《铁雪云烟》 楔子 和 (一)劫匪 楔子 月光流纱,轻笼寂寞的景隐国,久岚山雪光映照的天空,飘渺着孤独。广袤无垠的白茫茫中立着一个男人临月怅惘,既而,两行泪潸然而下,成了这冰天雪地中少有的暖,渐渐地,这暖也默默冷却——泪水滴在雪中,和雪融在了一起。 这男人叫颜漠鹰。 这片雪地,他不是第一次流连,只是上一次站在这里,是三年前的事了。今日的雪地,似乎还留有当年他和她的足迹,那年的承诺,如今仿佛还飘荡在月下的空中,只是被三年风霜划过的双手,似乎无法触及了。 三年前(景隐国开国后的第二十五年)那个月夜,在这片银色的世界里,他张开双臂,拥紧那如立雪松竹般风骨卓然的女子,那一刻,两颗心切切相融,像落下的泪和地上的雪。那是他和尹如尘在这个地方的最后一次相拥,也是他最后一次在这片冰天雪地中感受到这个看似无论何时都刚强的女子那似淡实浓的柔情,然而这次的柔情一转即逝,她突然变得决绝,用坚毅却泄露了深深依恋的眼神凝望着他,而后突然转身,离开他的怀抱,持一柄长剑,在寒风中向着月光的方向远去,消失在天雪之间。 此时又站在三年前与她相拥的地点,这一世五年来的往事夹带着前两世的一幕幕浮现在颜漠鹰的眼前,他喃喃道:“如尘……如尘……你……能不能回来……” (一)劫匪 【第一章】 五年前,正值景隐国开国后的第二十三年。 两个披风青年骑骏马飞驰而过,直奔久岚山。 二人奔了许久,天暗了下来,似乎要下雪。 “我感觉这里有点不对劲。”骑黑马者环顾了四周说道。此人俊朗不凡,双目炯炯有神,眉宇间自有一股浩然正气。 “不就是天暗了吗,这有什么?”骑白马者满不在乎地说。话刚说完,他就稍微有些担心了,便命令骑黑马者:“漠鹰,你到我前面去!” 骑黑马的人就是颜漠鹰。 “高才,我们还是回去吧……”颜漠鹰劝道。 “回去?!见不到地湖花,我不会善罢甘休!”高才打断了颜漠鹰的话。 “我还是觉得新来的那个巫师很可疑,自他来了以后就怪事不断。” “啰嗦!这话你一路上说了多少遍?” “还是不要再往前走了。我们这样偷跑出来,他们一定不会轻易原谅我们。” “你还说?虽然我视你为兄弟,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但你不能忤逆于我!你怕我父王,却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高才瞥了颜漠鹰一眼。 颜漠鹰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嗖”的一声,一枚飞镖打在了白马后腿上,白马当即失控狂奔,发出阵阵嘶叫。颜漠鹰骑黑马飞速追赶上白马,一把抓住白马缰绳,从黑马背上飞身跃上白马背,勒住白马,救了眼看就要摔下来的高才。 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三个身穿黑衣的蒙面劫匪已经把他们二人包围住了。每个黑衣人手中均持有一把大刀。 颜漠鹰迅速抽出自己身上的剑,护着高才,准备随时为高才拼命,并抽出高才身上的剑递到高才手中。高才方才吓得早已顾不得抽出身上的剑作抵挡了,只是颤声道:“你们要银子,我给你们就是了!” 三个黑衣人一听这话,哈哈大笑。 此时又一个蒙面黑衣人牵着颜漠鹰的那匹黑马走了过来。 “师傅!”三个黑衣人齐声叫牵马的黑衣人。 “干得不错!”声音甚是浑厚。这个牵马的黑衣人个子最高,但他手中的刀比他弟子们的要小,不过那刀看起来寒光慑人,其刃锋利无比。 “说,你父亲是不是卢勇?”高个黑衣人问道。 “卢……卢勇是谁?我没听说过……”高才颤声道。 “师傅,不会错的,样貌特点完全符合,而且他刚才的确说他‘父王’,我们都听到了!”一个黑衣人道,另两个黑衣人点头。 “老实说,你们是不是从宫里来的?”高个黑衣人又用刀指着高才继续喝道,“你父亲是不是景隐王?” “不……不是!” “还敢嘴硬,带回去再说!”高个黑衣人话音刚落,周围三个黑衣人便要挟走高才。 高才用手中的剑阻挡,剑被一个黑衣人一脚踢开。颜漠鹰用没拿剑的一只手接住高才的剑上前拼杀营救高才,先将两个大刀黑衣人踢倒在地,再拉住高才欲腾空跃起,可高才已经吓得没有一点力气。此时,倒地的两名黑衣人各发数枚飞镖飞向颜漠鹰,但由于受伤,发力不足,方向走偏,皆被颜漠鹰闪避开了。颜漠鹰同持双剑与高个小刀黑衣人和另一个大刀黑衣人对打,缠斗片刻,另一个大刀黑衣人也中剑倒地。就在颜漠鹰已占上风,欲将剑刺向高个黑衣人的时候,身后倒地的一个黑衣人突然将五枚飞镖同时发向高才,眼见高才无法避开,颜漠鹰用每柄剑各抵挡回两枚,同时一脚踢向高个黑衣人。可另一枚飞镖却眼看就要打到高才,颜漠鹰见高才已无法躲闪,当即上前用身体挡住飞镖,高才躲过了这一镖,颜漠鹰肩头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原来这飞镖竟然有毒。 (二)苏醒 “漠鹰——”高才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高个黑衣人一拳打晕。 高个黑衣人捡起地上的晖罗剑看了看道:“果然没错!这孽种终于落在我手里了!”又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颜漠鹰:“这小子还蛮仗义!可惜,恰恰是他的仗义让他落得如此下场!” “是啊,他哪里知道我们要抓活的,不会真的杀死卢勇的孽种,刚才我发飞镖打的位置,根本要不了那孽种的性命,他回去一服解药就好了。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发镖打高才的黑衣人生怕高个黑衣人不知道那打中的一镖是自己发的,立即跟道。 “我们快走,反正这小子没解药,活不过一个时辰了,不管他了。”高个黑衣人道。 此时,雪花纷纷飘扬而下,圣洁而凄冷。 【第二章】 颜漠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山洞里厚厚的茅草上,洞中光线昏暗。 “高才!高才你在哪里?!”他迷迷糊糊地喊着,继而惊醒。正要坐起身来,他忽然又感到肩头一阵剧痛,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接着眼前又是一阵眩晕,他不得不又躺下。 “公子终于醒了!”一女子的声音传来。这声音能让人感到她沉静稳重,此刻又透着一分喜悦,予人非常舒服的感觉。 这女子走到他身边,他借着洞口照进来的仅有的光线看她,虽然看不十分真切,却依然看见她面庞轮廓清晰,立体感鲜明,高挺的鼻子似乎在昭示着她的坚强。 他再一次努力地要坐起身来,只听女子道:“不要动,公子中了毒,之前一直昏迷,现在毒性还没有完全解除,半个时辰后还需服一次药。”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颜漠鹰感激不尽。敢问该如何称呼姑娘?” “尹如尘。”女子答道。她此时的声音给人沉稳而淡漠之感。 “尹姑娘的大恩,颜某不知怎样才能报答!姑娘日后若有何差遣,颜某必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不需要报答,公子安心养伤就好了。” “啊,你有没有见到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身着绿衣、披风!” “就是你昏迷时候不停念着的‘高才’?” “是。他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我救起你的时候,你昏倒在地上,只有你一个人。”尹如尘道,“是不是蒙面的黑衣人把你打伤的?” “对,你怎么知道是黑衣人所为?” “你是被他们常用的青壶镖所伤的。自从这些黑衣人前些天来到这一带,附近就失去了往日的安宁,尤其前面的一些村子,更是事发不断。我这次下山,就是受师傅之命探查他们的底细的。” “原来如此。现在查清了么?” “目前只知道为首那个拿短刀的叫石也鹏,他的三个徒弟叫落虚、逐空和飞无,他们既擅长刀法,又擅用青壶镖。” “他们有没有固定的居所?” “这个……我现在有个推断,却不知道是不是那里。”尹如尘迟疑了一下。 “什么地方?” “我还不确定……” “能不能告诉我,他们把高才抓走了,我要救他!” “我明天一早去看一看。” “我也去!” (三)尴尬 “你的身体还需要休养,再说那只是我的推测,万一有什么差错,落入他们的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危险,那我就更要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听到这句话,尹如尘突然觉得心头一暖,同时带着强烈的尴尬,在她二十三年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一个人当面对她说出不放心她只身潜入险境的话。然而从小到大的经历和环境所造就的她一贯的坚毅又让她觉得此话很不中听,就像是对她能力的质疑。她想:曾经那么多龙潭虎穴都闯过了,这一次,也仅仅是我生命里的其中一次而已,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多年来在师傅的教诲下,尹如尘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她知道她是为其他人而生的,那些人的生命在她心里重于一切,至于她自己,她一向都认为能活下去是自己的运气和福气,就算哪一天死去,也很正常,着实没什么。 听到那句“不中听”的话,她也不想反驳什么,毕竟眼前这个人并不了解自己的过去,不了解自己曾经的出生入死,在这个时候用口舌来表现自己是肤浅的,解释更是多余的。更何况,她显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于是她很平静地说:“你的内力在明天天亮前并不能完全恢复,从你的脉象看,你修炼过鼓越功,如果中这种毒后没有等内力完全恢复就随意走动,你的内力以后就无法恢复了。”其实她知道,就算不告诉他这些,待他服完最后一次药,他就会沉沉地睡很久,自然不可能同她一起去,但她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生怕他知道后为了去救高才而不肯服这最后一次药,这样他的身体状况和内力就都无法恢复了。 “你是怎么知道鼓越功的?”颜漠鹰惊诧不已。这鼓越功,是他娘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教给他的,并且他娘曾经告诉过他,这门功夫是他亲生父亲只传授给自己家人的独门武艺。 “从师傅那里知道的。”尹如尘本想说“师傅教过”,但毕竟在久岚门弟子中,师傅只将这门功夫传给了她一个人,于是她下意识地阻止自己向他人透露她会这门功夫。 “敢问令师是哪位?”颜漠鹰奇道。 “家师……”她刚要说出,突然一个念头闪入了她的脑海中:万一对方是另有目的向自己打探消息的人怎么办?尽管她的直觉不停地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完全不可能对她以及她所在的久岚门不利,尽管她感觉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有点诧异之前自己为什么会和此人说那么多,而且是不由自主地道来。 此前,当见到卧于雪地昏迷不醒的颜漠鹰,看清他相貌的那一瞬间,尹如尘着实深深震撼了一番。颜漠鹰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长相最好看的男人,他让她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的绝世外貌而感到造物的神奇。但尹如尘的震撼仅仅关乎审美,这正如她看到极好看的景色时会震撼一样自然,所以说,她救他,又不由自主地对他说那些话,并非因为他的相貌带给了她震撼。她救了他,只是因为她一向觉得救人于危难之中是理所应当的,根本就没有见死不救之理;她不由自主地对他说了那么多,只是因为有一股来自前世的力量使她一时间减少了防备。然而,此时的尹如尘并不知道那股促使她不由自主说了那些话的力量来自前世。 (四)绘梦 “没关系,如果不方便,姑娘就不必说了。”颜漠鹰看到尹如尘一停顿,立刻抢道。他接着说:“我中的是什么毒啊?姑娘又用什么药为我解的毒呢?” “公子所中的是江湖上绝迹多年的‘思必忘’。” “哦?这么奇怪的名字?解药是如何配制的呢?” “我也不清楚,这解药,是师傅让我随身带的。从多年前开始,师傅便教我配制各种解药,却从来没有教过我这种药如何配制,大概因为这种毒绝迹太久了吧。这次出门前,她了解到思必忘重现于世,就一再叮嘱我把这个解药带好。”她又不由自主地说了一些。 半个时辰后,尹如尘端来一碗调好的解药,把它放在了一块很平的石头上。她用火折点亮一支很大的蜡烛,将蜡烛轻轻放在颜漠鹰身边的石台上。这一刻,在烛光的辉映下,颜漠鹰终于算是看清了她的样貌:那是一张美得与众不同的脸,并无张扬之感却散发着英气。深嵌的大眼中澄澈清亮的目光,足以在不经意间直击人的灵魂深处。她的眼神透着在险境中历练过后的稳重,虽显得有所戒备,却始终绽放着从容和淡泊。尤为明显的重睑之下,那双目传达的是沉静,是智慧,是坦荡,是毫不做作的自然,是踏实的平和与乐观,然而这乐观之中,也融入了一抹忧郁。她不仅五官立体而美,还有一身由内而外的可以让一些初见者瞬间震撼的气质。大气之感?浩气?都不仅仅有。也许你很难形容,但她那气定神闲之态足以让你内心一惊。 颜漠鹰平时在宫中见柳眉凤目桃腮樱唇之类风格的人较多,没多少机会看到尹如尘这样的人,他便对她有陌生感。他感受到了她那罕见的气场,觉得她像世外高人。然而,就在他心中闪出“脱俗”二字后,他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自己那很多年前就不知所踪了的母亲,这便冲淡了他对尹如尘的陌生感。 尹如尘将药从平石上端了过来,她知道这俊朗的人在看着她,却没想到他觉得她美,因为她从没想过自己外貌如何这个问题,也无心去想这等无聊之事。别人夸赞她外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感觉,因为自身相貌是否好看这等无足轻重的事根本不足以走入她的心中。她把装着药的碗放在蜡烛旁边,扶颜漠鹰坐起,拿起碗给他服了药,又扶他躺下了。 服药后,颜漠鹰便觉得困倦无比,沉沉地睡去了。不久,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见到了一位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老者看着他说道:“开始了……这是你的宿命……”语毕,那老者便飘然而去。又过了一会儿,他隐约看到一女子朝自己走来,那女子白衣翩翩,朴素又美得特色鲜明,原来竟是尹如尘。她执笔掭墨,在一把折扇上绘了一朵花,并写道:“前尘若梦叹花开,归影依稀久徘徊。雪海月明终有尽,经年风雨莫须哀。” (五)营救 久岚山西北部的野豪山山洞内。 落虚、逐空和飞无早就摘掉了面罩,围着刚刚醒来被捆绑着的高才毒打着盘问着,石也鹏虽然摘掉了面罩,却戴着一副面目狰狞的面具。 高才多处受伤,手臂上被刀划了深深的伤口。 “你们三个过来一下。” “是,师傅。” 石也鹏与徒弟三人耳语:“落虚,你的任务是看好这个孽种,不要让他逃掉。逐空去写封信,告诉卢勇让他只身前来此地,不可有护卫随身,否则这个孽种性命不保。写完信逼这个孽种在上面留字,不听话就狠狠教训他,但不要伤他性命,然后,连孽种的这把剑和信一起送出去,记住,一定要让卢勇本人见到此信!看到他儿子的字迹和那把晖罗剑,不怕他不相信。飞无,一会儿就通知宫里的陈巫师,让他配合好。” “师傅,卢勇会不会不来呢?”逐空问道。 “根据陈巫师打探来的消息,自卢勇和梅后生过这唯一一个孩子以后,再也没有生过子女,他必是景隐王位将来的传人,卢勇视他为心头肉,对他宠溺万分,岂会不来?” 话音未落,忽见洞口一道银光闪过,继而师徒四人双眼皆被烟雾所迷,待四人可以看清的时候,高才已经没了踪影。四人均是惊诧万分:一来此地向来甚少有人知晓,就算知道也不会有胆量来送命;二来四人当真没见过如此凌厉不凡的身手。 “快追!” 四人迅速抓起面罩向外奔去,晖罗剑也被带走了。 【第三章】 “高才你快跑,快啊!”颜漠鹰从噩梦中惊醒,醒来时发现自己依旧躺在茅草上,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动静。 这次醒来后,他感觉精神大振,内力已经完全恢复,但他此时若是与人打斗,则还是无法正常使用各种招式,轻功倒可以运用自如。他以为他可以去救高才了。 “尹姑娘!” 无人应声。 颜漠鹰坐起身来,突然发现手边有火折子、火石和一些蜡烛。点亮蜡烛以后,他看到石台上有备好的食物和水,台上有她写的一些字。通过那些字,她告诉他那些食物和水是为他准备的,为了他的安全,她已把洞口暂时封闭,请他谅解。她说她不久就会回来,希望他等她回来,如果食物、水和蜡烛用完她还没有回来,就不要等了,还说麻烦他看完后把她的字迹全抹掉。这些话的后面,清晰地写着个“尹”字。颜漠鹰看后立即照她的意思抹掉了她的全部字迹。 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尹姑娘真是细心!”继而又为她担心起来:她一定是去了石也鹏那里……会不会遇到危险?石也鹏师徒的武功那么高强,她孤身前往…… 他越想越急,接着又想到高才,于是心中乱作一团,坐立不安。高才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尹如尘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两个人都吉凶未卜,他却在山洞里做不了什么,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为了让自己畅快一些,他在洞中练起了功夫,可他万万没想到,很多招式刚要使出的时候却似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顶回来,根本发挥不出打斗的威力,这让他急上加急。 (六)危急 正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忽听洞口一生巨响,颜漠鹰一望,只见尹如尘背着高才已经出现在了洞里。 “尹姑娘!高才!”颜漠鹰惊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尹如尘发现高才受伤的手臂伤口又裂开了,正往下滴着鲜血。尹如尘看到地上像指路标一样的血迹,说道:“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滴血的,滴血的地方很可能泄露行踪!虽然他们暂时还追不到这里,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于是她迅速给高才手臂上的伤口上药,又用布缠了很多层防止鲜血再次滴在地上。 颜漠鹰和高才双双惊叹尹如尘的绝顶身手,其心思之缜密,行事之果敢都让他们佩服不已。 一路上,虽然高才不知她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救自己,但还是说了些感激的话,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说什么了,突然间他感到自己完全失去了气力,想说句话却昏了过去。 尹如尘为高才切脉,脉象显示高才内伤很重,如果不速用回魄散来救治并休息几个时辰,恐怕性命难保。可她这次出行带来的回魄散已经救别人用完了,配制又需时日,高才的性命可等不及。 “我们现在去哪里?”颜漠鹰问。 尹如尘知道,现在只有回久岚门给高才用回魄散才能救其性命,可如果自己回去取完再回来,肯定来不及,更何况又有人在追赶他们。如果是自己一个人自然不惧与石也鹏一行人硬拼一番,但现在如果打斗起来,颜漠鹰无法正常使用招式,高才更有可能因为时间拖延而当即毙命,如果那样两个人的性命就都保不住了。这附近藏在哪里似乎都很容易被找到,惟有自己所在的久岚门是需要通过机关密道才可以进入的,那么多年外人都找不到,那里一定是最安全的。但她想起了门规,如果自己带他们一起回去……她不敢多想,人命关天,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快速轻声说道:“跟我回久岚山!” “久岚山?!我们正要去久岚山!多谢尹姑娘引路了!”颜漠鹰说道。 尹如尘又要像刚才那样背起高才,颜漠鹰立刻抢在前面将高才背在自己身上:“你太辛苦了,我来背他!” “可你的内力刚恢复不久!”尹如尘说着要自己继续背高才。 颜漠鹰一避,背着高才说道:“就这样,快走吧!” 三人出了洞口,颜漠鹰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地上一片白雪茫茫,圣洁得像尹如尘的那身朴素却飘逸的外衣。她的外衣是清新的淡黄色的,那微微的黄色极淡极浅,浅得颜漠鹰和高才在晚上看到一直都以为那是一身雪一样的白衣。颜漠鹰背着高才,施展轻功,跟在尹如尘之后,此时他方才知道尹如尘的轻功是何等出神入化,难怪她刚才说石也鹏那些人暂时还追不到那里。其实尹如尘为了他们能够跟上,已经稍稍放慢了步伐。 (七)久岚 望着前面尹如尘衣袂飘飘的背影,颜漠鹰想着她对自己和高才的救命之恩,想着她的心细,她的果敢,她的身手不凡,意识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很不一般。他确信自己遇上她,此生就没有虚度。他一直认为自己会是个情感慢热的人,从没想过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一个女子感觉如此美好,这感受在他心中燃烧着,蔓延着,他感谢上苍让自己见到了她。然而他却不知道,他之所以会如此迅速地对尹如尘产生这样炽烈的感觉,和一股来自前世的力量是分不开的。 高才醒着的时候也惊叹于尹如尘的一切,但始终没有颜漠鹰这样的感觉,他心里早已填满了另外一个女子——云可悠,这次他们二人前往久岚山的目的,就和云可悠有关。 【第四章】 久岚山上,白雪皑皑,三人奔着奔着,奔到了悬崖,前方没有路了,只有茫茫云雾,下面不知是什么境况。由于山途险峻,能走到这个悬崖的人并不算多,而更险的是进入久岚门的方法。尹如尘在悬崖边摸索着,摸到一个机关时,用力按了下去,此时,下面弹出了一个石板,她下到石板上,又摸索另一个机关,用力按了下去,下面又弹出了一个石板,她又下去了,以此类推。当她下到第六个石板时,她取出救高才时所用的银绸,系在了石板左端的崖壁上的圆环上。又拉住银绸的另一端,在空中悠了起来,当悠到最左侧时,她用脚踢到一块圆石,于是悬崖壁便弹出了一个梯子。 “尹姑娘,你在做什么?小心一点啊!”颜漠鹰有些担心。 话音刚落,尹如尘已经飞身回到崖边对颜漠鹰说:“跟我下去。”颜漠鹰的轻功她是见过的,故而很放心,但毕竟颜漠鹰不像她那样已经熟悉了下去的方法,所以如果颜漠鹰背高才下,她就不放心了,于是她又背起了高才,向下跃去。 那石板并不算大,上面的人越少就越安全。于是当她下到从上面数第二层的时候,颜漠鹰下到第一层,她下到第三层的时候,颜漠鹰下到第二层,以此类推。当尹如尘站在第六层的时候,她对颜漠鹰说,我们需要顺着梯子爬下去,梯子下面那块石头只能容纳一个人立足,我到下面之后去开机关,开过机关以后我先背高才进入洞口,再招呼你下梯子,你一定要踏稳。 尹如尘背高才下到底端后,顺手扳动机关,作为洞门的两块巨石立即向两边移去。她背高才走进洞口,对颜漠鹰说道:“我们到洞里了,你下来吧!”于是颜漠鹰也顺着梯子来到洞里,背起高才。 此时尹如尘在洞的下壁掀起一块石盖,把石盖放在旁边,用力向上提原来被石盖遮挡在下面的抓手,于是,刚才他们下来时所用到的所有石板和梯子都已归回原位,如果此时站在悬崖上面看根本看不到崖壁上有什么东西。在所有石板和梯子归位的同时,山洞的石门也已经关闭。于是尹如尘又把石盖放回原位。 (八)谒见 三人沿着通道往里走,这通道很深很深,他们走了很久还没有到头。 颜漠鹰问道:“我们需要走多久?” “就快到了。”尹如尘答道。 又走了一会儿,前方没有路了。 尹如尘抬手去按洞顶端凸起的方石。只听一声巨响,挡路的巨石便沉了下去,三人所站之处的前方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是里面的灯火映出的光。 “就是这里?”颜漠鹰说了一句。 “什么人?竟敢私闯久岚门!”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这女子听到外面有男人的声音立即出来探查。 颜漠鹰一愣,只见前方闪出一个左手银绸右手长剑着装朴素的白衣女子。 “昆虞师妹,是我回来了!”尹如尘道。 “师姐,他们是谁?”那白衣女子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友好。 “他们是我的朋友,有人追赶我们。他又身受重伤,急需服用回魄散以保性命,我身上的回魄散用完了。”尹如尘回答。 “师姐,枉师傅那么器重你,你一出去就把门规忘到九霄云外了!无论如何,外人是不可以进来的,你让外人知道进入久岚门的方法,后果担待得起吗?”那白衣女子厉声道。 “姑娘,我发誓我们不会让其他人知道。”颜漠鹰对白衣女子说道。 “师傅说既然已经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吧。”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那你们就进来吧!”昆虞说完就进去了。 这时尹如尘已经感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想想昆虞师妹的话,她顿时感到自己已经犯了外泄本门机密的大罪,神情有些凝重。 “尹姑娘,你没事吧!都是我们连累了你!”颜漠鹰心中万分歉疚,却问道,“敢问如何称呼令师?” “家师名容与,你称她门主好了。” 于是三人进入。 尹如尘扳动机关,巨石从下面升起,将里面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隔开了。 颜漠鹰回头望去,只见那巨石上写着“久岚门”三个字。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门派名字写在里面的。 那巨石的旁边就是门主所在大厅的西北入口。 进入厅中,颜漠鹰和高才看到了两边站立的女子们,她们个个都身着一样的素雅白衣,神情严肃。 尹如尘正对着容与跪下来说:“弟子叩见师傅!” “起来吧!”容与道。 尹如尘起身后从颜漠鹰那里接过了高才。 颜漠鹰向容与揖道:“在下颜漠鹰拜见门主!” 此时容与看了看昏迷的高才,立刻从座上走下,把高才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为他切脉,问了问尹如尘和颜漠鹰相关的情况,便立即拿出回魄散给高才服了下去。 这个时候颜漠鹰看清了容与的相貌,大惊:“这位门主怎么会和我娘有些相像?”虽然这时的容与看起来显然比颜漠鹰印象中自己的娘亲年纪要大不少,但还是能看出有些许相似。 容与本想让高才先到一间寝室卧床休息,但又觉得他要在自己眼前才放心得下,于是高才依然倚靠在椅子上。 (九)缘由 不料容与刚刚回到座上,高才就醒来了。更惊人的是,他的神色好转了很多,似乎变了一个人。高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久岚门,尹姑娘带我们来的,这位是尹姑娘的师傅容与门主,是她刚才给你服回魄散救醒了你。”颜漠鹰见高才恢复如此之快,兴奋地答道,又激动地说:“多谢门主和尹姑娘救了高才!在下感激不尽!” “多谢门主和尹姑娘相救!”高才道。 “救人于危难之中,理所应当,不必言谢了。敢问两位贵客从何处来?”容与问道。 “回门主,在下和高才来自都城齐翼,到久岚山找一种花。”颜漠鹰说道。 听到“都城齐翼”这几个字的时候,容与门主心中一颤,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但面色却没有改变,并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 “你们被何人追赶?”容与问道。 “师傅,就是您让弟子查探的人,弟子已经查到了他们的下落。” “如尘,你先回房更换衣服。”容与看到尹如尘还穿着外出时特意更换的衣服,便让她去换回久岚门弟子统一的白衣。 “是,师傅!” 尹如尘从大厅东南口出去了。她走过昆虞面前时,昆虞不屑地斜睨了她一眼。 “门主,在下和在下的兄弟高才在来久岚山的路上被人所劫,当时高才被他们劫持走了,在下也身受伤毒昏迷不醒,多亏尹姑娘仗义相救,治好了在下的伤毒,又不畏艰险将高才营救了出来。尹姑娘的大恩,我们感激不尽!您是尹姑娘的师傅,请受在下一拜!”说着,颜漠鹰就向容与行了跪拜礼。他刚才看到昆虞对尹如尘说话的态度,又看到尹如尘那有些凝重的神情,便感觉尹姑娘带人进久岚门的事似乎非同小可,虽然进大厅后他发现容与门主似乎并没有因此事现出愠色,但还是要把事情说清,希望尹如尘可以免受责罚。 “快快请起!刚才你说你们来久岚山找一种花?”容与好奇道。 “是啊,我们是来找地湖花的!”高才说道。他此时已是精神焕发,说话已经很有气力。颜漠鹰见此状,暗叹久岚门的回魄散简直是超出想象的奇药。高才恢复如此之快,连容与都万分惊讶,刚才还是奄奄一息,怎么这么快就好像没受过内伤一样?回魄散效果显著,却也不曾这般神奇啊!容与又走过去为高才切脉,突然发现脉象已经没有了受内伤的迹象,骇然之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对方是客,她也没有当众追问此事,便接着他的话问道:“地湖花?一种很普通的野花而已,可以在雪中开放,可以食用,久岚山处处皆有,二位千里迢迢来久岚山,只为寻找这样的花?” “这可不是普通的花!如果一个人亲手摘下一朵,并亲手将它煮成汤,分一半给自己心爱的人喝,另一半自己喝掉,两人都当着对方的面喝完,且两人喝完时的时间差在半个时辰以内,那么自己心爱的人就会爱上自己。”高才解释道。 (十)古怪 白衣女子们听着觉得又可笑又无聊。 容与一脸出神地感喟道:“如果世间人与人之情爱可以用一朵花决定,也就没有那么多恩怨情仇了。更何况,爱上又怎样……” 容与这一反应大异于平素,白衣女子们一个个暗自惊讶。对于她们来说,师傅是个深知“小爱”无益的人。那些白衣女子都是容与收养的孤女,从她们小时候起,容与就教导她们作为顶天立地的人要自强不息,心中要充满“大爱”,要为百姓而生,为百姓而死,“大爱”是爱,“小爱”是毒。故而,此时师傅突然一脸出神地对人与人之情爱发出这样的感喟,令她们觉得既奇怪又不适。 容与也感到自己当着众弟子的面表现有些异常,便立刻岔开话题:“忽兰,归元,为二位贵客备好房间。” “是,师傅。”容与的两名弟子齐声道。 【第五章】 安顿好颜漠鹰和高才后,容与便来到了尹如尘的房间。 是时尹如尘已经换好了一身白衣,正坐在椅上低头想如何面对师傅。看到师傅进来,尹如尘立即跪在地上道:“师傅,弟子知罪!” “你先起来。” “弟子不敢。” “你先起来,和我说说调查的事。” 尹如尘缓缓起身开始说道:“他们的头目叫石也鹏……” 就这样,尹如尘把自己调查来的一切原原本本向师傅报告了一番。容与越听越觉得石也鹏这个人有些古怪,只是到底哪里古怪,一时却说不出来。尹如尘又说了一会儿,直到说到“颜漠鹰所中的毒是‘思必忘’”的时候,容与心中忽然一凛。这时她终于明白那所谓的古怪,实际上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其实,早在派尹如尘下山调查之前,容与在了解到思必忘重现江湖之时心中就已经出现过一种预感,可她想了想,又觉得似乎不会是她想到的那个人重新开始使用思必忘了,她便认为很可能是她想到的那个人的徒弟在用。她想着想着,便越来越觉得不可能是她之前想到的那个人了——二十多年,如此长久的岁月还不足以洗掉当年的记忆么?可是此刻听着尹如尘的叙述她却想,自己不正是如此?若非二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些事,她又怎会建这个久岚门并定下那些门规?是啊,她做久岚门的门主已经那么多年了,与其说多年来她都活在久岚门里,不如说她一直活在往事映出的倒影里。因此,听着尹如尘说石也鹏的那些话,她又觉得这个用思必忘的人大概就是她之前想到的那个人了。 听完尹如尘一五一十的报告,她略加不忍地看了看她,说道:“如尘,不管是论人品、武功还是对本门和百姓的贡献,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众弟子中最出色的。这次你为了救人带他们回来用药,躲藏,师傅从人情上当然理解,但是国有国法,门有门规,你犯的是本门大戒,若不根据门规处置你,恐怕我今后再也难以服众,本门秩序将无法保证。” (十一)血迹 “弟子知罪,悉听师傅惩处,弟子绝无怨言。”尹如尘跪在师傅面前道。 “从后天起,你不再是久岚门弟子,我也不再是你师傅。从今日亥初到明日亥初,是你跪在久岚璧前忏悔思过的时候,十九日卯初之前,你就要离开久岚门,从此你与久岚门再无瓜葛。”容与严肃地说道,眼中又闪出了一丝不忍。 “师傅,弟子有负您多年的教养之恩……”尹如尘说不下去了,她不敢抬头或低头,如果低头,那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就会从眼中滑落出来,如果抬头,师傅便会直接看出她眼睛已湿润。她记得从小到大,师傅都教导她流泪是没有出息的表现,要做大事就要坚忍不拔,决不可感情脆弱,哭哭啼啼是最要不得的!所以那么多年来,她从没当着师傅流过泪,如果实在难以忍耐,她就会咬紧嘴唇,暗暗地深呼吸,若还是控制不住,她便会运内力抑制眼泪流出。其实此时她之所以想哭,并不是害怕惩罚,因为她一向认为做错事受惩罚是天经地义的,她所伤心之处,是要离开久岚门,离开师傅。她眼前浮现起了多年来在久岚门生活的点点滴滴,浮现起了那些和同门师姐妹以及师傅一起生活的情景。她回忆,并不是因为那些记忆美好,仅仅是因为快要离开了,要和曾经多年来的生活道别了,那样的日子,要永远成为不可复制又不能仿写的记忆了。这时候就连一向与她作对的昆虞师妹,在她心中似乎也成了回忆的符号之一。她竟突然想到,自己的青春是不是就此结束了?其实在这么多年的生活里,她都不曾想到过自己的青春,她的青春属于久岚门,亦属于那些因她而得福的人们。 【第六章】 石也鹏师徒四人从山洞出来后,奔了一段路程,路上到处都布满了石头。只听飞无忽然说道:“师傅,这石头上有血迹!”飞无说着便用火把照给石也鹏看。由于野豪山那边并没有下雪,滴在石头上的鲜血在火把的照耀下可以看清。 “应该是那孽种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没几个人会来野豪山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石也鹏推测。 “师傅所言甚是,一定是这样!”逐空跟道。 由于尹如尘轻功了得,移动速度奇快,石也鹏师徒四人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看到一滴血迹,他们起初跟得并不容易。 进入雪地范围后,他们并没有发现人的足迹,这是因为尹如尘轻功极好,点雪无痕,即使背着高才也一样能做到无痕,只是需要多运几成功力,劳累些而已。但他们发现地上有动物的足迹,而动物的足迹旁边,恰好有鲜血滴在雪上融出的小坑。 “嗅腥狐?”石也鹏大喜,“一定是嗅腥狐!这种狐狸嗜嗅鲜血的味道,往往哪里有鲜血的味道它们就跟到哪里。所以我们只要跟着嗅腥狐的足迹,就不用费力寻找血迹了!” (十二)搜寻 “师傅英明!”逐空道。 走了良久,他们四人发现前方嗅腥狐的足迹指向了一个山洞,这山洞,正是尹如尘、颜漠鹰和高才三人之前落脚的山洞。 石也鹏说:“我们悄悄过去,不要提前让他们惊觉,待到了洞口齐发毒镖,逮他们个正着!” “哈哈,看他们这下还怎么逃!”逐空笑道。 “我倒想见识见识什么人武功那么高强!”落虚说。 到了洞口,四人互使眼色配合默契,十六枚毒镖分别飞向洞中不同的位置,可洞内却连一点人的动静也没有。 “难道有埋伏?”飞无问道。 “我们小心进去。”石也鹏说。 四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走到洞里,发现确实一个人也没有! 石也鹏怒喝:“竟然溜了!” 师徒四人出洞寻找,前方再也没有嗅腥狐的足迹,也没有鲜血滴在雪上融出的小坑了,落虚估计那嗅腥狐还在洞内。 “师傅,要不我们分头寻找?”逐空问。 “不行,救走卢勇孽种的人武功了得,我们必须一致行动!”石也鹏答道。 于是四人一起在四周搜寻开来。 时间匆匆飞逝,四人一直都在不停地寻找,把周围几乎每个山洞都找了一遍,却仍然不见人影。 不但没有人影,就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四人筋疲力尽。 “一个受了伤跑不快的蠢货,和一个中了吹芹雾的家伙,跑不远!我们先到山洞里歇歇脚,天亮再继续搜!我就不信他们能逃到哪儿去!”石也鹏道。 “是啊,他们哪里逃得出师傅的手掌!”逐空跟道。 四人在山洞里落了脚。 【第七章】 久岚门的一间寝室内,昆虞气愤地对师姐橘易说:“太过分了!师傅一向袒护尹师姐,这次做得也太明显了!平时就最偏向她,单独传她武功不说,几乎次次重要任务都少不了她的份,我们哪里比不上她了?” 橘易笑着说:“尹师姐确实武功了得啊,对人也很好,师妹不要为这个不开心啦!” “啊?连你也帮她说话啊?她带了陌生人进来,犯了本门大戒,你看师傅连一句教训她的话都没有,这要是换了你我,还不得跪上一天逐出师门啊?师傅单独传过她武功,她功夫比我们好有什么稀罕的?仗着功夫好就为所欲为,连门规都敢践踏,还有没有天理了?!我看啊,师傅早就认定未来的掌门是她了,你也知道我一直都看她不顺眼,没少跟她作对,以后要是她当上掌门报复回来,我的日子还怎么过啊?师姐啊,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让师傅处置她,不能让她当上掌门啊!”昆虞双手叉腰道。 “这次她带外人进入本门的事,如果师傅就这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确实太偏袒她了。不过,本门弟子触犯门规师傅从来都没有纵容过啊,我觉得即使犯错的是尹师姐,师傅也一样不会就此了之吧?”橘易推测道。 二人正说着,久岚门弟子集会的钟声忽然响了起来。 (十三)惩戒 最里面那间寝室的颜漠鹰和高才已然入梦,虽然他们的房间距大厅很远,但钟声还是惊醒了他们。 “什么事啊?都这么晚了还敲钟……”睡眼惺松的高才怨道。 “师妹快点儿了!” “这么晚召我们集会,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颜漠鹰听到外面两个久岚门弟子的声音,对高才说:“应该是弟子集会的钟声。” “哦,人家门派集会不关咱们的事,继续睡吧……开完会别再敲钟就好……”高才半梦半醒地说完,又沉沉地睡着了。 将近亥初之时,众弟子已会于久岚门大厅,分立西、南、东三侧,尹如尘跪在大厅中央,面朝座上的容与门主。 容与向众弟子宣布:“久岚门弟子尹如尘,于十七日将非本门中人带入本门,触犯门规。现令尹如尘于十七日亥初至十八日亥初,跪于久岚璧前忏悔思过,十八日亥初过后,立即收拾行囊,十九日卯初前离开本门。自十九日卯时起,尹如尘不再属本人及本门弟子。天地日月及本门众弟子皆为见证。” 众白衣女子大多不舍,也只是在心中唏嘘,毕竟尹如尘所犯之错在任何久岚门弟子看来都过于严重,不管她们感情上有多么惋惜,理智上都支持容与的做法,她们大多是被容与教导得理智惯了的女子,故而没人在厅上表现出什么。此时昆虞嘴角微扬了一下,开心得想笑,当着众师姐妹及师傅的面,还是忍住了。 尹如尘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东南口走出大厅,抬头望去,那厚厚的云雾正如她的心绪,看不清楚,一片混沌。夜晚的风寒冷刺骨,足下的雪并未消融,她静静地向前走着,毫无怨言,她觉得这一切惩罚都是正常的。 不久她来到了东边的久荒园内,一块巨大的玉石出现在那边,上面刻着“久岚璧”三个字。她拨开地上的雪,露出很大一块空地,那一朵朵在雪下盛开的花朵也露了出来。离久岚璧越近的地方,花越少,她为了不压到花,跪在了离久岚璧很近的地方。冷风阵阵,吹得地上那些碗口大的花花瓣摇曳,似欲乘风而起。尹如尘跪在那里,只好靠内力抵御酷寒。 众弟子们都回寝室歇息了,容与站在一旁直直地看着尹如尘,看了很久,几次欲言又止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缓缓转身,慢慢地向寝室的方向走。容与每走一两步就回一次头,看看跪在久岚璧前的尹如尘,看了几次后,她才不再回头,快步走回了寝室。 【第八章】 十八日清晨,经过充足的休息,高才精神大振,几乎恢复了正常,内伤迹象已经完全没有了,身上的外伤也好多了,手臂上的伤几乎痊愈了。他不禁感叹:“久岚门的药真是神奇啊!” 看到高才容光焕发,颜漠鹰也开心极了。 高才问颜漠鹰:“我们是为地湖花而来的,地湖花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十四)寻花 颜漠鹰道:“昨天我问归元姑娘,她已经指给我看了,其实我们一路上见过了很多地湖花,这地湖花并不是只有久岚山上才有。你我被黑衣人所劫的时候,地上那些淡黄色的都是地湖花!”就在前一天归元给颜漠鹰指出地湖花的时候,颜漠鹰突然觉得那花的样子好像在某种不寻常的情况下见过,但一时又想不清楚。 “陈巫师说只有久岚山的地湖花才灵验,我们当然要上久岚山采了!”高才认真地说道。 “到现在你还相信他?” “没试过谁也不知道灵不灵。” “你是一定要亲手采|花回去做汤了?” “那当然!” “归元姑娘说,一直往东走有个叫久荒园的地方,那里的地湖花最适于食用。该处人迹罕至,花也少有人践踏,那些花不但开得比别处的大,味道也比别处采来的好,所以她们食用的时候就去那里采。”颜漠鹰说道。 “好,就去那儿采!不过,我们采完以后,是不是要在这里把汤做好?不然……花带回去会不会就蔫了?”高才道。继而一转念:“嗯,其实蔫了也没关系,陈巫师并没有说要鲜花才行。” “不会蔫的,归元姑娘说这花生命力极强,摘下以后,只要把花茎浸在水中,仍可保持半个月新鲜,就算到了气候温热的地方也一样。” “那就更好了,走吧!”高才高兴地说。 “你重伤初愈,还是在这里修养吧,外面寒气那么重,我去采就好了。”颜漠鹰关心道。 “哎呀,这有什么?我完全没事了,现在感觉很好,非常好,特别好!你不要啰嗦了,快跟我走!”高才底气十足地说。 他们迅速起身去了久荒园。 才到了离久荒园不远的地方,高才就迫不及待地拨开路上的雪,一朵朵淡黄花瓣的花露了出来,那黄颜色极淡,淡得接近白色。颜漠鹰告诉他那就是地湖花。高才看到地湖花,就好像见到了云可悠在甜甜地对他笑。他是个太子,想要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易如反掌,可他就是想让云可悠从心里爱上他。他渴望的,不仅仅是与他爱的人在一起,更是体会到他爱的人真心爱他的感觉。宫中从不缺少并非建立在双方感情基础上的结合,他不想要那样的结合;宫中最难得到的发自内心的真爱,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而云可悠却偏偏从来没有对他表现出过好感。正因如此,他才会询问宫中的陈巫师,得知久岚山的地湖花有此奇效。就算他用这种方式得到的真爱已经并非天然,那他也会满足,因为,在那宫中,就连靠手段得到发自内心的爱,都已成为一种奢望。 进了久荒园,他们便要俯下身来采摘地湖花,突然颜漠鹰发现那边的玉石前跪着一个白衣女子:“尹姑娘?!” 高才也向她望去:“咦,尹姑娘怎么跪在这里?” 颜漠鹰立即奔到尹如尘身边,见她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跪着。 (十五)遗失 “尹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颜漠鹰问。 尹如尘睁开双目轻轻说道:“没什么。” 颜漠鹰起初还猜测她是否在这里练功,但越看越不像。他发现尹如尘面色苍白,双唇发紫,心想一定是冻坏了,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尹如尘身上:“这里风这么大,快回房间去吧!”说着就要拉尹如尘起来,可尹如尘还是跪在那里不动,他发现她的手冰凉:“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不要让我担心了!” 尹如尘又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虽然还是有点尴尬,但或许因为实在冷得难以忍受,此时尴尬在她心中占据的分量已经很少,她听到这话时更多的是温暖和感动。不知道是不是她冻了太久的缘故,颜漠鹰此时的一句话,就像雪中送炭,几乎在那少量的尴尬之中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高才也过来了,说道:“尹姑娘快回去吧!这里多冷啊!” 听到高才的话,尹如尘惊讶高才怎么恢复得那么快:“高公子?!你还需要卧床休养!” “我已经没事了!”高才说道。 颜漠鹰又想,以尹姑娘那么深厚的功力,她怎么可能冻成这样呢?于是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问这句话时他刹那间想到头一晚他们来时昆虞的神态,突然急道:“是不是因为把我们带进来,你被罚跪在这里?” “多谢二位关心,事情是我自己决定的,不关你们的事。颜公子快把外衣穿上,当心受寒,我没事的。”说着就想拿下颜漠鹰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却发现自己此时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 颜漠鹰阻止她拿下那件外衣,说道:“你是为了我们才弄成现在这样的,我现在就去找门主,求她手下留情!” “不要去,我受惩罚是应该的。明天,我就不再是久岚门的弟子了,在我走之前,就不要让师傅费心了。”尹如尘说着,眼中又有些湿润。 高才听了一惊:“什么?她要把你逐出师门?漠鹰,我们去找门主理论!”说着就和颜漠鹰一起往外走。颜漠鹰回头不忍心地望了尹如尘一眼。 “不要去……”尹如尘有气无力地说道。二人已经出了久荒园。 【第九章】 天亮不久,石也鹏四人翻过了西边的一座山继续搜寻高才等人的下落。 “晖罗剑呢?!”飞无突然大叫! 逐空回头一看,大惊,发现三人手中均没有晖罗剑,又望向前面的石也鹏,发现他手中也没有! “落虚,刚才不是你拿着呢吗?”逐空急道。 “啊?!”落虚这才发现刚才在自己手中的晖罗剑竟然不见了! “你们磨蹭什么?快跟上来!”前面的石也鹏大吼一声。 “师傅,晖罗剑不见了!”飞无道。 “什么?!”石也鹏大怒,“刚才是谁拿着的?” “刚才还在我手里,不知怎么就不见了……噢!一定是在攀山的时候挂在腰间掉下去了……”落虚颤微微地说。 (十六)银光 石也鹏回身向落虚一掌飞去,将他打倒在地,吼道:“快去找!找不到就永远别让我见到你!快滚!”说着又重重一脚将落虚踢飞。落虚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沿来时的方向跑了。 “师傅你看,那女的是什么人?”逐空指着前方一个正在上山的女子问道。 还没等石也鹏回答,飞无便说:“管她什么人,我们是来追那孽种的,你还有闲工夫看别人!” 石也鹏向逐空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一个身着淡绿色衣服的女人上山时先飞出一条银绸,系住上面凸起的石柱,用手抓着银绸的另一端,再借力蹬几蹬,轻而易举地就能往上飞跃很多。 银绸闪入石也鹏的视野,使他忽然想到高才被救走的时候就有这样一道银光闪过! “我们跟着她!轻点儿,不要让她发现我们。”石也鹏道。 “是!”飞无和逐空齐声道。 石也鹏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飞无低声和逐空说:“师傅不会是看上那女的连我们要来干什么都忘了吧!” “胡说,师傅一定是找到线索了。”逐空说道。 “开个玩笑都听不出来。”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啊!我知道了,你看那女人手里拿的……”飞无恍然大悟。 在飞无的提示下逐空也明白了:“原来如此,救走那孽种的很可能就是她!抓到她,还愁抓不到她的同党还有那个孽种?” 二人加快脚步跟紧石也鹏。 三人一直跟踪前方的绿衣女子,越跟越近。 “好了,不能再近了,再近就容易被她发现了,能看见她就行。”石也鹏对两个徒弟低声说。 “她的内功一定极为深厚,中了我们洞口的吹芹雾到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反应。”飞无道。 “可惜我们给那孽种服了露林丹,否则……哼哼!”逐空跟道。 二人的声音亦小得只有他们能听到。 【第十章】 久岚门大厅内,容与正和弟子玉音扬商议外出的事。 “禀报门主,颜公子和高公子求见!”守在东南口的归元进来报告。 “请他们进来吧!”容与说道。又对玉音扬说:“先这样定下,如果有什么变动我会告诉你,你先回去吧。” “是,师傅。”玉音扬从东南口出去了。 高才和颜漠鹰从东南口进来。 归元没有听到容与叫她回去,故继续守在门口。 大厅里只剩下容与、颜漠鹰和高才三人,门口只有归元一人。 “拜见门主!”颜漠鹰揖道。 “拜见门主!”高才跟道。 见到高才恢复得如此之快,容与实在忍不住说:“高公子,你的身体……” “多谢门主关心!我已经全好了!不说我了,听说门主要把尹姑娘……”高才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如此失礼容易暴露身份,停了下来,对颜漠鹰说:“还是你说吧!”高才发现自己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颜漠鹰立即说道:“我们是来求门主不要惩罚尹姑娘的!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救我们的命!” (十七)察觉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不管她带你们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她都已触犯门规。本门凡触犯门规者,皆当惩处,从无通融一说。”容与回答。 “尹姑娘已经在酷寒之中冻了很久,现在她脸色苍白,双唇发紫,如果再冻下去,恐怕会出事……”颜漠鹰担心道。 “不要小看她的修为,以她的内功就算这样跪上三天三夜都不会有事。”容与道。 “是真的!我们已经看见了!”高才又忍不住说了一句,随即又想到自己还是不要说更好。 “门主,如果一定要惩罚的话,您可以随意惩罚在下,请不要让尹姑娘受苦了!”颜漠鹰说道。 “惩罚她是我们久岚门的事,本门的事,不需要其他人干预。颜公子你又不是本门弟子,对你又岂有惩罚之理呢?我当然知道她是为救你们才触犯门规的,但触犯门规的终归是她。从明天起,她就不再属于久岚门,往后,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惩罚她了。”容与语气坚定,看起来毫无回旋的余地。 “她要承受的一切惩罚皆因在下而起,她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却因在下被罚跪,又因在下将被逐出师门,至今为止都没有怨过在下什么。在下心中自有歉仄,觉得不管做什么都对不起她,如果让在下这样带着愧疚活下去,在下还如何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那样岂不是让在下生不如死?所以,恳请门主让在下代她受罚,加倍重罚也可以,不管吃多少苦头在下都心甘情愿,只要不再让尹姑娘承受痛苦就行!她……她现在……在下不忍心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在下而被逐出久岚门!”颜漠鹰言辞恳切,有些激动。 容与看着颜漠鹰的神色,突然发觉眼前这个男人对尹如尘的关心似乎很不一般,看他无比诚挚的眼神和散发着炽热的神情,觉得他不仅仅是在为恩人求情,也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尊严和责任而陈词,他的诚恳里含着太多其他东西。于是容与故意问道:“如果让你以死为她抵罪,你会心甘情愿吗?” 听到这样的话颜漠鹰有些诧异,但还是诚心诚意地说道:“如果不是尹姑娘,现在早已没有在下了。在下这条命本来就是尹姑娘救回来的,只要能保证高才平安返回齐翼,就算让在下交出性命来免除尹姑娘受罚,在下也心甘情愿!”颜漠鹰虽然强调尹如尘救他性命一事,可他甘愿以死免除尹如尘受罚的心情却不仅仅源于报恩之心,他虽嘴上没有强调他对尹如尘的那份迅速燃起的炽烈情感,但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这番心绪。 颜漠鹰眼神流露出的情感被容与看得一清二楚,容与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想多问一些别的,便对高才说:“高公子还是多多修养为妙,不宜多耗体力,可否先回寝室歇息?我想问颜公子一些问题。”又对守在门口的归元说:“归元,你先回去吧!” (十八)触动 高才有些不快,心想:有什么事还不能当着我说?又一想:反正我不适合插话,还是出去更好,站在这里反而尴尬。为了更好地隐藏自己的身份,就算有些不快也不能表现出来,高才便立即同意了,走了出去。他想,尹如尘在久荒园,如果自己此时孤身去那里采地湖花,孤男寡女若让人家门派的其他人看到就有被误会的可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等颜漠鹰回去后一起去采才好,于是他回了自己的寝室。 大厅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容与问颜漠鹰:“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希望你据实回答,你……是不是……‘很喜欢’尹如尘?” 颜漠鹰忽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心里一怔,这件事情他本来没想让别人知道,但既然是尹姑娘的师傅在问,自己索性据实回答,他和容与的眼睛对视着,发自内心说道:“是的,在下爱她。”这几个字说得真诚而平静,毫不张扬却斩钉截铁。 容与一向排斥本门弟子爱上某个特定的人或者被某个特定的人所爱,在她的印象中,人与人之情爱是悲剧的开始,而这悲剧一旦开始,便有可能不止是两个人的悲剧。但此时此刻,她居然被眼前这个人的诚恳打动,居然并没有因此而大发雷霆,这对于容与来说实属反常!或许是因为厅上只有两个人,不会被弟子们看见;又或许,是因为在这视“小爱”为毒的多年里并没有真正接触“小爱”的她,今日亲眼见到了既熟悉又陌生并且真挚的“小爱”。即使如此,触犯门规的弟子就要被惩罚,这始终还是没有商量的。 “门规不可违,你还是回去吧!”容与道。 “门主,要在下做什么才可以饶恕尹姑娘?” 容与叹了口气,从东南出口走了出去。 【第十一章】 归元生性单纯,她自十七日那天和颜漠鹰交谈过后,便对他产生了好感。之前颜漠鹰那句“就算让在下交出性命来免除尹姑娘受罚,在下也心甘情愿!”已经真真地听到了她的耳朵里,切切地进了她的心中,反而颜漠鹰之前说的那些关于救命之恩的话却全然没有进入她的脑海。他所说的甘愿交出性命来免除尹如尘受罚的话令她感动,这似乎增加了她对颜漠鹰的好感,她平时也很欣赏尹如尘的为人,此时觉得心里有些话想去找尹如尘问一问。自己对颜漠鹰的感觉,她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平素和师姐妹们形影不离,更是不可能提及这类事情。如今,尹如尘恰好在久荒园,那里又不会有其他师姐妹,而尹如尘又一直都是她可以推心置腹不用防范的对象,于是心中有话就不吐不快的归元便悄悄进了久荒园。 进去以后,她发现尹如尘所穿的并不仅仅是头一晚的那身白衣。 “咦?这不是颜公子的外衣吗?”归元心中嘀咕,“她怎么披着颜公子的外衣?” 她的好奇使她更想问尹如尘问题了。 (十九)剧毒 归元轻轻地走近了尹如尘,由于害羞并没有走到她的对面,只是在她的侧后方轻轻地问:“尹师妹,颜公子去师傅那里帮你求情了,他说……就算让他交出性命来免你受罚,他也心甘情愿……你……你和他交情很深吗?” 尹如尘虽然没有力气转身看归元,但听声音已经可以确定是她。听到那话,尹如尘担心的同时周身就像骤然被取暖的火堆包围了一般,她知道,归元是从来不会说谎的。她缓缓睁开了双眼,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她实在没有气力了。 归元觉得不对劲,走到尹如尘面前,发现她脸色煞白,似乎快要支持不住了:“师妹,你怎么了?!我去找师傅!”说完她就急切地往外跑去。 归元跑到久荒园门口的时候,颜漠鹰正好进来,归元差点和颜漠鹰撞个满怀,她红着脸叫了一声“颜公子”就飞速跑开了。 颜漠鹰箭步跑到尹如尘身边,发现她正用手撑着地硬挺着,始终还是跪在那里。此时的尹如尘感到视野里的一切渐渐淡去颜色,思维似乎也越来越不清晰。颜漠鹰看到她虚弱的身体前后一晃,立即扶住她,说道:“尹姑娘,你怎么样啊?!” 尹如尘隐隐听到了颜漠鹰的这句话,然而意识却模糊得很,接着,她眼前陡然全白,晕了过去,恰倒在了颜漠鹰的身上。 “尹姑娘,尹姑娘!”颜漠鹰抱起尹如尘便快步往久荒园外走。 刚出久荒园不久,归元和容与就迎面而来。 颜漠鹰急切地说道:“尹姑娘昏倒了!” 容与看了看尹如尘的脸色,万分惊讶:“怎么会这样?!赶快去我的房间!” 颜漠鹰抱着尹如尘,跟着容与和归元,来到了容与的房间,轻轻地把尹如尘放在床上。 容与拿下披在她身上的颜漠鹰的外衣,给她盖好被子并开始为她切脉。 “她怎么样?”颜漠鹰心急如焚地问。 “从脉象看,她身中剧毒,但又看不出中的是什么毒。”容与皱眉道。 “啊?连师傅都不知道尹师妹中的是什么毒?那可怎么办啊?”归元急道。 容与立即拿出一颗药丸给尹如尘服下。 “这是什么药?”颜漠鹰问。 “喻灵丸,可使因中毒而昏迷的人醒来,亦可减缓毒质内侵脏腑的速度。”容与解释道,“从她的脉象看,她一天之内一定不会有事,但是如果到了明天还没有服用解药的话,恐怕……幸好她没有吐血,如果吐血的话就更严重了。” “她……她是在哪里中的毒呢?”颜漠鹰开始回忆。 “这毒应该中了不到一天,颜公子,昨天你们一直在一起吗?”容与问道。 “没有,昨天在下醒来时,她去了石也鹏那里救高才。”颜漠鹰道。 就在这时,久岚门的钟声响起,原来是每日定时集会的时间到了。 “颜公子,麻烦你在这里临时照看一下如尘,我要先去大厅一会儿。”容与道。 (二十)暖流 听到了久岚门的钟声和外面那些女弟子随钟声而来的声音,颜漠鹰知道一定是有集会之类的活动,便道:“门主放心!” 归元和容与一起出了房间,去了大厅。 容与的房间安静得好像时间都凝滞了一般。颜漠鹰坐在床边,直直地看着尹如尘,想着这短短几天内,生平第一次深深爱上一个人,这爱爆发得突然,表面虽风平浪静,内心却已排山倒海,剧烈而深刻。他回想:自己说过如果她日后有何差遣自己必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然而这些天,自己又为她做了什么?只是给她带来伤害。如今她身中剧毒,只有在一天内服用解药才能救活,而自己,却连那是什么毒都还不知道! 从小到大,他习惯了凡事往最坏处想,这件事他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然而这一次,他突然感到他的生命无法承受这最坏的结果,哪怕只是在脑海中闪现一下,他都无法接受。人之大悲不是你不知道能为一个人做些什么,而是当你要为那个人做些什么的时候,生命已经不再给你机会。想到这里,他突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悲凉,眼泪夺眶而出,然而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正当此时,尹如尘恰好醒来,她睁开双眼,看见了泪流满面的颜漠鹰。 颜漠鹰忙擦拭眼泪,笑着说:“尹姑娘你醒了!你冻昏过去了,好好休息,很快就会恢复的!” 尹如尘比之前多了些气力,已经可以说出话来,但看上去依然很虚弱。她平静地对颜漠鹰一笑:“谢谢你,颜公子,到这个时候还来安慰我。我自己有感觉的,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不会的!尹姑娘,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冻昏过去已经醒了,休息好了就会没事的!”颜漠鹰忙说道。 “我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你们的一些话,可就是睁不开眼睛。每个人都有那一天,只是早晚不同而已。”尹如尘依然很平静。 颜漠鹰听到这话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尹如尘看到面前这个人为她而流泪,心里又是一阵触动。虽然从小师傅就告诉她流泪是没有出息的,她自己也一直不会当着师傅流泪,但看到这个人的眼泪时,她的脑海中全无“出息”两个字的介入。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止一次令她感动了,但她始终不希望别人因自己而伤心,于是说道:“颜公子,不要这样!”说着她软弱无力地从衣服里取出一条手帕,慢慢地递给颜漠鹰。颜漠鹰接手帕的时候碰到她的左手,感觉虽然已经不似先前那样冰冷,但还是凉的。他用双手握住尹如尘递手帕的左手,好想立刻把她的手焐热起来!手被他握住的那一刻,尹如尘感到一股暖流顿时传遍全身,她并没有把手收回来,她觉得自己不久就要离开人世了,不想再理会那么多,在自己走之前,有一双手这样紧紧地握着自己手,倒也算一种特别的体验。她静静地看着颜漠鹰,目光中充满了安宁。 (二十一)告白 突然间,尹如尘心口一阵剧痛,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流出。她不想让颜漠鹰看到自己痛苦的样子,故意把头向右转去。 “尹姑娘!尹姑娘……如尘!”颜漠鹰惊道,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害怕有些话如果不赶快说出口,今后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他握尹如尘的手握得更紧了,虽然他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要离开人世,不管你握她的手握得多紧也无法挽留,也无法抓住那一去就永远不会回来的灵魂。人生之悲莫过于如此相守着分离,更何况还要背负一生的亏欠,他实在不愿继续想下去,可似乎又难以抑制自己的思虑。 剧痛很快就过去了,尹如尘听到他叫自己“如尘”,想说话,又怕自己一说话会再吐血,于是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叫我‘如尘’?!” 他读懂了尹如尘的眼神,流着泪说道:“如尘,我……我爱你!” 尹如尘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却是在她也许将要离开人世的时候。如果是平时,她或许会因觉得这样的话无聊而疏远说这种话的人,毕竟师傅对她多年的教导会直接影响到她对这类事的回应,然而此时此刻,作为一个身中剧毒且认为自己即将离世的人,她的感受早已大大异于平素。想到自己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感到这样一份注定没有将来的爱,一份仅仅属于这个世界的带不走的爱,一份刚刚得到就会马上失去的爱,已经说不出是酸是甜还是苦,尹如尘直直地看着颜漠鹰,感到鼻子微微发酸时,她下意识地紧闭了一下双眼再睁开,又缓缓吸了一口气,自始至终没让眼泪流出,取而代之的是嘴角微微上扬的一个浅浅的微笑。虽然师傅多年的教导使她很清楚这“爱”是“小爱”,其实是毒,是悲剧的开始,但她还是因此而触动了,她之前也想不到自己在师傅教导下多年坚持的理念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被眼前这个人影响了。 在想到最坏的结果忍不住流泪的同时,颜漠鹰又早已坚定了誓死要找到解药救尹如尘的信念。 不一会儿,尹如尘感到有些疲惫,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十二章】 高才在寝室里有些等不及了,颜漠鹰还没回来让他颇感奇怪,他也不知道尹如尘怎样了,于是又向久荒园走去。 到了久荒园,高才发现尹如尘已经不在那里,大喜:“漠鹰果然有两下子,居然把门主说通了!不过,他怎么还不回寝室呢?” 高才亲手采了一些地湖花拿回寝室,放在了装了水的瓷瓶内,将花茎浸入了水中。 到了这个时候颜漠鹰还是没有回去,高才去找他,在大厅门口正碰上刚刚散会的容与。 高才问道:“门主,颜漠鹰呢?” “跟我来。”高才跟着门主进入了容与的房间。 看到尹如尘的样子,高才大惊:“尹姑娘她怎么了?” (二十二)真相 “她身中剧毒……刚才……刚才已经吐血了。”颜漠鹰道。 “什么时候中的毒?”高才问。 “门主说她中毒不到一天,我们还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高才,你回想一下她救你回来的途中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状况。” “没有啊!”高才想了想说,“要是遇到什么状况,我现在也应该已经中毒了啊!” “她是从哪里把你救回来的?”容与问道。 “野豪山的山洞里,这山名是尹姑娘告诉我的,我被挟持到山里的时候昏迷着,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到那个地方。直到临进洞口之前我才醒过来,我被他们绑着动弹不得。”高才继续回忆。 “野豪山?”容与自言自语。 “啊!想起来了!”高才说:“进洞口之前,黑衣人给我服了一种叫‘露林丹’的药,他们自己也服了!我还听他们其中一个人说在洞口布下吹芹雾真麻烦,连自己人回来也要先服解药,另一个人说也不算麻烦,服一次解药就很久都不会再被此毒所伤,万一有外人想闯进来这毒雾就起大作用了。我想尹姑娘一定是中了他们所说的吹芹雾!” “我现在就起程去野豪山!”颜漠鹰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激动地说道。 “可是你没有露林丹,要是进去不是一样要中毒?”高才道。 “拿到露林丹就可以解毒了。”颜漠鹰回应高才。 “他们四个武功那么高强,你确定你能拿到露林丹吗?”高才问。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不去试,就肯定拿不到。”颜漠鹰道。 “先不要冲动。吹芹雾……”容与正在思考,此时她无意中想到高才之所以内伤恢复得那么迅速或许正和服用过露林丹有关。 容与想到的这点确实已经向真相迈进了一步,但事实上,高才并没有真正受过内伤。进入那个洞口布有吹芹雾的山洞的人,不管有没有提前服露林丹,只要在吸入吹芹雾后半个时辰内受了外伤,就会暂时昏迷,就算只受外伤没受内伤,其脉象也会在一定时间内显示受了很重的内伤,有濒死之象。如果提前服过露林丹,那内伤与濒死之象即为假象,事实上那个人并没有生命危险。提前服了露林丹的人,如果在吸入吹芹雾后半个时辰内受了外伤,会推迟昏迷时间,并且,那个人醒来后就会很快痊愈,脉象立即变得与昏迷时的衰弱之象完全不同。当然,石也鹏那里还有一种叫作兴决丹的备用药,万一他们师徒吸入吹芹雾后不慎受了外伤而昏迷,一服兴决丹,昏者会立即醒来,脉象也能立即恢复常态,但这药只有在受外伤者昏迷后使用方有效。不过这兴决丹只在需要人立即苏醒时才用得着服用,因为就算不服兴决丹,提前服过露林丹的人昏迷一段时间后也会自然醒来,脉象依然会自然恢复正常,只是苏醒和恢复脉象的时间上比服用兴决丹的人滞后而已,这兴决丹起的仅仅是加速恢复的作用。石也鹏的徒弟们拷问高才造成高才外伤时恰好在高才进洞口半个时辰之内,所以高才才会出现昏迷现象和内伤假象。在高才被背进久岚门以后,他本来就到了快要苏醒的时间,虽然脉象显示的还是奄奄一息,但只要一苏醒,脉象也会立刻恢复。恰恰在本来就要苏醒之前,他服用了回魄散,这回魄散不但强力加速了他的苏醒与恢复,还给他补充了气力,是以他苏醒之后的身体、精神状态和脉象都好得让人惊奇万分! (二十三)机关 尹如尘醒来了,听到“吹芹雾”三个字,说道:“师傅,我中的是吹芹雾么?” “应该是。如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容与问。 “我……好多了。”尹如尘说,“吹芹雾,这种毒的名字我在调查时听到过,村子里有人中过此毒,是用涅樱草解救的,只是,不知道哪里有涅樱草……” “涅樱草?!”容与大喜道,“久岚山就有!这附近有个地方就生长着涅樱草,我现在就去找!”容与说道。 “在下也去!”颜漠鹰说道。 “你不怕被黑衣人发现吗?”高才说。 “既然你们来这里躲避,就不要出去了,留在这里照看她一下,我速去速回。”容与说道。她也不知为什么如此信任颜漠鹰,大概是真的被他的诚恳打动了。她对他们二人并非全然没有防备心,只是她觉得颜漠鹰在尹如尘旁边,尹如尘就是安全的。她想过让自己的其他弟子来照看尹如尘,但一来她们各自有各自的任务,二来她不大想让其他弟子看到尹如尘现在的样子,毕竟尹如尘中毒以后又在雪地中跪了那么久是她造成的,虽然这是按门规处理,但众人的想法复杂多样,她不知道弟子们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不过归元已经知道了,所以在散会后她还特意叮嘱了归元,如果没人提起,就不要主动和其他弟子说尹如尘中毒的事了。 【第十三章】 石也鹏师徒三人跟踪那个绿衣女子,一直跟到了久岚山。 见绿衣女子向悬崖走去,三人均骇然:前面明明没有路了,她要做什么? 绿衣女子在悬崖边摸索着,摸到一个机关就用力按下去,下面弹出石板后便跳到石板上,又摸索机关用力按,下面弹出石板后又跳到下一个石版上……原来,进入久岚门的方法她了如指掌! 在那绿衣女子跳到从上面数第一个石板上的时候,石也鹏三人就觉得如果这时还不走近些看她在做什么,很可能就跟不上她了,那这一路辛苦就白费了。于是三人极轻地慢慢接近悬崖,当他们到达悬崖边上时,绿衣女子已经开始顺着梯子往下面那块石头上爬了。 此时石也鹏给两个徒弟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下,因而逐空和飞无分别下到从上面数第三层和第二层的石板上时,石也鹏才下到第一层石板上。 突然,多枚流风镖从下面飞将上来,三人由于身处绝地躲闪不开如此多的飞镖,皆被打中。 逐空和飞无由于分别在第三层和第二层,中镖后也暂时只好忍痛努力保持平衡,紧紧靠着崖壁以防身体一晃落入万丈深渊,而石也鹏由于刚刚下到第一层,中镖后便立即跳回了悬崖上。 待石也鹏跳回悬崖,二人刚要随之往回跳的时候,崖壁上的石板突然收回,原来是绿衣女子已经进了洞口扳动了机关。只听“啊”“啊”两声惨叫,逐空和飞无已坠入云雾之中。 (二十四)故人 “逐空!飞无!”石也鹏嚎叫着,突然头一昏,摔倒在地。原来这流风镖喂有剧毒!中此毒后只要半刻之内没有及时服解药,就算以后服了解药,也是必死无疑。 石也鹏紧闭双目,盘膝而坐,运功用内力抑制毒质蔓延,不敢乱动。 容与出了久岚门大厅不久,就在通道里遇到了那个绿衣女子。 “弟子叩见师傅!”绿衣女子道。 “夕苹树,你回来了!事情都办好了?”容与问。 这绿衣女子名夕苹树,正是久岚门的弟子。 “办好了!师傅,有三个黑衣人跟踪我发现了崖壁上的石板,他们都中了我的流风镖,有两个人已经坠落悬崖,还有一个人跳回了崖上,已中剧毒,应该走不到别处了。都怪弟子大意,被人跟踪却没有发现,差点泄露了本门机密。”夕苹树惭愧道。 容与一听到黑衣人这三个字,瞬间想到的就是尹如尘所描述的石也鹏师徒四人,可夕苹树说只有三人,让她略微有些不安,她急切地要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于是迅速奔到洞口,掀开洞的下壁那一块石盖,把石盖放在旁边,抓住原来被石盖遮挡在下面的抓手,向下用力按去,崖壁上的一切上去需用到的石板梯子之类一并弹出。 石也鹏听到崖壁有动静,很想上前看一看,可他怕稍一走动,毒质立即侵入脏腑。容与上来以后,还没有来得及去隐蔽之处扳动收回石板梯子之类的机关,就看到了崖边上的石也鹏。 “沧极?!”看到容与,石也鹏虽然始终不敢随意动,但仍不由自主地惊叫道。 听到这两个字和这样的声音,容与骤然如冰雕一般愣在了雪地里,吃惊地望着石也鹏。 “沧极,我是望年啊!”石也鹏不惜耗费气力说道,“我对不住你!我中了毒,命不久矣,死在你面前,也是天意吧!”石也鹏道。 “望年……石也鹏?用思必忘的石也鹏?”容与想到尹如尘的描述,感觉眼前这个人就是石也鹏。 “你都知道了?石也鹏就是尤望年。这些年来,江湖上没有尤望年,只有石也鹏。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尤望年三个字,但是今天,上天又让我遇到了你……你一剑杀了我吧……”说到这里,由于毒性发作,石也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容与知道即使现在给他服了解药,他也不能马上恢复,不管他武功多么高强,几个时辰之内自己还是有把握轻而易举制服他的,于是将流风镖上那种剧毒的解药喂给了石也鹏,并点了他的穴道,使他不能动。 听到尤望年说“这些年来,江湖上没有尤望年,只有石也鹏”,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想到早在很多年前,这世上就已没有了尹沧极,只有容与。 虽然石也鹏戴着面罩,虽然相隔多年,她还是从一开始就认出了这个黑衣人正是尤望年。但她依然想真切地看到他:“你肯以真面目见我吗?” (二十五)女儿 “我对不起你,没有颜面见你!况且,我容貌早已尽毁……你不肯一剑杀了我也就罢了,又何苦给我解药?”石也鹏说着,摘下面罩,但还是戴着那狰狞的面具。从面具侧面的缝隙,可以看出他说自己容貌尽毁,所言非虚。 听到石也鹏说他容貌尽毁,又从面具侧面看到他的脸,容与心中一阵哀伤,她又想起了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人,那深嵌的明亮的双目,那高高的鼻子,那轮廓分明的俊脸。继而,她又想到了他的罪恶,心乱如麻。 此时,石也鹏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一口鲜血喷出。容与过去给他切脉,从脉象得知,在她看到他之前,他中毒就已经超过半刻了,所以虽然他已经服了解药,也是无法救活的,于是容与解开了他的穴道。 容与的思绪更乱了,既然理不清,索性不理,她知道“黑衣人”随身携带露林丹,可以救尹如尘,并且,有件事情如果现在还不让他知道,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她直说道:“露林丹在哪里?我们的女儿中了吹芹雾,危在旦夕。” “我们的女儿?你说……你说……我们的女儿?我有个女儿?”石也鹏大惊。 “是的,她叫尹如尘,并不知道我们的事,甚至并不知道我是她娘。她去过野豪山,中了你洞口的吹芹雾。” 石也鹏听后苦笑了一声,他没想到自己有个女儿,更没想到自己一路苦苦寻找的敌人,竟然正是自己的女儿。 “露林丹在我衣服里,你过来取吧。已经中毒的人服药后毒性虽能很快解除,但一时间还会有些虚弱,不过没关系,毒肯定是解了的,不用再……再担心有任何危险。”石也鹏道。说完,他忽然觉得甚是奇怪,说道:“这吹芹雾,一般人中毒后会当即倒地,根本出不了野豪山的范围。内功越深厚,存活的时间就越长。她……年纪轻轻,靠什么支持……支持了这么久?我见过的内功极深的人,也没有支持这么久的啊……莫非……莫非她修练过行气护体的功夫?” 容与从他衣服中拿出了一个小瓶,上面有“露林丹”三个字。此时容与好像松了一口气,觉得尹如尘终于有救了。但面前的这个男人,自己女儿的父亲,一个自己曾经暗恋过又恨之入骨的人,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不久就要归西了,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听到石也鹏说“这吹芹雾,一般人中毒后会当即倒地,根本出不了野豪山的范围”,她心中一惊,直听到“莫非她修练过传说中行气护体的功夫”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心里很清楚,她教给尹如尘的鼓越功,恰恰属于可以行气护体的。能行气护体的功夫本就不多见,鼓越功就更是极少有人知晓。这鼓越功,她只传了尹如尘一个人,此时她暗暗庆幸自己传给了她,否则,尹如尘虽然内功很深,也一定支持不到这个时候。 (二十六)青玉 容与答道:“她内功较深,也确实练过行气护体的功夫。她很有天赋。”容与回答了石也鹏,却绝口不提鼓越功,也不希望他问是什么功夫,就算问了,她也不会说。 石也鹏本想询问,但他觉得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就算知道也没有意义了,况且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事,说道:“去救我们的女儿吧……沧极,答应我,一定不要让她知道我!虽然……虽然我很想在临死前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但我不能让她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爹,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倘若别人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她……她会被人看不起的。” 听着石也鹏的话,容与不由自主地想:他曾经罪恶滔天,到临死的时候,他居然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了,他的那些话,也算是一个身为人父的人的临终诉说。 “我答应你。”容与道。 “沧极,一晃二十年了,我们都老了,可我还记得你当年的样子……我想我们的女儿,一定和你当年……很像……只是……我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和……和他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石也鹏本已气息不足,说得断断续续,说着说着已经眼泪纵横。他想,自己的女儿从一出生就没有见到过爹,是自己在作孽。他甚至想到,人为什么要生儿女?自己在这世上受罪也就够了,何必造出另一个生命到这世上经历痛苦和死亡?他自己从没想过要生儿女,但自他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后,心里突然多了一份牵挂。想到他的女儿早晚有一天也会死去,他不禁悲从中来——如果不曾生下她,她就永远也不会死了。 容与第一次发现这个人也会流泪,她心绪起伏,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石也鹏担心尹如尘的性命,说道:“快……去给如尘解毒,有什么话,给她服了解药再……再来说,我在这里……等你!”容与也希望尹如尘能尽早服用解药,于是迅速回了久岚门。 看到容与走入房间,颜漠鹰赶忙问:“门主,找到涅樱草了?” “不用找了,这是露林丹。”容与说着给尹如尘服了下去,就立刻往出走。 “露林丹啊!怎么找到的?”高才奇道。 “再照看她一下!”容与来不及回答高才的问题就已经走了出去。 她急切地在通道里奔走,不久便到了崖壁的石板上,就在她到了第一层石板上的时候,她发现石也鹏趴在崖上,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崖边。 “望年!”她一边叫一边跳到了崖上。 就在她双足落在崖上的同时,石也鹏用自己最后的力气一蹬,坠落了悬崖。 容与呆立在了那里。 良久,她低下头,看见了他费力匍匐到悬崖边留在雪地上的痕迹,在那雪痕之上,赫然有一块扁圆的青玉。拾起一看,这玉石的一面刻着三个字——“尤望年”。翻转到另一面,也刻着三个字——“尹沧极”。 (二十七)开恩 【第十四章】 尹如尘服下露林丹后,颜漠鹰便关心道:“如尘,你感觉怎么样?” 高才听颜漠鹰叫她“如尘”,转过头看着颜漠鹰,似乎明白了什么。其实他先前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不确定而已。 “没事了,我去久荒园。”尹如尘感到自己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说着就要坐起来。 颜漠鹰过去扶她,说道:“不行的,你身体这么弱,一定不能去!” 高才说:“别开玩笑了!尹姑娘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明日卯初之前,我就要离开久岚门了,此前还要去思过。”尹如尘悠悠说道。 此时容与进来了,看到尹如尘坐起来靠在那里,脸色已不似先前那样苍白,双唇颜色也正常了些,放心了许多。 “师傅,弟子这就去久荒园。”说着就要动身。 “门主,尹姑娘的身体非常虚弱,求您让在下代她受罚!”颜漠鹰道。 容与的目光又一次触碰到颜漠鹰那诚恳的眼神,她自己心中也不忍让如此虚弱的尹如尘继续去跪在那里受罚,于是对尹如尘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明日卯初之前,离开久岚门就行了。” “师傅……”尹如尘觉得愧对容与,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望着容与道:“多谢师傅……” “多谢门主开恩!”颜漠鹰兴奋道。 “对了门主,我还是好奇,露林丹是从哪里找来的呢?”高才问。 “黑衣人那里。他们追到了崖上。三个黑衣人已经坠落悬崖,为首的也在其中。”容与答。 “尹姑娘真是好人有好报啊!露林丹送上门来了!”高才说,“既然三个黑衣人都已坠崖,那我们走着就更放心了!漠鹰,我们快去收拾东西吧,地湖花我已经采到手了!”高才道。 颜漠鹰想:另一个黑衣人在哪里呢?虽然他不知道那人的行踪,但也知道自己和高才必须离开了,毕竟连尹如尘都要离开,再说黑衣人只剩下一个了,大家出去后小心些,高才也不至于有多大危险了。 “在贵地打扰多时了,多谢门主对我们的大恩大德!下山后在下会照顾好尹姑娘的。请再受颜漠鹰一拜!”颜漠鹰说着就向容与门主拜下。 “是啊,多谢门主救我一命并收留我们!”高才跟道。 听到颜漠鹰说“下山后在下会照顾好尹姑娘的”,又想到尤望年的遗愿“我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和……和他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一向不希望自己的弟子有儿女私情的容与不但没有不悦,反而心底有些感激。 她想,这次尹如尘下山和以前去执行任务不同,以前不管走到多远的地方,久岚门都是她的归属地,而这次她一走,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不知她会飘泊到哪里。如果不是逐她下山,容与大概怎么也不会接受颜漠鹰走进尹如尘的世界,在这个问题上,她对所有久岚门弟子都一样。但既然今后尹如尘不再是久岚门弟子,也不再回到这里,她怎样做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看到颜漠鹰如此关心她又如此诚恳,又想起石也鹏临终前的话,容与反而觉得稍稍宽慰了些。 (二十八)辞别 “快快请起!”容与说着看了一眼尹如尘,又看了看颜漠鹰和高才,想说一些话又觉得不妥,只说了句:“有劳了!”说完就转过身往外走。 还没走出去,容与考虑到颜漠鹰和高才这两个人已经知道久岚门的不少情况了,万一他们说出去就麻烦了,她便转过头来对两个人说:“二位公子,久岚门一向是个秘密所在,此次二位来到此地实属偶然,为了今后本门能像从前一样,能否请二位发毒誓,保证不将这里的一切向外面的人透露?” “这有什么难的?我的命都是久岚门的人救的,这点小事当然可以!”高才答应道。说完,他便三指指天一本正经地说:“我发誓,不会把和久岚门有关的一切告诉外面的人,否则就让我葬身鱼腹,或者……漠鹰和尹姑娘谁杀了我都行,我肯定不反抗!” 颜漠鹰道:“请门主放心,救命之恩非同小可!在下若把与久岚门有关之事向外面的人透露半句,必会当着如尘的面自刎,若在下没尽快自刎,高才和如尘也可亲手取在下的性命,在下绝无怨言!” 容与本来并不容易轻信他人所言,但她想,久岚门的人对他们有救命之恩,颜公子又对如尘一往情深,他们又肯在此发毒誓,再加上连如尘都要和他们一起下山了,此时还能怀疑什么?就算怀疑又能说什么?于是她只是“嗯”了一声,便没再对他们说其他的话。 容与又对尹如尘说道:“如尘,你曾是久岚门弟子,相信你一定不会泄密,是吧?” “当然!”尹如尘诚恳地说道。 容与一直都认为尹如尘非常可靠,相信她虽然被逐出师门,也不会把久岚门的事说出去。此刻容与觉得也无需对她多说什么,便又“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了。 “四个黑衣人这么快就完了三个,真是大快人心!这就是劫持我们的后果,哈哈!”高才对颜漠鹰说。 容与听着这话,心情沉重,默默地走到了屋外,手中还紧握着那块刻着两个名字的青玉。 【第十五章】 十九日寅正,久岚门众弟子尚在熟睡之中。 尹如尘、颜漠鹰和高才拿好行囊从东南口走进大厅,行囊中有容与给他们的必需品。容与并没有休息,一直坐在大厅里。看到他们出来,容与给了颜漠鹰和高才每人一把剑作防身之用,并持蜡烛为他们送行,直送到悬崖之上。 “再次感谢门主!此时天寒,不要远送了,门主保重!”颜漠鹰道。 “是啊,不要送了。”高才说。 “保重。”容与道。 “师傅保重!”尹如尘沉沉一跪,把自己的剑和行囊放在旁边,向容与深深叩拜了三次。 颜漠鹰对容与最后一揖,三人拿好所有的东西,转身踏着夜雪远去了。 容与一直望着他们的身影,一直望到看不见他们,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到了久岚门。 三人走着走着,天便渐渐亮了,红日初升。 (二十九)奇遇 尹如尘感到此时的红日似乎和平时不同,她又想起了从前,但她明白,有些事情,如果可以改变,就尽力去改变,改变不了的话,就接受,若是接受不了,就索性不要去想,选择遗忘。以前太多太多的事,她都可以或改变,或接受,或遗忘,所以她活得坦然。这次的事她并非无法接受,却依然要选择遗忘,可当她看到这轮初升的红日时,想要遗忘的昔日生活的影子又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她有些责怪自己,怪自己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洒脱,怪自己还是不够理性,怪自己不由自主地想那些想了也无法改变的事。她对容与有着说不出的愧疚。此时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身边的颜漠鹰,这个让她尴尬过却带给她感动的人。尽管她被逐出师门一事因身边这两个人而起,但尹如尘心中却一点也没有觉得此时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她始终认为那完全是自己的决定所致。 由于解毒后身体依旧有些虚弱,走着走着,尹如尘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站立不稳,幸好颜漠鹰扶住了她。 “如尘,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颜漠鹰问道。 “我没事。”尹如尘回答。 高才说:“尹姑娘需要休息,我们找个山洞歇歇脚吧!我也走累了。” “嗯。”颜漠鹰点了点头。 没走多远,三人就发现前面有个山洞,于是进去休息。 进了山洞,尹如尘又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于是盘膝而坐,闭目运功调息。 “我去弄些柴来。”颜漠鹰对高才说。 “好,我留在这儿和尹姑娘一起等你回来。”高才道。 颜漠鹰往东北方向走了一会儿,发现了一片枯木林,林子里所有的植物都已枯萎,死气沉沉,甚是肃杀。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想既然是来砍柴的,枯木正好,于是运气挥剑,便砍了起来。 当他砍完一大堆柴,捆好准备回山洞的时候,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向他走来。他看着老者觉得有些眼熟,却始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老者对他说:“小兄弟,我家里的火就快灭了,急需用柴,又来不及砍,你能不能把这些砍好的柴给我啊?” 颜漠鹰一听,既是这样,当即爽快地答应了老者,老者很感激地道了谢,拿走柴远去了。 颜漠鹰又继续砍柴,当他再次砍完捆好的时候,发现老者又来到了他身边,和他说:“刚才的柴在半路上掉到水里弄湿了,小兄弟,这捆能不能也给我啊?” 颜漠鹰又把柴递给了老人,说:“前辈,您这次小心些啊!” 老人说:“知道了,一定小心!” 颜漠鹰又继续砍柴,当他第三次捆好柴的时候,老人再次朝自己走来。 颜漠鹰颇感无法理解,这次,老人对他说:“小兄弟,到我家里坐坐吧!” “刚才的柴已经用上了?” “是啊,火烧得可旺了,谢谢你了!到我家里坐坐吧!” (三十)赠笛 “多谢前辈!只是,还有两个人在山洞里等着我砍柴回去……” “我让你去你就去吧,到我家里住上几天,让我好好招待你。” “前辈,我真的要回去找他们,还要赶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以后我和他们一起去拜访您吧!”颜漠鹰道。 “那倒不必了,你要是找我,一定要自己一个人来,我不习惯热闹。” 颜漠鹰越听越奇怪,说道:“那晚辈告辞了!” “你都不打听我住在哪里吗?”老者问。 “前辈的私人住处,晚辈不便随意打探。” “我都邀你去我家了,你还客气什么?以后啊,你肯定会来找我。” “哦……”颜漠鹰一时语塞。 “你知道不知道你和一般人不同啊?” “有何不同?”颜漠鹰好奇道。 “你身上散发着玄气,这玄气不是谁都可以发现的,你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异能,但这异能没有特殊条件是不会显现的。” 颜漠鹰越听越觉得不靠谱,他实在不知道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老者心智有些问题,不过他看这位老者短时间来回几次,每次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和离开,觉得的确蹊跷,故问道:“前辈此话怎讲?” “既然你不肯去我家,我也判断不了。或许你的异能可以拯救景隐国未来的劫难。过些天我就不在这里住了,以后要是找我,就去久岚山上的归影峰,吹响这支玉笛。”说着,老者就将一只只有手指长的小玉笛递到了颜漠鹰手里,并说道:“切记,来见我的时候,你只能孤身一人!他人至少须在五里以外!” 颜漠鹰拿着玉笛刚要说些什么,那位老者立即转身奔去,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看不见人影了。颜漠鹰想要追问,但既然老者已经远去,山洞里又需要用柴,也不知道尹如尘身体怎样了,他收好小玉笛,拿起砍好的柴便向山洞的方向走去了。 颜漠鹰回到山洞内,三人休息了良久。尹如尘调息后感觉好了很多。三人吃了些东西,便一直围坐在火堆旁交谈。 突然,一只毒齿豺闯入洞内,张开血喷大口奔向高才,颜漠鹰拔出剑,还没刺到毒齿豺的时候,尹如尘的几枚流风镖就已经分别打中了它的要害。这毒齿豺抽搐了几下即倒地毙命。 毒齿豺是一种对人的生命有很大威胁的怪兽,嘴里长着长长的毒牙,食肉,且经常嗅到人的味道后就会突袭人类。 颜漠鹰和高才第一次见到毒齿豺,并不了解它的危险性,而在久岚山长大的尹如尘却很熟悉这种怪兽,又曾经遇到过,故而她出手奇快,且一出手便击中了要害。 “这是什么?”高才指着毒齿豺的尸体问。 “毒齿豺。很危险的,它的牙齿有剧毒,人如果被它咬到很难救活!只有打中它这些特定的地方才能迅速将其制服,如果打那些非要害处,不仅效果不明显而且容易被它反击。你们可以记下我打的位置,以后万一再遇到也能好对付些。”尹如尘一边说,一边将她刚才攻击的位置指给他们看,颜漠鹰在旁边看得非常认真,全记住了。 (三十一)流风 高才对怎么打毒齿豺兴趣并不浓厚,他靠近毒齿豺的尸体,发觉尹如尘所用的流风镖造型很特别,便问:“这是什么暗器啊?”说着便要从毒齿豺身上取下流风镖看。 “小心!最好不要去碰它。”颜漠鹰对高才说。 尹如尘从自己那里拿出了一枚流风镖给高才看到,答道:“这是流风镖,有剧毒,平时这样拿着没关系,但要是划破皮肤,镖上的毒进入血液,毒性就会发作。” 颜漠鹰也很感兴趣,凑过来看。这流风镖雕有特殊的纹理,做工极为精细,这些纹理并非为了美观而雕的,而是为了使用起来更顺手。 “这么精致的外形,是门主她设计的?”高才因对流风镖精致的造型感兴趣而问道。 “不少师姐妹都使用流风镖,但每个人所用的流风镖外形全都各不相同。师傅只教给我们制作流风镖的大致方法,外形都是每个人根据自己的武功和使用习惯自己设计的,我们设计的过程中师傅会指导。”尹如尘边回忆边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久岚门设计流风镖的日子。 “也就是说,你这流风镖的外形,当今世上独一无二了?”高才问。 “这样的流风镖确实只有我一个人在用。”尹如尘回答。 三人聊着聊着,高才突然担忧道:“我们没有马,怎么回齐翼啊,这么远……” “等到了市集我们可以买马。”尹如尘平静地说。 “可是市集离这里也很远……唉!”高才叹了口气。 “继续往前走会到达岖匀山一带,那里有些人家,我们可以试着去和他们商量,请他们把马卖给我们。”尹如尘道。 “好主意!”高才说,“那我们现在就走?” “尹姑娘,你身体好些了么?”颜漠鹰问道。 高才看着颜漠鹰关心尹如尘,想起了云可悠,回城之心便更加迫切了。 “我没事了,我们继续赶路吧。”尹如尘说。 颜漠鹰虽然听到尹如尘说她没事了,还是过去扶她起来。 【第十六章】 一队身穿铠甲骑着战马的人到了岖匀山一带。岖匀山山势险峻,但山下地势平缓,便于马匹奔驰。 队中有一人首先发现前面地上有个反光的金属东西,赶忙问将军黎关雄:“黎将军,那是什么?” 发现金属东西的人名叫余会伦,是黎关雄的手下。 这一次,景隐王竟然下令让包括黎关雄在内的几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带兵四处寻找高才的下落,余会伦认为这是大材小用,心中略有不满。他想尽快结束任务回到都城,故最用心留意蛛丝马迹。 “我们过去看看!”黎关雄道。 “好像是一把剑!”一个士兵说道。 “是昭霖太子的晖罗剑!他们可能就在附近!”黎关雄立即说道。 余会伦下了马刚要走过去拾起晖罗剑,忽然一个蒙面黑衣人不知从何处跳出,在地上打了个滚,便拿到了晖罗剑。 这个蒙面黑衣人正是在寻找晖罗剑的落虚。 (三十二)太子 落虚拿到晖罗剑尚未来得及跑远,只听“嗖嗖”两声,两支箭分别从落虚身后射入他的左右臂。他双臂中箭后手一无力,晖罗剑便从他手中滑落了。 落虚想发青壶镖,却因双臂受伤发不得,他突然很后悔之前看见晖罗剑想也没想便激动地过去拿,早知如此先发青壶镖就好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好立刻向前跑,但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好,跑得并不快,很快就被那些士兵包围了。 “说,你要这晖罗剑做什么?”黎关雄问。 落虚灵机一动:“没什么,小的只是看这是一把宝剑,一定值钱,就想拿去卖钱。” 随着黎关雄一声“会伦,点他的穴道,让他不能四处走动”,余会伦在落虚身上的穴道点了一下,他便动弹不得了。 两个士兵留在原地看守着落虚,其他人在四周分头寻找昭霖太子的下落。 尹如尘、颜漠鹰和高才走到岖匀山下的时候,恰看到了那些黎关雄和他带的士兵。 “前面有骑马的人!”高才道。 “那不是黎将军吗?!”颜漠鹰兴奋道。 高才定睛一看,果真是黎关雄,于是喊道:“黎将军——” “黎将军——”颜漠鹰和高才一同喊道。 黎关雄顺声望去,喜上眉梢,和身边的士兵立即骑马过去。 “末将黎关雄叩见太子殿下!”“叩见太子殿下!”黎关雄和士兵跪在高才面前揖道。 “起来吧起来吧!在这地方还行什么礼啊,重要的是带我回去!”高才说道。 尹如尘在一旁看到此情景,才知道高才原来是太子。 黎关雄及几个士兵带着高才、颜漠鹰和尹如尘回到了和士兵们约好的集合地点。 落虚依然坐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 见到落虚,高才大怒,对黎关雄说:“原来是他!就是他和他的同党把我劫持走的!” “太子殿下欲如何处置他?”黎关雄问。 “他那三个同党已经归西,现在就剩他一个了,我们现在不杀他,回去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高才说。 落虚听到高才说“他那三个同党已经归西”时,如遭霹雳,有些心灰意冷,但心想,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宫里还有陈巫师,被他们抓到宫里,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陈巫师。 集合的时间已到,众士兵从各处回到集合地点,见到高才他们,均是大喜。 “准备回宫!”高才道。 尹如尘本来只知道他们是都城的人,万万没想到来自宫中。 以前出来办事,她也曾耳闻宫中的复杂,虽然听到那些民间暗议的时候她也并未全心当真,但她对宫中多少还是有些排斥的,不过那时候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去宫中。一来她性情沉稳,也过惯了清淡的生活,世人眼中的所谓荣华富贵她全无兴趣,二来她虽然处事干练,机警,防备心强,也有能力识破他人的阴谋诡计,但她骨子里极为厌恶为无聊的个人名利地位勾心斗角。她认为自己不适合与宫中有什么瓜葛。 (三十三)回宫 尹如尘得知他们要回宫,觉得自己不去好,但她也想到:如果自己不去,就要和颜漠鹰这样分开了么?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他呢? 她心中有些矛盾。 颜漠鹰看尹如尘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主动问道:“如尘,咱们就要回宫了,你在想什么?” “我……我之前没有想到……你们来自宫里,要回宫的。”尹如尘道。 “抱歉,之前我们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太子殿下的身份实在不能轻易泄露,更何况,当时只有我们两人来自宫中,又没有侍卫,更需事事小心。”颜漠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要回宫,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们继续一起走……” “怎么了,如尘?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么?”颜漠鹰问道。 “当然想,只是……” “你是不是有其他事要到别处去做?如果是这样的话,跟我回宫后,我想办法陪你出来!” “不是的……” 这时高才过来说:“你们两个快点儿跟上来啊!” “如尘知道了咱们要回宫,说不知道该不该和咱们继续一起走。”颜漠鹰说。 “什么?尹姑娘,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回去一定要好好报答你的!”高才对尹如尘说,“再说你和漠鹰……总之你是一定要去了,不然我可下令了啊!”高才笑着说道。 “我没有想过要你们报答的。宫里……我怕破坏那里的规矩,也怕我会不适应。”尹如尘道。 “你先跟我们回去,到时候你想出来随时可以出来,有我父王的准许,你想怎样就怎样!如果没有我,漠鹰出宫并不难。”高才说,“你不是很愿意和漠鹰在一起吗?” “如尘,你这个时候犹豫起来,对于我来说,实在有些突然。”颜漠鹰握住尹如尘的手望着她的眼睛说,“跟我们回去吧!” 尹如尘看着颜漠鹰诚恳的目光,又看了看高才,再也说不出什么推辞的话了,更何况她真的舍不得和颜漠鹰分开,便和他们一起走了。 几个士兵要让出自己的马给他们三人骑,自己和其他士兵同骑。颜漠鹰为了随时可以照顾尹如尘,和尹如尘同骑一匹马。被点了穴道的落虚被一个士兵捆在了马背上。一行人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第十七章】 众人回宫后,太监刘谓准向景隐王禀报:“陛下,黎将军把太子找回来了!” 景隐王本来为太子出走之事怒不可遏,大发雷霆,一天之后见太子还没有消息,则怒气渐消,取而代之的是牵挂,想着只要他能回来,怎样都好!此时听到他回来了,激动得心快要跳出来了,立即传令重赏黎关雄及其部下。 金暄殿中。 “儿臣叩见父王!”昭霖太子说道。 “平身!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此时见昭霖回来,平安无事,欣慰之余,心中又有怒火燃起:“颜漠鹰呢?不好好地服侍你,私自带你出宫,还了得?快召他来见我!” (三十四)懿贤 “父王,此次出宫是儿臣的主意,漠鹰也曾拼死营救儿臣。漠鹰和儿臣的救命恩人尹如尘正在殿外等候。若非得尹姑娘相救,儿臣早已葬身深山!挟持儿臣的黑衣人共有四人,其中三人已坠身悬崖,另一人已被黎将军擒获。”昭霖说。 听到这些话,景隐王知道了昭霖此次出行路遇凶险,刚刚燃起的怒火又被昭霖平安回来的庆幸冲淡,他对那位救昭霖性命的恩人尹如尘更是感激不尽,定要亲自见见这位大恩人并好好赏赐她,于是召尹如尘和颜漠鹰进见。 “民女尹如尘叩见陛下!” “罪臣颜漠鹰叩见陛下!” “平身!” 尹如尘抬起头来,景隐王看清了她的容貌,愣了一下,不仅因为她美得很特别,更因为她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他即刻回神,对她满是感激,说道:“尹姑娘,你对昭霖的救命之恩,朕感激不尽,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道来!” “多谢陛下!但见人有难出手相助实属民女应做之事,民女并不觊觎赏赐。”尹如尘道。 “赏赐是必须要的!朕的赏赐,不可推托……” “父王,尹姑娘为了救我们已被逐出师门,现已无处可归,望父王重赏尹姑娘,并为其安排居所!”昭霖说道。 景隐王重金赏赐了尹如尘并令人为她安排好住处。 “颜漠鹰,你明知太子私自出宫罪无可恕,为何不但不阻止他,反而和他同去?”景隐王问。 “臣知罪。”颜漠鹰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他一直在阻止,可昭霖一意孤行,甚至威胁他,他面对太子也无能为力。 “父王,漠鹰也曾奋力救儿臣,出行一事个中原委,请过些时候听儿臣道来。现在儿臣有要事,先去了!” 景隐王一向对昭霖宠溺有加,通常昭霖说怎样便怎样,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便责怪甚至惩罚他身边的颜漠鹰。此时刚要质问颜漠鹰,又听昭霖说要过些时候再讲个种原委,便没有急着在这一刻责问颜漠鹰。 【第十八章】 昭霖带着亲手煮制的汤走向懿贤斋。 这懿贤斋中所居便是云可悠,此女年龄二十岁,其父云方刚生前为景隐国猛将,在对抗鸿骆国突袭时战死沙场,其母不久便命终,从此,云府仅剩云可悠一人,当时她年纪尚幼,景隐王便将其安置于宫中的懿贤斋,请师傅教她读书,而她对读书兴趣不大,却对习武兴致盎然。自她来到懿贤斋,昭霖和颜漠鹰就总和她一起玩耍。此女幼年时,云方刚已教她习武,昭霖和颜漠鹰拜师习武时,她也和他们一起修习。昭霖武学资质并不算佳,又不愿吃苦,他不想练的时候便停下来,连景隐王也不知该如何管教他,是以他武功远不如云可悠和颜漠鹰。而颜漠鹰在来到宫中以前已有较深的武学功底,接受能力强,常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再加上修习过鼓越功,进展远快于常人,故武功又在云可悠之上。云可悠幼年失去双亲,却看起来开朗得很。二十岁这年的她,除了好看之外,还予人一番可爱之感,然而她内心却有一种声音隐隐排斥被人说成可爱,她总觉得这种评价里包含某种怪怪的东西,在某些时刻,她似乎朦朦胧胧意识到得到这种评价跟她自己表现出的某些状态或许有关,但这种意识也仅仅是偶尔闪现而已,她并没多想。 (三十五)啜汤 昭霖刚踏入大门,就看见云可悠在那里踢毽子。 云可悠看见昭霖来了,笑嘻嘻地说道:“昭霖哥,你回来啦?我们进去吧!你去哪里啦?搞得大家四处找你!”两人向屋里走去。 “你先喝下这碗汤,我就告诉你,我也喝一碗。”昭霖说着,把带来的汤平均分倒在一并带来的两个碗里,并把其中一碗递给云可悠。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这是什么汤啊?”云可悠笑着接过汤看了看,“里面好像有花瓣!”又闻了一下,觉得清香扑鼻,甚是诱人,她刚踢过毽子恰好口渴,于是一饮而尽。 “你喝得这么快啊?”昭霖道,本来喝得并不快的他随后也一饮而尽。 “很好喝啊!”云可悠道。 昭霖看她开心地喝下那碗汤,心中高兴得不得了,期待着云可悠的变化,问道:“你……你喝完后什么感觉啊?” “我不是说了,好喝啊!还能有什么感觉啊?你不是也喝了嘛,你什么感觉我就什么感觉啦!”云可悠笑着说。 “真的?”昭霖此时不知有多希望云可悠对他的感觉也能像他对云可悠的感觉那样。 “这是什么汤啊?”云可悠问。 “这就是我这次出宫采回来的地湖花煮成的汤。” “地湖花?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哦。你到哪里采的花啊?” “久岚山。” “那里好玩不好玩啊?漠鹰哥是不是也去了?你们下次出去记得带上我哦!” “那可不行,这次我们私自出宫的事情还没在父王那里交代完呢,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昭霖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 “为了我?”云可悠睁大眼睛好奇道。 昭霖看到她可爱的样子,顿时有一种想一把抱住她的冲动,他想,既然从前已经向她表白过,现在她已经喝下地湖花做成的汤,不如再向她表白一次,看看是否会有所变化。于是他说道:“是啊……可悠……你……你现在还不清楚……我的心意?” “什么心意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贪吃,为了美味的汤,不惜私自出宫,哈哈!”云可悠虽然看出了昭霖又想提起那件事,却不得不故意装糊涂打岔。 “可悠,你可曾记得,上次……上次我和你说过的话?我说我会等你,一直……一直等到你接受我为止……”昭霖吞吞吐吐地说道。 云可悠看他居然又一次挑明了,突然觉得有些厌烦:“我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你怎么又来了……好烦啊!”嘴巴一撅,甚是可爱。 “可悠……可悠你……你现在还是不喜欢我?”昭霖有些不快。 “昭霖哥,上次的话才说了多久啊,你就忘记了,那好,我再说一遍吧,我当然喜欢你啦!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昭霖说。 “可是前不久我们已经说过了啊!” “前不久……前不久不一样,你刚才已经喝下……” (三十六)失望 “什么意思呀?我刚才是喝了你给我的汤啊,你是我的好哥哥,以前你给我什么我不是都这样吗?难道这次喝完这碗汤我就要改变初衷吗?哦——昭霖哥,你在捉弄我是不是?哼,你好坏哦!”云可悠调皮而诡秘地笑着。 昭霖有些情绪低落,说道:“我……我回去了……” “这么快就走啊?对了,漠鹰哥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啊?”云可悠笑嘻嘻地问道。 昭霖听到云可悠多次问到颜漠鹰,略微有些不快,但究竟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他已经知道颜漠鹰和尹如尘的感情,但听云可悠如此问来,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说道:“一会儿他会和我一起过来,我们还有一位新朋友。”说着他就出去了。 在昭霖回自己的华銮宫的路上,恰恰遇到了匆匆走着的陈巫师,陈巫师一看到昭霖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立即转身。 “站住!见到我,你跑什么?”昭霖怒喝道。 “叩见太子殿下!”陈巫师一看跑不掉了,立即满脸堆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 “陈巫师,你没有什么话想向我解释吗?” “哦……”陈巫师沉吟了一下,“微臣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陈巫师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但脸上还是一副笑容。 “地湖花……好一个地湖花啊,你连本王都敢骗?!说,你欺骗本王有何目的?” 陈巫师说:“微臣不敢!微臣没有欺骗太子殿下啊!” “当初是谁说的用地湖花煮成汤就可以……”由于身边有侍卫,昭霖并没有说完。他顿了一下说道:“跟我去见我父王吧!” “还没有到时辰,那地湖花煮成的汤喝下以后,三日后方能见效!”陈巫师解释道。 “三日后见效?那你早先怎么不说?”昭霖半信半疑。 “早先地湖花还没有找来,臣就没有说清,求太子殿下原谅!”陈巫师央求道。 昭霖想:如果是真的,他刚才见到我跑什么?不过再等三日也无妨,反正三日过后如果真的无效再处置他也不迟。 于是昭霖暂时放过了陈巫师,陈巫师匆匆离开了。 路上,陈巫师远远看到侍卫们押解着一个黑衣人,不知要押到哪里去,他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很像落虚。由于黑衣人们一直没有和他联系,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因而更加关注那个黑衣人。悄悄跟了一会儿,他震惊地发现那个人正是落虚!“落虚怎么会被抓呢?”他想继续跟,但觉已经自身难保,如果再跟下去被人发现,自己就更容易被人怀疑了,于是并没有继续跟,打算深夜再行动。 傍晚,昭霖来到颜漠鹰的住处,发现他正趴在床上,背上都是伤,一个侍卫正在给他上药。 “叩见太子殿下!”侍卫道。 “叩见太子殿下!”颜漠鹰想起身行礼,被昭霖制止。 “漠鹰,你怎么了?”昭霖问。 “已经过去了。太子殿下,请不要让尹姑娘知道这件事。”颜漠鹰道。 (三十七)耳光 “是不是我父王又打了你?”昭霖说道,又问那位侍卫,“父王打了他多少板子?” “回太子殿下,一百大板。” “什么?我还没有来得及解释!”昭霖急道。 “我当时运功抵御,所以只受了皮外伤,没什么事了。”颜漠鹰说。 昭霖走近看,也确实如他所说,于是稍稍放心了。 从小到大,昭霖做了什么错事,经常是颜漠鹰受罚。在景隐王看来,昭霖做了错事就是颜漠鹰没有照看好他。这次的事更是非同小可,景隐王更是不可能放过。颜漠鹰从小到大不知为昭霖承受了多少次惩罚,虽然心中也有过不平,但每每想起他娘亲从前和他说过的话,就不管多痛苦也去承担。小的时候,他只知道要为保护昭霖而活,为昭霖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尽管那时候他并不明白其中原委。日子久了以后,守护昭霖早已成为他生命中的一种习惯,不用去想为什么,只需要去做。昭霖也一直很钦佩他,虽然身为太子却视他为兄弟。这样一来,颜漠鹰对昭霖逐渐加深了兄弟情谊,他自那时起便已经不仅仅为了责任去照顾他了。 【第十九章】 昭霖为颜漠鹰被罚一事去金暄殿找景隐王。 “父王,我还没来得及向您解释,您就叫人罚了漠鹰!” “哼,你还好意思来跟我解释!你知道这次的事有多严重吗?”景隐王怒道。 “父王,这次的事是我让漠鹰跟我去的,我们是去采地湖花的。” “笑话!为了一个人,变得愚蠢不堪!”景隐王冷笑道。 昭霖听到景隐王说这句话很是吃惊:“父王,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朕怎么知道?朕要是再不知道,这天下都要被人家夺走了!这个尤望年啊……对了,地湖花也采回来了,有没有作用啊?”景隐王明知道这是个骗局,却故意问高才。 “暂时还没有,还没有到三日……陈巫师说……” 昭霖还没说完,景隐王便怒道:“还一口一个陈巫师,这个奸佞之徒,朕待他不薄,他竟然勾结外人对付朕!朕要将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三日之后,如果地湖花真的无效,再处置他也不迟。”昭霖低声说道。 “啪”的一声,景隐王扇了昭霖一记耳光,虽然并不是很用力,但昭霖脸上立刻红起了一片。 “你什么时候能清醒清醒?我这一掌就是要打醒你!唉!从你小时候我就百般宠你,才把你宠成今天这个样子,景隐国的未来,你如何肩负得起?”景隐王心痛地说道。 “陛下,你干嘛跟他发那么大火,小心气坏身子,他还是个孩子……”王后柳齐梅进来说道。 “儿臣叩见母后……”昭霖跪在地上。 看到昭霖脸上红了一大片,柳齐梅甚是心疼:“起来吧,快回宫去吧!让你父王消消气。” “谁让他走了?!”景隐王对柳齐梅道,“你退下!” “陛下……”柳齐梅仍想劝说。 (三十八)禁足 “不要再说了!他都这么大了,还当他是个孩子?如果从小就严厉管教他,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让你退下你就退下!” 柳齐梅发现景隐王这次真的怒火中烧,虽然不知其中原委,却也不敢再多言,于是听命出去了,但她还是因怕昭霖被景隐王责罚而忐忑不安。 昭霖从小到大很少被景隐王打骂,这次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一次,他心里颇有些不平,觉得自己只是说了句话,并没有做错什么,他虽心中有点惧怕,但看着景隐王的目光里还是多少带了些怨气,这怨气让景隐王一眼看穿了。 “怎么?你怪朕?”景隐王瞪着昭霖说道。 “儿……儿臣只是说等三日后看看效果……” “那个陈沃殷是个内奸!他利用你对云可悠的感情引你去久岚山,是冲着朕来的!你不明就里居然到现在还相信他!”景隐王怒道。 “什么?他告诉儿臣地湖花的事是想引儿臣落入圈套?” “唉!你怎么还不明白?他和尤望年他们——就是劫持你的黑衣人是一伙儿的!” “啊?”昭霖心中如中一锤,可心里想的却是,如果真如父王所言,想让那地湖花煮成的汤起作用,岂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了? “他已经把宫中了解遍了,勾结朕的仇人,引你出宫将你抓去做人质,要挟朕去换你回来!”景隐王越说越愤怒。 昭霖恍然大悟,他在宫中生活了那么久,对宫中的勾心斗角都并不关注,更何况宫中与宫外的勾结?这时他才想到自己早就卷入了一个骗局里,这次平安回来,真的算是运气好了! “父王,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昭霖问道。 “那个落虚,起初不招,后来对他用刑,他全都招了!” “可是,他说的一定真实吗?”昭霖问,“他会不会是诬陷陈……陈沃殷?”昭霖着实希望陈沃殷是被诬陷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对地湖花心存幻想。 “你怎么了?是不是中他的邪了?朕告诉你,落虚供出的关于陈沃殷来到宫中后策划的几次阴谋,都是已经被宫中发生的怪事印证了的!”说完景隐王便把以前宫中发生怪事原因一一告知了昭霖。 昭霖越听越惊,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他虽然已经不再相信陈沃殷,但仍然对地湖花存有最后的一丝幻想,他不甘心这幻想的泡沫就这样碎了,他之前的期望太大了,实在不希望地湖花事件是个骗局,说道:“我去找陈沃殷问个清楚!” “他的阴谋已经败露了你还去找他?不许去!三日之内,你给我好好在房间里待着,哪里都不准去!”说着,他便下令让多名侍卫带昭霖回房并时刻监视他,防止他走出房间。 颜漠鹰和尹如尘到华銮宫去找昭霖,得知昭霖被禁足三日,转而去找云可悠。 懿贤斋中,云可悠兴奋地说道:“漠鹰哥你终于回来了!人家想死你了!昭霖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对了,昭霖哥说有位新朋友在哪里呀?” (三十九)神往 颜漠鹰告诉她昭霖三日不能出来,并对云可悠说:“新朋友就在门口,她叫尹如尘,年长你三岁,她觉得她不便贸然进入,就让我先进来找你了!” “没关系啦,你直接带她进来就是了,现在我和你一起出去找她吧!”云可悠说。 二人刚走到门口,云可悠第一眼便看到了尹如尘的侧影,登时便感受到了她身上的不凡气质。尹如尘那立体感鲜明的侧脸,更是给云可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尹姑娘,这位就是云姑娘!”颜漠鹰介绍道。 尹如尘转过身来,微笑道:“云姑娘,有礼了!” 云可悠见到尹如尘的正脸时都要看呆了,在她看来,眼前这位尹姑娘美得实在独特,沉稳而不浮夸,真实而不造作,坚毅而不娇气。她给人待人宽厚之感却毫无谄媚之态,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会让人联想到“嗲声嗲气”和“甜得发腻”。尹如尘的状态在云可悠看来简直是梦想中自己的状态,从这一刻起,云可悠就希望自己可以变成尹如尘的样子,她成了她的一个梦。 云可悠回了回神,笑着对尹如尘说:“尹姐姐,跟我不必拘礼,叫我可悠就行了,我们进来说吧!” 三人一起进了云可悠的房间。 深夜,官兵去捉拿陈沃殷,却发现他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难道是落虚告诉了他?他知道我们要捉拿他?”负责捉拿陈沃殷的堇大人说。 “我们去天牢附近看看!”手下提示。 到了天牢,堇大人才发现落虚已死于天牢里,看守天牢的狱卒也皆已毙命。 宫中四处搜寻陈沃殷的下落,却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经鉴定,落虚恰恰死于陈沃殷常用的握魂术,而狱卒则是被陈沃殷用剑刺死的。 原来,陈沃殷本想去天牢救落虚一起走,却从狱卒口中得知落虚已经招供,一怒之下便杀死了落虚。 景隐王得知陈沃殷失踪一事后,派人到处追拿陈沃殷。 三日之期至,昭霖终于可以出来了,他又单独去找云可悠,虽然他知道陈沃殷这个要犯已经逃跑,却始终还是想看看云可悠有什么变化。到了懿贤斋,他发现云可悠不在,却在回宫的路上瞥见孙固业孙大人的手下怀里抱着用黄布裹着的东西鬼鬼祟祟地走着。 昭霖去找颜漠鹰,恰好尹如尘和云可悠也在那里。昭霖进去的时候,正巧听见云可悠说:“我就知道漠鹰哥对我最好了!”昭霖知道平时云可悠这样很正常,然而自从地湖花事件发生以后,他的心态有了些变化。听到这样的话他似乎有一点隐隐的不快,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叩见太子殿下!”众人道。 云可悠本想说声“昭霖哥,你来啦!”但见颜漠鹰和尹如尘行礼,觉得自己也那样比较好。 “好了,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没有外人的地方不要行礼,不要叫我‘太子殿下’,真不自在!还是直接叫我‘昭霖’吧,要不,叫‘高才’也行!”昭霖尤其不想看到云可悠对他行这般大礼。 (四十)异疾 “高才”根本不是昭霖的名字,只是每次出宫隐藏身份用的代称而已,这代称是昭霖自己起的,他觉得自己才高八斗,故自称“高才”。 “哈哈,我本来是想叫声昭霖哥的,见他们两个都行礼,我也照做啰!”云可悠道。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昭霖问。 “我们在想,陈沃殷能够逃到哪里。”颜漠鹰说。 “是么?”昭霖面无表情地问道。他心想:哼,连说陈沃殷都能说到“漠鹰哥对我最好了!”这样的话。 “怎么了?昭霖哥,你心情不好啊?”云可悠歪了歪头问道。 “没有。”昭霖若无其事地说,“你们说,宫中守卫那么森严,陈沃殷怎么可能逃出去呢?” “你的意思是,他还在宫里?”颜漠鹰听了昭霖的话,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哇,如果是那样的话,好可怕哦,这么一个人潜伏在宫里……”云可悠说。 “以前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昭霖随口说道。 “怎么,你现在也关心起宫里的事情了?”颜漠鹰微笑着问道。 昭霖知道自己并非关心宫里的事情,只是为陈沃殷的事情而郁闷所以关注,便不由自主地说道:“我只是恨他欺骗了我……”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云可悠在场,便打住了。这种事怎么能让她听到? 此话已经勾起了云可悠询问的兴趣。“哦?他欺骗了你?什么事啊?说来听听!”云可悠眨了眨眼睛道。 “没什么,他欺骗了宫里当然也就欺骗了我!”昭霖说。 正在此时,一个侍卫禀报太子,说景隐王突患重病。 昭霖迅速赶到了景隐王的寝宫中,见柳齐梅正在床边落泪。 “父王他患的是什么病?”昭霖问御医。 “罪臣无用,诊不出来……”一御医答道。 柳齐梅流着泪说:“你父王他突然昏倒,醒后神志不清,四肢麻木,胡言乱语,宫里所有的御医都请来了,没有人能诊断出为什么会这样,他们都说他的病情并未见医书有所记载,还说,恐怕……”接着哭得更厉害了。 “你退下!”景隐王恍惚之中突然对柳齐梅说道。 柳齐梅觉得这是他神志不清时所说的话,就没有走。 “快走!”景隐王喝道。 柳齐梅再次听到,便出去了。 此时昭霖突然想起尹如尘或许有办法,于是将尹如尘叫到了景隐王的寝宫。 尹如尘为景隐王切脉,景隐王看着尹如尘,对她似笑非笑,突然,他伸手要抱尹如尘,尹如尘只好点了景隐王的穴道让他暂时不能动。 “尹姑娘,我父王他怎样?”昭霖焦急地问道。 “陛下以前是否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尹如尘问。 “从来都没有过啊!他到底怎么了?” “他中了毒,但这毒不是一天两天侵入他体内的,所以很难诊断出。” “哪里都没去怎么会中毒呢……”昭霖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他便问太监刘谓准:“我父王在膳食及用药方面有没有什么变化?” (四十一)盘问 “变化?”刘公公想了想,突然想了起来,惊道,“啊!那次陛下换了强身汤!” “什么?父王换了强身汤?为什么要换,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昭霖说道。 “那次孙大人说得到了一种强身健体的奇方,欲给陛下服下,还请宫中所有的御医出来鉴定,几位大臣还试喝了一段时间。”刘公公说。 “他们喝过之后感觉如何?” “他们都说,身体确实更舒服了,精神也更好了!”刘公公回答。 “都没有出现其他状况?” “完全没有,那种汤,的确对身体有益。” 昭霖问身边的御医朱连知:“你也鉴定过这种汤了?会不会有问题?” “回太子殿下,罪臣鉴定过,该汤确实对身体有益。”朱连知道。 “陛下以前用的汤你们是否尝过?尹如尘问朱连知。” “没有,以前的汤是冯御医精心配置的,用的是家传秘方。冯御医的医术出奇的高明,又是绝对可信之人,陛下多次有疾他都能在其他御医束手无策的时候医好,我们没必要去尝他配的汤。后来他突然告老还乡了,留下了个方子,那方子找不到了。虽然当时方子丢失,但冯御医告老还乡之前配好了很多份煎制强身汤所需的药材,足以使用很久,陛下就一直继续服用冯御医的强身汤,用了好长时间,从没出过任何问题。配好的药材份数一天天越来越少,就在不久前,孙大人恰好得到了奇方,当时不少人对孙大人的奇方不大放心,才要求在给陛下服用之前一一鉴定。鉴定期间,陛下依然使用冯御医的强身汤,直到有一天冯御医配好的药材用完了,而我们鉴定了一段时间也已经确定孙大人的那个奇方安全,从那天起,陛下就开始用孙大人得到的方子了,一直用到今天。”朱连知说。 “孙大人?孙固业?”昭霖道。 “正是。” “冯御医留下的奇方是怎么丢的?”昭霖已经感到蹊跷得很,问道。 “这个……这个……罪臣不敢乱说……” “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这……” “不要支支吾吾的,本王在问话,你照实说就行了!”昭霖焦急地说道。 “太子殿下,这……” “你不肯说是吧?来人……”昭霖道。 “哦……请太子殿下手下留情……罪臣如实说来便是……那……那强身汤的方子,冯御医临走前交到了邢大人那里……” “哪个邢大人?” “邢能大人。” “哦,然后呢?”昭霖问。 “邢大人找不到方子了,说会想办法解决,于是给了我们很多银子让我们替他保密。罪臣起初并不想收受银两,但邢大人的手下威胁过我们。后来,邢大人说孙大人得到的方子恰好可以解决此事,我们怕新方子出问题,就要求大家一起试用……”朱连知回答。 昭霖越听越愤怒,但并没有对朱连知怎样,因为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都有可能是给景隐王解毒的线索。 (四十二)抑制 尹如尘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已经通过点穴来阻止毒质在景隐王体内蔓延,在点最后一处阻止毒质蔓延的穴道之前需要解开刚才让景隐王暂时不能动弹的穴道。尹如尘轻轻一点,不料景隐王起身抱住了尹如尘,大叫:“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尹如尘因为要赶快阻止其毒质扩散,也顾不得挣脱,便直接在他最后一处需点的穴道点了下去。 这一幕,恰好被柳齐梅看到。原来柳齐梅并没有回宫,只是在外面观望,看到景隐王两次去抱尹如尘,第二次还说那样的话,想到刚才他叫自己走,柳齐梅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悲伤中又燃起了怒焰。他们其他对话她没有听到,景隐王的大叫她却听得清清楚楚,眼见这次尹如尘被抱住居然还没有推开,更是对尹如尘全无好感,尽管她知道尹如尘是为医好自己的夫君而来的。她已经不想再看下去,转身离开了。 柳齐梅刚刚离开,尹如尘就又点了令景隐王暂时不能动弹的穴道,并对周围人说:“穴道一炷香时分会自然解开,我已经点了陛下周身要穴,十日之内毒质不会继续蔓延。”接着,她拿出一个刻着“维憩丸”三个字的瓶子,说道:“每日给陛下服用三次,一次一丸,温水送服,以维持生命。” “父王的毒该如何化解呢?”昭霖问。 尹如尘刚才听了朱连知的叙述,感到宫里的事甚是复杂,如果此时当着众人把自己的计划说出,难保不会有人阻碍,于是看着昭霖说:“让我再想一想……想好后自会禀报太子殿下的。” 昭霖有些着急:“大概需要多久?” “很快的。”尹如尘道。 昭霖想和颜漠鹰商量此事,于是又和尹如尘去了云可悠那里。 懿贤斋内,尹如尘、颜漠鹰、昭霖、云可悠四人围坐在桌前。 昭霖把方才发生的事叙述清楚后说:“今天商量的事情,我们四人谁也不能说出去。” “嗯,一定!”颜漠鹰道。 “好啊好啊,我嘴巴可严了!”云可悠说。 “尹姑娘,你想好了吗?”昭霖问。 “我认为如果想解这种毒,两种方子都需要查。”尹如尘答。 “冯御医的方子所配的汤,父王服了很久都没有出现问题,更何况,冯御医已经告老还乡了,莫非我们要到他家去问?”昭霖问。 “我自己去找就行了,陛下还需要太子殿下在身边,更何况宫里人去反而容易引起注意,只是要拜托太子殿下查询冯御医住在哪里了。”尹如尘对昭霖说。 “尹姑娘客气了!此事本来就是你在帮我。不要叫我太子殿下了,又忘了啊!”昭霖说。 “我和如尘一起去,路上好有个照应!”颜漠鹰说。 “啊?那我也要去哦!我也要出一份力!”云可悠跟道。 昭霖说:“宫里这边也需要查,有你做的。” “真的?那就好啊!只可惜……”云可悠说。 (四十三)阻路 “可惜什么?”昭霖问。 云可悠说:“我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漠鹰哥和尹姐姐了……” 这很平常的一句话,昭霖听来却不怎么舒服,于是岔开话题:“尹姑娘,你说,会不会是其他原因引起的中毒呢?” “据我推测,陛下中毒,大概和这两种强身汤都有关联。”尹如尘道。 【第二十章】 虽然朝中人事复杂导致关于冯御医的事情查起来困难重重,但有机会得知此事的人中确实有些已尽最大努力。昭霖暗地向亲信许下重赏之诺使一些亲信兴趣倍增,有的人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查,为的是得到昭霖承诺的赏赐和昭霖对自己的信任。越是在景隐王疾患缠身的时候,他们越觉得取悦昭霖才是自己将来的出路,今后昭霖一登基,自己加官进爵将容易些。而朝中亦有不为赏赐和官爵而尽力调查的,其中不仅有当年曾和景隐王共同驰骋沙场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情笃义深之士,亦有忠心耿耿为国效力,日理万机不称疲倦,为天下苍生呕心沥血的清廉正气之人。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而调查,总之,三天的工夫,关于冯御医的住所以及其他一些消息都已调查清楚。 于是,尹如尘和颜漠鹰带着昭霖让人绘制的地图,充足的食物和水以及其他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出了宫。 地图上标明,冯御医住在梓贵村,二人快马加鞭朝东南方向奔去。 出宫第二天的午时刚过,他们便过了溪寒桥,见前方地势险峻,二人便把马系在桥头,上前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可走。 忽然,前方蹿出五名彪形大汉挡路,每人手持一模一样的奇怪兵器,那兵器叫夺命吹火锤,下端是长长的柄,上端是一圆形大球,球上有口,口边有利刃,利刃周围布满硬刺,大球与柄的相接之处伸出的杆上有几片金属扇叶,扇叶附近有两个洞,可随时弹出利剑。中间那个胡须满面的大汉叫危规,人称虬髯厉鬼,见到尹如尘和颜漠鹰后便喝道:“大胆小辈,竟敢擅闯豹狼寨!老子让你们有来无回!”说着,五人齐抡吹火锤,一道道火舌从锤口中喷将出来。 尹如尘和颜漠鹰一边闪避火舌一边解释:“我们并非有意闯入贵寨……”“我们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路通往……” “少废话!”不等他们解释完,危规就吼道,“兄弟们,封!” 只见五名大汉腾空跃起,跳到了尹如尘和颜漠鹰的身后,封堵了他们的来路。 尹如尘和颜漠鹰立即转身对抗,并沿着上山的路后退,一边闪避,一边察看周围有没有逃脱的机会。 颜漠鹰一运功,突然发现自己功力比以前强了许多,这是拜尹如尘在山洞里给他服思必忘的解药所赐。那思必忘的解药,对于一般人来讲,仅有解毒功效,但对于修习过鼓越功的人来说,不仅能将毒性尽解,亦能助长内功,只是这要在服药一些天后运功对敌时才能感到。 (四十四)联搏 尹如尘本不想伤人,但眼看五名大汉气势汹汹的架势是不取二人性命不罢休了,无奈之下发出多枚流风镖,不料被五名大汉的夺命吹火锤上转动的扇叶一一挡了下来。 “看老子不烧死你们!合!”危规大喊一声。 但见五名大汉旋转起来,将五把夺命吹火锤顶在了一起。忽然,一个大火球喷将出来。 尹如尘和颜漠鹰在没有想到其他应对之计前唯有迅速腾空沿山路向山上后退,那火球还没有接近他们就熄灭了。 “看你们能退到什么时候,哈哈哈!”危规张狂地笑道,接着,又一个巨大的火球喷了出来,逼得二人再次后退。 虽然火球喷出有时间间隔,但他们若想腾空跃过并非易事,于是继续往后退。 二人退了多次,尹如尘一回头,便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地上似乎有个巨渊,不知有多深,抬头又发现上面有索道。 五人改变了攻击方式,扇叶的洞中倏地飞出了很多剑,尹如尘和颜漠鹰只得运功抵挡飞剑。 此时突然从索道上滑下一行手持兵刃的人,从背后朝颜漠鹰攻去,而颜漠鹰正专心抵挡前方飞剑,如果停止,两人都将被前方飞剑刺死。 尹如尘见状,立即跃到颜漠鹰身后保护颜漠鹰,并将一行人纷纷打退。 忽然,后面被打退的人一齐发力,用一块巨石向尹如尘脚后的地面砸去,地面登时塌陷,原来她所立足之处下面是空的。 就在尹如尘眼看就要跌入深渊之时,颜漠鹰一手继续抵挡前方的飞剑,另一手紧紧抓住了尹如尘的一只手,把她从将落深渊的险境中了挽了出来。 在他们手挽住对方的手的一刹那,尹如尘和颜漠鹰感到浑身热气涌动,顿时充满了力量。尹如尘飞身而起,凌空旋转,手掌发功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流将身后的人通通击倒,前方的飞剑亦再也无法对她构成威胁,根本无法接近她的身体。颜漠鹰也一样,瞬间威力大增!两人在经历生死一线之后突然功力猛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更是充满了共同拼杀出去的勇气。 他们始终没有放开对方的手,相视一眼后立即将各自的另一只手掌心相对,一圈巨大的气流包围住二人,继而这两人渐渐将相对的手拉开距离,猛然朝前方推去,顿时,前方两旁山表的石头滚滚而下,烟雾迷漫。 待烟雾略微散去,只见五名大汉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也不动了。 “你也修炼过鼓越功?”颜漠鹰问尹如尘。二人之所以在握住对方的手的一刹那功力大增,正是因为抗敌之时两人体内都在运行鼓越功。他俩虽然都知道鼓越功威力巨大,却从没试过和另一个人联手使用,也没有料到威力竟会强大到这个地步! 尹如尘刚要回答,山上突然飞下一蓝衣人左右手各执一把夺命吹火锤,大吼一声,攻向尹如尘和颜漠鹰。紧接着,蓝衣人身后又出现了一些灰衣人,手执弓箭纷纷射向二人。 (四十五)要害 蓝衣人便是豹狼寨的寨主郑豹狼,后面的灰衣人和已倒地的五名彪形大汉都是寨主的手下。 尹如尘和颜漠鹰周身的气流可以抵回射向他们的弓箭,于是他们逐渐靠近了蓝衣人,手始终紧紧攥住对方的手。 二人再次将另一掌相抵后拉开一段距离,接着便对郑豹狼发力,郑豹狼及其手下当即倒地。 尹如尘和颜漠鹰刚要转身离开,不料郑豹狼又站了起来,这次起身后,他的攻击速度反而更快了! 两人顾不上吃惊,片刻不耽搁,又一次运功向郑豹狼攻了过去。 郑豹狼再次倒地,接着又一次站了起来,似乎能量更足了。 尹如尘注意到郑豹狼腹部有一块凸起的方形反光石,那反光石周围烟尘缭绕,便对颜漠鹰说:“看他腹部的反光石!” 颜漠鹰也注意到了,奇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说着,二人一边抵挡一边又一次按照刚才的方式将郑豹狼击倒了。 就在这次郑豹狼倒地之前,二人终于看清了,就在他俩联手攻打的时候,郑豹狼故意让腹部的方形反光石受击,在二人合力攻击他,能量大量释放的时候,郑豹狼腹部那块反光石便吸收了一部分能量。二人联手之所以没能一招击毙郑豹狼,恰恰是因为一部分能量被反光石吸走并传到了郑豹狼体内使郑豹狼变得更强大了。 尹如尘和颜漠鹰明白了这一点,决定避开郑豹狼的腹部攻击他的其他部位,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此时郑豹狼也看出了他们二人威力强大的原因所在。这一次,郑豹狼在分别攻击二人的同时,忽然连续发力猛攻他俩紧紧握着的手! 二人眼看就要被打到,无奈只好分别向两边躲闪,只听“啊”“啊”两声,他们那紧紧攥住的两只手滑开了,两人均摔倒在地,之间有远远的一段距离。和对方刚一分开,二人的攻击力登时大幅减弱了。 其实,他俩刚才联手时功力已经增长,即便是此时他们的手分开了,他们的功力也已经比联手之前增长了许多。他们每联手攻击一次,功力都会有长进,这种长进是不会因脱手而消失的。只是,唯有在他们正在进行联手攻击的当时,那巨大的威力才能释放出来,一旦脱手,虽然他们各自的功力确实都比先前强了,但联手的强大力量却发挥不出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郑豹狼先是不断地往他们二人中间发射火舌,阻止他们再次靠近联手,然后欲一个人一个人地解决掉这两个人。 尹如尘此时感觉有点体力不支了,她知道这是因为中吹芹雾解毒不久的原因,颜漠鹰看出了这一点,更是为她担心。 颜漠鹰看出了郑豹狼准备分别攻击他们二人,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奋力向前硬拼,同时对尹如尘喊道:“如尘你快走!”他知道如果尹如尘不走,万一郑豹狼转攻尹如尘,她就太危险了! (四十六)保全 颜漠鹰见事态不妙已然暗自下定决心,就算自己命终于此,也一定要保尹如尘安全离开! 郑豹狼单独攻向了颜漠鹰! 尹如尘看出颜漠鹰是为了让她脱身而故意招引郑豹狼去攻击他自己的,心急如焚,立即拾起刚刚从山表落下的大石用尽全力向郑豹狼抛去,并尽力向颜漠鹰靠近。 “你快走!走啊!”颜漠鹰一边奋力抵抗一边对尹如尘喊道。这发自肺腑的喊叫声已经有些嘶哑。 郑豹狼要抵挡大石有片刻无法全力攻击,片刻过后,他果真转攻尹如尘了!他也发现尹如尘有些体力不支了,成为了看上去比较容易解决的那个。他想,既然这样,就先解决容易解决的那个,剩下那个势单力孤,打起来就完全不在话下了。 颜漠鹰一看尹如尘此时就算撤退也已经来不及了,而他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尹如尘,便不顾一切向尹如尘方向凌空跃起。 这一跃,危险极大,很有可能被郑豹狼击中。 尹如尘见情势危急,抵抗之中立即向颜漠鹰挥出银绸,并对他喊道:“漠鹰,抓住!” 颜漠鹰抓住了银绸的另一端,尹如尘迅速一拉同时跃起,颜漠鹰便靠近了她,一伸手立即再次握到了她的手。 霎时间,尹如尘不再感觉体力不支,颜漠鹰亦如先前一样功力大增。 郑豹狼仍在攻击,此时却无法伤到他们了。 于是二人再度联手合攻,多次连续发力,每次攻击的部位都不同,但刻意避免击到郑豹狼腹部的反光石。 在一番乱石穿空尘土飞扬之后,郑豹狼终于再次倒下了,这次倒下后,他再也没有起来。 “如尘,你没事吧?”颜漠鹰打量着尹如尘,关心道。 “没事!你呢?”尹如尘问。 “我也没事!” 经历了这一番殊死搏斗,颜漠鹰有一种和尹如尘劫后余生相聚般的庆幸,虽然刚才是并肩作战,但此时他更真切地感到人生于世能和眼前所爱之人共处实属莫大的幸事,哪怕一刻都弥足珍贵,理应感恩。感慨良深之中,他一把抱住了尹如尘,紧闭双目,珍惜地感受着所爱之人在自己怀中之幸。 尹如尘并没有因为觉得突然而推开,她同样感到生命的升起或坠落有时仅在须臾之间,亦体察得到他的心思,也随他闭上了双眼,用心体味着这一刻。 良久,颜漠鹰睁开双眼,放开双臂,对尹如尘说:“我们刚才耗费了不少体力,就去那边休息一下,行功补充吧。” “嗯,和你联手以后,我功力明显有所长进,莫非是鼓越功的作用?”尹如尘道。 “你果然修炼过鼓越功!那就是了。我也一样,和你联手以后功力大增。不过奇怪的是,今天和你联手之前,我的功力好像就已经比以前强了,难道是你当日给我服用的解药有这个作用吗?”颜漠鹰猜测。 “因为你修炼过鼓越功,那解药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尹如尘解释道。 (四十七)恩惠 二人在行功前仔细查探了四周,确定不会再有危险了,于是盘膝而坐,闭上双目,专心致志地补给体力和功力。 一段时间过去了,虽然他们心思专注,但仍然听到了嘈杂的人声。尹如尘下意识反应到会不会有新的危险,于是睁开了双目。这一睁眼不得了,她发现有很多村民都站在距她和颜漠鹰不远处,于是轻轻地说了声:“漠鹰,你看……” 颜漠鹰也睁开了双眼,甚为诧异。 两人刚一站起来,那些村民就激动地向他俩涌了过来。一位老人不顾一切地奔到他俩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说着“谢谢两位大恩人哪!刚才看你们练功没敢打扰,现在终于能向你们道谢了!”,一边就要叩头。 尹如尘和颜漠鹰立刻扶住老人阻止他叩头。 “前辈您不要这样……”尹如尘连忙说道。 “前辈,使不得啊……”颜漠鹰说着便和尹如尘将老人搀扶了起来。 刚搀起老人,他俩一看,那些村民都已纷纷跪倒,喊着:“多谢两位救苦救难!”“谢谢大恩人!”“感谢两位的大恩大德啊!”“你们的大恩我永世不忘!”声音此起彼伏。 尹如尘和颜漠鹰顿时不知所措了。 颜漠鹰说:“大家快快起来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起来说啊……”尹如尘道。 村民们还是没有起来,那位老人反而又要跪下来。 尹如尘和颜漠鹰没有办法,一边阻止老人下跪,一边只好跪下来向大家还礼。 大家一看更是慌了,大喊:“两位恩人快起来!” “大家都起来我们就起来!”颜漠鹰道。 于是大家只好纷纷起立了。 尹如尘、颜漠鹰和那位老人一起走到了村民们中间。 此时老人说:“两位恩人消灭了豹狼寨,我们终于重见天日了!” “是啊,我们溪寒村有不少人都死在了豹狼寨!”一个小伙子说。 “那时他们抓我们村的人去开凿隧道,很多人不是累死,饿死,就是被他们打死。隧道开成了,他们却要完全封锁地盘,凡是走过界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其实哪里有什么‘界’啊?连个标记都没有,他们想抓人了,想说谁过界就算谁过界!”一个高个子中年人愤愤地说道。 “虬髯厉鬼他们五个还到我们村子横征暴敛,交不出来就被他们打死拖走……” “他们要多狠毒有多狠毒,杀人要把心脏挖出来,厉鬼说要给他们寨主练功用……”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尹如尘和颜漠鹰目瞪口呆。虽然他们觉得豹狼寨的人甚是邪恶,但将那些人消灭以后他们二人心中都有所不安,尤其觉得那些手下有些无辜,此时听村民们这样一说,心中反而踏实了,因为这样毕竟相当于救了很多人。 村民们邀二人去村里做客,颜漠鹰道:“谢过各位的好意了!只是我们要赶路,现在还不知到山的那一边要走多久,所以……” (四十八)匕首 “如果是刚才啊,那还真是要绕好久才能到那边,不过现在啊,快得很啦!我们挖的隧道直通山那边!今天豹狼寨覆灭,村子里要好好庆祝一番,少了两位恩人怎么行呢?求两位赏脸去我们村子做客吧!出来以后我们带两位从隧道穿到山的那一边!”一位村民说着,周围的村民随声附和。 二人一听有隧道,又觉得村民们盛情邀请却之不恭,就牵着马跟着大家进了溪寒村。 村子里爆竹声声锣鼓喧天,村民们欲请二人留下等待吃酒席,但二人一来急于赶路,二来觉得也有点不妥,于是以水代酒敬了村民两杯,便要起身离开。 村民们也不想耽误二人的正事,就答应了他们要送他们去隧道。 这时,一位老人在后面喊道:“两位大恩人等一下……” 尹如尘和颜漠鹰立即回来走到老人面前听老人家有何吩咐。 老人拿出了两把匕首,含泪说道:“我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豹狼寨,两位恩人,今日终于为我儿子报了仇!这两把浑元匕首我多年来一直随身携带,本来想传给两个儿子的……今日大恩人既然不留下吃晚上的酒席,我就代表溪寒村的村民把这两把浑元匕首赠给你们吧!” “这……”尹如尘和颜漠鹰均觉得不该收村民的礼物。 “他是我们这里德高望重的药圣,他送谁礼物,都不可不收的。”一村民说。 那老人继续说道:“你们收下这份薄礼,我想我那两个儿子泉下有知,也没有遗憾了!” “快收下吧!”村民们纷纷劝说着。 “这是代表我们溪寒村送给二位恩人的!”老人又补充道。 于是尹如尘和颜漠鹰各自接过了一把浑元匕首,向老人和其他村民们谢过了。 村里人送二人进了隧道,还想替二人牵马,他俩坚持自己牵。在隧道里看到另一边出口的亮光时,颜漠鹰说:“有劳各位了,各位请留步吧!” 在和村民道别后,尹如尘和颜漠鹰出了隧道口。 与山那边有个溪寒村不同,山的这一边一片荒凉,似乎人迹罕至。 二人看了看地图,便朝梓贵村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均是渺无人烟。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前行,颜漠鹰想起了吹芹雾,便问尹如尘:“上次你中吹芹雾的那个洞口是在野豪山吧?” “是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尹如尘道。 “我们忘记去把洞口布下的吹芹雾破掉了……那个地方,会不会有别人闯入啊?”颜漠鹰担心起来。 “放心吧,那个地方极为难找,如果不是特意去查,应该不会有人到洞口的。最重要的是那吹芹雾布下之后需要续药才能延长保持毒性的时间,如果没有人续药,毒性就只能持续四天。据我调查,那四个黑衣人在外持续逗留的时间从没超出过四天。现在四人已逝,药续不上,洞口应该已经没有毒了。” “原来是这样。”颜漠鹰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四十九)梓贵 尹如尘先前也思考过野豪山那个洞口的吹芹雾会不会继续伤害到他人的事,现在颜漠鹰一提起,她觉得他想得很是周到。 走过这片荒凉,过了一座小桥,穿过树林,他们隐约望见前面有些屋舍。 颜漠鹰拿出地图看了看:“那里应该就是梓贵村了。” 二人加快速度行进,过了一会儿便到了村口。 “这位大哥,这里就是梓贵村了吧?”颜漠鹰问村口的一个人。 此人先是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然后用手向他们比划。 原来是位聋哑人在用手势告诉他们他听不到,也不能说话。 尹如尘和颜漠鹰登时会意,用手势向他道了谢。 他笑眯眯地用手势表示不要客气。 二人刚刚进入村子,突然听到了两个人的呼叫声:“救命啊!”“救命!” 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小伙子飞快地奔跑着,都是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四只毒齿豺的叫声此起彼伏,毒齿豺立刻就要追上那两个小伙子了! 就在望见这一切的其他村民正要拿锄具打豺救人的时候,只见尹如尘和颜漠鹰腾空而起,疾速飞身而奔。尹如尘一手用银绸将两个小伙子卷到一边,另一手同时发出几枚流风镖,分别打中四只毒齿豺的要害之处,其中有一枚竟穿过毒齿豺的身体,落在了另一边的地上。颜漠鹰立即从尹如尘的银绸那里接过两个小伙子,将他俩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二人动作迅速,配合得天衣无缝。 四只毒齿豺当即毙命。 两个小伙子惊魂甫定,便谢了尹如尘和颜漠鹰。 看到这一切的人无不惊叹于二人不凡的身手。其中有一个龆年小男孩,更是跑过去看地上那枚穿豺而过的流风镖。他刚要拾起,尹如尘便过去制止了他:“这流风镖有毒,不可以玩的!万一划破皮肤就中毒了!” 可小孩子不听,硬是要捡,尹如尘只好把镖拾了起来,转身走向了颜漠鹰。 那孩子有些生气了,喊道:“亏你一身好武艺,却那么小器!有毒又怎样,我就不信这区区小毒能难倒我爹!哼!”说着就跑开了。 被尹如尘和颜漠鹰救下的高个小伙子说:“你们别介意,这孩子脾气有点古怪……” “小孩子顽皮嘛……”尹如尘说,“请问这里就是梓贵村吧?村里可有一位先生姓冯名靳磊?” “没错,正是梓贵村。原来你们找冯先生啊!刚才那孩子就是冯先生之子。我带你们去啊!”高个小伙子道。 “啊?这么巧!”颜漠鹰又惊又喜。 “有劳了!”尹如尘很感谢他。 于是,二人在高个小伙子的带领下朝冯靳磊的家走去了。 “你们是找冯先生就诊吗?他以前做过宫里的御医。” “不是,我们是请教些事情。”颜漠鹰说。 “哦。他的医术可高明了,前些天我染了风寒,服了他的药,特别快就好了!” “刚才你说那个孩子是冯先生之子,他看起来年纪还很小。”颜漠鹰道。 (五十)隐衷 “他才八岁,是冯先生收养的义子,其实年龄可以做冯先生的孙辈了。现在冯先生就和这个孩子相依为命,他本想将医术尽数传予这个义子,无奈这孩子性格难以摸透,对医术又并无多大兴趣,冯先生只好暂且有选择地教了他些本领。这孩子有时会对别人闹闹脾气,但对冯先生却是言听计从,谁若是冒犯冯先生一句,这孩子就要给人家颜色看,要冯先生阻止他,他才罢休。” 他们又说了一些其他的,由于是一边说一边走,他们感觉很快便到了冯靳磊家。 此时只有冯靳磊一个人在家。 高个小伙子向冯靳磊介绍了尹如尘和颜漠鹰这两位自己的救命恩人后便离开了。 尹如尘和颜漠鹰向冯靳磊说明了来意,并和他交谈了一会儿,一边试探一边询问着。 谈着谈着,冯靳磊道:“老夫已很久不问宫中事了,况且,宫中有些事,或许老夫那时都不该知道,更何况是如今呢……” 这时,尹如尘和颜漠鹰从冯靳磊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失望与无奈,然而这样的神情却给他们的调查带来了更多希望,他们觉得,刚才他们和他交谈的那些话,似乎使冯靳磊萌生说出真相的欲望了。 “冯先生,陛下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颜漠鹰还没说完,就听到冯靳磊深深叹息了一声。 “唉!还是出事了……”冯靳磊说完此话一脸悲伤和凝重,“这宫里啊……唉!”又是一声长叹。 看到冯靳磊这样的神态,又想起一路上那个高个子小伙子所说的他的善行,尹如尘和颜漠鹰就感觉他并不像会故意伤害他人之人,也看得出他似乎有些话闷在心里很久,却无人倾诉。 尹如尘想,那时他告老还乡,或许另有隐情。 “看得出,当时的事,您有难言之隐对不对?”尹如尘继续问。 此时,冯靳磊突然想起了村里的相士说他某日大凶的占卜结果,化解的方法正是将隐衷说给当说之人,以来此避邪秽,但这也要讲时机和缘分,若过了当说的时辰,即使说了也无济于事了。可相士并没有告诉他凶日在哪天,谁是当说之人以及机缘落在什么时辰。 他想,不管能否化凶为吉,把那长期困堵在心里无法释怀的事情讲出来,起码也可以让自己舒服些。若非尹如尘和颜漠鹰今日上门一番话,他心中也并不会激起立即说出的冲动。如果不是他们登门,或许,他会为了那个占卜结果去找个人倾吐;或许,就算找到可以告知之人,话到口边依然很难迈过心里那一关;又或许,谁也不找,一切听天由命,大不了,便将这埋藏了很久的旧事一并带到坟墓中去,就此埋葬于地下罢了。 如今尹如尘和颜漠鹰的一番话,激起了他说出的欲望,但他不知如何启齿,便说了句“二位稍候片刻”,走到了黑色药柜前,从柜子最低层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子。 (五十一)命数 他打开盒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散发了出来。那盒子里面有很多秘方,他一层一层地翻看,当看到其中一张左上角有一点破损的方子时,眼中好似浮现了往事,说了句:“就是这个。”他边说边把这个方子递到了尹如尘手中。 “这是……”颜漠鹰话音未落,只听“嗖”“嗖”“嗖”的三声,不知从哪里飞来三枚镖,击中了冯靳磊的致命之处。 颜漠鹰立刻追了出去。 “冯先生!”尹如尘惊呼了一声,立即察看冯靳磊的伤势,知道已然无法挽救了,此时她惊讶地发现射中冯先生的那三枚镖竟然和自己所使用的独一无二的流风镖一模一样! 冯靳磊倒在地上,用仅剩的气力说:“这就是……老夫给……陛下用的……强身汤的……方子……”继而用最后一口气叹道:“命……终究是命……”接着就断了气。 尹如尘刚刚将方子收起,就听外面一个孩子兴奋地喊:“爹,看我抓到什么了!” 声音未落,但见冯靳磊的义子拿着一只野兔眉飞色舞地跑了进来。 见到尹如尘,他先是奇怪,然后立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冯靳磊。 他愣了一下,手一松,野兔便落在地上逃跑了。 小男孩凑到冯靳磊身畔大喊:“爹!你怎么了?!”他一边摇着冯靳磊的尸体一边哭道:“爹,你醒醒啊!” 尹如尘看在眼里,甚是难过,想说安慰的话,却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她在想,如果她不来找冯先生,事情还会是现在这样吗?但事已至此,假设又有什么用呢?无论说什么,已经发生的再也无法改变了。 小男孩看到了冯靳磊身上的的镖,发现和先前穿过毒齿豺落在地上的流风镖一模一样! 他愤恨不已,哭着拿起一边的坛子就向尹如尘砸去,嘶吼道:“你这个坏人!你杀了我爹!我砸死你!” 此时颜漠鹰恰好从外面进来,用剑挡住了坛子,坛子顿时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没有找到!”颜漠鹰一脸遗憾地对尹如尘说。 小男孩抄起墙角的铁棍向尹如尘抡去,哭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爹?为什么要杀我爹?仗着武功好就乱杀人,你以为我怕你啊!有本事连我也杀了!” 颜漠鹰一把攥住小男孩手中的铁棍,解释道:“你爹不是她杀的,是被别人暗算的!” “你骗人!我进来时明明只有她和我爹在这里,你看看,我爹是中镖死的,就是她的流风镖!”小男孩继续哭喊。 “这镖真的不是她发的,我出去追那个凶手了,没有追到。”颜漠鹰对小男孩说道。 “你和这个坏人本来是一伙儿的,你当然追不到了!”小男孩说。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了尹如尘和颜漠鹰的浑元匕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是那个混蛋派来杀我爹的!” 小男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想到了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五十二)诱因 一次,冯靳磊带着他出门,与溪寒村随身携带浑元匕首的那位药圣发生了一些争论,冯靳磊和溪寒村的药圣都没有放在心上,而这个小男孩却觉得那个药圣是和自己的爹故意过不去,插嘴用很难听的话骂了药圣,刚骂出几句就被冯靳磊制止了。他记得清清楚楚,那药圣腰间就有这样两把浑元匕首。因此小男孩想,一定是药圣的同伙来找冯靳磊报仇,才杀了他! 有些事,在大人看来无关紧要,一笑而过之后便抛诸九霄云外了,然而在小孩子看来,那些事就是大事。更何况冯靳磊的义子又是脾气有些古怪的孩子,在他眼里,一次争论就可以成为杀掉一个人的诱因。 “这镖真的不是我发的。你刚才说是谁派人杀你爹?告诉我,我好去查!不能让冯先生去得不明不白。”尹如尘听了小男孩奇奇怪怪的话,希望能从她口中获得一些寻找杀人者的线索。 “恶毒的坏人,你别装模作样了!”小男孩继续哭喊道。 “先把冯先生安葬了吧!”颜漠鹰说着便要靠近冯靳磊的尸体。 “你们给我滚,给我滚出去!滚啊!”小男孩喊道。接着他又趴到冯靳磊的尸体前流着泪说道:“爹,你还会醒来,对不对啊?你回答我啊!你说过要教我医术的,我要和你学,全都学会,你还会教我的,对不对啊?等我把医术学好,就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了,对不对啊?”说着又摇了摇冯靳磊的尸体,尽管他极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冯靳磊确实永远也无法回答他了。 颜漠鹰对尹如尘轻声说:“我们先让他冷静一会儿吧……” 尹如尘望着可怜的小男孩,伤心地点了点头,走出了冯靳磊的家门。 颜漠鹰心情沉沉的,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一些村民隐约听到了里面有哭喊声,纷纷向冯靳磊家走来。 尹如尘和颜漠鹰刚一走出,就恰好遇到刚走到门口的人问他们:“里面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 “冯先生他被人暗算了。”尹如尘道。 “啊?!”村民纷纷表示吃惊。 此时已经有村民在怀疑尹如尘和颜漠鹰了,七嘴八舌地耳语:“冯先生那么久都好好的,怎么他们一来就遭人暗算了?” “哼哼,说不清楚……” “冯先生以前在宫里做过事,不会得罪了什么人吧?” “就算得罪了人,他都告老还乡这么长时间了,这仇也不至于现在才报啊!” “喂喂,你们再小点声,这两个人武功那么厉害,你们又不是没见到!” “是啊,谁知道他们什么来头啊?” “他们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坏人好人还写在脸上?” “他们刚才还救人了呢!” “能救人就不能杀人了?” “冯先生被暗算时,他们在场吧?” “不知道,应该在吧!” “只有他俩在场,还能是谁啊?” “那可难说,你们听说过吗,有人能隔着好远杀人的!” (五十三)失踪 “好了,别说了,人家会武的咱得罪不起,万一把人家惹火儿了,说不定下一个遭暗算的就是咱们!” 这话听得一些村民直打寒颤,他们立即住了嘴,唯恐说话被尹如尘和颜漠鹰听到。 “哦,还真是啊,咱们得小心点,不过,我还是替冯先生不平!” “冯先生这么好一个人,怎么会遭人暗算呢?” “他儿子冯世琢可怜了!” “虽说我平时不待见这孩子,现在我还真挺可怜他的。” “他对冯先生很孝顺的。” “我们要不要也进去看看啊?” “你进去吧,我可不敢,到时候惹事上身。” “看看没事的,我们应该进去看看这可怜的孩子,反正还得一起把冯先生葬了呢!” “走,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说着,几个村民就进了冯靳磊的家。 刚刚进去,他们顿时大吃一惊:冯靳磊的家里竟然空无一人! 于是他们出来了,个个满脸不解的神色,说道:“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啊!” “我们刚才明明听到里面有那孩子的声音啊!”一个村民说。 颜漠鹰惊道:“什么?刚才他们明明在里面!” 尹如尘和颜漠鹰立刻进入冯靳磊的家中,发现刚才进来的村民确实所言非虚——冯靳磊和他的义子全然没了踪影! “人呢?刚才还在这里的。”尹如尘说着,看了看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她进了里面的另一个房间检查。 “漠鹰,你看!”尹如尘道。 颜漠鹰走进,顺着尹如尘用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这房间的大窗户已经落在地上,摔成了好几部分,道:“一定是有人破窗而入,从这里把他们带出去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那孩子现在怎样了。那个人带走他们做什么?”尹如尘道。 “带走他们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凶手。”颜漠鹰推测道。 “那个人在冯先生刚要说当年的事情时就杀他灭了口,看起来凶手或者其背后的指使者和这件事定有关联,但是,为什么要用流风镖呢?是冲着我来的,还是仅仅因为这样能掩盖他自己的身份呢?”尹如尘猜测着。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如尘,那方子你拿好了吧?我想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须速将方子带回去。”颜漠鹰道。 “嗯!”尹如尘应了一声,就和颜漠鹰出了冯靳磊的家。 走到门口时,他们看见了来时在村口遇到的那个聋哑人和一个女人向这边走了过来。村民们见他们要找冯先生,便拉住了那个聋哑人,并和他身边的女人说:“不要进去!” 聋哑人比划着,想说自己是来就诊的。 “冯先生三天前给他开了药,让他服完那些药今天过来,好确定他的耳朵是否有可能医好。”那女人解释道。 “冯先生已经被人暗害了。”村民说。 “什么?”那女人听了很惊讶,但聋哑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村民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和那女人叙述了一遍,女人很难过,拉着那位聋哑人便要往回走。 (五十四)沉思 那聋哑人依然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便用他的方式问那女人。那女人没有回答,半低着头继续往回走着。聋哑人见此状,也没有立刻再次追问原因,便跟着她往回走了。 “可怜啊!”见此情景,一村民叹了口气道。 尹如尘看到这一切,更是心生不安。 两人出了梓贵村,骑马返回。路上,颜漠鹰正在想这件事的蹊跷之处,只听尹如尘突然问他:“是不是我害了冯先生?” “如尘,你……” 颜漠鹰还没有说完,尹如尘就继续说道:“害了冯先生,不知相当于害了多少人。他的义子,那位聋哑人,还有那些他可以救治的病人……” “如尘,你想太多了,这不能怪你,你不要自责!”颜漠鹰安慰道。 “这世上的很多事就是这样,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发生了,刹那间的工夫,就一切都变了。你没有办法扭转,就只能去面对那变了的一切。不管今后的路是不是荆棘密布,怪石嶙峋,你都只能走下去,就那样走下去……那个男孩子也真可怜,他才那么小……冯先生收养了他,可今天三枚流风镖就把他的生活再一次改变了……你看到他拿回野兔时的神情了吗?很幸福。可他的幸福,就像那只野兔一样那么快就离他而去了……还有刚才那位大哥身边的女人,到冯先生这里来,应该是看到一线希望了吧,或许今天冯先生不离去,那位大哥以后就可以听到声音了……不知他知道冯先生被害的事以后会怎样,假如明天在村口再次遇到他,他还会像今天那样笑着吗?”尹如尘说着说着,陷入了沉思。 颜漠鹰默默地听着尹如尘悠悠地说着,他听得很认真,随着她的话也感慨起了世事无常。 “有时候,一个人命运一变化,便改写了其他人的命运……”尹如尘道。 “你怎么突然这么伤感?你看世事一向看得很开,不是吗?”颜漠鹰看着尹如尘关心道。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觉得,能把世事看得很开的人,往往是把人生的悲剧性看得最透彻的人。很多乐观的人,其实心底的基调都是很悲的。因为懂得悲是必然,才会达观甚至乐观。那些深刻体悟到人生本悲的人,对所谓的大喜之事没有奢望,他们从不会认为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理应属于他们,所以当幸运光顾的时候,他们懂得感恩;由于他们认识到人生本悲,所以当厄运降临时,他们会认为那是正常的,因此不会把它当作突如其来的痛苦,也就不会因多舛而悲观颓废。如果说人生是一条注定悲剧的路,又何苦把整个行程都洒满怨气?明知道是个悲剧,也一定要笑着走下去。因为随时准备迎接悲,所以他们不觉得悲曾经来过,所以他们达观甚至乐观,所以他们一切都看得开,所以他们总是笑着前行。”尹如尘把想到的一并说了出来。 (五十五)过往 颜漠鹰听了这番话,感觉简直说到他的心灵深处了,他感到他在听真正的知音娓娓道来,他感到这世界上另一个他正在和他交流着。 “于我心有戚戚焉。那么你呢?你觉得自己属于基调很悲的乐观者吗?你会一直笑着前行吗?”颜漠鹰问。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师傅说我是个很矛盾的人。就像刚才,也不知为什么我就突然感慨上了,我知道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就是了,也不是做不到,但还是感慨了。” “我愿意听你这样感慨。”颜漠鹰道,“你会经常感慨的吗?” “也许吧,但不一定会说出来啊。今天,旁边正好有一个人在听,而且,从那个人的眼睛里我看得出,他懂。”尹如尘说完,对颜漠鹰浅浅地笑了一下,那盘桓在沉思与落寞中的笑,蕴着委婉的感激。 二人行了良久,时已傍晚。 夕阳当空,天边漫着灿烂的霞。每当夜幕降临前,落日总会将自己最后的光芒绽放。即使世界留不住那抹寂寞的红,余晖也会在临行前的时刻洒下温暖照亮天际。 看到傍晚的夕阳,颜漠鹰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情景,情不自禁地说道:“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住在岛上,多少个这样的傍晚,娘准备好了晚餐,就会陪我一边看着落日,一边等爹捕捞回来。太阳回家的时候,爹就该回家了。爹和他的船,总被落日的光亮染上金边。” “你小时候一直住在岛上么?”尹如尘问。 “嗯。从记事起到七岁那年,我一直都住在岛上。那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孤岛,但在那个孤岛上,我却不孤独;那里没有宫中的锦衣玉食,但那样的生活,却是我一生都难忘的幸福记忆。”颜漠鹰说道。 “因为在岛上,你和爹娘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日子刻骨铭心,不是其他可以取代的。”尹如尘道。其实她并不知道与爹娘一起生活是怎样的感觉,但回顾过往的感受却是她可以想象的,她也想到了她在久岚门的时候。 “是啊……和爹娘一起生活……”颜漠鹰觉得尹如尘所言甚是,情不自禁地喃喃道。他接着说:“不过后来,只剩下我和我娘相依为命了。” “哦?” “娘说过,太阳回家的时候,爹就该回家了。可是有一天,太阳回家了,爹却没有回来……我问娘我爹去了哪里,娘说这是个秘密,等爹回来再告诉我。娘还是和往常一样督促我练武,笑着哄我开心,只是开始每天去捕鱼,回来得很早,然后依旧和我一起望着夕阳等爹回来。直到一天夜晚,娘以为我已经熟睡时,我隐约听到了娘的哭声,起来安慰她,才知道爹那次在海上遇上了大风浪,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娘是怕我伤心,才整日在我面前强颜欢笑……”颜漠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夕阳渐渐被黑夜吞噬。 “漠鹰,不要太难过了……”尹如尘道。 (五十六)怪象 “嗯。其实后来,和娘相依为命的日子,也还是很幸福。”颜漠鹰接道。 “我没有体会过和爹娘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有时候想知道爹娘和其他人比起来到底有哪些不同……”尹如尘说道。 “哦……其实……也没什么不同。爹娘和师傅啊,同门啊,都是一样的。”颜漠鹰当然知道爹娘是其他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的,但他还是要这样说,因为他不想让尹如尘意识到她没有体会过的亲情是多么美好,他突然后悔了,觉得刚才不该在尹如尘这样一个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的人面前说那段关于爹娘的幸福记忆,可是刚才说的时候,他只是一时兴起,却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他之所以不想让尹如尘了解亲情的温暖,是因为他觉得:如果一个人根本不知道她不曾遇到的某种东西美好,也就没什么;若是懂了,反而可能成为一种不幸。 【第二十一章】 翌日清晨,他们从客栈出来,继续往回赶路。 经过一片农田的时候,尹如尘看到田里的庄稼长得非常好,心想,应该会有个好收成的。 不料此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冰雹,将一部份庄稼砸得东倒西歪。 “漠鹰,刚才明明晴空万里,怎么会瞬间就下起冰雹呢?这天气太反常了!”尹如尘诧异道。 “怎么有这种怪事?”颜漠鹰奇道。 不一会儿,庄稼的主人纷纷出来,见此状况,异常心痛。 一位老人跪在冰雹之中大哭了起来,其他人也均是撕心裂肺的表情。 “这就是劫难的开始吗?”那位老人呐喊道。 “难道是真的?!”身边的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劫难啊!让我们怎么活下去啊?!” “我们都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百姓,我们做错了什么啊?” 庄稼的主人纷纷担忧道。 忽然,一农妇昏倒在地,尹如尘将其救醒,和颜漠鹰一起把她送回了家中。 尹如尘和颜漠鹰二人安慰了农妇和她的家人。 农妇说道:“我们怕的不是这次损失多少庄稼,而是这场大灾难不知要持续多久!” “大灾难?” “是的!前不久一个精通巫术的预言者说这里要有灾难,开头就是一场冰雹,这灾难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我们这里的灾难,只是景隐国浩劫中的一角,别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那个农妇说。 尹如尘和颜漠鹰出来以后,发现冰雹已经不下了,抬头一看,竟然烈日当空! 二人均很惊诧。 又走了良久,经过了很多地方都不见异常之象,直到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他们发现镇上的人有不少都无精打采的。 药铺门口有几个人在排队,那几人看起来状态都不太好。 “镇上的人怎么了?”颜漠鹰随口问一个正在排队的身着黑色袍子的中年人。 “身体不适啊,找了很多大夫都诊断不出来,有些大夫自己也患上了这病。我们几个来这里拿些药,不求能治,只想补一补身体,试试能不能稍微提提神罢了……”这个中年人答道。 (五十七)回想 尹如尘很想帮这些人解除痛苦,于是试着为其中一位在药铺门口排队的大婶切脉,脉象显示一切正常。 另外几个人看到尹如尘为那位大婶切脉,便想说不定她有缓解不适感的好办法,于是纷纷把手伸过来让尹如尘诊断。 尹如尘为他们一一切脉以后,发现绝大多数人脉象都正常,只有两个人有异。 她发现其中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年人心脏不大好,那位老年人告诉她,他心脏一直都有毛病,但这是第一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而且,这种不适感,不止他一个人有。 通过切脉,她还发现一个其中一个中年妇人脾胃失调,但她同样是以前就有这个问题的。 由此可见,排队这些人的脉象都和平时基本没什么差别,也就是说,他们突发的异状,并不能通过切脉的方式诊断出来,看起来,这并不是通常所说的疾病。 尹如尘和颜漠鹰穿过湖区时,发现湖水竟然像海浪一样翻涌,湖面上漂着死去的鱼虾,泛着白沫。 “漠鹰,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尹如尘问颜漠鹰。 “难道景隐国真的要有一场浩劫?”颜漠鹰道。突然,他想起了不久前在枯木林中遇到的那位老人当时对他说过的话:“既然你不肯去我家,我也判断不了。或许你的异能可以拯救景隐国未来的劫难。” 颜漠鹰对尹如尘说道:“还记得我们从久岚山出来,你和昭霖在山洞里,我去砍柴那次么?” “记得啊,怎么了?”尹如尘问。 “那天,我遇到了一位神秘老人让我到他家做客,当时你们在等我,我就没有去。他对我说……”颜漠鹰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笑我啊!” “我怎么会笑你呢,老人家说什么?”尹如尘问道。 “他说我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异能,但这异能若没有特殊条件就不会显现,还说……或许我的异能可以拯救景隐国未来的劫难,当然他当时也不能肯定,要我去他家方可确认。”颜漠鹰回答。 “异能?”尹如尘有些惊异。 “嗯,那位老人家就是这么说的,起初我还觉得他在开玩笑,但他给我感觉来无影去无踪的,像是世外高人,而且他讲那些话的样子是一本正经的,他说我以后肯定会去找他,还给了我一支小玉笛,告诉我找他的时候就孤身一人去归影峰,吹响这支玉笛。” “哦?有这样的事?莫非我们看到的那些现象就和那位老人家所讲的景隐国的劫难有关?”尹如尘问道。 “刚才我看到那些情景,又听那些庄稼的主人说劫难的事,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这件事。” “你打算怎么做呢?” “看到刚才那样的景象,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颜漠鹰问尹如尘。 “如果是我,当然会去!不管是真是假都一定要去,就算是个陷阱,那我也只有去过,才能心安,否则……我怕我会睡不安稳了。”尹如尘答道。 (五十八)无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我们的想法果然一模一样!不管怎样,去了才知道。”颜漠鹰道。 “嗯……不过现在要去的不是我,而是你……我当然毫不犹豫地支持你去,但觉得此事蹊跷,心里就有点……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尹如尘说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他,只是不知怎么说。 颜漠鹰当然看出了她的担忧,笑着说道:“不要为我担心!我平时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难道连去一趟归影峰还要顾虑重重吗?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迅速回宫,将陛下中毒的事解决,然后我立即赶去归影峰!” 【第二十二章】 尹如尘和颜漠鹰回去后,便到了华銮宫。 华銮宫周围守卫森严,里面只有昭霖、云可悠、颜漠鹰和尹如尘四人。 “这就是孙固业找到的奇方,也就是父王换汤后所用的强身汤的方子,不知这方子是不是有问题。”昭霖接着说,“尹姑娘,冯御医那里查得怎样了?” 尹如尘拿出从冯靳磊那里接过的方子递给了昭霖,道:“这是当年冯御医给陛下用的方子。” 那方子是折叠着的,昭霖接过后一折一折地打开,当打开最后一折时,他一下子呆住了:“这……” “怎么了嘛?让我看看!”云可悠说着便凑过去看了一眼方子。她好奇道:“什么都没有啊!漠鹰哥,尹姐姐,你们搞的什么鬼把戏呀?” 尹如尘和颜漠鹰过去一看,只见一张纸上空无一字! “怎么会这样?!”颜漠鹰急道,“如尘,你翻一翻衣袋,看看是不是拿错了?” 尹如尘说:“只有这一张,不会错的。”虽然她很肯定,但还是按颜漠鹰说的翻了一下衣袋,确实没有另外一张了。 昭霖着急了,问道:“你们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这方子是不是被人换过了?” 颜漠鹰说:“如果有人打方子的主意,我们不会没有察觉啊!” “你们拿过这方子的时候,好好看过了没有?”昭霖问。 “没来得及细看,仅仅瞟了一眼,我还记得上面的几味药材。”说着,尹如尘就把她当时瞟了一眼后仅仅记住的那几味药材说了出来。 “那其他的药材我们又怎么查啊?”昭霖心里有些乱。 “难道是那个人?”颜漠鹰忽然喃喃道。 “什么人啊?”云可悠问。 “这张方子以及冯御医告老还乡一事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天我们和冯御医交谈,他起初什么都不肯说,后来似乎终于要把真相告诉我们了,于是他从小盒子里面取出了这个方子。就在他把方子交到如尘手中,刚要说出隐藏了很久的秘密时,不知什么人发了三枚镖,打中了冯御医的要害,那三枚镖当时就要了冯御医的性命。我追了出去,那人已经不知所踪了。我在想,会不会是那个人做过什么手脚呢?”颜漠鹰道。 (五十九)焦躁 “冯御医已经被害了?”昭霖惊讶地问道。 “嗯。”尹如尘面色凝重地看了看昭霖。接着,她回应颜漠鹰的推断:“那个人能在这上面做什么手脚呢?” “那时我没来得及看清药方,你仔细看一看,这药方,还是原来那张吗?”颜漠鹰问尹如尘。 尹如尘拿过那张无字药方仔细看了看,突然想到当时看到的方子左上角有一点小破损,又特意看了这张确实也有破损,便更敢确定了,说道:“没错,就是这……” 尹如尘还没有说完,就见昭霖突然站了起来,紧闭双眼,无奈地说了句:“难道上天要绝我父王,绝我景隐国吗?” 云可悠见状立刻劝慰道:“昭霖哥,不要失去信心……你是不是又想起东门巫师的话了?” 云可悠所说的这个巫师复姓东门,名空绝,在宫中一向很少做出预言,对于别人询问的诸多事情,他只要自认为无法准确预测就全都直说不知,但只要是他预言了的事情,还没有一次不应验。 “怎么?东门巫师又做出了什么新的预言吗?”颜漠鹰问道。 “昨天东门巫师说啊,我们景隐国一场浩劫开始了,灾难在一些地方已经显现,但由于宫里和外面不同,戾气进不来,所以灾难就还没有在宫中发生。但是呢,如果陛下这次的疾病在五日之内没有好转,就会把戾气直接引到宫里来,那样呢,景隐国不久就会……”云可悠蹙眉说着。 昭霖听到“景隐国不久就会”这几个字,心里更是焦躁不安,怒喝道:“不要说下去了!”刚刚怒喝完,他就看到了云可悠那无辜的眼神,于是硬是让自己沉下气来,对云可悠说了句:“抱歉!” 云可悠缓缓说道:“不要和我说抱歉啊,昭霖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一样。” 颜漠鹰也不忍看到昭霖的情绪继续糟糕下去,他想或许把在枯木林中遇到神秘老者的事情告诉他便可以给他一线希望,于是他拿出那支小玉笛对昭霖说道:“不要泄气。那天在枯木林中,我遇到了一位神秘的前辈,他认为我也许能够拯救景隐国未来的劫难,就给了我这支小玉笛,让我孤身去找他时吹响它。” 听到这话,昭霖果然心生了一线希望:“真的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你和如尘在山洞里等我砍柴的时候。”颜漠鹰答道。 “让你孤身前往?”昭霖问。 “嗯。其他人至少要在五里以外。” “他让你到哪里找他?” “久岚山的归影峰。” “那你又如何拯救呢?”昭霖追问道。 “具体的我还不清楚,不过那位老人家说我身上散发着玄气,有异能,但这异能如果没有特殊条件便不会显现,要拯救灾难和这异能有关。不过他也不能肯定,需要我去他家确认。”颜漠鹰答道。 “什么?玄气?异能?漠鹰哥你有没有喝酒哇,醉了吧?”云可悠觉得甚为荒谬。 (六十)香气 “我就知道这么说你会笑我,但那位老人家看起来是认真的。”颜漠鹰道。 昭霖有些吃惊地看着颜漠鹰,他来不及多想,只是一心希望这是真的,也宁愿相信这是真的:“不管怎样,这是目前我们所知道的唯一办法,漠鹰,你尽快起程去归影峰吧!我调派些人马送你到离他家五里以外的地方,到时候你办完事情,他们会护送你回来。” “可是陛下中毒的事……”颜漠鹰迟疑道。 “哪里有乌香素?”尹如尘突然说道。 她刚才看着那张无字药方在想,明明还是那张纸,为什么上面的字会不见了呢?这时候她突然想起冯靳磊打开小盒子时那股扑鼻的浓郁香气,便觉得与那气味有关。这张纸上虽然还隐约留有那种香气,却已非常淡了,不仔细闻的话已经不易发觉。尹如尘知道这是乌香素的气味。这乌香素,人在疲惫之时适量吸入可提神醒脑,暴露于空气中便会挥发。尹如尘又想,冯先生把乌香素装在密封的盒子里会有什么用途呢?于是她便要找来乌香素试验。 “我去拿!”昭霖听到尹如尘的话感觉她似乎找到了线索,立即去拿乌香素。 “还需要一个有盖的小盒子。”尹如尘道。 “都有!”昭霖边走边回应。 “怎么,如尘,你发现了什么?”颜漠鹰也感到事情好像要有转机,兴奋地问道。 “你记不记得,冯先生打开小木盒子的时候,盒子里散发出了浓浓的乌香素味?”尹如尘问颜漠鹰。 颜漠鹰回忆了一下,连连点头道:“嗯,的确是!” “在梓贵村的时候,这方子上的乌香素气味很浓,现在却淡到要仔细闻才能闻得出了,这证明方子上所沾的乌香素挥发掉了很多。”尹如尘继续说道,“这乌香素最常见的用途就是提神醒脑,所以我有些好奇,冯先生为什么会在装药方的盒子里放乌香素呢?” “是啊,好奇怪哦!装药方的盒子里放乌香素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难道是要给盒子提神喽?”云可悠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我觉得,这字的消失,可能和乌香素的挥发有关。”尹如尘道。 “嗯,很有可能!”颜漠鹰听尹如尘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我也仅仅是推测而已……”尹如尘轻轻道。 “给你!”昭霖拿着一瓶乌香素和一个干净有盖的小盒子走过来,将这些递给尹如尘,此时他虽然不知尹如尘要这提神醒脑用的乌香素做什么用,心中却有一分期望,他知道尹如尘办法多。 尹如尘将药方放到小盒子里,将乌香素撒在里面,又把盒子盖紧。 “把乌香素撒在里面做什么?”昭霖好奇地问道。 “尹姐姐是觉得字的消失和乌香素有关。”云可悠道。 “哦……我也只是试验一下……”尹如尘道。 昭霖稍稍明白了一点,但还没有彻底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见云可悠在这里,也就没有进一步问,心里单单盼着这样可以解决问题。 (六十一)重现 “漠鹰,你快去准备准备吧,早点起程去归影峰。父王这边的事,我们处理就行了。”昭霖忽又想起颜漠鹰所说的奇遇,便迫不及待让他赶去。 颜漠鹰便离开了华銮宫。 一刻后。 “出来啦,出来啦!昭霖哥快来看!”云可悠兴奋地叫道。 昭霖立即走过来,只见尹如尘看着刚刚从小木盒子里取出的药方,面露悦色。在乌香素的气味中,他看到尹如尘手中的方子虽然还是刚才那张纸,但上面竟然出现了字!那上面写的正是一些药材的名字! “为什么会这样?刚才,字为什么不见了?”昭霖激动之余不禁万分好奇。 “这方子上的字不是用墨写成的,而是用一种能和乌香素发生反应的东西写成的。它和乌香素发生反应的时候字便显出黑颜色,没有乌香素,字就消失了。”尹如尘解释道。 确实如尹如尘所言,这方子上的字是冯靳磊用自己配制出的一种叫“地凡枝”的东西写成的,而他存放药方的那个小木盒子也是特制的,密封性极好,绝非一般木盒能比,那盒子外面是木制的,里面有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密封层,装在那个盒子中的乌香素能挥发出来的极少。当地凡枝处于乌香素环境中,自然就会像墨迹一样,当药方从冯靳磊的盒子中离开以后暴露在空气中一段时间,颜色也就消失了。 “这么有意思,尹姐姐好棒!”云可悠拍手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啊!”昭霖道,“尹姑娘,现在两副方子都在这里,你快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我想到了问题所在,但是,还需要试一试。”尹如尘看着两副方子,微微皱眉道,“冯先生的方子不用试了,这方子上的药材对人的影响我已经知道了。现在需要试的是孙大人的方子。试的时候除了里面提到的药材以外,还需要些桂荆黄。” “我去把那些药材和桂荆黄拿来!”昭霖本想让尹如尘直接去御用药房试验,但想到如果让她去那里试验,若时间稍长的话会引起更多人的好奇心,此事目前还是做得越隐蔽越好,于是他决定亲自去拿。 “桂荆黄我自己去摘就好了。”尹如尘道。 “那我去药房取药材了。”昭霖看着尹如尘说完,又用目光和云可悠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 “咦?桂荆黄只是一种很普通的植物啊,又不是药,要桂荆黄做什么?两副方子里可都没有提到桂荆黄啊!”云可悠奇道。 “我要从桂荆黄里提取一种东西。”尹如尘道。 “哦……”云可悠似懂非懂地看着尹如尘,“你快去吧,去吧……” 尹如尘觉得云可悠的表情很可爱,对她微笑了一下便出去了。 刚等尹如尘出去,云可悠便看着尹如尘出去的方向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还是没明白……” 尹如尘采完桂荆黄,走在回来的路上时,忽闻身后有人叫:“如尘!” (六十二)叮咛 回首望去,原来是收拾好了行李正准备上路的颜漠鹰。 “漠鹰,你现在就要走了?”尹如尘有些不舍地望着他。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颜漠鹰靠近尹如尘耳语道,“这宫里不比别处,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处处当心啊!” “嗯,我明白,你放心地去办事吧,不要为我担心。”尹如尘对王宫这种地方是有些抗拒的,以前出门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也听别人说过宫里的一些事情。虽然那些民间的传言是否属实还有待商榷,虽然她绝非胆小之人,但她毕竟以前不曾到过宫中,对于一个在街谈巷议中常以黑暗形象出现的陌生环境心存抗拒也实属正常。尽管她已不是第一天入住宫中,但之前的日子颜漠鹰也在宫里,她总能见到他,这便大大减少了她的顾虑。而如今颜漠鹰要走,她先前的那种对王宫的抗拒感又冒了出来,不过她明白,颜漠鹰是一定要去归影峰的,而自己由于要救人,根本不可能与他同行,既然只能这样,就不要让他担心,于是她没有表现出她的顾虑。 尹如尘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内心的变化,虽然她的性格和以前相比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但当她听到颜漠鹰说“你要照顾好自己”和“你要处处当心”的时候,她虽然仍旧隐隐感到了这话语中有一丝让她尴尬的味道,却并没怎么觉得他罗嗦,也没认为他简直拿她当小孩子。如果是以前,她这个由于很少听而不习惯听暖心话的人,听到身边的人对她说出那种虽然是为她好却属于叮咛性质的话语时,她会有点厌烦,虽然不会在他人面前表现出来,但她心里会有想法,当然,若是以前,也不会有什么人对她说这样的话。而现在,当她听到他这样的话时,却没有觉得有多么不自在。其实自打从久岚门出来,她和颜漠鹰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就已经不止一次暗暗意识到了自己的这点变化,她也思考过到底是不是因为说暖心话的人是颜漠鹰她就不会反感。从刚认识他的时候,她对他的感觉就有些不同,仿佛冥冥之中注定着什么让她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感应。不过那时候,她是久岚门的弟子,她会时时想着师傅的教诲,所以那感应也仅仅是刹那间闪现而已,短到了她自己几乎都没有察觉出来。自从出了久岚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并不是主动忘记师傅那些教诲,只是以前无论走到哪里她似乎都无所顾虑,因为她总会回到久岚门那个她熟悉的地方,然而离开久岚门,她就彻底成了漂泊者,她便在那短时间发生的逐出师门一事的影响下,变得有些不再似先前那样无所顾虑了。而她离开久岚门后所到的第一站,又恰恰是宫中,一个传言中危机四伏的地方,这似乎又消减了她的安全感。幸好,那段时间她身边一直都有颜漠鹰。 (六十三)试验 “如尘!”颜漠鹰发现尹如尘微微愣了一下,故意叫了她一声。 “啊……”尹如尘立即回过神来。 “那药方撒上乌香素后有变化了么?”颜漠鹰问。 “字已经全都出来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做个试验大概就能知道问题所在了。”尹如尘充满信心地说道。 “真的?!那就太好了!”颜漠鹰激动地说道。 “我是出来采桂荆黄的,现在就回去用它试验一下。”尹如尘拿桂荆黄给颜漠鹰看了一眼。 “这样我走得就放心多了!”颜漠鹰的眼中有些喜悦,“希望这试验一切顺利!” “希望你一路顺风!”尹如尘诚恳地说。 “嗯!”颜漠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颜漠鹰转身的一刹那,尹如尘忽然觉得心中有点空荡荡的,微微低下了头,她低头时看到了手中的桂荆黄,便立刻让自己不再想别的,又把心思都集中在了接下来要办的事情上了。她迅速赶回了华銮宫。 华銮宫中静悄悄的,只听见一个小锅和一个药壶里沸腾的水声。为了隐蔽,他们只好将门全部关好,在屋里的空旷之处点上火来试验,他们都不愿在华銮宫里面点火,但是考虑到要尽可能保密,便决定这么做。 云可悠托着下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尹如尘如何操作。 昭霖眉头微皱,心里默默地念着,愿尹如尘的试验进行得顺利。但他又有点忧心,他不知道如果这试验没得到需要的结果,他将会有怎样的情绪。 小锅里装着大半锅水,里面躺着尹如尘采回来的桂荆黄。水沸腾以后,桂荆黄先是由原来的绿色变成了黄色,过了一会儿,这黄色之中渐渐显出了极淡的红色。 这时候尹如尘把小锅下的火熄灭,用筷子从小锅中夹出了桂荆黄,将它剥开,里面便露出了浅红色的芯。尹如尘将芯取出后,把芯中粘稠的汁液挤在了一个小盘子里。 接着,她打开药壶的壶盖,看里面的药煎得差不多了,便将它倒了出来。 由于药壶中的药需要煎制的时间长,所以尹如尘刚一回华銮宫就先将那副药用药壶煎上了,等药煎得差不多了,她才把桂荆黄放入小锅,点上火。 尹如尘把从桂荆黄芯中挤出的粘液倒在了盛汤药的碗里,静观其变。那汤药正是根据孙固业提供的方子煎制出来的。 良久。 “咦?这汤药的颜色怎么有点变绿了?”云可悠好奇地问道。 “看来果真如此。”尹如尘道,“这绿色的东西正是陛下所中之毒,应该是帘非松。” “按孙大人的方子煎出来的药有毒么?”云可悠轻声问。 “宫里也有其他人试过这个方子,他们都没有中毒啊!”昭霖不解。 “问题就在这里。”尹如尘说,“之前按冯御医提供的方子煎出的汤药只有陛下服用过,其他人并没有试过那个方子。” “这么说,是冯御医的方子有问题吗?”云可悠奇道。 (六十四)原委 “如果一个人仅仅使用冯御医的方子,就没有问题。服用冯御医的方子煎的汤药后,体内会产生赤栗苏,这赤栗苏能在体内存留很久,有祛病强身之奇效。服用该汤药一段日子以后,体内的的赤栗苏积累到一定程度,服用的人会明显感到精神变得比以前好。这种汤药,确实是真正的‘强身汤’。我刚才从桂荆黄中提取的汁液,主要成分就是赤栗苏。而根据孙大人的方子煎出的汤药进入体内如果和赤栗苏发生反应,就会生成有毒的帘非松。陛下先前一直服用冯御医的强身汤,目前体内尚存不少赤栗苏,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服用了孙大人的汤药,体内便生成了有毒的帘非松。那些鉴定孙大人药方的御医和大臣们,由于之前并没有服用过冯御医的强身汤,体内没有赤栗苏,也就不会生成帘非松,因此没有中毒。这帘非松,若摄取量少只有微毒,并不会立即毒发,起初中毒之后从外在也很难看出有何异样,身体也不会有明显反应。但若连日中毒,这帘非松就会渐渐地积存在体内,当累积到一定量的时候,便会突然发作。”尹如尘细细说明了其中原委。 “啊!原来是两种方子的共同作用!居然还受时间影响!如此说来问题应该在后者了!如果明知道陛下体内已经产生了赤栗苏,又知道按孙固业的方子煎成的汤药到体内和赤栗苏发生反应的后果,却仍然给陛下服用按孙固业的方子煎成的汤药,那岂不是故意陷害?!”昭霖怒道。 “就是,就是啊!不过,昭霖哥,你又怎么知道邢大人和孙大人他们真的懂这些呢?”云可悠问道。 “哼!管他们是有心还是无意,就算是没把事情搞清楚就给陛下胡乱用药,现在陛下已经中毒了,他们依然罪责难逃!”昭霖忿忿地说。接着,他又转向尹如尘道:“尹姑娘,用什么可以解毒?” 尹如尘拿出一个小瓶答道:“需要用七种药材配在一起,加上这个。” “这里面是什么呢?”云可悠好奇地看着小瓶问道。 “是秦珑剂,和七种药材配在一起便可解陛下所中之毒。”尹如尘回答。 “还需要其他条件吗?”昭霖问。 “服药前我要先给陛下运功,到一定的时候会把药给陛下服下,然后继续运功。运功是有风险的,所以到时候房间里不可以有其他人。”尹如尘道。 “这没问题!尹姑娘,到底是哪七种药材?你写在这张纸上吧,我亲自去药房抓来。”昭霖急切道。 云可悠把笔和纸递到了尹如尘手中,尹如尘把药材写好,交给了昭霖。 “我这就去药房。尹姑娘,我回来就开始吧?”昭霖道。 “要待今晚月亮初升之时开始,否则风险会更大。”尹如尘回答。 “要是今晚没有月亮怎么办呢?”云可悠眨了眨眼睛问。 “没关系的,是月升之时便可。”尹如尘道。 (六十五)独斗 “哦……昭霖哥,我们一起去!”云可悠说。 “好,我们现在就去!尹姑娘先回去养精蓄锐,为晚上做好准备吧,辛苦了!”昭霖道。 尹如尘一边往出走,一边胡思乱想:两个方子的药,分别服用,便能强身,但若合用,便会伤人。她立即联想到了以前在久岚门的时候师傅对弟子们的教诲,师傅说过人与人之情爱是悲剧的开始。两个人都是单独一人的时候,就像这两个方子分别使用一样,都是好的,但一旦像这两个方子上的药材那样融合起来,就生成了毒。容与就曾告诉弟子们,那样的人与人之“小爱”就是毒。人生于世,每个人都是独立于他人的个体,自己只有对于自己来说才是完整的独立体,一旦和另一个人过近,便会对自己和他人都有所影响,只是,这影响是否是像那两副方子一样融而生毒,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毕竟还有像秦珑剂和那七味药材那样,融合后成为解药的。尹如尘下意识地联想着,甚至她自己也没有在意自己在想什么,当然也就并没有打算想清楚了。 正自遐思,尹如尘忽听背后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就是她!就是这个坏人!” 她回头一看,看到那孩子竟然是冯靳磊的义子冯世琢! 冯世琢正在一个太监的双臂中挣扎,要挣脱出去上前和尹如尘拼命。除了后面的随从以外,那个太监旁边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朝中臣子吕珏丰,另一个,则是王后柳齐梅。 【第二十三章】 颜漠鹰和侍卫们骑马行在去久岚山的路上。 一阵阵风吹过,路边的地湖花摇曳生姿。这些花虽然没有久岚门里的大,但摆动起来,却也似平静的湖面上荡起涟漪。颜漠鹰看到这些花,忽然想起了曾经的那个梦,那个很久没有想到过的梦,心道:“啊,难怪上次在久岚门,归元给我指出地湖花的时候我就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原来,颜漠鹰在山洞里梦见尹如尘在折扇上绘的那朵花,正是地湖花。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今天突然又忆起了那个梦,在之前的那些天里,他从来没有想起过。是因为现在和尹如尘分开了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记不起那首诗的内容,只是生出了另外一种感觉——梦中那个老者似乎也有点熟悉。 颜漠鹰正想着,忽然,远处一只巨大的毒齿豺飞奔而来!随行的侍卫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怪兽,并不知道它的牙齿有毒。 颜漠鹰担心侍卫不了解这种怪兽而被它误伤,又来不及向他们解释,于是大喊一声:“你们听令不要动!”说着他一人策马朝斜前方狂奔,将毒齿豺引到自己身边。 毒齿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颜漠鹰的坐骑。颜漠鹰根据从前尹如尘告诉他的毒齿豺的那些要害之处,拔剑就朝其中一个部位一刺,毒齿豺大声嚎叫,却没有当即毙命,反而更疯狂了。颜漠鹰骑马暂与它拉开距离,使它伤不到自己,又抽出浑元匕首,运足内力,将匕首猛地掷向毒齿豺。但听毒齿豺一声哀号,原来浑元匕首已从毒齿豺身上一边射入,又从另一边穿出。这一穿,便伤中了多处要害。倒地抽搐的毒齿豺,显然已不能再伤人。 (六十六)梅寰 这浑元匕首果然非同一般!颜漠鹰暗自赞叹。他去毒齿豺身边拾起浑元匕首时发现匕首上面居然滴血未沾!颜漠鹰还是下意识地擦了擦,又将它收了起来。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过来了!”颜漠鹰对侍卫们招呼道。 “颜护卫,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打呢?”一个侍卫问。 “这毒齿豺牙齿上有剧毒,万一被它伤到,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你们以前没有见过,则很难料想到它的威胁有多大。你们是随我而来的,我不希望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有事。更何况,只有这一只毒齿豺来袭,我一人对付足矣,也不用兴师动众。不知我们一会儿是否还会遇到这种怪兽,大家先休息一下再赶路,我来告诉大家如果再次遇到这种怪兽,打哪些位置最容易速战速决,这是性命攸关的事。”颜漠鹰说着,便将马拴在了树干上,接着便来到了已经一动不动的那只毒齿豺旁边。其他侍卫也将马拴在了树干上,然后纷纷向颜漠鹰围拢了过来,他们之前已从颜漠鹰的话里听出了毒齿豺的威胁,便聚精会神地听颜漠鹰的讲解。 【第二十四章】 时已傍晚,不久月亮将升起。 昭霖已将需要的七种药材备好,此时和云可悠一起来找尹如尘。 他们到了尹如尘的住处门口,问了一问,侍卫和丫鬟们都说尹如尘根本没有回来过。 昭霖心急地进去看了看,里面完全没有尹如尘的影子。 “月升时候就要到了,她怎么会不在呢?”昭霖急道。 “对呀,尹姐姐不会去别处的啊,怎么回事呢?” “去我父王的寝宫附近看看!”昭霖思绪又开始凌乱了,他并不认为这样就能找到尹如尘,但也不知该到哪里找。 云可悠跟在后面什么也没有说。 路上,见到两个太监正边说话边走,昭霖忍不住问他们是否见到了尹如尘,可这两个太监一无所知。 “昭霖哥,好奇怪呀,今天月升的时候对于陛下来说这么重要,尹姐姐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云可悠问道。 “确实蹊跷,尹姑娘一直为父王的事尽心尽力,怎么可能在关键的时刻走掉呢?莫非她出了什么事情?”说到这里,他心中一惊。 “啊?!” “我也是猜的,又或许,她只是在做准备,反正现在月亮还没有升起,说不定到时候她就出现了。”昭霖自我安慰道。 二人路过柳齐梅的梅寰宫时,一阵孩子的哭闹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哭闹的声音很快就变闷了,好像那孩子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样。 昭霖让云可悠在门口等候,自己进去看。 刚一进入,昭霖就看到了尹如尘的身影,他之前紧张的情绪便缓和了些。 一个男孩子被太监小如子捂着嘴挣扎着,眼里充满了杀气,恨不得立刻将尹如尘置于死地。这男孩子正是冯靳磊的义子冯世琢。 “冯先生并非民女所害,而是另有其人。”尹如尘道。 (六十七)不满 “你胡……”冯世琢被小如子捂住了嘴巴。 昭霖问柳齐梅发生了什么事,柳齐梅对小如子说:“你告诉他吧!”小如子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过程说了一遍。 “什么?”昭霖看了一眼尹如尘,她目光里依然如往日一样透着坦荡,本来就不相信尹如尘会害冯靳磊的昭霖更加认为是误会了,“儿臣认为,尹姑娘绝非会加害冯靳磊之人,此中一定有误会。” 冯世琢听到昭霖为尹如尘辩解,又要大嚷大叫,再次被小如子制止。 柳齐梅本也不了解冯靳磊被害时的情况,但自从看到景隐王两次抱住尹如尘,而其中一次尹如尘又并没有推开,心里早就生出怨恨。看到昭霖说的话对尹如尘有利,她不由自主地瞥了昭霖一眼。 柳齐梅从民间入宫时不易对人产生恨意,登上后位以后,景隐王对她百般宠爱,她对自己在景隐王心中的地位越来越有信心,正因为如此,她也越来越吸引景隐王,景隐王临幸其他妃嫔的次数渐少,她对景隐王的了解也就比其他妃嫔深得多得多,这又让她更容易让景隐王满意。时间一久,她便认为自己在景隐王心里是独一无二的。虽说这后宫里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专一”可言,她却一天天做着“独一无二”的梦,并且在现实之中想方设法一步步接近那个梦。不管她那个梦是否真的早已实现,但在她心里,她早已将自己看成了景隐王的“唯一”。有时候一个梦总是不停地做,做着做着,自己也就信了。有些事情,不管是不是欺骗都可以让自己的心相信,就算是谎言,当你一遍一遍地在心中重复,暗示,自己也就相信自己的谎言了。当你相信了以后,你的一些行为便自然和你不相信时有所不同,时间一长,有的梦也就因你的行为变得切近了,有的谎言,也就变得真实了。当然,至于柳齐梅的“唯一”之梦是否早已成真,这只有景隐王的心知道。她以前从没有看到过景隐王不顾一切地一把抱住一个人,并激动地说出“不要离开我”这样的话,对自己也没有。尽管她看到那一切时她不停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他病态的表现,但那个情景总是在她眼前浮现,给她危机感,甚至对她有些折磨。她自己也没有料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心理,每每想到此事,她就会回忆起刚刚进宫的时她对其他人并不容易起恨意,而如今却对景隐王在神志不清时做出的举动反应这样强烈,这也是她心中纠结的地方,这样的纠结更加重了她对尹如尘的不满。她想不明白是王宫的环境让她变得容易生恨了,还是后位让她产生了那样的心态,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她正想不出该如何让景隐王永远见不到尹如尘的时候,有人指出冯靳磊是尹如尘所害,她便宁愿相信是真的,更何况,还有人举出了证据。 (六十八)纸包 这证据是什么呢?只见吕珏丰将一个纸包扔在尹如尘面前,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道:“这里面的东西,你可不只是熟悉吧?” 尹如尘不知道是什么,防止包内有诈危及自身安全,便没有立即去打开,问道:“什么东西?” “嘿嘿,打开看看不就知道啰!”吕珏丰笑道。 “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不会轻易触碰。”尹如尘说。 柳齐梅听了尹如尘这句话,更是加重了对她的反感,心想:这么强的戒心,这么不听话,在这宫里还了得?她瞥了一眼尹如尘说:“本宫在这里,你这样是表示不放心本宫吗?” 昭霖说道:“母后,尹姑娘曾在江湖上行走,小心谨慎只是习惯,并非怀疑您,既然没什么危险,她不想打开就不要让她打开了。”说完,他有些责怪地看了吕珏丰一眼。 吕珏丰立刻看出了昭霖的情绪,赶快从小如子手里接过冯世琢,对小如子说:“你去打开!” 小如子见状,虽然心中犹豫却也不敢违抗。他在宫中这么久,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地活着,上面的人让他做的那些事,经常是这样的:如果他不去做,他很可能会死,如果他做了,他也有可能死,但做了也许会比不做多一份生存的可能。进宫做太监之前他还能说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并且可以不常违拗自己的是非观念做事;刚进宫的时候,他依然记得道义,心里依然有一套关于是非的原则,但他开始把那套东西仅仅放在心里,做事的时候渐渐变得不再受那套原则左右,尽管有时候还会因做了违背道义的事而心神不宁,有时候还会偶尔反省;在宫里做事的日子稍久,那些关于是非的东西便从他心里蒸发了,这一蒸发,就再也没有回来;再后来,他渐渐觉得谈是非是可笑的,在这王宫里,他所关注的,只有生与死,没有对和错。他知道自己在宫中一直都像在薄冰上行走,冰下是无底的深渊,是足以淹死人冻死人的冷水,稍一不小心也许就掉下去了。不仅小如子是这样,这宫里有不少人都如此,不久前还见过面的人,过一段时间也就见不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敢问,说不定哪天自己也就失踪了。小如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手始终贴着纸包外层,生怕碰倒里面的东西。眼睛不敢睁得太大,脸离纸包远远的。听到尹如尘刚才说“不会轻易触碰”后,本来就提心吊胆的他更是谨慎,神情有些紧张。打开纸包后,他发现自己暂时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于是大松了一口气,用手托着打开的纸包放在了尹如尘跟前的地上,然后归位,从吕珏丰手中接过了冯世琢。 尹如尘低头一看,这已经打开的纸包里放的竟然是流风镖!正是自己所用的那种流风镖! “就是这个,她就是用这个害死我爹的!”冯世琢嚷道。 (六十九)排出 昭霖一看,发现该物正是那次在山洞里尹如尘打毒齿豺时所用的那种造型奇特的流风镖。听了冯世琢的话,他已大致明白了他们把尹如尘找来的意思。虽然他并不太相信尹如尘会杀害冯靳磊,但一时毕竟搞不清真实情况,他知道这流风镖是个对尹如尘不利的物品,此事如果继续在这里讨论下去,必将耽误为景隐王解毒。眼看月升时刻就要到来,他不得不赶快把尹如尘要为景隐王解毒的事告诉柳齐梅。 “冯先生并非民女所害,而是另有其人……”尹如尘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昭霖向柳齐梅说明事情紧急的话打断了。 柳齐梅一听昭霖的话,心想确实是自己夫君的性命更重要,至于尹如尘,她一个平民在这王宫之中,今后想要把她怎么样还不容易么?更何况已经有了证据。就这样,昭霖便将尹如尘带了出去。吕珏丰压抑着心中的不满,打算再找机会。冯世琢在小如子的管制下也没能再闹出多大的声响。柳齐梅让他们下去后,自己也前往了景隐王的寝宫。 月初升时,尹如尘开始为景隐王解毒。 昭霖、云可悠、柳齐梅等众人守候在门口,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尹如尘将配置好的解药喂给景隐王后,将景隐王扶起,她在景隐王身后盘膝而坐,以双掌抵住景隐王后背,闭上双目,凝神静气,排除杂念,一心一意为景隐王运功治疗。治疗过程中,不料刚才在梅寰宫发生的事突然从她脑海中冒了出来,她生怕自己因走神而出差错,便立即同时使用师傅曾经教给她的用来强迫自己心念专一的唯念术控制住自己的思想,顿时她又变得专心致志起来。在为景隐王运功解毒的同时应用唯念术会大大耗费体力,但她为了景隐王的安全还是这样做了,以至于没过多久,她就有些疲劳之感,但她确信自己坚持到最后是不会有问题的。 运功不久,景隐王全身开始发红发热,汗水从他的皮肤渗出。尹如尘也渐渐感到身体热起来,过了一会儿热度便达到了顶峰。就在此时,景隐王一口血从口中喷将出来,而后身体便渐渐恢复了平时的冷热程度。那口血颜色很暗很深,已经近乎黑色,明显含有体内物质被毒质侵染而生成的有害物。原来尹如尘给景隐王运功是为了靠功力把景隐王体内因被毒质侵染而生成的有害物集中起来,逼其以废血的形式从口中喷出。她运功之时必须先给中毒者服用先前配置而成的解药,解药自到达中毒者体内起便可起解毒作用,但解药所解的只是景隐王所中之毒本身的毒性,那些毒质与景隐王体内物质结合生成的其他有害物却无法直接用解药化解掉。以前已被毒质侵染后发生质变而生成的那些有害物若不及时排出,依然可以危及景隐王的生命,因此,尹如尘必须运功使其排出。 (七十)收敛 在运功过程中,尹如尘明显感到景隐王体内有一股真气不同于常人,只是刚才专注于运功也没有多想原因。景隐王的废血排出后,尹如尘暂时放松,自我调整,此时她不必再全神贯注了,便立即意识到景隐王曾经修炼过鼓越功。 尹如尘一阵好奇,她记得师傅说过这种功夫修炼的人很少,自己离开久岚门以后的这段时间怎么已经遇到两个了?或许是以前修炼的人少,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都会了?她虽然有些不明白,但也不能继续想下去了,因为治疗过程还没有完成。 她坐到了景隐王对面,与其掌心对掌心,继续运功,此时她又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这次是为了给景隐王做调整,因为上一阶段行功是让景隐王体内的有害物质外倾,而这一阶段则是助他将身体各处刚才外散的状态归于收敛。 过了这一阶段,后面的过程就不需要他人回避了,因为不再需要运功之人全神贯注,纵使他人在身边,也不会影响调理效果。尹如尘自己调息后便请外面焦急等待的其他人进来,她继续为景隐王做最后的简单调理。而后,她又扶景隐王躺下。 “陛下怎么还没有醒来?”柳齐梅进入后急切地问道。 “今天只是第一次,虽然已无大碍,但尚需两天月升时分继续调整。明天调整之时,陛下便可暂时醒来,但由于药力及功力的共同作用,陛下暂醒过后会继续昏睡,这段时间的昏睡已经不同于先前的昏迷,实际上是有助于陛下元气恢复的,也是陛下进而康健的必经阶段。直到后天此时,陛下便可真正清醒,与常人无异。”尹如尘解释道。 柳齐梅对她的话将信将疑,本来冯靳磊的事情已经使她对尹如尘暗生疑心,此时运功后陛下又没有立即醒来,她更是有些担心。 昭霖似乎看出了柳齐梅的不安:“母后,尹姑娘这样说,应该有她的道理。儿臣曾被尹姑娘所救,深知她懂很多。” 柳齐梅看了看昭霖,虽然并非从心底理解昭霖为何对尹如尘如此有信心,但听到他说“儿臣曾被尹姑娘所救”,又觉得毕竟眼前这个姑娘是自己爱子的救命恩人,她那对尹如尘含有偏见的心态里,又渗出了一点感激,当时得知昭霖平安回来时的庆幸感再次在她的心中出现,于是她“嗯”了一声,便决定就算尹如尘有什么她不喜欢的地方,起码也要待三天后另行解决。 【第二十五章】 晚上,颜漠鹰一行人在漆黑之中点着火把前行,忽然前方现一巨大的深堑,堑中腾起浓浓雾气。站在断裂之缘向下望去,只见无数白气翻腾,厚不可测,让人感觉自己似是到了天宫之上瑶池之畔。 众侍卫见此情景皆骇然,被这既壮观又诡谲之景象惊到。 “前方没有路了?!” “下面一定深不可测!” “都是雾气看不清楚。” “样子很恐怖!” (七十一)石碑 “这叫什么地方啊?” 颜漠鹰见前方立有一石碑,借着火把的光亮,他看到石碑上写道:“此地距归影峰七里,前方深堑环绕该峰,其宽每处皆为二里,将该峰与外世隔绝,然有缘者今日子时孤身至此处,自可越之。尔所见碑文,切不可语于他人,否则缘尽,尔将永无越此深堑之机。” 颜漠鹰想:此地距归影峰七里,而环绕归影峰的这一圈深堑又总是二里宽,就说明如果想让他人都停留在归影峰五里以外的地方,就必须要在这里和他们暂别了。 颜漠鹰对侍卫们说道:“前方的路,必须我一人前行了。” 侍卫们听了有些惊诧,刚才一直同行,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方颜护卫却要一个人去了?同时也有些不解——到底那石碑上写了什么让他做此决定?于是,大家也拿着火把凑过去观察那石碑。 只听侍卫们念道:“前方深堑,请止步。” 颜漠鹰听了略微一愣:“你们看到的是什么字?” “‘前方深堑,请止步’。怎么,颜护卫,您看到的不是这些吗?”一个侍卫道。 “哦……”颜漠鹰支吾着。他顿时明白了:也许正是上次那位老者所说的自己的异能,才使自己看到的字和别人看到的不一样。 “颜护卫,这石碑上明明告诉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了嘛,反正也要改道而行,一起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再寻找别的路吧!” 颜漠鹰心想,此事不能和侍卫们说清楚,否则会大事不妙,但如果不说清楚的话,他们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安全劝自己不要孤身行进,还不如先和侍卫们一同到刚才路上那排给狩猎人居住的房屋里,待他们熟睡之后,给他们留言而后告辞。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已经走到这里了,路上也没有什么事情,到时候独自返回就可以,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完全不必再耗费侍卫们的精力。于是颜漠鹰带领侍卫们往回走去,直奔刚才路过的那排给狩猎人居住的房屋。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到了那排房屋附近。 “什么人?!”屋后忽然蹿出一人,手执弓箭拉满弦对着颜漠鹰喝道。当他看到颜漠鹰后面还跟着一些侍卫的时候,才意识到在这种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直接拉开满弦的弓箭冒犯他们似乎对势单力孤的自己更为不利,他有些后悔,但还是没敢松开,依旧拉着弓,但箭尖下移,已经不再对着颜漠鹰了。 颜漠鹰借着火光,看到前方只是一个目光中略带惊恐的猎人,便微笑着说道:“我们想来借宿一宿,不知道兄台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猎人看颜漠鹰一行人并无恶意,不再拉弓了,将箭和弓分别拿在两只手中。其实看到来了那么多看起来并无恶意的人,他反而心里踏实了很多,不似先前一个人准备入住这里时那么惴惴不安。他性情直爽,有什么话都直说,看到颜漠鹰一行人,更是见面就像见到朋友一样对他们说:“我也是来借宿的,今天在附近遇到了怪事,所以心有余悸,刚才有所冒犯,还请你们见谅。你们……你们没有遇到什么怪事吧?” (七十二)单行 “怪事?”颜漠鹰问道。 “是啊,我以前没少在这附近打猎,虽然没上过归影峰,但往那个方向走过,谁知道今天我追赶猎物跑到了上次到过的那个地方,发现那里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深堑,还有一个石碑,碑文让我止步。这深堑,我前些天来时还没有呢!后来一只野兽从后面扑向我,搏斗时我没站稳,朝雾气腾腾的山崖下跌去,那野兽可能以为我跌了下去,就走掉了。没想到我并没有跌到山崖下面,只感觉自己在雾里飘着,还蛮舒服的。野兽走后,那雾气中有一股大力把我托了上来,稳稳当当地把我放到了悬崖上!”猎人向众人叙述着他的奇怪经历。 “真的假的?” “不会吧?!” 一些侍卫听了这些,不仅不相信,反而觉得这个猎人有点奇怪,需多提防,有些人虽然心中不信,但也并未表现出来,而颜漠鹰却觉得猎人所述之事还是有可能的,毕竟先前连侍卫们和他所见碑文不同之怪事他也已经见识过了。 侍卫们觉得猎人奇奇怪怪的,于是决定入住距离猎人所住房间稍远一些的房间。 临睡前,颜漠鹰忙着写留言,一侍卫好奇:“颜护卫,您在写什么?” “写下明天的任务,明天一早就要执行。”颜漠鹰答道。 那个侍卫心想,有什么任务直接交代不就行了,还要写下来?但他知道既然自己是下属,一切要听颜护卫的,也就不好说出来。他转念一想,或许是什么复杂任务需要详细记录吧,反正颜护卫要写,应该有他的道理,也就没再多言。 留言写毕,颜漠鹰即向所有侍卫传达了他的意思——明天一早务必执行他写在纸上的任务——说完便把留言的纸放到了侍卫们集中放行李的地方压好。侍卫们答应了颜漠鹰第二天会按照他的要求完成任务,也看到了他把纸张压在行李下面的行动,旅途劳顿的侍卫们都想着好好睡个觉,谁也没再多想什么。 【第二十六章】 子时,众侍卫及猎人睡得正酣,颜漠鹰已经孤身到了石碑之前。 “有缘人,请跃过本碑后,向正前方前行十步!”颜漠鹰发现石碑上的字竟然变成了这句。 十步?越过以后,正前方就是悬崖,如何前行十步?颜漠鹰想,会不会是其他方向?于是他向其他几个方向尝试着走了走,可走到十步后都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如果完全按照石碑上的文字行动,简直就和跳崖没什么分别啊!再勇敢,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要不要这样做?正在颜漠鹰踌躇之时,他忽地忆起猎人所说的“怪事”,心想:如果他所言非虚,就证明向这重重云雾中走去未必会丢掉性命。他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拯救灾难,那么既然来了,不管有什么危险都要冲上去,如果真的失掉性命也是注定,于是他打算前行。然而,还没有动身,他又意识到,既然自己是命运安排的拯救者,自己就更应该珍视自己的生命,因为这条命所负载的并非仅仅是自己的一切,还是景隐国百姓的未来,就算自己勇气十足,也切不可冒失行动,决不可让景隐国的前途毁灭于自己的冲动。 (七十三)绝境 犹豫之中,颜漠鹰看到石碑上的字再次发生变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迟之一刻,悔之已晚!”看到这句话,他恍然明白,这是良机,如果错过,也许就无法达到归影峰了,于是他二话没说,不再多想,一飞身跃过石碑,朝云雾中走去。 刚刚置身于云雾中,他立即感到身体朝深堑中陷落下去,遂觉不妙,但有一种信念支持着他一定要站稳并向前走。他沉气运功想使自己站稳,果然就真的没有跌倒,也没有直接坠落深渊,只是足下软绵绵的,身体在缓缓下沉。然而这样的慢速下沉也足以令人绝望,云雾渐渐没过他的膝盖,腰身,胸膛……越没越高,他感到胸口有些憋闷,呼吸越来越困难,但他始终坚持着向前走,艰难地迈着脚步。走到第九步的时候,云雾已经漫过了他的鼻子,即将遮蔽他的双眼,他感到自己像窒息了一样,身体难受到了极致,憋闷得像要爆炸,头痛欲裂,就快要因坚持不住而倒地。此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自然而然地涌上他的心头——自己可能即将葬身于此。但是,同时油然而生的是内心无穷的力量和勇气——不想刚才,不问以后,抛开一切,迈出最后一步!这两种念头几乎在瞬间同时产生,就连他自己也来不及梳理这样的想法。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已经用尽全身力量——似乎是他的最后一份力量——艰难地迈出了第十步!在云雾没到他下眼睑的时刻,他迈出了第十步! 霎时间,他感到足下有东西迅速将自己托了起来,直托到云雾仅能没过他脚踝的高度。瞬间,他不仅感到神清气爽,呼吸极为畅快,内功较先前更为深厚了,就连眼前也一下子豁然开朗,黑夜在须臾之间变成了白昼!只见那边的山峰屹立在天蓝色的世界中,给人感觉既安定,又祥和。经历这样的过程,他感觉就像痛苦挣扎后重获新生一样,自由地呼吸原来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低头望望足下,托起他的,原来是一座白色石桥,石桥前方的尽头似乎有一道彩虹,那虹虽不算很长,却呈一道拱形门状,彰显着生命的色彩。 石桥的两边是清澈的河流,缓缓的流水浅吟低唱,绘出微微涟漪。那水看起来很深,很清,深得像相爱之人对视时眼中自心底流露的真情,清得像毫无庞杂念头的心。水中没有鱼,也没有周遭景物的倒影,始终慢而执着地向一个方向流着。远望,一片朦胧,看不到河流的遥远的从前和很久以后,你不知道这样的河水源头在哪里,也不知道它要流向何方,只是看着它从自己所站的桥下流过,没有带来什么,留下什么,也不带走什么,它实在太清了。 颜漠鹰走到桥的另一端,便从彩虹拱门穿了过去。 前方一阵鸟语花香,四周一片绿意,虽然一个人也没有,但身处这阳光明媚的世界颜漠鹰却丝毫也不觉得缺乏生气。 (七十四)树藤 走着走着,树上一个木牌映入了颜漠鹰的眼帘,那木牌上有“玉笛声声唤归影”这七个字。 颜漠鹰立即拿出当初枯木林中遇到的那位老人送给他的小玉笛,吹了起来。一时间,动听的笛声响彻晴空,几只飞鸟在笛声中排列起来盘旋在了颜漠鹰的面前。颜漠鹰停下来看着它们,只见它们又旋转了几下,便开始为他引路。飞鸟将颜漠鹰引向了前面的一颗大树后面,便纷纷散去了。 “前辈,您在哪里啊?”颜漠鹰在树周围看不到任何人影,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只好试着在原地呼唤枯木林中遇到的老者。 就在他呼唤的时候,一条树藤迅速蹿出,瞬间缠绕在了颜漠鹰身上,缠得紧紧的,将他抛向空中又立刻拽回。接着,另一条树藤也不甘寂寞,从不同方向伸出,也缠在了颜漠鹰身上。紧跟着,第三条第四条也伸了出来,缠住了他。 附近的树上时不时落下一些金属碎屑撒向地面,却落不到藤条之上。 颜漠鹰一边怪自己之前怎么不小心些一边挣扎。他刚才觉得周围是那么祥和,一时大意了,没有预料到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有可能有危险发生。如今被那些藤条缠绕得紧紧的,又该如何脱身呢?颜漠鹰发觉越挣扎,藤条似乎缠绕得越紧,按这个趋势推测,如果自己继续挣扎下去,难保不被那些藤条勒死。 他发现只有左手可以在有限范围内活动,便从身上取了浑元匕首,割向藤条。出乎他意料的是,藤条上他割到的地方连划痕都没有出现,反而以割点为中线的一寸范围内全都变成了和浑元匕首质地一样的金属材质。他费力地拔出身上的剑,发现剑刃碰到藤条的时候,藤条上也有一寸范围变成了和剑刃同样的材质。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一激动就用匕首或剑乱劈一气,否则藤条很多地方都变成匕首或剑的材质,后果不堪设想。 颜漠鹰向树上望去,发现了那些飘到地面上的金属碎屑的来源——原来树上有几块不明金属在互相摩擦着。那些金属块看起来质地相当软,似乎轻轻一擦就能擦下碎屑。看到这一点,他立刻想办法让碎屑可以撒到缠绕着他的藤条之上,可是无论怎么挪动,他还是不够接近碎屑下落之处。他拿起剑,伸出去用剑的前端去接,当他额上渗出汗珠的时候,剑上终于接到一些碎屑。他把碎屑撒在其中一根藤条上试验,果不其然,一寸范围内变成了那种较软的金属材质,他一用力,那根藤条便从该处断掉了。颜漠鹰见既然这样可使藤条断掉,他便毫不犹豫地把金属碎屑分别撒在缠住他的那些几根藤条上面。只听“咔嚓”“啪”几声响,所有藤条均已断掉,颜漠鹰自天空向下落去。 为防止自己摔到地面上,颜漠鹰凌空翻了个筋斗。可这个筋斗翻完,他却半天没有落到地面。 (七十五)暗域 原来,当那些藤条断掉以后,那棵树便消失了,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那深坑范围大到让人一眼望不到边际,只要从断掉的藤条上掉下来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坠入深坑的命运。 坠入深坑以后,坑口立即封闭,周围完全不见了阳光,漆黑一片。颜漠鹰迅速下沉,很久坠不到坑底。这迅速下落的感觉实在令他难受得很,但他完全无法控制,只好任由自己坠落。他试着呐喊,却喊不出声音来,周围的空气并不稀薄,可由于被黑暗完全包围又在迅速下落,他却感觉空气远不够他呼吸所用。 坠着坠着,他越来越迷糊,不知什么时候,便像睡着了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声声刺耳的尖叫惊醒了他。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体早就不再下落了,而是躺在一片漆黑之中,空气中混着腥味和其他难闻的气味,耳畔传来的全都是恐怖的声音——尖叫,痛苦的呻吟,疯笑,此起彼伏的哀号…… 颜漠鹰试着发出声音,此时他倒是可以正常说话了,可是他的话,又能说给谁听呢? 他试着摸索到身上的蜡烛,可是在这个深坑中,蜡烛却根本点不着。 他摸黑前行,觉得足下咯吱咯吱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用手一触,感觉像骨头,他的手也被沾湿了,一闻一股血腥味。走了一会儿情况没有任何变化,前方并不像有什么出路,只是那些可怕的声音依然不绝于耳。他陷入了极度不安之中:怎么办?难道这真的是个阴谋?刚才触到的是不是白骨,手上沾到的是不是血?他只能猜测,什么也看不到。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给他讲故事时说过的一句话:“这世上有些人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 “是啊!”他想,如果自己不怕那些东西,就算那些真是白骨和血,它们固定地放在那里,又能把自己怎样呢?他鼓起勇气,高声问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些疯笑声显得更疯狂了! 一个忽老忽少的声音响起:“人?哈哈哈!人……没有,妖呢,就多的是了!” 这话听得颜漠鹰打了个寒颤,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生平不做亏心事,难道在这里被对方一句妖言吓死不成?于是他壮胆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哈哈哈……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搞清楚自己是谁,过一会儿呢,你就不再是你了……”声音诡异中透着凄厉,“这里无粮无水,有胆量,你就往前走,跟我来啊!没胆量的话,哼哼,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死在这里,死之前,我会让你知道我是谁的……” 听到那句“重要的是你搞清楚自己是谁”,颜漠鹰立刻想到自己是为什么而来的。如果自己真的是拯救灾难的那个人,自己就不能有所畏惧。如果自己不是,那么来这一趟也算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死而无憾。但如果能够活着出去,一定要争取活着出去,尹如尘还在等他! (七十六)放歌 没胆量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这里?听了这样的话,颜漠鹰虽然觉得未必可信,但刚才他摸到和嗅到的东西告诉他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主动找出路,又能等谁?不管怎样,都是要往前走的。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境地,往前走就可能有变化,有变化就有新的希望。颜漠鹰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向前走。 “啊——” 一声尖锐的嘶号刺入颜漠鹰的耳中,声音巨大,更因出现得突然而令人胆战心惊。 “什么事?”颜漠鹰下意识问道。 这尖锐的嘶号声突然消失了,连刚才那些笑声和呻吟声也一并消失了,留下的是哀鸣过后更恐怖的寂静。 没有亮光,没有声音,没有可以给他勇气和能量的外物,没有能帮助他的人,有的只是无边的黑暗和死一般的静。但是他有信念,前行或许依然看不到出路,但如果坐以待毙,就算前方有出路也会变成没有。前行,或许正是唯一的出路。他没有想太多,只要前行,就足够了。虽然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涌动着一股暗流,流向光明,流向生机,所以他在黑暗之中大步向前走了起来,他开始放声歌唱。如果能活着,他就要痛痛快快地走出去,就算死,也要死在充满勇气和生命契机的歌声之中,在一个人用极致的孤独振奋出来的如锣鼓喧天般的生命繁华里,死得绚烂! 他的步子迈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铿锵有力,像为他的歌声伴奏的鼓点。他的内心渐渐喧闹起来,沸腾起来,这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所畏惧。 于是,眼前真的繁华了——前方突然冒出熊熊烈火,燃烧着的烈焰中无数恶妖手持兵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他们面目狰狞,身上混着血污和泥土,口中喃喃地念着“冲过去”“杀掉他”。 经历了刚才的死寂,这样的场景颜漠鹰一点也不忌惮了。他拔出了所佩的剑和匕首,左手持匕首,右手持剑,全力备战。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颜漠鹰问道。 根本无人应答,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无法沟通,就算再问为什么也是徒劳。 “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声大喊,那些恶妖齐刷刷地冲了过来,用手中的大刀向颜漠鹰砍来。 杀出去,就是另一番天地!颜漠鹰这样告诉自己,虽然他明知道就算杀出去,前方也未必就是生机。 不管怎样,此时已经不再似刚才那样死寂。望着一个个冲杀过来的青面獠牙的恶妖,颜漠鹰反而觉得好像寂寞被排遣了一样。 “呵呵……”颜漠鹰笑了,笑出了声音——这世上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仇杀,自己明明没有招惹到谁,前方就出现这样的景象。问也不问,解释也不解释,上来就攻击。他笑的并不是他自己这一次的遭遇,他联想到的自古以来世上那些连沟通都没有过的原因不明的仇杀,被他这一笑笑尽了。 (七十七)刺影 既然如此,那就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就算被乱刀砍死,被烈火烧死,也算自己在用生命放出的歌声响过之后狂舞过了一番。忽然,他的笑容转成了怒视,他运足功力猛地冲杀过去和众恶妖拼死搏杀。 此时他的剑似乎变得锋利无比,只见剑锋到处,恶妖一个个地倒地,倒地后不但没有一个再爬起来继续攻击的,反而纷纷在地面上消失了,连个影子也没留下。 就在颜漠鹰已经感到体力稍有欠缺的时候,众恶妖已经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前方熊熊燃烧着的烈火。 只听“噫”的一声尖锐的嘶号,一个面庞忽老忽少的恶妖出现在了烈焰之中。这恶妖的脸变化很快,刚刚还是男婴模样,一转眼就皱纹密布,白发苍苍,好像都来不及去取镜子看清自己的模样,就已经被时光冲走了一生。不过,他的脸还可以立刻再变回男婴的样子,这就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了。 “我现在就烧死你,让你变成他们的样子,常年在这里,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哈哈哈……”这声音,正是颜漠鹰先前听到的那个忽老忽少的声音。 看着前方这个恶妖,颜漠鹰并没有畏惧,就连前方的烈焰,也无法再令他恐惧。 “你是死了还是活着的?”颜漠鹰问道。 这恶妖不作声,伸手就去抓颜漠鹰的头,颜漠鹰腾空而起,朝恶妖直冲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颜漠鹰被恶妖扇出的大风吹倒在了地上。再次腾空而起时,由于方才摔在地上撞击到的部位有些疼痛,他跃起后并不稳当,反而自己摔在了烈火附近,差点就落入烈火之中。奇怪的是,在看起来熊熊燃烧的火焰附近他却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炎热。 他起身用剑朝恶妖的心脏部位刺去,可根本刺不进去,反而被恶妖发出的一股大力弹倒在地。恶妖伸出长长的指甲向颜漠鹰的颈部抓去,颜漠鹰在地上打了个滚避开。紧接着,恶妖口中吐出一团火焰,颜漠鹰一个筋斗加一个转身奋力地闪开了,他发现恶妖口中吐出的火焰温度很高,高到应该足以把人烧死。 转身的一刹那,他发现熊熊烈火深处似乎有个影子在晃动,便向火焰处冲去。 不料那恶妖却立即飞身向前要阻止他离熊熊烈火过近。这一意外之举引起了颜漠鹰的注意——如果前方的烈火并不是很热的话,不如干脆向那个方向冲去。颜漠鹰一边躲闪恶妖吐出的火焰,一边时不时望向那边熊熊燃烧着的烈火。 恍惚之间,他发现那烈火之中有个影子,面庞也是忽老忽少——正是这恶妖的影子!颜漠鹰似乎霎时间明白了什么,连翻几个筋斗直冲向熊熊烈火之中,出其不意一剑刺入了那恶妖影子的心脏部位! 那恶妖一声惨叫,也倒在地面上消失了。 颜漠鹰身处烈火之中,却一点也没有受伤,原来这所谓的烈火一点也不灼热。 (七十八)曲径 他为自己的无恙而感到喜出望外,回头看了一眼,又只剩下自己了,于是他从容穿行于烈火之中,继续前行,探寻火路的尽头是否会柳暗花明。 穿行在火海中良久,却看不见火路的尽头。他不知道前面将有什么境遇,还是带着一份执著走着,走着…… 忽然之间,火熄灭了,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却没有了难闻的气味,四周静得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他在黑暗中继续走,一直走,四周没有围墙,前方没有任何障碍,也没有任何变化。他直走到无比困倦,感到自己已经睡着了,但还在梦里执着地前行。渐渐地,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颜漠鹰微微睁开的双眼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立刻闭上。他感到自己在黑暗中太久了,久得双目已经不适应光明,但他始终还是向往光明的。他试着让自己慢慢睁开双眼,阳光、蓝天、树木、花草一一映入了眼帘——他终于走出了黑暗。他是真的走出来了吗?怎么走出来的? 双目越睁越大,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树下,所躺的地方正是先前他被树藤缠绕后落下之处。 会不会再有树藤袭击自己?他突然想到这个,望了一眼树上,相互摩擦着的金属块早已没有了踪影,至于藤条,更是一点要出现的迹象都没有。这一望,他望见了枝叶间盛放着的淡粉色的花,偶尔飘落的花瓣就像亲切的召唤。 他看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子小路由树根附近发出指向远方。 “咦?刚才没有这条路啊!”颜漠鹰奇道。 他看向小路的开端,发现树根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木牌子,写着“请沿石子路前行”。 颜漠鹰多少有些犹疑了,刚才正是看了前面那个木牌上“玉笛声声唤归影”几个字吹响了小玉笛才被小鸟引到树下有了那番惊魂经历,幸好自己安然无恙。如果再次根据木牌上的指示行事,会不会又遇到什么不测?还要不要继续走呢?如果真的是他人的圈套,难道自己就这样一步步地主动走进设好的陷阱吗?可是……颜漠鹰又想:我并没有得罪过枯木林中那位老者,如果是陷害,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呢?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如果不亲眼见到都难以相信的事情,但好在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如果是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早已不在人世了,但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什么事。自己来这里是为了拯救景隐国的浩劫,如果现在就退出的话,不仅白跑一趟,也永远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更何况,我已经到了这里,看木牌就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完全被别人掌握着,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加害于我,就算我现在回头也未必回得去了。此事没什么好说的,必须继续前行,就算是有人对我不利,我也要前去探个究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到时候万一死掉都不知道命是怎么丢的。 (七十九)老者 忽然,他眼前又浮现起了那日和尹如尘看到的怪象。紧接着,他便想起了东门巫师的预言,想起了枯木林中所遇老者的话,他突然恨起了自己:颜漠鹰啊颜漠鹰,你怎么这么没用?!你此行正是为景隐国的百姓而来,一路坎坷都走到这里了,竟然冒出犹豫的念头,你还是个顶天立地的人吗?你的良知没被吃掉,你的责任义不容辞,这种状况根本就不能犹豫,只有往前冲,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颜漠鹰立即踏上了弯弯曲曲的石子路,快步走了起来。 前方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凶险,阳光很灿烂,一片绿意,这让他感到自由自在,很是舒服。 这一走就是很久,路长得像没有尽头一样,直到前面出现了一个山洞。 他继续沿着石子路前行,进了山洞,没走多久就见到了山洞的另一个洞口。 穿出山洞,他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另一境地之中了——空气冷冽刺骨,寒风飕飕地舞动着鹅毛般的大雪。 他无意中回望了一下来时的路——洞口消失了,只剩下高耸的山。飘下来的雪盖在了石子路上,使得路线越来越不明显。 颜漠鹰不停地用脚趟开覆在石子路上的积雪,摸索着前行。 天空越来越昏暗,大雪渐渐没过了他的膝盖,他运功抵御酷寒,直到望见远处木屋隐约透出的烛火之光,他才觉得不像先前那样冷得那么难忍。 他离木屋越来越近了。 【第二十七章】 木屋的门突然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人:“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人!冻坏了吧,进来暖和暖和吧!” 颜漠鹰定神一看——这人正是枯木林中遇见过的那位老者! 他一下子记起了当初那个梦,明白为什么第一次在枯木林中遇到这位老人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些眼熟了,原来此人正是他曾经梦见过的那个对他说“开始了……这是你的宿命……”的老人,这位老者此时的穿着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啊?!真的是前辈!晚辈拜见前辈!”颜漠鹰揖道。 “当然是我!怎么?你以为会是什么人啊?不相信我吗?”老者一边微笑着说,一边带颜漠鹰进了木屋。木屋里暖洋洋的,和外面寒风凛冽的状况像是两个世界的。 “晚辈只是不明白。”颜漠鹰接道。 “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吧,我会让你明白的。”老者进门后一边从灶台上拿下水壶把水倒在碗里一边对颜漠鹰说。 颜漠鹰刚要问,便看到老人家所用的灶台旁边有一捆柴,那捆柴竟然是那天自己在枯木林中砍下的其中一捆,连捆扎时的结都是自己亲手打的那个,俨然没被动过。 见到颜漠鹰有些惊讶的表情,老人微笑了一下,接着把一个盛着水的碗递到了颜漠鹰手中,说道:“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 颜漠鹰接过热水,谢过了老人,却将碗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并没有立刻喝水。 (八十)好奇 “怎么?怕我害你?所以不敢喝?”老人又笑了笑说,“你奇怪为什么这捆柴到现在还没有用?” “晚辈感觉很多事情都很奇怪。”颜漠鹰并没有掩饰什么。 “哈哈,我这个灶台并不常开,只是偶尔用几次。那天在枯木林里我故意那么做,一方面是要留下经你手的东西,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你。你小子果然心地不错,懂得周人之急,耐性又好啊!” “留下经我手的东西?”颜漠鹰奇道。 “是啊,有了这捆沾过你玄气的柴,我就大概可以得知你什么时候来找我了。” 因为柴经过颜漠鹰之手,附上了他的玄气,这柴可以说就与颜漠鹰相通了,老人就可以通过柴来推算颜漠鹰的情况了。 颜漠鹰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经过我手的东西到了别人那里,别人就可能通过那个东西推测我的状况?那我的情况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别人掌控之中了?” “这个你放心,别人是做不到的,而且用别的东西也不行,只有用那些柴才可以。你后来又见过那片枯木林吗?呵呵,早就消失啦!” “啊?消失了?难道……难道连那片枯木林是前辈您安排好的?”颜漠鹰问道。 “聪明!要不然你想砍柴,那附近哪里那么巧就有一片枯木林直接等你痛痛快快地取柴啊?如果那些是普通的柴,自然就不能附上你的玄气了,只有我布置好的枯木林中的柴才有可能附上你的玄气。那些附了你玄气的柴就算给别人拿走,别人也无法知道上面有玄气,更推测不了你的状况。”老人解释道。 “敢问前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要去砍柴的?”颜漠鹰很是好奇。 “这个啊,就是在你离那片枯木林不远的时候。当时我远远地感到你身上似乎有玄气,可能是能拯救景隐国未来的人,但我不能确定,就暗自用法术探了一下你的情况,没想到还是探不出来,只是探到了你当时心中所想是要立刻去砍柴,于是呢……哈哈,就有了那片枯木林。” “那晚辈应该多谢那天前辈帮忙了!但是……但是前辈为什么有如此神奇的法术能够……” 颜漠鹰还没说完,老人就打断了他的话:“不要问我为什么能做到这些,更不要问我是什么人。能说又该说的我都会告诉你,那些说不了的,你怎么问也无法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哦……晚辈明白……”颜漠鹰道。他迟疑了一下,接着问道:“我进入归影峰五里范围之内遇到的那些凶险……前辈是否可以预先知道?” “你问那些?哈哈,我当然清楚!”老人得意地笑了。 看到老人此刻的笑容,颜漠鹰感到莫名其妙,问道:“前辈是否知道他们为何要置我于死地?我与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谁要置你于死地了?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那些也是我在试验你啊!”老人回答。 (八十一)苦心 “快要勒死人的树藤,地狱一样的黑暗,那些像白骨和鲜血的东西,青面獠牙的恶妖,烈火……都是在试验我?”颜漠鹰不解。 “呵呵,是啊!不是很好吗?你还看到了彩虹门、蓝天、阳光、绿草……不是也很舒服嘛……”老人家边说边笑。 “晚辈不明白那些恶妖在试验我什么?还有黑暗里那些恶心的东西……”颜漠鹰问。 老人正经起来,反问颜漠鹰:“你以为你是用自己的腿脚从真实存在的黑暗路上走出来的吗?” 颜漠鹰想了想道:“好像……好像我醒了以后就已经躺在树下了。” “哈哈,这就对了!黑暗中的那一切都是幻象,并不是真实存在过的。当时,你所感到的黑暗,你所触到的像白骨一样的东西,你所嗅到的气味,你所看到的一切景象以及你所听到的一切声音,全部都是幻象。你用你的玄气和你自身具备的一些特点战胜了那一切,所以,通过那些试验我便能确定你正是可以拯救景隐国未来的人了。那个恶妖横行的黑暗之所,正是试验你的玄气是否足以与旺盛的妖气相抗衡的地方。就算你的玄气足以抵抗妖气,如果你勇气不够的话,也是不行的,你的勇气也是助你走出黑暗幻境的因素之一。其实你走的这一路遇到的很多状况都是对你的一种试验,你能很快想到把软金属的粉末弄到藤条上让自己脱身,你能迅速意识到打败最后一个恶妖的致命点并不在恶妖身上,而在火中恶妖的影子上……你的智慧足以应对这些凶险。你心中总惦念着景隐国的百姓,让我看到了你的善良仁义。当遇到种种凶险时你依然敢冲敢闯,这证明了你有勇气,有毅力,意志又足够坚定。其他的我就不具体说了,总之,一方面你身上确实散发着常人没有的玄气,另一方面,你智、仁、勇都具备,但你拥有的又不仅限于这三方面。呵呵……景隐国的未来,有希望了!” 听了老人家的这段叙述,颜漠鹰恍然大悟,道:“前辈实在抬举我了,原来您如此用心良苦,晚辈之前不知内情时心中还曾有所不快,实乃不该。” “你不知道真相的时候有所不快,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嘛!一般来说人在遇到那些情况时都会猜测有人想要加害于他。本来怀着拯救景隐国未来的心理来寻找希望,却发现这一切看起来像个陷阱,换作是谁,在不知情的时候遇到那些匪夷所思的凶险也不会高兴的。”老人家很理解颜漠鹰的心情。他面带歉意地说:“之前所做的一些事情,不管是早先枯木林的试探,还是后来的那些安排,虽初衷并无恶意,但毕竟对你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前辈言重了,您如此费心,实属对景隐国负责,晚辈能够理解。再说如今我已知道真相,过去那些事,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八十二)真气 老人从听着颜漠鹰的话语,望着他的眼神,也看透了他的内心,眼前这个胸怀宽广的年轻人也恰恰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低头看了看那碗水,对颜漠鹰说道:“这下你不再担心我会加害于你了吧?那就喝掉这碗水吧,你刚才在路上一定很冷,喝这热水能让你舒服些。虽说碗里的水在我这里可以过很久才变凉,但也不是能一直热下去的,再不喝的话,可能就起不到暖身的作用了。而且这水还有奇效,这次我坦白告诉你,你喝下不久便能感受到了。” “多谢前辈!”颜漠鹰拿起那碗水,一饮而尽。他觉得浑身顿时舒服了许多,甚至感到气血更加通畅了。 “对了,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前辈贵姓……”说到这里,颜漠鹰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告诉老人自己的名字,觉得先主动介绍自己再问别人才好,便继续说道:“晚辈姓颜,名漠鹰。” “我现在叫何太初,但以后叫什么就说不好了。”老人家对颜漠鹰说。 听着老人说话,颜漠鹰突然感到一股真气从下丹田出发沿任督二脉循环了一周,继而十二经脉均似有热气游走,接着,真气又从下丹田出发循环了小周天,这次的感觉更为明显。 “何前辈,我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颜漠鹰有些焦急地说。 “没关系,立刻就会好的。”何太初安慰道。 颜漠鹰的面色渐渐发红,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真气一周一周在体内不断地循环,直到颜漠鹰的百会穴有热气冒出,他的脸色才渐渐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是不是刚才那碗热水的作用?”颜漠鹰问。 “完成了,你跟我出来一下。”何太初说着就打开了小木屋的门,指着远处的一块巨石对颜漠鹰说,“你站在这里,运功打向那块巨石,试一试。” 颜漠鹰走到门外,虽然外面依然冰天雪地,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寒冷了。他运足功力,双掌朝巨石的方向推出,只见两股白色气流疾速朝巨石冲去,霎时间,巨大的一块石头便成了一堆碎砂。 颜漠鹰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功力突然飞涨了这么多,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隔着那么远,竟然……又不觉得累,我怎么可能?” “不要不相信自己,你施展轻功,到那座小山附近去。”何太初指着巨石附近的一座小山平静地说。 “哦……”颜漠鹰应声之中腾空而起,在空中如履平地,转眼就到了小山附近,轻巧地落了地。 远处的何太初集中意念,口中念念有词,双眼紧紧盯住颜漠鹰附近那座小山,手指朝山的方向动了几下。 颜漠鹰落地后还没站稳,就听“轰”“砰”几声巨响,小山崩起,乱石纷纷凌空而飞,狠狠砸向颜漠鹰,一时间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整整一座小山都已崩裂成了冲天石群,从不同方向猛攻颜漠鹰。 (八十三)神效 颜漠鹰一边运气防守,一边闪避乱石。他脚尖轻点空中的石头,不断向上飞跃,直到自己跃到比最高的石头更高。他躲闪的速度甚快,大块的石头全部都被他成功避开了。他刚要趁机转身回去,不料小山旁边的地面忽然喷发出更多石头从下面向他打去,而那些刚刚落在地下的石头忽然再次飞起从上面砸向他。这次很多巨石两面夹击,如果颜漠鹰单纯靠闪避,已经难保不被大块石头砸到。于是他换了对策,迅速运功,使得自己身体表面形成能量巨大的保护气层,但同时还要继续闪避。虽然他闪开了一些巨石,还是被部分较大的石头击到了,只是那些大石碰到颜漠鹰的时候,便直接弹走了,因此颜漠鹰并没有受伤,不久便从飞舞的乱石中脱身了。 过程虽然惊人,但更让颜漠鹰震惊的是自己功力的增长。他虽然多年来练功不懈,但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能达到今日这般厉害的境界——攻击力大到能让远处的巨石粉碎的程度,防守力强到身体碰触穿空大石也丝毫没有受伤的地步,同时,他在险境中脱身的速度和灵活程度也都大幅提升了。 颜漠鹰明白,自己的功夫越好,自然对拯救景隐国就越有利。功夫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进步了这么多,着实令他激动,同时却让他觉得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他回到何太初面前,半信半疑地问到:“何前辈,这……是真的吗?这一切,会不会也是幻象?” “哈哈,谁说是幻象?你的功力提升了已是事实,你刚才就是靠你自己的功力完成攻防和脱身的。你现在知道我给你喝的那碗热水的奇效了吧?那可不是普通的热水啊。当然,你能做到这个程度多多少少也是有点出乎我意料的,由于你头脑灵活,内功根基又好,你的表现,比我预计的还要更好些。你的功力目前已经达到这个水平了,很厉害啦,你要不要叩头拜谢我啊?哈哈哈……”何太初看颜漠鹰进步如此神速,从心里高兴,半开玩笑地说道。 颜漠鹰想都没想,立即向老人家叩头拜谢:“晚辈叩谢何前辈!” “快快起来,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还真跪下来啊?拯救景隐国需要你远行,沿路不知会遇到什么凶险,我增加你的功力也是为了让你在今后的道路上更有能力面对艰难险阻!”何太初笑着说。 “晚辈一定为拯救景隐国竭尽所能!只是,要怎样做才能拯救呢?”颜漠鹰迫切地问。 “你进来,这个,需要仔细跟你交代。当然还要教给你很多东西。”何太初说着便拍了拍颜漠鹰的肩膀,带他回到了木屋里。 两人坐下以后,何太初对颜漠鹰说:“其实具体的拯救办法,我也仅仅了解一部分,你们把前面可预计范围内的事情做好,后面需要怎样做,还需要你们亲自摸索了。” “我们?”颜漠鹰问。 (八十四)前缘 “对,这件事情仅凭你一人之力是无法完成的,至少前一阶段,还需一个和你真心相爱的人助你完成。” “何前辈知道我已经找到和我真心相爱的人,并且清楚她的状况吗?如果您真的可以推算,能否告诉我她现在怎样?”颜漠鹰此时很想念尹如尘,虽觉得向前辈打探这件事很是不妥,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恋人目前的状况?这我可推算不了!别人的状况我是无法推算的。如果不是上次偶然看见你,发现你有玄气,并想方设法安排出一片枯木林,得到了因为你亲手触过而附上了你玄气的柴火,那么连你的状况我也无法推算。”何太初摆了摆手说。 “但是,您却有办法知道我已经找到了和我相爱的人?”颜漠鹰问。 “如果你没有找到的话,是无法直接穿过那道彩虹门的。那样的话,你将通过另外一种方式进入到这里,你的其他境遇也会有些不同。”何太初解释道。 “原来,那道彩虹门也是用来探查我状况的啊?”颜漠鹰笑着问。 “呵呵,这个也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为了拯救目的而设置的。”何太初略带歉意地说。 “可是,您又怎么知道她一定可以和我继续相爱下去,持续到可以拯救的时候?又如何肯定她一定愿意和我一同完成呢?”颜漠鹰心中相信自己和尹如尘的感情一定可以持续下去,也相信尹如尘一定会助他拯救景隐国,但出于好奇,就问了这样的问题。 “这事情要追溯到你的前世了。虽然我完全不清楚你现在的恋人是怎样的一个人,也并不了解你和她的前世具体如何,但我知道你和你现在的恋人,在你以前的两世就有缘共处过。这一世,已经是你第三次和她相遇。你们第一世的相遇发生在七百多年前,第二世的共处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过去的三千年,在你的命里,其他人和你都只在某一世有机会见面,唯独有一个人和你有过两世的缘份,除她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这个人就是你今世的恋人。假设现在与你相恋的人不是那个和你有过两世缘份的人,那么当你从黑暗的幻象中出来之后,便看不到那条布满石子的弯弯曲曲的路,你就要通过其他途径见我了。既然石子路出现了,就表示目前与你相恋的人恰好是那个和你曾有两世缘份的人,这样我就放心了,因为我知道,那个曾经和你共处过两世的人,不管今生今世是什么身份,有怎样的性格,都注定能和你联手拯救众生,并且一定会心甘情愿。”何太初向颜漠鹰仔细解释了。 颜漠鹰听到自己前世的事情很是惊奇,他回忆起了那日和尹如尘的相遇,难怪见面不久就对她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感觉,虽说后来对她的爱慕加深是因为进一步了解了她,但起初莫名的好感或许就真的是命中注定了,想到这里,颜漠鹰一时间感慨万千。他继续问道:“您所说的能够拯救景隐国未来的人,必须正在和前两世曾与他有缘共处过的人相恋吗?” (八十五)恶妖 “是啊,所有条件你都符合,所以说啊,你正是我苦苦寻找了很久的拯救者。”何太初高兴地说。他又补充道:“关于你前世的事,如果不是为了拯救众生,我是不便透露的,但如今情况特殊,如果不告诉你这些,拯救任务便无法完成,我也只好说了,不过你和她知道以后一定都要保密,决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你们曾有两世的相遇,否则天机外泄给不该知道的人,后果有多严重就不可估量了。” “晚辈明白!”颜漠鹰答得坚决。他接着问道:“景隐国的灾难是天灾吗?蔓延开来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看似天灾,实则不是。至于后果,目前看来如果不能及时进行拯救,五年后景隐国将亡国于他国发动的战争,届时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妻离子散,百姓苦不堪言,生不如死。目前国内已有妖气蔓延,这妖气始自位于景隐国以南的鸿骆国境内。现在这妖气,虽然只是恶妖释放在景隐国内做试验的极小一部分,但已经造成了一定伤害。恶妖一旦开始做此试验,且妖气真的已经蔓延进了景隐国境内,那么,只要景隐国一日未亡,恶妖便决不就此罢休。不管恶妖这次的试验会持续多久,也不管在未来的五年中恶妖是否还会做类似的尝试以及做多少次,总之,五年以后,当恶妖的妖力达到巅峰时,战争便会开始,届时景隐国将被妖气完全笼罩,恶妖将以其强到无法形容的妖气控制整个战争局面。然而恶妖的妖力达到巅峰之时同时也是自身弱点最多的时刻,欲除恶妖,只能选择这一时刻。如果拯救者能够在恶妖的妖力达到巅峰之时让已经蔓延到景隐国的妖气反击恶妖自身,将恶妖消灭,那么景隐国人方能立即摆脱妖气,更能将之前在妖气压抑下无法释放的力量反弹般爆发出来并且加倍释放,景隐国人将会精神大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国发动侵略战争,也决不会是景隐国的对手了。” “如果现在就到鸿骆国境内除掉恶妖,岂非更早更容易些?”颜漠鹰问。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唉!如果真如你所言现在可以进行就好了,但是现在恶妖正处在‘闭绝修炼期’,其间虽然只能间歇性释放一些妖气作为尝试,虽然那些尝试完全无法对景隐国造成致命伤害,但是,处在‘闭绝修炼期’时,恶妖自身并不会显现任何弱点,其在此阶段的防御能力强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可以说无懈可击。如果此时接近恶妖进行攻击,发起攻击者不但完全不可能攻击成功,而且会被恶妖的妖气吞噬致死,还会在临死前将妖气传播到其他人那里,进而传到更广阔的范围,到时候身不由己,后果不堪设想啊!”何太初无奈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么……必须等到五年以后了?” (八十六)点醒 “是啊,必须到五年以后,等恶妖过了‘闭绝修炼期’,才有机会下手除掉恶妖,拯救景隐国啊,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过,幸好还有唯一一条路可以走,这也算是景隐国不幸中的大幸吧!” 前辈,您神通广大,对这些了如指掌,大概对拯救也很有把握吧?”颜漠鹰问。 “唉!”何太初长叹一声,黯然道:“要是有把握就好了,可惜我虽然可以知道这些,但知道的也非常有限,更何况,有些话我说不出,有些地方我去不了,有些事情我做不到……如果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通广大,也就不必苦苦找寻可以拯救景隐国的人,也就不用劳烦你们了……” “前辈何言‘劳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晚辈身为一介凡夫俗子,却能担此重任,实乃荣幸之至,定当尽力而为!” 看到颜漠鹰坚定的眼神,听到他这番话语,何太初刚才的黯然神色渐渐消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底气十足地说道:“好!虽然有些事情做不了,但只要把能做的事情做好,也就无憾了!” 颜漠鹰点了点头。 何太初接着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散发玄气吗?原因是你体内有一颗玄气晶,这颗玄气晶是拯救景隐国未来的关键。” 颜漠鹰听了,着实感到有点新奇,没想到体内还会藏有拯救景隐国未来的关键。不过,因为之前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这一次他也并没有吃惊到多强烈的程度。他想到何太初以前说过他具有拯救异能,平静地问道:“那么前辈以前说过的我具有的拯救异能也是因为我体内有玄气晶了?” “没错。但是这颗玄气晶目前还处于休眠状态,需要先点醒,再修炼,方能充分发挥它巨大的拯救作用。现在我就用空相鉴替你点醒它,点醒的一瞬间,你的胸腹之间会瞬间发出光亮,当然,只有这一瞬间而已,过后你的感觉会和平常一样,除了右大臂上出现一个三角形的标记外,身体不会有其他异样,你可以放心。”何太初说着便走向了柜子那边。顺着何太初行走的方向,颜漠鹰看到了一个铜镜,镜子光亮的部分为圆形,但外框是并不常见的正三角形的,左右两底角各有一个字,分别是“空”字和“相”字。顶角处有一个凸起的太极图,这镜子便是空相鉴。 何太初拿起空相鉴,用镜面对着颜漠鹰按了一下顶角处凸起的太极图,镜中圆形光亮的部分便不再反射周围的人或物,而是射出一束彩色的光柱映在颜漠鹰身上,颜漠鹰胸腹之间瞬间发出白晃晃的光亮,当这白光反打在空相鉴上时,空相鉴就恢复了原状,又像普通的镜子一样映照出了周围事物的样子。整个点醒过程极其迅速,那彩光和白光虽然很亮,却似乎只是一闪而过,正如人的一生在茫茫宇宙中也只不过是这样一闪一样。 (八十七)两年 “你体内的玄气晶已经点醒,右大臂上的三角形标志是玄气晶已经点醒的唯一证明。点醒之后就需要修炼了,可是修炼之前还需做好准备,这种准备就需要两年的时间。”何太初说道。 “两年之久?在做准备的这两年,景隐国会不会出现其他……其他什么严重问题以致……等不了……”颜漠鹰虽然内心总是充满希望,但他思考问题时总是习惯往坏处想,早早让最坏的可能在脑海中出现过,就算坏事真的来临,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这次他又想到了更坏的可能性,想干脆地说出口却怎么也不敢直说,生怕到时候自己的话如诅咒一般应验。 何太初看着他充满忧虑的目光,完全明白他是担心景隐国在他们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已经遭遇什么其他不测。的确,作为尘世中一个凡人,谁又能完全准确地知道以后的情况?这大千世界变幻莫测,不要说几年后会发生什么,就连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又有谁可以确定自己能够百分百准确掌握?然而何太初就不同了,有些事情他确实知道,只是他终究也并非无所不知。有些情况他明明知道,却又不能说,他也有他的无奈。不过,幸好颜漠鹰担心的这个问题他不仅知道,而且是可以说出来的,于是他笑着对颜漠鹰说:“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五年之内,景隐国都不会出现大问题!但是五年后,恶妖真正掀起浩劫之时,如果得不到及时拯救,景隐国就将生灵涂炭。” “五年之内不出问题就好。”颜漠鹰起码知道了这件事不会像世上有些事那样,你用很久的时间竭尽全力去准备,可在你所做的准备未能派上用场之前,情况就已经有所变化,而你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永远也派不上用场了。其实就算自己平时真的遇上这种情况,颜漠鹰这个悲观的乐观者也能坦然面对,从不会抱怨什么,无非是积极应对新情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但这件事关乎无数生灵,非同小可,况且如果真的选错了路,想回头改走另外一条路也就来不及了。他方才想到此处时充满忧虑,听了何太初让他放心的话,他便踏实些了。 “虽说准备时间是两年,可对于你们来说,这准备期间,就要走过两生两世啊!”何太初道。 “走过两生两世?我们只有这一世的生命,又何以走过两生两世?”颜漠鹰奇道。 “仅仅局限于这一世的时空自然做不到,为了景隐国的未来,你们不得不穿越时空。在这一生里拿出两个一年的时间分别到七百多年前你们相见的第一世时空和三百多年前的第二世时空生活。穿越过去以后,你们将会在那两个空间实实在在地重历曾经的两世,然而在那两个时空里经历那两世的时候,现在的这一世,只会度过两年时光。所以说,你和你如今的恋人会在此生此世里遍览你们的三世人生。” (八十八)碎石 “此生此世……三世人生……”颜漠鹰遐想着喃喃道。 “是啊!”说到这里,何太初一时兴起开起了玩笑:“你小子仔细想想,你们这一生,活得多值啊!哈哈!人生苦短,你们两个啊,在一辈子的时间里活上三辈子,凡人之中又有几人能有这种机会?”只是何太初又转念一想,皱眉道:“不过……其实也并不值得高兴啊,那前两世你们明明已经经历过了……再经历一次又有什么好?除了每隔一段日子会有极短时间的新经历加入曾经的经历之中以外,其余时候依旧只能完全按照原来的人生轨迹走下去,什么也改变不了啊!”何太初忽然觉得自己扯得太远,用处不大的话说得有些多了,于是立即打住了:“不说那么多没用的了,总之,穿越时空在所难免了。” “怎样都没关系,只要能够拯救景隐国就好。反正前辈说的前两世我现在也完全不了解,重新经历一次,就当了解了。只是,我们穿越过去需要做些什么呢?”颜漠鹰问道。 “你们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根据提示拾取碎石,将它们两两拼合。我刚才说的在你们前世的经历之中新加入的经历就是拾取碎石,然而那些新加入的经历在你们穿越时空后身处前世时的生活里是不会留下任何记忆痕迹的。当你们穿越到七百多年前那一世的时候,你们就会完全变成那一世时的那两个人,在那里生活的绝大多数时光,你们会完全不记得今生今世的一切,包括你们现在的名字。到时候你们会完全融在那一世的生活之中,绝大多数时候都处在全然不知道你们还会有其他世相逢的状态下。只有每次收到提示的时刻,你们的意识才会突然抽离于那一世的经历,完全进入另一种状态。在临时进入的那种特殊状态下,你们会知道你们是为了拯救景隐国而穿越到那一世拾取碎石并将它们拼合的。然而,每当两块碎石被你们拼合起来时,你们的意识就会自动跳出那种特殊状态,并且,拾取碎石并拼合的过程,完全不会在你们那一世留下任何记忆。也就是说,当你们从特殊状态跳出来以后,那一世的你们会完全不知道你们曾经做过拾取碎石并拼合的事。由于每次提示的时候必然是你们两人周围没有任何其他人能看到的时候,所以,其他人也就不可能得知你们拾取碎石拼合的事。七百多年前那一世是这样,三百多年前那一世同样是这样。”何太初解释给颜漠鹰听。 “哦。我们拾取碎石并拼合之后,要把拼好的石头放在哪里呢?”颜漠鹰不解。 “这个根本不用你们去放,每当两块碎石拼好以后,它们就会自动穿越回现在这一世以供你们今后使用。”何太初面带笑意回答道。 “一共要拾取多少块碎石呢?”颜漠鹰继续问。 (八十九)用途 “三十六块。七百多年前那一世需要拾取二十四块,分十二次拾取;三百多年前那一世需要拾取十二块,分六次拾取。到时候你们根据提示做就可以了。不过有一点请务必小心,碎石每次出现在你们面前时都会同时出现两块,你们拾取的时候一定要每人拾取一块再拼合,千万不可一人拾取两块,否则就前功尽弃了!”何太初神色严肃地叮嘱道。 “哦?每人只能拾取一块?”颜漠鹰觉得很有意思。 “是啊,切记啊!这个……不妨跟你直说吧,你们需要拾取的碎石是已经碎了的天灵定缘石,它本是天上之物,关乎两个个体之间的缘份,包括亲情、友情、恋情以及其他各种感情的缘分在内。所以,每次同时出现的两块碎石都必须分别沾染有缘分的两个个体各自独特的气息方能拼合起来。这天灵定缘石碎的原因是一场恋情干扰了其他感情的缘分,故需靠恋人修补。你们每次拼好的石头也依然并非独立完整的石头,待你们穿越回今世以后,还需下一轮组合的。”为了防止出现差错,何太初对颜漠鹰直言道。 “原来是这样,晚辈懂了。晚辈自身一定不会出现差错,而晚辈的恋人也是认真可靠之人,晚辈会把该告诉她的一切全部告诉她,相信她也会很谨慎的。”颜漠鹰这样说,好让何太初可以放心。 “嗯。还要说明的是,你们来来回回需要经历四次穿越。先穿越到七百多年前的第一世,走完一生后,穿越回今世。这时候你们会看到未曾燃放的烟花,当日天黑以后,你们一定要记得点燃,让烟花飞向天空,待到天亮以后,通往三百多年前第二世的穿越之门才会自然为你们敞开。点燃烟花必须就在当日,不可耽搁。当通往第二世的穿越之门打开以后,你们需要尽快进入,亦不能耽搁多时。”何太初再次详细地交代给颜漠鹰。 “晚辈不会忘记的。刚才前辈说待我们穿越回今世以后,那些已经两两拼合的碎石还需要再组合,这又是做什么用的呢?”颜漠鹰继续细致地询问。 “问的好,就算你不问,我也会专门向你说清此事的。当你们最终穿越回今世以后,会看到之前由三十六块碎石两两拼合而成的十八块石头,将这十八块石头再次组合后会恢复成一块完整的较扁的大石,从这大石的其中一面,你们将看到一幅地图,那幅地图会将拯救需要用到的罡风镇邪剑和《罡风镇邪剑法》所在地指示给你们,而在大石的另一面,会出现玄气晶的修炼方法,你们需要把地图和修炼方法立即复制下来,其中地图需要复制两份,每人各带一份。”何太初回答。 “原来碎石有如此用途!”颜漠鹰叹道。 “你们从第二世穿越回来那天将是辜月晦日,从腊月朔日起,你就必须在原地大石旁边开始闭关修炼玄气晶,直到腊月晦日为止。从你闭关修炼玄气晶开始,大石正反面的地图和修炼方法便会消失,这就是让你们提前复制下来的原因。”何太初道。 (九十)时限 颜漠鹰点了点头。 何太初继续说道:“罡风镇邪剑必须于腊月望日月圆之际吸收当天月之精华,今后才可用于拯救之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你的恋人有时间去做寻剑并用剑吸取月之精华这件事,做完此事之后,她就在那里先你一步按照《罡风镇邪剑法》修习,等你在大石旁修炼玄气晶结束后去那里找她。也就是说,腊月朔日,当你留在久岚山开始闭关修炼玄气晶的时候,她便要起程根据地图寻找罡风镇邪剑和《罡风镇邪剑法》的所在地了,你们不得不暂时分开一段日子,不过不需要等太久你们便会重逢。次年正月朔日,你便要起程根据地图找到罡风镇邪剑和《罡风镇邪剑法》的所在地与她相会。由于她已经先你一步修习罡风镇邪剑法,便可以把她已经领会的部分直接传于你,这样便可节省你参悟的时间。” 就这样,何太初便把二人从第二世穿越回来以后需要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颜漠鹰。 “这剑法,她也一定要修习?”颜漠鹰问道。 何太初点了点头说:“嗯,只能这样。这种剑法,一人单独修习极易走火入魔,二人合练则几乎不存在走火入魔的危险。假如一人单独修习,就算没有走火入魔,不管是武功根基多好的人,想要修到最高的第九层级也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而二人合力修习则仅仅需要两年光阴,因此,为了保证在恶妖掀起劫难前修至顶级并为后面需要做的事留出时间,你们只能采取二人合力修习的方法了。你们修习的时候轮换着使用罡风镇邪剑,一人用罡风镇邪剑的时候另一人用普通的剑即可,但不可两人均用普通剑。修习这种剑法大有裨益,不仅能强身健体,还会提升内功修为。一个人不管曾经练过哪些武功,他学这种剑法都不会和以前的武功起冲突,而且,这种剑法还对修炼其他武功有所帮助。” “修习起来会对她有益,那太好了!当我们修到第九层级后,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呢?”颜漠鹰道。 “我所知道的也就是那些了,练成以后还需要做什么已经不是我目前能了解的了。你们到时候根据情况通过自己的思考谨慎行事就可以了。需要注意的是,从到久岚山开始准备那天起直到成功拯救之前,你们二人断不可行身体结合之事,否则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对拯救造成严重影响。”何太初提醒道。 “晚辈谨记!”颜漠鹰道。突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啊,对了……” “有什么问题你尽管现在问清楚,今后也好少走弯路。”何太初面色和蔼,鼓励颜漠鹰刨根问底。 “我在想……通常每个人的寿命是不同的,比如说,我和她都穿越到了曾经的某一世,然而在那一世里我比她早十年归西,那么,在她生活在那一世的最后十年里,在那一世已经归西的我又会身在何处?难道在那种情况下,我先行穿越回今世的时空么?”颜漠鹰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九十一)中转 “无论是从今世到达前世之前,还是从前世回到今世之前,你们都要先到达时空中转站。比如你们从今世进入穿越之门同时到达时空中转站等待转移到前世,那么谁先转移取决于你们在前世谁先出生。暂时没有轮到的人要在时空中转站中边等候边修炼。不要小看这个时空中转站啊,在时空中转站中,你们不用进食饮水却依然可以继续生活。在时空中转站中修炼就像闭关修炼那样,但功力的提高速度会出奇的快,所以说时空中转站也是助你们修炼的大好场所,你们要把握住身处时空中转站里的每一刻,认真修炼。无论你是要穿越到前世还是要从前世穿越回来,处在时空中转站中的你都只会是今生今世的你。就说你刚才打的比方,如果你在前世比她早归西十年,那么,从你于前世归西永远消失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刻起,你就会立即变回今世的你,并自然进入时空中转站等候她。时空中转站里的时间感和今世一样,所以即使你于前世比她早归西十年,你等她也不会真的等上十年之久,只会等一段日子罢了,当等到她从前世众人面前消失的时刻,她就会自然出现在时空中转站中,和你一同穿越回今世。”何太初答道。 “前辈的意思是说,穿越过去之前,我和她同步出发,同步到达时空中转站,穿越回来之前,先到达时空中转站的人会等待后到达时空中转站的人到达后,再同步回到今世。也就是说,往来于‘今世时空’和‘时空中转站’之间的这一段,我和她总会是同步的。不同步的只是往来于‘前世时空’和‘时空中转站’之间的过程。”颜漠鹰道。 “对!你头脑果然清楚,我说了那么一大堆,你总是一听就明白,还总能问出重要问题,哈哈!”何太初又拍了拍颜漠鹰的肩膀,面带笑容地说,“你们必须赶在腊月朔日之前到达久岚山归影峰,腊月朔日子时便是你们穿越到七百多年前第一世的时候。我知道那些过程你完全可以记得很清楚,但严谨起见,我仍然会把那些写下来给你拿走,有备无患。” “多谢前辈!”颜漠鹰揖道。 此时,忽听屋外一阵狂风怒吼,那声音大得好像能把整个木屋都吹倒一样,可实际上木屋安稳如初,屋内温暖如初。颜漠鹰好奇地看了看木屋外面,这一看不得了:“前辈,天突然变黑了!” 对于白昼变成了黑夜,何太初不但一点不惊讶,反而笑着说:“你该休息了,现在就睡在这木屋里吧!” “晚辈从命。”他看到何太初的表情,想想这一路发生的事,便明白何太初为什么一点也没吃惊了,心想自己只要照做就是了,自己也正好有些困倦了。 “就睡在这里吧!”何太初指着床道。 颜漠鹰按照何太初的意思上床休息,他看到何太初在那边奋笔疾书,看着没多久就自然而然沉沉地睡去了。 (九十二)高台 睡梦中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以后,他开始觉得几股气息在体内运转,冲撞,各大要穴开始隐隐作痛,接着,百会穴一阵有些强烈的疼痛把他惊醒了。他睁开眼睛时,发现木屋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何前辈!”颜漠鹰唤道。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应声。 颜漠鹰起身推门出去,外面已经是白昼,却仍然没有何太初的影子。 “何前辈!”颜漠鹰又一次喊道。 仍旧无人答应。 他回到木屋里,关上门,看到那边的纸上有字,心想可能是前辈的临别留言也说不定,过去一看,上面写的却全都是和他说过的那些拯救过程。 他正看着,忽然百会穴又是一阵疼痛,这次的疼痛像被针扎到一样,接着双足涌泉穴也是一阵疼痛,痛到他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啊”了一声。 “时候到了,开始出来练功吧!拯救过程在纸上,你要收好!”何太初的声音伴着木屋门开的声音响起。 颜漠鹰答应了一声,回头的时候何太初已经站在他身后,他随他走出木屋,看到了屋外不知何太初从哪里找来的一个巨大的金属高台。 “你真气已经上至百会,下冲涌泉,刚才的疼痛不必担心,都是功力增长的前兆。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坐在这高台上面练功,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第二十八章】 懿贤斋内。 “昭霖哥,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就到月升时候了,我们早些过去找尹姐姐吧。今天该给陛下进行第三次治疗了,到时候陛下应该就能痊愈了吧!想想都开心!”云可悠笑眯眯地对昭霖说。 “但愿如尹姑娘所说吧。”昭霖眉头紧锁,看起来心事重重。 “昭霖哥啊,你眉头皱得那么紧,小心到时候恢复不回来哦!你想想啊,一张纸折叠过以后都会有痕迹的,你的眉头要是恢复不回来,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呀!”说着她用双手在离昭霖额头前方两尺处做展开的动作,放低并拉长声音说“展开”两个字,状态像在作法一样。其实云可悠心里也有事,而且和昭霖心里的是同一件事,可她习惯尽量把气氛弄得开心些,再加上她明白有些事情不开心也是没有用的,便完全没有提起,还想尽量把昭霖逗笑。 “哪里来的方士啊!”昭霖看了看她,作为回应笑了一下,眉头果然展开了,可是转眼间又皱作一团,像在想着什么既重要又不好解决的事。 云可悠觉得这个时候如果想让他开心,最好的方式不是逗他笑,而是让他把不开心的事倾倒出来,恰好她心里也为同样的事有些别扭,如果交流一下,说不定自己也能痛快些。 “好啦,看你这个样子,直接逗你笑看来不是最好的办法,那说出来总可以吧,说出来,你可能会减少一些负担啊!我知道你还在想昨天发生的事,对不对?”云可悠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说道。 (九十三)担心 “嗯。”昭霖只是回应了一声,却没说别的。 “其实呢,从另外一个角度想,尹姐姐昨天给陛下运功的时候,陛下暂时醒来了一会儿是好事啊!尹姐姐说过,第二次调整的时候,陛下会暂时醒来,只是在药力和功力的共同作用下,暂醒过后会继续昏睡,但已经不是昏迷了。尹姐姐在第一次给陛下运功那天是这么说的,现在,事态真的就照她说的那样发展了,按理说,陛下今晚就会完全好起来了!不管陛下昨天暂时醒来的时候做了什么,他始终是醒来过啊!”云可悠想办法开解昭霖。 “父王他醒来后紧紧握住尹姑娘的手不肯松开,眼睛一直都在盯着她看,虽说尹姑娘救了他一命,他对她充满感激也实属正常,可父王毕竟是一国之君,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但丝毫没有避忌,还说出莫名其妙的话。你也看到了,昨天在场的人,一个个面色多么尴尬!”昭霖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昭霖哥你可以这么想啊……陛下毕竟是龙体欠安嘛,因疾所致做出些不同于平时的举动也不是无法理解呀。”云可悠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把那些归结为景隐王身体有疾的原因。 “可是……可是你知道,我父王他昨天暂时醒来的时候,并非神志不清,他当时头脑清醒得很!”昭霖目光中闪烁着不安。 “陛下病得那么重,就算不再神志不清,也不一定一下子就清醒得那么彻底呀……”云可悠说这句话时并非理直气壮,因为通过观察,她心里也已经认定景隐王当时是完全清醒的,但她想安慰昭霖,便这样说了。 昭霖一下子就感觉出云可悠是想安慰他才故意这样说的:“可悠,你不用安慰我,正因为我看得很清楚,所以才为这件事烦恼。如果父王真的是在之前那种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有这样的言行举止,我也就不会多想了。” “其实我自己也在为这件事别扭,说真的,我好喜欢尹姐姐,从第一次见她就好喜欢,还希望自己变成她。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好几次梦见自己变成了她,像故事里讲的那样去江湖上行侠仗义……所以啊,昨天看到那样的场景,我真有些为她担心啊!昭霖哥你也知道,在这王宫之内,一个人一旦被众人认为会被陛下喜欢上,那个人以后就很难有踏实日子过了。虽然尹姐姐不是宫里人,但如果以这样的身份都能被陛下喜欢上,她不是更危险么?我担心她,就好像担心我自己陷入危机一样。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和我不开心也没有用,还是调整好心情,想些实际的办法比较好对吧!”云可悠本来是想安慰昭霖的,结果反而不由自主地将自己担心的都吐露了出来,说完她起初有点后悔,接着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说得没错,把问题挑明才是解决问题的前提。 (九十四)前情 不料昭霖刚听了前几句就忍不住笑了:“我没听错吧,你竟然想变成别人?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人说想变成别人,还把自己想象成别人,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人居然是你!哈哈!”他虽然笑了,但并不代表他心里高兴了起来,也不代表他放下了心里的事,他只是一时觉得新鲜有趣而已。 “昭霖哥你笑啦!”云可悠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笑出来,于是索性把这个能让他发笑的话题展开继续说下去,哪怕他只是临时开心,她也要让这开心延长一会儿,“我是说真的啊!现在我想变成她可不简简单单因为我喜欢她那种很特别的相貌,也不仅仅因为她看起来很脱俗,而是和她接触后,我觉得她这个人内在也很美,而且好大气,为人还那么真诚!她的气度特别让我佩服!”云可悠虽然看起来不拘小节,甚至有点没心没肺,但那只是在和她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昭霖和颜漠鹰面前的表现。然而跟她目前所处环境中的其他人打交道时,她就会刻意让自己变得小心翼翼,虽然她并不情愿,但她需要安全地生存下去。她天性里本有大气豪爽的成分,见到斤斤计较的人时,纵然心里不屑,也不能怎样。当和尹如尘接触以后,她自己天性里那份大气率真就像在另一个人那里找到了释放场所一样,更令她欣喜的是,尹如尘是个不需要她耗费精力去防备的人。 “哈哈,做自己有什么不好?别人毕竟是别人啊,每个人生下来都是独一无二的。”听了云可悠的话,昭霖果然又笑了,这正是云可悠所期待的,可昭霖笑完又陷入了对那件事的思考之中,不仅考虑到了那件事的影响,也在想办法解决云可悠刚才所说的尹如尘的危机。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就是打心眼里想变成她,哈哈!在遇到她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变成别人啊!说不定哪一天一觉醒来,我就变成她啦!”云可悠调皮地笑道。 在云可悠说这句话的时候,昭霖的思绪已经再次沉浸在那件事之中了,他并没有关注到云可悠这句话,似乎没听到一样,也没有再笑,而是一遍又一遍回想前一日的情景。 前一日,景隐王暂时苏醒之际先是再次下令给了尹如尘重赏,接着紧紧握住尹如尘的双手说道:“尹姑娘,你先是救了昭霖,又救醒了朕,朕已经不知该如何谢你!”他直视尹如尘的眼睛,情绪难以平静地说:“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朕都会想起朕年轻的时候……朕也年轻过啊!刚才朕做了一个梦,梦见年轻时的自己在滢水河畔给了一个人一生的承诺,朕和她背靠背坐着,当时看不到她的样子,只是看着天空。朕说等自己打完仗登基后,她就是王后,她说她才不在乎做什么王后不王后,两人在一起就很好了。这时候朕和她都转过身,朕才看到那个人竟然是你的样子,朕也很诧异。可是朕还没来得及再说句什么,就突然变老了,身边的人也不见了,只剩下朕一个人在滢水河畔对着自己的倒影说,做错了一次,就不能以同样的原因再错一次了……”景隐王的眼睛有些湿润,说完那些,他就在药力和功力的共同作用下昏睡了过去。 (九十五)误解 云可悠看见昭霖再次陷入沉思,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听昭霖说道:“可悠,你说我父王昨天对尹姑娘说那些话,是不是可以确定他已经……已经爱上尹姑娘了?” “起初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昭霖哥你有没有发现,陛下说到的那个梦的结局,滢水河畔只剩他一个人啊!陛下又没说两人最终在一起。”云可悠接道。 “这一点我也想过,那么‘做错了一次,就不能以同样的原因再错一次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我父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经历?”昭霖猜想着说道。 “上一辈人的事情我们怎么能那么容易知道呢,再说陛下也可以有属于他自己的心事啊,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想多了很伤神的。” “我是怕父王说的事情和母后有关。”昭霖解释道,“算了,我在这里猜测什么也没用。听了你刚才的话,我觉得你说得很对,还是收拾心情,想想怎样帮尹姑娘应对危机要紧。” 昭霖和云可悠又交谈了一段时间,便去找尹如尘了。 刚见到尹如尘,他们两人就惊奇地发现尹如尘已经把行李完全收拾好了。 “尹姐姐你这是……”云可悠问道,“今天你还会为陛下治疗么?” 尹如尘不紧不慢地回答:“可悠,你为什么这么问呢?当然会了,既然我已经做了这件事,就会做到底,肯定不会半途而废的,更何况人命关天。不过今天给陛下调整完毕,我就会离开这里了。”尹如尘语气平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一般人从一个普通的地方离开前对别人说自己要走时的状态没什么区别。 昭霖看到尹如尘虽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心里却觉得既然她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就证明情况不妙,他认为尹如尘一定是为前一天他父王的举动生气了,于是诚恳地说道:“尹姑娘,你是我和父王的救命恩人,我对你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可是没想到……没想到父王的言语举止冒犯到了你……他昨天虽然已经清醒,但身体仍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因父王的事生气了!” 听到昭霖那么说,云可悠也没多想就不由自主地顺着昭霖的思路走了,因此昭霖话音未落,云可悠就接道:“是啊,尹姐姐,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特别特别大度的,不要为那件事生气了好不好啊!”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尹如尘的手摇晃着。 “啊?”尹如尘听了昭霖和云可悠的话先是一愣,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二人竟然以为她在为前一天陛下那些奇怪的举动生气,她有些吃惊他们为什么会那样想,因为在她心里,一个病人做出那样奇怪的举动是可以体谅的,哪怕是在病人神志清醒的时候。反正景隐王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举动奇怪的场面也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可生气的,更不能和病人斤斤计较。 (九十六)砒霜 尹如尘没放在心里并不是因为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相反,恰恰是因为她把可能发生的一切都想过了。她当然想到过万一景隐王做出那些反常举动是因为已经喜欢上她这种可能性,但她明白,如果已经喜欢上,不管有没有做出过那些奇怪的举动其实都是一样的,所以自己更没必要为那些举动本身生气。她当然也考虑过一旦被景隐王喜欢上的后果,但现在景隐王依旧是昏睡状态,如果这时候惶惶不安,不过是自己影响自己,根本没有积极意义。万一以后再出现什么新情况,该应对去应对就是了。当然,那只是尹如尘脑海里曾经闪过的其中一种可能性而已,事实上,她深深地感觉到前一天景隐王有那些举动并不是由于喜欢上了她,但具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也无从推测,也就不多想了。 “原来你们以为我在为那件事生气啊?不会啦!陛下龙体欠安,举止与平时不同也可以体谅啊,我怎么能去计较这些呢?你们放心吧!我真的没有因为那件事生气。”尹如尘平静地说道。 “嗯,我相信你没有生气,尹姐姐,你一向都很大度的。”云可悠笑着说,“不过,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收拾好行李要离开这里呢?” “是啊,我也不明白。”昭霖接道。 “你们看这个,不要用手碰。”尹如尘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桌上一把壶的壶盖,给他们二人看。 “里面的水,为什么是黑色的?”云可悠惊讶地问道。 “因为这壶里一直都放着一个盈虚环,盈虚环可以测试水里是否有毒。往水壶里放盈虚环是我以前出久岚门办事时养成的习惯。如果遇到毒质,这盈虚环就会根据毒质的不同种类显示出各种不同的颜色,现在看来,这壶水里显然被人放了大量砒霜。”尹如尘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云可悠张大了眼睛和嘴巴,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有人对尹如尘下手了。 “大量砒霜?这……剧毒啊!”昭霖更是大惊,忙问道,“下毒的人可能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尹姑娘你仔细想想!” “就在昨天夜里。”尹如尘很确定地说,“我从昨天夜里一直到现在都不曾走出过这个房间。” “这么说,尹姐姐你都知道了?”云可悠怀着急切的心情问道。 “知道啊,我还和昨夜进来的人交过手。昨天我睡下以后,一共来过两个刺客。虽然那两个刺客都是蒙面夜行衣打扮,但我感觉,他们应该不是受同一个人指使的。”尹如尘平静地分析道。 云可悠立即感到事态复杂,危机重重,她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尹如尘的房间,问道:“然后呢,他们做了什么?尹姐姐你详细地说给我听听!” 尹如尘说道:“我睡下不久,第一个刺客就进来了,我感觉这个刺客像是纯粹为了传话而来的,并不是准备真的了结我。” (九十七)亡命 第一个刺客和尹如尘交手几招之后,便没有继续进攻,尹如尘一看他的招式变成只是防守,也没有继续攻击他,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蒙面刺客对尹如尘说:“我是来警告你的,你不要痴心妄想接近陛下,陛下是一国之君,不可能让你这个不明来历的人得手!这王宫这么大这么深,不要以为你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中。我这次不是来杀你的,但是如果你再不懂得该怎么做,下次兵器就不长眼了!”尹如尘越听越觉得可笑,只说了一句:“我从来没想过接近陛下,你们想多了。”那刺客再也没说别的,像完成了任务一样一转眼就不见了。 尹如尘把上述情况统统转述给了昭霖和云可悠二人,她接着说道:“这个刺客并没有靠近这把壶的位置,也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我觉得下毒的人应该不是他。” 云可悠焦急地问:“那第二个刺客呢?” “第二个刺客正是我所怀疑的下毒之人。这个刺客明显是要置我于死地,交手之时他使出的剑招凌厉,招招攻向要害。在交手过程中,他曾经将这把壶的壶盖碰了下来,后来还看似无意地顺带着把壶盖盖上了。试问正常交手之人谁会在打斗之中去盖上壶盖?”尹如尘道。 “嗯,这么说来一定就是第二个刺客的毒了!然后怎样了?”云可悠着急地继续问道。 “然后他继续连连使出致命招数攻击我……” 当时尹如尘为了既能保护自己又不伤及对方性命,并不能将自己上乘功夫的威力充分发挥出来,她一旦放开去打,对方必死无疑。既要保护自己不被对方所伤,又要保证不要失手将对方置于死地,这样的打法对她来说着实很累,但尹如尘只好如此。一来她决不随意伤人性命;二来她需要搞清楚情况;三来她本就已经被人认为有杀害冯靳磊的嫌疑,万一这时候有人死于她的房间,哪怕毙命的是个想夺她性命的刺客,她也会陷入更大的麻烦和危险之中。 可是那刺客一看就是个亡命之徒,使用的每一招都凶狠至极,出招的样子明显是一副誓死要将尹如尘彻底铲除的凶恶状,尹如尘为了保证自己完全不受到任何伤害,抵挡起来有些时刻便难以顾及会不会伤到他了。就在那刺客向尹如尘发起连攻的时候,尹如尘快速抵挡,无意中用剑刺伤了他的右肩膀。 那刺客不仅没有选择停手,而且立即用剑刺向尹如尘,不料持剑的右臂刚刚伸直,剑就从他手中滑落了,肩头的伤实在给他继续攻击下去造成了严重的障碍。趁剑还没有落在地上,他便用脚将剑踢到了左手之中,然而他左手完全不擅长用剑,仅仅几招,他的剑就被尹如尘夺了过去。 此时刺客手中已无兵器,尹如尘躲闪起来便容易多了。她一招就已将他制服,并扯掉了他的蒙面布。 (九十八)飞针 刺客完全没想到对手的武功如此之高,悲愤地说道:“你杀了我吧!” “是什么人指使你来刺杀我的?”尹如尘问道。 “要杀就杀!少罗嗦!”刺客一副不怕死的神态。 “如果我不杀你呢?你会不会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尹如尘试探着。 “你不杀我又怎样?我照样是死路一条!”刺客的眼中掠过了一抹强烈的无奈和悲哀,让尹如尘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那可不一定,你告诉我,事情很可能会出现转机。”尹如尘说道。 “少来这套,如果我说了,我对你来说就不再有价值,你还能不杀我?” “我不杀你。你可以说了?” “你觉得我可能告诉你吗?如果可能,我就不会做这一行。” “那好,我就声张出来,让别人查办你吧!”尹如尘只是随便试探他的反应,没想到他听到这句话以后反而像看到了希望一样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丝得意,似乎他等的正是尹如尘立刻声张。 “随便!”刺客轻松地说道,随即又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立刻收敛了不小心流露出的得意的神态,像防止尹如尘看出迹象一般。 这下尹如尘更确定了此时她并不能声张此事,既不能将他扣留在这里,也不能杀他,只能放他走。 于是尹如尘放开了刺客,将他的剑还给了他,说道:“拿着你的剑,走吧!” “就这么放了我,不把我交给宫里查办?你不要后悔!”刺客说。尹如尘看出他此时这样说明显是为了激她声张。 “不后悔。”尹如尘干脆地说道。 刺客接过剑,转身就走。 就在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发七枚飞针,这七枚飞针同时向尹如尘飞来,将她逼得措手不及。 尹如尘立即腾空而起连连躲闪,同时用剑将部分飞针打落在地。最后有两枚飞针径直插到了墙壁上,飞针周围的墙壁竟然变成了石青的颜色! 刺客发完七枚飞针就不见了。 尹如尘把上述过程一五一十地说给昭霖和云可悠两个人听,说完就带他们看插在墙上的两枚飞针,飞针周围的墙依然呈石青色。 尹如尘接着说道:“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为什么打在墙上会变成这种颜色。” “好阴毒的刺客,尹姐姐你饶他一命,把剑还给了他,他竟然还用带毒的暗器暗算你,真是太没人性了!”云可悠嗔道。 “他不择手段要取我的性命,先是直接动手,没达到目的就用暗器,就算暗器依然没能了结我,他也已经在壶里留下了砒霜。”尹如尘仍旧语气平淡。可以看出夜遇刺客的经历并没有影响到她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哪怕是再次说起这些经历的时候,她心里也没起多大波澜。 可是云可悠已经听得又气愤又紧张了,她担心地问尹如尘:“尹姐姐,你完全没有受伤吧?” “放心,我完全没受伤,不要担心了!”尹如尘对云可悠说道。 (九十九)贯注 “尹姐姐,那你夜里没有休息好,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给陛下治疗啊?”云可悠关心道。 “不会的,我收拾东西之前一直在打坐,连这房间都没出过,现在精神好得很!”尹如尘打消了云可悠的顾虑。 昭霖直直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自从小时候被闯入宫中的刺客惊吓过一次以后,他就连听到关于刺客的情况都会有所惊惧,是以当初在前往久岚山的路上遇到石也鹏一行劫匪时,他吓得连搏斗都顾不上了,只说了一句:“你们要银子,我给你们就是了!”这句话是他小时候被闯入宫中的刺客惊吓以后,王后柳齐梅教给他的,她告诉他,万一遇到刺客立刻说这句话,不管刺客要多少财物,全都交出就是了,保命要紧。刚才虽然尹如尘是用平平淡淡的语气叙述着关于刺客事件的一切,但是他早已经听得心惊胆战了。 之前云可悠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尹如尘叙述的惊险经历里,并没有注意到昭霖,这时候她想起了身边的昭霖,看他一言不发,问道:“昭霖哥,你怎么了,怎么愣在这里?” 昭霖回了回神道:“尹姑娘没事就好,不过,这里的确已经很不安全了。该做些什么呢?” “月升的时候快要到了,我们现在就去陛下那里吧,给陛下调整身体要紧。”尹如尘说道。 三人一同前往了景隐王的寝宫。 【第二十九章】 寝宫内非常安静,只有景隐王和尹如尘两个人。这最后一天的调整尤为重要,在景隐王真正醒过来之前,是特别需要尹如尘全神贯注运功的时候。运功期间不可有任何人打扰,否则前功尽弃,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所有关注着景隐王身体状况的人,包括王后柳齐梅和太子昭霖在内,全都守候在门外。要待景隐王醒来以后,他们才能进入,这样才不会给景隐王造成危险。 尹如尘再次用唯念术控制住自己的意识,让自己完全没有杂念。虽然她知道救醒景隐王以后,在乎景隐王性命却想加害于她的人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出手,虽然她也明白上次关乎冯靳磊死因的流风镖事件并没有结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自己也难以预料,但她进入景隐王的寝宫以后却做到了冷静,在唯念术的控制下更是丝毫没有杂念。 这最后的一次运功调整很快就非常顺利地完成了,景隐王缓缓睁开了双眼。 “陛下已经完全恢复了,民女这就去告诉他们。”尹如尘松了一口气,对景隐王说道。语毕,她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景隐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一枚流风镖“嗖”的一声朝景隐王飞了过去。 尹如尘并没有料到在景隐王的寝宫里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寝宫外面还有那么多人。此刻她既没带剑也没带匕首,情急之中只好迅速发出一枚流风镖用力打向飞向景隐王的那枚流风镖,阻止那枚镖伤及景隐王。 (一百)煽动 尹如尘发流风镖的手法和力度都是把镖发向景隐王的那个人远远不及的,那枚飞向景隐王的镖在空中遇到尹如尘所发的流风镖以后,便被尹如尘所发的流风镖打得变了方向,最后插到了墙上,而尹如尘所发的那枚流风镖最终落到了地上。 景隐王才醒过来就受到了如此惊吓刺激,大叫了一声便昏了过去,额头上溢满了汗珠。 这一声大叫,惊得门外的人一一飞奔进了景隐王的寝宫。 “父王怎么了?”最先飞奔进来的昭霖问道。 尹如尘对说:“陛下受惊了,需要服定神压惊的药,具体什么药不限。” 宫里本就有配好的定神压惊之药,昭霖本想亲自去煎药又觉得这种情况根本不能离开,目光快速从跟着他进入的几个人脸上扫过。 当昭霖的目光碰巧扫到朱连知时,朱连知立即明白了昭霖的想法,他正好迫切想做些什么来挽回昭霖对他的印象,便赶忙说道:“太子殿下,罪臣去煎药吧!罪臣一定会亲自尝好了再给陛下送来!” “快去吧!”昭霖当即应道。 王后柳齐梅又急又怒地问尹如尘:“你到底对陛下做了什么?陛下他怎么了?” “这里有人发暗器!两枚一样的飞镖!一枚插在了墙上,另一枚在地上。”一名侍卫发现了那两枚镖,“不过大家不要碰,还不知有没有毒。” 柳齐梅走过去一看,转身便向尹如尘怒喝道:“又是你用的那种镖!尹如尘,这次你怎么解释?你不是说陛下今天醒了以后就康复了吗?现在陛下怎么还是昏迷?” “回王后,刚才陛下确实已经醒来,民女正要出去报告这个好消息,不料一枚飞镖忽然从那边飞向陛下,民女身上并未带其他兵器,只有随身携带的流风镖可以阻止那枚镖伤到陛下,所以民女便发出一枚流风镖将飞向陛下的镖打到墙上,而地上那枚,正是民女为防止陛下被飞来的镖所伤而发出的流风镖。”尹如尘把过程如实说给了王后柳齐梅。 “太好笑了,这两枚明明是同一种镖,叫流风镖,冯御医的义子冯世琢早就告诉我了,这样的镖除了你还有谁用?你还真会编故事啊!”吕珏丰在王后身边煽风点火,笑着说道。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大人如果不相信,民女也无话可说。”尹如尘从吕珏丰得意的表情看出他明显是故意说些对自己不利的话给王后听。 “无话可说?哈哈,无话可说就对了,现在两枚流风镖都在那里摆着,你当然无话可说啦!我相信在场的各位看在眼里,心中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这陛下的寝宫里当时只有陛下和你两个人在,这两枚流风镖是谁发出的,又是准备射杀谁的,一目了然了吧?”吕珏丰继续说道,“现在陛下正在昏迷之中,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恢复正常,这事实也摆在眼前了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百零一)石青 王后在吕珏丰的煽动下,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愤怒地瞪着尹如尘。 “吕大人,如果是准备射杀谁,那为什么两枚镖一枚在墙上,另一枚在地上?此前陛下的大喊声不知大人有没有听到?那个时候陛下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又被飞镖吓昏过去了,其实陛下的身体刚才就已经调整好了。”尹如尘对吕珏丰说道。 “住口!你还想狡辩?”柳齐梅一听尹如尘说景隐王已经康复,心中大喜,感觉像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但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兴奋,她想,既然景隐王的身体已经康复,这尹如尘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不如就此将她拿下,以免景隐王醒来以后再生枝节,于是她打断尹如尘的辩白,“你自己编的这些话,你自己心里相信么?说谎的时候要先说服自己相信,才有可能骗过别人啊!你以为站在这里的人都是三岁孩童,会被你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那你也太……” “母后!”站在一旁的昭霖实在按捺不住了,急得打断了柳齐梅的话。他这样做,一来是由于他之前听了尹如尘夜遇刺客的经历,知道应该是有人要陷害她,二来是因为此前身边的云可悠一直在暗示昭霖帮尹如尘说话,三来也是觉得母后在吕珏丰煽风点火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下结论如此武断,又流露出几分苛刻,对维持王后形象不利。昭霖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充分调查,调查之后再下结论才是真正的有理有据。” “昭霖,虽说这个尹如尘救过你一命,但功是功,过是过,泾渭分明。她的功,陛下已经奖赏过了,你现在何必替她说话?”柳齐梅说道。 昭霖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尹如尘对王后说:“民女想过去仔细检查一下那两枚镖。” “你自己的东西看过多少遍了,肯定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还有什么好看的?”吕珏丰插嘴道。 “吕大人!”昭霖看了吕珏丰一眼,目光中透着不满,吕珏丰不敢再多言。 柳齐梅这时候也意识到吕珏丰似乎有点太过武断,刚才她只是被自己的情绪冲昏了头没有感觉到这点,才跟着也武断了起来。现在她觉得如果丝毫不允许尹如尘辩白,又不允许她调查,在拿不到有力证据的情况下就当众直指尹如尘欲加害景隐王会难以服众,也会有失自己的王后形象。但她的情绪此时仍然让她无法完全客观对待尹如尘,因此她说道:“我们大家一起过去看,你别想在这个时候耍什么花样!” 于是大家一起靠近了那两枚镖。尹如尘向墙上那枚镖看去,顿时发现那镖插到墙上以后,插入的位置周围的一圈墙已经变成了石青的颜色,这颜色和行刺她的第二个刺客所用的飞针在她住所的墙上留下的痕迹完全是同一种。 “大家可以看到,这周围的一圈已经变成了石青的颜色,而民女所用的流风镖就算打在墙上也绝对不会出现这一圈石青色。”尹如尘对在场的人说。 (一百零二)转变 “这又能证明什么?”柳齐梅问。 “首先,这可以证明,墙上这枚镖上所带的毒,和民女用的流风镖所带的毒根本不是同一种;其次,墙上这枚镖所带的毒,和夜间想加害于民女的刺客用的飞针所带的毒很可能是同一种。”尹如尘回答。 “怎么?夜间有刺客用飞针加害于你?!”柳齐梅非常惊讶。 “是的,直到现在,那飞针仍然插在墙上。如果想查清真相,现在就可以分别测试一下这几个暗器上的毒,冯御医被害时所中的那枚镖上的毒也需要拿来一起测试,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尹如尘道。 “母后,今天儿臣去找尹姑娘来为陛下运功,已经看见她住所的墙上插着两枚飞针,这一点,儿臣可以作证。为了宫里的安全,暗器的事的确需要仔细调查。”昭霖对柳齐梅说。 柳齐梅本想借此事直接整治尹如尘,可她听到尹如尘说起刺客的事,便感觉这宫里实在不太平,如果现在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恐怕今后会发生更不可思议的事情,说不准还会有什么祸患降临到她自己头上。此时她之所以突然转变态度希望此事查得明明白白,主要是因为她担心景隐王的安危。她想,尹如尘这三天为景隐王治疗的事可以说人尽皆知,如果有刺客竟然在尹如尘给景隐王治疗完毕之前去取尹如尘的性命,很可能就是冲着景隐王来的。刺客背后的指使者不想让景隐王苏醒康复,才会急着在最后一次治疗之前将尹如尘了结。尹如尘一死,景隐王恐怕就没希望醒来了。柳齐梅感到莫大的压力,尽管之前已经被情绪左右,但她始终明白,修理尹如尘是小,景隐王和整个王宫的安危是大。于是,她开始支持昭霖派人进行深入调查。 昭霖立即派自己信任的会公正处理此事的人分别测试了景隐王寝宫墙上和地上的镖所带的毒,又让办事的人分别包好这两枚镖交给他亲自保管。 接下来,昭霖又让一些人留在寝宫里看护景隐王,请王后和其他人前往尹如尘的住处。为了保证云可悠的安全,他又派人一路护送云可悠回到懿贤斋。 昭霖把那些事情安排得井然有序,这其实是很出人意料的。 虽然寝宫内飞镖一事确实再次勾起了他小时候刺客入宫的回忆,他心里的确又受到了一次的不小的惊吓,但这次的事是白天发生,他周围有很多人,那些人里几乎没有谁看起来很恐惧,这便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他变得冷静和勇敢的可能性。 他知道自己在众人面前完全不能表现出胆小怕事,起初他只是暗示自己,让自己尽量显得勇敢,有办事能力,于是这自我暗示便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再加上有他心爱的云可悠在旁边暗示他帮助尹如尘,他感到云可悠对他有所期待,觉得自己在云可悠心里是有用的人,更觉得自己必须冷静下来,鼓起勇气,敢于担当,于是便强迫自己抛开小时候的阴影。 (一百零三)药房 当然,他还想到了尹如尘在向他描述夜遇刺客过程时的气定神闲,觉得自己也应该淡定从容些。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发生在他父王的寝宫,非同小可,对父王的担心和责任感也会和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搏杀,此时此刻,宫中不太平,父王已昏迷,他认为自己作为唯一的太子,必须学会肩负重任。 在众多理由齐齐在他心里爆发出来的情况下,他终于冷静而勇敢了起来,因此,他才能井井有条地吩咐下那些任务,做出那些决定。可能对于常人来说,做到这些不算什么,但对于他这个内心有阴影的人来说,在并不长的时间内战胜恐惧做到承担起责任,有力地办事,已经是一种自我超越。 以前昭霖小看了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对后来的影响,他本以为曾经的事情过去了就会慢慢被时间冲淡,可后来的那些年里,每当小时候的事情影响到他,他都会感觉想摆脱阴影原来是那么难。但这回,他竟然看到了除掉阴影的希望,他要战胜恐惧,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相信内心的力量能让他早日摆脱阴影。 【第三十章】 御医朱连知为了给陛下煎定神压惊的药而来到药房,门口一个侍卫竟然拦住了他。 “朱御医,请稍候片刻。”侍卫道。 “我要立刻进去给陛下煎药。”朱连知道。 “请稍候!”侍卫仍旧阻拦。 朱连知眼睛转了转道:“为什么要等候?难道……难道这药房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都说了,我是要进去给‘陛下’煎药的。”朱连知说的时候,特意把“陛下”两个字说得很重。 “当然不是,只是……”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孙固业的一个手下突然出现,给侍卫使了个眼色说道:“朱御医忙着给‘陛下’煎药,此事非同小可,要不……让他进去吧!” “啊?”侍卫有些惊讶。 孙固业的那个手下没有再对侍卫说什么,直接堆了一脸笑容对朱连知说:“朱御医,孙大人近日身体欠安,已请洪冕御医去诊治过。洪御医说孙大人需要用到稀有的药,只有这药房里才能找到需要的药材,又要在这里将药煎好,我就和洪御医一起来了。药房里只是在煎一种很特别的药,那种药的气味很是刺激,我们是怕其他人不适才暂时不让其他人进入的。方才让您暂时等候,也是替您着想,还请见谅。我先进去看一看洪御医把药煎得怎样了,出来就请您进去。” 朱连知一看此人是孙固业的手下,虽然心里知道里面有些不对劲,却没敢立刻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那个孙固业的手下便进了药房。 朱连知站在那里越想越觉得奇怪,觉得有必要将此事报告给太子昭霖,于是对那个侍卫说:“啊,我突然想起刚才忘了问给陛下煎药的一个问题了,反正药房里正忙,我就回去问完再来,等他出来你跟他说一声吧!”说着,朱连知就要走。 (一百零四)寒暄 “且慢!”此时侍卫又一次拦住了他。 朱连知先是一愣,接着说道:“刚才我着急进去,你拦我。现在我要先离开一下,你还拦我?” 侍卫道:“请朱御医见谅!既然他出来以后就会让您进入,在下也只好这么做。不然他出来以后发现您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不好办。” 侍卫的话音刚落,孙固业的那个手下就已经从药房里出来了。他恭敬地说道:“让朱御医久等了!请多担待!那种药已经煎完,现在药房里不会有什么刺激的气味了,您请进吧!” 朱连知觉得情况甚是怪异,感到不妙,但孙固业的手下不能得罪,他便知道此刻无法轻易脱身,只好硬着头皮进入了。 进去以后,朱连知没有闻到任何刺激的气味,他想:如果刚才有刺激的气味怎么可能退去得这么快?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因为味道刺激而暂时禁止别人进入这药房的。他们很可能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朱御医!”洪冕笑着向朱连知打招呼。 “洪御医,您刚才在忙着给孙大人煎药啊?”朱连知问道。 “是啊,这药太稀有了!唉!”洪冕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听说您是来这里给陛下煎药的?”洪冕问。 “嗯。” “哎呀,这么大的事,我刚才不知道啊!耽误了您一会儿工夫,还请谅解啊!”洪冕的脸上显出一分歉疚。 “洪御医客气了。”朱连知应付道。说完,他便赶快拿起了为景隐王煎药用的砂锅,准备将药放入煎制。 就在朱连知回应洪冕寒暄的时候,侍卫已经拿着一个药罐走到了门口。这时侍卫对洪冕说:“洪御医,还有一种外用的药没有拿吧?” “对了!”洪冕恍然大悟道。说完他立刻从朱连知身边经过,去取那种外用药。 【第三十一章】 众人来到尹如尘的住所后,不仅看到了墙上的飞针,还看到了壶里的因砒霜而变色的水。此时王后柳齐梅真正感到了情况的危险,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因为冲动把尹如尘怎样,否则宫里真的出了大事就无法挽回了。她又想,虽然尹如尘说景隐王只是吓昏过去,但在他尚未醒来之前,留着尹如尘才好,万一出现其他问题,尹如尘或许还能帮上忙。此时柳齐梅心里乱得很,非常担心景隐王的安危,于是离开了尹如尘的住所,去景隐王的寝宫看护景隐王,临行前叮嘱吕珏丰盯住尹如尘。 昭霖拿到冯靳磊遇害时所中的镖以后,吩咐手下的人立即对那枚镖的毒性做测试,待测过以后和墙上飞针的毒以及寝宫里墙上和地上的镖做对比。 “太子殿下,经仔细测试对比,冯御医遇害时所中飞镖的毒,陛下寝宫墙上那枚飞镖的毒和飞针的毒三者毒性完全一样,是同一种。而掉在陛下寝宫地上那枚飞镖上所带的毒性,与其他的完全不同。虽然掉在陛下寝宫地上的那枚飞镖有很小的区域沾有飞针上那种毒,但只是表面上沾到而已,并非飞镖真的喂有那种毒。”其中一人向昭霖报告了测试结果。 (一百零五)担当 “你们看呢?”昭霖又问了另外两个测试的人。 “回太子殿下,确实如此。” “回太子殿下,结果相同。” 另两个测试的人得出的结论也是这样。 昭霖听到这样的结论稍微放心了些,这个结论恰恰和尹如尘所述的过程不谋而合。掉在景隐王寝宫地上的那枚飞镖表面有小部分区域沾到了另一种毒,恰好对应了尹如尘所说的用流风镖将飞向景隐王的飞镖打在墙上的过程中双镖有所接触的情况。既然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昭霖便让人把飞针和冯靳磊所中的飞镖包好,同样由他亲自保管。 听到测试结果,吕珏丰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快,但在太子殿下面前,他什么也不能说。 这时候尹如尘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低声对昭霖说:“陛下的寝宫目前并不安全,有人可以在暗处打进飞镖一事还需尽快查明原因。” 昭霖听后觉得的确需要早些查明原因,不然后患无穷。于是他下令不需要参与调查此事的人等先行离开,其他需要配合他调查的人和他一起去景隐王的寝宫。 吕珏丰告诉昭霖,王后让他和他的手下们先留在这里保护尹如尘,昭霖明白他母后的意思肯定是让吕珏丰监视尹如尘,不过他想,既然目前事态没什么新变化,没有他和柳齐梅的命令,吕珏丰就算再想对尹如尘不利,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能做什么,再说他母后已经吩咐下去的事情,他也不能就这样干涉。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于是他在允许吕珏丰及其手下留在尹如尘住所周围的同时,又亲自加派了一些侍卫留在那里,一方面可以保护尹如尘,另一方面还能注意吕珏丰及其手下的动静。 昭霖来到景隐王的寝宫,先吩咐参与调查者对寝宫做彻底检查,他把这些人分为几组,每组人检查不同的地方。分派任务之后,他向守在床边的母后报告了暗器毒性测试的结果,柳齐梅听了以后,似乎更觉得有人想通过陷害尹如尘达到让景隐王无法醒来的目的了,她便小声把这种想法告诉了昭霖。昭霖发现母后对此事件的态度和之前相比有所不同,他能明白母后一方面担心父王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担心整个宫里出现更大的风波,于是他告诉母后,自己会想办法彻查此事,请她放心。柳齐梅见到昭霖变得这样有勇气又敢为,心中泛起一阵欣慰和感动,说道:“昭霖,你长大了。” 昭霖虽然以前给人的印象有些游手好闲,遇事易烦躁不安,但其实他并非没有处事潜能,此次景隐王身中剧毒,身边又没有颜漠鹰可以替他出谋划策遮风挡雨,作为太子,很多事也只有他亲自站出来担当才行。他的潜能就这样被情势逼迫得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尽管他做的那些决定和安排对于一般人来说不值一提,但放在他这样一个小时候留下内心阴影,长大后又给人感觉挑不起大梁的人身上,这爆发足以令人惊喜。 (一百零六)延限 就在昭霖要亲自检查寝宫的时候,朱连知在几个侍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进来了。 柳齐梅和昭霖见他嘴唇已经成了黑色,皆大惊。 “当……当心……有人要……要害陛下……在压惊药里下……下了毒……罪臣尝了……中了毒……很可能是洪……洪冕……下的毒……还有孙……”朱连知尚未说完,便倒地身亡了。 昭霖吩咐几人检查朱连知是中何毒而亡,几人均表示朱连知是中了一种叫“断魂墨”的剧毒而毙命的。 事实的确如此。 之前朱连知推断自己中毒很可能与洪冕和孙固业手下那个侍卫有关一点也没错。 当时在药房里,朱连知看洪冕随孙固业手下的那个侍卫离开以后,才放下心来开始往药锅里放药材。在朱连知看来,洪冕根本不知道他要给景隐王煎的是什么药,自然也很难提前在景隐王需要用到的定神压惊药中下毒。尽管如此,朱连知仍旧觉得洪冕和孙固业手下的那个侍卫有些不对劲,可他一时也没想明白那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到底干了些什么。安全起见,他认真测试了一遍他准备给景隐王用的药材,确定没有问题以后才开始煎药。 朱连知一个人在药房里盯着所煎的药,过了一会儿,药就煎好了。 在朱连知为景隐王煎药的过程中,药房里再也没进过任何其他人。 尽管之前已经测试过,确定那些药材无毒,可朱连知仍旧不放心。他想,上次景隐王中毒一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这次一定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此时自己一人煎药,只有自己能替陛下尝药。毕竟是定神压惊的药,正常之人尝后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如果不尝,万一陛下出现任何意外状况,自己必定会大难临头了。 朱连知便将煎好的药从药锅的倒药口中倒出了一点,亲自尝了尝。 这一尝,朱连知便中了“断魂墨”的剧毒。 朱连知清楚自己所中之毒是“断魂墨”,又知此毒发作速度快,无药可解,但他觉得自己必须亲自把此事告知太子殿下,如果通过他人转告,恐怕中间再生其他枝节,此事关乎景隐王性命,不可马虎,于是他立即拿出了“延限丸”。这“延限丸”虽然能让濒死之人稍晚些归西,却会让服此丸者临终前痛不欲生,因此通常没人愿意服这药丸。可朱连知想,自己长期屈于个别臣子的威权之下,做事顾忌重重,却终逃不过被人下毒的命运。这些年来总是想着自己能如何过上安稳些的日子,不曾发自内心为他人为景隐国着想,就算是为他人做事,也是为了自己得到好处,现在自己就快死了,如果自己死前的痛苦能换来太子的警惕,换来陛下的安全,从而防止因陛下出事而造成的国中混乱的话,自己也算死得其所。就这样,朱连知一口服下了“延限丸”,让自己活到见到太子,说出要说的话。 (一百零七)废园 前往景隐王寝宫的路上,朱连知不由自主地推想着自己可能的中毒原因。 当时孙固业手下的侍卫对洪冕说:“洪御医,还有一种外用的药没有拿吧?”这句话正是他在暗示洪冕下毒。 洪冕回应后立刻便从朱连知身边经过,朝一种外用药所在的位置走去。就在这个时候,洪冕没有站稳,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朱连知下意识地搀扶起了他,他谢过朱连知后,拿完外用药就和孙固业手下的那个侍卫离开了。 洪冕就在朱连知搀扶他起来的时候趁朱连知不注意将“断魂墨”的剧毒弄在了药锅的倒药口。 虽然经过回想,朱连知也不确定洪冕到底将毒下在了药锅的什么位置,但他认为洪冕是将毒下在药锅上了。 朱连知在去景隐王寝宫的路上遇到了几个正要去寝宫的侍卫,他们便助他尽快到了寝宫,让他对昭霖说出了他要说的话。只是,最后他只说到了“孙”字,并没说完整就已离世。 昭霖吩咐几个人将朱连知安葬了,又派人去捉拿洪冕。 柳奇梅轻声问昭霖:“他最后说的‘孙’,你看……” “莫非真是……” 昭霖还没说完,调查寝宫飞镖一事的人在做了充分检查之后就来向昭霖报告了:“禀报太子殿下,寝宫内其他角落均无异常,只有那边的窗角发现了一处破损,属下推断,飞镖应该正是从该处进来的。” 昭霖过去看了看,觉得调查者的话有些道理,他继续问:“发镖的人又是怎样到达窗外空地的呢?” 那扇窗的外面是一块不算大的空地,并无人把守,该空地四面封闭,一扇通往后面废园的门牢牢地锁着。 “回太子殿下,这个问题属下还没调查清楚。只要不是武功出神入化的绝世高手,想到达窗外的空地都只能翻墙,而且只有两个地方可以翻入,一个是前面的大道,另一个是后面的废园。陛下寝宫前面的大道有人巡视,如果翻墙很难不被人发现,而后面的废园虽然比较大又人迹罕至,但自从上次陈沃殷失踪以后,连废园外围都已经派人把守得牢牢的,如果连废园都进不去,就无法翻墙到达窗外的空地。当然,如果是绝世高手的话,很多地方他都能自由进出,也就不好判断了。属下认为寝宫前的大道和废园目前都是可疑之地,需要仔细检查。” “嗯,一定要仔细地检查这两个地方!”昭霖道。 昭霖把情况告诉了母后,提起那个废园,柳齐梅想起了以前,便对昭霖说:“很早以前我就向陛下提议把后面的废园清理掉修建其他建筑,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寝宫后面有个废园很不像样子,每每想起陛下伴着个废园起居,总觉得甚是不妥。可陛下不但不同意,还大发雷霆,让我以后都不要再提废园的事。不光是我提过,就连一些大臣看不过去了也多次提过,每次陛下的脾气都异常暴躁,坚决不允许改变那里,后来宫里就再也没人敢和陛下提起此事了。” (一百零八)拘捕 “哦?其实儿臣以前也好奇过为什么废园那么多年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只是没在意,今天才知道原来是父王不让改动啊!”昭霖说。 “已经很多年了。”柳齐梅道,“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第三十二章】 尹如尘在住所之中,忽听外面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叩见孙大人!”只听尹如尘住所周围的侍卫和吕珏丰的手下齐声说道。 “把尹如尘拘捕起来,押入天牢!” 尹如尘听到外面这样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感觉到情况不妙,她立刻拿起自己的行李和兵器,准备逃离,自己一直光明磊落,说什么也不能被人押进天牢。 “孙大人,太子殿下已经下令,任何人等不得进入尹如尘的住处。”吕珏丰道。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看清楚了!让开!”孙大人趾高气昂地喝道。 尹如尘还没来得及思考门外叫嚣要拘捕她的人让众人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住所的门就被官兵撞开,孙大人的大批手下就闯了进来,从四面八方将尹如尘包围了几层,全部用兵器指着她,等待孙大人进门后下令动手。 尹如尘一向反感别人在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连沟通都不沟通就对她拿刀弄杖,尤其还是那么多本来就和她无冤无仇的人,有什么事不能先说清楚,偏要一上来就舞刀弄枪的?她虽喜爱学练武功,但却不喜欢与人为敌武斗,可这些人偏偏什么都不说就执兵器围了上来。她在宫里明明是在做救人的事,可这几天却连番被人讥讽,冤枉,恐吓,行刺,下毒,暗算,陷害,监视……现在又来了个声称要“拘捕”她的,简直是一刻安宁也不留给她,搞得她已经不耐烦了。虽然她性情平和,不会随随便便对人发脾气,但她喜欢清静,反感别人故意给她牵扯上是非纷扰对她纠缠不清,一旦被人惹烦,她便与平时的状态有所不同了。 尹如尘没好气地说道:“你们闯进来用兵器指着我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用嘴说,偏要用兵器?” 这时孙大人进来了,这个孙大人正是给景隐王提供强身汤新方子的孙固业。 “怎么?本官进来办事,还要事先跟你打招呼不成?”孙大人语气中充满了轻蔑。 “太子殿下已经下令任何人等不得进入我的住所!”尹如尘道。 “你认识这个吗?哼哼,你一个小小平民也不可能见过,那就让你长长见识!”孙固业拿着一个令牌说道,“这是陛下所赐的‘先行拘捕特许令’!亮出这个,拘捕罪犯的时候连王宫禁地都可以自由进出,何况你一个小小平民的寄身之所!手里有它,便可以先拘捕后奏明!除了陛下亲自发令以外,就算是太子殿下来了,也不得干涉!这令牌只能使用一次,本官只有这一个,今天用在你身上,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呢!嘿嘿!”孙固业阴险地笑着。 (一百零九)群攻 “哈哈!好一个‘先行拘捕特许令’啊,好一个‘罪犯’啊,有令牌在手就可以胡作非为?有令牌在手就可以随便抓人为所欲为?我犯了哪条罪?”尹如尘冷笑道。 “杀人罪!你用流风镖杀害了冯御医,这宫里面已经人尽皆知!你今天还想用流风镖暗算陛下,导致陛下受惊过度昏厥过去,凭这两条,你就是死罪!”孙固业得意地说道。紧接着,他立即对手下发出命令:“你们现在立刻动手,给我擒住这个杀人犯!直接押往天牢!” 孙固业刚说完,官兵就过来押尹如尘了,只见尹如尘手臂一甩,一下子就挣脱开来,本已碰到她的几个官兵每人一个踉跄纷纷摔倒在地。 以前师傅分配给尹如尘和同门师姐妹下山执行的任务里,有些就是救助那些被官员欺压的百姓,让恶官得到应有的惩罚。尹如尘每次见到官员滥用职权仗势欺压平民时都会义愤填膺。今日又一次见到这种作威作福的官员,竟然还是冲着她自己来的,她简直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想伤人,现在我心情不好,不要逼我动手!冯御医不是我杀的,今天暗算陛下的人也不是我!” “你一个小民竟敢对本官如此无礼,本官还怕了你不成?一齐上!”孙固业眼睛一斜,面目狰狞地下令。 说着,众官兵蜂拥而上,纷纷用手中的兵器攻向尹如尘。 尹如尘一个快速旋转,将离她最近的那些官兵一一打倒在地。在被打倒的官兵起身之前,外围的一圈官兵就攻了上来,尹如尘边旋转边以右手挥剑,剑招变幻莫测,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些离她近的官兵已经无法攻击只能防守,并且立即变得下盘不稳。 孙固业见状大惊,他早就听闻尹如尘武功高强,但哪里能想到她厉害到这个程度?但他又一想,自己毕竟手下众多,一批人打不过她,就再上一批人,一轮一轮地上去打,武功再高的人也会有体力不支的时候。 忽然,尹如尘腾空而起,一条银绸从她左手中飞出纷纷攻向离她较远的官兵,银绸反射着火把的光亮,在空中穿梭。她右手挥着的剑依然让离她较近的官兵也无法攻击到她。这样的打法大大出乎孙固业的意料,他感觉如果这样下去,尹如尘似乎立刻就能突出重围离开,于是他大喝一声:“弓箭手,发!” 随着孙固业的一声号令,数不清的弓箭手纷纷将箭射向尹如尘。 尹如尘立即收回攻向远处官兵的银绸,将它旋转起来作挡箭之用。 孙固业高声道:“你不承认你杀人,这里这么多人,你一个小民能说服谁?”接着,他故意问在场的人:“你们说,你们信吗?” “不信!”官兵们纷纷高声应和。 “你们说,尹如尘是不是杀人犯?”孙固业继续煽动在场的人制造气势。 “是!”官兵们异口同声答道。 (一百一十)习惯 “哈哈哈!没人相信你啊!你说冯御医不是你杀的,你说暗算陛下的人不是你,这世上有谁相信?有谁相信?”孙固业得意地对尹如尘叫道。 “我相信!”一个响亮而坚定的声音似穿破云霄一般,让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孙固业听到有人搅局怒火中烧,喝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说相信?不想活了?” 弓箭手继续疯狂地将箭射向尹如尘,但无论如何也没能伤到她。对于尹如尘这样武功出神入化的人来说,无论是那些官兵手中操纵着的兵器还是空中纷纷向她袭来的箭雨,都不容易伤到她,真正最可能伤到她的是那些官兵在孙固业故意提问的时候异口同声的应答。 尹如尘一边抵挡空中的箭一边应对众官兵的攻击招式,应付自如,她很快就要突出重围了。 就在此时,一个男人从天而降,将射向尹如尘的箭打到一边,然后一把抓住她握银绸的左手,运足了功力。两人都在运功之中,他们周围顿时形成了一圈强大的气流,将飞来的箭纷纷挡了出去,上前攻击的官兵在这强大气流的控制下全都摔倒在地。 这男人朗声回应孙固业的问话:“是我说的!我相信她!” “你们先停一下!”随着孙固业一声令下,所有官兵都停止了攻击。孙固业要看清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与自己作对。 在火把光亮的照耀下,那张熟悉的英俊面孔映入了尹如尘的眼帘——这男人正是颜漠鹰! “太子殿下身边的颜护卫?” “怎么会是他?” 官兵们低声议论着。 虽然打斗停了下来,但颜漠鹰依然用右手紧紧握着尹如尘的左手,轻声问道:“如尘你没事吧?” 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的尹如尘摇了摇头,直直地望着颜漠鹰,习惯性地咬着嘴唇深呼吸,不让眼泪掉下来。以前在久岚门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流泪她还可以采用运内力的方法,但刚才在应对众官兵的围攻时她一直都在不停地使用内力,又不知道过一会儿是否还要继续靠内力作战,好不容易打斗才停下片刻,她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为了抑制流泪而运内力。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延续身在久岚门时的习惯——不落泪——能做的也只是紧咬嘴唇深呼吸了。虽然此时身边没有容与,但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会自然延续。习惯有时会促使人无条件地强迫自己做一些或许并无意义同时做起来又很辛苦的事,一旦改变那个习惯,人就可能会如释重负,然而对于已经养成该习惯的人来说,改变习惯有时要比保持更辛苦,尽管改变该习惯也许会换来长远的轻松。 “颜护卫,你何必跟我作对?与我为敌的都没有好下场!”孙固业道。 “冯御医根本不是尹如尘杀的,他遇害时我也在场,这是我亲眼看见的,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至于有人想暗算陛下一事,宫里已经有人验过打进陛下寝宫的飞镖上的毒,那和尹如尘的流风镖喂的根本不是同一种毒。”颜漠鹰掷地有声地说道。 (一百一十一)震惊 “你亲眼看见的?你现在是站在她那边的,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可以掩盖她的罪恶就怎么说了!”孙固业不屑地说道,“再说了,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又不是我们亲眼所见,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只是听别人用嘴说出这些所谓的证据,你就能相信尹如尘这个人不是杀人犯吗?” “问我?既然问的是我,那我要说,我当然相信她,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就算什么其他证据都没有,我也一样会相信她!对于我个人来说,她的人品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人品?哈哈哈!”孙固业大笑道,“她一个连本官都敢冒犯的小民谈什么人品?现在尹如尘在众人眼里就是个杀人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在这个时候维护她,就是与众人为敌!待本官将她拘捕,押入天牢,过不了多久,天下人都会知道她是杀人犯,你要是敢再维护她,就是与天下人为敌!接下来怎么做你可要掂量掂量,维护她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你要是再看不清形势,就别怪本官不留情面!”孙固业威胁道。 “就算全天下人都冤枉尹如尘,我颜漠鹰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尹如尘这边!”颜漠鹰脱口而出,声音洪亮,字字铿锵有力,说得斩钉截铁。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话语,片刻之间响彻整个夜空,这股由内心深处发出的强大力量似乎足以瞬间击破世上所有黑暗,一刹那将黑夜翻成白昼! 在场的官兵一个个都被他震惊得瞠目结舌! 孙固业也被震惊了,他实在没想到颜漠鹰居然会这么说,还说得那么果断。他顿时愣在了那里,竟然不知道下句话该说什么了! 尹如尘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一下子迸发了出来!她并没有改变坚决不落泪的习惯,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并不能运内功去抑制泪水流出。虽然仍旧是尽力控制眼泪,但听到颜漠鹰的话,看到他坚定的样子,她仅靠咬着嘴唇深呼吸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了。太久没有流过泪的她这次没控制住自己,竟然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泪流满面,她觉得自己实在没出息,但幸好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所以她并没有去擦眼泪,以免这一动作引起注意。 孙固业回了回神,又现出了狰狞的表情,恶狠狠地看了看尹如尘和颜漠鹰,喝道:“好啊!既然这样,那本官就不客气了!哼!”他高声对官兵们下令:“你们接着给我打!狠狠地打!弓箭手继续射箭!”虽然他并不知道去过归影峰的颜漠鹰回来后功力已经增长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他知道一向身手不凡的颜漠鹰是和尹如尘这样的高手联手对敌,威力一定巨大。之前尹如尘一个人应付那些官兵都绰绰有余,还没怎么打就快突出重围了,要不是颜漠鹰突然出现,这场围攻早就结束了。虽然他也看出他的手下想抓住这两个人几乎没有胜算,但气急败坏的他已经接近疯狂,就快完全失去理智了,他觉得眼前这一男一女太不把他这个官员放在眼里,让他在众手下面前威风扫地,于是他不顾一切地下令,让手下继续围攻这一男一女。 (一百一十二)追逐 颜漠鹰握着尹如尘的手,两人轻松排除周围的全部障碍,准备携手冲出去。 这时颜漠鹰看到尹如尘满脸都是泪水,便一边对敌一边笑着对她说:“别这样,今天难得地上的火把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这是在迎接我回到你身边啊!你看多热闹!热闹够了我们就出去吧!” 尹如尘听到颜漠鹰的话,深觉有理,搏斗之中对颜漠鹰一笑,充满豪情地回应道:“你说得对!刀光剑影和空中的飞箭也都是在为我们今天的相逢庆祝!这景象真壮观!真热闹!”接着她压低声音问颜漠鹰:“我们往那边走?” “我已经想好了,跟着我走吧!”颜漠鹰答道。 两人手握着手同时腾空而起突破层层包围,双双越墙而出。 吕珏丰见状立即命令手下:“拦住他们!” 尹如尘和颜漠鹰携手搏斗再次轻而易举地突出包围,这下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们了,颜漠鹰便拉着尹如尘的手带她朝景隐王寝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快追!”孙固业已经气得暴跳如雷,完全不顾后果了,“本官有令牌在手,就算他们逃到太子殿下那里,本官也照押不误!”孙固业像疯了一样跟在官兵后面。 因为王后叮嘱过吕珏丰盯着尹如尘,如果就这样让她跑出自己的视线他也不好向王后交代,所以他带着他的手下也跟在了追逐尹如尘的众人后面。 昭霖加派在尹如尘住所周围保护尹如尘的那些侍卫从孙固业亮出“先行拘捕特许令”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却个个心急如焚。如果他们阻止孙固业拘捕尹如尘,便是对国王大不敬,同时还会惹怒骄横跋扈的孙固业,定是死路一条;但如果尹如尘真的被孙固业的手下借拘捕之名伤到,他们也无法向太子交代,仍旧是死路一条。他们中间早就有人要将孙固业携令牌来拘捕尹如尘一事报告给太子昭霖,却被孙固业的手下们拦住了。拦人的其中一个官兵说孙固业有令牌在手就是奉王命拘捕罪犯,拘捕到手之前不用通知任何其他人,如果他们去通知太子,就是不把景隐王放在眼里。孙固业带来的手下众多,远多于昭霖加派在尹如尘住所周围的侍卫,那些官兵不但不让太子加派的侍卫去通风报信,还总是提到令牌恐吓威胁他们。结果太子加派的那些侍卫一个个急得手足无措却没有任何解决办法,他们只好听天由命,在心里焦急地祈求尹如尘安然无恙地冲出重围逃离出去。当尹如尘就要突出重围的时候,他们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一样,然而颜漠鹰的出现又吓了他们一大跳。当知道颜漠鹰是站在尹如尘这一边的时候,他们又踏实了许多。幸好尹如尘果然没受任何伤就逃离了出去,他们才觉得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虽然他们并没有参与打斗,可内心经过那一番关系着自己生命的挣扎之后,也觉得精力损耗了不少。此时眼见尹如尘和颜漠鹰一同跑掉,孙固业及其手下和吕珏丰及其手下都已经追了上去,他们为了好向太子交代,也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一百一十三)告知 于是,三路人出于各自不同的原因浩浩荡荡地追逐尹如尘和颜漠鹰。 颜漠鹰之所以决定带尹如尘直奔景隐王的寝宫,是因为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把尹如尘带到那里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也最容易促使事情出现转机的。之前他本来就是从景隐王的寝宫出发前往尹如尘的住所的。颜漠鹰从久岚山回到王宫之后,便直接到华銮宫去找太子昭霖报告情况,他从侍卫口中得知昭霖仍在景隐王的寝宫,并没有回去,便直接去了景隐王的寝宫。到了那里之后,昭霖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颜漠鹰,并询问了他的看法,颜漠鹰得知这些事后有些担心尹如尘,便和昭霖说好先去看看尹如尘,一会儿再回景隐王的寝宫来继续和他商议那些事。没想到还没进入尹如尘的住所,他就听见了孙固业的叫嚣,接着就看到了尹如尘的住所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无奈之下他只好越墙而入,是以尹如尘看见颜漠鹰的时候他就像从天而降一般。他之前答应了昭霖,去看完尹如尘还会回到景隐王的寝宫和他继续商议,所以见过尹如尘之后他是一定要去找昭霖的。他出现在尹如尘被围攻的现场看到当时的情况时就想,不管突出重围以后将尹如尘暂时安置到哪里都不如让她跟在自己身边能让自己放心,更何况他要去的是景隐王的寝宫,太子昭霖正在那里,对尹如尘来说那里应该是最适合去的地方。再者他感到昭霖一定还不知道尹如尘被孙固业的手下围攻一事,此事务必要尽快让昭霖知道。 由于尹如尘和颜漠鹰走得太快,一转眼就把后面追着他们的人甩掉了。浩浩荡荡的追逐者还在边猜测边寻找的时候,尹如尘和颜漠鹰已经到达了景隐王的寝宫。这寝宫里依旧和颜漠鹰去尹如尘的住所找她之前一样,处处都是光明。自从景隐王突患重疾以后,每日从天黑上灯起到次日天亮的全部时间,景隐王的寝宫都一直灯火通明,宫里一些人希望这些耀眼的光亮能为景隐王祛除病气带来吉祥,他们以这些灯火来祈愿景隐王早日完全恢复健康。光亮依旧,但此时寝宫里的人和颜漠鹰去找尹如尘之前有所不同了:之前一直在这里看着景隐王的柳齐梅已经回自己的宫里休息了,当时那些在这里调查情况并和昭霖商议对策的人也已经各自回住所休息,寝宫的护卫也已经换了另外一批。 颜漠鹰把之前尹如尘住所发生的围攻事件告诉了昭霖,昭霖非常惊讶,他没想到孙固业会把他父王所赐的“先行拘捕特许令”用于抓尹如尘这样一个无辜的民间女子身上。毕竟颜漠鹰并没有看到整个过程,昭霖又问了问尹如尘情况,尹如尘便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昭霖。 “太放肆了!”昭霖听了整个过程后异常愤怒,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一百一十四)揣度 他立刻又想到了药方的事,景隐王正是因为后来换了孙固业的方子才中毒的,还联想到了朱连知归西前说出的“孙”字,越想下去,昭霖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即将孙固业捉拿归案。 昭霖想起颜漠鹰还不知道两副方子的测试结果,便让尹如尘把测试的情况从头到尾仔细地告诉了颜漠鹰。 “如此说来,孙大人是想加害陛下?”颜漠鹰道。 “很明显了!我就不相信他是无意的!尤其听了你们刚才的叙述,更觉得他这个人该死!再说,反正父王用了他的方子以后就中毒了,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死路一条!”昭霖愤怒地说道。 “可是,如果是故意的,他为什么要谋害陛下呢?”颜漠鹰有些奇怪。 “不可思议!我父王一直待他不薄!”昭霖越想越气愤。 “他又为什么要拘捕如尘呢?”颜漠鹰更是不解,“难道仅仅因为如尘救陛下?” “谁知道这个老狐狸怎么想的,到时候把他抓来问个明白!”昭霖气冲冲地说道,“还有飞镖的事,天一亮就让侍卫们继续调查。今天他们已经分别检查了寝宫前面的大道和后面的废园,没发现任何问题。” “天一亮,我想亲自去察看,一定要抓到发飞镖的人,正正经经还如尘一个清白!”颜漠鹰看了看尹如尘,说得很坚决。 “好,到时你亲自去看看!”昭霖很愿意颜漠鹰去办事,因为他常常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情况。 尹如尘看着颜漠鹰,目光里带着感激,缓缓说道:“我也想去调查,可现在我依然是嫌疑人,如果我亲自去调查,就算查出什么,也会有人怀疑是我故意制造的。” “尹姑娘,你用的流风镖上的毒和那个人用的不一样,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昭霖道。 “可是别人仍然可以说两种飞镖都是我发的,还可以说飞针也是我的,甚至可以说水壶里的砒霜也是我自己放进去做样子用的……总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尹如尘眼里闪现了一丝无奈。 “如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要相信真正的罪犯一定会落网,事情一定会真相大白的!”颜漠鹰安慰道。 “漠鹰说得没错!”昭霖表示同意。 “嗯!这个我一直都相信!”尹如尘说道。 昭霖忽然压低声音问尹如尘和颜漠鹰:“你们有没有怀疑对象?觉得想用飞镖加害父王的人是谁派来的?” 两人皆点头。 颜漠鹰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比划了一个“孙”字给昭霖和尹如尘看,尹如尘看后说道:“我和漠鹰想的一样。” “我也觉得是,这个老狐狸一定和飞镖的事也脱不了干系!”昭霖气愤地说道。这时他想起朱连知已经死于非命一事颜漠鹰尚不知晓,便说:“朱连知已经归西,临终前,他说‘很可能是洪冕下的毒,还有孙……’还没说完就断气了。” (一百一十五)噩梦 “什么?朱御医已经……”颜漠鹰有些惊讶。 “嗯,是中断魂墨之毒而亡的。我看事情一定和老狐狸有关!哼!” “难道是因为朱御医说出了换方子一事?”颜漠鹰推测道。 “有可能。我已经派人去捉拿洪冕了,到时审问洪冕看他是什么反应。”昭霖道。说完,他又对尹如尘说:“老狐狸要陷害你,应该也是冲着父王来的。不过刚才带人围攻你,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了!” “这我也不明白。会不会还有别人也与此事有关?”颜漠鹰这样问道。 “这个不好说,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人,我怀疑也和这件事有关,但他未必是针对陛下而来的,不过我也仅仅是随意猜测。”尹如尘说着,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比划了一个“吕”字。 “这个人平时看不出有什么狼子野心,不知道为什么处处针对你!”昭霖不明白。 “他们会不会是共谋?”颜漠鹰问。 “表面上感觉不是很像,但实际上……我觉得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尹如尘道。 其实尹如尘心里认为还有一个人想对她自己不利,但她决不能把这个人是谁对昭霖说出来。 就在此时,一人向昭霖上报,洪冕已于从邢能府上出来的路上被捉拿到,如何处理只等昭霖下令。 “邢能府上?”昭霖惊道。 “正是。”报告的人道。 “先将洪冕押上来,本王要亲自审问!”昭霖下令。 不一会儿,洪冕被带到了。 昭霖怒不可遏,横眉立目,刚问出第一句话,洪冕就昏了过去。 为洪冕检查的人告诉昭霖,洪冕只是吓昏而已,并无大碍,不久便会醒来。 昭霖下令暂时先将洪冕带到一处隐蔽的住所,派了自己的亲信看守他,并告知他们待洪冕醒来后伺机盘问。 【第三十三章】 柳齐梅回到她自己的梅寰宫之后,睡着不久就做了一个梦,她梦见景隐王的寝宫寂静得很,连一个侍卫也没有,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里面看护着陛下。忽然,一群黑衣刺客齐冲进寝宫,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景隐王乱剑刺死,接着对坐在一旁的她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次留你一条命,以后你要是再不知道该怎么做,别怪我们一剑杀了你!”话音刚落,寝宫里所有灯火忽然间全都熄灭,只剩下她一个活人在一片黑暗之中坐在景隐王的尸体旁边。这时突然响起了闷雷般的隆隆声,接着,只听有人用极其沉重的声音反复念着:“人死如灯灭……人死如灯灭……”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像来自地狱一般,恐怖得似乎要将她从阳世带到阴间。当声音达到最大的时候,一个闪电打在了她身边,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人死并非如灯灭。有果必有因,有因必有果,起杀心,动邪念,种恶因,结恶果,因果报应逃不过。”第二个声音虽然不像第一个声音那般震耳欲聋,但这些话本身带给她的恐惧丝毫不亚于之前。声音消失后,又一个闪电打在她附近,景隐王的尸体突然从床上滚落到地上,碰到了她。 (一百一十六)疑虑 “啊——”柳齐梅一声尖叫,满头大汗地惊醒了。 宫女们立刻赶来,点上灯,给王后擦汗,她们知道王后做了噩梦,便安慰了起来。王后再也睡不着了,要立即起身去景隐王的寝宫看看。刚走到外面,她便听到那边有很多人的脚步声,更是惊恐。 “找到没有?” “没有!” “他们应该不会逃到这里吧?” “吕大人让你找你就找,哪里那么多话?!” 柳齐梅听到了这些人的对话,感觉他们应该在寻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奇怪了,还是没找到,这两个人到底逃到哪里去了?”吕珏丰道。 王后一听是吕珏丰的声音,便稍稍放下心来,立刻派人把他叫过来单独问话。 吕珏丰把孙固业拿着“先行拘捕特许令”带人围攻尹如尘,颜漠鹰出现并和尹如尘一起越墙而逃的整个经过报告给了柳齐梅。 柳齐梅若有所思,又想到了刚才做的梦,突然压低声音问吕珏丰:“飞针和砒霜,不会是你派人干的吧?” “当然不是!微臣哪里敢做要求以外的事啊?在陛下得到第三次治疗之前,如果就那样把尹如尘解决掉,那陛下的身体怎么办?微臣就算再想为王后出气,也不会置陛下于不顾啊!”吕珏丰回答道。 “真的?”柳齐梅略带怀疑的眼神让吕珏丰有些焦急。 “千真万确啊!微臣现在就对天发誓,如果之前让手下做了王后给的任务以外的事,微臣不得好死!”吕珏丰说得坚决。 “嗯,那就好……不过……你确定你的手下没做你吩咐之外的事?”柳齐梅看着吕珏丰,眼睛里透着一丝让他人不敢对其说谎的凌厉。 “微臣派的那个手下,平时办事一向小心谨慎,至今为止从未出过差错。他向我报告,说他和尹如尘交手几招之后就没有继续攻击,而尹如尘也没再反击他。还说他把该传的话传到之后,尹如尘回了他一句话,他就走了,再也没在那里做别的什么事。”吕珏丰解释道。 “尹如尘说了什么话?”柳齐梅很想知道。 “她说:‘我从来没想过接近陛下,你们想多了。’”吕珏丰原封不动地把手下告诉他的话又转告给了柳齐梅。 “哦?”柳齐梅疑道。 吕珏丰立刻接道:“这个就不必信了,谁不知道在这宫里如果承认想接近陛下会有什么后果,虽说这个尹如尘是民间来的,也不至于傻到把自己想接近陛下的动机都说出来啊!” “但是……”柳齐梅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刚才说颜漠鹰突然出现在尹如尘的住所还语出惊人,听你的叙述,这个尹如尘好像和颜漠鹰关系非比寻常啊?” “当时微臣也有此感觉,这两个人实在不像普通的朋友……”吕珏丰实话实说。 “像什么?”柳齐梅问。 “像……像情侣!”吕珏丰道。 “我刚才听你的叙述时也是这个感觉,那就是说,她很可能真的对陛下没有企图?而是我多心了?”柳齐梅道。 (一百一十七)收手 “不是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在这王宫之中,谁不想找机会接近陛下?就算她和颜漠鹰现在真的是情侣关系,一旦她成功接近了陛下,她还会在乎颜漠鹰一个太子护卫?有哪个人相信什么‘情’侣?这王宫之中有多少‘侣’是真的有‘情’?有人就算是曾经真的有‘情’,一旦出现能爬到更高位置的机会,身边的‘侣’也就换成另外一个人了,这时候以前的‘情’还算什么?”吕珏丰向王后解释道。他多年来看了太多人为利益、权势而结合,早已经完全不相信有人会顾念什么感情了,所以他说那些话时根本就没考虑凡事不能一概而论这个道理。 “什么?”柳齐梅听到吕珏丰的解释,流露出了一分不满的神色,“在你眼里,这王宫一直都是这样的?” “啊……那个……”吕珏丰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微臣没有指责王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王后小心谨慎些。” “你的那个手下还向你报告别的情况没有?”柳齐梅转移话题问道。 “最后他只是说尹如尘武功极高,当时如果尹如尘想杀他易如反掌,之后他就没说别的情况了。”吕珏丰道。 “哦,希望事实就是他向你报告的那样。”柳齐梅道。 吕珏丰问:“等陛下恢复健康以后,微臣就立刻派人把尹如尘……”说着,他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在将尹如尘杀害。 “万万不要!”柳齐梅惊恐地说道。看见吕珏丰抹脖子的动作,她立刻想到了之前梦里的刺客对她说的那句话:“这次留你一条命,以后你要是再不知道该怎么做,别怪我们一剑杀了你!”其实,她自己就说过类似的话,在她吩咐吕珏丰派手下去警告尹如尘的时候,她就告诉吕珏丰让手下对尹如尘说:“我这次不是来杀你的,但是如果你再不懂得该怎么做,下次兵器就不长眼了!”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她自己噩梦里的刺客竟然对她说了非常相似的话。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前柳齐梅对尹如尘的不满总是萦绕在柳齐梅的脑海里,她已经吩咐别人说过那样的话,自己做梦又梦见别人对她说类似的话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可这个梦真的让她极度恐惧,梦里的话和她现实里说过的话太像了,她极其害怕哪一天梦里的情景会出现在她的现实里。 柳齐梅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吕珏丰的意料:“啊?难道……王后改变了主意?让微臣收手?” “叫你不要做就不要做!千万不要做!”柳齐梅紧张地说道。 “难道王后另有安排?”吕珏丰嘴角上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安排什么?总之,以后你不许再考虑解决掉尹如尘这件事。”柳齐梅皱着眉头说道。 “啊?那上次答应微臣的事……”吕珏丰担心杀掉尹如尘的事如果没能办成,柳齐梅上次答应他的事也就不算数了。 (一百一十八)坦率 原来,柳齐梅安排吕珏丰先是派人在景隐王醒来之前警告尹如尘,待景隐王真正康复以后再想办法暗中把尹如尘除掉。柳齐梅答应过吕珏丰,一旦事情办成,待景隐王醒来恢复健康以后她就会在景隐王面前替他美言,好让景隐王给他升官。 “答应你的事我会照办,但是尹如尘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柳齐梅果断地说道。 “那就任尹如尘为所欲为了?”吕珏丰道。 柳齐梅本以为她不再让吕珏丰继续替她整治尹如尘却依然没反悔之前对吕珏丰做出的承诺会让吕珏丰大喜,没想到吕珏丰反而那样问她,她立即感到非常奇怪,一时间想不明白,便问吕珏丰:“你好像对尹如尘特别关注啊?” “啊……没有……微臣只是关心王后!还要劳烦王后在陛下面前替微臣美言了!”吕珏丰道。 柳齐梅仍然觉得他想杀掉尹如尘不仅是为了替她自己办事那么简单,却也没再细问,就让吕珏丰走了。 吕珏丰走后,柳齐梅带着一些人匆匆忙忙地赶往景隐王的寝宫。到了寝宫,她看到那里依然灯火通明,顿时心里踏实了许多。大家都没有想到柳齐梅会突然来到,柳齐梅也没有想到她在景隐王的寝宫里能看到尹如尘和颜漠鹰。 为了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怎样,柳齐梅决定立刻找这两个人直接问明白,好让自己心里踏实些。 她先把尹如尘叫到墙边,问道:“你是不是很爱颜护卫?” “是。”尹如尘坦率地答道。她之前就感觉柳齐梅误会她想接近景隐王,此时便毫不犹豫地让柳齐梅知道了自己对颜漠鹰的感情。倘若柳齐梅真的对她有所怀疑,尹如尘则希望这个答案可以解除误会。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让你在陛下和颜护卫之间选择其中一个,你会如何选择?”柳齐梅有些尴尬地问道。 “不需要选择,民女爱的只是颜护卫,仅此而已。”尹如尘回答得干脆利落。柳齐梅从她眼里看到了诚恳,这种诚恳是她在宫里很难见到的。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接近陛下?”柳齐梅直白地问道。 “从未有过。”尹如尘回答的速度非常快。 “如果……万一……陛下希望你留在他身边呢?”柳齐梅问。 “首先,民女感觉陛下并不会这样。其次,民女来自民间,属于民间,从没想过留在王宫,民女既不适合也不可能留在王宫。”尹如尘道。 柳齐梅继续问:“也就是说,你不久就会离开这里?” 尹如尘指了指放在一边的行李说道:“民女已经收拾好东西,之所以还没立刻离开,是希望等飞镖的事情弄清后,清清白白地离开。” “可是颜护卫也是王宫中人,你离开王宫,他呢?”柳齐梅仍旧担心尹如尘因内心有所牵系而舍不得离开王宫。 “我们会一起离开,因为他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和他一起做。” (一百一十九)缘分 尹如尘所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拯救景隐国劫难的事情。在柳齐梅再次来景隐王的寝宫之前,颜漠鹰已经把去久岚山见何太初的情况大致告诉给了尹如尘,尹如尘听后惊喜万分。 在柳齐梅再次来到寝宫之前,昭霖由于已经很累了便坐在景隐王床边闭目养神,尹如尘和颜漠鹰两人离景隐王的床坐得远远的说话,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 颜漠鹰问尹如尘:“你之前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准备离开么?” “嗯,没办法的。” “如果我刚才没有出现,你突出重围后会去哪里?” “我也说不好,总之我一定会出宫。” “那你不担心他们布下天罗地网追杀你?”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尹如尘显出一丝无奈,“不出宫一样被追杀,出去就不用像在宫里这样有诸多限制,情况会好得多。其实我是很想去久岚山找你的,但正是考虑到自己出宫后可能会被人追杀,才决定不去找你。要是有人追杀我,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身边带给你危险!” “不,如果那样,你一定要来找我。”颜漠鹰说得一本正经。 尹如尘问颜漠鹰:“那我问你,如果有人追杀你,你会在那个时候找我吗?” “当然不会!”颜漠鹰果断地说道。 “你看你也这样说啊!”尹如尘就知道颜漠鹰会这样回答,可这个答案并不是她所希望的。她真心诚意地对颜漠鹰说:“如果是你遇到那样的情况,我就认为你一定要来找我才对!” 如果是尹如尘自己被追杀,她当然不会把危险带给自己所爱的人,但如果被追杀的人是她所爱的人,她便心甘情愿为他身赴险境。 颜漠鹰恰恰和她的想法一样。 两人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彼此凝望对方的眼睛,都明白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对方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想法。 相视片刻,颜漠鹰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之前离开了王宫,我们就这样分开了,以后如何再见面?” “想过,虽然我暂时说不出具体的见面方法,但我总觉得你我之间有着深深的缘分。我相信,只要有缘,就算天各一方,有朝一日我们也一定会重逢!”尹如尘认真地答道。 “你也这么相信缘分?”颜漠鹰问。 “我一直都相信和你的缘分。”尹如尘淡淡地回答,这轻描淡写的背后,却是难以言喻的沉沉的感情。 “如果真的分开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出宫找你的,相信你也可以想到这点。现在的情况更好,我在你离开之前就已经回来了!”颜漠鹰笑着说。 “这就是缘分吧!”尹如尘道。 “还没告诉你呢,我们还有更深的缘分——我要出宫了,未来五年的时间,我都不会在王宫生活了。”颜漠鹰对尹如尘说。 “哦?” 接着,颜漠鹰就把此次去久岚山归影峰见何太初的情况大致告诉给了尹如尘。 (一百二十)擅入 因此,在柳齐梅再次来到景隐王的寝宫,问尹如尘如果她离开王宫颜漠鹰会怎样的时候,尹如尘便告诉了柳齐梅:“我们会一起离开,因为他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和他一起做。” 听了尹如尘这句话,柳齐梅很是好奇:“重要的事情?一起离开?” “是的,刚才颜护卫告诉我的。”尹如尘答道。 柳齐梅决定直接向颜漠鹰询问情况,便结束了和尹如尘的对话,把颜漠鹰叫到了墙边。她先是问了颜漠鹰对尹如尘的感情,然后又问起了两人即将一起出宫的事情。颜漠鹰把可以告诉柳齐梅的部分都告诉了她。柳齐梅虽然并没有把情况彻底搞清楚,但她已经可以确定尹如尘和颜漠鹰之间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只要这两个人都离开王宫,她也就可以放心了,所以她对二人准备出宫一事是全心支持的。柳齐梅问过颜漠鹰以后,颜漠鹰又回到了尹如尘身旁。 昭霖觉得药方的事已经有必要让他母后知道了,之前他之所以没告诉任何其他人是因为他觉得不到时候,不想打草惊蛇,如今既然蛇已经出洞,那么他也可以有所行动了。他把尹如尘和颜漠鹰都叫了过来,让柳齐梅了解了换用孙固业的新方导致景隐王中毒的具体情况。 “什么?!他竟然谋害陛下!”柳齐梅听到后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即将孙固业撕碎! 话音未落,一行官兵竟然进了景隐王的寝宫! “他们真在这里!” “终于找到了!” “居然逃到了陛下的寝宫!” 官兵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正在气头上的柳齐梅见这些官兵竟然这样就进了景隐王的寝宫,更是火冒三丈:“这是陛下的寝宫,你们就这样闯进来,一个个全都活够了吗?!来人,给我把他们全都押下去!” 这时,从官兵之中走出了一个人,手里举着“先行拘捕特许令”,对柳齐梅说:“王后,本官是来拘捕尹如尘这个杀人犯的,有此令牌在手,并非私闯陛下寝宫!”此人正是孙固业。 此前,追逐尹如尘和颜漠鹰的那三路人马在发现他们早已被二人远远地甩掉了以后,便开始分头寻找,三路人马出于不同的原因在王宫内各找各的,此刻出现在寝宫的官兵只是孙固业及其手下那路。 这些官兵在来到景隐王的寝宫之前找遍王宫的其他地方也没有找到尹如尘和颜漠鹰。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尹如尘和颜漠鹰会直接跑到景隐王的寝宫里。直到他们把别处都找遍也无果的时候,才有人提出还没有到景隐王的寝宫寻找,不过官兵们并不敢到这个地方找人,孙固业便拿出“先行拘捕特许令”再次在他的手下面前强调他有这个令牌在手,他们需要抓人时就连王宫禁地都可以自由进出,进景隐王的寝宫更是不在话下。即使他这样强调了,他的手下还是不敢擅入寝宫,万一他们要找的人没在寝宫里,就更不好了。孙固业只好威胁他的手下们一定要来此处找人,结果他们真的找到了。 (一百二十一)证人 景隐王寝宫的侍卫一见孙固业手里拿着“先行拘捕特许令”,便都不敢上前阻拦。 看到令牌,柳齐梅也不敢说什么了,所有的愤怒都只能暂时先吞咽回去,她知道孙固业只有这一个“先行拘捕特许令”,只能使用一次,待他把这个令牌用过以后,说什么也要拿下他,将他置于死地。 “孙大人,请看那边墙上的一圈石青色,那就是要暗算陛下的发镖者所用的镖插在墙上留下的痕迹。”颜漠鹰强压着怒火,当着众人对孙固业说道,“尹如尘的流风镖打在墙上根本不会出现这圈石青色。”颜漠鹰之所以这样说,并非天真地和孙固业讲道理,并非想让孙固业公正地分析情况,也并非期待孙固业因相信他的话而放过尹如尘。他这样说,只是希望孙固业暂时被他的话题牵着走,最好能把他的注意力从立即抓人引到别处,也好拖延时间想办法解决问题。 孙固业说:“就算那镖上的毒真和尹如尘的流风镖上的毒有所不同,又能证明什么?来人,把尹如尘给我带下去,押入天牢!” “住手!”昭霖喊道。 那些官兵听到这声“住手”,愣了一下,看了看孙固业。 此时吕珏丰那路人和昭霖加派的那路人得知消息也纷纷赶到了景隐王的寝宫门口,吕珏丰在王后柳齐梅的准许下进了景隐王的寝宫。 孙固业高举令牌对手下说道:“陛下所赐的‘先行拘捕特许令’在此,无论是谁都不得干涉本官拘捕凶犯。”接着他又对柳齐梅和昭霖说:“王后,太子殿下,微臣为捉拿凶犯尹如尘,有所打扰,还望见谅!”说完,他又对手下的官兵说:“速速行动!” 由于见识过尹如尘的高强武功,孙固业的手下拿着兵器谨慎地靠近尹如尘,速度并不快。 颜漠鹰立即拉起尹如尘的手,准备和她共同应对,并说道:“尹如尘一心一意为陛下运功治疗,又在危急关头救了陛下,说什么也不该不明不白地被拘捕!”他这样说,又是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想别的办法。 “可谁又能证明暗算陛下的毒镖并非尹如尘所发?”孙固业反问颜漠鹰,并对手下的官兵说:“你们快动手啊!” “住手!”只听一个不算多么有力的声音在寝宫内响起,这熟悉的声音让柳齐梅、昭霖、尹如尘、颜漠鹰以及寝宫的众多侍卫全都又惊又喜!发出这声音的人,正是恰在此时醒过来的景隐王!“朕可以证明毒镖不是尹姑娘发的!朕是亲眼看到尹姑娘用她的飞镖把飞向朕的毒镖打到墙上的。尹姑娘是朕的救命恩人,谁敢对她无礼?!”景隐王继续说道。 孙固业怎么也料想不到景隐王竟然在这个时候醒来,一时间吓得手足无措,立刻跪倒在地,说道:“是罪臣行事鲁莽,误会了尹姑娘,请陛下饶恕罪臣!”在他的威胁下擅入寝宫的官兵们也全都随他跪了下来。 (一百二十二)分辩 “陛下,此人万万饶恕不得!”柳齐梅道。 “父王,决不能饶恕他!他之前仗着父王您所赐的‘先行拘捕特许令’为所欲为,带兵去尹姑娘的住所围攻她,要把她押入天牢啊!然后又擅自闯入您的寝宫作威作福,完全没把您放在眼里!尹姑娘不仅是您的救命恩人,也是儿臣的救命恩人,这个孙固业竟如此对她!”昭霖怒火冲天。 “朕宣布,孙固业的‘先行拘捕特许令’无效!昭霖,将它收回!”景隐王说道。 昭霖从孙固业手中一把夺过了令牌。 “父王,您此次之所以会中毒,正是因为您使用的强身汤换用了孙固业的方子,他摆明了要谋害您!”昭霖道。 孙固业万万没想到早已经有人查出了方子的问题,本来跪在地上全身发抖不敢抬头的他不停地向景隐王叩头嘶喊:“陛下,冤枉啊!罪臣虽然擅入寝宫,但绝对没有过加害陛下之心啊!那强身汤的新方子,朝中不少人都试用过啊,确实有强身之效,并非毒方啊!”说着他看了看吕珏丰,对他说道:“吕大人,那方子你也试用过,你说到底是奇方还是毒方?” 吕珏丰看到孙固业此时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心想,如果自己说句对他有利的话,就相当于站在了与王后和太子对立的位置,那样难免会把麻烦招惹到自己身上。虽然他之前确实试用过一段时间孙固业的方子,完全可以证明那方子本身并非毒方,但此时他为了不让人认为他和孙固业有什么瓜葛,却说:“那方子,微臣仅试用了一天,且所试药量甚微,因此并未试出该方到底怎样。” 吕珏丰万万没想到,他为了自保所说的这句话,反而给他惹祸上身了。 “吕珏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明明试过很多天,也没见你有中毒的迹象!现在我被人冤枉,你竟然落井下石!”孙固业忿忿不平地说道,“你别忘了,今天就是你的手下去通知我,我才拿着令牌去拘捕尹如尘的!你和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陷害我,就相当于找死!” 王后柳齐梅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一惊,思忖: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真的是就算没有我的命令,吕珏丰也想杀掉尹如尘,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吕珏丰立刻跪倒,替自己分辩:“陛下,切勿被孙固业这个小人的谗言所迷惑啊!微臣一向赤胆忠心,从不胡作非为,岂会派手下去通知孙固业这等有谋害陛下之心的奸佞之徒?” “吕珏丰,你等着!”孙固业狠狠地瞪着吕珏丰暗暗念道。 柳齐梅不知道吕珏丰和孙固业之间到底有什么微妙的关系,但她清晰地记得那次把冯御医的义子冯世琢带到她面前的人正是吕珏丰。她边思考边对吕珏丰说道:“上次把冯御医的义子冯世琢带到本宫面前的人就是你,本宫没记错吧?冯御医被暗算没多久,他义子就出现在了宫里,看来,杀害冯御医一事很可能就是宫里人指使的。既然暗算冯御医的人所用的毒镖和想要暗算陛下的人所用的毒镖毒性一样,那么这两次暗算的事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做的啊!背后的指使者也可能是同一个人吧!” “王后,您这是在怀疑微臣么?微臣现在就对天发誓,两次的暗算行动全都不是微臣指使的,如有虚言,天诛地灭!”吕珏丰信誓旦旦。 “那你说,冯世琢上次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啊?”柳齐梅严肃地问道。 “那日微臣在街上见到那个孩子跪在一具草席裹着的尸体前哭得很厉害,觉得他甚是可怜。微臣问了问情况,得知他义父遭人用飞镖杀害,他却没有足够的银两安葬义父,只好跪在街上求人帮助。微臣就帮他替义父办身后事,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义父竟然是冯御医!当时冯御医的尸体上还插着飞镖,微臣便派人用特殊方法把飞镖取出,并让那孩子知道他义父冯御医正是微臣的故交,让他放心地跟在微臣身边,还告诉他微臣一定不会让他义父就这样去得不明不白。”吕珏丰说道。 (一百二十三)指认 “吕大人,冯御医于梓贵村里中镖而亡,他生前在村中深得人心,不少村民都说要帮冯世琢安葬义父,冯世琢有什么必要把冯御医的尸体带到都城齐翼来?他一个小孩子,又是如何独自从梓贵村把冯御医的尸体带入都城的呢?”颜漠鹰问道。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微臣见到他时,他已经跪在街上了。”吕珏丰回答。 “冯御医中镖归西,我和尹如尘想安葬他,当时冯世琢情绪极为激动,把我们赶了出来。不料我们再次进入冯御医房间的时候,冯御医的尸体和冯世琢全都不见了,房间的大窗户已经落在了地上,看起来是有人破窗而入把冯御医的尸体和冯世琢带走的。”颜漠鹰叙述了当时的情况。 “哦?有这样的事?”王后柳齐梅奇道,“看来冯世琢应该是被人带到都城的,而带他来都城的人很可能就是行凶者。” 景隐王命令昭霖收回孙固业的“先行拘捕特许令”以后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仔细倾听其他人的话。因为他并不了解之前发生了些什么,所以只是边听边想,没有说一句话,但他从众人的话语以及孙固业和吕珏丰的表现之中已经看出这两个大臣一定有问题。 “先将孙固业和吕珏丰分别关押候审,务必守卫森严,不可掉以轻心!”景隐王下令。他想先用一些时间充分了解相关情况,这样才便于判断。他准备天亮以后再办这件事。 侍卫们在孙固业和吕珏丰喊冤的声音中将他们二人押了下去,分别带向不同的地方囚禁。囚禁两人之处都有大内高手和众多侍卫专门看守。 景隐王又对那些跪在地上迟迟不敢起身的官兵们说:“你们都先起来,回去吧!” 官兵们谢过景隐王后纷纷起身。 他们一起身,尹如尘突然在孙固业手下的众官兵里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人就是发毒针的刺客!”尹如尘指向一个官兵,立即说道。 尹如尘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到了所有在场的其他人,那些刚刚起身的官兵们一下子全都呆立在了那里。这寝宫内的人们齐刷刷地看向尹如尘所指的人。 被指的人一脸愕然。 尹如尘走近那个官兵,看了看他继续说道:“昨夜行刺民女,往民女壶中下砒霜又发射飞针的刺客就是这个人!昨夜共有两名刺客到过民女的住所,第一个刺客离开以后,民女便点了很多灯把房间照得通明,以防再遇什么危险时因看不清楚而措手不及。这个人就是第二个刺客,当时他被民女揭下了蒙面布,民女对他的样子印象深刻!” “不可能啊!” “一定是认错人了!” “丁大地昨夜一直都在寝室睡觉啊!” “小人半夜还被他的鼾声吵醒了!” “就是啊,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尹如尘所指的人名字叫丁大地,官兵们纷纷表示丁大地昨夜一直在寝室睡觉,从没离开过他们。 (一百二十四)伤口 “你叫丁大地是吧?”昭霖继续说道,“昨夜你到底有没有去过尹姑娘的住所,从实招来!” “回太子殿下,绝对没有!小人昨日回到寝室倒头便睡,一觉睡到清晨,整夜都没起过床,其间根本就没踏出过寝室一步!”丁大地说。 “他真的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昭霖问官兵们。 “嗯!” “对啊!” “千真万确。” “没错!” “真的一直在一起。” “他都没离开过。” 和丁大地在一起的官兵们全都这样说,连一个异样的声音都没有。 “回太子殿下,小人可以作证,丁大地和小人睡在同一寝室,小人因为昨日收到家乡寄来的信,熄灯后也在一直想事情,怎么都睡不着,便想同丁大地聊一聊,但发现他鼾声阵阵睡得正香也就没吵他。小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夜都没睡着。丁大地一直都睡在小人附近,就连他翻个身,小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果他起来过,小人不可能不知道。”和丁大地同处一室且睡在他附近的一个官兵回说道。这官兵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诚实,根本看不出说谎的迹象。 “昨夜他和民女打斗时,民女无意中用剑刺伤了他的右肩膀,现在他的右肩膀上应该还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尹如尘说。 “冤枉啊!小人的右肩膀上根本就没有伤!”丁大地急切地辩解。 “你是否愿意现在就给在场的各位看一下你的右肩膀?”昭霖道。 “当然可以!”说着,丁大地便露出了自己的右肩膀。 尹如尘看到时无比惊讶,丁大地的右肩膀上完好无损,连一点曾经受过伤的迹象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尹如尘不解地说道,“民女昨夜明明刺伤了他那个位置!难道有什么奇药可以短时间内连伤口的痕迹都消除?” “他昨夜真的就在寝室里,这位姑娘,我们刚才围攻你也是在执行任务,就算你要报复,也不必用这种手段报复在一个官兵身上吧!”与丁大地同寝室的另一个官兵说道。 “并非报复!这件事实在太奇怪了!”尹如尘道。 柳齐梅本来已经比较相信尹如尘了,现在又开始怀疑她了,她甚至想:会不会是尹如尘自己制造了被行刺过的假象,而事实上,无论是尹如尘墙上的飞针还是她壶里的砒霜都是她自己摆好后故意展示给别人看的? 柳齐梅看了看丁大地和其他官兵的表情,觉得他们不像在说假话,况且当丁大地露出右肩膀的时候,她所看到的一切也证实了他们的话。她又用心注意尹如尘的表情,可那表情总是很明确地告诉她尹如尘并没有说谎。她又在想:难道这个人手段极其高明,极会说谎,能把假的说得像真的一样,还面不改色? 昭霖依然认为尹如尘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众人,于是对景隐王说道:“陛下,根据我对尹姑娘的了解,她应该不会说谎,此事定有蹊跷,儿臣建议好好查一查这个丁大地是否有什么问题。” (一百二十五)相像 景隐王感到事情实在不简单,再加上他本来就已打算白天再处理相关问题,便给丁大地安排了特殊的寝室,由大内高手看守,在白天对他进行仔细调查开始之前,暂时不允许丁大地接触任何其他人。至于别的官兵,景隐王就让他们全都回去休息了。 为了保证尹如尘不被人陷害,景隐王给她安排了临时的秘密住所并派人专门守卫。这时,颜漠鹰向景隐王请求暂住在尹如尘的秘密住所旁边以便应对特殊情况。他向景隐王说出了尹如尘这个人对景隐国未来的重要性,并表示尹如尘不久后就要和自己携手前往久岚山为拯救景隐国的未来做准备。景隐王明显感觉到颜漠鹰对尹如尘非常关心,但却没有询问这方面的事情。他爽快地答应了颜漠鹰,并给他在尹如尘的秘密住所附近安排了暂居之处。听到颜漠鹰说二人要前往久岚山为拯救景隐国的未来做准备,他便仔细询问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颜漠鹰从在枯木林中遇到神秘老者说起,一直说到了他此次从久岚山回到王宫,他把凡是可以告知景隐王的情况和盘托出了。景隐王听到关于劫难的叙述后,心里很不平静,同时对尹如尘和颜漠鹰很是感激。 柳齐梅认为景隐王早已对尹如尘心生爱慕,也觉得景隐王似乎已经看出尹如尘和颜漠鹰似乎关系非比寻常,所以景隐王的反应有一点点出乎她的意料。她见景隐王很干脆地准许颜漠鹰暂住在尹如尘的秘密住所旁边,又看到在景隐王得知二人不久以后就要出宫的时候,丝毫没有流露出对尹如尘的不舍之情,只是一副真心感激他们的样子,便觉得事态和自己想象的似乎有一点偏差。她当然明白景隐王以国事为重,但此时他看起来似乎对尹如尘连一点特殊的感情都没有了,完全不同于他之前的表现,所以她才觉得有点迷惑。 在其他人都退下以后,寝宫里只剩下了景隐王、柳齐梅、昭霖、颜漠鹰和尹如尘五个人。景隐王对尹如尘表示了感谢后,对她说:“尹姑娘,朕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位故交的影子,朕上上次醒来之前又梦见了与很多年前朕和那位故交在一起时相似的情景,而你,又和朕的那位故交有些相像,所以,上上次朕醒过来的时候情绪不稳,行为举止冲动,又说了些不成体统的话,冒犯了你,还望见谅!” “陛下当时毕竟身体尚未恢复,民女并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陛下不必自责。”尹如尘诚恳地说道。 “那朕就安心多了!”景隐王有些宽慰地说。 昭霖非常想了解他父王的一些情况,他对景隐王暂时醒来那次所说的某些话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借此机会问道:“父王,恕儿臣斗胆一问,您那次说的‘做错了一次,就不能以同样的原因再错一次了’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百二十六)倾诉 景隐王在中毒后濒临死亡,醒后又被飞镖再次吓昏,这一次醒来算是真正重新活了过来,他感觉恍若隔世。死里逃生后,他似乎对很多事情都一下子看得通透了,以前完全不能去面对的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份沉积了太久的感情如今他已敢于正视了。若是从前有人像昭霖这样询问,他一定会大发雷霆,但现在不同了,他不但不抗拒对人谈起,反而乐于倾诉。或许是因为那些东西在他心中压抑了太久,当他终于可以做到敞开心扉时,他便立即有了倾诉的需求。于是他悠悠地说道:“朕曾经因为一个女子和朕的那个故人有些相像而打乱了那个女子本该快乐下去的人生,同时也毁掉了一个对景隐国忠心耿耿的男人的未来。” “哦?”昭霖对他父王的反应异常吃惊,他并没想到他父王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回答这个问题,本已做好被训斥准备的他此时完全放下心了。他继续问道:“后来那两个人怎样了?” “后来,朕也不知道她和他到底去了哪里,是生还是死。如果他们还活着,朕真的很希望他们早已重新拾起被朕终结了的快乐;如果他们已经离开人世,朕就只好祈求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不被强权干涉。”景隐王的语气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有些事做错了一次,也就铸成永远的错了,就算诚心忏悔,也没有机会改正了;有些快乐,只要被打碎,那散落一地的碎片就算拾起,也无法拼合如初了;有些能让人铭记一生的岁月,一旦被人终结走到尽头,就算想重新开始,也找不到另一个起点了。朕就是那个做错事的人,那个打碎别人快乐的人,那个把别人能铭记一生的岁月终结的人。” “父王,您不要这样说自己了!”昭霖说,“是不是尹姑娘再一次让您仿佛看到了您那位故交?” “嗯。朕看到尹姑娘有些像那位故交,便差点再次踏进曾经犯过的那种错。昏迷之际,朕到生死边缘走过一遭,还做了很多个梦,是关于过去的梦,醒来后,朕似乎悟到了一些东西。人生苦短,光阴不可虚度,每个人生来都是唯一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天生就该做另一个人的影子,并用自己短暂而珍贵的年华来满足一个强权者荒谬的情感需求,填充他心上的深坑。”景隐王感慨了起来。 “尹姑娘和您的那位故交相像程度很高么?”昭霖看父亲丝毫没有怒意,便好奇地问道。 “之前感到非常相像,现在朕明白了,看在眼里的相像程度其实和朕的心境也有很大关系。自从朕悟到一些东西以后,朕看到的尹姑娘和之前看到的已经大大不一样了,现在的朕更多地看到了尹姑娘和朕那位故交的不同之处。如今朕非常明白,尹姑娘就是尹姑娘,她永远都是她自己。” (一百二十七)解悟 事实上尹如尘和景隐王的那位故交是有明显不同的。 尹如尘面部轮廓清晰立体,深嵌的双目重睑明显,鼻子高挺。她有着内敛含蓄而沉静的气质,同时给人大气而脱俗之感,眉宇间又散发着庄严而凛然之气。远远地望着她,你会觉得她就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款款走来的一般,仿佛能让你听到亘古的神圣之音。 景隐王的那位故交天生双眉颜色较深,嘴唇也总是显得很红。曾经的她就像一朵开在春天里的花,在明媚的阳光下绽放,给人灿烂耀眼的感觉,自有一番鲜艳。当年她气质较为张扬外放,似乎充满用不完的活力。看到她,你会觉得她的朝气可以传到千里之外。 不过,这两个人还是能给见过她们的人以相似感,那种相似并非单单从外貌和气质方面可以解释清楚的,就是一种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联系。 因此,在景隐王第一次望到尹如尘明亮的双眸和一头披散下来的乌黑长发时,他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那位同样有着明亮双眸和一头披散下来的乌黑长发的故交。这世上有着明亮双眸和黑长头发的人并不少见,然而从感觉上,尹如尘和景隐王的那位故交,偏偏就能给人相似之感。 但当景隐王心境变了以后,他便坚定了“尹如尘永远都是她自己”的看法。虽然那种感觉上的相似并不会彻底在他心中消失,但由于心境的变化和理智的控制,他不会再随随便便就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了,更不会把尹如尘当作他那位故交的影子了。把尹如尘当作他那位故交的影子,无论是对尹如尘还是对他那位故交来说,都并不公平。 昭霖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他觉得既然景隐王已经说了“如今朕非常明白,尹姑娘就是尹姑娘,她永远都是她自己”,就表明他应该不会再将尹如尘视作他人了。 听了景隐王的叙述,柳齐梅恍然大悟。原来,景隐王之所以在尹如尘面前多次出现怪异的举动并不是因为他对尹如尘本身已心生爱慕,让他动心的只是他那位故交的影子。他也未必真的对这影子有多少爱慕,他心里所念的,只是他的故交。柳齐梅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一方面,她一直担心景隐王对尹如尘心有爱慕,现在,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也明白以前自己确实是误会了;另一方面,她才明白,虽然那么多年景隐王对自己的爱让她以为这份爱已经成为唯一,但事实上,在景隐王心里早就住进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住了很久很久,早已在他心里深深扎下了根,因此她很快又产生了不满,只不过这样的不满不再是针对尹如尘的了,这次的不满,连对象都不够清晰。 尹如尘也终于明白了景隐王在她面前有奇怪举动的原因,她原本没在意那些事,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言行的背后还有那样的过往。 (一百二十八)感动 颜漠鹰之前听昭霖说景隐王对尹如尘做出过奇怪的举动,本来有些担忧,此时听景隐王如此袒露心迹,一下子轻松多了。除了轻松,他也陷入了思考:陛下心里念着那位故交那么多年是因为什么呢?会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爱吗? 景隐王从柳齐梅的神情中看到了不满,便对她说:“朕既然今日能够把旧事当着你说出来,对你毫无避忌,就证明朕已经放开,对你也足够坦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放开后,朕更懂得珍惜眼前了,你就是朕的眼前人,朕以后只会更好地对待你!” 看景隐王说得语重心长,王后心里忽然一阵深深的感动,之前的不满反而变成了体谅。她想:陛下那么多年来心里住着另一个人,却依然能让我感到自己是他的唯一,他给了我这样的感觉,已经够难得了,我的心又何必和一个根本不在宫里的人争些什么?既然他把我当作值得珍惜的眼前人,那我也不必计较过去他心里住着其他人,也不能强求他一定要怎样想。 不一会儿,柳齐梅、昭霖、尹如尘和颜漠鹰便离开了景隐王的寝宫。 在尹如尘前往秘密住所的路上,颜漠鹰一路与她形影不离。 “如尘,对不起!”颜漠鹰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地面说道。 “怎么了?”尹如尘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在宫里吃了那么多苦头……”颜漠鹰抬起头歉疚地看着尹如尘。 “没什么啊!” “都是我不好。” “怎么能怪你呢?别人要对我怎样,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尹如尘淡淡地说道。 “如果不是我,你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到宫里来吧……之前我们准备携手冲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你脸上都是泪……我知道你不是会轻易流泪的人……可想而知你受了多少委屈……”颜漠鹰自责道。当时颜漠鹰看到尹如尘满脸眼泪,他笑着对她说:“别这样,今天难得地上的火把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这是在迎接我回到你身边啊!你看多热闹!热闹够了我们就出去吧!”他这话让尹如尘笑了,但无论是他看到尹如尘满脸泪水的时候,还是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他都无法抑制自己为她心疼。 “不,不是委屈。是因为你的出现和你的话。”尹如尘道。 的确,尹如尘之所以会泪水满面,完全是因为颜漠鹰的突然现身以及他发自内心的话语带给尹如尘的感动太强烈。不一定要有如胶似漆的你侬我侬,也不一定要有天荒地老的海誓山盟,让一个人感动,有时候仅仅需要三个字——“我相信”。这三个字说起来不过眨眨眼的工夫,但能够说出这三个字,便可能要负重千金。况且,对于当时的尹如尘来说,让她感动的决不仅仅是这三个字而已,颜漠鹰的出现本身就给了她莫大的感动,更何况后来他又说出了那样的话:“就算全天下人都冤枉尹如尘,我颜漠鹰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尹如尘这边!” (一百二十九)守护 颜漠鹰明白了尹如尘的意思,但心中的自责并未消退。不过他懂得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那些对尹如尘不利的事也已经发生了,如今能做的是把事情调查清楚,帮尹如尘洗脱冤屈。 他问尹如尘:“那个右肩膀没有伤口的丁大地真的是夜间那个刺客?你记得很清楚?” “是啊!真的很奇怪!他的右肩膀明明被我刺伤了,竟然连一点伤痕也没有!”尹如尘道。 “还有那些官兵,都说他和他们一直在一起,难道他们早有准备?”颜漠鹰想来想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更奇怪的是他们的神情并不像在说谎,如果是训练出来的,那也太神奇了!” “总之人心难测,不管真相是怎样,如尘你都要时时刻刻小心翼翼才好。”颜漠鹰嘱咐道。 “嗯,我明白的。”尹如尘点头答应。 两人到了尹如尘的秘密住所门口不远处时,颜漠鹰说:“如尘,你昨夜没休息好,好好休息去吧!” “嗯,我去了。”尹如尘也确实已经疲累了,但她走得很慢,仿佛从颜漠鹰所站的位置到住所门口的路很长很长一样。 走到门口即将进入的时候,她回过身去,看了看颜漠鹰,发现颜漠鹰还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她。此时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他就静静地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直到他对她点了点头,她才转身进入。 尹如尘刚一进入住所,景隐王安排的那些保护她的侍卫们便立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向颜漠鹰打过招呼后,互相商量了一下把守位置的事,便就位在尹如尘秘密住所附近的暗处严加守卫。这只是外围的侍卫,就连尹如尘所住的秘密住所里面,不同的地方也被景隐王安排了临时特派的女侍卫。 这个秘密住所,连颜漠鹰都没有来过,他觉得这个地方乃至进这里的那条路平时都应该没什么人出现。 天亮以后,当尹如尘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了颜漠鹰。 “漠鹰,你……”尹如尘有些惊讶。 颜漠鹰对她笑了笑,问她:“休息好了么?” “休息好了,你呢?”尹如尘问颜漠鹰,“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颜漠鹰道:“也没有多久。” 一个侍卫出于对尹如尘安全负责的原因突然出来对尹如尘说:“颜护卫一直都站在这里,并没离开,直到天亮。” 尹如尘对暗中保护她的侍卫突然出现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她知道这都是景隐王安排好的。 “漠鹰,你根本没有去休息?!”尹如尘道。 “我……”颜漠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休息,并非因为不相信秘密住所的保密程度,也并非因为不相信那些侍卫,他无论是对住所还是对那些守卫的人都算放心,但由于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让他实在担心再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怪事,担心事发时他不能立即到场帮她。他觉得站在那里守护着心里才踏实,这一守就守到了天亮。 (一百三十)承认 “我明白。”尹如尘道。虽然颜漠鹰没有说什么,但通过看他的眼神她已经明白他是怎样想的了。她知道他是为了她而没有去睡,虽然他的临时住所就在她的秘密住所旁边,但他担心他进去以后如果她这边出现什么怪事,他不能第一时间出来帮到忙。况且如果他进入临时住所后休息了,睡着了,万一出现什么异常情况,他就更无法迅速地赶到了。他就算在房间里也无法正常休息,索性就一直站在那里守护着,没有离开。 “漠鹰,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可以放心了。天都亮了,你现在快去休息吧!”尹如尘关心道。 “嗯。”颜漠鹰点了点头便转过身走,要去休息一会儿。 尹如尘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的身影直到他进了她住所旁边的临时住所为止。 颜漠鹰睡了一段时间,醒后跟昭霖说了一声便分别到景隐王寝宫前面的大道和后面的废园进行检查了。 【第三十四章】 刑部的孟廉奉命审理该案,景隐王、柳齐梅、昭霖、尹如尘都在场看着。 就在孟廉刚要命人将丁大地带上堂来时,一人慌忙前来报告,称邢能大人亡于重病。 柳齐梅和昭霖相互对视了一眼。 此前昭霖刚把朱连知中毒归西一事告诉了景隐王,这时景隐王又听到了邢能因病身亡的消息,甚为惊讶。由于之前听昭霖对他说朱连知中毒归西一事时得知了朱连知临死前说出了洪冕的名字并说到了“孙”字,又得知洪冕是在从邢能府上出来的路上被捉拿的,景隐王便觉得邢能身亡之事并不简单。他当即下令让人深入调查邢能的死因。 来报告的人出去后,孟廉才命人将丁大地带上堂来。 孟廉先检查他的右肩膀,发现他的右肩膀上果然有一道深深的伤口! “丁大地,你是不是行刺过尹姑娘,又曾用飞镖打向陛下?”孟廉问。 “是!”丁大地竟然很干脆地承认了! 孟廉又让人带上来了几个和丁大地同寝室的官兵,问他们:“那夜他真的和你们在一起?一直在休息?” “真的是啊!” “对,绝无虚言!” “丁大地半步都没离开过寝室。” “是啊,大家都看到了!” 不料丁大地立即反驳道:“不是!小人没在寝室,小人去行刺尹如尘了!” 他此言一出,那些官兵都大为不解。 一官兵问他:“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认?” 另一官兵也说:“怎么不实话实说?当着陛下的面说假话可是欺君之罪!” “那么大的罪过你为什么要揽到自己身上?” “是不是有人对你用刑,屈打成招?” 那些官兵纷纷问丁大地。 “你们不要管了,行刺尹如尘的事是小人做的,用飞镖打向陛下的事也是小人所为!” “为什么昨晚你的右肩膀没有伤口?”景隐王问道。 “回陛下,是小人用特殊手法处理过了,让伤口显不出来。”丁大地道。 (一百三十一)茫然 “什么特殊方法?”景隐王问。 “是……是秘不外传的方法!”丁大地磕磕巴巴地答道。 “你要是不说,朕就杀了你!” 丁大地想都没想就立即回应道:“陛下,小人罪孽深重,无论说不说都难逃一死了!” “如果你不说,朕就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干脆!”景隐王继续激道。 丁大地低下头说:“那小人只好认命了!” 这时尹如尘提出仔细看一看丁大地的伤口,景隐王和孟廉等人觉得让她看一看也好,毕竟她见过那个刺客,说不定她能看出什么。尹如尘过去端详了一番,道:“他这明显是新伤!这并不是民女用剑刺破的那道伤口,和民女刺伤他的位置也并不相同。但此人确实是那天夜里民女看到的那个人!” 景隐王传来一名御医检查丁大地的伤口,该御医也说那伤口的确是刚弄伤没多久的。 “丁大地,你老实回答,这伤口是怎么回事?”孟廉问。 “就是那天夜里小人去行刺尹如尘,打斗之中被她用剑刺伤的。”丁大地一口咬定自己去行刺过尹如尘。 景隐王又传来了几个御医检查丁大地的伤口,所有御医均表示他右肩膀上的伤口绝对不可能是那天夜里的伤,而是新伤。 如果丁大地真的是那夜的刺客,右肩膀便应该有一道旧些的伤口,如果他并不是那个刺客,而是尹如尘认错人的话,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刺客?为什么他的右肩膀上会有一道新伤口? 此时,孟廉让人把冯靳磊的儿子冯世琢带了上来,带他上来的侍卫教他分别给在场的人行了礼。 “坏人!”冯世琢看到尹如尘后依然大喊大叫,“你杀了我爹,不得好死!” 孟廉让这孩子先停止喊叫,并对他说会想办法替他惩处杀害他爹的凶手。 不料这孩子一见到丁大地,立即对他说:“叔叔,你怎么跪在这里?” 可丁大地一脸茫然地看着冯世琢道:“你见过我吗?” “当然啦,就是你带我来都城的,你不记得了吗?”冯世琢问道。 “带你来都城?从哪里带你来的啊?”丁大地问道。从他的样子来看,他似乎根本不明白这孩子在说些什么。 “啊?叔叔,你全都不记得了?那我爹的仇怎么办?是你把我爹的尸体还有我一起从梓贵村带到齐翼的啊!你还让我跪在街上哭,等人替我安葬我爹,你说到时候就会有人收留我替我爹报仇啊!”冯世琢一本正经地说。 “梓贵村?”丁大地思忖着。 “你不认账了吗?我说这个坏人怎么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原来是你在骗我啊,根本就没人给我爹报仇是不是?你骗我!”冯世琢有些激动。 本来在这种场合是不可以大喊大叫的,但众人都从冯世琢这孩子的行为举止里看出了线索,便全都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边看一边思考着。 “冯世琢,你是亲眼看到尹如尘杀了你爹的吗?”孟廉问道。 (一百三十二)枯井 “我没有亲眼看到,当时我出去了。但我回到家的时候,除了我爹的尸体以外,房间里只有那个坏人一个人在,我爹又是中流风镖死的,就是那个坏人用的那种流风镖,凶手不是她还能是谁?”冯世琢悲愤地说道。 “现在已经证明,你爹所中的飞镖上的毒和尹如尘所用的流风镖上的毒并不是同一种。”孟廉道。 “真的吗?”冯世琢一怔,有些吃惊。 “是真的。不止一个人测试过,害死你爹的人所用的毒镖喂有另一种剧毒,那种毒镖如果打在墙上,周围就会出现一圈石青色。”孟廉回答。 冯世琢说:“可是叔叔也说那个坏人是杀死我爹的凶手啊!还说替我报仇呢!”说完,他就看着丁大地问:“叔叔,是不是啊?” 听到孟廉说冯御医所中的那种毒镖如果打在墙上周围就会出现一圈石青色时,丁大地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被冯世琢问起,他竟然说:“是我说的,但是骗了你。你爹他……他……是我亲手用毒镖杀害的!” “什么?!叔叔你……你说什么?”冯世琢一下子心慌意乱了,“到底是那个坏人还是你?你们这些大人是不是都是坏人、骗子?为什么要杀害我爹啊?”冯世琢嚎啕大哭。 【第三十五章】 颜漠鹰先是去了景隐王寝宫前的大道,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连一点点问题都看不出来,才到了寝宫后的废园。 任花开花落,光阴荏苒,这废园多少年都是这个样子。这里的花草树木随时间流转而枯荣,见证了岁月,却一次次老了故枝,落了旧叶。 颜漠鹰身处这废园之中,一股苍凉感油然而生。小桥下的河水早已干涸多年,那桥却依然横在那里,像是不舍河水的离去却无能为力,只好呆呆地守望着河底。然而在这苍凉之中,颜漠鹰似乎还可以感受到曾经温馨过的气息。秋千仿佛让他听到了玩耍者的欢声笑语,一个石桌和两个石凳让他好像看到了两个人面对面攀谈的场景。不远处还有一口井,让他想象到二人如果说话说到口渴,便可以从井里打上一些水来喝,尽管他早就知道,这里面早已没有了井水,是一口枯井。 颜漠鹰收了收心神,立即投入了仔细的检查之中。他到处看,极其仔细地观察,哪怕一草一木,或者石头与石头之间,他都要细细检查一番,可一时间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这时他想,废园有人守卫,刺客并不容易从周围进到这里来,莫非……莫非是从地下?他细致地检查着地面,看到可疑的地方就用兵器敲打一番,试一试是否有什么机关。 由于想到了从地下进入的这种方式,他再次注意到了那口枯井。 恰好在此时,一只猫蹿向那口井,不料它刚刚跃到井口之上便大叫一声,像受了惊吓一样逃开了。 颜漠鹰当即明白了:枯井这里一定有问题。 (一百三十三)通道 他飞步赶到枯井旁,一眼就看到了井里有人。 他立刻跳下枯井,那人已经跑了起来。原来这井底竟然有一条通道。 那个人明显驾轻就熟,不需要光亮也能跑得很快。颜漠鹰根据那个人的脚步声穷追不舍,可他实在不熟悉方向,也无法充分发挥出强大的奔跑能力,但由于颜漠鹰的奔跑能力实在比那个人强太多,所以,即使那个人再熟悉通道,也没能把颜漠鹰落下多远。 跑了一段时间后,那个人奔跑的脚步声便不见了,颜漠鹰追了过去,看到他已经利用壁上的石头往上面爬了很高。颜漠鹰立即运功向上腾起,并用双脚分别踩住壁上的两块石头在高处站稳,用手去抓那个人的脚。 不料那个人一掀上面的盖子,一道强光刺入颜漠鹰的眼睛,让他下意识地闭了一下双眼。 刺入颜漠鹰双眼的强光正是日光。 原来,这就是通道的另一个出口。 颜漠鹰睁开眼睛时恰好看到那个人的脚出去,他立刻顶起盖子跳出出口,一个空翻翻到了那个人的前方,拦住了他逃跑的去路。 那个人立即和颜漠鹰动起手来,眼见打不过,便发了七枚飞针。颜漠鹰打落几枚又躲过几枚飞针后把他擒住了。 那个人一直蒙着面,颜漠鹰想看清他的相貌,便随手扯下了他的蒙面布。这一扯不得了,看到那张脸时,颜漠鹰大惊:丁大地?!陛下不是给他安排了特殊的寝室由大内高手看守吗?现在他不是应该被人带到孟大人那里问话吗?此时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颜漠鹰当即点了他身上的穴道让他既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然后用东西垫着手,捡起地上的飞针并包好。这时颜漠鹰发现:其中有一枚飞针由于被他的大力打落斜插在了地上,针孔周围的地面留下了一圈石青色。 颜漠鹰环顾了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宫外,此处极其僻静,周围完全没有其他人。他想了想,觉得不能就这样带着这个人从王宫的门进入,如果被这个人的同党发觉,不知道会不会再生事端。因此,他索性就扛着这个被他点过穴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的人再次进入了通道,进去之后他在通道里面用手把通道出口处的盖子盖好了。他扛着那个人在通道里走,一直走到景隐王寝宫后废园的枯井下。 颜漠鹰并不知道宫里是否会有这个人的同党出没,保险起见,他自己先从枯井里跳了出来,迅速去拿了麻袋又进入枯井,将擒获的人装在了麻袋里,然后扛着麻袋直接向孟廉那里走去了,他知道景隐王、昭霖、尹如尘等人都在那里。 当颜漠鹰把擒获的人带到孟廉那里并撤下麻袋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其他人惊呆的原因是颜漠鹰扛来的这个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的人竟然看起来和丁大地长得一模一样,只有丁大地惊呆的原因不是这个。 (一百三十四)急切 “废园里的枯井下面有个通道通往宫外,我就是在枯井那里发现这个人的。我追他追到了通道另一个出口,从那个出口跳出后才将他擒住。虽然那地方非常僻静,但也应该尽快找人把通道堵上,以免再有人通过通道进入陛下寝宫后的废园。”颜漠鹰道。 景隐王这才知道他寝宫附近竟然有这么大的隐患,于是他当即下令,派人把枯井下的通道彻底封闭,防止外面的人再次从那里潜入宫中。 颜漠鹰接着说:“我不知道路上是否会遇到这个人的同党,为防止引起其他事端,我没有从宫门带他进来,而是从通道把他带进了宫里,又担心宫里有他的同党看到他被我扛着,就拿麻袋将他装了起来,这样做实属迫不得已。” 冯世琢看到被景隐王抓来的这个人,心想:难道是我认错人了?难道带我来齐翼的是这个人吗?那之前承认自己杀了我爹的人又是谁? 丁大地惶惶不安地看着被颜漠鹰扛来的这个人,眼神里透露了难以言说的焦虑,想说话,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颜漠鹰告诉孟廉,这个人武功高强,擒获他以后自己又担心他会大声喊叫引起他人注意,所以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既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孟廉令手下将这个被点了穴道的人捆绑了起来,并让几个大内高手控制住他,防止他想办法挣断绳子逃脱及再次伤人。当确定这个被捆绑起来的人已完全被控制住,颜漠鹰才解开他的穴道。 接着,颜漠鹰把之前此人发向他的七枚飞针交给孟廉,说道:“刚才有一枚飞针插在了地上,周围出现了一圈石青色。” 孟廉立即派人检验飞针上的毒性。 看到飞针后,大家开始怀疑起了颜漠鹰扛来的这个人。 孟廉还没开始问话,冯世琢就迫不及待地问被扛来的这个人:“叔叔,还记得那天你和我说过的话吗?我问你名字,你就让我叫你叔叔,还说你会帮我!” “世琢,叔叔就是杀害你爹的人!你杀了叔叔,为你爹报仇吧!”这个人回答道。从他的神情来看,他的确认识冯世琢。 “不是他杀的!孟大人,冯御医是小人杀的!”丁大地急切地说道。 被颜漠鹰扛来的人惊讶地望向丁大地,一眼就看到了丁大地右肩膀上有一道伤口。虽然他并没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也猜想了一些,他看着丁大地时,眼睛里闪烁起了不忍和痛苦。 “你不要乱说!”被扛来的这个人对丁大地喝道。 冯世琢听到“叔叔就是杀害你爹的人”时脑海顿时一片混乱,哭喊道:“到底是谁害死我爹的啊?” 几个侍卫将冯世琢拉到了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孟廉问被颜漠鹰扛进来的人。 “丁大天。”他干脆地答道。 “你已经承认冯御医被你所害,那么,夜间行刺尹如尘的刺客是不是你?”孟廉接着问。 “是。”丁大天道。 (一百三十五)供认 这时尹如尘提出看一看这个人的右肩膀,于是孟廉派侍卫弄开他的衣服,让他露出了右肩膀。 “此人正是那天行刺民女的刺客!他右肩膀的伤口正是民女所刺的那道!丁大地并不是那天的刺客,之前是民女认错人了。”尹如尘恍然大悟道。她非常内疚,立即转身向丁大地道歉:“对不起,民女认错人了……” 不料尹如尘道歉的话还没说完,丁大地就激动地喊道:“尹姑娘,你没认错人!真的没认错!我才是那个刺客,你看清楚,我才是啊!” 孟廉让几个御医检查了丁大天的伤口,御医们一致表示:尹如尘说该伤口是在那夜行刺她时被她用剑刺伤的,从伤口的状况推断,这完全合理。 另一边检验飞针毒性的人也报告说,这飞针上的毒和射向尹如尘的飞针上的毒正是同一种。也就是说,冯靳磊所中的飞镖,插在尹如尘住所墙上的飞针,打向景隐王的飞镖和发向颜漠鹰的飞针上面的毒全都是同一种。 “用毒镖暗算陛下的事也是你做的?”孟廉厉声问丁大天。 丁大天还没来得及回答,丁大地便急切地抢道:“都不是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和他无关,是小人做的!全都是小人做的!小人右肩膀的伤口……” 丁大地尚未说完,话便被孟廉打断:“丁大地,本官现在在问他,没有问你。” “杀害冯御医,行刺尹如尘以及用毒镖暗算陛下,均是我一人所为,我全都供认不讳!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一切全都无关丁大地,恳请大人放了他!”丁大天诚恳地说道。 “不是啊!”丁大地含着眼泪对丁大天喊道:“大哥!” 丁大天转过头望向丁大地,声音沉沉地说道:“大地,你这又何苦!与你无关的事,你又何必揽在自己身上!大哥是不会让你顶罪的!” “这可是死罪啊!”丁大地绝望地说道。 “哈哈!”丁大天抬头笑了笑,然后转过头看着丁大地说:“你大哥我从开始做杀手那天起,命就不是自己的了。我都没想到能一直活到今天!” “杀害冯御医,行刺尹如尘以及用毒镖暗算陛下这三件事是不是同一个人指使的?是谁指使你干的?”孟廉问丁大天。 “大人要杀就杀吧!我做杀手也有原则:即使被擒也不会供出任务背后的指使者,除非指使者先背信弃义或者卖|国求荣!”丁大天语气坚定。 孟廉看丁大天的样子,觉得就算继续逼问,也很难直接从丁大天口中得知指使者是谁,于是他问起了其他问题:“你刚才从枯井下的通道进入废园想做什么?” “我听说丁大地被人当成了刺客,便进来想办法救他。大人现在问什么,只要是不违背我原则的问题,我都如实回答,不过恳请您放过丁大地!”丁大天说道。 “那通道是你挖掘的?”孟廉继续问。 “不是。”丁大天摇了摇头。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一百三十六)信件 “有个人从通道的宫外出口逃出时被我看到了,他与我交手,被我打败。我问他这个通道通向哪里,他说只要我答应不拦他,当时不立刻把他出来的事通知给别人,他就告诉我。我答应了既不拦他当时也不通知别人,他便告诉我这通道就是他挖掘的,直接通向宫里的废园。”丁大天如实回答。 孟廉突然想到了陈沃殷失踪的事,他问了问丁大天到底是哪天什么时候看到那个人逃出宫的,又问了问那个人的大致情况。丁大天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他的答案告诉了在场所有人,那个从出口逃出的人正是陈沃殷。 “陈沃殷!一定是他挖掘的!原来,那个内奸就是这样逃到宫外的!”景隐王气呼呼地说道。 这时,一个侍卫把一些信件交到了孟廉手上。 原来在此之前,醒后的洪冕供出了孙固业的一些事,还把和他一起出现在药房的那个孙固业的手下也一并供了出来。那手下名叫崔从,了解孙固业的秘密,比洪冕知道更多相关事情。昭霖得到消息后派人去捉拿了崔从,将其暂时关在了牢房之中逼问,可崔从什么都不肯说。 当时洪冕之所以会忽然昏倒,是因为他那些天一直生活在严重的恐惧不安中。自从在孙固业的威胁下和崔从一起替孙固业办事起,他惶惶不可终日,寝食不安,面容憔悴,身体每况愈下。虽然他自己服了很多药,但仍旧治不了惶恐的心病。他一直担心哪一天他做的一切被人发现,所以当昭霖太子亲自问他时,他当即惊惧得昏倒了。醒来后,他仍旧心跳飞快,手冒冷汗,时而头脑空白,时而精神恍惚,时而清醒安静身体却在颤抖,一系列痛苦不堪的反应以及间歇混乱的思绪促使他在他人费尽心思的盘问下供出了一些事。说出以后,虽然他知道等待自己的不会是好事,可他那些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体验却消失了,他反而舒服多了。 在当天开审丁大天之前,昭霖才将朱连知已死及自己已派人捉拿了洪冕和崔从的事报告给了景隐王,当时在场的孟廉、柳齐梅和尹如尘也知道了那些事。得知崔从不肯说出其中原委,景隐王又派人去继续逼问他。听了昭霖的叙述,景隐王心中已有了些推断,只是没对谁说什么。他觉得不仅孙固业家中需要搜查,吕珏丰家中同样需要搜查,便秘密特派了一些人分别到孙固业和吕珏丰的家里搜查了一番。此时出现的这个上交信件的人就是景隐王派去搜查者之一。景隐王认为必须在孙固业和吕珏丰受审之前搜查完毕,那些搜查者果然行动迅速,很快就把孙固业和吕珏丰的家搜查完毕了。这一番搜查,并没有在吕珏丰那里搜到什么,只是在孙固业的家里搜到了这些信件。 孟廉打开第一封信时,看到信上的文字,就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一百三十七)昏倒 “孟大人,信里面都说了些什么,你念给大家听听!”景隐王道。 “臣……臣不敢念……有些话,臣念不出口!”孟廉道。 “让你念你就念,无论信里写了什么,你都只是念信的人而已,信的内容不关你的事,朕不会怪罪到你头上。快念吧!”景隐王催促道。 孟廉念起了那些信,念了一封又一封,听得在场的人又惊诧又愤怒。 在孟廉念完最后一封信的时候,景隐王突然站了起来,右掌猛地拍到座椅的扶手上,扶手当即断成几段落在了地上。“这个孙固业,朕要他永世不得超生!”景隐王怒发冲冠,气得身体直发抖。 柳齐梅抑制着自己的怒火,扶景隐王坐下,关心道:“陛下息怒,身体要紧啊!” 昭霖同样已经怒不可遏,但看到景隐王异常激动,也强压着自己的满腔怒火对景隐王说:“父王,您千万不能为那个老狐狸气坏身子,那个老狐狸必死无疑了,您又何必为一只十恶不赦的死狐狸气得身子发抖,不值得啊!” 在柳齐梅和昭霖的劝慰下,景隐王才渐渐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坐了一会儿才不再发抖。 丁大天和丁大地听到那些信件的内容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觉得天崩地裂,五雷轰顶!两人悲愤欲绝,似乎他们的整个世界都要爆炸一样! “啊——”丁大天忍不住仰天|怒吼,“我要杀了他!” 话音未落,丁大地突然昏倒在地。 看到丁大地昏了过去,丁大天愤怒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焦急:“大地他是无辜的,他身患不治之症,求你们赶快救醒他啊!” 景隐王传了几名御医立即过去给他进行救治,并让人速速搬来可以用来躺卧的长椅。经过御医们的迅速救治,丁大地很快就醒来了。御医们把他抬到长椅上,让他躺卧休息。虽然丁大地已经醒来,但一个御医为他切过脉后却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大地他怎么样?”丁大天看到了那个御医心灰意冷的表现问道。 那个御医眉头紧锁地看了看丁大天,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 另一个御医为丁大地切脉,接着对丁大天摇了摇头。 之前的震惊和悲愤加上看到御医摇头后的绝望已经把丁大天压得透不过气来,他突然放声大哭,眼泪飞溅:“有没有别的办法啊?” 景隐王道:“谁有办法赶快过去试试!” “虽不知丁大天是否介意,但民女可以一试!”尹如尘边说边迅速往丁大地躺卧的长椅旁走去。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不知道丁大天会不会怀疑她想兄债弟偿。丁大天毕竟行刺过她,他便有可能认为她想借此机会对丁大地暗下狠手,以报其兄行刺她之仇。 “我不介意!我相信你不会把对我的仇恨发泄在大地身上!”丁大天急切地说道。 “如尘,谨慎行事,当心有诈!”颜漠鹰提示道。 (一百三十八)生机 “嗯。”尹如尘对颜漠鹰点了点头。其实,就算没有颜漠鹰的提示,她自己又何尝没想到这种情况下是有可能有诈的?只是,人命关天,必须出手相救,根本无暇多顾其他。这世上岂有见死不救袖手旁观之理?她明知有再次惹祸上身的风险,却仍然毫不犹豫地过去救人了。一方面,久岚门的那些济世救人的观念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深深地融在了她的生命之中,成了她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失却那些观念,她自己的生命也就不完整了,甚至她也就不再是她了;另一方面,在当时的情况下,她的直觉告诉她,此事有诈的可能性并不大。 尹如尘非常明白她必须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自己,因为自己和颜漠鹰还有可以拯救更多人的重大任务没有完成。在和颜漠鹰去久岚山归影峰之前,她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出什么差错,因为她明白她的生命已经不仅属于她自己一个人,她还肩负着景隐国的未来,影响着无数生灵的命运。因此,她来到丁大地旁边以后,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性。 颜漠鹰也跟了过来,守在她旁边监视着周围的情况。 丁大天看尹如尘在丁大地旁边认真地替他诊断,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在没有多想的情况下就说出“不介意”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一方面,既然其他御医都表示丁大地没有希望救治了,在别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有个人站出来表示还可以试一试,那么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也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只要有一线生机就绝对不能放弃。即使他内心也并不能完全排除尹如尘下毒手的可能性,他也不能因为担心她会下毒手而拒绝让她尝试救治丁大地。让她去尝试,丁大地只是有可能死而已,如果不让她去尝试,丁大地则必死无疑。“必然”死意味着再也没有生路,“可能”死却同时意味着可能生。在面对关于死亡的“必然”和“可能”之间,丁大天在没有多想的情况下站在了“可能”这一边,的确是对丁大地和自己有利的做法。另一方面,他那夜行刺过尹如尘,此刻想起当时的情景,他觉得尹如尘完全不像个会滥杀无辜的人。 尹如尘在为丁大地做了仔细诊断之后,便转过头去对丁大天说:“放心吧,他有救!而且,他的病有办法根治!”说着,尹如尘便拿出回魄散给丁大地服了下去,“他的病情很快就能控制住,近期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但要想根治,还要给我些时间。” 丁大天一听这个惊人的消息,内心顿时山摇地动翻江倒海,热泪流淌不止,开心得有想死的冲动!他甚至觉得如果丁大地的病真的可以根治,他就算是人生至此再无来日也别无所求了。他激动得要向尹如尘叩头拜谢,无奈自己已经被捆绑又被人控制着,无法做出幅度大的动作。 (一百三十九)揭破 丁大天异常激动地对尹如尘道:“尹姑娘,幸亏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肯救大地一命。以前见过的所有大夫都说大地他患的是不治之症,今天听到你说他有救,说他的病有办法根治,我简直……简直……”他已经完全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作为一个杀手,他算得上是擅长控制自己情绪的,只是有时候他并不是很想控制——尤其是绝望的时候。今日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也就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想笑就笑,想喊就喊,想哭就哭。 在这段并不算长的时间里,他经历了一系列非比寻常的事情——被人活捉带来审问,看到丁大地替自己顶罪,得知孙固业信件的内容,丁大地突然昏倒且醒后被人认为没有救了,自己害过的尹如尘为丁大地诊断后说他不但有救而且病能根治。他的情绪随着这些事情起起伏伏,心情大起大落,似乎长期处于控制之中的情绪被这些事情牵引着在这一日彻彻底底地释放了一番——当着众人,在可能很快就失去性命的境况之中,不顾一切地发泄过了。这让他觉得自己在死之前总算还是活过了。 对于他来说,生活中有多少日子可以痛快哭笑痛快喊叫呢?做了杀手,什么都要憋在心里,他一直在做一个看起来冷酷无情的人,可实事上他会激动,会恨,也会爱。他的内心世界,并非如表面那样只有打打杀杀没有其他,也并非没有“恩”这个字眼出现。 他对尹如尘说道:“大地得你相救,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你的大恩,我今生今世无以为报!” 除了深深的感激,还有深深的愧疚。 “唉!”丁大天忽然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我之前做了那么多害你的事,实在对不起你!我是受奸人指使才会去害你的,可惜就算你现在立刻一剑杀了我,也抵消不了我的罪过了!我竟然害过我的大恩人,真是千不该万不该,我真的不该为孙固业这个奸人做事啊!” “是他指使你杀我的?”尹如尘问道。 “是啊!”丁大天悲愤地说道。 孟廉一听丁大天终于肯说出幕后的指使者,便趁此机会问道:“丁大天,既然你已经说出指使你加害他人的人是孙固业,那么现在本官问你相关情况,你可以照实说了么?” “我都照实说!”丁大天激动地点了点头,“我一定要揭露孙固业这个奸人的罪恶!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这样也好让所有人都不再怀疑尹姑娘!是我害我的大恩人被人冤枉的,现在我一定要说清楚,消除一切误会!” 在场的人听到他这样说,多多少少都感觉办案的难度降低了。之前从孙固业家中搜索到的信件已经为查办案件提供了很多重要信息,现在丁大天又答应把他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这无疑会加速解决此事的进程。 (一百四十)私通 丁大天这个杀手一直都坚持着他的那套原则,从未改变过,这次他说出了他行动背后的指使者也并没破坏自己的原则。他起初不肯道出背后的指使者,后来却在别人连问都没有问的情况下就主动把孙固业这个指使者的名字说出来了,对于此事,有个别在场的人认为,他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大的转变,完全是因为尹如尘救治了丁大地并表示丁大地的病可以根治,其实这并非他态度转变的真正原因。丁大天主动供出孙固业的真正原因是他从孟廉所念的那些信件内容里知道了孙固业私通鸿骆国。 那些信件之所以让在场的人一个个怒发冲冠,正是因为里面暴露了孙固业的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那些秘密让他们听得瞠目结舌。他们从那些信件中得知了孙固业和鸿骆国当权者的阴谋。孙固业是个出卖景隐国的奸细,曾多次与鸿骆国的当权者秘密联络,把关于景隐国的重要信息传达给鸿骆国当权者,让鸿骆国对景隐国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在场的人从那些信件中得知:谋害景隐王的药方是鸿骆国提供的,丁大天所用的毒镖和毒针上喂的剧毒也是鸿骆国提供的。 丁大天所用的那种毒药名叫垄灭膏,其主要原料是从鸿骆国特有的一种植物中提炼出来的。垄灭膏的制作过程非常复杂,要把从植物中提取的那种主要原料与其他几种辅料搭配在一起,经过多道工序加工才能制成。这种毒药是鸿骆国的当权者派专人秘密制作的,连鸿骆国的普通国民都没人知道有这种东西,更不用说景隐国的普通国民了。既然景隐国除了孙固业和丁大天知道这种毒药却不了解以外都没有别人听说过这种毒药,那就更不用提解药的事了,所以景隐国的人一旦中了垄灭膏的剧毒就必死无疑。把这样的毒喂在暗器里打向景隐王,如果打中的话景隐王必定一命呜呼。 杀害景隐王正是鸿骆国侵略计划中的一步棋,而孙固业就是鸿骆国设在景隐国内部的一颗棋子。鸿骆国的当权者早就了解景隐国的太子昭霖一直以来对朝政并无多大兴趣,而且似乎也没显示出有多少办事能力,再加上景隐国内部又有其他隐患,部分臣子争权夺势,可说是危机四伏,一旦景隐王驾崩,景隐国必将陷入巨大的混乱。鸿骆国当权者认为那个时候正是趁乱用特殊手段将孙固业这颗棋子推上景隐国国王之位的可乘之机。一旦孙固业这颗棋子上了台,鸿骆国就更容易实施对景隐国的全面侵略计划了。孙固业不仅贪恋权势,而且视财如命。他每每给鸿骆国提供重要信息,鸿骆国的当权者就会给他大量钱财,收到钱财后,他便愿意提供更多信息,于是他又能收到更多钱财,就这样,他深深地陷在了用景隐国的重要信息交换钱财的循环之中。 (一百四十一)实情 孟廉对丁大天说道:“你先把杀害冯御医的前前后后照实说了吧!” “当孙固业这个奸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尹姑娘和颜护卫已经去了梓贵村,他派我速速前往梓贵村暗杀一个叫冯靳磊的人并想方设法嫁祸给尹姑娘,还要我把冯靳磊的义子冯世琢带到都城,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让他坚定地认为是尹姑娘害死了他的义父冯靳磊,就算他亲眼看到了毒镖并不是尹姑娘发出的,也一定要用尽办法让他认为尹姑娘是杀害他义父的背后指使者。孙固业这个奸人说,如果我这次行动能够将尹姑娘也暗杀自然是最好,但他告诉我尹姑娘和颜护卫武功高强,如果没有极为合适的时机和极大的把握,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暗杀不成功还暴露了自己。他告诉我,杀害尹姑娘并不是这次任务的重要目标,重要的是一定要将冯靳磊置于死地并且一定不能让尹姑娘和颜护卫发现自己。他给了我三枚毒镖,告诉我必须用这种毒镖杀害冯靳磊,因为这种样子的飞镖被人认为只有尹姑娘有,用这种飞镖可以把暗杀的事直接嫁祸给尹姑娘。我刚一到冯靳磊的家,没耽误片刻就立即向他发出了毒镖,因为担心仅仅发一枚或两枚镖不能将冯靳磊置于死地,便把三枚毒镖同时发了出去,发完我便藏在了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等待时机把冯世琢带走。原本以为想让冯世琢坚定地认为杀害他义父的人是尹姑娘还要绞尽脑汁费一番心机,没想到冯世琢回家的时候恰好只有尹姑娘一个活人在房间里,我什么手段都没用,他就直接认为尹姑娘用毒镖暗算了他的义父。在房间里只剩下冯世琢一个活人的时候我从窗口跳入,把冯靳磊的尸体和冯世琢一同挟走带到了一个他人很难发现的地方。冯世琢当时为他义父悲痛欲绝,同时恨透了尹姑娘,我就利用这两点,一方面说有办法帮他好好安葬义父,另一方面告诉他怎么做就会有人替他报仇。我按照孙固业这个奸人吩咐的行事,带冯靳磊的尸体和冯世琢到都城齐翼后安排冯世琢跪在街上哭。来接应的人是一个叫吕珏丰的大臣,他到了以后和我在秘密地点对了暗号,我便让他带走了冯世琢。”丁大地实实在在地把整个过程叙述了一遍,毫无虚言。 在丁大地说完“我刚一到冯靳磊的家,没耽误片刻就立即向他发出了毒镖”的时候,尹如尘和颜漠鹰互相对望了一眼,眼里全都是遗憾和内疚。他们去梓贵村,想的一直都是那个方子,他们并没料到会有人到梓贵村去杀人灭口。在冯御医把方子递给尹如尘的时候,他们两人由于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张方子上,才没能来得及防止冯御医中镖。他们的一时大意也为尹如尘的后来埋下了祸患,于是有了尹如尘当众被冤枉为杀害冯御医的凶手之事。 (一百四十二)打击 尹如尘为景隐王进行第三回治疗那次同样是有飞镖打入,但当时的情形不一样,不光打进房间里的飞镖数量不同,尹如尘当时的状态也与在冯靳磊家里那次不同。虽然尹如尘同样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到寝宫这种地方暗算景隐王,但她当时的警惕性非常高。由于前一夜自己刚刚遭遇过刺客行刺,她深知这王宫之中有人想置她于死地,便不由自主地留意着周围的情况。再加上这一次飞镖打向景隐王恰恰赶在了她正要起身向门口走去的时刻,此时她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某一个地方,这样她更容易轻松地注意到飞镖的突然出现,所以这次她成功地防止了景隐王中镖,救了景隐王一命。 丁大天向孟廉叙述他到梓贵村办事的过程时,当他说完“他派我速速前往梓贵村暗杀一个叫冯靳磊的人并想方设法嫁祸给尹姑娘”后,之前被拉到一边的冯世琢就突然哭喊了出来。丁大天的叙述,似乎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心上。因为受了太大的打击,当丁大天说完的时候,冯世琢已经没有哭声了。得知真相后的冯世琢极度悲哀和失望,他没想到他爹遇害后帮助自己的第一个人正是亲手杀掉他爹的凶手。在冯靳磊过世后,冯世琢又一次没有亲人在身边了,就在他伤心欲绝的时候,丁大天带给了他及时的安慰,他曾耐心地哄着他,给他吃的东西,还曾在冷风吹来的时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裹在他身上。本来冯世琢一向脾气古怪,一般情况下对除冯靳磊以外的人态度都不好,但遇到丁大天的时候正是他最无助的时候,他便完全没有像以前一样对人乱发脾气。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可能会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反常状况:有些人会突然变得完全不肯相信别人,排斥来自他人的一切安慰和援助,就让自己一个人住在坚不可摧的硬壳里;有些人则会一下子毫无防备地相信别人,完全接受他人的慰藉并让自己沉浸在这种关怀里。冯世琢就属于后者。他是个孩子,在梓贵村生活的时光也没什么人会故意坑害他,在最无助的时候他很容易就接受了丁大天的关心。他亲切地叫丁大天“叔叔”,甚至有意无意地把他当成了可以放心停靠的港湾。这个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过他关怀的“叔叔”,上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还可以做他的港湾,这一次出现,伴随着真相的水落石出,他已经成了与他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他之前竟相信甚至依赖着结束他至亲生命的杀人凶手而不知情!此时的冯世琢失魂荡魄地蹲了下来,没有再哭闹,只是呆呆地蹲在那里,默默地流着眼泪。周围侍卫们这个时候看他实在太可怜了,便俯下身来不停地低声地安慰他,可他就像完全没听见一样,继续蹲在那里,流着泪一言不发。 (一百四十三)准备 “去行刺尹如尘也是他指使的?”孟廉继续问丁大天。 “是。”丁大天如实回答道。 “那你把他指使你的情况也详详细细地说一说吧!”孟廉看丁大天当时的样子,就知道完全不用逼迫,随便问问他也一定会把孙固业指使他行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孟廉的感觉一点也没错,此时的丁大天非常愿意把情况全都说出来,而且他叙述得很详细:“孙固业那个奸人让我在那天夜里去行刺尹姑娘,如果那个时候能杀了她,她就无法为陛下进行第三次治疗了,陛下的身体也就无法恢复了。孙固业那个奸人知道尹姑娘武功高强,我和她交手胜她的可能性不大,于是他给了我砒霜,告诉我一定要想办法趁机给她下毒,这样就算打不过她,也有机会将她害死。虽然他让我和她过招时也一定要全力以赴,尽量找机会将她置于死地,但其实与她交手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方设法给她下砒霜之毒。除了砒霜以外,他还给了我一些喂了剧毒的飞针和一枚飞镖,他告诉我飞针可以随便使用,但一定不要轻易把那枚飞镖浪费掉,因为只有最后一枚了。那枚飞镖是走退路时用的,当时考虑了两种可能的用途。派我行刺尹姑娘一事,孙固业那个奸人做了充分的准备。如果我被她所擒,就根据她声张或者不声张两种不同的情况做出不同的应对。只要她声张,惊动了宫里人,我就要立刻拿出那枚毒镖称自己是她找来的杀手,说她正在向我交代任务,给我那枚毒镖让我深夜去行刺陛下。如果来的人问起为什么尹姑娘和我是同伙还会声张说我是刺客,我就要向来的人说她逼迫我去行刺陛下,但我不肯,和她发生了争执,她才声张反咬我一口说我是去行刺她的。想要成功地冤枉尹姑娘派我去杀害陛下并非只需要我嘴上说说这么简单,如果她声张之后引来的人都不了解此件事,仅凭一枚毒镖和我一张嘴也很难办成这件事,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孙固业那个奸人已经埋伏好了其他人用于冤枉尹姑娘,只要尹姑娘在我去行刺他的时候声张了,到时候在我和其他人共同冤枉她的情况下,她绝对百口莫辩,再联系上之前用同样的毒镖杀害了冯靳磊一事,她声张的结果就一定是把自己置于死地。孙固业那个奸人告诉我,在那种情况下能激她声张最好,但那样的话,因为让人认为我和尹姑娘是同伙了,冤枉尹姑娘的同时也我也罪责难逃,他认为我会不情愿配合,容易出差错,所以,他说如果尹姑娘不声张,我也可以不主动声张,甚至不激她声张。但是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必须去做另一件危险的事——在尹姑娘给陛下进行第三次治疗的时候暗中用那枚毒镖杀了陛下,让人认为是尹姑娘所为,从头到尾我都不用现身,还能让陛下和尹姑娘就全都只有死路一条。” (一百四十四)经过 “太放肆了!这个孙固业……”景隐王颤声道。听了丁大天的叙述,他简直对孙固业恨之入骨,气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已发颤。 柳齐梅和昭霖再次安慰景隐王,才让他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 孟廉也劝慰了一下景隐王,景隐王表示自己没事,让他接着问,把具体的经过都问出来。 孟廉接着丁大天刚才的话说:“如果她擒住你的时候声张了,她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她不声张,一剑杀了你,那么仍然是犯了杀人罪,所以可以把她逼到走投无路对吧?” “没错。孙固业那个奸人就是这样告诉我的。他说如果她杀了我,她也活不成,如果她放了我,等到她给陛下第三次治疗的时候,我用毒镖冤枉她,她还是活不成。她能走的活路就是离开王宫,如果那样的话,错过了给陛下治疗的时机,陛下也就无法恢复了。”丁大天回答道。 “把你去刺杀尹如尘的经过都说出来吧。”孟廉道。 丁大天说道:“那夜我本打算趁着黑暗试着直接发毒针置尹姑娘于死地,我心想,就算武功再好的高手,在睡着的时候也不容易躲过暗器。就算她凭着一个练武之人敏锐的感觉察觉到有暗器接近自己,在黑暗中也不容易不被打中。可是到达尹姑娘住所的时候我惊讶了——那里竟然灯火通明,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是醒着的!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当时觉得事情不妙,还想会不会是她知道了那夜我会去害她,但又想不出她能通过什么方法知道。正因为这样,直接发毒针的做法被我放弃了。于是我只好冒险与她交手往她的水壶里下砒霜,假装打斗之时不小心碰掉壶盖,趁她不注意时我已经把砒霜放了进去,为了防止她发觉,我又找机会把壶盖顺手带上了。盖上壶盖后我有点后悔了,觉得这个动作很可能引起了她的注意,但既然已经做了也没办法了。之前孙固业那个奸人并不认为我能打赢她,我对他说如果是那样可以找比我武功好的杀手做这件事,他说没必要,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关于他的一些事,如果仓促雇来的杀手不可靠,后果会不堪设想。直到和尹姑娘交手时我才知道她武功高到了什么程度,我明显地感觉到她不想伤到我,但我对她却是使出浑身解数进攻,不过我还是很快就被她擒住了,还被她扯掉了蒙面布。我并非像孙固业那个奸人想象的那样害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以死来换取任务成功并非难事。当时我希望她一剑杀了我,这样就可以达到害她的目的了,只要事情能办成就值得,但她并没有杀我,这让我考虑要不要主动声张。当她说出她要声张的时候,我很希望她能声张出来,这样就不用我做决定了,可她竟然放了我!我又寄希望于那七枚毒针,希望我临走时可以让她中毒针而死,可她武功高强,那七枚毒针没有一枚伤到她。我就这样离开了。” (一百四十五)活命 当王后柳齐梅听到丁大天说他去刺杀尹如尘时看到她的住所灯火通明而且她正醒着的时候,心想:我吩咐吕大人派人夜间进入尹如尘的住所去警告她,本来不是什么好事,但事实上反而提高了尹如尘的警惕性,促使她亮着灯火没有睡着。之前我派去警告她的那个并不会伤她的刺客进入她的住所相当于提醒了她,算是有助于避免她被丁大天暗算,我做这坏事也算变成了好事,也让我心里舒服些,这样我休息的时候应该不至于再做那样的噩梦了吧! 尹如尘心想:那天看到丁大天似乎希望我声张,就觉得似乎有什么问题,幸好我没有声张出来,不然事情会复杂得多。 那个时候,她没有声张,丁大天自己也没有主动声张,因为两个人都考虑到了声张出来的不利之处。 其实当时丁大天在考虑要不要主动声张时,他头脑一热在冲动之中抱着一死的决心很想声张出来,但他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尹如尘要放了他。这一放让他突然多考虑了很多情况,觉得主动声张未必是件好事。如果他主动声张了,事情就不止属于他自己了,那些被孙固业安排好的人也会牵扯进来,万一出现什么差错,问题就不是他一个人承担可以解决的了,他一人声张就有可能把那么多人一同拉下水,他觉得那样做不是他办事的风格。如果他不主动声张,事情就全都背在他一个人身上,他感到这样更适合。他又觉得如果能活着把事情办成,不必偏偏选择搭上自己的性命,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更何况孙固业给他的飞针他还没有用上,如果不声张出来,趁尹如尘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发出七枚飞针,也算是用简单的过程,牵扯最少的人来办事的方式之一,万一没有打中,等尹如尘给景隐王进行第三次治疗的时候,他还可以去发毒镖,虽然那种情况风险很大,搞不好就容易被人发现,但仅仅是危险而已,只有留住命活下来,才不会浪费掉别的可能性。当然,他之所以决定不声张,保住自己的性命,决不仅仅是因为那些。他要活下去,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在那一刹那想到了他的弟弟丁大地。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的面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丁大天觉得就算死,他也一定要在死之前再见到丁大地一面,否则死不瞑目。作为杀手,他是不怕死的,也是不能考虑太多感情的,但是,如果没有那份感情,他根本不会做杀手。他去做危险任务之前常常会想到他的弟弟,他想,人生本就没有多少年,今生和弟弟有缘,来世却渺渺茫茫不能寄望,如果自己死了,和弟弟的缘分可能就永远终结了。对他来说,死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和他牵挂着的人缘分终结,永不再见。他选择了继续活着,一定要再次见到丁大地才行。 (一百四十六)挑明 孟廉问丁大天:“你向陛下发毒镖那天,是从寝宫后废园的井口进来的?” “是的。” “你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往陛下的寝宫里发射毒镖!”孟廉道。 “我没有办法,如果不这么做,我也无路可走,这是我最后一条路了。”丁大天无奈地说。 当时丁大天到达王宫里,处处小心谨慎,只要周围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只好停下来不能草率行事。行动慢一点问题不大,万一被人发现,事态就严重了。所以,由于总是出现可能被人发现的状况,他不得不行动缓慢,因此当他到达景隐王寝宫窗外的空地时,尹如尘已经为景隐王做完最后一次调整了。他到了以后立即向景隐王发出了毒镖,当时尹如尘正要起身向门口走去,于是他发出的毒镖便被尹如尘的飞镖打到了墙上。虽然那一镖并没有将景隐王置于死地,但也可以用来嫁祸尹如尘了。 孟廉弄清楚丁大天这边的状况以后,便望向了丁大地。这时候他看到丁大地的面色已经很好了,看起来完全恢复了正常,于是他问丁大地:“那些事都是丁大天所为,他已经完全说出,你是否仍要咬定是你所为?” 丁大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昭霖对他说道:“尹姑娘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把你当成了那个刺客。你说过,尹姑娘遇到刺客那夜,你一觉睡到了清晨,根本没有踏出过寝室一步,你承认这话是你所言吧?” 丁大地起初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后来觉得事已至此,自己再说是自己所为也不会有人相信了,就回答道:“是的……小人那夜确实没有踏出过寝室一步。” “昨夜你住在陛下安排的特殊寝室,还有大内高手看守,我问过看守你的人,他们说你并没有和别人接触过,那为什么一觉醒来,你却改了口?在尹姑娘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说自己那夜没有踏出寝室一步,怎么刚才你却突然承认行刺尹姑娘是你做的?”昭霖好奇地问道。 “小人起初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尹姑娘指为刺客,由于小人那一夜确实没有踏出过寝室一步,起初被指为刺客的时候,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实话实说了。和小人同寝室的人也在场,他们也替小人作证了。昨夜在陛下安排的特殊寝室里,小人就想尹姑娘为什么会那么说,突然想到了和小人长相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大哥,觉得一定是她把小人认成了大哥,那么,应该是大哥去行刺过她。小人想,大哥是个杀手,去行刺别人并不稀奇,他一定是接到了什么任务才去刺杀她的。大家已经认为去刺杀尹姑娘的人和用飞镖打向陛下的是同一个人,大哥那样做,一旦被抓到就一定是死罪,既然已经不止一个人认为小人就是那个刺客,那么小人索性就承认是自己做的,如果小人自己被处死,大哥他也就没事了!”丁大地说道。 (一百四十七)证实 “你承认,就是为了给你大哥顶罪?”孟廉道。 “小人就是这么想的。”丁大地回答。 这个时候丁大天望着丁大地,湿润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舍,他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了,只能就这样凝望,让这个肯以命替自己顶罪的弟弟的形象定格在自己心中,凝为永恒,一直陪着他,哪怕他到了另一个世界。 “当冯世琢问你为什么跪在这里的时候,你的表现告诉所有人你明明不认识他,为什么没过多一会儿你突然又变成了认识他的样子,还说你骗了他,更说冯靳磊是你杀的?”孟廉问道。 “小人之前的确不曾见过冯世琢,突然听到这孩子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小人一下子蒙了,头脑一片混乱,耽搁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之前这孩子提到了梓贵村,大人您告诉这孩子他爹所中的那种毒镖如果打在墙上周围就会出现一圈石青色,小人想到了发向陛下的毒镖打在墙上周围也出现了一圈石青色,便猜到了大哥就是杀掉冯御医的人。之前小人已经承认刺杀尹姑娘的事和用飞镖打向陛下的事全都是自己所为,那杀害冯御医的事小人自然也要说是自己做的,这样才能让大哥摆脱危险。”丁大地说出了当时的想法。 “那你右肩膀上的伤口呢?”孟廉又问。 “那伤口,是小人为了给大哥顶罪自己弄的。”丁大地说道。接着,他又有些失望地说:“可惜,还是被戳穿了……” 丁大天作为一个有自己原则的杀手,起初不肯说出背后的指使人是谁,可后来却主动说出来了。当时有个别在场的人认为他之所以说出了指使者,完全是因为尹如尘救治了丁大地并表示丁大地的病可以根治,但很多人想到了另一个可能的原因——丁大天之所以说出指使者是孙固业是由于他知道了孙固业私通鸿骆国。因为他们留意到了之前丁大天说的那句话:“即使被擒也不会供出任务背后的指使者,除非指使者先背信弃义或者卖|国求荣!”尹如尘、颜漠鹰和孟廉都是想到了这一原因的人,而丁大地则是明确知道他大哥之所以说出指使者正是因为指使者卖|国这一原因的人。孟廉这个时候出于好奇,很想知道丁大天到底是不是因为孙固业私通鸿骆国才供出了他,于是问道:“丁大天,你起初不说背后的指使者是谁,后来为何说出来了?” 丁大天激动地说道:“孙固业这个奸人卖|国求荣,天理不容!” 孟廉心中的想法得到了证实,他又想知道之前丁大地突然昏倒是否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便问丁大地:“你刚才突然昏倒,是否也是由于得知了孙固业私通鸿骆国,怒不可遏?” 丁大地说:“正是如此!小人当时怒火中烧,不能自已,一气之下便昏了过去。小人最恨卖|国|贼,没想到却一直在一个卖|国|贼手下做事!” (一百四十八)开端 其实不仅丁大地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在一个卖|国|贼手下做事,丁大天也没想到自己已经为一个卖|国|贼出生入死。这两兄弟从小就见识过鸿骆国侵略者的残忍,对叛国者恨之入骨,为了生存他们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和私通鸿骆国出卖景隐国的事沾上一点关系,就算死,也不能!当他们知道孙固业私通鸿骆国,知道自己已经为一个叛国者做过事的时候,那种已成事实的行为违背了自己原则的痛苦让他们感到生不如死。 丁大天和丁大地在得知孙固业卖|国求荣之时,那种感受和冯世琢得知丁大天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时有相通之处。虽然两种感觉并不完全一样,两种事情也不同,但那种被命运捉弄了的感受却是有相似点的。丁氏兄弟最恨卖|国求荣者,却在不知实情的时候为卖|国求荣者做过事;冯世琢最恨杀他父亲的凶手,却曾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相信甚至有些依赖杀他父亲的凶手,还期望那个凶手会找人帮他报仇。 丁大天对景隐国的这份心意让景隐王既欣慰又惋惜,他问道:“丁大天,你为何会做一个杀手?” 丁大天说:“那一年,我们刚到钩碌城不久,大地他突患重病,没钱医治,我到处寻找能够很快赚到钱的办法。一开始我只想做正行事情,并没想走歪门邪道,但是那些正行,钱来得不够快,大地的命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如果不尽快医治,大地他就会死的!我求了几个大夫,希望他们同意让我赊账,先为大地治疗,我再慢慢还,可由于治疗大地的病需要用到很多极其名贵的药材,有些药材大夫们那里也没有,他们要千辛万苦去凑齐那些药材才行,但是我没有钱给他们,他们也没办法帮我去弄。我问清了都有哪些药材,想自己去找,可有些药材我问了很多家药铺都说当时没有,但如果我肯出大价钱,他们也可以暂时耽搁自己的事想办法去帮我弄,可我没有那么多钱。我自己去采药,不懂,也采不到。我又去找别人借钱,但由于我和大地刚到那里没多久,认识不了几个人,又不认识什么权贵,平时有来往的就是几个和我一样没有多少钱的人,他们几个替我东拼西凑,凑了些钱,可那些钱加起来也不够所需钱数的零头。一日,我去见一个性情古怪的大夫,想看他能否有办法帮大地治病,但当天他并没让我进门,只是让学徒和我约好了次日见面的时辰让我次日找他再说,并告诉我他过时不候。第二天我去找他,我走的那条路上有个卖艺的老人被两个人年轻人殴打,我看不过去出手相助,将那两个人打跑了,我没来得及听那个老人要对我说什么就赶忙离开了,生怕误时辰。虽然我准时到达了,但那个大夫和我找过的上一个大夫说的差不多,还是帮不上忙。” (一百四十九)杀人 当丁大天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望着他的丁大地再次泪流满面。 丁大天继续说道:“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有个知道了我正在到处想办法弄钱为大地治病的人,说他可以介绍我去做事,是那种每做一次任务就可以弄到很多钱的事,只需要做一次,得到的钱就足以买来药材请来大夫为大地治好病。可他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就跟他走了。他带我进了树林里,一个蒙面人出来接应,那个蒙面人第一句话就是问介绍我去的那个人:‘这就是你带来的新杀手?’我一听‘杀手’两个字,想都没想就跑掉了,当时我没有立刻回家,担心他们追上我会连累到大地,后来才发现根本没人追我,我才小心翼翼地回了家。当我到家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大地病得像要支持不了多久的样子,我心里很难过,也只能告诉他:‘相信大哥,一定能找到大夫治好你的病!’大地让我不要再管他了,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听到他说让我不要再管他,我开始担心他做出什么傻事,于是我对他说:‘大哥遇到了肯帮我们的人,现在就去找他!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一定要坚持活下去!’我又找到了那个把我介绍给蒙面人的人,他一看见我就说:‘这种事情不需要勉强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还会回来找我的!’他把我带到了杀手组织,杀手组织给了我一个代名,告诉我在组织内只能用那个代名。原来,我是在街上帮助那个卖艺老人时施展了武功被介绍我进杀手组织的人看中的,看中我之后他便暗中了解了我的情况。组织内的人知道我以前从没做过,所以给了我一件让我容易接受的任务——去杀一个恶官。向我交代任务的人告诉我,虽然是为了给别人报私仇而杀,但是实际上却也能为民除害。他先递给了我一部分钱,说是想要报仇的人给的,等事情办成后再给我另一部分。我一看是这样,又能很快弄到全部治病的钱,就答应了。我把拿到的一部分钱带回家里给大地看,告诉他,大哥已经弄到钱了,让他一定要坚持活下去,等大哥把另一部分钱拿回来,大地便答应了我。时机一到,我便潜入了那个官员的住处。起初不敢动手,接着就想了大地病得很重的样子,又告诉自己,这是个恶官,杀了他会帮很多人的,于是便鼓起了勇气。就这样,我杀了人。那次,是我生平第一次杀人,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从那一刻起,我成了一个杀手。” 景隐王一声叹息,接着问道:“你在钱不够用的时候,就没想过去当地的济人会求助吗?” 丁大地说:“那时候,我们刚到钩碌城不久,根本就不知道当地有济人会,也根本没有人告诉我可以去济人会求助。” (一百五十)差错 “哦?你认识的人肯亲自借给你钱,却不肯告诉你可以去济人会求助?” “他们当时没有告诉我,是因为济人会曾经受一个有点权势却为富不仁的人间接控制,曾经就有些去求助的贫苦人不但没有得到帮助,反而因为‘不识相’去了那里而被权贵找出诸多理由欺压,我认识的那几个人早已经不信任济人会,不告诉我只是不想让我被人欺负而已。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就在我找那几个人借钱之前,那个为富不仁的人已经被一个清官惩治了,当时济人会已经不受那个为富不仁的人控制了,只是和我有来往的那几个人消息全都不灵通,并不知道那件事。如果我找他们借钱那几天去济人会求助,实际上是可以得到帮助的;如果让那个清官得知消息,他还有可能亲自帮助我。”丁大天回答道。 “唉!可惜啊!不过幸好还有清官可以铲除恶人!”景隐王叹道。 丁大天含着眼泪苦笑着说:“可悲的是,那个清官被我亲手杀害了。” “什么?你杀了他?”景隐王惊讶道。 “哈哈!”丁大天笑了,同时却流出了眼泪,他的笑里全是苦涩,他的心像被利剑刺穿一样:“天意弄人,我杀的第一个人,偏偏就是他!当时杀手组织里向我交代任务的人为了让我下定决心放胆去杀人,才骗我说要我杀的人是个恶官,我救弟心切没有调查就去行动了。而我这个杀手背后真正的雇主,正是那个间接控制济人会的为富不仁者,他为了报复那个清官,便雇用杀手杀掉他。那个雇主,才是害我的人!如果不是他曾经间接控制济人会,和我来往的那几个人又怎会对济人会失去信任,又怎会不告诉我可以去济人会求助?可我却成了为那个害我之人办事的杀手,杀了一个本来有可能帮助我的人。我就这样杀了一个清官!” “那你有没有拿到钱?”景隐王继续问。 “钱拿到了,全都拿到了。拿钱的时候我开心得很,因为那个时候我还蒙在鼓里,还以为我杀的是一个恶官,以为自己不仅做了为民除害的事,还得到了那么多钱可以救我弟弟。”丁大天自嘲道。 “然后请来了大夫为丁大地治病?”景隐王问。 “是的,请来了大夫,给大地服用了以那些名贵药材配成的药,大地当时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我却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大地的病是不治之症。这病有办法在发作的时候控制住,也有办法减少发病次数,却没办法根治。他不发病的时候身体一点也不比正常人差,甚至气色看起来要比好多正常人还要健康,可一旦发病就可能有危险。大夫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发病,只是让我准备好药,一旦他发病了就用药控制。那药就是用那些名贵药材配成的,每用一次都需要很多钱。”丁大天回答。 (一百五十一)泥淖 景隐王心情沉重地坐在那里,没有继续问下去。 “你弟弟脱离危险以后,你才知道自己错杀了清官?”昭霖问道。 丁大天深呼吸了一口气,答道:“是的。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后悔也没有用了。” “那后来呢?”昭霖继续问。 “后来……”丁大天声音沉沉地说道,“我本以为我没有后来了,得知我杀的是个清官的时候我简直想一死了之,但我不能丢下身患不治之症的大地不管。那次完成了任务后,我本想带大地离开钩碌城,去另一个地方居住,但是,我已经走不开了,因为我是杀手组织的人了,我的举动开始常常被组织里的人注意。我曾经表面冷静地问那个向我交代任务的人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个清官是恶官,他说,对待没有经验的新杀手,不采用些手段是不容易办成事的。我心里异常愤怒,却不能对他或者对杀手组织做些什么,他们握有我杀过人这个把柄,更严重的是他们知道我有个弟弟。他们看出我不想按他们的要求做某些事的时候,不但会搬出我以前杀过人的把柄,还会提到我弟弟的名字,用我弟弟的性命要挟我去做,这让我别无选择。大地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一次病,每发一次病就需要很多钱,那么多的钱完全不是我这种没有多大本事的人做正经事情可以短时间弄到手的,而我这个杀人凶手也不再可能去济人会求助。我一方面不能得罪杀手组织的人,另一方面需要钱给大地治病,所以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他们交代给我的任务——杀人——不管要杀的人是否无辜。被杀者是善人还是恶人这个问题是不需要杀手考虑的,甚至都不需要杀手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终归是要杀的。杀手要做的,仅仅是‘杀’而已。我就这样背负着冤魂,踏着别人的命生存着。我双手沾满了鲜血,眼前总浮现起一个个死不瞑目的面孔,还要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对抗着良心的谴责不断地考虑下一个任务用什么方法更容易完成。一段时间以后,杀手组织的人也就不盯着我了。” “呵呵……”丁大天抬起头望着上方,无奈笑了笑,悲凉地说道:“人生不是总有机会改过的……有些事,只要做错一次,你就会被逼着一错再错,不停地错下去。一旦陷在那样的泥淖里,你就会越陷越深,不管你怎么挣扎也都无法脱身了。我走错了那一步,却输了这一生。爹和娘都是很正直的人,他们曾经告诉我和大地,一辈子都要做正直的人,可惜,我没有做到,也不可能做到了。” 众人听了丁大天的话,心里都沉甸甸的。 景隐王听他说到“错”的时候,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件已经没有改过机会的错事。不过,他认为他的那个错虽然同样不可挽回,却没有引着他一错再错,错上加错。 昭霖心里感到了阵阵憋闷,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让他情绪有些低落,但他并没说别的,只是继续问道:“你们后来是如何来到都城齐翼的?” (一百五十二)转移 丁大天说:“大地本来是在家门口做生意的,我一直让他认为我在离家较远的地方做正当的大买卖,虽然他总是怀疑,可每次我都搪塞过去了。很久以后,他才得知我是做杀手的,当时他惊得又发了一次病。醒来后他不停地劝我收手,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根本就没法收手了。其后的日子里他不知道劝了我多少次,但我也没有办法不继续做下去。后来,大地的病发作次数越来越少,甚至两年才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会突然晕过去,虽然仍旧危险,但大夫说再也不需要用那么名贵的药材了,用普通的药就能控制住了,不过大夫仍然认定他患的是不治之症,还说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发病就有可能死去。大地实在不想让我继续做杀手,他认为钱多了我就会有机会收手,便执意要来都城齐翼做事,想办法比在家门口做生意多挣些钱。我本来不同意他来齐翼,但那些天我正好又在无意间惹到了杀手组织里的一个人,不知道他会不会报复在大地身上,我想,大地离钩碌城越远,离我所在的杀手组织越远,也就越安全些,于是我就同意他来齐翼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担心,担心他发病,他带好了药,向我保证不会有事。后来我才知道我无意中惹到的那个人并没有报复的意思,那时大地已经在齐翼做事了。大地初到齐翼时曾传书告诉我他找到了一份好差事,挣到的钱比以前在家门口做生意多很多,他说他会用心做事,今后我就不用再做杀手了。过了很长一段日子以后,钩碌城发生了一些事,杀手组织的头目和组织内的很多人被江湖中人杀掉了,组织内的新头目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带领我们这些剩下的人悄悄转移到了都城齐翼。在都城做事虽然风险大,但是每次的任务能赚到的钱也更多。这都城里有很多外面没有的东西,赚多了钱便能吃好的喝好的。渐渐地,我的想法也有了变化——做这行虽然只能暗中做事,但是赚钱快,我也习惯了这种生活,已经无法让自己放下浮躁的心情踏踏实实去做那些赚钱缓慢的正行事情了,从此我便不再去想如何收手。虽然大地总告诉我他找的那份差事很好做,上级对他也不错,但我却听闻他做的其实就是受累受气的差事。尽管大地和我从没谈到过他到底在谁的手下当差,但我知道那人是个大官,我想,给大官做事,被人呼来唤去任意驱使,绝对不会像大地向我描述的那么轻松。于是,我让大地不要再做被人使唤的差事了,要给他安排个新居所,由我供他吃好的喝好的,如果他想做事,随便做个小生意就可以了。可大地他不仅没放弃那份差事,还反过来在信中劝我收手,没完没了地劝我收手,我和他意见分歧太大甚至因此出现了不和的苗头,我不想与他争执不休,就没有再理他,但我心里一直都非常挂念他。” (一百五十三)酸楚 “你的任务不都是杀手组织里的专人交代的吗?为什么这次的任务是孙固业亲自交代给你的?”孟廉问道。 丁大天道:“转移到齐翼的杀手组织后来被剿灭了,组织里的人只有我一个侥幸逃脱了,于是我做了一名单独接任务的杀手,不再被组织控制,想做的任务就做,不想做的就不做,比以前自由多了。这次孙固业这个奸人给我的任务我根本就不想做,但世事难料,大地竟然恰恰是他的手下!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发现我和大地的相貌看起来一模一样,后来他便知道了我和大地的关系,我不想接任务,他就用大地的命威逼我替他做事,我又一次尝到了被人要挟的滋味。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孙固业这个奸人,他竟然是个私通鸿骆国的卖|国|贼!” 丁大地听了丁大天讲述的经过,心里泛起了阵阵酸楚——那些年,他大哥就是为他活下去的。 的确,自从丁大地突患重病开始,丁大天活得一直都很痛苦,他曾想到死,但他为了丁大地活了下来。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的死可以换来他弟弟的健康,他绝对会死得义无反顾。对于一个不怕死的人来说,为一个人去死其实很容易,死了也就不知道痛苦了,真正艰难的,是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在痛苦里活着,一直那样活着。虽然艰难,但丁大天做到了。丁大地同样可以做到,他在孙固业这种人手下做事,日子难得很,他之所以告诉丁大天他过得很好,差事很轻松,只不过是善意的谎言罢了,他为的是不让丁大天担心,也想让丁大天看到他终有一天可以不再做杀手的一点希望。丁大地之前没主动告诉丁大天他在谁手下做事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孙固业这个人多么难以伺候,他不确定丁大天是否也有耳闻。他大哥当初做杀手,就是为了给他治病;他到孙固业手下做一名官兵,正是为了让他大哥有朝一日可以不再做杀手。可是丁大天到了齐翼以后想法变了,尽管丁大地依然活在让他大哥不再做杀手的希望里,但他大哥却已经不再想收手。 “大哥……”丁大地对丁大天说,“其实……后来……你是有机会的,对吗?” “对。以前大哥做杀手是没有办法,没有机会改变,那些日子都撑过去了,后来机会来了,大哥却一直错下去了……你不停地劝大哥收手的时候,大哥不该嫌你罗嗦,不该因为这个没再理你。你知道吗,大哥好久没有见你,心里有多想你!大哥去行刺尹姑娘那天,本想声张出来以死成事,但大哥觉得死之前必须要再见你一面,否则就会死不瞑目。今日,上天真的成全了我,让我在死之前见到了你。”丁大天接着说道,“可惜……时间只会向前,人生没有退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一百五十四)躲避 昭霖慨叹之余,想起之前丁大天说“爹和娘都是很正直的人”,便问丁大天:“你们的爹娘没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么?” “爹和娘在我们小时候就已经被鸿骆国的侵略者逼死了。”丁大天从这里说起,向众人道出了他们爹娘生前的事。 那一年,丁大天、丁大地和他们的爹娘住在丁宿村。他们的母亲丁尚和父亲丁森是村子里最擅长射箭的两个人。 当年鸿骆军侵略景隐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丁宿村人烟稀少,又不是战略要地,所以并不时常遭到侵袭。 就在景隐军即将完全将鸿骆军击败之际,一群一直驻扎在景隐国的鸿骆国侵略者气急败坏地来到了丁宿村附近。为首的人名叫王列瓷,他因在军中犯了错误受到惩罚想找丁宿村的平民发泄。 丁尚无意中发现了有侵略者手执兵器出没,便带领全村人提前躲避到了人迹罕至的隐蔽之处。 虽然大家躲避到了那里,应该不会被鸿骆国的侵略者发现了,但丁氏夫妇还是考虑到了一种极低的可能——被发现。如果鸿骆国的侵略者要伤害村民,丁氏夫妇就一定会挺身而出,哪怕牺牲也会尽力保护其他村民。因此,夫妇二人提前告诉年纪尚小的丁大天和丁大地,万一大家的所在地被侵略者发现,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冷静,不要哭闹。 丁氏兄弟以前就问过爹娘,万一发生什么事,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帮上忙,丁森告诉他们:“你们还小,保护好自己,不给爹娘添麻烦,不让爹娘为你们担心就是帮了大忙。” 虽然以前就对两个孩子说过类似的话,丁尚此时再次对丁氏兄弟叮嘱道:“记住啊,就算娘和爹被抓去或者被杀害,你们看到后也一定不要吭声,不要让侵略者知道你们是爹娘的孩子,不要做无谓牺牲,你们以后要跟着梁师傅学好武功,长大了要做对景隐国有用的人,在你们以后有能力为抗击侵略者尽一份力的时候,就要和侵略者斗争到底!你们不仅要勇敢,还要懂得用智慧。” “对,记住,无论爹和娘出了什么事,你们都一定不要吭声,你们要是吭声就会引起侵略者的注意,他们才不会因为你们是孩子就不杀你们!如果爹和娘出了什么事,梁师傅会尽力保护你们的,你们不能哭闹,否则连梁师傅都有可能会被你们连累。”丁森接着丁尚的话说道。 丁氏兄弟听到爹娘的话,又一次感觉像最后的嘱托一样,非常难过,但两人还是答应了。自从鸿骆国侵略景隐国起,两个孩子就开始听类似这样的话了。 丁氏夫妇早就和武功高强的梁师傅说过了相关情况,如果他们死了,两个孩子就拜托给他帮忙照看了。他们所说的梁师傅名叫梁聚鸣,一直住在丁氏家里,他虽然年纪大了,武功却依然高强,丁氏兄弟的武功便是他所传授的。每次村子里有什么危险,他总会站出来保护孩子们和其他较容易受到伤害的人。 (一百五十五)叛徒 丁宿村的人万万没想到,他们躲避到隐蔽之处没过多久,王列瓷便带兵找到了他们。 “怎么会这样?”丁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丁森也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此隐蔽的地方,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这些侵略者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知道丁宿村村民躲避到这里的只有他们村自己的人,可他们都是景隐国人,整个丁宿村没有一个鸿骆国人。 丁尚不情愿地想:难道景隐国人会在这种危急时刻出卖自己国家的人为鸿骆国残暴的侵略者引路?难道丁宿村的人会出卖自己的同村人,让自己村里的人被凶狠的侵略者欺凌? 可悲的是,事实就是丁宿村的一个村民把他们躲避的地点告诉了鸿骆国的侵略者。 和王列瓷及其手下一同到达这个隐蔽之处的还有一个丁宿村的人,正是这个人在鸿骆国侵略者的利诱下说出了丁宿村的村民们转移后的所在地,出卖了全村人。这个叛徒本以为自己能得到侵略者承诺的巨额赏钱,结果被王列瓷当众一箭射死了。 在王列瓷的号令下,残暴的鸿骆国士兵如猛兽般围了上来攻击无辜的村民,连老人、小孩子和孕妇都不放过。 侵略者到来之前,这里还是一处清静的躲避场所,此时此刻这里却已死伤遍地,哀号不断。 梁聚鸣一边施展武功奋力抗敌,一边尽自己所能保护其他人。 丁尚和丁森不停地射箭,百发百中,短短的时间就已射死了大量侵略者。 一向对射箭兴趣浓厚的王列瓷发现丁尚和丁森的射箭功夫都好到了让他惊叹的地步,便产生了专门观看这两人表演射箭的欲望。他想出了一个自己觉得很有意思的主意,于是立即下令让手下的士兵对剩下的那些还没被杀的村民采取只抓不杀的行动。 王列瓷带来的士兵既多又狠,梁聚鸣要保护的村民那么多,他根本保护不过来,丁氏夫妇的箭也用完了,不一会儿,尚未被杀死的村民大多被侵略者控制住了。 虽然王列瓷已经下令对剩下的那些活着的村民采取只抓不杀的行动,但丁大天恨透了那些侵略者,尽管那个时候他的武功还嫩得很,他却好像忘记了爹娘的话一样硬要挣扎着打那些士兵,他的行为让一个士兵一怒之下对他突下杀手,梁聚鸣为了及时保护丁大天不被杀害,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救了丁大天,如此一来,他自己却被身后的士兵们擒住了。毕竟之前王列瓷已经下过命令,那个士兵冲动过后也没再次对丁大天下杀手。 丁氏夫妇虽然射箭本领极高,但武功却很一般,箭一用完,他们没打多少招就被生擒了。 王列瓷命令士兵们将所有擒到的村民全都捆绑了起来,让那些村民既不能动手也不能迈步走路。接着,他又让士兵们拉着除丁氏夫妇以外的那些村民,把那些村民摆成了一个非常大的圈,并使村民与村民之间留出一段距离。 (一百五十六)游戏 多数士兵们摆弄完那些村民,便根据王列瓷的要求从村民身边离开,回到了王列瓷的身前保护他,只有摆弄梁聚鸣的那几个士兵没有归队,而是在王列瓷的命令下继续在旁边看守着他,防止这个武功高强的人挣脱绳子或是使出什么招数。王列瓷之所以没有让士兵立即杀掉梁聚鸣,就是想让梁聚鸣眼睁睁看着接下来的一切却无可奈何,然后,再让他这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被人绑着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和他同属一村的人亲手杀死。 王列瓷让士兵们把丁氏夫妇押到了村民们围成的大圈子里,丁尚被押到了偏东的位置,丁森被押到了偏西的位置,二人之间有一段距离。王列瓷又让士兵给他们松了绑,刚一松绑,两人就动手攻击起了押他们的士兵。 这时,“嗖”的一声,一支箭从王列瓷手握的弓中射出,直射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身上,那孩子大叫一声,当即倒地,睁着眼睛死去了。 “你们两个要是再对我的手下动手动脚,或是敢过去救任何一个村民,他们这一圈村民,全都立刻就死!”王列瓷笑道。 丁氏夫妇不能再做什么,押他们的那几个士兵从村民围成的圈子里走到了圈子外面。夫妇两人看着那个死去的孩子,神情凝重悲痛。几天前那个孩子的爹娘还带他到丁家做客,如今一家三口人都已经被侵略者杀害。 “你们两个怎么一副苦瓜脸?我只是想邀请你们玩个游戏,你们这叫什么表情?我看你们箭射得好才让你们玩的,看得起你们是你们的荣幸,你们竟然摆脸色给我扫兴!告诉你们,要不是我看你们箭射得好,才不给你们机会玩,你们现在会和他们一样仍然被绑着!”王列瓷指着那些被绑着的村民对丁氏夫妇大声说道。 王列瓷清了清嗓子,继续高声说:“下面我说游戏规则,你们两个听好了。我的士兵一会儿会把你们的弓还给你们,还会每次扔给你们两人每人一支箭,你们要给我挨个射死这圈村民,我就想看看你们两个是不是真的都能做到百发百中,是不是真的每发一箭都能将人置于死地。如果一箭射死了一个村民,我的手下会为你们鼓掌欢呼;如果射中却没射死,我的手下就另外砍死一个村民;如果没射中,我的手下就另外砍死两个村民;喊口令的人一喊‘射’你们就要立刻射箭,如果拖延时间不动手,我的手下就另外砍死三个村民!一会儿,我会站在那座小山上观看,你们自然是射不到我的,但你们如果不识趣敢把箭射向我的任何一个手下,我的其他手下就把那圈村民的脑袋全都砍了,一个也不留!” 王列瓷对丁森喝道:“你,射北边那半圈人,从东边那个驼背的老家伙开始射起,依次往西射!”他又对丁尚喝道:“你,射南边那半圈人,从西边那个孕妇开始射起,依次往东射!” (一百五十七)灵犀 一个三十多岁的村民突然扯开嗓子咒骂了起来:“畜牲!战场上打不过我们景隐军,就会拿我们这些村民下手!你们猪狗不如!反正也要被你们杀了,死就死,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就算被你们推进地狱也要咒你们这帮畜牲一会儿就死在我们景隐国的土地上!咒你们鸿骆畜牲军今天就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全军……” 在他还没咒骂出多少的时候,王列瓷就已经对离那个村民最近的士兵大喝了一声:“砍了他的脑袋!” 那个村民第三个“全军覆没”还没喊完,人头便已落了地,滚在地上的头颅似乎还要继续高喊“全军覆没”。 王列瓷看了看地上的头颅,又看了看被绑着的村民们喝道:“这等满口秽语污言找死的无赖,我都懒得用箭射!你们还有谁想骂的,出来骂啊!你们出个声试试!” 所有村民都没有再说什么,就连刚才一直哭号着的村民也强迫自己停止出声了。 “早都这样多好啊,偏偏有人不知好歹急着去死!”说完,王列瓷便大声向他自己手下的士兵们问道:“游戏规则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们都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众士兵齐声回应道。 “嗯,听清楚就好,按我说的规则做,该砍的时候尽管砍,先砍哪个脑袋随你们高兴!今天你们就尽情地玩吧!”王列瓷道。 接着,他又分别给他的三个手下分配了任务:“你们两个一会儿把弓还给他们,到时候还要给他们两个扔箭!你,出来喊口令。” 三个士兵站了出来。 “我现在就到那边的小山上去,你们看到我的手势再给他们弓和箭。这种表演,一定要站在高处看才有意思。”说着,王列瓷就在几个士兵的保护下往那边的小山走去。 丁尚和丁森互相望着对方,心有灵犀。 丁尚对丁森说:“一会儿一定要一箭射中!” 丁森点了点头道:“当然了!不仅要一箭射中,还要一箭射死!” 丁尚听了丁森的话,觉得他果然明白自己的心意,热泪潸然而下。 丁森也流出了眼泪,望着丁尚。 王列瓷带着几个士兵到了小山上,哈哈大笑,说道:“居高临下的感觉果然好啊!这场表演一定看得很过瘾!”说着,他便望向他安排过任务的三个士兵,打了个手势。 三个士兵点了点头。 其中两个士兵把两把弓分别还给了丁尚和丁森,然后走得离他们远些,又分别扔给了他们每人一支箭。 王列瓷安排好的那个喊口令的士兵大喊了一声:“射!” 丁尚和丁森快速把箭搭在弦上,用尽全力拉满了弓,便立刻松开了弦。 两支箭分别从丁尚和丁森手里的弓中飞出,疾速在空中飞过。 停止的时候,两支箭已经分别深深地刺入了两个人的心脏,硬生生地插在了那两个人的身上。鲜血从那两个人的身体里汩汩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衫,染红了土地。 (一百五十八)归宿 在场的一些鸿骆兵愣了一愣,围成圈的村民们依然不敢出声。 “生是景隐国的人……”只听丁尚道。 “死是景隐国的鬼!”丁尚和丁森一同说道。 “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景隐国的人!”丁尚道。 丁森接道:“我也一样!来生……我们还在景隐国相见……在一起……” 丁尚用最后的气力说道:“一定……就在这里见……” 话音刚落,丁氏夫妇双双倒地。 原来,丁尚和丁森都把箭射向了对方的心脏。 在口令已发出的情况下,他们这一箭是必须要射出的,如果不立即射出,就要有三个村民被鸿骆国的士兵砍死,但他们又怎能射杀那些被绑着的村民?那些村民都是丁宿村人,都是景隐国人,他们全都是无辜的。 之前二人灵犀相通,说的一定要一箭射中而且要一箭射死,就是指一定要射中彼此的心脏,将对方射死。一方面,让他们射杀自己同村的其他无辜村民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去做的,只要他们两人死了,王列瓷等人就无法再让他们去射杀其他那些无辜村民了。另一方面,他们两人同时认为与其死在侵略者的凌辱之下,远不如心甘情愿让自己爱的人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既然早就把活着的时光分享给了爱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索性就把让自己死的权利也一并交给了爱人,能中与自己互爱之人射出的箭而死反而成了他们不幸中的大幸。他们互相射中对方,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已是最好的归宿。 被绑着围成圈的村民里不仅有梁聚鸣,而且有丁氏夫妇的两个孩子丁大天和丁大地。夫妇两人为了不给两个孩子带去危险,至死也没有看孩子们一眼。 丁大天和丁大地眼睁睁地看着丁尚和丁森用箭射死对方,自始至终强忍着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丁大地一直牢记着爹娘交代的“一定不要吭声”,咬着牙一直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喊一句。丁大天在丁氏夫妇倒地的那一刻非常想大喊,但想起之前因为自己一时没忍住愤怒就连累了梁师傅被绑起来,便尽全力克制自己,他当即又想起了爹娘之前的嘱托,就强迫自己完全忍住了。丁大天从那一刻起,真正学会了忍耐着不吭声。他本是个有点容易冲动孩子,但一旦学会了忍耐,他的忍耐力爆发时便会显得比平常人更能忍。两个孩子好像在那一刻突然就长大了,或者说是被情势逼大的。那日发生的一切加深了丁大天和丁大地对鸿骆国侵略者的痛恨,简直恨之入骨!同时,他们对背叛景隐国的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看到丁氏夫妇竟然把箭射向了对方,二人双双倒地,宁可自己死也坚决不射杀其他那些无辜的村民,王列瓷在觉得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很扫兴,他没想到他要看的那场表演被丁氏夫妇用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终结的。 (一百五十九)围剿 王列瓷带着和他一起上了小山的几个士兵往山下走,还没走几步,“嗖嗖嗖嗖嗖嗖嗖”,忽然无数支箭从各个方向同时射向了他们,他们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猝不及防。数不过来的箭同时戳入了王列瓷的身体,他浑身鲜血迸射,来不及说什么就登时倒地,气绝身亡了。临死前他心中闪过了这样两个感慨:我一生好射箭,到头来竟然会被乱箭射死;那个无赖村民刚才咒我们一会儿就死在景隐国的土地上,我居然真的就要这么死了! 王列瓷的尸身被乱箭穿得不成样子,死相难看之极,和王列瓷一同上了小山的鸿骆国侵略者也全部中了多支箭而死,横七竖八地躺在山上,几只乌鸦“呱呱呱”地欢叫着向他们的尸体飞去…… 山下的士兵和被绑着的村民们忽然听到了隆隆的脚步声和阵阵喊声。 “包围!” “冲啊!” 脚步声和喊声越来越近,霎时间,天宇之下大地之上腾起了震天动地的响声。 “是敌军!”一个看到了景隐军旗帜的鸿骆国士兵道。 那些鸿骆国的士兵一时间吓得不知所措,便离开了围成圈的村民外围,准备应付来者。 “是景隐军!是我们景隐国的士兵们啊!”一个村民高喊道。 众村民看到景隐军冲上来的样子,顿时热血沸腾。 “真的是景隐军啊!连这么偏僻的地方我们的景隐军都能找到!”一个村民激动地说。 “啊!真的是啊!真的是景隐军啊!不过,他们不是在战场上打仗呢吗,怎么来这里了?”也有人不解。 一个鸿骆国的士兵说:“他们这么多人,我们投降吧……” “投什么降?那次向我们投降的景隐军俘虏还不是被我们杀死了?我们投降下场也一样!少废话!都给我冲上去!杀了他们!杀出去!”由于王列瓷不在,另外一个在那些士兵中级别最高的人作为临时的领导者说道。 “是……”鸿骆国的士兵们答道,他们大多信心不足。 “拿出你们刚才的威势来!冲!”那个临时领导者给了个手势,下了命令。 “杀——”鸿骆国士兵们便像发了疯一样挥着兵器向从各个方向包围过来的景隐国士兵冲去。 鸿骆国的士兵离村民远了,一些刚才忍耐了太久的村民骤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其中包括丁大天和丁大地。 “景隐军必胜!”一个村民高喊道。 其他一些村民也跟着喊了起来。 “景隐军必胜!” “景隐国万岁!” 丁氏兄弟一边哭着也一边喊了起来。 村民们的哭嚎声、高喊声,兵器声,景隐军振奋士气的呼号声以及鸿骆军狼狈不堪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景隐军士气高昂,人数又比王列瓷带来的士兵多得多,没过多久,王列瓷手下的那些士兵全都躺在地上没了动静,景隐军几乎没什么损伤。 景隐国的士兵看到那些村民被绑着,便迅速过去替他们解开了绳子。 (一百六十)烧房 “娘!”“爹!”丁大天和丁大地身上的绳子刚被景隐国的士兵解开,他们便喊着,飞快地扑向依然插着箭的丁尚和丁森,跪在那里嚎啕大哭。 一个不了解情况的村民问一个景隐国士兵:“你们不是在战场上打仗吗,怎么到了这里?” 那个士兵兴奋地说:“战场那边,我们今天已经打胜了!景隐军大获全胜!鸿骆军全军覆没了!鸿骆国已经宣布投降了!” “什么?景隐军大获全胜……鸿骆军全军覆没……鸿骆国已经投降?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那个村民激动地说道,声音已经颤抖。 “这消息让我说一万遍我都愿意啊!”那个士兵重复道,“景隐军大获全胜!鸿骆军全军覆没了!鸿骆国已经宣布投降了!” “是啊!”旁边的另一个士兵兴奋地说道,“我们景隐国大获全胜了!” “景隐国大获全胜了!景隐国大获全胜了啊!”那个村民激动地喊道。 旁边的村民们听见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不断地高呼。大悲之后的惊喜欲狂,让他们一个个心潮澎湃,百感交集,不能自已。 “侵略者已经投降了!” “我们赢了!” “再也不用受禽兽欺负了!” “大家听到没有,我们景隐国的士兵说,鸿骆军全军覆没了啊!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一个村民看了看因咒骂王列瓷而被其手下砍了头的那个村民的尸体道:“应验了!应验了!鸿骆军全军覆没了啊!是全军覆没!真的是全军覆没!” 丁大天听到景隐军大获全胜的消息说道:“爹,娘,景隐国胜利了!” 丁大地道:“爹,娘,侵略者全军覆没了,景隐国赢了!” 景隐国的士兵们帮村民给死去的人料理了后事,又向上级报告,想办法帮丁宿村房子被毁的村民重建房子。 当时景隐军打了胜仗后走在返回的途中,从丁宿村经过,他们看到村子里有座房子浓烟滚滚,走近一看那房子正着火,便过去救火。谁知到了那里,他们竟发现有个鸿骆国的士兵正拿着火把和油桶在放火烧丁宿村村民的房子!他们奔过去抓住他并抢过他手中火把的时候,除了一座已经被火完全包围了的房子以外,另一座房子也已经被放火者点燃,火势越来越大。众士兵救火过程中发现丁宿村的所有房子里全都没有人,便逼问那个放火者到底是怎么回事。放火者起初不肯说,景隐国的士兵拿着放火者烧人房子的火把告诉他如果他不说就烧死他,他便向景隐国的士兵说出了自己是王列瓷的手下,王列瓷已经起身前往村民躲避的场所了,让自己留在这里烧了村民们的房子。景隐国的士兵又逼放火者说出王列瓷前往的地点,放火者故意说错地点欺骗了景隐国的士兵。 景隐军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救火,大部队都赶去抓王列瓷一行人了。由于他们不确定这个放火者告诉他们的是不是真话,便让其中一个士兵继续拿着放火者烧房子时用的火把在他身边挟持着他一起去找王列瓷,一旦发现他说的是假话,也好再用这火把威逼他把王列瓷的真实去向说出来。 (一百六十一)凑巧 这个景隐国士兵控制着放火者,拿着火把跟在大部队后面,和大部队拉开了一段距离。放火者心有不甘,伺机欲逃跑。刚拐过一个弯的时候,他突然挣扎起来,攻击这个景隐国士兵,这一攻击一乱动,放火者正好碰到了火把的火焰。由于放火用油的时候已经沾了油,他身上很快就着了起来。放火者大叫一声,就地打滚,前面走在队尾的士兵便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就地打滚并没使放火者身上的火完全熄灭,之前控制着他的士兵还想一会儿继续控制他和他们一起走,但眼前没有河,他自己带的解渴的水也在前面另一个士兵那里,他便要收集走在前面的士兵携带的水扑灭放火者身上的火。那个放火者一想,只要落在他们手里怎样都是死路一条,于是他借着那个景隐国士兵和前面士兵说话的时候撒腿就跑。由于他们当时还在拐弯处附近,放火者跑起来一拐弯就跑出了那些景隐国士兵的视线,待那个控制他的士兵追回来在拐弯处望向来时路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放火者的踪影。 放火者害怕自己再次被那些景隐国的士兵抓住,都不回头望一望,不顾身上的火只顾拼命地跑,结果他跑得越快火烧得也越快。他一心想跑向有水的地方,可怎么也看不到水,很快他就实在忍受不住了,便又停下来在地上翻滚,可惜那时候火势已经太大了,周围又没有一个人,他便被火烧死了。 这下那些景隐国的士兵知道就算他们被那个放火者欺骗了,也无法再次从他口中得到王列瓷一行人的真正去处了。他们只好听天由命地继续向放火者说的地点走去。 本来按照放火者说的路走他们并不容易看到村民们的躲避场所,谁料歪打正着,王列瓷偏偏要到小山上去看丁氏夫妇射箭,而在景隐军走向放火者说的错地点的那条路上恰好能看到王列瓷上小山的那个方向,他们凑巧看见了穿着鸿骆国衣服的王列瓷和几个士兵往小山上走的情景。 景隐国的弓箭手们迅速地赶到了小山脚下,悄悄地往上走,走到合适的地方就从几个不易被人察觉的方向同时放箭,射死了王列瓷等人。 此前,就在弓箭手们上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们暗中俯瞰到了下面的村民和众多侵略者,便派了其中一个弓箭手悄悄下山通报其他景隐国的士兵。接着,景隐国的士兵们便从不同方向冲到了侵略者欺凌村民之处,包围并彻底消灭了王列瓷手下的那些士兵。 那些景隐国的士兵将王列瓷手下的士兵歼灭后,为首的人便让一部分士兵离开,一部分士兵帮忙给死去的人安顿后事,另一部分士兵护送一些村民回丁宿村。他们回到丁宿村时,那里的火已经完全扑灭,火场也已经清理完毕。留在丁宿村救火的景隐国士兵正要起身去找大部队,就见到护送村民回来的士兵们了,他们正好也不用去特意找了。 (一百六十二)旧识 丁大天就这样把当年他爹娘的那些情况大致说给了在场的人,丁大地听着,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一幕幕。在场的人对丁氏夫妇很是敬佩,同时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丁大天听到孙固业私通鸿骆国之后便不顾一切地把他这个幕后指使者供出来,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丁大地为什么能因孙固业叛国而气得昏倒在地了。 景隐王神色凝重,眼圈已红,鼻子发酸,回忆起了往事。他对丁大天说:“你们的爹叫丁森,娘叫丁尚,他们又都擅长射箭,他们两人用来射箭的那两把弓,是不是叫晖罗弓?” 站在一旁的昭霖听到“晖罗弓”三个字,觉得有些新鲜:父王给我的剑叫晖罗剑,原来这世上还有晖罗弓,不知这晖罗剑和晖罗弓之间有没有什么渊源。 丁大天听到景隐王的问话后先是一愣,然后回答道:“是啊!他们最后正是中了对方用晖罗弓所射的箭而辞世的。”他非常惊讶,完全没想到景隐王连他爹娘用的弓的名字都能说出来,他回答了问题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吃惊了。 丁大地激动地问道:“陛下,您见过小人的爹娘,是不是?” “嗯。”景隐王道,“他们竟然那么早就已经与世长辞了……唉!在朕的印象里他们还一直都是当年的样子,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说来也是,朕都老了。”景隐王想到了当年丁氏夫妇的样子,又不仅仅想到了他们,还想到了和这对夫妇有关的别人,也想到了自己的曾经。想了一圈之后他脑海中的画面又定在了丁氏夫妇这里,他对丁大地说道:“你们的爹娘对景隐国如此忠心,为了村民们而牺牲,他们是英雄!朕有机会一定要去祭祀你们的爹娘。他们都葬在丁宿村吧?” “是的。”丁大地答道,“他们的墓很好找,墓碑旁边有一座双人石像,石头雕刻的两个人都拉满弓,弓上的箭互相指向对方的心脏。那石像是后来丁宿村的村民建的。” “你们的爹娘辞世后,你们一直跟着梁师傅生活?”景隐王问丁大天。 丁大天道:“没错,梁师傅一直教我们习武,只是多年以后他老人家与世长辞了。他本是钩碌城的人,辞世前他说希望我们能把他葬在钩碌城,我们为他办完后事,想在那里多陪他一些岁月,便在钩碌城定居,可惜还没住多久,大地他便突患重病了。” 说完,丁大天看了看丁大地,又看了看景隐王说:“能不能先给我松绑?我想过去好好看一看很久没见的大地,和他说说话。我是个罪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决不会趁机逃跑,这里有高手在场我也逃不掉。再说,大地他在这里,我也不可能逃。” 景隐王想起了当年的那些岁月,便同意为丁大天松了绑。孟廉还是有些担心丁大天会使什么诡计,但他一想景隐王都同意给丁大天松绑了,景隐王又认识丁氏夫妇,他也就没说什么。 (一百六十三)抵赖 松绑后,丁大天来到了丁大地身边,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昭霖对他们说道:“如果不是那些鸿骆国的侵略者逼迫你们的爹娘,你们的生活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鸿骆国的侵略者何其暴虐残忍!丁宿村的那个叛徒也着实可恶!” “那个叛国者就该碎尸万段!”景隐王说此话时立即联想到了孙固业私通鸿骆国的事。他愤怒地说道:“快把孙固业和吕珏丰押上来吧!” 景隐王下令后,丁大天和丁大地两人便低声说起了话。 孙固业和吕珏丰同时被押了上来。 “陛下饶命啊!罪臣昨夜擅自进入您的寝宫自然不对,还望从轻发落!至于别的事都是冤枉的啊!”孙固业刚一被押上来就忙着辩解。 昭霖怒气冲冲地说道:“孙固业,到了现在你还不说实话!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给我父王提供的方子,若是直接使用可强身,别人试用也没有中毒,但父王他以前一直在用冯御医的方子,长期用冯御医方子的人一旦换用了你提供的方子,就会慢慢中毒,到一定时候突然发作。你提供那样的方子,不是谋害陛下又是什么?” 孙固业听了心里忐忑不安,但仍装作无辜地说道:“太子殿下,冤枉啊!罪臣真没想到那方子还会有那样的作用啊!” 柳齐梅已经实在忍不住把她对孙固业的一腔愤怒发泄出来:“孙固业,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了,你谋害陛下罪无可恕,别以为狡辩就可以逃脱死罪!” “王后啊,如果就这样将罪臣置于死地,那罪臣死不瞑目啊!”孙固业继续装作无辜说道。 景隐王让人把那些信递给自己后,举着信对孙固业道:“那如果是因为这些信将你置于死地,你总可以瞑目了吧?你私通鸿骆国,证据都摆在了这里,你还有什么话说?” 孙固业一看他的信都已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才知道事态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他大汗淋漓,头脑一阵混乱过后,立即强辩:“这……这……罪臣是遭人陷害……遭人陷害啊!只有这些信也不能证明我做了什么啊!” 景隐王、柳齐梅和昭霖看都到了这个时候孙固业仍然嘴硬,怒火烧的更旺了。他们想,一定要让他无话可说,便让人立刻将洪冕和崔从带了上来。 洪冕和崔从当堂把事情的真相全都吐露了出来,朱连知被害和刑能被害得事也一并真相大白了。 之前,孙固业看昭霖似乎既无心国事又非能挑大梁之人,便觉得一旦景隐王驾崩,篡权并非难事。孙固业以重金拉拢邢能并向其许下重诺,让邢能助他消灭景隐王。邢能本就有谋朝篡位之意,自身却无力达成愿望,见孙固业拉拢他联手,便答应了,他只是想利用孙固业谋一己之私,先与孙固业联手,待事态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再用其他手段将孙固业干掉。 (一百六十四)诡计 逼走御医冯靳磊,换强身汤药方一事便是孙固业和邢能走的其中一步棋。当时冯靳磊已经感觉到有人要对景隐王不利,为了保一条命深感无可奈何,便告老还乡到梓贵村生活了。邢能毁掉了冯靳磊留下的强身汤方子,假称方子丢失只是找个借口用孙固业的方子给景隐王下毒,其实他与孙固业早就策划好这阴谋了。 孙固业和邢能本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邢能本来不知道孙固业私通鸿骆国之事,可谁料某一天,邢能无意中得知了孙固业与鸿骆国当权者有来往出卖景隐国之事,他便与孙固业有了矛盾,决定再也不与孙固业联手了。 邢能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虽然想篡权,却极其痛恨鸿骆国侵略者。早在多年前,也就是丁氏夫妇将箭射向彼此心脏的那一年,鸿骆国的侵略者杀光了邢能的家人,只剩下他一个人活在世上了。从那时起,邢能就对鸿骆国恨之入骨。当邢能知道孙固业竟然私通鸿骆国的时候,他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但他毕竟曾和孙固业联手做过不可告人之事,孙固业手中握有他的把柄,所以他暂时并没对孙固业做出什么大动作,他认为就算要揭发也要等待时机,便姑且忍耐。 可孙固业却觉得邢能知道了他太多事情,心想决不能再留他在世上。邢能活在世上一天,孙固业就无法安心。 孙固业的手下崔从了解整个过程,孙固业想干掉邢能便让崔从去行动了。 适时恰逢邢能身体不适,让洪冕前去诊治。洪冕去诊治过一次以后,便被孙固业和崔从控制了。孙固业让崔从指使洪冕加害邢能,洪冕对孙固业非常忌惮不敢不从,心中却怕得要命,寝食难安。 此前,朱连知由于向昭霖透露了换强身汤方子一事,孙固业知道后一直怀恨在心,就想除掉他。孙固业便告诉崔从只要一有机会,就把朱连知置于死地。 那日,洪冕在崔从的指使下在药房里为邢能煎药并下毒,崔从收买的侍卫守在药房外面。崔从得知朱连知出现,起初还觉得事情不妙,但听到朱连知说‘我是要进去给陛下煎药的’,他便想到除掉他的机会终于来了。他起初不让向朱连知进入药房,谎称是给孙大人煎药,药味刺激怕其他人不适才不让他人进入,接着他进入药房就告诉了洪冕如何加害朱连知。 崔从非常清楚孙固业就是要将景隐王置于死地,他替孙固业做过不少事,就连丁大天这个杀手都是崔从亲自去联系的。当崔从知道朱连知是要给景隐王煎药的,便想出了一石二鸟之计——让洪冕给景隐王的药下毒,嫁祸朱连知。景隐王一中毒身亡,朱连知必死无疑。崔从当时想,如果自己此计达到目的,连景隐王都除掉了,孙固业一定心花怒放惊喜万分,将会重赏自己,待以后孙固业掌权事成,自己自然也就发达了。 (一百六十五)手帕 当时崔从让收买的侍卫拦住朱连知禁止他离开,自己进药房指使洪冕给景隐王下毒。崔从知道毕竟煎药的人是朱连知,他们二人还要赶去加害邢能,不可能等朱连知煎完药再下毒,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朱连知要用到哪些药材,于是崔从便让洪冕将剧毒弄到药锅的倒药口,然后两人就赶快离开,这样待景隐王中毒后,最大的下毒嫌疑人就是朱连知了,因为朱连知煎药时崔从和洪冕都不在场了。洪冕受到崔从指使后心中更加忐忑不安,本来加害邢能一事就让他内心一直处在紧张状态,再加上这件事更是让他无法放松,但他畏惧孙固业,便假装平静地和朱连知寒暄,接着便下了毒。 没过多久,崔从便将之前收买的那个守在药房门口的侍卫暗中杀害了,因为他担心那个侍卫说出什么。 就在洪冕和崔从被捉拿以后,崔从起初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孙固业的秘密,但后来崔从从逼问他的人那里拿到了一件东西,又知道了一些事,态度立即转变了。崔从深爱的女子陆欣瑶一年前留给了他一封绝交书便离开了都城齐翼,信中陆欣瑶表示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要和那个男人一起走,此后崔从再也没有见过陆欣瑶,两人从此失去了联系。逼问崔从的人拿出了崔从以前赠给陆欣瑶的手帕告诉崔从,陆欣瑶离开都城后过得并不好,前不久已经因病离开了人世,这手帕是陆欣瑶临终前想尽办法让人转交给崔从的。崔从想起了以前陆欣瑶说过,这手帕在手一天,她就会和崔从在一起一天,但是两人今生若无缘同行,她便一定会将这手帕还给他。陆欣瑶当时离开得太匆忙,思绪又凌乱,一时间忘了将手帕归还给崔从,后来她又总是拿着手帕默默幻想哪一天出现奇迹自己能和崔从重逢,便一直迟迟没有归还。她临终前才费尽心思请人帮忙将这手帕带给了崔从。逼问者还告诉了崔从,其实一直有人知道当初是孙固业用手段逼迫陆欣瑶离开都城的,但迫于孙固业的压力没敢将此事告诉崔从。孙固业之所以逼迫陆欣瑶离开,是因为他觉得崔从总和陆欣瑶见面,又总想着陆欣瑶,实在太分心,难以全心全意替他办事,他同时也担心崔从对陆欣瑶口无遮拦,无意中将他的秘密吐露出去,又担心一旦出现什么事,他人若以陆欣瑶为人质要挟崔从,崔从恐怕会应了他人的要求背叛自己。崔从在世上早已没有亲属,只要陆欣瑶一离开他,他就真正无牵无挂了。所以那时候孙固业告诉陆欣瑶该如何做才能保住崔从的命,陆欣瑶为了崔从得以生存而写了那封绝交书离开了他。当逼问者告诉崔从以前发生的那一切时,崔从如遭晴天霹雳,恨不得将孙固业千刀万剐,便将孙固业的底细全部透露了出来。 (一百六十六)私怨 孙固业听洪冕和崔从把他的秘密当众全都说了出来,愤恨之余也想不通为什么崔从这么可靠的人会背叛自己。此时物证和人证俱在,他只好不停地叩头求饶:“求陛下饶命啊!饶命啊!” “先让孙固业、吕珏丰、洪冕、崔从四人跪成一排,将他们绑起来!”景隐王道。 侍卫们很快就照办了。 “吕珏丰,你和孙固业是不是一伙的?和他一起出卖景隐国?”景隐王问已经被绑起来的吕珏丰。 “不是!绝对不是!他竟然私通鸿骆国?微臣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可以如此放肆!微臣身为景隐国官员,如果知道他私通鸿骆国,一定会报告给陛下啊!”吕珏丰急切地辩解道。事实上,他确实不知道孙固业私通鸿骆国。 孙固业强烈地感到自己目前的情况糟糕之极,定是难逃一死了。他想,既然吕珏丰落井下石,就索性拉上吕珏丰陪葬。于是孙固业说道:“他明明知道我做的全部事情,不仅如此,而且很多事情还是他提议的!就说昨天的事,如果不是他的手下通知我,我怎么能去拘捕尹如尘?” “孙固业,你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诬蔑我,陷害我!”吕珏丰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叫诬蔑和陷害?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要说‘陷害’的话,那也是你陷害我!我都说了你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孙固业说。 “陛下,现在微臣就坦白,确实是微臣派人通知孙固业拘捕尹如尘的,但那完全是因为微臣和孙固业都与尹如尘有私人恩怨,和孙固业出卖景隐国一事并不相干。微臣确实没想到孙固业这个人是个叛国者,如果微臣知道,就算暂时放下自己和尹如尘的私人恩怨,也不能和孙固业有什么瓜葛。”吕珏丰立即辩解道。他明白,如果自己说出事实真相,也就相当于揭穿了自己曾经的恶行,但无论是其他什么罪,都不像叛国罪那样重。吕珏丰从来都没有叛国的想法,与其被冤枉成叛国者而被治罪,倒不如把真相说出来。 柳齐梅心想:看来我的感觉果然没错,这个吕珏丰之前针对尹如尘果真并不是仅仅为了给我办事好让我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助他升官。 “什么私人恩怨?我做那些事明明是听了你的建议!”孙固业继续把事情往吕珏丰身上牵扯。 “你是看自己犯了叛国罪必死无疑,故意把我也牵连进去陪你是吧?别妄想了!我吕珏丰对景隐国一向都忠心耿耿,叛国这种事情只有你这种人才做得出来!”吕珏丰道。 “私人恩怨?”景隐王看了看尹如尘问道,“尹姑娘,你们之间可曾有过私人恩怨?” “回陛下,民女并不知道他所说的‘私人恩怨’指的是什么,在来到王宫之前,民女从没见过他们。”尹如尘回答。 “你说,尹姑娘和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景隐王问吕珏丰。 (一百六十七)靠山 这个时候吕珏丰又担心如果自己干脆利落地把真相说出来,景隐王乍一听会很惊讶,那么自己更容易受到很严重的惩罚,于是他含含糊糊地说:“尹如尘以前的一些行动,曾干扰微臣下面的人按微臣的意思做事,当然也曾干扰孙固业下面的人按他的意思做事……所以微臣之前才会和孙固业共同对付这个起过干扰作用的尹如尘。” 景隐王又看向尹如尘问道:“尹姑娘,他说你干扰过他下面的人做事?” 尹如尘考虑到自己以前执行任务确实打击过不少恶官,便想:莫非孙固业和吕珏丰都是恶官背后的靠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就确实有可能干扰过他们下面的人做事。但如果吕珏丰所说的“干扰”真的是指这类事的话,就证明他本身指使下面的人做的就不是什么好事。 尹如尘回答道:“民女只是‘干扰’过一些恶官做恶事。” 尹如尘这句话虽然不长,却如重锤一样击在了吕珏丰的心上,他本想慢慢向景隐王道出真相,让景隐王接受起来有个缓冲过程。但尹如尘此话一出,他就算不立刻坦白自己让下面的人做的是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吕珏丰,你是否曾经指使恶官做恶事啊?”景隐王问。 吕珏丰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难回答的?”景隐王皱眉道。 “微臣下面的人是做过不太好的事,和微臣确实也有些关系,不过,做恶事的官员都已经被惩办了……”吕珏丰吞吞吐吐地说道。 “说清楚些!你下面的人做恶事,如果是你指使的,你就直接说是你指使的!什么叫‘也有些关系’?含糊其辞!到底是什么事?”景隐王厉声道。 吕珏丰让下面的人做过的恶事不止一件,这时候他也不知道拿哪件出来说能显得自己的罪过轻些。不料这个时候,孙固业插嘴道:“他让下面的人横征暴敛,对不交的百姓进行武力威胁,并让下面的人把所得的钱财一部分上交给他,还说如果出了什么事就由他负责。由于尹如尘替不交的人对抗武力威胁,又搅局将事情闹大,引起了某官员的注意,结果他下面的人就真出了事,这个时候他便落井下石。最后,他下面的人被惩办了,他却还在这个位置安然无恙。当时要不是他去求我,我替他想了办法,他早就不可能在这里说话了!” 这次孙固业所言确实是实话,他话里提到的“某官员”指的是位高权重的清官周荣,因为他非常痛恨周荣这个挡过他财路的人,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肯在这个时候提周荣的姓名。 吕珏丰知道孙固业这次说的是事实,但却不是以他能接受的方式说出来的,因此他并没正面承认:“孙固业就是想把微臣也拉下水!” 尹如尘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欺压百姓的恶官背后的靠山就是吕珏丰。 (一百六十八)岔开 景隐王向尹如尘仔细询问了那件事,尹如尘详详细细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景隐王。景隐王又问了问孟廉,孟廉表示之前那件事吕珏丰是那个恶官背后靠山的嫌疑最大。 吕珏丰深感事态严重,手心已经冒冷汗,他闭了一下双眼让自己冷静下来又睁开双眼,一边想该说什么才能扭转这种对自己非常不利的状况,却想不出一定能起那种作用的话。 “吕珏丰,你如何解释?”景隐王高声问道。 “陛下,孙固业他曾让下面的人私自扣留救济粮并运往其他地方贩卖,他下面的人做这件事所得的钱财也要给他一部分,那次如果不是尹如尘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坏了他的事,又逼迫他下面的人把救济粮全都发给了百姓,孙固业就会又一次得手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指使下面的人私自贩卖救济粮了!他还曾让下面的人扣留赈灾款分给他呢!”吕珏丰无法回答景隐王的问题就转移话题。 “朕问的是你!你先给个解释吧!”景隐王虽然把被吕珏丰岔开的话题又转了回来,但之前吕珏丰说孙固业的那些话他也都记在了心里,他知道那些恶事孙固业一定干得出来。 “陛下,孙固业他……”吕珏丰再次转移话题。 “放肆!你不回答朕的问题就是默认了!孙固业罪责难逃,你也一样!”吕珏丰又一次转移话题把景隐王弄得烦躁不堪。 吕珏丰一时间真的想不出什么话可以辩解,他担心他的辩解会把自己那些更严重的罪过一并连带出来。再加上他本来就想把他之前针对尹如尘的真实原因说出来,只是想换个方式陈述好让景隐王不至于重罚于他,不料尹如尘和孙固业的话打乱了他的计划,已经让他的罪过以一种很容易激怒景隐王的方式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了,他起初还想转移话题把景隐王的注意力先引向别处,再想办法制造机会亲自向景隐王用其他方式说出那些事情,可惜景隐王已经因他转移话题而烦躁不堪了,他便没机会用他想象中的方式向景隐王说出真相了,于是他只好灰头土面地说:“微臣知罪!做那些事,实属不该,但微臣早有悔意,望陛下给微臣机会改过!” 景隐王斜了他一眼并没有立即对他说什么,而是转向尹如尘询问了孙固业让下面的恶官私自扣留救济粮贩卖一事,尹如尘把当时的情况如实地叙述了一遍。叙述完以后,她说:“民女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因为流风镖被人冤枉,正和那次的事情有关。” “哦?” “陛下,民女注意过杀害冯御医所用的三枚飞镖和上次打向您的那枚飞镖,这四枚飞镖本该是只有民女一人才会有的,这种镖是民女自己设计的,并不容易仿造。经民女鉴定,那四枚飞镖就是民女自己的东西。”尹如尘道。 “你的独门飞镖怎么到了他们手上?”景隐王好奇。 (一百六十九)来历 “民女和几个人在一起处理恶官私自扣留救济粮并运往其他地方贩卖一事时,曾发出过四枚流风镖打向人家的坐骑,那次只有民女一人发过飞镖,想来,这四枚飞镖应该就是民女发出后有人剖开马的身体取出来的。民女用的流风镖一旦浸了鲜血,毒质便会迅速完全被鲜血引到中镖者体内,镖上就不再有毒了。流风镖并不是普通金属材质制成的,这种镖只能使用一次,使用以后,镖上不再有毒的时候,就算重新喂其他毒质通常也是喂不进去的,所以民女每次发出流风镖以后都很放心地离开。民女不明白那种打在墙上会产生出一圈石青色的毒到底是如何喂进去的。”尹如尘道。 “孙固业,老实说,丁大天所用的毒镖是不是你下面的人从马的身体里取出来的?是取出了四枚吗?”景隐王问孙固业。 “是啊,是四枚,罪臣已经实话实说了,陛下饶命啊!”孙固业道。 正因为孙固业下面的人从马的身体里取出的流风镖只有四枚,丁大天暗算冯靳磊那次已经用了三枚,所以后来孙固业派丁大天暗算景隐王的那次只能给他一枚了。 “你下面的人怎么会想到收集她的流风镖?也是你指使的?你是如何想到的?”景隐王问。 孙固业还没回答,旁边的吕珏丰一看话题已经被引开,便又开了口:“在这件事之前,他指使下面的人做恶事就曾经被尹如尘破坏过!他和他下面的人早就盯上尹如尘了!” “你和你下面的人不是也一样注意她?难道你是第一次?”孙固业瞪着吕珏丰说道。 景隐王问孙固业:“弄到墙上能产生石青色的那种剧毒是你喂进去的?用什么方法弄的?” “那种毒叫垄灭膏,是一种奇毒,在其他毒喂不进去的情况下,不需要用什么特殊方法,它也能喂进去。罪臣得到四枚流风镖后,便派人照着仿造更多枚流风镖,可无论如何也仿造不出很像的,不知道这流风镖的制作材料到底有什么问题。既然仿造不成,那就只有这四枚流风镖可用来嫁祸了,好在垄灭膏的毒可以喂进去。罪臣都说这么清楚了,求陛下饶了罪臣吧!”孙固业讨饶道。 在场的人除了孙固业以外都没听说过“垄灭膏”这种毒的名字,包括丁大天这个使用过这种毒的人以前也不知道这毒的名字叫什么。 孟廉问:“这毒是如何配制的?” “原料都没有,配不了。”孙固业道。 “为何没原料?莫非这原料是鸿骆国才有的?”孟廉道。 孙固业一听孟廉这句话又引到了他私通鸿骆国的事情上,立刻不敢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只是再次向景隐王叩头道:“罪臣已经很坦白了,陛下饶命啊!” 景隐王听到“鸿骆国”三个字,又一次怒气冲天,喝道:“哼!还有颜面向我讨饶!你这种佞臣,死一千次都不够!” (一百七十)针线 “陛下,这五人如何处置是好?”孟廉问道。 景隐王正考虑如何处置时,只听丁大天道:“陛下,我自知罪无可恕!既然陛下认识我们的爹娘,希望陛下能善待大地。谢陛下!”说着,丁大地举起左手,一掌击了中了自己的天灵盖,接着跌在了地上。 “大哥——”丁大地一声大叫,立即扑向了丁大天,动作已经不像他小时候扑向丁尚和丁森时那样。尽管他那次是扑向两个已死的人,这次是扑向一个即将死去尚未断气的人,尽管这两次扑向自己的至亲相隔了那么多年,但那种“无能为力”感却是相通的。 丁大天对尹如尘说:“大地的病还要劳烦你……谢了!” 最后,丁大天又对丁大地说:“大哥回不去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就要配合尹姑娘,治好病,好好活着……永远别……别走邪门歪道……别起贪念……”说完,丁大天便断了气。 孙固业、吕珏丰、崔从和洪冕皆被判刑。孙固业被判刑罚最重,即日当街处以极刑,并于城楼之上悬尸三日以儆效尤。吕珏丰祸害百姓罪行累累,次日处斩。崔从知道孙固业卖|国的秘密不仅不报还依旧为其做事,又暗害过多人,死罪难逃,但他招出了事情真相,且有悔意,则推迟两年执刑。洪冕被判终身于狱中监禁。 【第三十六章】 尹如尘、颜漠鹰和昭霖来到懿贤斋找云可悠。一看他们都来了,云可悠便活跃了起来,非常兴奋地和他们三人打了招呼。 见到颜漠鹰终于回宫了,云可悠开心地说道:“漠鹰哥你可算回来了,真是太好啦!你这次去久岚山顺利吗?咦?你的气色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好啦!” “顺利!你的气色也不错啊!”颜漠鹰笑着说。说完一低头,他就看到桌子上放着针线和一些碎布,便问:“可悠,你这是在做什么啊?针线活吗?我没看错吧!这可不像你干的事情啊!” 云可悠俏皮一笑,说道:“我怎么就不能做针线活啦?难道我就只会练武才正常吗?” 看了桌上的东西,听了云可悠的话,昭霖有些吃惊,同时他又觉得很好笑:“哈哈哈,你?针线活?太好笑了!我怎么好像看到猫在深水里追赶老虎,好多鱼在天上飞来飞去啊!那些鱼飞啊飞的,看得我晕啊!我要赶快去问问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北角升起来的。”说着他便假装要往外走。 “喂!昭霖哥,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我以前只不过不喜欢这些针针线线的细碎事情才不做的,你以为我学不会是不是?”云可悠道。 “哈哈,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啊,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哈哈……就是觉得好笑而已。”昭霖笑道。 “有什么好笑的?”云可悠道。 “好,没什么好笑的,我不笑可以了吧,那你做出什么成品没有啊?”昭霖忍着笑问道。 (一百七十一)怅然 “当然有啦!不过嘛……” “不过什么?拿出来看看吧!” “还是不要了。”云可悠道。 “做得太糟所以见不得人啊?”昭霖开玩笑说。 “谁说见不得人啊,要说我做的第一个见不得人,那我无话可说,可现在这个虽然说不上多好,至少也能看得过去啦。”云可悠道。 “在哪里啊?你光说不拿,到底做得如何我们怎么知道啊?”昭霖道。 云可悠说:“哎呀,还是不要知道啦!说点别的,说点别的!”说完,她对尹如尘说道:“尹姐姐,刺客的事情后来怎样了啊?” 尹如尘、颜漠鹰和昭霖便把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云可悠。 云可悠听他们说到孙固业私通鸿骆国的时候异常愤恨,由于她的父亲云方刚就是在对抗鸿骆国突袭时牺牲的,她从小便对鸿骆国侵略者有着发自肺腑的强烈恨意。 由于聊到了鸿骆国,他们聊着聊着便引出了尹如尘和颜漠鹰要为拯救景隐国而离开王宫一事。 “什么?五年?那么久?”云可悠睁大眼睛惊讶地问。 “嗯。”尹如尘和颜漠鹰点了点头。 昭霖看着云可悠,发现她听到这个消息后不见了之前的活泼,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五年里,我都见不到漠鹰哥和尹姐姐了……五年……”云可悠若有所思地说道。她想,人的青春岁月能有几个五年呢? 昭霖也舍不得陪伴在他身边很多年的护卫颜漠鹰,但他到看云可悠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便说道:“我也不舍,但分开五年是避免不了的,想开些啊,五年的时间,要说短确实不短,但要说长也算不上多长。再说,他们可是为了景隐国的未来而行动啊!” “嗯,这我知道。”云可悠说。她低头想了想,突然抬起头问道:“我也好想去,能不能一起去?能这样为景隐国出一份力多好!” “当然不可以了!”昭霖赶忙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尹姐姐都可以啊!” “这件事只有特定的人才可以去做,漠鹰和尹姑娘都是特定的人,其他人都是不行的,别人去了只会把事情搞糟。这种神秘的事又怎么能是我们这些人可以随意决定的?”昭霖赶忙说道。 “漠鹰哥,真的是这样么?”云可悠问道。 “确实如此。”颜漠鹰道,“其实,想为景隐国出力的话,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做到。” “漠鹰说得没错!可悠,你想为景隐国出力,有很多事可以做的,再说,我也需要你帮忙啊!”昭霖道。 “嗯,好吧……我明白。”其实云可悠在询问自己能不能去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自己只能继续留在宫里,但还是试探性地问了问,所以这样的答案并没有让她感到惊讶,她很平静地接受了。 四人聊了很长时间后,昭霖、尹如尘和颜漠鹰便要离去。这时候,云可悠忽然开口对颜漠鹰说:“漠鹰哥,你……你能不能等一等再走?” (一百七十二)荷包 “我?”颜漠鹰一愣,看了看云可悠,又看了看昭霖和尹如尘。 昭霖虽然很不愿意让颜漠鹰单独在云可悠面前多留一会儿,但想到不久颜漠鹰就要离开了,一别就是五年,便对颜漠鹰说:“可能她有什么事情要说吧,那我和尹姑娘先出去了。” 尹如尘也没有其他想法,就和昭霖一起出去了。 昭霖和尹如尘刚刚离开,云可悠就拿出了一个布袋。她从布袋里倒出了九个荷包,那些荷包有的看起来很粗糙,有的却像模像样。 云可悠拿起其中一个做得最好的对颜漠鹰说:“漠鹰哥,你出宫带的荷包已经旧了,这是我给你做的新的,上面的图案都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绣的。你也知道,我并不喜欢做针线活,也不擅长,但我已经很认真地学了,其他那几个都比这个做得早,但那些我都不满意,做了一个不满意就再做一个,再不满意就继续重新做,每次看到后做的比先做的强一些,我都很开心,直到这最后一个终于能让我自己看得过眼了。但我做的始终都算不上多好,希望你不要嫌弃,收下它吧。”云可悠言语诚恳,目光真挚,将她做的第九个荷包递给颜漠鹰。 “可悠啊,荷包旧了我随便换一个就可以了,你这样多辛苦啊!”颜漠鹰接过荷包说道,“谢谢你!实在是辛苦你了!” 云可悠微笑着说:“倒也没感到多辛苦,只是有点担心你会觉得我做得不够好。” 颜漠鹰仔细看了看荷包,觉得这东西确实做工非常精细,赞道:“你做得这么好完全不需要担心被太子殿下笑话啊!要是让他看到,他反而会佩服你呢,我现在就很佩服你啊!” “怎么可能嘛……”云可悠脸上微微泛红。 “哈哈,不要妄自菲薄了啊!”颜漠鹰笑了笑说。 “不要给他看到哦!”云可悠道。 颜漠鹰又看了看荷包上绣着的图案,那整齐的针迹,恰到好处的针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很难想到这荷包是云可悠这个平时对针线活并无兴趣的人做出来的。他又从其余八个荷包中随便拿起了几个看,那几个荷包的做工全都比不上这第九个。另外那八个荷包之中有一个做工粗糙得有些不像样子,和第九个一对比,甚至会让人感觉这两个并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颜漠鹰想,也许最粗糙的那个就是她最先做的那个。他深深地感觉到这第九个荷包的图案上细细的线每次穿过时云可悠都尽了很大努力,用了很多精力。他有些不忍地说:“你特意学做这个多麻烦啊!你又不喜欢做针线活。” “本来是件很麻烦的事,但想到荷包是要给你的,也就不觉得麻烦了;我是不喜欢做针线活,可我喜欢给你做。”云可悠望着颜漠鹰,真诚地说道。 “可悠,你……”颜漠鹰听了这话,又看到云可悠正用一种与平时不太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便愣在了那里。 (一百七十三)表白 “漠鹰哥,那么多年,王宫里一直有你。不久你就要离开了,这一走就是五年。见不到你,我会很难过的。”云可悠说到此处,眼里便有了泪水。她继续说道:“这个荷包,本来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尽快送给你,但今天知道你不久就要离开王宫了,如果我现在不把它交到你手里,恐怕这些天我都会寝食难安的。世事太难料,五年太长久,不知道五年以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悠,不用这么伤感吧,我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一年也好,五年也好,十年也好,要回来的人终究会回来,你说对么?”颜漠鹰微笑着说道。 “嗯!”云可悠流着泪说:“漠鹰哥说得对。可是,我们年轻的时候,只有这些年,不是么?有些话如果今天不说,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机会说出口。或者机会还是有的,我却没有了说出的勇气。要回来的人终究会回来,可是一去不复返的时光也终究不复返了。”云可悠担心如果错过了年华,荒芜了岁月,变幻了世事,就算生命里所剩的石材仍旧可以修造建筑,留下的也只是一座青春的纪念碑了。 “可悠,你怎么了?”颜漠鹰从来没见过云可悠这个样子。 “漠鹰哥,我……”云可悠眼泪汪汪地望着颜漠鹰道:“我想对你说……” 云可悠停了下来,颜漠鹰并没有接话,而是立在那里,望着云可悠,静静地等待她说出后面的话。 “不管你去哪里,不管你去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的!因为……因为……我喜欢你……不……已经不能仅仅说是喜欢……应该说是……爱你!”云可悠终于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颜漠鹰不在宫里的日子,云可悠有时候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这种现象以前就有,只是她从前没有在意,后来,昭霖的两次行动对她有了些影响。第一次,昭霖直接向她表白爱慕之情,她以为告诉昭霖她把他当哥哥看待以后他就不再多想了,而是仍旧像很多年以前一样拿她当妹妹看待,所以她内心变化并不大。第二次,昭霖拿着用地湖花煮成的汤去找她,虽然这一次他并没有直白地对她说什么,但却让她内心有了不小的变化,自那以后她时不时便会一本正经地想些关于情与爱的事。昭霖拿着用地湖花煮成的汤去找她的那次行动就像是唤醒了她去考虑自己的感情问题,想来想去,她发现自己每每想到这个问题时眼前便会隐隐约约地出现颜漠鹰的影子。在颜漠鹰去久岚山见何太初的日子里,云可悠甚至有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她自己意识到了她的这种感觉。有了这种意识,她起初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后来想起颜漠鹰的荷包旧了,她便做起了荷包。一边做的时候她还一边幻想着会在一种怎样的情境中送给他,至于什么时候送,其实她也想不出来,因为做的时候她连自己是否能开口向颜漠鹰说出她的心事都不确定。直到今天和尹如尘、颜漠鹰、昭霖三人交谈时得知了颜漠鹰要离开王宫五年这个她之前完全意想不到的消息,她便有了一种紧迫感,觉得如果自己不赶快送给他,不赶快把心里话说出来,不知道将会面临怎样的变化,于是她就在这个时候向颜漠鹰表白了。 (一百七十四)负累 听到云可悠的表白,颜漠鹰异常诧异,他站在那里仍旧没有说话,继续望着云可悠。 “漠鹰哥,你……你明白我的心意了?”云可悠问道。 颜漠鹰知道他所在乎的太子昭霖心中所爱之人正是云可悠,也知道他自己和尹如尘相爱,所以,虽然他明白立刻拒绝会伤害到云可悠,但他必须果断拒绝,否则今后对云可悠的伤害会更大。于是他问道:“可悠,你明白太子殿下对你的心意么?” “明白,可我只把他当哥哥啊!他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云可悠道。 “你的心意,我也明白,可我也只把你当妹妹。同样,在我心里,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颜漠鹰道。 听到这句话,云可悠泪如泉涌:“我原来担心五年之后世事的变化也许会让我们之间原本可能发生的感情变成不可能,现在才知道在那五年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被你定为不可能了。” “可悠……” 云可悠擦掉了眼泪,看似坚强又任性地说:“尽管在你眼里我们现在不可能,但我不会放弃的。就算你出宫了,我也会等你。你离开一年,我就等待一年,你离开两年,我就等待两年……等五年过去,你总会回来的!我原先担心世事的变化会让我们本可能发生的感情变成不可能,但现在既然这种感情在你看来已经不可能了,那我就会从另一个方向去想了——或许世事变迁反而会让这种不可能成为可能呢!不管怎样,一个人活在希望里总比心灰意懒好。” “可悠,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们都不可能的!你千万不要等我,让我安心地出宫,好么?”颜漠鹰的语气显得有些决绝了。 “我的等待会成为你的负累?”云可悠问。 “是的。我不希望你等待一个永远不可能出现的结果,更不希望你为做一件并无意义的事而错过本该把握住的机会。一个人活在希望里是比心灰意懒好,但当那个人有一天发现自己长期活在里面的那个所谓的希望其实早就注定会破灭时,那种失望岂止会令人心灰意懒?它可能会把人变得心如死灰甚至万念俱灰的!我不想看到你有那样一天!”颜漠鹰道。 “如果活在希望里换来的是更痛苦的失望,到那时候,我之前的等待也会成为我自己一生的负累,是么?”云可悠仿佛明白了一样。 “那当然!”颜漠鹰果断地说道,“何苦让一个人的等待成为两个人的负累?” 云可悠听颜漠鹰说得如此干脆,心像被刺了一样,但这种刺痛反而让她想到了别的:“漠鹰哥,对于未来的事,你就那么肯定?还是……你心里早已有了别人?”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会伤害你,但我就算现在不说,以后也是要说的,伤害你是早晚的事,早说,对你的伤害会小得多。为了让你现在就死心,我必须如实地告诉你,我心里确实已经有了另一个人。”颜漠鹰直言不讳。 (一百七十五)根治 “另一个人?”云可悠问道,“莫非是尹姐姐?” 颜漠鹰点了点头。 “我早该猜到了。如果我是你,我爱的也一定会是她。”云可悠低下头说道,“我一直……一直都好想变成她。”云可悠在得知颜漠鹰心中所爱之人是尹如尘后,比从前更加希望自己变成尹如尘了。 颜漠鹰真诚地说道:“可悠,你一直都很好,我为有你这样一个好妹妹而开心!” “真的?”云可悠缓缓抬起头。 “真的!”颜漠鹰诚恳地说。 云可悠呆立了片刻,说道:“那好吧,我不会给你增加任何负累,到时候你就安心地出宫吧!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就当我从来都没向你表白过,你也没拒绝过我。我只是送给你一个荷包,祝福你——我的好哥哥——一路顺风吧!我还会开开心心地过我的生活。”说这话的时候,云可悠心里依然很失落,但她为了颜漠鹰能够安心地去做事,便强迫自己表现出了一副已经放下心事的样子。 颜漠鹰可以想象到云可悠此时的心情并不会如她所表现的那般轻松,但他也不能做什么,以免再生枝节。他明白有些事只能交给时间了,只好默默希望过些天云可悠真的可以彻底将这件事放下。于是他真诚地对云可悠说:“可悠,谢谢你!” “没什么啊!”云可悠装作若无其事,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一般,强迫自己笑了笑说道:“我送给你的荷包,你可要一直留着啊!这可是你的好妹妹给你做的,就算旧了也不许丢掉,否则的话,嘿嘿……看我五年以后怎么收拾你这个哥哥啊!” 颜漠鹰看到云可悠俏皮背后的隐忍,心里有点歉疚,但他也懂得感情之事本来就是这样,于是点了点头,微笑着对云可悠说:“妹妹亲手给我做的荷包,我这个做哥哥的一定会一直留在身边的!” 【第三十七章】 接下来的日子,尹如尘竭尽全力为丁大地治病。 起初丁大地因为丁大天的死有些消沉,尹如尘便告诉他,他大哥一定不希望看到他消沉的样子,又和他提起了他大哥临终前对他说过的话。他觉得尹如尘说得对,此后每每想到他大哥临终前说的“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就要配合尹姑娘,治好病,好好活着”,他便努力让自己振作。在尹如尘的开导下,他渐渐想通了——人死不能复生,消沉只是徒劳,留在世上的人既然在乎那个已故的人,做事前便要想一想,假设他还活着,自己这样做,他会不会开心,如此一来,不但活着的人可激励自己不再消沉,已故的人也能以另一种形式继续活下去了——在生者的心中。丁大地明白,只有自己今后好好活着,才能让大哥去得安心。 丁大地非常积极地配合治疗,后来他的病终于被尹如尘根治了。 尹如尘和颜漠鹰出宫当日,昭霖亲自为二人递上了准备好的物品。 (一百七十六)背影 景隐王知道他几次给予尹如尘的赏赐加起来已经足够多了,对于一个踏踏实实节俭生活的平民百姓来说,只要不发生意外情况,这些银票足以让人一生衣食无忧了。但由于景隐王非常重视尹如尘和颜漠鹰这次的拯救行动,担心他们遇到意想不到的状况,便特意为他们分配了专用款项并亲自交给了他们。 尹如尘和颜漠鹰向云可悠等人道别后,便一起走了,准备去骑马。云可悠望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惘然若失。尹如尘和颜漠鹰衣袂翩翩,黑色的长发被风轻轻吹起,在风中飘逸,两个如此气度不凡之人背负长剑并肩同行的情景如诗似画,和谐美好得让旁人看上一眼也能出神半日,光是背影就足以让人发出“好一对神仙眷侣”的赞叹了。这样的一道风景云可悠自然也会不由自主地欣赏,只是她在领略这诗情画意的同时,却感到心里有些落寞。二人的背影从视野中消失的那一刻,云可悠两行泪潸然而下。她微微低头之际,一只温暖的手递来一条锦帕,她望向递锦帕的人——正是昭霖。 尹如尘和颜漠鹰骑马同行在前往久岚山的路上。离开了王宫,尹如尘仿佛感觉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很多,她实在不喜欢宫里的氛围。 颜漠鹰当然明白离开王宫以后,尹如尘一定感到自在多了,他便又觉得那段日子尹如尘生活在她不喜欢的环境之中有些委屈了她。 “如尘,前一段日子你在宫里……委屈你……辛苦你了!”颜漠鹰说道。 “我说过了没什么,反正我们现在已经出来了。再说,救治了两个人我很开心的。”尹如尘此时说这话,并非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的确是如她所说那样想的。对于她来说,既然人已经离开王宫了,之前在宫里别人害她的事自然也就飞到九霄云外了。她救治了两个人,这让她心里很舒服。 “那些医术都是门主教给你的?”颜漠鹰随口问道。 “是啊……也不知道师傅她现在好不好。”尹如尘有些惦念。 颜漠鹰这才觉得并不该问这个问题,自己怎么能提久岚门的事引她伤感呢?于是他立即岔开话题,环顾了一下周围说道:“这里的风景不错。” “嗯,很好看,而且,今天天空很蓝。”尹如尘接道。 二人经过的这个地方景色宜人,四处开阔,显得宁谧而祥和,远处稀稀疏疏地坐落着几座房屋,炊烟袅袅。湛蓝的天空下,尹如尘和颜漠鹰这对璧人骑马同行,使这本就如水墨画一般的风景更加醉人。 “如尘,你要不要喝点水啊?”颜漠鹰轻轻问道。 这句看似简单的问话让尹如尘有些感动。颜漠鹰总是于细微之处带给她感动,有些关心的话本来很平常,如果是平常人听到也许都感觉不到有什么特别,但尹如尘不同,颜漠鹰不经意间一句关心的话都能让她有所触动。 (一百七十七)炊烟 以前她在久岚门的时候,容与为了把弟子们训练成非常理性又能耐受内心重压的人,不仅自己不会对她们说什么关心的话,而且也不允许弟子之间用温暖的话表达对彼此的关心。容与要求弟子间和睦相处,出门办事时团结一心,配合要默契,她同时也要求弟子必须有很强的独立意识,彼此间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可过多地介入彼此的个人空间,不可轻易牵涉人情。也就是说,她要求弟子间的关系必须是建立在理性基础上的和谐,只要没什么大事,平日里弟子们并不可以随意说那些会让彼此感到温馨的话语。不过,另一方面,她又要求弟子们在出门办事的时候能够关心和安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所以她的弟子没有一个是不懂关爱的,只是她们之间平时一般不会对彼此说那些体贴入微的话罢了。容与如此要求弟子,也是防止她们习惯了被人关心后会依赖上他人的关心,内心变得娇气,那样的话以后她们出外办大事时一旦身处无人关心的冷漠环境,便容易因缺乏精神支持而造成内心力量不足。总而言之,在容与看来,久岚门的弟子必须靠自己关心自己,她们内心的力量来源于自身的比例越大越好,她们决不能养成从他人那里获取内心力量的习惯。如果一个人的内心力量基本上都来源于自身,那么他便没那么容易被外界左右了。在冷淡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尹如尘从来都不会奢求别人的关心,但她对关心的感受力却比常人更敏锐。 “现在不喝,一会儿再喝吧。”尹如尘目光含着感激,看了看颜漠鹰回应道。接着,她望向了远处,用手指着炊烟升起的地方,对颜漠鹰说:“你看那边,人家屋上升起的炊烟,让那里变得朦朦胧胧的,是不是很好看?” 颜漠鹰顺着尹如尘手指的方向遥望,只见升起来的炊烟把远处的自然风景烘托得像云雾缭绕的仙境一样,然而炊烟和房屋本身却又无不昭示着温暖的人间气息。 “嗯,炊烟像给那边添了仙雾一样,可它却是实实在在的人间烟火。”颜漠鹰道。 “漠鹰,虽然今天天气很冷,但此时此刻在你身边,和你共同望着远处的炊烟,我突然间觉得很暖,真的很暖。”尹如尘有感而发。 颜漠鹰用温和的目光望向尹如尘。 尹如尘幽幽地说:“这地方清清静静的,远离闹市,人在这里生活不被喧嚣所扰,大概内心也会是安宁而自由自在的吧。” “嗯,我也很喜欢这里的感觉,和王宫里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尹如尘说:“我们刚刚走到这里,那边的炊烟看起来离我们好远。” “走着走着就近了。”颜漠鹰笑道。 “我们加快一些好不好?”尹如尘问。 “好啊!” 说着,两人便加快了速度,策马奔了起来,不久便奔过了之前看到的炊烟袅袅的地方。 (一百七十八)烟花 又奔了一段时间,二人减慢了速度,喝了些水,颜漠鹰便开始向尹如尘详细地叙述何太初告诉他的那些具体要做的事。 当颜漠鹰告诉尹如尘从七百多年前的第一世穿越回今世的那天天黑以后要放烟花时,尹如尘突然显得很开心:“烟花?” “是啊,必须这样做,天亮以后通往三百多年前第二世的穿越之门才会敞开。”颜漠鹰道。 “那太好了!”尹如尘有些兴奋。 “怎么,你很喜欢烟花么?”颜漠鹰问。 “嗯,我特别喜欢看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的样子,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烟花。”尹如尘有些遗憾。 “既然喜欢就好好看看嘛!”颜漠鹰微笑着说。 “可是以前不行,因为师傅很反感。”尹如尘道。 “反感?为什么啊?”颜漠鹰不解。 “原因师傅倒是透露过,可我总感觉背后还有没说的原因。记得很多年前,我随师傅外出,当天有很多人放烟花,好多烟花同时在天上绽放,我觉得非常漂亮,就站在那里看,结果被师傅责备了一番。” “哦?你师傅怎么说的?”颜漠鹰问。 那年尹如尘驻足看烟花看得出神,容与已经感觉到尹如尘对烟花的喜爱,便喝道:“如尘!还不快走!” 尹如尘立刻跟着师傅走了,但又恋恋不舍地回头向远处的烟花望了一眼。 容与一边走一边对尹如尘说:“烟花有什么可看的?璀璨了夜空又怎样,还不是归于幻灭?烟花升起时一个个满心欢喜,殊不知瞬间的灿烂过后夜空仍是一片漆黑,那烟花绽放得越亮,熄灭后便会显得天空越黑,有多少人是在烟花落尽的时刻才懂得什么叫乐极生悲的!即使没有乐极生悲,人沉醉于烟花绚烂之中就算把生命耗尽,也根本就留不住它!更可悲的是,刚才那烟花还在夜空放出‘天长地久’四个字,烟花自身都只能短暂绽放,还摆出‘天长地久’的样子。就算真能天长地久地驻留在天上又如何?它绚丽得那么遥远,地上的人只能看看,根本无法触及。无论人事,行至尽头皆悲剧,烟花的盛开,不知到底是在庆贺一时的欢愉,还是在提前祭奠最后永恒的终结。”说完这些,容与责备道:“如尘啊,你可真让我失望!说真的,我并没想到你会站在那里看这种东西,还看得出神!我让你赶快走,你竟然又一次回过头去看,就这么舍不得么?这看似灿烂的虚无,只会使人陷入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你给我记住,你是久岚门的弟子,不准看这种东西!下次要是再让我见到你看,就直接惩罚你!今后对所有久岚门弟子一律如此!” 当时随容与外出的除了尹如尘以外还有其他几名弟子,昆虞也在其中。听到容与责备尹如尘,昆虞心中窃喜,立刻接道:“师傅放心,弟子向来不屑看烟花,就算有看烟花的空闲也会用来想师傅教的内功心法。” (一百七十九)知己 自那以后,整个久岚门都知道门主反感弟子看烟花了。无论是独自出门办事还是一起出门办事,那些弟子本来就几乎都没什么机会能看到烟花,后来只有一次一起出门时遇到了有人放烟花,当时昆虞又故意提起了尹如尘看烟花被容与责备之事,这让其他弟子感到昆虞好像在替容与监督她们一样,那次包括尹如尘在内,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去望烟花一眼。 尹如尘把当年的情况大致向颜漠鹰叙述了一遍,接着说道:“我还是久岚门弟子的时候,虽然按师傅的要求做,却并不同意师傅对烟花的看法。师傅说‘璀璨了夜空又怎样,还不是归于幻灭?’,可我的想法恰恰相反——就算归于幻灭又怎样,还不是璀璨了夜空?师傅说烟花留不住,无法触及,难道一定要可以留住,可以触及,它才有价值有意义么?照亮了夜空,给人们带去了光明和绚烂就已经足够了。再说,我并不觉得烟花落尽就一定是幻灭啊,也可能是升华呢。就算形不见了,但神升华了,那精神可以永远存在下去的话,也是‘天长地久’。” 颜漠鹰连忙点头道:“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他望着前方,向尹如尘继续说了自己的想法:“绚烂有时很短暂,但并不能因为它的短暂就认为它没有价值,有时越是短暂反而越需要去珍惜。那些短暂存在的事物盛放过,见到的人也珍惜过,不也就足够了吗?” 尹如尘道:“没错。而且,我并不认为‘行至尽头皆悲剧’,尽头有可能同时也是开端。” 尹如尘和颜漠鹰尽情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二人的想法是如此的相似,想问题总是能想到一起,因此,他们彼此都觉得对方是真正的灵魂伴侣。精神交汇的火花在他们相视的目光中闪耀着,两人都大有人生得此知己死而无憾之感。 颜漠鹰道:“现在你已经不是久岚门的弟子了,想看烟花就可以尽情看了。你在宫里的那段时间没赶上有人定亲或者成亲,不然的话,一定让你看个够。” “王宫里面定亲或者成亲都会放烟花的?”尹如尘问道。 “没错,这是陛下于很多年前亲自定下的规矩,早已经是宫里的传统。每次有人定亲或者成亲,宫里都会专门举办盛大的烟花会,那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烟花盛放,将整个夜空照得绚丽多彩!” 二人行至距久岚山归影峰七里之处的时候,颜漠鹰惊奇地发现之前的深堑不见了。 “咦?”颜漠鹰好奇道。 “什么事,漠鹰?”尹如尘问。 “你以前有没有到过这里?” “到过啊,怎么了?” “以前这里就是这样的么?”颜漠鹰问。 “是啊!”尹如尘觉得没什么不正常。 “哦,我想起来了。”颜漠鹰顿时记起上次遇到的那个猎人说过“这深堑,我前些天来时还没有呢!”,便想起上次他见到的深堑是何太初为了防止其他人上归影峰,只让他通过而特意设置的了。 (一百八十)雪地 “想起了什么?” “何前辈曾于此处设过深堑,用来防止其他人进入距归影峰五里的范围。” 但是,难道这次任何人都可以上归影峰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拯救计划会不会被人发现呢? 颜漠鹰一边思忖,一边和尹如尘继续前行。走着走着他发现,不仅仅是深堑一处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不同了,就连接下去的路也全都不一样了。 他又问尹如尘:“以前这里都是这样的?” “嗯,差不多,这地方一般没多少人会来的,很多年都是老样子。”尹如尘答道。 “哦。”颜漠鹰想:这倒也正常,上次何前辈设置出那些环节是为了考验我,现在我和如尘是来这里直接行动的,再也不需要那些考验了,周围的环境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他们又走了走,颜漠鹰反应过来,原来上次他被深堑中的云雾托起以后,他完全到了另外一个境地,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归影峰本身,到底是哪里也很难说,那一切都是何太初造出的幻境。 在他上一次离开那个幻境之前,何太初方才告诉他来归影峰需要寻找之处的特征和进入的方法。这方法并没有被何太初写在那张记录拯救过程的纸上,以免万一颜漠鹰将那张纸遗失导致那个隐蔽之所的秘密被不相干的人知道。这拯救的第一步,一定不能让拯救者以外的人了解,但后面那些过程却可以写在纸上,因为只要第一步没有行动,进不去那个特定场所,后面那些情况便都不会出现,即使外人看了后面那些拯救过程也没有用处。更何况,其他人就算看了那张纸也不会明白那些过程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因为何太初写得非常巧妙,整张纸上没有一个字提到他们行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别人根本看不明白那纸上说的是些什么,但颜漠鹰由于已经听过何太初的详细叙述,所以那些别人看不懂的话,他一看就明白。 那隐蔽的特定场所是藏匿于归影峰之中的洞穴,从山峰外面根本看不到,除了有拯救任务的人以外,也不会有人知道。归影峰的东侧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空地,常年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没有到过的人很难想到在这样高耸的山峰之侧,竟然有如此平坦而开阔的大片空地。拯救者到达覆雪空地便可以根据何太初提供的方法进入峰中洞穴。 尹如尘和颜漠鹰到了那片雪地,把行李放在峰壁旁,根据何太初的要求走到了峰壁跟前的指定位置。虽然是时皓月当空,但为了方便察看,他们点燃了火把。扒开与峰壁紧紧相连的地面上的厚雪,借着火光,他们立刻看到峰壁底端有一个很小的凹槽,这凹槽中有几个微微突起的小石柱。颜漠鹰拿出手中的小玉笛在凹槽附近比了比,发现果然如何太初所说,那个小玉笛恰可以横卧在凹槽之中,槽中那几个微微凸起的小石柱正好可以嵌入小玉笛的几个孔中。 (一百八十一)入洞 颜漠鹰熄灭了火把,把它和其他行李放在了一起,对尹如尘说:“就是这里了,把小玉笛放入这个凹槽中,我们就会进入这山峰中隐藏着的洞穴里,然后……”他一边说着一边渐渐远离峰壁,尹如尘也随他远离峰壁,走在他身旁等他继续说下去。他和尹如尘踏着厚厚的积雪,走在开阔的空地之中。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继续说道,“然后穿越到我们七百多年前的那一世,到时候,你不是尹如尘,我也不是颜漠鹰了。”他说到这里,便停下了脚步,目光从天上的月亮转向尹如尘的眼睛。尹如尘也停了下来,留恋地望着他,说道:“你说我们这样……算是离别么?穿越前,要不要说声再会?” 颜漠鹰明明认为这就是和尹如尘的离别,但难以抑制别绪的他却倔强地说道:“当然不算!你我之间……不会有离别!我们……永远不要说再会!” “嗯……永不说再会!”尹如尘坚定地说道。 相视片刻,尹如尘和颜漠鹰不约而同地张开双臂拥向了对方。天宇浩瀚,雪海苍茫,月光皎洁,这是他们在这片雪地的第一次相拥,此刻无声,千言万语在心头萦绕之时便是对方领会之际。时光静静地流动,这朗月之下仿佛轻轻响起了一曲神圣的歌。 相拥过后,二人运足功力将周遭很大范围的一片空地上的雪不断推向四面八方,一时间白雪在低空纷纷飞舞,有些沾在了尹如尘和颜漠鹰的身上。不一会儿,很大范围的一片空地都不再覆雪了,这样,不仅之前他们二人在雪上留下的足迹不见了,而且由于不再覆雪的空地范围很大,其他人也不易被引到有凹槽的峰壁旁了。其实颜漠鹰知道不相干的人就算接近了凹槽,没有小玉笛也是进不去的,因为何太初对他说过,他们进入峰中洞穴时小玉笛也会进入洞穴。尹如尘和颜漠鹰这样做只是为了更加保险,防止其他意外情况而已。 二人手握着手,用轻功双双到达了峰壁旁,拿起了行李。颜漠鹰将小玉笛放入了峰壁底端的凹槽中,只听“咯噔”一声,小玉笛便卧进了凹槽。二人瞬间进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不停地下沉。落地的那一刻,洞壁上的灯火霎时间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这洞底有两扇门,左边那扇已经敞开,但门内雾气缭绕,使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右边那扇门则紧紧关闭着。除了两扇门以外,那里还有一个较大的石台,之前卧入峰壁凹槽内的小玉笛已经在这石台中心的凹槽内了,此时它就像被石台吸住了一般,是取不下来的。 洞壁之上有另一个与他们进入前峰壁底端那个凹槽一模一样的凹槽,二人知道从石台中心的凹槽内取下小玉笛放在洞壁上的凹槽里,他们就可以到洞穴外面去了,但要想取下石台中心凹槽内的小玉笛,他们必须等到从七百多年前的那一世穿越回来以后。 (一百八十二)穿越 尹如尘和颜漠鹰将行李在洞穴中放好,慢慢走近了那扇敞开着的门。 “这就是通往七百多年前那一世的门了,虽然我们会先到达时空中转站,但只要我们在那一世不是同时出生的,你我就至少有一人要暂时先留在那里一边等待穿越一边修炼了,不知道先留在那里的会是我还是你。”颜漠鹰不舍地说道。 “其实是一样的。”尹如尘道。 颜漠鹰明白尹如尘话里的意思——不管是谁在那里等,两个人都会分开,等待的那个人都是孤身一人。他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些,于是笑着说道:“等待时是功力提升的绝佳机会,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一定要把握住!” 尹如尘同样不想让气氛伤感,便接着颜漠鹰的话说:“说得对!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认真修炼!” 于是,颜漠鹰拉起了尹如尘的手,两人最后对视了一眼,便双双走了进去。 二人手握着手到达时空中转站后,颜漠鹰的手和尹如尘的手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分开了——颜漠鹰先行穿越到了七百多年前的那一世。 尹如尘留在时空中转站中认真修炼了一些时日后,也穿越到了那一世。 【第三十八章】 七百多年前那一世。 铁仓部族族长铁万刀的霸空殿内。 “少族长拒绝修习内功,我已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听我的。”少族长的师傅狄风一脸无奈地说道。 “她这两天习武进展如何?”铁万刀一脸严肃。 “全无进展,无论我用什么办法,她都不肯修习。”狄风道。 “不肯修习?这么长的时间她在做什么?”铁万刀问。 “从上次起,到了修习时间,她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我问她话,她也不回答。我借此机会向她灌输些武学要领,她便故意用手堵上双耳。” “那你当时怎么不立刻来找我?”铁万刀皱了皱眉头。 “当时她说只要我一走出烈阳石屋,她就立即自尽,就这样一直拖延时间,耗到了修习时间结束。” “什么?就这样把时间耗了过去?你上次从烈阳石屋出来以后怎么不告诉我?” “我想,可能上次少族长只是一时闹脾气,过些时候就好了,再说上次该教给她的东西并没有教成,我也不敢向您报告,便想等这次她脾气好些一并补教给她,可是没想到这次她还是用上次的方法拒绝修习。”狄风有些尴尬地说。 “又是以自尽来威胁你?” “是啊,就是这招让我无可奈何。” “那你刚才是怎么出来的?你就不担心她出什么事?”铁万刀似乎紧张了起来。 “不会的,这次她闹脾气的时候,刚以自尽一事来威胁我,我就开始好言哄她,已经把她哄笑了,接着就给她讲故事,说故事里的魔叶我这里有,她便让我出来取给她看,我就是借这个机会出来向您报告的。”狄风说道。 “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她。”铁万刀道。语毕,铁万刀和狄风便一起来到了习武专用的烈阳石屋。 (一百八十三)鞭打 在少族长修习期间,这烈阳石屋是不允许其他人进入的,因此屋外站着两个守卫者。 “狄风离开后,少族长没有出来为难你们吧?”铁万刀问守卫者们。 两个守卫者均摇了摇头,其中一人道:“没有。今天少族长进入石屋以后,只是起初闹了一会儿,接下来一直都很安静,连狄师傅出去以后,她也没有闹,狄师傅就是教导有方。” 狄风一听这话感到简直无地自容。铁万刀为了照顾狄风的面子,并没有在守卫者面前揭穿真相,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看了狄风一眼,便走了进去。 从石屋的大门进入,便到了通道内,通道的尽头有一扇小门,从小门进去才能到达少族长所在的习功房。 狄风进了大门后跟在铁万刀后面,却没有立刻随他进入习功房,因为他并不想此时就出现在少族长眼前。 “怎么是你?”屋内一个小女孩一副吃惊的样子。 这小女孩名叫铁红焰,只有七岁,被称为铁仓部族的少族长。这铁红焰便是七百多年前那一世的尹如尘。 尹如尘从时空中转站穿越到七百多年前这一世,便彻底变回了当年的铁红焰,抛开为拯救而拾取碎石的新经历来看,她便会完全按照铁红焰曾经的轨迹走完一生。 “怎么?爹不能来看看你?”铁万刀仍旧一脸严肃。 “狄师傅到哪里去了呀?”铁红焰嘟着嘴问。 “狄风,你过来,看她能怎样?”铁万刀故意让狄风立刻出现在铁红焰面前。 狄风这才从铁万刀背后走了出来。 铁红焰一看到狄风,便大叫起来:“狄师傅你骗我!你说去拿魔叶,实际上去把爹找来欺负我!” “少族长,我是去给你拿魔叶啊,你看!”狄风并不想得罪铁红焰,便拿出一片叶子给铁红焰看,其实这片叶子只是狄风为了应付她而在路上捡的。 铁红焰刚要看,铁万刀便给狄风使了个眼色,狄风便把手缩了回去,没把那片叶子递到她手中。 铁万刀训斥道:“爹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你不好好跟着师傅修习内功,还没惩罚你呢,你还好意思当着爹开口向师傅要东西看?” “放我出去!我讨厌修什么内功!一点也不好玩!我要出去玩!”铁红焰生气地喊着。 除了铁红焰,几乎没人敢用这样的口气对铁万刀喊叫。 “不把该学的补上,你一整天都休想出去玩!”铁万刀喝道。 “我不学武功!就不学!我讨厌武功!”铁红焰继续大喊。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不学好武功,你就跟那些蓝甲人一样,只配做奴隶!”铁万刀横了她一眼。 “蓝甲人怎么了?我就是喜欢蓝甲人!我还喜欢蓝甲部族,讨厌铁仓部族!铁仓部族就是没蓝甲部族好!就是没蓝甲部族好!”铁红焰继续嚷道。 只听“啪”“啪”两声,铁万刀的鞭子抽在了铁红焰的身上。 (一百八十四)起火 铁红焰大声哭了起来。 “你给我记住,你是铁仓人,你有着高贵的铁仓人身份!身为铁仓人你应该自豪,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荣耀!我们铁仓部族是最大最强的部族,是永远的霸主!你应该为你有我这个爹而感到骄傲!”铁万刀面红耳赤地喝道。 铁红焰边哭边喊:“我不是铁仓人,你不是我爹,我爹不会拿鞭子打我!” “啪”“啪”“啪”三声,鞭子又抽打在了铁红焰的身上,铁红焰被打得坐在了地上。 因为铁万刀打的是自己的女儿,所以下手一点也不重,但他内功深厚,就算下手很轻,铁红焰依然会觉得很痛。 铁万刀吼道:“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不怕我杀了你?”说着,他目露凶光看着铁红焰。 不料铁红焰竟然一点也没有惧怕之意,反而走到铁万刀面前哭道:“杀就杀!我正想死呢!天天受欺负,我根本不想活!你杀啊!” “你以为我不敢?你以为你是我女儿我就会手下留情?以前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跟我铁万刀用这种口气说话!”铁万刀拔出了剑拿在手里。 “族长息怒,少族长只有七岁,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不懂事,您和她计较什么?”狄风赶快劝道。说着,他便从铁万刀手里拿过了剑。 铁万刀完全没有想杀铁红焰的意思,只是一气之下拔出了剑,然后就等人劝他,再借别人的话收手。狄风把铁万刀手里的剑拿了过去正是铁万刀希望的。 这时候,门口的一个守卫者突然闯进来叫道:“族长,你们快离开!那边着火了,火势如果蔓延到这里,恐怕会爆炸!” 这烈阳石屋里有各种助人练功的装备,最大的装备便是烈阳座。烈阳座下方是一个发热的金属台,修习一些特殊种类内功的人在烈阳座上练习可借助热力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烈阳座虽对练功者帮助甚大,却需靠从屋外的一个燃料口不停地输入燃料方能持续使用。一旦遇到外面稍大的明火,这石屋便会陷入爆炸的危险中。 石屋里可以很清楚地听到金属台内隆隆的声音,屋外面的声音在这石屋里并不容易听到。因此,直到门外的守卫者跑进来报告的时候,铁万刀才知道附近失火了。 “什么?着火了?”铁万刀一把抱起了铁红焰,和狄风一起立即冲出了烈阳石屋。 到了屋外,三人便看见那边火势愈来愈大,很多人都连忙用水扑火。 “着火了!快救火啊!” “都出来救火啊!” 喊声此起彼伏。 本来火势刚起的时候就有人去霸空殿报告铁万刀,可是恰恰赶上他来到了烈阳石屋,并不在殿中。 铁万刀抱着铁红焰跑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把她放了下来,交给了部族中一个身穿棕色衣服的女人,让她把铁红焰送到傲乾殿。接着,他自己便立刻马不停蹄地冲回火场附近一边安排众人救火一边亲自参与扑火。 (一百八十五)吃光 火场一片混乱,所有能来救火的人都已经赶到,各人忙作一团。 就在众人都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火终于被扑灭了。如果再晚一点,烈阳石屋就会发生爆炸。 铁万刀气急败坏地派人调查起火的原因,这时一人忽然闯入:“报告族长,少族长不见了!” 之前众人都去忙着救火,一时间都没顾上看管铁红焰。 铁万刀让人把那个穿棕色衣服的女人带过来。他的手下看到那女人的一刻,她便因害怕铁万刀对他使用酷刑而自刎了。 “给我去找少族长!”铁万刀烦躁不堪。 【第三十九章】 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僻静之处,逃出来的铁红焰拿着装有食物的布袋悄悄地走着,心想:翻过前面那座山,我就自由了,以后就再也不受欺负了! 这时,一个小男孩突然出现在她前方不远处,望了望她手中的布袋。那男孩虽然浑身脏得很,脸上也沾了不少土,但是仍然可以让人看出他长得很好看。 铁红焰看到前方出现一个陌生人,起初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要被抓回去了。她看他也是个小孩子,并没过来抓自己,但她不知道他看自己手中的布袋干什么,为免麻烦便决定绕路而行。 刚刚转过身要走,她便听到了“扑通”一声,回头一看,那个小男孩竟然跌倒在了地上。 铁红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问道:“喂,你怎么了?” 只听那个小男孩用微弱的力气说道:“饿……饿死了……” 铁红焰从自己的布袋里拿出了一块点心给他吃了。 “还有没有啊?”小男孩吃完后问道。 铁红焰又给他吃了一块。 “没吃饱……能不能全都给我?”小男孩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问道。 “全都给你?!”铁红焰看他的样子知道他一定是饿坏了,若是平时她会毫不犹豫全都给他,可是此时此刻,这些食物是她逃走的全部依靠,没有了这些食物,她翻不过前面那座大山,就只能回去继续受欺负。在她看来,布袋里的食物几乎相当于她未来的全部自由。 “我实在太饿了!”小男孩说道。 铁红焰看到他可怜的样子,于心不忍,便把全部食物都给了他。 “谢谢你了!你真好!”小男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眼看着最后一块点心也被他吞了进去,铁红焰顿时伤心地大哭了出来。她明白这些食物没了,自己就逃不掉了。她知道这次逃跑的机会有多难得,如果不是失火,她几乎不可能逃出来。此次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恐怕她很难再找到机会逃出来了。想到被那些大人逼迫着做那些她不愿意做的事,又想到之前铁万刀用鞭子抽打了她,她难过极了。起初她看到小男孩可怜的样子时,虽然也知道这些食物对她来说很重要,但还是出于本性自然而然地把带出来的所有食物全都给了他,但当她看到他把最后一块点心也吞了进去的时候,真真切切地看到食物从眼前消失了的时候,她才算真正意识到了自己逃跑的希望已经被这个小男孩吃掉了。 (一百八十六)羡慕 “你怎么了?”吃完点心的小男孩暂时还没立刻恢复体力,有气无力地问。 铁红焰坐在了地上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哭。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如果按原路前行,她会饿死的,但如果返回,她就要继续过那种被人强制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的生活。她不想回去不仅是因为那里有人逼迫她,更是因为她心里本就憎恨铁仓部族的人,因此,让她再回到那里对她来说实属折磨。 周围一片宁静,两个小孩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小男孩的体力恢复了很多,他看到铁红焰仍然在哭,心想:到底是因为什么?她怎么能哭这么久呢? “你为什么哭啊?是不是因为我吃了你的东西啊?”小男孩问。 铁红焰仍是抽噎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要不是你给我吃的,我就要饿死了,谢谢你救了我!”小男孩感激地说道。 铁红焰听了这话,抬起头看了看小男孩,又一次看到他全身脏脏的,好像很悲惨的样子,觉得他确实很可怜,但她立刻又想到自己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这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吃光她的食物造成的。 “都怪你!你讨厌!”铁红焰终于肯说话了。 “我太饿了,不是故意吃光你东西的!”小男孩解释道。 铁红焰哭着说:“吃的没了,我还怎么逃走啊?” “你要逃走?”小男孩问。 “不逃走就要被人欺负啊!”铁红焰道。 “欺负?” “逼我学那些讨厌的武功,还打我!”铁红焰擦了擦眼泪道。 “学武功?学武功多好啊!”小男孩一脸羡慕。 铁红焰看到他一脸羡慕的样子顿生厌恶之感。 “你学过吗?”铁红焰有点不高兴地问。 “没有。”小男孩摇了摇头道。 “你那么喜欢怎么不学?”铁红焰斜了小男孩一眼。 “我倒是想学啊,可没人能教我。”小男孩道。 “你想学就是因为你根本没学过,你要是学过就不想学啦!”铁红焰皱眉道。 “谁说的啊?要是有人教我,我一定学!”小男孩很坚定地说道。 “一个动作做半天,我看你还喜欢不喜欢!”铁红焰道。 “原来你怕苦啊!”小男孩问。 “谁怕苦啊?”铁红焰不屑地说,“我以前在另一个地方做大人说的苦活时,可高兴了,就跟玩一样,大人们全都夸我力气大,越夸我我就越爱做,他们从来都不欺负我!”在铁红焰看来,她以前的经历,即使是做苦活的时候也是在玩,因为她开心。 “你不怕苦,那你怕什么啊?” “有什么好怕的啊?我什么都不怕!但是一个动作做半天我好烦啊!我是被大人逼着学的,被他们管着,我憋死啦!”铁红焰愤怒地说道。 “大人逼你学武功,也是为你好。”小男孩说。 “有什么好的?” “从小就练好武功,长大以后好不被人欺负!”小男孩的目光里流露出了对学习武功的向往。 (一百八十七)拼合 “我还没长大呢,就先被人欺负啦!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讨厌!”铁红焰忿忿不平地说道。 “你是没见过真正的欺负。”小男孩眼里闪出了一丝异样的光。 “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我问你,铁仓人欺负蓝甲人,那算不算真正的欺负?”铁红焰问道。 小男孩并没有回答。 “你爱承认不承认,我才不跟你斗呢!反正我是最讨厌那些铁仓人了!”铁红焰觉得这个小男孩根本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和他争来争去一点都不好玩,便问道:“你怎么也一个人出来啦?” “我家只剩我一个人了。”小男孩有些哀伤地说道。 “那你怎么不去育孤堂?那里有吃的东西,还有地方住……虽然那里也是铁仓部族的地方。”铁红焰道。 这小男孩并不了解铁红焰所说的育孤堂,于是把“育孤堂”这三个子暗暗地记在了心里,打算到时候去那里看看。此刻他并不想让铁红焰知道他不了解育孤堂,于是岔开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 “我叫……平明。七岁了。你呢?”铁红焰回答后问道。 小男孩一听“平明”这个名字,感觉仿佛在哪里听说过,但也没多想,便答道:“我叫武寻胜,今年八岁。” 这个自称叫武寻胜的小男孩正是穿越到七百多年前那一世的颜漠鹰。 刹那间,两人前方出现了一片耀眼的光芒,他们融在了光芒里,意识立即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二人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看到各自前方的地上各有一块很大的石头,便分别拾取了自己前方的一块。那两块石头恰好可以拼合在一起,二人便很快地把自己拾取的那一块石头和对方拾取的那一块对好,拼在了一起。两块石头合二为一的那一刻,石头和耀眼的光芒都突然消失了。石头和光芒一同消失后,铁红焰和武寻胜的记忆里全然没有留下拾取石头并拼合的这一段痕迹。那两块石头便是何太初所说的碎石,也就是天灵定缘石的一部分。 这边铁红焰和武寻胜拼合完碎石继续说话,那边她的父亲铁万刀正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等待手下报告。 铁万刀当时吩咐手下去寻找铁红焰之后,就想亲自去找,但因为刚刚发生了失火的事,火被扑灭后他派人去检查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安全隐患,他要等手下报告确认无事才能离开。如果手下发现其他可疑的人或事,他们都要报告给他,等他做决定。 铁万刀对着妻子铁今奇的灵位喃喃地说道:“今奇,对不起!我没有看好红焰,她现在不见了,我派人去找了,还没有人报告。我之前用鞭子抽打了她,她哭了,看见她哭,我其实很心痛啊!她不好好习武,偏说那些蓝甲人的好话,还说我不是她爹,我是一时冲动才打了她的。红焰不能不练好武功啊!我想以后把大权交给她,让她有所作为。” (一百八十八)喊声 言至此处,铁万刀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无奈,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有几位部族长老的后代目前练武都很用功,如果红焰再不好好习武,恐怕就算我今后把大权交给她,也难以服众,到时候,大权就不得不落入其他人手中了。就连现在,有些人心里都不愿意承认红焰这个‘少族长’啊!我们只有红焰这一个孩子,上次我受伤以后,大夫说我今后无法再生子女了,就算我可以,但为了你,我也不想再与其他人成亲生儿育女了,我全部的希望就只有红焰一个人。可惜这孩子从小不是在铁仓廷里长大的,都七岁了才被人找回来,不然小时候我就会早早让她学武功,她起步也就不会这么迟了。不过,她能被找回来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起码她没有像你一样悲惨,遭那些蓝甲人杀害。她回到铁仓廷才三个月就又不见了,我真的好担心会得而复失!我很想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啊?” 铁万刀说到的“铁仓廷”是铁仓部族权力中心所在地的总称。铁仓廷占地广阔,里面的人有不少是在铁仓部族内部有些影响力的。它既是一些人居住的地方,也是一些有权者处理公事的场所。它有明确的范围,霸空殿、傲乾殿、古索殿、离驰殿、烈阳石屋等场所全都属于铁仓廷的范围。铁仓廷最外面有一圈高高的围墙作为廷内与廷外的分界,围墙以外仍然是铁仓人的地盘,不同的是廷外居住的几乎都是铁仓部族的平民。无论是铁仓廷范围内,还是外面的平民区,都有专门做活的蓝甲人。铁仓部族的平民同样会用蓝甲人。 铁万刀看着铁今奇的灵位说完那些话,仿佛期待着那灵位能告诉他什么,可那灵位没有任何动静,铁万刀又长叹了一声,一转身,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瓷杯。只听“啪”的一声,那瓷杯摔在地上,碎了。 这时,房间外传来了他手下的声音,手下向他报告铁仓廷内暂时没有其他危险。收到这个报告,他便可以离开铁仓廷亲自去找铁红焰了。 铁万刀看着地上的瓷杯碎片,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担心铁红焰遭遇不测,拿起兵器便冲出去寻找铁红焰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聊着聊着,她又安静了下来,坐在那里双手托着下巴发愁。 “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铁红焰愁道。 “你不回家吗?你家人一定急坏了。能回家多好,回家还有点心吃!”武寻胜道。 “可是……” “可是你不想学武功一个动作做半天?”武寻胜问。 “其实……我讨厌他们,不光是因为他们逼我学武功。”铁红焰说。 “那还因为什么?” 此时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人的喊声:“红焰!” “我走了!”铁红焰突然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地说了这样一句,便朝离家更远的方向跑去了。 (一百八十九)寻见 武寻胜顺着她跑开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路,发现她把原先装食物的布袋掉在了地上。他想追上去还给她,可铁红焰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前方多条岔路,他也不知她到底走的是哪一条,便没有再追,把那个布袋叠到最小放在了自己的衣袋里。武寻胜也不想在此处久留,便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铁红焰跑了一段时间,只见一座大山横亘于眼前。她并不知道已经没有食物的自己该如何翻越过去。那是一座荒山,山上连野果都不长,要是去了,恐怕真要葬身于大山之中了。 正自踌躇,只听后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红焰,原来你在这里!”这声音透露着惊喜和激动。 她回身一看,此人正是铁万刀。 其实,之前铁红焰听到喊她的声音时如果原地不动,铁万刀走这一路便遇不到她,正是因为她听到后便朝离家更远的地方跑去了,才恰好在此地被铁万刀看到了。 铁红焰看到他后拔腿就跑,铁万刀一飞身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讨厌,你又来欺负我!”铁红焰又哭了起来,此时此刻这地方只有她和铁万刀两个人。 铁万刀这时候抱起了她说道:“红焰,爹不欺负你,跟爹回去啊!” “不要!”铁红焰撅着嘴,皱着眉,不停地挣扎着,想要脱离铁万刀的束缚。 铁万刀一只手紧紧地抱着铁红焰,另一只手给她擦了擦眼泪,说道:“你身上没有食物,也没有钱,到时候饿了怎么办呢?” 铁红焰看到铁万刀的样子,感到了他对她的关心,心里有些触动。她从没见过铁万刀这个在她眼里一向霸道的人如此温和地对她说话,这一来,她倒觉得他也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那么讨厌了。虽然有如此感受,但她依然不服气地说道:“大不了饿死!” “你别这么说啊!爹只有你一个孩子,爹是很喜欢你的啊,你饿坏了爹会很难过的。”铁万刀语气真挚。 铁红焰知道挣扎也没有用,便不再用力挣扎了。她用责怪的眼光看着铁万刀说道:“是吗?那你还拿鞭子打我打得那么狠?” “爹当时冲动了!你说你喜欢蓝甲人,又不认我这个爹,爹才忍不住打你的。”铁万刀说。 “我喜欢蓝甲人怎么了?”铁红焰不解。 “你娘就是被蓝甲人杀害的!”铁万刀愤怒地说道。 “真的吗?”铁红焰问。 “当然是真的,蓝甲人要不是能用来干活,一个个的全都该杀死!”铁万刀道。 “可是……”铁红焰要说些什么。 “不要说了。爹那么打你,是有不对的地方,你跟爹回去吧!”铁万刀打断铁红焰的话,便抱着她往家走。 “不!放我下来。”铁红焰道。 “你还是不肯原谅爹啊?”铁万刀问。 “回去你们又要逼我学武功。”铁红焰很厌烦。 “你知道为什么要你学武功吗?” 铁红焰回答:“知道,你们想让我长大以后去欺负别人。” (一百九十)选择 铁红焰从小就见过铁仓人如何欺压蓝甲人,她曾亲眼见到和自己最亲的几个人被铁仓人杀害的情景,因此内心深深痛恨铁仓人。在回到铁仓部族以后的这三个月里,她又见了太多残忍的事。她心里明白铁万刀逼她练武正是希望她长大以后和那些铁仓廷的大人一样做那些欺压他人的事。她本性善良,再加上她的经历使她对铁仓部族的人充满仇恨,在她心里,如果让她成为像铁仓廷那些大人一样欺凌他人的人,那将是巨大的痛苦。她不喜欢被逼着学武,一方面确实是出于孩童想要自由自在玩耍的天性,不想被大人管制,但另一方面深藏的原因,却是她不想学武后在那些铁仓廷大人的控制下去做那些残忍的事。然而这后一种原因,她一般只是留在自己心底,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说,也想不出到底怎么才能表达清楚。此时铁万刀问起,她竟然清楚地表达出来了。 铁万刀没想到铁红焰能一下子说出大人要她学武功的关键原因,听她这样说,他觉得有些欣慰,说道:“你连这都明白,就应该更想学才对啊!这是爹的一片苦心,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我不愿意!”铁红焰干脆地说道。 “红焰,你太小,还不懂事,但有些事你迟早都要明白的,爹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你一个道理,以免你今后因为懂得太晚而吃亏——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欺负别人的人,另一种就是被别人欺负的人。”铁万刀说完道理后问铁红焰:“这两种人,你愿意做哪种?” “我哪种都不愿意做!”铁红焰毫不犹豫地说。 铁万刀本以为铁红焰一定会说愿意做欺负别人的人,她给出的答案让他有点惊讶,但他想,这不过是小孩子故意怄气罢了,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想做前者了,于是他说道:“那怎么可能?你不要以为爹不明白你实际上是怎么想的,平时连爹管教你,你都说成是欺负你,还总是反抗,这足以证明你不愿意做那种被别人欺负的人了。红焰啊,你要知道,只有听爹的话,你才能成为另外一种人——欺负别人的人。”铁万刀说得一本正经。 “我从来都不想做欺负别人的人!我不想被别人欺负,也不想欺负别人!”铁红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哈哈!”铁万刀听到这个让他觉得天真幼稚得可笑的想法,笑了笑说,“你还太小,不懂事也算是正常的,以后你就懂了,早晚会懂的。” “放我下来啊,要是回去后还要被逼着学武功,我还不如饿死在山里!”铁红焰一边挣扎一边难过地说道。 铁万刀一听这话,便觉得即使是这样把她硬抱回去继续逼她学武功,她也未必肯学,搞不好她还会再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事,那样会更让人担心,于是他问道:“你要怎样才心甘情愿地跟爹回去?” (一百九十一)折中 在铁红焰看来,无论怎样她都无法心甘情愿地回到那个令她讨厌的地方,但她也知道目前就算自己不想回去也已经逃不掉了,于是她只好借此机会对铁万刀说:“让我玩,不逼我学武功!” 铁万刀知道铁红焰这孩子脾气倔强得很,如果完全不答应她,她回去后还会再闹出别的事情,但如果真的就这样同意从今往后不再强制她习武也是万万不行的,于是铁万刀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和她说好在一定时间内她可以暂时先不练武功,但过了那个期限后她就必须认认真真好好学,不再讲其他条件。在准许铁红焰暂时先不习武的这段时间里,他恰好也可以想些其他办法争取让她从心理上接受学武功这件事。于是他说道:“爹明白,前些天逼你逼得紧了些,要不这样吧,接下来的一个月,爹准许你不练武功,这个月就是留给你玩的,但是一个月以后,你就要好好学了,再也不许因为习武之事闹脾气。咱们说好了,谁也不许耍赖,怎么样?” 铁红焰认为以后永远都不要学武功才好,因此听了铁万刀的话后她并没有立即回应。 铁万刀说:“爹数三下,如果你同意,你必须现在立刻答应,不然的话,接下来的一个月你还会被强制习武。” 铁红焰虽然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但她心想:反正一个月不用学呢,就先答应他吧,如果在一个月之内能逃走,以后那些大人就管不了我了!要是接下来的一个月还要被逼着学武功的话,到时候想逃都不好找时间啊! 铁万刀刚数完第一下,铁红焰就有些不情愿地说:“好吧,我答应了!但你可要说话算话!” “爹是铁仓部族的族长,对铁仓人一向信守承诺,当然说话算话!”铁万刀看她同意了,心里踏实了些,便爽快地说道。 “嗯。”铁红焰勉强地点了点头。 “红焰,一会儿爹见到手下后,可能会说些你不爱听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爹是族长,需要在手下面前保持威严,你不要不高兴,爹那些话是说给他们的,不是说给你的。”铁万刀为了防止铁红焰再因不高兴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提前告诉了铁红焰。 这话刚说完,他们就听到前方传来了铁万刀的手下寻找铁红焰的声音。 打过招呼后,依旧抱着铁红焰的铁万刀阔步走到那些手下面前,说道:“少族长给你们添麻烦了!刚才我已经训斥过她了,回去后我定会好好管教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闹!少族长就应该有个少族长的样子!” 铁红焰发现,此时的铁万刀满面威严,和刚才与她说话时比起来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铁万刀之所以要一脸严肃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有些人心里不愿意承认铁红焰这个“少族长”,他在他们面前说那些话,也是在暗示他们不要再有其他想法。 (一百九十二)羞辱 【第四十章】 众人回到铁仓廷后,一个手下指着被押上来的人向铁万刀汇报:“我们查清了,放火的人就是他!” “说,你为什么要放火?”铁万刀问。 “哈哈……”被抓来的人笑了,眼睛看着别处。 铁万刀看了看他笑着的脸,接着,目光转移到了他手上。望着他手指上那一个个蓝色的指甲,铁万刀的眼里露出了一丝让人发冷的阴贽。 “趁还可以笑,赶快多笑几声,免得抱憾终生!”铁万刀冷冷地说道。 那人脸上仍旧浮着笑容。 “你不回答是吧?”铁万刀的声音里透露出了狠辣。 “你有资格问我吗?”放火者笑道。他的眼睛依然看着别处,不看铁万刀一眼。 “放肆!怎么跟族长说话呢?你一个蓝甲人,什么身……”铁万刀身边的一个手下说道。 手下的话还没说完,铁万刀便对该手下一挥左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想到了让那个放火者无论如何也会招出来的方法。 他的手下看到手势,便没有再说什么。 “你不说?好!我这就让手下把附近所有正在干活的蓝甲人全都抓来!”铁万刀喝道。 “想用他们的性命威胁我说?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啦!哈哈!不要妄想啦!”放火者依然笑着。 “那好啊,等把他们抓到,我看你是否还笑得出来!”铁万刀怒火中烧,下令道,“你们现在就去把……” 铁万刀命令手下去抓蓝甲人的话刚说到一半,便听“咚”的一声,放火者突然倒地,闭上了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直到呼吸停止,放火者的嘴角依然挂着笑,似是仍在嘲弄铁万刀。 这下,抓蓝甲人的命令便没有下成。铁万刀吼道:“怎么回事?” 经铁万刀的手下检查后,众人才知道放火的蓝甲人在被他们押到铁万刀这里前已经中了毒,只是之前毒性并未发作。中了那种毒的人,在毒发前的一段固定的时间内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毒发的时刻一到便会立即身亡。 原来,那个放火者在知道自己将被押到铁万刀那里审问以后就已经自行服毒,而且他明确知道什么时候会毒发。因此,他笑得毫无顾忌,丝毫不担心会被人施以严刑逼问,在铁万刀想用抓蓝甲人来威胁他的时候,他也不紧张,因为那时他已经知道自己立刻就会死去。 铁万刀作为铁仓部族的族长审问一个蓝甲人,这个蓝甲人不但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还对他说“你有资格问我吗?”这样的话。不仅如此,这个蓝甲人更是讥讽般地一直笑着,铁万刀所谓的威严在此人的笑容里零零碎碎地落了一地。在铁万刀看来,他已经被这个蓝甲人羞辱了一番,更让他愤怒的是,这个时候就算他想反过来羞辱这个蓝甲人一番,这个已死的蓝甲人也听不到了。放火者已死,铁万刀心里却更不痛快了,于是他让手下把这个蓝甲人的尸体分割后扔到水沟里去。 (一百九十三)秘典 【第四十一章】 山洞之中,一个身材瘦瘦的男人和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四周一片安静,很显然,此处人迹罕至。 那个瘦瘦的男人机警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本书,再次谨慎地确认了一下洞内的情况,才把那本书迅速地交到了那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手中。 “铁长老,这就是找到的《铁仓秘典》。”瘦男人说。 “做得好!辛苦了!”八字胡男人道。 这二人都是铁仓廷的人。八字胡男人是铁仓部族的长老之一,名叫铁今绝。瘦瘦的男人是他的手下,名叫秦顶。 铁今绝把书接了过来,看到封面上有“铁仓秘典”四个大字,翻开第一页,发现第一页只有两个字——“上篇”。 “难道这不是全部?”铁今绝惊讶地说道。 “上篇?莫非还有下篇?我拿的时候那里明明只有这一本啊!如果还有另一本,我不可能看不到啊!”秦顶同样惊奇。 “我也不清楚到底有几本。我以前并不曾见过《铁仓秘典》。”铁今绝说着,翻开了第二页,接着又翻了翻后面,却发现从第二页一直到最后一页再也没出现过任何他能看懂的文字,全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怎么会这样?”秦顶问。 “也可以理解,这《铁仓秘典》如此重要,应该不会让人拿来便能轻易看懂。”铁今绝一边翻来翻去一边说。 “这下破解起来可有难度了!”秦顶皱眉道。 “既然这不是全部,那么……不知破解的方法会不会在下篇之中……”铁今绝思忖着说道。 “我们要不要尽快把下篇找来?”秦顶迫切地问。 “万万不可!”铁今绝赶忙说,“这次失火虽然是由离驰殿引起的,但火势很快就蔓延到了紧挨离驰殿的古索殿,这《铁仓秘典》一直都在古索殿之内,若非为了救火,一般人平时也无法进入古索殿。如果他们发觉《铁仓秘典》上篇不见了,很可能会猜到离驰殿失火的原因正是有人想趁火势蔓延到古索殿时以救火为由进入古索殿取出《铁仓秘典》。因此,这段时间他们应该会有很高的警惕性,甚至会做好充分准备等拿到上篇的人自投罗网去拿下篇,到时候抓个措手不及。再说,如果不用放火的方法,我暂时也没有想到其他可以掩人耳目的进入途径,再次放火自然不可行,这件事只能搁置下来了。” “铁长老所言甚是。我们只好再觅良机了。这个上篇我们藏在哪里好呢?”秦顶问。 “既然是不告而取的,自然不能带在身上,索性就埋藏在这山洞之中吧。在地上刨个坑,挖深一点,把它埋在里面,再把表面弄得和洞里别处的地面一样就行了。一般人不会想到此处会有这个东西。埋在这里,就算它万一被铁仓廷的人发现,他们也难以判断它到底是被什么人带到这里来的。”铁今绝道。 (一百九十四)婆婆 “嗯,明白了。”秦顶点了点头。 这时候,铁今绝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紧张了起来。 “您似乎在担心什么?”秦顶问。 “担心吴布,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怎样了!”铁今绝忧心忡忡。他口中这个名字叫吴布的人便是放火者。 “在离驰殿放火的确有很大风险啊!”秦顶也担心了起来。 “不知他目前情况如何,我都说不出来当初让他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对还是错了。”铁今绝似乎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希望他不要有什么事。”秦顶道。 “他以前就和我说过,为了那个目的,就算丢掉性命他也觉得值得,甚至说过他这条命就是为那个目的而生的。他越是这样置生死于不顾,有些风险大的事情我就越不敢让他去做,不过这次他主动请命,我却同意了。”铁今绝想起了吴布曾经说过的话,对秦顶说道。 “他干活的时候可以进入离驰殿,这是他做这件事的便利条件。”秦顶说。 “我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同意他去做的。”铁今绝有些不安地说,“不知道会不会害了他。” 【第四十二章】 铁仓廷里,铁红焰自己玩着布球,先是一脚把布球踢得远远的,然后疯狂地跑过去追,追到再踢,踢完再追,一个人玩着。不一会儿,她一脚把布球踢到了自己伸手够不到的矮墙之上,便要爬上去捡,可那矮墙并不好爬,她刚爬上去一点,便“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时候,一位看起来身体不错的老婆婆见状赶了过来,把她扶起,一边帮她拍掉身上的土,一边温柔地问:“孩子,怎么不小心点啊?有没有摔疼啊?” 铁红焰发现这个本就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正用心疼的目光看着她,语气里也透着关心,仿佛关心的是自己家的小孩子一样,便自然而然对这个老婆婆心生好感。 “谢谢婆婆了!不疼!我很勇敢的!”铁红焰笑着对老婆婆说道。 “你真棒!不过,以后还是小心点才好嘛,这墙虽然不高,但是对于你这么小的孩子来说,也不低呢!”老人温和地劝道。 “我知道了,婆婆,我以后会小心的!可是我的布球还在上面呢!”铁红焰看了看矮墙的顶部。 “布球啊,好说,婆婆帮你拿下来就行啦!”老人说着,一伸手便轻易够到了被铁红焰踢到矮墙上面的布球,将它拿了下来,交给铁红焰。 “谢谢婆婆!”铁红焰很高兴。接过球的时候,她发现这老人十指上的指甲全都是蓝色的,顿时觉得更加亲切了。 老人对铁红焰说:“婆婆名叫陈朗。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平明。”铁红焰道。 “平明啊!”听到这个名字,陈朗站在那里想了一下,因为她以前听说过有个力气大的孩子恰好也叫这个名字,不过她并没多想这一点,也没说什么,毕竟她也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而已。 (一百九十五)无踪 铁红焰点了点头,微笑着“嗯”了一声。 陈朗笑着说:“乖!你玩吧,婆婆要去忙了。玩的时候小心一点啊!” “嗯!婆婆,你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吗?”铁红焰很喜欢这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婆婆,希望可以再见到她,便问道。 “是啊,婆婆在这里做活,每天都要来的。” “哦,在这里做了很久了吧?”铁红焰随口一问。 “没有!婆婆是新来的。”陈朗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显得并不开心,说完转身就走了。 陈朗完全不知道她面前这个孩子就是铁仓部族的少族长铁红焰。 铁红焰继续玩起了布球,很快地,她追着球便跑到别处去了。 【第四十三章】 铁万刀来到了古索殿。一股股着过火的味道扑鼻而来,铁万刀揉了揉鼻子。曾经干净整齐的古索殿,此时很多地方都已留下了被火烧过的痕迹。虽然有一些东西已经烧毁,不过还有更多地方火势并没有蔓延到。他已经很久没有到过古索殿了,这里的布局变了很多,但放置《铁仓秘典》的地方周围仍是他上一次来时看到的老样子,只是如今《铁仓秘典》已经无影无踪了。 这古索殿由一个名叫向司彬的铁仓人掌管,铁万刀进入之时,向司彬并不在里面,接待铁万刀的是向司彬的徒弟邱汉然。 “你师傅呢?”铁万刀发现《铁仓秘典》不见了之后,惊讶而焦急地问邱汉然。 “师傅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邱汉然看到铁万刀严肃的神情,有些畏惧。 “我上次来的时候就告诉他,《铁仓秘典》在这里的秘密外面可能已经有人知道了,还提醒他最好换个地方安放,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有没有听进去!”铁万刀愤怒地说道。这话刚说完,他转念一想,便觉得事情也未必真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自己在没弄清楚真相之前也不该太冲动。万一是向司彬已经把《铁仓秘典》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呢?他意识到如果没搞清状况便在这里发了火,到时候知道真相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该有多尴尬!于是他打算向邱汉然确认一下《铁仓秘典》是不是之前已经被转移到别处了。 “你过来!”铁万刀指着曾经安放《铁仓秘典》的地方问邱汉然,“这里,以前是不是放着一本书?” 邱汉然一看,心里一惊,这才发现以前放置在该处的那本书不见了。他虽然不知道那本书有什么用处,也没有刻意留意过,但他清晰地记得该处以前确实是放着一本书的,书的封面上有四个字——“铁仓秘典”。 “咦?”邱汉然愣在了那里。 “你倒是回答啊!我问你话呢!”铁万刀眼睛瞪得大大的。 邱汉然惶恐地说:“好像……好像是有一本书……” “什么书?”铁万刀追问。 “铁……铁仓……”邱汉然结结巴巴地吐着字。 “铁仓什么?快说!”铁万刀不希望他心里所想的是真的。 (一百九十六)假书 “秘典……不过,失火之前一直都在这里的!”邱汉然道。 “什么?《铁仓秘典》不见了?你看过那本书没有?”铁万刀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问。 “没看过啊!”邱汉然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那本书是《铁仓秘典》的?”铁万刀好奇地问。 “封面上‘铁仓秘典’四个字很明显,我见到过,就有印象了。”邱汉然说。 “什么?”铁万刀没想到邱汉然这样说。他正视着邱汉然继续问道:“你所言全都属实?” 邱汉然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绝无半句虚言!” “哦……”铁万刀的神情已经由之前的焦急转为不解。 邱汉然看着铁万刀,没敢再说话。 此时,向司彬恰好回来了,他表示正有事情要报告给铁万刀。 邱汉然看到师傅回来了,才长出了一口气。 铁万刀和向司彬进入了殿里一个较隐蔽的房间内,将门锁好。邱汉然则留在殿里看守。 铁万刀不明白为什么邱汉然说那本书封面上有“铁仓秘典”四个字,因为他以前来这里看那本书的时候,封面上并没有任何字。 向司彬低声对铁万刀说:“那本封面上有字的是假书。上次您提醒过我以后,我便造了一本假的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铁万刀听到邱汉然这样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面带喜色道:“原来如此啊!” “我之所以做成封面上有字的,就是让欲盗取《铁仓秘典》的人能够容易找到这本假书,他们盗走假书后,以假当真,便不用再惦记真书了。”向司彬说道,“此次古索殿失火,也幸好真书没有在里面。” “你果然考虑周全!但是假书中有些什么内容呢?”铁万刀问。 “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号,随便画上的,连我自己也看不懂。” 铁万刀想了想问:“要是盗书的人看不懂,是否容易怀疑是假的呢?” “那假书,第一页有‘上篇’两个字,盗取的人看不懂,便可能以为必须找到‘下篇’才能解开这个谜。”向司彬轻声道。 “也就是说,你这里还有下篇?”铁万刀对此事很有兴趣。 “我当时只造了上篇,没造下篇,我发现上篇失窃以后正在造下篇,还没来得及弄完。待弄完后,我就把下篇放在殿里另外一个位置,派人在暗中严加监视殿中情况。如果盗取上篇的人不肯善罢甘休来盗下篇,我们就可以捉个正着,这样我们自然就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想盗取这《铁仓秘典》了。反正也没有外人读过真正的《铁仓秘典》,我徒弟邱汉然也是全然不知的,他拜我为师的时候,我已经在原来放真书的位置放上假书了,他从来到这里开始看到的就是假书。”向司彬道,“我发现上篇失踪后,正准备向您报告此事呢。” “嗯,虽然丢失的是假书,但失窃一事本身不可小觑。假书失窃,说明有人已对真书下手了!”铁万刀道。 (一百九十七)布兔 “我也是这样想的,因此,必须严加防范。”向司彬认真地说道。 “近期我会派些人手来这里暗中监视。”铁万刀道,“现在真书在什么地方?” “真书在这里,请族长稍等。”向司彬说着,便打开了该房间的一个柜子的锁,从柜子中将真正的《铁仓秘典》取了出来。 铁万刀接过来看了看,心里踏实极了。但他又觉得有必要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专门安放,于是说道:“既然古索殿是盗书者盯上的地点,这真书还是移出古索殿吧,我会为这书专门安排个地方。” “一切听从族长的。”向司彬道。 【第四十四章】 一天,铁红焰又像以前一样,踢一脚布球追一段路程,就这样又来到了上次遇到陈朗的地方,这次她并没有在那里见到陈朗。 她自己玩了一会儿,便向别处走去。走着走着,他听到了附近一间房子里的哭声。走过去一看,原来那是一座空房子,陈朗正独自在房子里坐在地上哭。 “婆婆,你怎么在这里哭啊?你怎么了?”铁红焰关心道。 “我做活时不小心把东西摔在了地上,被他们拖到这里打了几板子,今天一天都算我没去做活。”陈朗回答道。她擦了擦眼泪不再继续哭。 “他们怎么可以那样对你啊?”铁红焰道。 “其实,从来到这里那天起我就知道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了。我总是告诉自己,不管高兴与否,这样的日子都要继续过下去,所以我总是尽量让自己高兴一点,但这种日子真的很难过啊!”陈朗无奈地说。 “婆婆,他们欺负你,你就不要在这里做活了啊!”铁红焰说道。 “是他们抓我来的,我跑不出去。”陈朗道。 铁红焰听到后非常理解她,因为她明白逃出去有多难。 这时候,陈朗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用布做的很小的兔子,递给铁红焰说:“平明,这个是婆婆做的,送给你了,你能不能让我抱一抱你啊?” “当然可以了!”铁红焰还没有接过小布兔,便先张开双臂抱向了陈朗。 抱住的一刹那,陈朗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嘴里低声念着:“玉冬,玉冬,婆婆想你啊!” 铁红焰听不清楚陈朗在说什么,心里有点恐惧,但她始终记得那天陈朗慈祥的笑,她认为这婆婆是个好人,不会伤害她的,所以没有躲开。 陈朗抱她抱得更紧了,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衫。 铁红焰心想:婆婆刚刚被人打过,哭得好伤心,我被爹打的时候,也难过得很。 陈朗抽噎了一会儿便放开了铁红焰,把小布兔递给铁红焰说:“谢谢你了!好孩子,快拿着!” 铁红焰看了看,非常喜欢那个小布兔,但她想,婆婆那么伤心,如果自己把陪伴她的小布兔拿走,她会不会更不开心呢?于是她对陈朗说:“婆婆,这么可爱的小兔子,真的要送给我吗?如果送给我,你就没有了啊!那你还会开心吗?” (一百九十八)孙女 “孩子,你心地真好,还想着婆婆会不会开心。婆婆对你说心里话——你收下这个小布兔,婆婆才会开心呢!婆婆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个小布兔没有送出去。现在你收留它,也算替婆婆了一桩心愿了。”陈朗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婆婆!”铁红焰接过小布兔说道,“不过,我有点不明白,婆婆为什么一定要把小布兔送出去才开心呢?” 陈朗听她这样问,哀伤之感再次浮起,她并不想对这个可爱的孩子隐瞒什么,有些事憋在心里也是憋着,既然这孩子想知道为什么,向她叙述一番也无妨,于是她说:“这小布兔本来是我做给我的小孙女的,她叫玉冬,从小就和我生活在一起。她爷爷走得早,她爹娘又被铁……又被人害死了,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一次,她在市上看中了一个小布兔,喜欢得很,但是那个太贵了,我就没买给她,答应她会给她做一个,但忙里忙外一直都没来得及做给她玩。一天她出去找别的孩子玩了,我正好有些空闲,就开始做小布兔,心想玉冬看到后一定会开心的。不料,小布兔还没做完,我就被他们抓到这里做活了,我是带着还差一点就做完的小布兔来的,打算做好后回去时给玉冬,可他们不让我回去了。玉冬她那么小,我哪里放心得下啊?虽然我知道邻居们都很喜欢她,也会帮我照顾她,可她在我被抓来做活之前从来都没离开过我啊!” 铁红焰听了,说道:“婆婆,这小布兔还是还给你吧,等你回家的时候好给玉冬啊!” 不料陈朗闭上双目伤心地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然后睁开眼睛,含着泪花说:“不用!不可能给她了……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啊?玉冬现在不再喜欢小布兔了吗?”铁红焰问。 “玉冬她已经不在人间了。”陈朗沉重地说。 “啊?” “我被抓来以后,她吃不下,睡不好,整日盼着我回家。”陈朗流着泪说,“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跑出来找我,尽管她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铁……一个人,被那个人打了一顿,回去后她就一直发高烧,没多久她……她就……就死了。她死前托我的邻居等有机会时转告我——小布兔不用做了。其实,我早就给她做好了啊,只是一直没机会给她!我被抓来以后乞求他们让我回去看小孙女,求了很多次啊,他们就是不让,还说如果我再求一次就杀了我,让我的小孙女一辈子都见不到我。我留着命希望她今后能见到我,可到头来我却永远都见不到她了。要不是后来我的一个邻居也被抓到这里做活,把那些事告诉了我,我连玉冬已经没了的事都不知道啊!以前,我总会想象玉冬长大成人的样子,以后……以后……也只剩下想象了。” 铁红焰听着听着就哭了起来。 (一百九十九)拖走 “平明,婆婆那天见到你就喜欢得很,如果玉冬还活着,她和你一般高,年龄也一般大,看见你,婆婆就好像看到了玉冬一样。刚才婆婆抱着你的时候,好像抱的就是我的亲孙女一样啊!把小布兔送给你,就当是送给我的亲孙女了。婆婆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肯让婆婆抱,也谢谢你收留了婆婆亲手做的小布兔,让这个小布兔终于从婆婆手里送出去了!”陈朗泪流满面地说。 铁红焰擦了擦眼泪说道:“婆婆,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孙女吧!” 陈朗听了这句话感动不已:“平明,你真乖,婆婆也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婆婆!”铁红焰又抱向了陈朗,陈朗感觉仿佛玉冬再次回到了她的怀抱里一样。 陈朗放开铁红焰后,铁红焰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问道:“婆婆,玉冬的爹娘,是不是被铁仓人害死的?打玉冬的人是不是也是铁仓人?” 陈朗听到后心中大惊,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只是在叙述过程中两次不小心带出了“铁”字,就被这个孩子猜出来了,她连忙转移话题:“婆婆今天做活的时候就是因为太想念玉冬了,才不小心把东西摔在了地上,就这样被他们打了板子,到现在还很疼啊,平明,你能不能扶我起来啊?”陈朗身上疼,心上更疼。 “好!”铁红焰答应了她,说着便扶她站了起来,话题就这样被岔开了。 铁红焰扶起陈朗的时候,看到了她痛苦的表情,心里很是难过,也很不平,于是问道:“是谁打你打得这么狠?现在在哪里?” 陈朗一想,跟这个孩子说了也没用,对自己也没好处,便没有说。 就在这个时候,打陈朗的三个人突然来了,其中一人在门外大吼一声:“快出来继续干活!人手都不够用了!不快点出来还打你板子!” 铁红焰听了非常气愤,冲了出去,对那三个人说道:“婆婆是好人!你们不许欺负婆婆!” “少族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其中一人问道。 铁红焰一听那个人叫她“少族长”,立刻想到或许自己可以帮到陈朗,于是说道:“你们也说我是少族长了,我不允许你们欺负婆婆!” 谁料在那三个人眼里,“少族长”只是个称呼而已,他们根本没把铁红焰当真正的少族长看待。其中没说话的那两个人并没有理会铁红焰,进去就把陈朗硬生生地拽出来,将她拖走,带向了做活的地点。铁红焰想要追上去,却被叫她“少族长”的那个人拦住了。那个人对她说:“她是蓝甲人,就是做活的,少族长你何必理会她?” “你们欺负婆婆,你信不信我回去告诉族长啊?”铁红焰愤怒地说道。 “哈哈,少族长,你还是小孩子,不懂这些事情,还是别管那么多了。族长要是知道我们那么对待那个蓝甲人,也一定会赞成我们的做法的。”那个人笑道。 (二百)称号 “我现在就去告诉族长!哼!”说完,铁红焰转身就向霸空殿跑去。她虽然知道铁万刀总说蓝甲人的坏话,但仍对他心存一丝幻想,认为他始终不会公然支持下面的人如此狠心地对待他人。 那个人听了,看了看向霸空殿跑去的铁红焰,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小孩子一个。 铁红焰边跑边想:到时候不跟爹说受欺负的是谁,也不说已经发生了什么,只问爹问题。先问如果一个人做活时不小心把东西摔到了地上是不是就要挨板子,然后再问如果有人把别人抓到一个地方做活,就是不让人家回家看看,到底对不对,看爹究竟会怎么说。 铁红焰进了霸空殿,看见殿内议事厅的门正关着,隐约听到了里面铁万刀和几个长老谈话的声音。她明白他们正在商议事情,便没闯进去,而是在那里等待。这次议事之前谁都没说需要保密,再加上铁红焰是族长的女儿,又只是个小孩子,门口的守卫者便觉得她就算听到什么应该也听不明白,因此,守卫者只是问了她几句话,并没有赶她走。于是,她便在议事厅门外听里面的人说话。 铁红焰仔细一听才知道,铁万刀和几个长老商议的事正和她自己有关。 聂挥毫、田沙、连伯苑三个长老一致认为,从铁红焰的武功进展和其他情况综合来看,她完全不应被称作“少族长”,应取消她这个头衔,只有铁今绝长老提出铁红焰这个“少族长”只是个称号而已,没必要取消。 聂挥毫、田沙、连伯苑三个长老之所以希望取消铁红焰的“少族长”头衔,是因为他们担心铁万刀在今后的一些年里会逐步授予铁红焰一些实权。他们之所以担心实权落到铁红焰手中,至少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三个长老看不惯铁红焰不求上进的现状,并认为她今后也不会有多大长进,如果把一些权力交到这样一个挑不起大梁的人手中,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整体实力;另一方面,一旦给了铁红焰实权,铁仓部族其他有权者的后代以后得到某些实权的机会就减少了。 在几个长老的议论之中,铁万刀无奈地做出了承诺:虽然保留铁红焰“少族长”这个称号,但在“真正的少族长”上任之前,决不授予铁红焰实权。在未来若干年中,铁红焰这个“少族长”的称号都将是与权力分离的。也就是说,未来的若干年她根本就不算铁仓部族真正的少族长,只是个继续顶着“少族长”名号的无实权者而已。等到多年以后,“真正的少族长”上任之时,只要成为“真正的少族长”的那个人不是铁红焰,便立即取消铁红焰这个“少族长”的名号,到那个时候,铁仓部族就只有一个“真正的少族长”了。铁仓部族现在这些有权者的后代中,谁在多年以后实力最强,最担得起重任,少族长应有的权力就将会属于谁,真正被授予权力的那个人才是铁仓部族“真正的少族长”。 (二百零一)舅舅 听到铁万刀的承诺后,那三个长老感到平衡多了。虽然不给铁红焰实权的事情已经确定了下来,但四个长老和铁万刀要商议的事项并没说完。 这四个长老各有特点。 聂挥毫面色发红,有一把络腮胡子,体型健壮,性情急躁易冲动,凶狠粗暴,外强中干,有时会让人感到蛮横不讲道理。 田沙是四个长老中唯一的女长老,身材高而苗条,浑身是胆,坚强有力。 连伯苑长着一张极具亲和力的面孔,最爱笑脸迎人,给人第一印象甚易相处,但其实经常笑里藏刀。 铁今绝总是留着八字胡,是个不容易被人摸透的人,他平时在其他三个长老和族长面前总是少言寡语,表情也不丰富。 聂挥毫直冲冲地问铁万刀:“族长,上次那个放火者的幕后指使者到底是什么人啊,查出来没有?” “目前还没有查到。”铁万刀道。 “哎哟,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查到啊!族长,这口气你不会就这么咽下去了吧?那天那个放火的蓝甲人都不正眼看你一眼,把你压成什么样了!要是我,早就拉来一帮蓝甲人‘咔嚓’了他们了!”聂挥毫道。 铁万刀听到他这些话,想起那天的场景,又气得胸口发闷,但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聂长老啊,你又何必揭族长的疮疤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被一个蓝甲人搞得颜面扫地却无还击之法,这样的奇耻大辱谁愿意再次被人提起,你怎么偏偏要提呢!”田沙阴阳怪气地说。 铁万刀听了田沙的话,被怒气憋得青筋暴露,吐了一口气道:“都不要再说了!” 此时只听一个刚跑来的人气喘吁吁地在门外喊道:“报告族长,又失火了!” 铁万刀和四个长老均冲了出来,看见铁红焰站在那里,也来不及和她说话,只是想赶快跟着来报告的人赶去火场。 有了上次铁红焰出走一事,铁万刀这次尤其重视对她的看管。他对守卫者说:“给我看好少族长,否则人头落地!”刚说完,他便觉得不放心,于是对守卫者说:“算了,你不用管了!”他转而对铁今绝说:“你来看管她吧!” 铁万刀之所以如此放心地把铁红焰交给铁今绝看管,是因为铁今绝和铁红焰的关系非同一般——铁今绝正是铁红焰的亲舅舅。铁万刀认为其他人就算能看管好铁红焰,也是因为他下了命令,而亲属则不一样。就连之前在保留铁红焰“少族长”头衔的问题上,铁今绝的话也起了不小的作用,铁万刀认为这也是铁今绝作为亲属在为铁红焰说话。 铁今绝应道:“族长放心!”说着他便过去拉起了铁红焰的手。 “舅舅!”铁红焰叫道。 由于铁今绝以前对铁红焰态度就很和蔼,特别会哄她开心,又并不曾像铁万刀那样逼迫她,所以铁红焰对铁今绝的印象甚好。 “红焰,舅舅带你玩啊!”说着他就带走了铁红焰。 (二百零二)选拔 【第四十五章】 多日后,育孤堂房屋群外的大空场上。 育孤堂的总管唐用与铁万刀坐在椅子上商议着什么,他们的椅子下面是一张大地毯。原来,这地毯是唐用为迎接铁万刀及其手下的到来特意吩咐人铺好的。除了二人椅子下的大地毯以外,空场的两边还铺了很多彩色的长条地毯。那些地毯虽为长条形,却也并不算长,而且也不大。彩色的长条地毯一张一张地铺在那里,给本来略显荒凉的大空场添了些活力。 站在铁万刀身边的是一名叫王启的手下,他远远地望着那边排着队等待选拔的孤儿们。过一会儿,就由他来问问题。 这次铁万刀是要从众多来应征的七到十岁孤儿里选出一名符合他要求的陪练,今后主要用来陪铁红焰习武,但这名孤儿的任务又不限于此,铁红焰在生活中做一些其他事这名陪练也需要跟随着。与其说选拔的是一个陪练,不如说选拔的是一个和铁红焰年龄相差不大的生活陪同员。被选中的孤儿将会离开育孤堂,从此住进铁仓廷的大殿之中,生活上的部分待遇会达到铁红焰的标准。 在铁万刀看来,铁红焰之所以不好好习武,也和她缺少一个陪同员有关。铁万刀认为,如果有个小孩子和她一起习武一起做事,说不定能引起她对一些事情的兴趣,她也许能变得易管教得多。 由于铁红焰是七岁才回到铁仓廷大殿里住的,其他有权者的子女并不熟悉她。铁红焰回来不久,那些孩子就听长辈说铁红焰是既没什么本事又不求上进的“少族长”,他们的长辈也告诉过他们“要是见了铁红焰打个招呼就走”“不要接近她”这些话,因此他们根本就不会和铁红焰有多少交集。再加上之前铁红焰被铁万刀看管得很严,其他有权者的子女就算有人想理她,也几乎没机会见到她。在铁万刀允许她玩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总是自己一个人玩,并没走到过能见到其他孩子的地方。 铁万刀之所以到育孤堂来选人,是因为他希望找一个无牵无挂的人能够专心陪铁红焰,这个人必须无亲无故,绝对不能惦记家人或被家人惦记。 排在应征的队伍中,孤儿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一个身体强壮的九岁小男孩自信满满地对排在她前面的小女孩说:“我觉得我一定能被选上!” 排在他前面的那个小女孩同样是九岁,她笑着说:“你能不能被选上,要看我的表现了,我比你个子高啊,要是我比你表现好,就会选我啦!哈哈!” 小男孩冲小女孩吐了吐舌头,小女孩对小男孩做了个鬼脸。 小男孩不服气,他知道排在他后面的十岁的小女孩比排在她前面的九岁小女孩个子更高一些,于是他回头看了一眼,便指着排在他后面的十岁小女孩对排在他前面的九岁小女孩说:“要是看个子,她比你更高!” (二百零三)嘲笑 他这一回头,余光扫到了排在队伍后面的一个小男孩,这一幕让他又惊诧又觉得好笑,于是他大呼道:“你们快看!他竟然也来了!” 那个九岁小女孩还没反驳小男孩,便和十岁小女孩一齐看向了后面,当队伍后面那个小男孩的身影映入两人眼帘的时候,两人的表情同样很惊讶。 “是真的啊!怎么他也来了?”十岁小女孩瞪圆了眼睛道。 “哈哈,这下又有好玩的啦!”九岁小女孩坏笑着说。 “太可笑了!他要是能被选上,我就脱一只鞋顶在头上,用另一只脚单脚跳着转十圈!头上的鞋掉了就重新跳!”九岁小男孩讪笑道。 “你可要说话算话啊!”九岁小女孩说,“不过你说的这个一点意思都没有,谁都知道你肯定不用跳!” “你们怎么知道他也是来参加选拔的啊?我要是他,我肯定不会来。说不定他只是来这里看看热闹。”十岁小女孩想了想道。 “看热闹不用排队啊,他都排队了,肯定是想参加!铁仓廷里有好多好吃的,谁不想去啊!”九岁小男孩说。 “他不一定和你一样是为了好吃的啊,他在这里受人欺负,说不定只是想离开这里。”十岁小女孩猜测道。 “离开这里也要凭本领嘛,就凭他那点本领,也只能留在这里受欺负啦!”九岁小女孩说。 其他几个孩子回头看到队伍后面那个小男孩后也纷纷议论着。 只见队伍后面那个小男孩低着头,安静地站着,没有跟任何人说话。 九岁小男孩听了两个小女孩的对话,也想知道队伍后面那个小男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于是忍不住说道:“你们等着,我过去问问就知道了!”说完他便跑向了队伍后面。 九岁小男孩用力地拍了队伍后面那个低着头的小男孩肩头一巴掌,大声问道:“蠢驴,你也是来参加选拔的吗?” 周围的孩子们听他叫“蠢驴”,一个个忍不住笑出了声。 肩头被拍了一下后,那个低着头的小男孩抬起了头——他正是武寻胜。那次从铁红焰那里了解到育孤堂后,他便真的来到了这里。 此时此刻,他正表情严肃地瞪着拍他肩头并叫他“蠢驴”的九岁小男孩。 “我问你呢,你是不是蠢到听不懂话啊?要不怎么不回答?”九岁小男孩说。 “都说他是蠢驴了,蠢驴怎么听得懂人话啊?”旁边一个孩子插嘴道。这话又引得其他孩子一阵哄笑。 “哦,我忘了,你是蠢驴,听不懂人话!那蠢驴怎么还排在人的队里啊?你站错地方了,快出去吧!”九岁小男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推武寻胜。 武寻胜不想被他推到,便用力抵抗,可那个九岁小男孩的力气明显比他大得多,他被九岁小男孩一推便坐在了地上。 “他不像驴啊!”刚才插过嘴的那个孩子又嬉皮笑脸地插嘴道,“你们谁见过一推就倒的驴啊?他可比不了驴啊!” (二百零四)问答 这时只听唐用在前面让孩子们排好队,宣布选拔正式开始。 那个九岁小男孩立即跑回了他原来的位置,站在了九岁小女孩和十岁小女孩之间。 之前一直站着的王启已经坐在了问答台后面的椅子上。这问答台是唐用让育孤堂的人从屋里搬出来的,摆在了铁万刀和唐用所坐的位置附近。虽然到时候王启问那些孩子问题的时候会用笔做记录,但问答台就设在铁万刀和唐用身边,这样可以使这两个人当场就听到孩子们的回答。 选拔开始后,孩子们排着队一个一个回答王启的问题,回答完问题的孩子们依然排着队,等待下一轮测试。 过了一段时间,便轮到武寻胜回答问题了。回答之前,铁万刀和王启便觉得这个孩子长得甚是好看,其外貌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不过好看归好看,无论多好看的孩子经过测试后如果不符合铁万刀的要求,也是不可能被选拔上的。 王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武寻胜。” “知道自己今年几岁吗?” “八岁。” “你是否了解自己的出身?” “了解一些。” “报上来。” 武寻胜答道:“我出身于铁仓部族,是纯正的铁仓人,我爹和我娘全都是纯正的铁仓人。自从爹娘被蓝甲人所杀以后,我就成了孤儿。我这一辈子都恨蓝甲人!蓝甲人都该死!” 听到他的话后,铁万刀连连点头,但也并不能就这样决定选他,铁万刀只是开始关注起了武寻胜,希望他在后面几轮测试中的表现能让他满意。 “你身体好吗?”王启继续问。 “不好,但是我平时不容易生病。我以前身体特别好,力气也很大,后来爹娘去世,我非常难过,患了一场大病,差点就没命了。我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但是从那以后我的体力就变得特别差了,到现在也没恢复。我说我身体不好,只是说体力差,力气小,但我平时可不容易生病啊!要不是被蓝甲人所害,我身体可好了!”武寻胜答道。 …… 问答完毕后,孩子们开始接受第二轮测试。 这些孩子需要绕着大空场连续跑上三圈,铁万刀会根据他们跑的情况在心里做出判断,不过有一个原则是不可动摇的——无法坚持跑完全程的孩子必然不能被选上。 对于这些孩子里的大多数来说,绕着这大空场连续跑上三圈虽然说不上累到什么程度,但也是需要一些体力的。 随着一声令下,众多孩子开始了跑了起来。 之前那个九岁小女孩很快就跑到了第一的位置,紧随其后的便是那个说武寻胜是“蠢驴”的九岁小男孩。没跑多久,武寻胜便被大部队远远地落在了后面,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而且越跑越慢。 当他终于跑完一整圈的时候,大部队第二圈已经快跑完了。他开始跑第二圈还没跑出多远,就感到正在跑第三圈的大部队像一股强风一样从他身边掠了过去。 (二百零五)坚持 刚被超过去的时候,他清晰地看到大部队里有个孩子回头冲自己做了一个鬼脸,又清晰地听到那孩子说了一句:“比蜗牛还慢。” 过了一会儿,大部队里的孩子们离终点越来越近了,他们便开始冲刺,这使原来的大部队渐渐地分散开来,但始终没有一个孩子中途放弃。一直领先的九岁小女孩和九岁小男孩并没被大部队追上过,最终谁是第一名就看这两个孩子谁在最后阶段能跑在前面了。 武寻胜跑着跑着,便觉得自己似乎要跑不下去了,他知道以自己的体力完成这样的任务可能性很小。可是如果停下来,如果放弃了,自己也就没机会去铁仓廷了,于是他稍微减慢速度以维持体力。虽然他心想,要是太慢,就算跑完全程似乎也不会被选上,但在结果出来之前,还是不能放弃的。 随着一声欢呼,有人跑到终点了——此人正是之前坏笑着等看武寻胜好戏的那个九岁小女孩。 接着,叫武寻胜“蠢驴”的九岁小男孩也跟着跑过了终点,一脸失望。 之后,大部队里的孩子们也一个接一个跑完了全程。 此时,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武寻胜身上。 根据规定,只要有一人没跑完全程,便不可以结束这轮测试。 武寻胜跑到第三圈的时候,感到自己筋疲力尽,无意中还会看到其他孩子不友好的眼神。此刻,他忆起他娘生前对他说过的话:“坚持下去,无憾于心!”又想到他爹生前曾告诉他:“坚持到底,一定会有奇迹的!就算没看到你期待的奇迹,你超越了自己,也已经是个奇迹了。” 武寻胜知道自己现在没病,只是体力差而已,就算一直跑下去也不会给身体带来什么不可逆的后果,只是继续跑的感觉实在是难受,然而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放弃。已经是第三圈了,前面都坚持下来了,又怎能在最后一圈停住脚步? 就在武寻胜离终点已经不算太远的时候,排队排在离他跑到的位置很近的一个七岁小男孩突然故意把一块石头踢到了武寻胜的脚下,那个小男孩并不确定这石头能不能让他出丑,只是试一下。 结果,武寻胜一脚就踩在了七岁小男孩踢过去的石头上,滑了一个跟头,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只听队伍里一阵哄堂大笑,孩子们像看小丑表演一样看着武寻胜。踢石头的七岁小男孩得意地笑得合不拢嘴。 之前体力消耗太大,武寻胜一坐在地上,便觉得起来实在太累了。他看了看前方,无助地抹了一下眼泪。 育孤堂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是因为踩到了别人踢过去的石头跌倒的,正准备过去看看他问一问,如果他决定不继续跑了,就宣布本轮测试结束。 就在这时,武寻胜突然站了起来,用尽全力向终点冲了过去,虽然在其他孩子看来仍旧不快,但他终究是在跌倒后站起来继续跑了。 (二百零六)运送 众目睽睽之下,他终于凭着惊人的毅力到达了终点! 眼角的泪已被风吹干,他喘着粗气望了望天空——湛蓝。 他几乎是踱到队伍后面的,排队——等待下一轮的测试。 育孤堂的人早在铁万刀入座前就在大空场的地面上划出了一块矩形的区域,并在这区域内画好了笔直的跑道线。跑道共有六条,并不长。下一轮测试的时候,每条跑道的南北两端都是时而当起点时而当终点的,对于不同的人来说算不同的位置。这正如人生的跑道,一个人的起点可能正是另一个人的终点,反之亦然。 测试所用的器具是铁万刀让手下提前准备好的,此时被搬上了大空场。器具是铁铸的大方块,个个都一样重,每个方块的六个面均布满一条条深深陷下去的凹槽,如此设计是为了方便孩子们搬运。这铁块一共有六个,分别被人放在了六条跑道的南端。 孩子们被分成了两大群,一群站在跑道南端,另一群站在跑道北端,每群又各分成了六个小队,每个小队的孩子们都对着跑道站好。孩子们要做的,就是把铁块从跑道的其中一端运送到另一端。被分在跑道南端的孩子中,排在各小队第一位的那六个孩子把铁块运送到跑道北端就完成任务了,就可以去一旁等待结果了。接着,被分在跑道北端的孩子里,排在各小队第一位的六个孩子把之前那六个孩子运送过来的铁块运回跑道南端便也可以到一旁休息去了。然后,跑道南端各小队里原来排在第二位的那六个孩子再开始运,把铁块再次运到跑道北端,以此类推。同批出发的六个孩子在同时开始搬起铁块出发之前,育孤堂的人都会发一次号令,大家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每个孩子运送铁块的情况。 此轮测试依旧遵循一个原则——没把铁块运送到目的地的孩子必然不能被选上。 由于武寻胜在上一轮测试中完成得最晚,为了让他多些恢复体力的时间,在运铁块的测试开始前,育孤堂的人便把他分到了其中一个小队最后一个的位置。 随着一声号令响起,跑道南端排在各小队第一位的六个孩子便开始搬铁块了。这样的铁块并不轻,尤其是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这六个孩子先是卯足了劲将铁块搬起,用双手紧紧拿稳,接着便尽量快地前进。没多久,原先站在跑道南端的六个孩子都已先后将铁块运送到了跑道北端,然后就全都去一旁等待结果了。这时候,随着第二声号令响起,跑道北端排在各小队第一位的六个孩子便一同出发了。巧合的是,之前坏笑着等看武寻胜好戏的那个九岁小女孩恰恰和叫武寻胜“蠢驴”的那个九岁小男孩同在这一批出发。在以跑道北端为起点的各小队里排在第一位的六个人中,九岁小男孩最先将铁块运到了跑道南端。九岁小女孩紧随其后运到,撅起了小嘴。 (二百零七)变换 孩子们运送着铁块,一批又一批完成任务的孩子已经到旁边去休息了,排在跑道南北两端的孩子越来越少。 过了一会儿轮到武寻胜了,他所在的这一批只有最后五个孩子了。 口令响起后,除武寻胜以外的四个孩子均用力搬起了跟前的铁块,赶忙出发了。 武寻胜蹲下来,把双手手指插入铁块的凹槽内,用足全身力气往起搬,那铁块的底端离开了地面,但与地面的距离仍然不远。武寻胜拿着它走了两步,很快就拿不住了,他不得不把铁块放在了地上。 他试着蹲在铁块后面用力推着铁块往前移动,但由于铁块表面不平坦,它稍稍移动了一段短短的距离之后便停在那里不动了。 他又一次试着用手将它搬了起来,结果和上次一样是只走了两步又累得不得不放下,而且这次比上次感觉更累了。 跑道本身一点也不长,和他同一批出发的另外四个孩子早都已经到达终点了,可他却连搬着这个铁块多走几步都没做到。 此时,人们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在了武寻胜的身上,其他孩子的表情中仍旧不乏嘲笑。 本轮测试的原则反反复复地在武寻胜的脑海中萦绕——如果不能把铁块运送到对面,就不可能被选上了……如果不能把铁块运送到对面,就不可能被选上了…… 这条原则萦绕的次数越多,武寻胜觉得希望离他越远。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让它从脑海中消失。 此时,他再次回忆起了他娘生前告诉过他的话。 一次,武寻胜和他娘在沙漠里迷了路,他们带的食物和水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武寻胜焦急地对他娘说:“如果不能很快找到出路,我们就没法活着出去了!” 他娘告诉他:“话不该这么说,你也不该这么想。这个时候你想的应该是——只有很快找到出路,我们才能活着出去!” “难道不一样?有什么区别吗?”武寻胜问。 “当然有区别。如果你想的是‘能活着出去’,你的信念就会更坚定,你内心的力量也会更强大,不信你试试。” 于是武寻胜便按照他娘教给他的去想,没过多一会儿,心上笼罩的灰暗便越来越少,希望之光便如在前方召唤自己一样,越来越清晰明亮了。 那次迷路,他和他娘怀着这样的信念,不久便找到了出路。 此时此刻,站在这跑道之上,武寻胜知道自己无法不去想那条原则,那么索性就想吧,但是他让自己脑海中萦绕的那条原则换了另一种方式呈现——只有把铁块运送到对面,才有可能被选上。 这次的事情和找出路那次还是有所不同的,因为这次就算能把铁块运送到对面,也仅仅是“有可能”被选上,而且这种可能性似乎看起来并不大,但是,武寻胜依旧让自己从正面去想了。 他这样想果然没错,变成从正面去想以后,他内心的力量似乎真的变得比之前强大了。 (二百零八)借助 一双双眼睛关注着武寻胜接下来要怎样做。 他会继续运送吗?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就算他运到筋疲力尽也未必能把铁块运到对面。 或者,他会直接离开,自己抹去被选拔上的可能性? 一些人在不由自主地猜想他会做出何种选择。 经过上一轮的测试,场上有些人认为他不太会轻易放弃,但现在情况就是如此,他又能怎样?如果客观现实真的连允许一个人坚持下去的条件都不给,就算他有无限毅力又如何?或许,正因为在上一轮的测试中他坚持到了最后,用了太多体力,一时又很难恢复过来,才增加了他在本轮测试中坚持下去的难度。但是,如果上一轮测试他没有跑到终点,他也早就失去被选拔上的机会了,他也便不需要出现在这一轮的跑道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武寻胜做出了一个出乎众人预料的举动——他忽然跑向大空场的一边,拿起了一张长条地毯,又让自己尽量迅速地回到了跑道上。 他怎么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他要做什么? 场上的一些人惊讶之际目不转睛地盯着武寻胜。 只见武寻胜把长条地毯放在了铁块前,把铁块搬离地面一段距离,向前移了移,接着便让铁块坐在了长条地毯上。然后,他走到了长条地毯离终点较近的那一端,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长条地毯的两个角,用尽全力一拉,长条地毯便带着铁块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 由于中间隔着长条地毯,铁块已经不再和地面直接接触,因此,即使它的六个面全都不平,也不至于停在地上动不了了。 武寻胜每拉几下,就会停下来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接着再拉。拉了一段距离之后,他看铁块快要滑出长条地毯的范围了,便重新摆放一下铁块在长条地毯中的位置,然后继续拉。 他的速度虽然慢,但起码他在运送着铁块前进,没有就此停止。 由于事先并没有规定不可借助长条地毯运送铁块,任何人都不能说他违反了测试规定。所有参选的孩子来到大空场上时都是不允许携带工具的,再加上大空场上也没有专门为运送铁块提供任何工具,因此武寻胜借助长条地毯运送铁块纯属大家预料之外的事。况且,这种事情也只有武寻胜一个人做得出来,因为对于其他孩子来说,直接搬起铁块就可以运送到对面了,若是其他孩子也像武寻胜这样用长条地毯运送,反而会大大减慢他们运送的速度。 武寻胜用长条地毯拉铁块拉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这时候,他又听到那边的一些孩子发出了一阵肆无忌惮的笑。 原来,是那个叫武寻胜“蠢驴”的九岁小男孩说了这样的话:“叫他‘蠢驴’真是太合适了!看他的动作都知道他是‘蠢驴’啊!蠢驴拉东西不就是这么拉吗?为什么有些驴拉东西半天都拉不了多远?因为‘蠢’嘛!” (二百零九)当选 周围的一些孩子听到了九岁小男孩的话便笑了起来。 武寻胜累得满脸通红,衣服被汗水浸湿,抓着地毯的双手生疼。 突然,他因为一时没有抓牢长条地毯的两角,跌在了地上。 那个九岁小男孩口中立即冒出了“驴失前蹄”四个字,又逗得旁边那些孩子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这次跌倒后,武寻胜很快便站起来了,再次用双手抓起了长条地毯的两角,咬紧牙关,又移动了起来。 他离终点越来越近了。 整个跑道就像个戏台,运送的过程就像他的独角戏。台下时不时传来的不是掌声而是嘲笑,他演得认真而努力,一些观众看的是尴尬与滑稽。 但是不管怎样,他最终演完了这出戏——他把铁块运送到了跑道的终点。 三轮测结束,铁万刀亲自宣布了选拔结果——当选者正是武寻胜。 其他孩子听后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个都觉得极其不可思议。 武寻胜自己也非常惊讶,他猜不到自己被选中的原因,便想:也许真的是发生了奇迹。 铁万刀当日就要把武寻胜带走,于是让王启拉着武寻胜的手将他带在身边。其实,就连王启也不明白为什么铁万刀会选中武寻胜,但他也不便多问。 铁万刀并没有把真正的原因告诉给其他人,但他心里清楚,他之所以选中武寻胜,不仅因为武寻胜痛恨蓝甲人,还因为他虽然有极强的意志力,体力却非常差。武寻胜痛恨蓝甲人,这自然可以让铁万刀喜欢。铁万刀认为铁红焰习武的时候总是想去做别的,如果让她一个动作做很长时间她便会厌烦,他觉得这和铁红焰的意志力不够强有关,因此他希望有个意志力强的孩子在陪她练武时可以影响她。但是从另一方面想,意志力强的人,习武也更容易出成果,然而铁万刀觉得陪练者的武功将来绝对不可以强过铁红焰,所以一定要选一个体力差的,这样的人就算意志力强,武功也很难练到多强。铁红焰这个“少族长”目前只是称号,铁万刀希望铁红焰以后能够做到让人心服口服,然后成为“真正的少族长”。本来部族里其他有权者的后代就已经是他将来把铁红焰推上“真正的少族长”位置的威胁了,他决不想选一个将来武功有可能强过铁红焰的人再添一个威胁。之所以说选进去的陪练如果将来成为武功高强的人便可能成为一个威胁,倒不是说陪练武功高强就能坐上“真正的少族长”之位,而是因为如果这次选进去的陪练将来比铁红焰武功高强,便一定会削弱铁红焰未来做“真正的少族长”的说服力。陪练和铁红焰一同习武,要是到头来铁红焰的武功还比不上身边的陪练,铁仓廷内部就难免会有人借题发挥。因此,他想选拔的正是一个虽然意志力强,但是体力差,将来不至于对铁红焰当“真正的少族长”构成威胁的人。 (二百一十)野地 除了铁万刀自己心里清楚以外,其他所有人在结果出来之前都没有想到他要选的正是一个意志力强但体力差的孩子。但他在测试结束之前又决不能说出这条标准,若是提前透露出来,说不定就会有体力好的孩子为了被选中而假装体力差了。 那些孩子在测试时尽力展现出自己在体力方面的优势,谁也没想到他们极力表现的特点正是铁万刀不要的。 在大空场的一个角落,之前坏笑着等看武寻胜好戏的九岁小女孩对叫武寻胜“蠢驴”的九岁小男孩说:“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什么话?” “如果他选上了,你就脱一只鞋顶在头上,用另一只脚单脚跳着转十圈,鞋掉了就重新跳。”九岁小女孩提醒道。说完,她又问周围的其他孩子:“你们刚才是不是也听到他说了?” 之前听到了的孩子们纷纷点头。 迫于其他孩子的压力,九岁小男孩只好把一只鞋脱下来顶在头上,用另一只脚单脚跳着转了起来。 “一圈,两圈……掉了!” “掉了不算,重新跳!” “一圈……哎呀,又掉了!” …… 铁万刀及其手下带着武寻胜上了返回铁仓廷的路。 铁仓廷外围有东西南北四个门,平时只有东门开放,另外那三个门一般都关得牢牢的,不需要人来看守。南门一带是铁仓廷里的人去得最少的地方,很多人都不曾从那里出入过。南门所在之处是一片非常广阔的野地,近处完全没有房屋,野地里平时甚至很难见到一个人影。南门和两侧的围墙立在野地之中,把那片野地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在铁仓廷内,另一部分在廷外。被围在里面的那部分野地上有一条小径,这小径颇长,因此,如果从南门进入铁仓廷以后想接近里面的那些建筑,就要沿着小径走上不短的一段时间。墙外的那部分野地辽阔而安静,如果铁仓廷里的人从南门出去想去繁华的地方就要走很远很远的路。 虽然给铁红焰专门选了陪练这件事就算让铁仓廷内其他有权者知道也没什么,而且早晚也肯定会被人家了解,但由于目前铁万刀并不想声张,他便让那些手下从东门回铁仓廷,自己带着武寻胜走南门去了。 二人到达那片野地的时候,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阵阵花香,让武寻胜感到一阵短暂的自由和惬意。是时正值春日,野地里长满了嫩绿的小草,还有各种颜色的野花,让人心旷神怡。 天色已经不早了,不仅武寻胜感到极累,连铁万刀也已经觉得颇为疲惫了。进了铁仓廷后,铁万刀决定当晚不再处理事情,而是直接休息,因此,关于给武寻胜安排长期住处的事他也打算第二天再办了。当日他便让武寻胜临时住在一间空房内,武寻胜便早早休息了。铁万刀就寝前就对着亡妻铁今奇的灵位说道:“我今天为红焰选了一个陪练,但愿有了这个孩子陪她习武,她能进步快些,能够让别人对她刮目相看,心服口服。我希望她将来能够成为铁仓部族‘真正的少族长’,让别人不再对她诸般挑剔。” (二百一十一)会面 【第四十六章】 第二天清晨,铁万刀便找来了手下,准备先安排铁红焰和武寻胜认识。这天已经是铁万刀允许铁红焰玩的那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了,虽然当日还不是正式开始练武的日子,但第二天就是,所以铁万刀必须当日就让二人熟悉。 “少族长现在仍然非常不开心。这些天她完全不出去玩了,整天闷在房间里很少说话,也没再哭闹过。”铁万刀的手下报告道。 “她仍然没有想出走的迹象吧?”铁万刀问。 “没有。但还和前几天一样,沉闷得很!这些天她不但连一点想离开铁仓廷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连离开她自己房间出去玩一会儿的想法似乎都没有了。以她从前的个性,她一定会抓紧仅有的能玩的时间尽情地玩,现在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铁万刀感到情况不妙。他知道一个月不用习武的特殊时期就要过去了,第二天铁红焰就要开始习武了,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她仍然非常不开心,便不知道第二天她肯不肯好好练武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在铁万刀看来,也许铁红焰这些日子之所以变得沉闷了,正是因为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她就又该习武了。他又想,她之所以会这样,可能是由于她发现无论她想什么办法逃也逃不走所以不再考虑出走的事情,而是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作为另一种反抗?又或者,她想和别人一起玩又没有玩伴?如果是后者,说不定武寻胜的到来可以让她有所改变。 铁万刀让人去把铁红焰带到霸空殿来,想立刻就让她认识她的陪练武寻胜,希望他能让她高兴起来,第二天她便可以好好习武。 在铁万刀的手下离开霸空殿去接铁红焰过来的时候,铁万刀对之前已被他带到了霸空殿的武寻胜说:“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让少族长心情好起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让她开心,因为从明天起她就要开始习武了。她不喜欢习武,心情不好的话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听了这话,武寻胜立刻就想起了以前遇到的那个自称叫平明的小女孩,心想:怎么我总是能遇到不爱习武的孩子?有人教武功是多好的事啊! 武寻胜点头对铁万刀说:“族长放心,我会好好完成这个任务的。请问少族长叫什么名字啊?” “她叫铁红焰。”铁万刀道。 没多久,铁万刀的手下就将铁红焰带到了霸空殿。 武寻胜看到铁红焰的第一眼便认出了她,但是铁万刀告诉他她的名字是铁红焰,她自己却曾经说自己叫平明,他虽然知道她就是给过他食物的小女孩,但他搞不明白两次听到的名字不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眼前这个铁红焰会不会和上次那个平明只是长相一样的一对双胞胎?然而仔细一看,他又确定自己肯定没认错人,眼前的小女孩绝对就是那个平明,他便更想不明白两人所说的名字为什么不一样了。 (二百一十二)沉闷 武寻胜刚要有所表示,却突然忆起了他爹生前告诉过他的“在没明白一件事的时候不要轻易表现出自己的想法”,便没有说其他的,只是很恭敬地叫了铁红焰“少族长”,向她问了声好。 铁红焰此时依然闷闷不乐,心情仍旧沉郁得很,只是随意用目光扫了他一眼。虽然站在她面前的武寻胜早已经在铁万刀的安排下换上了新衣,显得既干净又精神,和她记忆里那个全身脏脏的,落魄得快要饿死的可怜小男孩状态不一样,但她仍然知道眼前这个小男孩就是武寻胜。她对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因为那天他吃光了她仅有的全部食物,同时吃掉了她那次逃跑的可能性,当然,那些食物是她给他的——天性善良的她哪怕拿自己未来的自由做交换,也不可能忍心眼睁睁地看他饿死。 “是你啊……”铁红焰语调平稳地说道。 “怎么?红焰,你认识他?”铁万刀一边问一边想,两个孩子早就认识就更好了,说不定武寻胜真能很快让红焰开心起来。 铁红焰并没表现出有多兴奋,只是“嗯”了一声。 “你和他以前很熟吗?”铁万刀问铁红焰。 “不熟。”铁红焰回答得很简练。 “你们见过几次面?”铁万刀看铁红焰总是用很少的字来回答,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没多大兴趣,便换成问武寻胜了。 “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面,但那次少族长救了我,我不会忘记的。”武寻胜依旧表现得恭恭敬敬。在从育孤堂带他来铁仓廷的一路上,铁万刀教给了他一些需要遵守的规矩,他都认认真真地记在了心里,希望自己可以做好。 铁万刀一听武寻胜说自己的女儿铁红焰以前救过他,惊讶于这样的巧合之际便更放心了。既然武寻胜能说出铁红焰救过他,就证明他心里还记得那件事,既然记得,武寻胜大概就会对铁红焰不错。他心里暗暗感到自己为铁红焰选拔出的这个陪练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之前在带铁红焰来霸空殿的路上,铁万刀的那个手下已经把该告诉铁红焰的都告诉了她,武寻胜也早已从铁万刀那里得知了他该知道的事,这两个孩子之前又相识,铁万刀便觉得自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既然你们见过面,就不用我说太多了。”铁万刀对武寻胜道,“刚才交代给你的任务你现在就开始做吧!你今后的住处我会给你安排好的。” “谢谢族长!不过,我可不可以用纸和线?”武寻胜问道。 “只要有助于你完成那个任务,那些东西都随便用,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你还需要什么就直接跟他吧说。”铁万刀指了指那边站着的手下说道。那个手下便是带铁红焰来到霸空殿的人,名叫董肃。他把铁红焰带来之后,在两个孩子以及铁万刀开始交谈之前就已经自觉站到了离他们远远的地方,在那里等候铁万刀吩咐。 (二百一十三)失常 铁万刀对武寻胜说完话,便对董肃打了一个手势让他过来,向他交代了任务。 武寻胜看着铁红焰,觉得她和他初次看到她时大有不同。二人上次见面时,虽然铁红焰也不开心,但眼神非常灵活,然而这次她却总是呆呆地望着一个方向,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失常得很。 武寻胜并没立刻对她说什么,只是默默等待铁万刀向董肃把任务交代完。 铁红焰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神直直的,此时此刻一声不吭,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铁万刀向董肃吩咐完,便对武寻胜说:“要用到什么就找他,我去处理公事了。”语毕,铁万刀便离开了该处。 董肃让武寻胜想好都需要些什么,他好一并准备齐全,武寻胜便把想到的一一告诉了他。他按照铁万刀的意思把铁红焰和武寻胜带到了霸空殿外,让他们坐在石凳上等候,自己便去准备东西了。 坐在石凳上的铁红焰仍旧一句话不说,好像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其实,就连之前她走出霸空殿也是什么都没想便跟随他们出来了。 武寻胜终于忍不住对她开口了:“你上次装食物的布袋落在我这里了,现在就在我昨晚住的地方呢,等我到时候回房再拿出来还给你。” “不用了。”铁红焰脸色依旧沉沉的。 “那怎么行?那次我吃光了你布袋里的食物,总不能连布袋也不还给你了吧!”武寻胜笑着说,“上次你走得太快了,我拿着你的布袋想赶快还给你,可是不知道你是从哪条路走的,怎么才能还给你。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铁红焰没说话,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清楚武寻胜说了些什么。 武寻胜感到有点尴尬,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理自己,忙问道:“上次我吃光了你的东西,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啊?”铁红焰回了神,听清了武寻胜的话,答道,“不是。” “那你……你为什么不开心啊?我能帮你吗?”武寻胜试探着问她。 “不能。”铁红焰摇了摇头说道。 这时,董肃把武寻胜需要用的东西拿了上来,那些东西全都被装在了一个布袋里。武寻胜接过布袋谢过后便要和铁红焰离开。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武寻胜笑着说道。 铁红焰依旧直直地看着他,没有表示。 “走吧!”武寻胜说着就拉起铁红焰的手朝一个方向跑去。一拉她的手,他才知道她那只手一直攥着个东西,但也没立刻问她。 铁红焰被武寻胜拉着,耷拉着脑袋跟在他后面跑着,对到底会去哪里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武寻胜拉着她跑了很远,脚步停下来的时候,铁红焰一直耷拉着的脑袋才抬起来。抬起头的一瞬间,她顿时感到眼前一片开阔,内心一震,仿佛一下子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二百一十四)妙境 他带她来的地方正是靠近铁仓廷南门的那片美丽的野地——铁红焰从来都没有到过的地方。 是日晴朗,天空蔚蓝,两三朵白云悠然地飘浮着。太阳早已升起,将温暖的日光洒下,洒向自由飞翔的小鸟,洒向翩翩起舞的蜜蜂和蝴蝶,洒向生机勃勃的野花,洒向绿意浓浓的草地,当然,也洒向铁红焰和武寻胜这两个小孩子。 好一方安宁的净土,好一处和谐的世外桃源。这里看不到残杀,看不到欺凌,看不到丑恶,看不到不平等的一切……这里有的是春意盎然,众生惬意地沐浴着清新的空气,自得其乐。 铁红焰从来都不知道铁仓廷里还有这样的妙境,她顿时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人间天堂。来到此处之前她的眼睛总是直直地看着一个方向,但当这里惊人的美好让她眼前一亮后,她便开始环顾四周了。自从几个月前回到铁仓部族以后,她再也没见到这样的佳境了,上次出走跑得匆忙,一路上似乎都没看到能让她心旷神怡的地方,这次她只是一抬头,小小的心灵便受到了深深的触动。 武寻胜虽然前一天曾从这里经过,但那时天色已经不早,而现在正当阳光普照大地之时,万物经过了黑夜的洗礼后正徜徉在光明之中,景色自然不同,因此武寻胜同样惊叹于此时胜境的美妙。 他看铁红焰终于不再低着头了,便问她:“少族长,你手里一直拿着的是什么啊?” 铁红焰张开手掌,一个可爱的小布兔出现在武寻胜眼前。 “这小兔子真可爱!”武寻胜情不自禁地说道。他以为这是铁红焰的亲人送给她的,便想借此哄她开心,说道:“你看你多好,有亲人会给你这么好的玩具。你看我,都没有亲人会给我玩具的。这是族长送给你的吧?” 铁红焰终于说话了:“不是。他从来都没给过我玩具。” “哦,那是谁送给你的啊?”武寻胜问。 “婆婆。”铁红焰神色哀伤。 “是你的亲人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你多好啊,有亲人给你玩具,你应该开心才对啊!” 不料铁红焰突然泪流满面,对武寻胜说道:“她送给我小布兔的时候,还不是我的亲人呢。” “喂,你怎么哭了?别哭啊!”武寻胜有些不知所措。本来族长是让他把铁红焰哄开心的,结果他还没说多少话她反而哭了。他不明白铁红焰的话,心想,婆婆怎么可能刚开始不是她的亲人,后来又是了呢?他觉得铁红焰说话有时会很奇怪,上次她说自己叫平明,这次又说亲人给她小布兔时还不是她的亲人。 铁红焰哭得更厉害了,说道:“婆婆是好人,她对我很好。” “我没听明白,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亲人啊?” “是。我是她孙女。”铁红焰回答。 “哦……”武寻胜仍旧一头雾水,也没刨根问底,便安慰道:“婆婆对你好,你应该开心才对啊,别哭了!要是有个婆婆对我好,我会天天都高兴的。” (二百一十五)纸鸢 铁红焰抽噎着说道:“以前有,现在没有了。婆婆已经死了!”说完这句话,她便大哭了出来。 武寻胜想起当年自己爹娘被杀害后自己也是哭个不停,便没有立刻劝她,打算让她痛痛快快哭完再说其他的。 前些天铁红焰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总是呆呆的,这下痛痛快快地哭过一场后,她感到心里不像之前那么憋闷了。 铁红焰停止流泪后,便主动和武寻胜说话了,她指着铁仓廷的南门问道:“从那扇门出去,就是外面了吧?” 武寻胜一听这话有点紧张,他知道第一次遇到她时她就是逃出去的,这次她这么问,觉得她又是想逃走,但如果她逃走了,自己可就死定了。“你……你不会是想逃跑吧?” “我就问问,不想逃跑。”铁红焰道。 “那你上次呢?”武寻胜笑着问。 “上次是他们欺负我,我才逃跑。” “逼你学武功?” “嗯。” “可是明天你还是要学武功啊!” “我一定会好好学的!”铁红焰说。 “你不是不喜欢学武功吗?” “我现在喜欢了!最喜欢学武功!” 武寻胜听了后又一次感觉铁红焰很奇怪。那天见面她还对习武深恶痛绝,今天却又这样说。但是不管怎样,武寻胜知道,她喜欢学武功这件事对他自己是有好处的,族长之所以将他选来,正和让她练好武功直接相关。他想,要是自己刚一进来,少族长立刻就变成喜欢习武又好好练武功的人,自己便不用太过担心无法当好陪练了。 武寻胜说道:“我也喜欢学武功,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一起练了!学武功多好,想想明天我就高兴!” “那今天呢?今天你不高兴吗?”铁红焰问。 “今天当然也高兴,因为我们可以玩一天啊,我想学武功,也喜欢玩啊!我们现在就开始玩吧!”说着,他便从董肃给他的布袋里拿出了线、纸等全部东西。 “玩什么?”铁红焰终于有玩的意思了。 “我们一起做纸鸢,然后放起来好不好?”武寻胜问。 “好。我以前就很喜欢玩纸鸢。”铁红焰说。 武寻胜听了非常高兴,他本来只是试着用这个办法哄铁红焰开心,并不确定她是否对此感兴趣,不料铁红焰本来就喜欢玩纸鸢,他想出来的主意恰好算是对准她的喜好了。 铁红焰小心翼翼地把小布兔放进了之前装线、纸等东西的那个布袋里。两人做纸鸢的时候,铁红焰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纸鸢上,她暂时把心里其他事都抛诸脑后了,这让她尝到了前些天一直都没有感到的快乐。 过了一会儿,一个简易的纸鸢便做成了,虽说并不好看,但只要能飞起来,能带给人快乐就很好了。 清风徐徐,两人站在野地中的小径上,准备送纸鸢上天。武寻胜让铁红焰拿着纸鸢,对她说:“一会儿我说‘让它飞’你就把纸鸢放开,好吗?” (二百一十六)开心 “嗯。” 武寻胜牵着纸鸢的线沿着小径在风里跑着,衣衫和头发随风舞动。 “让它飞!”武寻胜喊道。 铁红焰把纸鸢举过头顶一放,纸鸢便飞了起来,一直往上升。 她望着飞得越来越高的纸鸢,终于笑了,笑得很开心。 “过来吧!”武寻胜对铁红焰说。 “我来啦!”铁红焰笑容满面地跑向了武寻胜。 “给你拿着,你玩一会儿吧!” “好啊!”铁红焰高兴地把纸鸢的线接了过来。 纸鸢在阳光下飞舞,两个孩子在鸟语花香中欢笑。 过了一会儿,铁红焰说:“它飞累了,让它休息一会儿吧,过一会儿再让它飞。” “好啊!飞累了,就回家!”说着,武寻胜便将牵着纸鸢的线绕了又绕,把纸鸢收了回来。 “纸鸢回家啦!”铁红焰笑着看了看被武寻胜收回来的纸鸢,又看了看武寻胜。 “那些东西还可以再做一个纸鸢呢。”武寻胜看了一眼剩下的材料道。 “我们现在就做吧,做一个和它一起飞。”铁红焰笑眯眯地说道。 两人又动手做了一个纸鸢,这次做得比上次快了一些。 “你拿着,我说‘让它飞’你就放开。”铁红焰拿着后做的纸鸢说。 “好,我们现在就放这个后做的。” 这次是铁红焰牵着线在风里跑,边跑边笑。 “让它飞!”铁红焰开心地喊道。 武寻胜放开了后做的纸鸢,看着它腾空而起。 “你把刚才那个也放起来吧!”铁红焰说。 “我正要放呢!”武寻胜说着,便把之前先做的那个纸鸢拿了起来,放在了铁红焰手中。 铁红焰一手牵着后做的纸鸢的线,一手拿着先做的纸鸢准备放飞。 武寻胜牵着先做的那个纸鸢的线跑了一段路程,说了声“让它飞”,铁红焰便放了手,这下,两个纸鸢都飘在了空中。 “你用你手里的纸鸢追我手里的纸鸢,看能不能追上。我跑了啊!”铁红焰说着,便拉着后做的纸鸢的线跑了起来。 “好!”武寻胜一边跑,一边操控着手中的线,想办法让自己手中那个先做的纸鸢追上铁红焰手中那个后做的纸鸢。 铁红焰跑得太快,一转眼,两人的距离就很远了,但两个纸鸢反而没远离太多。 武寻胜没跑多久就有些累了,便走向铁红焰。 这时候铁红焰笑着又跑回来了,说道:“刚才我和你太远啦,纸鸢不好追。这下我们近了,你用你的纸鸢追我的纸鸢啊!” 武寻胜手中的纸鸢总是和铁红焰手中的若即若离,刚刚接近,便会在快要遇上的一刻分开。 武寻胜笑了笑说道:“追不上啊,你用纸鸢追我的吧!” “好啊,来啦!”说着,铁红焰想办法让自己的纸鸢接近武寻胜的,可无论她如何操控,两个纸鸢也仍旧总是在将要碰到一起的时候分开。 “我的纸鸢也追不上你的纸鸢啊!”铁红焰道。 虽然谁手里的纸鸢都追不上另外一个,但两个孩子都玩得非常开心,始终在阳光下笑得很灿烂。 (二百一十七)欢笑 两人又放了一会儿,铁红焰说:“它们一定都飞累了,让它们两个都回家吧!” “好,一起回家!”武寻胜道。 两人便把两个纸鸢全都收了回来。 当两个纸鸢分别回到两个孩子手中时,武寻胜拿起自己手里的纸鸢和铁红焰手里的纸鸢放在了一起,说道:“我的纸鸢追上你的纸鸢啦!” “你耍赖啊!不带你这样的!不算!”铁红焰其实觉得武寻胜耍赖很好玩。 “怎么不算?你又没说什么时候追到算,哈哈!”武寻胜笑道。 铁红焰故意把自己手里的纸鸢和武寻胜手里的纸鸢分开一下,然后又放在一起,说道:“我的纸鸢也追到了你的,嘻嘻!” “你这才叫耍赖呢!”武寻胜说。 “就算是耍赖也是跟你学的,反正我的纸鸢追到你的啦,就是追到啦!”铁红焰美滋滋地说道。 武寻胜看自己把她哄得很开心,庆幸这个任务进行得还不错。 霸空殿中,铁万刀问董肃:“少族长心情如何?” “少族长竟然开心起来了!这个武寻胜还真有办法!”董肃说。 原来,就在铁红焰和武寻胜一起去玩的时候,董肃便根据铁万刀的要求,远远地跟在了后面。铁万刀要求董肃看着这两个孩子,但董肃所在位置绝对不能被其中任何一个孩子发现。一旦被发现,董肃便会被铁万刀治罪重罚。在确定两个孩子会在那片野地里活动后,董肃为了不被他们发现,便很快往回走了很远,登上了一座建筑物的高处,在隐蔽处遥望野地里的两个孩子。由于站得太远,他根本看不清楚两个孩子的表情和幅度小的动作,更听不到两个孩子的任何声音。其间铁红焰哭过他并不知道,只知道后来他们一起放纸鸢了。铁红焰玩过后再见到他时,她是笑容满面的,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什么?你说少族长开心起来了,还笑容满面的?”铁万刀将信将疑。他刚刚处理完公事,还没来得及见铁红焰。虽然他交给武寻胜的任务是让铁红焰开心起来,但其实他并没想过她能这么快就笑容满面了。之前他想的是——只要武寻胜能让铁红焰的心情不再那么糟糕就足够好了。听到董肃这么说,他决定立刻去傲乾殿看一看,但不打算让铁红焰知道他去过。 到了傲乾殿,铁万刀从其中一个房间的门缝望见武寻胜正和铁红焰玩,两人一会儿一阵欢笑,连看着他们玩的守卫者也会时不时笑起来。铁万刀觉得实在惊讶,心想,武寻胜这孩子真是不一般,之前那么多人哄铁红焰都哄不好,他短短的时间就把她哄开心了,然而他又一想,或许这正是因为铁红焰和武寻胜年龄相差较少,两个都是孩子吧。但是,不管怎样,铁红焰的心情是好起来了,这让铁万刀对武寻胜印象更好了。他之前本就想过把武寻胜的长期住处安排到傲乾殿内的一个房间,但有些犹豫,此时看到这样的情景,他立刻便决定了在傲乾殿里选一个房间作为专门的“陪练居”给武寻胜住,这样,武寻胜便可以和铁红焰住得近一些,以后需要找两个孩子一起做事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二百一十八)归还 尽管如此,铁万刀高兴之余却有些担心,因为他知道,铁红焰能够被哄开心不代表第二天她一定可以好好习武。他之前倒没抱太大希望,然而今日武寻胜把铁红焰哄得笑容满面让他感到惊喜,同时也加大了他对第二天铁红焰好好练武功的希望,正因为希望变大了些,他的担心也显得更加清晰了。 武寻胜把自己的行李从暂住之处转移到了傲乾殿的陪练居中,拿出了铁红焰落在他那里的布袋,便去归还。 “这个是你的,还给你。”武寻胜道。 铁红焰接过了布袋,看了看,又交到了武寻胜手里,笑着说:“你都搬到傲乾殿住了,就放在你那里吧。” 得知武寻胜也住进了傲乾殿,她非常高兴,从此这傲乾殿里再也不会除她以外全都是那些大人了,终于有个小孩子了。 “放在我这里?”武寻胜问。 “嗯。” 武寻胜说:“你以后不用它装食物了?” 铁红焰伏在武寻胜的耳边轻声地对他说:“这个是逃走时装食物用的,平时才不用它装。” 武寻胜也对她说了句悄悄话:“你以后不逃走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放大声音说:“我住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喜欢我的家,当然永远都不会再逃走了!” 武寻胜听到这句话又一次感到铁红焰非常奇怪,上次见她时,她还说着讨厌铁仓人的话,现在居然又这么说了,实在是太莫名其妙!铁红焰的反应让他奇怪得都想问自己两次见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了——名字不一样也就罢了,所好所恶竟然也能截然相反! “哦……我先拿着。”武寻胜道。 铁红焰说:“送给你了,别给我了。” “那我就留个纪念。” 夜晚,铁红焰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着。她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想起了初到铁仓廷时自己的心情,想起了铁万刀,想起了陈朗,想起了她再也不想看到的情景,想起了铁今绝和她说话时的样子,想起了野地、小鸟、蓝天和暖阳,想起了和武寻胜在一起时的欢笑,想起了自己白天说过的一些话……她的眼泪不停地落,把枕头浸湿了一片,但她始终没让自己哭出声。她用被子蒙上了自己的头。武寻胜当天是把她哄开心了,把她从木呆呆的失常状态中拔了出来,让她暂时抛开了心里的一些事。但是,当她从木呆呆的状态中走出以后,情感的闸门便也打开了,她的感觉也敏锐了起来,能敏锐地感到快乐,却也能敏锐地感到痛。静静的夜晚,当暂时抛开的心事又回到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现时,无论是快乐或是痛都会用力地向她袭去,她无法躲闪,只能让自己的内心去招架。她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到底能承受多少生命的重量?别人不清楚,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能告诉自己一定要越来越坚强勇敢,现在必须赶快睡着,第二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被子很快就将她的眼泪吸干了,她感到了一阵憋闷,不得不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拉了下来,这时候她觉得呼吸立刻畅快了——没有什么坚持不下去的,更何况,那野地的自由、和谐与美好总是不停地向她招手。 (二百一十九)习武 【第四十七章】 一个月可以玩的时间过去了,这天是铁红焰再次开始习武的第一天。 守卫者把铁红焰和武寻胜一齐带到了烈阳石屋。由于之前铁万刀早已把让武寻胜做陪练的事向狄风交代清楚了,因此狄风心理上有所准备。 武寻胜看到铁红焰的眼睛有点肿,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铁红焰答道。 她的眼睛之所以有点肿正是因为前一晚睡前哭过。 武寻胜没有继续问。 狄风虽然从铁万刀那里得知铁红焰的心情好了起来,但一开始还是像以前一样先哄她。不料铁红焰对狄风说:“师傅,要练什么就快说吧,我一定会认真练的。” 狄风听了,有些吃惊地看了看她,这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感觉她可能是哭过,于是问道:“少族长,你的眼睛有点肿。” “没事。师傅,快开始吧!”铁红焰显得很坚定。 狄风以前一直觉得铁红焰特别难管教,此时看她眼睛略肿,却还要立刻练的样子,反而有点不忍心让她太累了,再加上是第一天恢复习武,也不能一上来强度就很大。于是他让两个孩子练了些简单的基本功。 武寻胜的体力完全不如铁红焰,练不了多久就会感到累,但他毅力惊人。每次需要一个动作做很久的时候,只要狄风没有说停,他就决不停下来。 铁红焰在练习的过程中始终非常认真。 狄风本来还等着铁红焰中途主动要求停下来,然而她不但中途什么都没说,而且在他叫停以后,她还对他说:“师傅,再练一会儿吧!” 当时武寻胜已经觉得非常累了,听到铁红焰那么说,他有些不确定自己能否坚持下去,但他清楚自己是陪练,知道铁万刀要求他习武时必须比少族长更有毅力,坚持得更久。他擦了擦汗,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想起了他们和自己说过的一些话,暗下决心:这是做陪练的第一天,如果真的继续练下去,我一定要让自己坚持下去! 虽然铁红焰要求继续练,但狄风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练下去反而不会有什么进展,就没有同意,于是让两个孩子休息了。 狄风的决定让武寻胜松了一口气。 霸空殿内。 “少族长今天习武情况如何?”铁万刀问狄风。 “出奇的好。让她练的时候,她从始至终都没吭声,而是完全按照我的要求做。我叫停以后,她居然提出再练一会儿,但当时已经不适合继续练了。少族长今天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少族长了!” “哦?你也这样说……” “族长,还有谁也这样说了?” “哦,没事了,辛苦你了!”铁万刀觉得没必要告诉狄风,便没有说。其实他是想起早上傲乾殿的一个守卫者也说少族长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个守卫者就是头一天武寻胜去找铁红焰归还布袋时听到铁红焰对武寻胜说的话的人。 (二百二十)名字 铁红焰当时的表现已经让那个守卫者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她大声对武寻胜说的“我住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喜欢我的家,当然永远都不会再逃走了!”更是让那个守卫者印象深刻。当那个守卫者把铁红焰的情况和说过的话告诉铁万刀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少族长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铁万刀感觉武寻胜的功劳简直太大了,既感谢他又特别欣赏他,当天就重赏了他,并告诉他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然而武寻胜却并没向他提任何要求,只是踏踏实实地做事。 夕阳西下时,铁红焰和武寻胜又来到了那片野地。野花香气弥漫,晚霞满天。两个孩子追逐着玩了一会儿以后,便坐在小径上看着正在落下的夕阳说话。 “太阳就要落下去了。”铁红焰道。 “是啊,天又快黑了。”武寻胜说。 “要是天能永远都亮着该有多好啊!”铁红焰托着腮说。 “可是太阳也会累啊,太阳也需要休息嘛!” “也是啊!”铁红焰觉得武寻胜的话有道理。 “你害怕天黑吗?”武寻胜问。 “不害怕。但是我最讨厌天黑了!你呢?你怕天黑吗?”铁红焰道。 “我小时候害怕过,后来就不怕了。”武寻胜说,“我还记得我爹说过:‘天黑不可怕,可怕的是害怕天黑。’” “什么意思啊?”铁红焰歪着头问道。 “其实我也不明白,这话是我爹跟……跟别人说的。”武寻胜觉得自己似乎说了本来不太想说的话,于是转移话题,说道:“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吧!” “你的名字叫铁红焰,没错吧?” “是啊。”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告诉我你叫平明啊?”武寻胜说这句话的时候注意看铁红焰的表情。 “那是我以前的名字,不过你以后可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啊!”铁红焰像被他提醒了一样,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什么?” “就因为我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啊,那个名字不是我的了,你叫那个名字,叫的也不是我啊。我只有一个名字了,就叫铁红焰,永远都只有这一个名字,你记住了吗?”铁红焰显得有些严肃。 “哦……” 武寻胜本来就是随便问一下,既然她不想让自己叫她以前的名字,以后不叫就是了,他以为这个话题就要结束了,不料这个时候铁红焰却很认真地说:“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叫我以前那个名字!” “怎么这么认真啊?”武寻胜觉得铁红焰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你答应不答应啊?” “答应。” “要是你以后叫了我那个名字呢?”铁红焰追问道。 “要是叫了你那个名字,我就是小狗,行吧?”武寻胜随口说道。 “不行,你说你是小狗,你也不会真变成小狗啊!”铁红焰道。 “那你说我是什么?” “你……”铁红焰想了一下也想不出该用什么来防止他叫自己以前的名字,“你自己说一个我听听。” (二百二十一)毒誓 “你要逼我发毒誓吗?一个名字,不用吧?”武寻胜半开玩笑道。 “什么叫发毒誓啊?”铁红焰并不懂“发毒誓”是什么意思。 “发毒誓就是……就是说如果我怎样,就会怎样……结果是不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啦,好像你现在就是这个意思嘛。”武寻胜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啊?我不懂。”铁红焰不想继续问什么叫“发毒誓”了,“你不要说别的,直接回答,要是你以后叫了我那个名字呢?” “我就变成乌龟,行不行?” 铁红焰说道:“不行,这和小狗一样啊,都不会真的变。” “那我就离开铁仓廷,再也不回来好不好?” “不好。”铁红焰道。 武寻胜没想到自己随口问了个问题却招出铁红焰那么多话,为了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他索性说:“哎呀,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叫,要是叫了我就去死总行了吧!”武寻胜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一方面想,既然她不让自己叫她平明,自己以后自然也就不会叫了。另一方面,他也根本就不在乎说什么,更不认为这种并不正式的所谓毒誓有什么意义。 铁红焰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忙回头一看,来者正是董肃,他是到这里带两个孩子回去进食的。 原来,铁万刀早已吩咐他先在两个孩子发现不了的地方暗暗看着他们,一直看到该带他们回去进食的时候,他才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他们眼前。他决不可以让两个孩子知道他在带他们回去进食之前曾经在暗中监视过他们。万一他在监视两个孩子的时候不小心被孩子们发现了,他就会被治罪重罚。晚膳开始的时辰一到,他必须保证两个孩子回到傲乾殿进食,不得延误。于是,这一次,他又登上了上次登过的那座建筑物的高处,在隐蔽的地方一直远远望着野地里的两个孩子,待时候到了才出现在他们面前带他们回去。 “少族长,武寻胜,你们都饿了吧,快回傲乾殿吧,晚膳一定备好了。” “啊!”铁红焰突然大叫一声,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直直地望着董肃的衣服。 武寻胜听铁红焰一叫,见她反应异常,便顺着她看着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他发现董肃的衣服上竟然有未干的血迹! 董肃立刻就注意到了两个孩子在看他的衣服,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衣服上竟然有血,于是他立刻笑了笑说道:“哦……我刚才帮忙宰杀牲畜……就是做晚膳用的牲畜……血弄到衣服上了我都没注意到……让少族长受惊了!真不应该!还望少族长多多包涵!” 铁红焰并没有说话。 “哦,原来是宰杀牲畜弄上的啊!”武寻胜道。 “是啊,不料让少族长受惊了。我们回去吧!”董肃笑着说完便往回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看两个孩子。 铁红焰和武寻胜跟在他后面走着,铁红焰的表情又变得木讷了起来。 (二百二十二)请求 武寻胜用手在铁红焰眼前晃了晃说道:“喂,你怎么啦?” 铁红焰没有回应。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啊?我猜你肯定没宰过牲畜。”武寻胜道。 这时候董肃发现铁红焰有些不对劲,连忙接着武寻胜的话说道:“宰杀牲畜一不注意就把血弄到衣服上了,早知道会把少族长吓成这样,我就不去帮忙了!唉!” 铁红焰还是没有说话,这让董肃心里有些紧张,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回过身走近铁红焰说:“少族长,要是我吓坏你,我可就罪无可恕了!你……”他这话还没说完,便被铁红焰的话打断了。 他一走近铁红焰,身上未干的血就离铁红焰近了,那血又一次映入铁红焰的眼帘时,铁红焰立即说道:“别过来!” “我觉得你胆子挺大的啊,怎么牲畜的血就能把你吓成这样啊?”武寻胜问铁红焰。 “不是怕,是恶心啊!”铁红焰道。 听到铁红焰这么说,董肃终于放心些了,他想,幸好自己没有吓坏铁红焰,否则不知道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但他听到铁红焰说“恶心”后又想,如果少族长因为恶心不肯进食,麻烦就大了,于是他对两个孩子说:“一会儿把你们送到傲乾殿门口,我就先不进去了。我要先去换衣服,以免再恶心到别人。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进食啊!我帮人宰杀牲畜把血弄到衣服上的事,你们就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可以吗?” “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啊?”铁红焰盯着董肃的眼睛问道。 “因为……如果族长知道我还没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就去帮人宰杀牲畜,会惩罚我的。”董肃道。 “好,我一定不告诉别人。”武寻胜说。 铁红焰却没有答应,只是轻声道:“是么?” “当然是了。一会儿你们好好进食啊!少族长,你也答应我了吗?” “不知道。”铁红焰不再看他的眼睛,而是望着前方的路,吐出了这样三个字。 “那好吧,既然你不答应,我也不能勉强你,就算你答应了到时候不照做我也没办法。但是……少族长啊,你能否答应我,绝对不说我衣服上的血迹吓到或者恶心到了你这样的话?”董肃明白,铁红焰只是个小孩子,既然血迹已经被她看在眼里,不是他想不让她说出去她就不说了的,所以没再强求。他之所以不想让两个孩子把他衣服上有血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并不是因为怕别人知道这件事本身。他只是担心铁红焰到时候万一不好好进食,被问到原因,如果她说是因为他衣服上的血迹吓到或者恶心到了她,他便脱不开责任了。 听到董肃这句“既然你不答应,我也不能勉强你,就算你答应了到时候不照做我也没办法”时,铁红焰才重新想起了刚才被打断的事——董肃出现之前自己正让武寻胜回答“要是你以后叫了我那个名字呢?”这种问题。 (二百二十三)咽泪 铁红焰觉得董肃的话的确有道理,于是决定不再让武寻胜继续回答她那个问题了,更何况,之前武寻胜已经答应她不说了。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董肃既然明白别人就算答应了他,到时候不照做他也没办法这个道理,还要继续问她能否答应他“绝对不说我衣服上的血迹吓到或者恶心到了你这样的话”,不过她也没再多想,反正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答应他算了,于是说道:“好吧,这个我答应你。” 董肃这时候心里踏实多了:“一言为定。一会儿好好进食。”他又对武寻胜补充了一句:“你也不会说是我吓到或者恶心到了她,对吧?” “嗯,我不说。”武寻胜道。 董肃把两个孩子送到傲乾殿门口,自己出于谨慎心理挡着衣服上的血迹以免被其他人看到,尽管他知道就算被其他人看到也没什么。两个孩子被傲乾殿的人接进去以后,他便立即离开去换衣服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被人接进去以后,一起坐在了餐桌旁。桌上的食物很丰盛,看起来也很诱人。 武寻胜已经非常饿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铁红焰觉得口渴,先是喝了几口汤,然后吃了些蔬菜。她刚要用筷子去夹盘子里的一块肉时,当即想到了之前董肃说过他衣服上的血迹是帮人宰杀牲畜弄上的,还说“就是做晚膳用的牲畜”,便立刻把筷子收了回来。她看到董肃衣服上的血迹那一刻,她的直觉就告诉她那血根本不是牲畜的,而是人的,此时她看到盘子里的肉,联想起董肃的话,心里难受极了。之前她说恶心,并不是因为她恶心血迹,而是因为那血迹在她看来是人的,却被董肃说成了牲畜的——这再次触到了她内心深处那一碰到就会让她剧痛的烙印。她低着头,眉头紧皱,嚼着蔬菜,越嚼越慢,连蔬菜都有些咽不下去了,她眼里噙着的泪水落在了自己的碗边。 “少族长,你怎么了?不好吃吗?还是凉了?”站在一旁的一个守卫者问道。 武寻胜之前只顾吃东西,听到守卫者的问话才看了铁红焰一眼,发现她眼圈红红的,说道:“你怎么了?多好吃啊,现在还是热的,趁热吃啊!” 铁红焰没有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说:“哦……没事……眼睛进了沙子。” “不要紧吧,少族长?”守卫者问。 “不要紧……不要紧!已经出来了。”铁红焰已经把自己的眼泪擦干了。 她原本不想再去夹盘子里的肉了,但她想起了舅舅铁今绝以前对她说过的话,于是夹了一块肉放在了碗里,又夹了些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将食物连同没有流出的眼泪一同咽了下去。 她一边吃还一边对旁边的守卫者说:“真好吃!眼睛里的沙子出来了,吃东西才舒服。” 守卫者露出了笑容。 她又夹了很多菜和肉放在碗里,拼命往嘴里塞,塞到食物都聚在嘴里要嚼半天才能咽下去。 (二百二十四)报告 “少族长,慢点,慢点。”旁边的守卫者怕她噎到。 武寻胜低头吃的时候用余光看了看铁红焰,心想:她总是这么奇怪,刚才吃得那么慢,现在又这么快。 当晚,霸空殿内。 铁今绝刚刚和铁万刀商议完事情,从议事厅出来,董肃于此时进去向铁万刀报告情况,两人在议事厅门口走了个面对面,董肃恭敬地向铁今绝问了好便进了议事厅,关上了门。 董肃先是向铁万刀报告了些其他方面的情况,过了一会儿,铁万刀便问到了他监视铁红焰和武寻胜时的状况。 “族长,少族长看起来依然并无任何想要出走的意思,两个孩子也并无异常。我远远看着的时候,他们只是在追逐玩闹。您之前说少族长脾气不好,担心两个孩子会动手打起架来,我观察了那么久,感觉他们完全打不起来。武寻胜这孩子不错,大概不会对少族长有什么不利之处。”董肃道。 “我很欣赏武寻胜这孩子,他对少族长帮助不小。少族长体力好,力气大,武寻胜体力差得很,力气又小,他并不容易直接对少族长造成什么不利。就算是小孩子欺负小孩子,从现在的状况看,也只会是少族长欺负他,他对少族长大概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你感觉两个孩子完全打不起来,这样的情况就更好了。你已监视这两个孩子两日了,再监视八日,满十日若仍无异常,今后就不要再盯着他们了。”铁万刀道。 “是。” 接着,董肃便向铁万刀报告了一件事,这事便和之前他衣服上的血迹有关。 “你是说……你发现了他,并且已经将他杀了?”铁万刀听到他的话,眼里跳跃着兴奋。 “是的。”董肃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干得好!我铁万刀想抓谁,谁就别妄想从我手心里逃出,更何况他还是个蓝甲人!上次这只漏网之鱼,搞得我差点就被另外几个长老一直当笑话看下去,这下你终于帮我出了一口气!真是痛快啊!我要好好赏赐你!哈哈哈!”铁万刀笑道。 “谢族长!”董肃一如既往的恭敬之中现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你是如何找到他的?在哪里找到的?”铁万刀问道。 “我为了监视两个孩子,又去了昨日观望他们的地方,就是那个废弃的暮夕阁。我两次都是登上最高层看的,但肯定要经过第一层。昨日我进入以后在第一层被东西绊了一下,我一怒之下把那些杂乱的东西踢到了一边。可今日我再去的时候发现那些东西的位置和我昨天去的时候不一样了。族长您也知道,那地方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去的,我便要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跷,却什么也没发现,于是就登上去监视两个孩子了,其间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后来快到我该带两个孩子回傲乾殿进食的时候,我就走了下来,到第一层时我突然听到了很闷的咳嗽声,而且感觉声音是从地下传来的。我仔细检查了第一层的地面,发现地面靠墙的一边有个地方可以掀起来,地下另有一室。” (二百二十五)幽禁 “地下室里咳嗽的人就是他?”铁万刀道。 “嗯!起初我也不知道地下室中是什么人,下面光线昏暗,我担心中埋伏,并没敢直接下去。地下室里的人咳嗽不止,似乎想停都停不下来。我想,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肯定是见不得人的,我就往下面砸了些东西,有些东西正砸在了他身上,砸得他直叫,那叫声让我觉得他并不具备与我相抗的能力。第一层地上有蜡烛,我捡了一根用火折子点燃,往地下室里照了照,发现藏在里面的人正是他!” “你就下去把他杀了?” “是。我左手拿着蜡烛右手不停地挥着刀,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下去便把他杀了。”董肃向铁万刀叙述了过程,只字未提那个人的血溅到了自己衣服上自己当时却不知的事。 当时他杀了那个人后,担心误了找两个孩子回傲乾殿进食的时辰会受罚,想都没想便急急忙忙奔向了那片野地找孩子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衣服上已经沾上了那个人的血迹。 “他的尸体还地下室吗?”铁万刀眼里现出了冷冷的狠戾。 “是的,还在原地。”董肃道,“铁仓廷里南边本来就清净,那个暮夕阁平时更是冷清得很,我杀了他以后没有挪动过他,别人应该也不会去那里动。我两次进暮夕阁的时候,都觉得那里面阴森森的,压抑得很,只有登到顶层看到那片野地才觉得舒服些。” 提到暮夕阁,铁万刀想起了很久以前听比他年长不少的人讲过的一段旧事,不禁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暮夕阁还是阴森森的啊……” “族长最近去过么?”董肃问。 “没有。我已经很多年没进去过了。那暮夕阁一带很久以前不像现在这样荒凉,当时附近还有人住呢,后来他们都搬到别处了。” “我有时也觉得那里太荒凉了些。” “听年长的人说很多年前那暮夕阁里曾经幽禁过一个女人。有时候阁里会传出很凄凉的歌声,像闹鬼一样。后来那女人在最高层悬梁自尽了,据说当时她手上系着一根长长的蓝色布条,傍晚她被人发现的时候风很大,那布条总是朝夕阳西下的方向飘着。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事,原本住在那附近的人都搬到别处住了,后来也没什么人去了,那里就荒凉了。”铁万刀道。 “里面幽禁的是什么人啊?”董肃随口问道。 “不知道,我也问过,根本没人能回答。据说就连那女人长什么样子,也只有极少的人见过。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些年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了。” “唉,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偏要自尽啊!”董肃感慨道。 “听说那女人唱的是蓝甲人的歌,所以自尽也是活该!”铁万刀冷冰冰地说。 “原来是唱蓝甲人的歌啊!那不是找死吗?自尽还算便宜她了!”董肃道,“那女人悬梁之处,大概就是我监视两个孩子的地方吧?” (二百二十六)寻尸 “应该正是。哈哈,知道那件事后,你不会恐惧吧?”铁万刀笑道。 “没什么好恐惧的,我又不是没杀过人。再说,她偏偏唱蓝甲人的歌,这种本就该死的人就算变成鬼也没什么可怕的!”董肃深知铁万刀喜欢听讥诮蓝甲人的话,故意这样说。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铁万刀还要留在议事厅里处理其他事务,董肃便要离开了。 当董肃打开议事厅的门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眼前——此人正是铁今绝。 董肃没想到打开门时门口会有人,再加上他认为铁今绝刚才已经离开霸空殿,因此,乍一看到铁今绝时,他觉得甚是突兀,但他立刻便回过神来,恭敬地向铁今绝问了好。 听到董肃向铁今绝问好,议事厅内的铁万刀也觉得有点奇怪——铁今绝还在门口? 原来,铁今绝之前和铁万刀商议事情时,用一张纸做了记录,但离开时他把记满事情的那张纸忘在了议事厅中。董肃进入议事厅后,铁今绝确实出了霸空殿,但当他发现记录了重要事情的那张纸没有带出来时,便返回议事厅去找。他再次到达议事厅门口时,董肃正向铁万刀报告他杀了那个蓝甲人的事,他便在门外听了下去。听到铁万刀提起暮夕阁曾经幽禁过一个女人的时候,他想起了很多旧事,一会儿显得黯然神伤,一会儿又紧紧地握起了拳头。他一直专心听到议事厅内的两人不再说那件事,但他的思绪却没能立刻收回。董肃打开议事厅门的那一刻,他方才从深思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董肃向他问过好后便离开了,他进去取了那张记录重要事情的纸后,也出了霸空殿。 【第四十八章】 当夜二更天,风大。 秦顶蹑手蹑脚地走向暮夕阁。他一路上都小心翼翼,时刻观察着是否有人跟踪自己。 进了暮夕阁以后,他在确定周围只有他一个人之后便点了根蜡烛。 由于他是独自行动,而且是到暮夕阁这种连白天都显得阴森森的地方,又是寻找尸体,找到后还需要将尸体带出去,他难免心怀恐惧。外面的风发出诡异的声音,他又不知道他要找的尸体死的时候被人弄成了什么样,更觉得背后阵阵发凉。如果这暮夕阁里突然传出刺耳的惨叫声该怎么办?如果那尸体满身鲜血却突然站起来该怎么办?如果背后有一只手伸来该怎么办?他不由自主地想象了很多种情况,越想象就越觉得恐惧,但他又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念头。于是,在拿蜡烛往地下室照的时候,他起初是眯着眼睛的,然后一点一点把眼睛睁大,为的是不让那死尸的惨状一下子就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的眼帘。 他看到了一只手映在墙上的大影子,却没有看到尸体。 秦顶骇然——尸体呢?难道死尸自己会移动么? 墙上那只手的影子原来是他自己左手的影子,他是用右手持蜡烛的,左手当时所在的位置恰能让烛光将影子打在地下室的墙上。 (二百二十七)愧疚 为了找到死尸,秦顶不得不壮胆进地下室。 在这风声诡异的黑夜里,他孤身一人进了传说中闹过鬼的暮夕阁的地下室,进了傍晚才死过人的地下室! 环顾四周后,他才知道真相——地下室里根本没有死尸! 于是他从地下室里出来了,由于之前他想象过背后有一只手向他伸来这种可怕的情况,他便慢慢地转身,转过身才觉得其实就是自己吓自己。 这时他总算没那么紧张了,反正里面没有尸体,他便不用往出带了,而那些可怕的情景也只是他的想象而已,他此时担心的倒不是出现什么诡异的现象了,目前需要注意的只是不被别人发现罢了。 秦顶吹灭了蜡烛,静悄悄地离开了暮夕阁。 次日,铁今绝和秦顶再次出现在了埋着假《铁仓秘典》的那个山洞。 “铁长老,昨夜我潜入暮夕阁时,韩诵的尸体并不在暮夕阁的地下室里。”秦顶向铁今绝报告道。 秦顶所说的韩诵,便是那个被董肃杀死的蓝甲人。秦顶夜间潜入暮夕阁寻尸一事,正是铁今绝安排他做的。 “韩诵之前应该就在暮夕阁的地下室中,昨晚我又听到董肃对族长说他正是在那里杀的人,尸体怎么会不在里面呢?难道……”铁今绝思忖着。 “地下室里有血迹。我认为韩诵应该就是在暮夕阁的地下室里被害的,但是尸体已经被人移走了。”秦顶推测道。 “你是二更天去的?”铁今绝问。 “正是。” “难道真有人在二更天以前就把韩诵的尸体送到了别处?移走做什么呢?”铁今绝边想边说。 “毁尸灭迹?”秦顶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血迹也应该除掉才对。” “唉!”铁今绝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铁长老,您想到了什么?” 铁今绝睁开双眼的时候,眼中带泪:“先是吴布,然后是韩诵……一条命接着一条命……我熟悉的蓝甲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开……” “铁长老,我明白您至今对吴布之死心怀愧疚,但成大事总要有人牺牲的。如果牺牲的那个人是我,我同样是死得其所的。您就不要太难过了!韩诵的死更不是因您所致,您亦无需愧疚。他以前做的那些事并没被发觉,他之所以被追查下落仅仅是因为他是个因不甘心被杀害而逃走的蓝甲人,就算他没为您做过任何事,他也会作为铁万刀的发泄对象而被杀的。虽然我也为韩诵的死而惋惜,但他如果不认识您,前些天早就死了,反而是您出手相助才使他的生命延续到了昨天。”秦顶安慰道。 “不,韩诵的死是因我所致。要不是我前天夜里把他转移到了暮夕阁,他也不会被害了。”铁今绝懊悔道。 “您把他转移到暮夕阁也是为他着想啊!他前天忽然患病,一咳嗽起来就半天停不住,如果不尽快把他转移到暮夕阁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便会由于连续咳嗽而被人发现,到时候他也只有一死啊!再说,您打算让他在暮夕阁暂住,也是为了找到机会将他送出铁仓廷救他一命啊!” (二百二十八)示众 此前,铁万刀的手下追查韩诵的下落,铁今绝便想办法将韩诵藏了一段日子,不料前天韩诵突然患病,咳嗽起来半天停不住,藏他的地方外面又有些人来往,因此铁今绝为了防止他被人发现杀害,便决定暂时将他转移到铁仓廷里人迹罕至之处。暮夕阁平常无人进入,里面又有个极少有人知道的地下室,他便将韩诵转移到了暮夕阁的地下室中,待找到机会将他送出铁仓廷让他得以保命。不料恰巧铁万刀的手下董肃为了监视两个孩子进了那个平时根本没人进的暮夕阁,发现了韩诵,将他杀害了。 其实,在韩诵被转移到暮夕阁之前,铁万刀的手下就曾到暮夕阁搜索过一番,他们那次没找到,之后也没人提议再去那里找了,所以说董肃能够在暮夕阁杀掉韩诵算是碰巧了。 “本意是为他好,可始终还是没有保住他的命啊!”铁今绝叹道。 “铁长老,寻找《铁仓秘典》下篇一事,我们何时行动?”秦顶问道。 铁今绝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找了,有可能以后都不找了。万一以后还需要寻找,时机到了我便会告诉你。” 秦顶听到后有些惊讶:“有可能以后都不找了?是不是和吴布和韩诵的死有关?” “我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如果我因为他们的死而放弃,就更加对不起他们!我们的事情是一定要做下去的!我已经在进行另一个计划,这个计划目前我独自做就可以,万一这计划失败了,以后才需要继续寻找下篇,所以我希望永远都不用寻找下篇了。”铁今绝的眼神由之前的哀伤转为了坚定。 当日午初,在场的人们看到铁仓廷的一块空地上摆放着一具尸体——正是韩诵的。这尸体正是铁万刀派手下从暮夕阁移走的,他好用此尸体当着众人的面为自己挽回所谓的威严。 铁万刀当着四个长老和众人的面说道:“这就是那天逃跑了的蓝甲人,已经被我的手下杀了。一会儿我就让我的手下将他的尸体分割后扔到水沟里去。所有人都该明白,我要抓的人,如果不妄想逃跑,还能留个全尸直接被火烧掉,要是不识相硬要反抗的话,就是他这个下场!” 四个长老看了看那尸体,又看了看铁万刀。这下没有人能因跑掉一个蓝甲人的事而笑铁万刀了。 聂挥毫、田沙、连伯苑三个长老听到铁万刀的话都觉得平常得很,好像把一个蓝甲人的尸体分割后扔进水沟就像轻轻咳嗽一声那样,根本不算什么事。铁今绝心情自然沉重,但他完全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便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此时和其他三个长老比起来也没什么异常之处。 铁万刀说完便让几个手下抬起韩诵的尸体,向水沟的方向走去。 当时铁红焰和武寻胜刚练完武功,正往傲乾殿走,路过该地,恰好看到了那具尸体,听到了铁万刀的话。 (二百二十九)挣扎 铁红焰又出现了失常时的神态,但这次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武寻胜看见那具尸体手指上蓝色的指甲时,停了一下脚步。 铁红焰特意转着头,让自己的目光避开那具尸体,皱眉道:“你怎么停下来了?” 武寻胜忽然间泪眼朦胧,说道:“他是蓝甲人,蓝甲人就是该死!” 铁红焰看了武寻胜一眼,还没说什么便注意到了一旁的铁今绝,立刻跑过去对铁今绝说:“舅舅,上次的画还没教我画完呢!” 铁今绝藏着心中难过的情绪,对铁红焰笑了笑说:“舅舅有空就教你画,好不好?” “要说话算话啊!”铁红焰道。 “舅舅有过说话不算话的时候吗?”铁今绝笑道。 “上次说教我画完小猫,结果刚画到眼睛你就走了。”铁红焰说。 “上次是有人叫走舅舅去办事,舅舅走前也跟你说改成下次教你了呀。” “嗯,这倒也是,舅舅是说话算话的人。” “不要给铁长老捣乱,快回傲乾殿去!”只听铁万刀对铁红焰说。 “是,爹,我知道了。”铁红焰又看了一眼铁今绝,便和武寻胜往傲乾殿的方向走去。 铁今绝看铁红焰刚一走开便收回了笑容。他内心挣扎得很痛,扔尸体的水沟离此地并不近,他如何忍心任铁万刀那些手下在水沟边把韩诵的尸体分割后扔下水沟去?如果他立刻让人去追铁万刀的手下,从他们手里夺过韩诵的尸体葬到别处,应该还来得及。但是那样的话,尸体被劫走之事一定会被人知道,铁万刀就会为了自己的威严杀更多活着的人。此时他实在不想给活人带去生命危险了,于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铁万刀的手下将韩诵的尸体抬走了。 回傲乾殿的路上,铁红焰问武寻胜:“你很讨厌蓝甲人么?” “当然了!最恨他们!” “为什么?” “因为我爹娘就是被蓝甲人杀害的。”武寻胜道,“我听说你现在也恨蓝甲人了,是吗?” 武寻胜正是因为听说铁红焰也恨蓝甲人了,才会当着她的面说蓝甲人该死。 “是!”铁红焰道。 武寻胜看了看铁红焰,觉得她简直是奇怪得无法形容:“你以前不是……” “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最恨蓝甲人,蓝甲人杀了我娘!”铁红焰打断武寻胜的话,大声说道。 傍晚,铁红焰和武寻胜练完武功后一起回到了傲乾殿。晚膳时辰尚未到,铁红焰看武寻胜实在太累了,便让他回陪练居休息了。 铁红焰虽然也疲劳,但仍然想找人玩,但她又不想跟那些守卫者玩,正不知和谁玩的时候,铁今绝出现了。他果然说话算话,一有空就来找铁红焰了。 铁红焰见到铁今绝,大喜:“舅舅!我们到殿外去玩吧!” “好!”铁今绝笑道,“不过舅舅只能跟你玩一小会儿,不能走远。” “教我把小猫画完吧!”铁红焰拿了笔和上次没画完的画,与铁今绝来到了一处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石桌和四个石凳。 (二百三十)画画 两人坐在石凳上,把东西放在石桌上。铁今绝继续教铁红焰画上次没画完的小猫。 画着画着,铁红焰低声和铁今绝说起了前一天她看见董肃身上有未干的血迹一事:“他说血是他宰杀牲畜时弄到衣服上的,可我总感觉不是。舅舅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他是不是杀了人啊?” 铁今绝在铁红焰耳边小声说道:“是。今天那具尸体,就是他昨天杀死的。” 两人又小声说了一些话,边画边说。 画好小猫后,铁今绝便站了起来:“我要去办事了,我们该走了。” 铁红焰也站了起来,说道:“舅舅以后有空要经常找我玩,多教我画画啊!” “当然了!我们那次不就说好了吗?舅舅一有空就会找你玩的。”铁今绝笑道。 “那我们先说好,下次教我画什么呢?” “你想画什么?” “画小树!就画小树怎么样?” “好啊,我们说好了!” “嗯,舅舅是个说话算话的人。”铁红焰开心地说道。 铁今绝笑着摸了摸铁红焰的头说:“回去吧!”说完他便把铁红焰送回了傲乾殿,自己去处理其他事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白天勤练武功,傍晚还是总会到南门一带的野地去玩。董肃总共监视了铁红焰和武寻胜十天,发现他们这两个孩子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便按铁万刀所说的那样不再监视他们了。 董肃不再监视他们的第一天傍晚,铁红焰和武寻胜又去了那片野地玩。他们刚到那里没玩多久,两人前方就出现了一片耀眼的光芒。他们融入光芒之中,意识也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两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拾起了各自前方地上出现的石头,将自己拾取的那块与对方拾取的那块拼在了一起。两块石头合二为一时,石头和光芒同时消失了。这是他们第二次拼合天灵定缘石。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其他人看到,二人各自的记忆中也没有留下这一段痕迹。待拼的天灵定缘石只会在周围没有其他人看到的时候出现,这日只是董肃不监视他们的第一天,待拼的石头就已经出现了。 两个孩子继续在野地里玩了一段时间,董肃便来了,他又是来带他们回傲乾殿进食的。 此后,铁红焰和武寻胜又有几次在只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情况下拼合了天灵定缘石。 【第四十九章】 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夕阳西下,晚霞满天。铁红焰和武寻胜在野地玩了很久,跑累了以后便坐在地上,望着天上的晚霞休息。 “今天的晚霞可真红啊!”铁红焰道。 “是啊!”武寻胜说,“你喜欢特别红的晚霞吗?” “我也不知道。”铁红焰想了想说。 “你不觉得好看吗?”武寻胜问。 “要看红成什么样子了,我有时候觉得特别红的晚霞好看,有时候就不觉得。” “我可喜欢特别红的晚霞了,不管红成什么样子,都觉得很好看。”武寻胜道。 “是吗?那我说一种,你也会觉得好看吗?” (二百三十一)安心 “你说哪种啊?” “红得像天空在流血的那种,那种我就不觉得好看。”铁红焰道。 武寻胜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他立刻联想到了那日董肃衣服上的血迹。此时武寻胜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才感觉今天他和铁红焰玩的时间似乎比每次都长,时候不早了却仍然没有人来带他们回去进食。 “是不是早就过了该回去进食的时候了?”武寻胜道。 话音刚落,王启便跑向他们叫他们回去进食了。 见到王启,铁红焰又是一愣——王启的衣服上竟有血迹! 武寻胜也看到了王启衣服上的血迹,然后和铁红焰对视了一眼。 铁红焰问道:“你……你刚才是帮别人宰杀牲畜了吗?” 王启摇了摇头,说道:“希望我衣服上的血迹没有吓坏你们。” “不是牲畜的血迹,那么是人的了?”铁红焰问。 “嗯。” “怎么回事啊?”武寻胜问道。 “这血是董肃的,他已经死了。”王启回答。 “啊?他……他是怎么死的?”铁红焰问。 “他中了毒,刚才吐了很多血,就死了。不知道凶手是谁。我衣服上的血就是刚才抬他的时候弄上的。”王启道,“不说这个了。族长让我来带你们回去进食,我们快回去吧,今天时候晚了,你们一定都饿了。”说完他便带着铁红焰和武寻胜往傲乾殿走去了。 武寻胜边走边想王启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其实,那次董肃说他衣服上的血是牲畜的血,武寻胜就注意到董肃和铁红焰的表情都有些怪,当时就有点怀疑董肃的话了,只是他并没表现出自己的疑心,因为他爹生前告诉过他:“对一件事情刚刚起疑的时候不要立即冲动地问,要视环境而定,有时候多说一句话便可能丢掉性命。”武寻胜觉得自身所在的环境不允许自己过问某些事,因此后来他也并不清楚董肃身上的血迹背后的真相如何。这一次,尽管他也怀疑,但看王启的表情,他觉得王启说的不像假的。 【第五十章】 埋着假《铁仓秘典》的山洞中。 “什么?你已经下毒把董肃杀了?”铁今绝惊讶地说道。 “是的。这次没有事先告诉您,我就自行下手了,现在是来向您报告结果的,希望您可以安心了。”秦顶道。 “你是为了让我安心?你知道你现在这么做有多危险吗?如果这时候暴露了目标,后果不堪设想啊!你太沉不住气了,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下手啊?” “前些天在弘风殿里,我在您身边帮您处理公事,您每次感到疲累便伏案睡一会儿。我不止一次听见您在梦中说杀掉董肃,便知您因董肃而睡不安稳。是他亲手杀掉了韩诵,我想您一定是因此而难以安心,我便自作主张将他毒死再报告给您,这样您就可以安心了。您安下心来,才能更踏实地处理公事,也能将我们要做的事做到最好。”秦顶诚恳地说道。 (二百三十二)猜想 “我明白,你也是为我好。”铁今绝语气平缓多了,“但是你这么做很危险,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而且,我们目前是应该按兵不动,防止暴露目标的。” “铁长老,我明白,我这次又没有沉住气,还望您见谅。”秦顶拱手道。 这秦顶很早以前性格很急躁,长期以来在铁今绝的影响下早已不似从前那般容易冲动了,但有时仍会沉不住气。 “既然已经做了,就只能面对现在的情况了。不知道族长会如何调查这件事,希望不要怀疑到你头上。”铁今绝深吸了一口气道。 次日,霸空殿的议事厅内只有铁万刀和铁今绝两个人。 “虽然还没查出凶手是谁,但我想一定是蓝甲人下的毒!”铁万刀道。 “族长为何如此确定?”铁今绝问。 “除了蓝甲人外,我想不到其他什么人有害死董肃的理由。此事应该和韩诵被董肃所杀一事相关,大概是别的蓝甲人想为韩诵报仇,便害死了董肃。” “哦……但是,蓝甲人里又有谁了解董肃的住所并有机会接近他的住所呢?”铁今绝欲将铁万刀的思路引向别处,故意问道。 铁万刀为董肃安排的住所所在之处与霸空殿、傲乾殿和弘风殿属同一范围,这个范围属于特殊区域,平时根本就不允许蓝甲人随意进入,除非出现蓝甲人被铁仓人带进去这种情况。 “这倒是个问题……想不出来哪个蓝甲人能接近……”铁万刀也感觉这确实是个问题。 董肃成为铁万刀手下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他武功较好,看起来谦逊有礼,又擅长随机应变,再加上他和铁万刀在一起时特别会投其所好,便深得铁万刀信任,因此,铁万刀会放心地交给他一些重要的事情,和他谈话的时候顾虑也不是很多。以前董肃是和铁万刀的其他手下住在同一区域的,后来铁万刀重用董肃,便为他安排了单独的住所。 “董肃原本和那些手下住在同一区域,后来我有时候会让他帮我办一些不便声张的事,便单独给他安排了住所,没想到他却在单独住所被人杀害了。”铁万刀叹道。 “熟悉他住所的会是哪些人呢?”铁今绝表面上自言自语,实际上是说给铁万刀听的。 “我的其他手下大多很熟悉董肃的住所。他们以前住在同一区域,后来董肃搬到单独的住所,其他手下有时候也会去那里找他。”铁万刀说道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自己人干的?我的其他手下?” “族长,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铁今绝道。 “你问吧!” “您为董肃单独安排住所一事,可曾引起您的其他手下不满?” 听到这句话,铁万刀顿时一愣,说道:“这方面我还真是欠考虑了!我近来器重董肃有些明显了,却没有多注意其他手下的想法。” “您有没有以前特别器重,但近期由于器重董肃而明显冷落了的手下?” (二百三十三)嫌疑 “这个……我以前一直都更器重王启。但后来我发现王启有点过于实在,别人问他什么他就直接说出去了。上次我带他去为少族长选陪练,回来后别人问他当时的情况,他就讲给别人听,说得还很细致,因此我对他有了点看法,我找他办重要事情的次数也减少了,但是比起对待别的手下,我对他仍然算是很器重的。虽然他有点过于实在,但他武功好,对我很忠诚,办事能力也强,我仍然会把一些事交给他来办。再说,上次那件事后我也把对他的看法跟他说过了,他也答应以后会注意的。从他的个性来看,他应该不至于对董肃起杀念啊!”铁万刀道。 “族长,是谁先发现董肃的尸体的?”铁今绝问。 “是我的几个手下一起发现的。” “其中包括王启么?”铁今绝一听铁万刀说是他自己的手下发现的尸体,故意这样问,希望可以引铁万刀把怀疑对象定在他自己的手下身上,这样便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秦顶被铁万刀怀疑。 “当时他确实也在其中。”铁万刀道,“难道……难道真会是他?不会吧?他勤勤恳恳,踏实得很,从来都不像善妒之人啊!” 铁今绝注意看铁万刀的表情,感到铁今绝已经开始怀疑上王启了,便说:“我平时看他也不像那种人。不过我觉得族长仍需注意,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当人面一个样,背后却是另一个样。但愿王启他不是我说的这种人吧!” 铁今绝进霸空殿的议事厅前一直担心铁万刀已经查到些蛛丝马迹,此时他看铁万刀已经被自己引得开始怀疑自己的手下,心里终于踏实了些。毕竟秦顶杀董肃之事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秦顶杀董肃之前只是知道董肃杀了韩诵一事,并不知道铁今绝之所以于睡梦之中说杀掉董肃,在一定程度上亦与另一事相关,那件事便是铁今绝那晚在霸空殿的议事厅门外听到董肃在议事厅内说暮夕阁曾经被幽禁的那个女人“该死”之类的话。今后如何处理董肃,铁今绝本来自会打算,但秦顶为了让他安心已先下手,若秦顶因为这次的冲动而出什么事,对铁今绝来说事情就太严重了。 不久,铁万刀的部分手下到了霸空殿的议事厅。 “当时,是你们一齐发现董肃被害的?”铁万刀问,同时暗暗注意王启的神态。 众人点头称是。 “只有你们几个吗?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在场?” “还有管闻亮,他一会儿便会到回铁仓廷。” “待他回来后让他来找我。”铁万刀道,“你们进去以后,董肃的房间里是否有其他人? “没有其他人。” 铁万刀又问了这些手下一些问题,和他们说了些话,整个过程中他发现王启的神态并无异常。 管闻亮回到铁仓廷后,铁万刀的其他手下通知他去霸空殿的议事厅见族长,他便匆忙去了。 (二百三十四)无果 “你们几人是一齐发现董肃被害的吗?”铁万刀问管闻亮。 “是。”管闻亮道。 “是谁最先进去的?”这个问题是铁万刀见到管闻亮后突然想到的,他之前并没问过其他那些手下。 “是……是一齐进去的。” “那也总要有个先后吧。” “哦……那……好像是……王启吧。”管闻亮道。他从族长问这几句话的语气和神情中感到族长对最先进入的那个人态度似乎并不会好。事实上,当时他自己和王启几乎是同时进入董肃房间的,甚至他自己还要比王启稍微靠前一点,但他却只说了王启。他清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其他手下也无法分清最先进入董肃房间的到底是他还是王启。 “哦?王启……你觉得……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之处?”铁万刀试探着问。 “他呀……他一向都挺反常的。”管闻亮和王启经常意见相左,族长以前重用王启,管闻亮便不服气。上次王启向其他手下详细叙述了为少族长选陪练一事便是这管闻亮传到铁万刀耳中的。后来董肃受重用,王启相比以前略受冷落,管闻亮心里稍微痛快了一点。不料董肃被杀,他便认为族长又会重新重用王启,于是又有些不服气。再加上前一晚王启又和他发生了一点矛盾,他便借机在族长面前说王启一向反常。 管闻亮的话听得铁万刀心里一顿,铁万刀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铁今绝对他说的“有些人当人面一个样,背后却是另一个样”。他想:虽说王启当着管闻亮时也算“当着人”,可毕竟不是当着自己这个族长,他完全有可能当着自己这个族长一个样,当着管闻亮又是另一个样。如果说他一种状态是装出来的,另一种是真实的,那么应该是当着自己这个族长装模作样的可能性大于当着管闻亮装模作样的可能性。 铁万刀问:“一向反常?有什么具体表现?” “具体的也不好说,总之是奇奇怪怪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管闻亮道。 铁万刀听了更是对王启起疑,但他自己却从没发现王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和管闻亮谈了些别的就让管闻亮回去了。 虽然铁万刀派人仔细调查了董肃被杀一事,但终是无果,他对王启有所怀疑,却又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他有什么问题,只好对他提高警惕,并且在办有些重要事的时候不再用他。 正如世上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一样,王启被冷落得莫名其妙,但他却没多在乎这些,没多在乎反而让他过得没那么累。管闻亮因铁万刀不像从前那样重用王启而窃喜,但他自己一时之间也并没因王启不被重用而得到什么好处。 铁红焰和武寻胜在狄风的指导下同练基本功。 武寻胜由于体力太差,每次都累得不得了,但他从没因为累得忍耐不住而停下来过,尽管如此,他的长进却仍然不大。 (二百三十五)枪法 狄风一方面觉得他体力太差,实在不是练武的材料,另一方面看他总是能靠毅力奇迹般地坚持下来,又对这个孩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欣赏。 铁红焰起初不明白武寻胜为什么体力那么差,当武寻胜告诉她原因时,她先是一阵别扭,后来却觉得他以那样的体力能如此坚持,也着实不易。武寻胜以前并不知道铁红焰会不会嘲笑他,事实上铁红焰非但不曾嘲笑,反而会在他累得满头大汗时帮他擦汗。虽然两个孩子对对方都说不上有多坦诚,然而在日常生活中,两人自然流露出来的个性却让他们非常合得来,这使得他俩在和对方一起玩的时候会觉得很开心,开心得一时忘掉一些其他东西。 【第五十一章】 时光荏苒,一年很快就过去了,铁红焰和武寻胜的个子都长高了不少。 这个春天,铁红焰的武学基本功已经练到了一定程度,铁万刀便让狄风开始教她练习铁仓廷内已知武功中威力最大的武功——幻缨枪法。 与幻缨枪法相配的兵器便是神奇的幻缨枪。这兵器表面上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枪,枪上有个黑缨。这黑缨的作用不可小觑,在特殊条件下它可以变为红缨,继而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威力。当然,并不是谁都可以让这黑缨变红并充分发挥其作用的,必须是将幻缨枪法练到顶级并且内力极其深厚之人在集中意念的情况下才能通过调用自身内力自如操控这幻缨枪,使黑缨变成红缨,让这枪发挥出全部威力。《幻缨枪法》这本书记载的幻缨枪法共有十级,练习前九级均可靠他人传授,至于第十级——也就是练成后便可以使黑缨变红缨的那最高的一级——必须靠修习者个人去领悟突破,根本不可能单靠别人传授学会。 目前整个铁仓部族里,修习到最高级的人也只是练到了第九级,但即使只练到第九级,可以发挥出的威力也已经非常大了,如果练到第十级,威力便会大到常人无法估量的地步。狄风便是练到了第九级的人,他虽然从来都不知道如果练到第十级使用这幻缨枪到底能出现怎样的情况,但他已经练过的部分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教两个孩子练那些完全不成问题。 在过去的一年中,武寻胜习武所付出的努力并不比铁红焰少,然而由于体力差,他一年来的基本功练得并不好,但既然他是铁红焰的陪练,铁红焰开始修习何种武功,他就要陪她同练。 这天上午,铁红焰和武寻胜在烈阳石屋中向狄风学习武艺,狄风拿出了三把幻缨枪,自己拿着其中一把,交给铁红焰和武寻胜每人各一把。 铁红焰拿着幻缨枪看了看道:“师傅,这就是你说过的神奇的幻缨枪么?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枪啊!它哪里神奇啊?” “它的神奇之处不是用眼睛看便能领略的,要练到幻缨枪法的第十级才能真正体会到。”狄风道。 (二百三十六)幻缨 “它为什么能那么‘神奇’啊?”铁红焰好奇。 “是啊,为什么神奇?”武寻胜也很想知道。 “你们看这上面的黑缨,这就是它神奇的原因所在。”狄风用手指着枪上的黑缨给两个孩子看。 武寻胜在育孤堂的日子见过红缨枪,育孤堂的人给孩子们介绍过红缨枪这种兵器。当时拿着红缨枪给孩子们讲解的人说,在使用红缨枪对敌的时候,缨穗可吸血,阻止枪头上的血顺枪杆流下而影响用枪者发力,因为枪上的红缨和鲜血的颜色相近,不管缨穗是否已吸了鲜血,对敌时都容易让敌方感觉那缨穗上似乎吸了鲜血,因此有时可以振奋使用者一方的士气。 武寻胜见枪上的是黑缨,便问:“为什么不用红缨?红色的不是能增加自己的士气吗?” “当你们把幻缨枪法练到十级,在各种条件都具备的情况下,黑缨就可以变成红缨。”狄风答道。 “啊?这么厉害!”武寻胜想,如果本来就是红缨都可以让敌方产生枪上已染鲜血的感觉,要是对敌时枪上起初是黑缨,突然变成红缨,那就更容易振奋己方的士气了。但他又一想,为什么刚开始一定要是黑色的呢?如果用白缨,枪上的缨刚开始是白色的,对敌时变成红色,不是反差更明显,更能振奋己方士气吗?于是他问道:“那为什么不用白缨?白缨在对敌时变成红缨,不是更好?” “幻缨没有白色的。如果在枪上随便装上别的颜色的缨,这枪就不能叫幻缨枪了,因为那些普通的缨根本不具备幻缨的威力。这幻缨啊,是从树上摘下来的,它在树上长着的时候本来是红色的,摘下后只会变成黑色,并不能变成白色。” “什么?”两个孩子听得目瞪口呆。 “这幻缨是树上长的?”铁红焰问。 “不错,幻缨是很神奇的东西,绝非一般的缨啊!” “它为什么能长在树上呢?”铁红焰问。 “这背后有个故事,等你们长大了我自会告诉你们,现在就算告诉你们,你们也不懂。”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懂啊?狄师傅最好了!快讲给我们听啊!”铁红焰道。 “今天不能讲。现在你们要做的是跟着我练第一级,不然族长问起我你们的习武进展,我就不好说了。” 武寻胜虽然也很想听,但他听狄风那样说,便笑着对铁红焰道:“既然师傅说今天不能讲,那就算了,我相信他以后会告诉我们的。” 狄风听武寻胜这么说,更觉得武寻胜这孩子招人喜欢。 “那好吧,既然师傅不肯讲,那就先不听了,不过以后可要讲给我们听啊!”铁红焰笑了笑道。 “一言为定,等你们长大了,师傅一定讲给你们听!” 说完,狄风便带着两个孩子开始练幻缨枪法的第一级。 武寻胜由于武学基本功并不好,练这幻缨枪法颇有困难,但他总是让自己试着做,能做到位的动作就做到位,实在做不到位的就能做到什么程度便做到什么程度。 (二百三十七)生疾 【第五十二章】 由于两个孩子练功勤奋刻苦,铁红焰习武进展迅速,铁万刀便给了两个孩子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可自从练习这幻缨枪法开始,铁红焰就总觉得自己的进展太慢,因此她有时候会在玩的时间继续练功。她在玩的时间习武时并不会要求武寻胜与她同练,但武寻胜也尽量随着她做一些动作,不过却大多不到位。其实这幻缨枪法任何人练都不会进展特别快,相对而言铁红焰的进展已经算是非常快的了。 狄风并不知道铁红焰在玩的时间还练武,只是能感到她的进展速度比自己想象的更快。他早就认为铁红焰是个颇具武学天赋的孩子,如今的进展速度更让他认为这孩子可能是个武学奇才。 可是,幻缨枪法本就耗费体力,当一个人的练习时间和强度经常超过那个人的负荷时,便可能对身体造成负面影响。 这一日傍晚,铁红焰在野地里练武,武寻胜也随意跟着她做了些动作。还没练几招,武寻胜就发现铁红焰呼吸急促,大汗淋漓,便劝道:“休息一会儿吧!” 铁红焰听了他的话便停了一会儿,却依然觉得有些憋闷。她想摆脱那种憋闷的不适感,觉得动作幅度大一些可能就痛快了,于是她又开始练,可动作刚一开始,她便出现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眼前的景物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她很快就站不住了。 “你怎么了?”武寻胜边说边一把拉住了她,可她仍是无力地向地上倒了下去。 武寻胜见状大惊,死死地拉住她防止她跌到,她便顺势坐在了地上。武寻胜扶着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时铁红焰眼前的景物似乎稍微清晰了一些,但仍旧觉得头晕欲呕。 “我们回去吧。”铁红焰说道。她双眼时睁时闭,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她很想回傲乾殿里的床上躺着。 武寻胜一摸她的额头,喊道:“好烫啊!你病了!”说着他立刻背起了铁红焰往傲乾殿的方向走去。铁红焰手里紧紧地攥着两把幻缨枪,尽量不让枪掉在地上。 走了没多久,铁红焰便感到不似之前晕得那么厉害了。此时武寻胜背着她走,她明白是他替自己省了很大的力气。如果不是武寻胜背她,以她当时的身体情况要想走回傲乾殿必是很艰难的。这日他们是刚到野地里不久,离晚膳的时间还早,要是等铁万刀的手下来带他们回去进食,还要等很久,她非常需要尽快回傲乾殿的床上休息。 武寻胜本身体力就差,背她没走多远就累得快要走不动了,但他仍坚持着走,并喘着粗气对铁红焰说:“坚持一会儿啊!一会儿就到了,一会儿你就能躺在殿里休息了。” 铁红焰最想的就是回到殿里的床上躺着,这一想法被武寻胜说出来后,她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傲乾殿休息,但她却说:“你先放我下来。” “为什么?” (二百三十八)休息 “快点啊!” “你不想赶快回去躺着吗?” “别问了,快放我下来,不然我以后不跟你玩了!”铁红焰道。 武寻胜只好将她放了下来,自己便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你要在这里干什么啊?”武寻胜扶着她问道。 “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啊。”铁红焰说着便把两把幻缨枪全都放在了地上。 “回去休息多好啊!” “就在这里。”说着,铁红焰便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 武寻胜也跟着她坐了下来,看她实在疲惫无力便说道:“你靠在我身上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便靠在了武寻胜身上,两人就这样在路边静静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武寻胜忽然感到有风徐徐吹来,便说:“起风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好吧。”铁红焰说完便捡起了地上的两把幻缨枪。 武寻胜又背起了铁红焰。 走了一段时间,武寻胜又开始累得脚步沉重了。 只听铁红焰说:“放我下来。” “为什么又要下来?” “你怎么又问啊,放不放啊?” “再走一段时间就快到了。” “你不放我下来,我以后不跟你玩了。”铁红焰又搬出了这样的话。 对于武寻胜这个做陪练的人来说,如果少族长以后都不跟他玩了,他的麻烦可就大了。于是武寻胜立刻把铁红焰放了下来。 铁红焰又坐下来在武寻胜身上靠了一会儿,这次休息的时间比上次要短。 “我们走吧!”武寻胜道。 铁红焰又一次拿起了两把幻缨枪,被武寻胜背走了。 “你一会儿不会再让我放你下来吧?”武寻胜问。 “不会了。我们这次直接回傲乾殿吧。” “你能不能告诉我,前两次为什么要停下来啊?” “因为我想坐下来休息啊!” “我看不像。” “你看像什么?” “你……你是不是怕我累啊?”武寻胜问。 铁红焰知道被他猜中了,便说:“嗯。我知道背着别人走路是很辛苦的。” 武寻胜听了,心里有些感激,但他想起了自己父亲生前的一些话,便立刻让自己不要陷入这样的感激里。 铁红焰伏在武寻胜背上,想起了以前和他一起玩时的情景,觉得他为她带去了很多快乐。在武寻胜没有来到铁仓廷之前,她在铁仓廷觉得度日如年。虽然武寻胜开始和她一起玩之前她已经因为经事而变得和之前的自己有所不同,但那种变化并不是变得快乐了。武寻胜作为和她年龄相近的同伴,给她带去的快乐是其他人无法带给她的。这时她看到武寻胜背后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然而他却始终没有要求停下来休息,而是仍旧艰难地迈着步,还时不时喘着粗气安慰她几句,告诉她再忍一忍就能回到傲乾殿的床上休息了,这使她对背着她的这个同伴更是心生感激。但她于感激之际立刻想到了其他事,眼里便落下了泪,泪水滴在了武寻胜的衣服上。由于衣服本来就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武寻胜并没感觉出铁红焰的眼泪滴在了他身上。 (二百三十九)看望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到了傲乾殿。 “少族长病了!”武寻胜对傲乾殿的几个守卫者说道。 其中一个守卫者立刻接过了铁红焰,将她抱到了她自己房间的床上。另一个守卫者去叫了大夫,还有几个守卫者和武寻胜一同进去看着她。抱她进去的那个守卫者放下铁红焰之后就立刻去霸空殿通知族长了。 是时铁万刀正在霸空殿和狄风谈话,谈话后铁万刀本来还应留在议事厅等铁今绝,可得知铁红焰生病一事,他立刻对霸空殿的一个守卫者说,一会儿铁长老来了就告诉他少族长病了,因此当晚要商议之事改日再议了。说完,铁万刀便和狄风一起立即赶往了傲乾殿。 到了傲乾殿,铁万刀和狄风得知铁红焰是被武寻胜背回来的,对他又增添了些欣赏之意,他们都知道武寻胜体力有多差,知道把少族长背回来对他来说有多不易。 “少族长发热,但并无大碍,此疾是因她习武过度引起的,我给她开些药她连服几日便可痊愈。”大夫向铁万刀报告道。 “习武过度?怎么回事?”铁万刀略带怒意看向狄风,欲听他如何解释。 狄风听大夫那样说,又看到族长带着点怒火的目光,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甚为尴尬,但他确定自己给少族长安排的习武时间从来都不曾过多,于是他一脸无辜地说道:“族长,我每次给少族长安排的习武时间绝对都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就算有时候她要求多练一会儿,我也会保证她习武的时间不长到对她身体有伤害的程度!”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铁红焰说出了真相:“爹,不要错怪狄师傅啦,是我私下多练了很长时间。我除了在狄师傅安排的习武时间内练武功以外,玩的时候也练了,狄师傅还不知道我私下练功的事呢。” 听了铁红焰的话,狄风恍然大悟,原来她武功进展速度如此之快并不单单是因为她极具武学天赋,还因为她在自己并不知道的情况下多练了很长时间。 铁万刀问武寻胜:“她说的是真的?玩的时候也练功?” 武寻胜点了点头道:“是。” 晚上,铁今绝来到了傲乾殿看望铁红焰,在进入铁红焰的房间之前他已经问过了知情者铁红焰的情况。当时铁万刀、狄风等人都刚刚离开,武寻胜也已经回陪练居休息了。铁红焰的房间里只有她和铁今绝两个人,房间门口还站着两个守卫者。 “吃过药了么?”铁今绝问铁红焰。 “吃过了。”铁红焰答道。 “感觉好点了么?” “嗯。” “红焰啊,你要明白,凡事不可以操之过急的,习武之事尤其如此。你看,你现在一病,接下来的几天就不能练武了。之前你着急练武,不仅伤了身体,实际上还耽误了习武。由于接下来的几天你练不了,必须停下来,等你身体恢复了,你就要重新捡起之前所学的,反而用的时间更长,这样的话,实际上是拖慢了你的习武进度的,是不是啊?” (二百四十)话音 “嗯。” “要是按部就班地练,身体好好的,习武也不会耽误,你说舅舅说的对不对呀?” “对。” “那么答应舅舅,以后按照狄师傅的规定练,不再私下多练,好不好?” “好。”铁红焰眼圈发红,又有点想哭。 铁今绝看到她这样,问道:“怎么眼圈红了?是不是身体太难受了?” “不是。”铁红焰说话声音变得非常小,因带着哭腔而有一点发颤。 铁今绝将自己的声音压低到铁红焰勉强能听清的程度说道:“记不记得你在舅舅面前说过什么?你说你永远都是最坚强的,什么都不怕,对不对?” “嗯。可是……我……我现在有点怕……”铁红焰小声说道。 “哦?你怕什么?”铁今绝问道。 铁今绝这样一问,铁红焰眼前立即浮现了武寻胜的身影,但她却不知道如何对铁今绝说清楚,便说道:“我也不知道。” 铁今绝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发现铁红焰房间门口的两个守卫者聊天正聊得兴致勃勃,看起来完全没有空闲注意他和铁红焰,他便小声谨慎地对铁红焰说:“红焰,你是少族长,不仅你自己未来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中,还有很多人的命运也都掌握在你的手中啊!你和别的孩子不同,你不可以害怕什么,你只能勇敢!” “这我也知道,可是……”铁红焰没有说下去。 “怎么了?还有什么害怕的吗?有什么比你以前见到过的更可怕?”铁今绝的声音始终很小。 “那不一样。”铁红焰含糊不清地说道,声音也很小。 “红焰,没有什么能阻挡你!你跟舅舅说过你的心愿,想一想那个愿望,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舅舅会一直帮你的,始终都会支持你啊!” “嗯,我知道舅舅对我一直都很好。”铁红焰说话没再带哭腔。 “那你是不是要勇敢啊?” “我会勇敢的!”虽然铁红焰的声音依旧很小,但这话却说得坚定。 “我们之间的秘密,我永远都不会告诉其他人,你也一样哦,永远永远!”铁今绝将声音压到最低说道。 “当然啦!舅舅你总是反复说这个,说了好多遍啦!”说着,铁红焰伸出手和铁今绝勾了勾手指。 “那你可要好好休息,早日把身体养好啊!”铁今绝的声音大了起来。说着,他笑着对铁红焰使了个眼色。 “嗯,我明白!”铁红焰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翌日下午,铁红焰的身体仍旧在发热,她服过药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半个时辰后,铁红焰的房间内突然传出说话的声音:“你真的再也不跟我玩了吗?你永远都不理我了吗?” 门口的两个守卫者听到了声音,其中一人打开|房门,进去看了看铁红焰,发现她仍旧在床上睡觉,便把门关好出来了。 “少族长在跟谁说话?”另一个守卫者问。 “你也听到了?” “当然了!这么明显谁听不到?” (二百四十一)哭醒 “少族长说的是梦话,她还在睡觉呢。” 话音刚落,两个守卫者又听见里面传出了说话声:“武寻胜,你和我说句话啊!” 刚才开门看铁红焰的那个守卫者又一次打开了铁红焰的房间门,看到的情景和刚才的一样,于是她又关好门出来了。 另一个守卫者也没有再问。 房门刚一关上,里面又传出了声音:“武寻胜……武寻胜……武寻胜……” 那个守卫者第三次打开|房门,看到铁红焰正在说梦话叫武寻胜的名字,于是此人便直接朝陪练居的方向走去了。 另一个守卫者还没反应过来,问道:“你去哪里啊?” “把武寻胜找来。” 守卫者来到陪练居,急匆匆地拉着武寻胜便往铁红焰的房间走,边走边向他说明情况。 “叫我的名字?”武寻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叫了很多次呢!”守卫者答道。 “哦……她是在做梦,我去了该做些什么呢?”武寻胜问。 “你也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你人到了就行了,让她醒后很快就能看到你。我小时候生病期间做过很可怕的梦,梦里有我姐姐,我在梦里非常不安,可是当我醒来后看到我姐姐就在我身边时,我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我想少族长也会这样吧,让少族长一醒来就看到你,估计能缓解她梦里的不安,这说不定对她身体恢复有好处啊!”守卫者道。 武寻胜跟着那个守卫者赶到了铁红焰的房间里。 另一个守卫者依然站在门口,还在纳闷去找武寻胜的那个守卫者怎么说风就是雨。 武寻胜进去的时候,铁红焰已经不再叫他的名字了,似乎睡得还算平稳。 叫武寻胜来的那个守卫者让他坐在椅子上稍等一等,并告诉他如果铁红焰没有立刻醒来,而是睡熟了,不再喊他的名字,他就可以回陪练居了。 这时忽听铁红焰喃喃说道:“你不要走啊!”接着,她的眼角便流下了泪水。 “少族长怎么了?”武寻胜轻声问身旁守卫者。 守卫者还没回答,铁红焰便睁开了眼睛。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武寻胜,这让她心里确实舒服多了。 “你梦见什么了?”武寻胜问。 铁红焰擦了擦眼泪,伤心地说道:“梦见你再也不跟我玩了……” “嗨!我以为你做了什么吓人的梦呢,就这个啊!我小时候梦见一大群狼把我围了起来,一只只的全都张着血盆大口要吃我!”武寻胜笑着说道。 “然后呢?”铁红焰问。 “然后我就跳了起来,跳得又高又远,从狼群里跳出来了!我就使劲跑,后面所有的狼都在追我一个人!” “狼群没追上你吧?” “我不知道啊,跑着跑着我就醒了。你说吓人不吓人?” “要是现在我做这个梦,我就不怕。跑得掉就跑,跑不掉就被狼吃掉呗。” “你说着轻松啊,做梦的不是你,再说那梦可是我小时候做的,要是现在当然我也不怕了。我这梦怎么都比你刚才做的那个梦吓人多了吧?” (二百四十二)布袋 “谁说的……” “你不就是梦见我不跟你玩了吗?难道你还梦见了别的吓人的事?”武寻胜俏皮地笑道。 “就是你永远都不理我了。我叫你很多声,你都不跟我说话了。”铁红焰有些难过地说道,似乎还没完全从之前的梦境中抽离出来。 “梦里我为什么不理你啦?” 铁红焰想了想说:“没事了,现在我知道只是在做梦。” “知道是梦就没什么啦!” 武寻胜笑了笑说道:“你好好休息吧!” “嗯。”铁红焰笑了。 叫武寻胜来的守卫者觉得自己把武寻胜叫来实属明智之举。 武寻胜回到陪练居后看着他第一次见到铁红焰时她装食物用的那个布袋,想着刚才铁红焰说的那个梦。他并没有像他刚才在铁红焰的房间里时看上去的那样只是简简单单地把她那个梦当成梦来看待,其实类似的情景他也不是从来都没想过,只是他想象的情况是铁红焰有一天不再理他了。虽然他之前在铁红焰的房间里听她说梦时并没表现出在意什么,但实际上他自己也曾担心过将来有一天他和铁红焰再也做不成同伴,再也不能一起玩。武寻胜觉得铁红焰一直以来对他都很好,她不但从没因他体力差而嘲笑过他,还总是很体谅他,似乎非常明白他当陪练的辛苦。虽然两人平时都不是那种刻意顺着对方说话的人,但实际上却很友好,他们二人早已习惯属于他们的那种交流方式。武寻胜虽然知道铁红焰比较奇怪,但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光里,他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暂时忘却一些事,以一个孩子自然的状态体验和她这个同伴在一起时的快乐。因此,在他想象如果有一天两人不再能像从前那样做快乐的同伴时,他也有所不舍,又由不舍而引出了一丝不安。然而他又想起了他父亲生前的一些话,便立刻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沉浸于表面快乐的感受之中了,虽然他无法描述他自己此时的感受,但他知道自己决不能顾虑太多,于是他便收起了铁红焰的布袋,不再继续看。 铁红焰病愈之后,再也没有在狄风给她安排的习武时间以外再私自练武,因为她真正懂得了有时急切反而会使事情变糟。自那以后她总是劳逸结合,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不错的状态。 一日习武结束后,铁红焰问狄风:“这幻缨枪法练到第十级到底会发生什么啊?” “我也不曾见过。”狄风道。 “啊?” “我只练到了第九级。”狄风坦诚相告。 “为什么不练第十级呢?可以找会的人教啊!” “第十级不需要人教,只需要自己去领悟,我总在试着练,可至今没能练成。”狄风有些遗憾地说道。 “练完第九级已经非常厉害了吧!”铁红焰道。 “练到第九级一般情况下当然够用,但只有突破第十级,这幻缨枪法的威力才可能全部发挥出来。” (二百四十三)闻声 “师傅,现在都有谁练到了第十级啊?”铁红焰问。 “据我说知,铁仓部族目前无人达到第十级,希望你以后能够达到!”狄风充满期望地说。 “我会好好练的!”铁红焰道。 【第五十三章】 三年时光如流水,远去之日不复回,又是一度春光明媚,草长莺飞。 在过去的岁月里,铁红焰和武寻胜有时候会玩捉迷藏的游戏,傲乾殿附近适合藏身之处他们二人都已很熟悉了,如果仍旧在那一带玩,太容易找到,也就会少很多乐趣,因此,这一日,他们来到了离傲乾殿较远的地方玩捉迷藏。 铁红焰藏到了一个自认为极为隐蔽的地方,暗暗地笑着,猜想武寻胜一定很难找到。 过了一会儿,她看武寻胜还没找来,便悄悄探出头往外看一看,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她就听见附近传来了脚步声,于是立刻把头缩回来一边笑一边屏住呼吸让自己不出声音,结果那个脚步声远去了,却没人朝她藏身之处看上一眼。 铁红焰听到脚步声已经远去,便不再屏住呼吸了,心道:哈哈,他过去了竟然没发现我藏在这里,再让他找一会儿。 等了一会儿后,武寻胜仍旧没有找来,她又向外探了探头,这次她看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便再次缩回了头,打算靠声音透露自己的位置,让武寻胜根据声音找来。于是她喊道:“我在这里!” 无人走来,也无人应声。 她又喊:“武寻胜,我藏在这里,你来找吧!” 仍然既没有过来的脚步声,也没人应答。 于是她主动出来了,说道:“武寻胜,我都出来啦,你在哪里呀?” 武寻胜还是没有出现。 她想:难道他这次不说“开始”就直接藏起来让我找? “你快出来啊!你是不是自己藏起来让我找你啊?”铁红焰边找边说,“你还没找到我呢,怎么就开始藏了?下一轮还没说‘开始’呢就让我找你啊?不带你这样的!” 依然无人回应。 铁红焰说:“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就走啦!一……二……” 见武寻胜仍旧不现身,铁红焰道:“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可就真走了!二……二……二……”铁红焰故意拖长了声音,还是不见武寻胜。接着她喊道:“三!我走了!” 铁红焰并没直接回傲乾殿,她开始寻找武寻胜,可在附近并没有找到他,她便往西走了走。走到一堵墙附近的时候,她听到了几个孩子的声音。 “哈哈哈!就他还是少族长的陪练呢!我一推就倒,太可笑啦!”这个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粗犷。 “哎呀,你这样欺负人家,人家会哭的哦!”另一个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又细又柔。 “唉,好可怜啊!”第三个孩子的声音响起,接着,这个孩子便故意“呜呜呜”地学起了哭的声音。 “哥哥啊,你怎么光替人家哭?快过去把人家扶起来嘛,真是的!”那个细而柔的声音又响起了。 (二百四十四)后代 铁红焰一听“少族长的陪练”几个字,便感觉武寻胜可能在那里,但他并没听到武寻胜的声音,又不能确定,但当她听到“快过去把人家扶起来嘛”时,又觉得武寻胜应该就在那里,于是她决定去那边看一看。几个孩子的声音来自墙的另一侧,可那堵墙非常高,她当时的轻功尚不足以让她翻墙而过,她便只好绕路而走,绕到墙的另一侧。 原来,之前武寻胜为了找铁红焰走到了西边,他没找到铁红焰,却看见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正在那里玩。武寻胜并没有走过去和他们说话,而是继续忙着找铁红焰,看她不在那里便向别处走去。 两个孩子看到武寻胜经过时,女孩对男孩说道:“他就是少族长的那个陪练,叫武寻胜。他有可能比你更厉害,你敢不敢找他比试一下?” 男孩一听女孩这么说,心里非常不服气,便对武寻胜喊道:“武寻胜你过来!” 武寻胜还没走远,便听后面传来了那个男孩粗犷的声音。 几年来,武寻胜虽然也曾偶然看见过其他长老的后代,不过仅仅只是远远地看到过而已,在铁仓廷里,他从没和除铁红焰以外的其他孩子说过话,也并不认识他们。他以为他们也并不认识他,所以,当那个男孩喊他过去的时候,他有些奇怪,愣了一下,甚至都不太确定那个男孩喊的到底是不是自己,于是只是他停下脚步看了看他们。 “人家怎么都不理你呀!”女孩对男孩说道。 武寻胜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那个男孩竟然已经向他冲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对武寻胜吼道:“我叫你过来,你怎么不过来?少族长的陪练了不起是吧?” 武寻胜一看这个男孩来意不善,并不想与他纠缠,更何况他还要继续找铁红焰,便转身走了。 武寻胜还没走两步,那个男孩便从后面抓住了武寻胜的衣服,大声说道:“你找死呢吧?” 那个女孩也跑了过来,笑嘻嘻地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武寻胜对男孩说:“我不认识你。”其实他心里想:凭什么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不认识我?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听好了,我爹就是铁仓部族的聂长老!我是聂扬威,这下你认识了吧!”男孩昂着头得意地说道。 这时候,又一个男孩从远处走了过来,只听那个女孩对刚刚走过来的男孩说道:“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那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都是铁仓部族长老的后代。 抓住武寻胜衣服的男孩是聂挥毫之子,名叫聂扬威,十五岁。他身体强壮,行事鲁莽,为人霸道。 女孩是田沙之女,名叫简柔,十一岁,比铁红焰略小。她皮肤白嫩,身形苗条,说话又柔声细语,看起来显得有些娇气。 后来走过来的男孩是田沙之子,名叫田温,十三岁。他身形略瘦,看起来大方有礼,举止显得很斯文。 (二百四十五)柔性 田沙与其夫简良共有两个子女,女儿随父姓简,儿子随母姓田。田沙未成亲之前就已胆大包天,性格中刚猛一面非常明显,没有几个人的话她可以听得进去,而且田沙的个性是遇强则强,如果别人在她面前表现强硬,不仅会使她变得更加强硬,还会搞得双方都不愉快。直到她遇到了简良,她发现自己有时候竟然可以听进他的意见,甚至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想法做事情,起初她也奇怪,后来终于明白了原因——在她表现强硬的时候,简良懂得在她面前示弱,甚至暂时不表现自己的本领,这样便让她充满成就感,同时还让她感到自己得到了他的尊重,这样,她反而能听进简良的话。简良对她态度温柔,结果轻而易举就达到了以柔克刚的效果。简良有他的一套柔性为人处世法,因此有时候他人难以想象如何做到的事情他却能很容易做到。他多年来不但与田沙关系极为融洽,还能让田沙真心诚意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一些很难办到的事情。这不仅让其他人认为他有些难得的本领,连田沙自己也觉得他的柔性为人处世法甚是高明,她认识到有时候以柔克刚远比以硬碰硬轻松得多。由于简良的温柔让田沙感到舒服并让她懂得了另一种为人处世法,她在他面前也温和些了。但她知道自己多年来形成的下意识的刚硬已经让她很难恰到好处地运用简良的柔性为人处世法办事,要大幅改变自己那种个性对她来说更是困难,因此她为自己颇有些惋惜。于是,她便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以柔克刚,简良也希望孩子可以成为以柔克刚的人。所以,二人给孩子取的名字也与此相关——其一人名“温”,另一人名“柔”。不仅孩子的名字如此,田沙和简良更是想办法以大量行动将两个孩子都塑造成“人如其名”的以柔克刚者。从孩子们刚能听明白一些道理时起,简良就告诉他们:“温柔的力量是巨大的。世人往往强硬起来容易,温柔起来难,能做到温柔便可能轻易击中强硬者的软肋,以柔克刚,省时省力……”尽管如此,两个孩子毕竟继承了些田沙的刚硬,所以,虽然他们从小就被大人往外在行为温柔的方向塑造,却仍然会说一些尖锐的话,做一些显得强硬的事。他们培养两个孩子本就希望其中能有一个孩子成为未来的少族长,甚至族长,因而他们迫切希望两个孩子从小就掌握一些阴险的手段,所以,简柔和田温这两个孩子虽然表面看起来和顺,实际上都绝非温柔之辈,他们的柔只是表象,而非真实性情。 “怎么多了个人啊?”田温看到武寻胜后,问聂扬威和简柔。 “这臭小子竟敢不听我话,我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说着,聂扬威就用全身力气狠狠地推了武寻胜一掌。 (二百四十六)敌意 武寻胜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在了地上,摔得生疼。一时间武寻胜的腿就像不听使唤一样,搞得他想立刻站起来都没法做到。 于是那三个孩子便说了被墙那边的铁红焰听到的那段对话。 就在简柔说完“哥哥啊,你怎么光替人家哭?快过去把人家扶起来嘛,真是的!”这句话后,田温便坏笑着接道:“看你的吧!” 武寻胜才不想让别人扶,他看出眼前的几个孩子都无善意,他告诉自己一定要赶快站起来。疼痛刚刚减轻,他就立刻要站起来,可他刚刚用一只手撑一下地,简柔就抢了上去一把抄起了他的胳膊,狠狠地用力一拽,把武寻胜拽了起来,接着她又假装自己力气不够突然一撒手,武寻胜便又摔了一跤。 简柔没想到武寻胜的力气这么小,竟然让自己随便一弄就跌倒,她觉得玩得很过瘾,也觉得很好笑,但她并没有笑出声来,而是温柔地说道:“哎呀,我力气太小了,没把你扶起来反而摔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哦!”说的过程中她还忍着笑意向田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 “让我来?”田温问。 “嗯。”简柔点头。 “你们走开,我自己会起来!”武寻胜道。虽然他再次被摔得生疼,却忍着疼痛硬生生地站起来了。 武寻胜刚刚站起来尚未完全直起身子,已经故意靠近武寻胜的田温便立即假装自己没站稳差点滑倒,趁机足下一使绊,再次将武寻胜绊倒在地,接着还说了一句:“都怪我没站稳。” 由于他们几次弄倒武寻胜的过程动作非常快,武寻胜都来不及反抗便已跌倒。武寻胜是铁红焰的陪练,当时铁红焰的武功已非比寻常,然而武寻胜虽然将那些武学要领记得牢牢的,但因自身条件所限平时练起来却颇为困难,所以他的武功长进并不大。当时武寻胜就算有机会立即出招,由于力气小,体力差,他也不足以对抗那三个武功全都不错的孩子,就连单打独斗也一样是打不过的。 聂扬威看武寻胜连摔三次,哈哈大笑,简柔和田温心里也觉得好玩,却没有笑出声,脸上反而装作一副有点同情武寻胜的样子。 他们三人很早就听长辈说过武寻胜这个陪练,却不了解现在他武功到底练到了什么程度。他们的长辈并不知道武寻胜这个被族长从育孤堂选进来的孩子是否会成为自己后代争当少族长道路上的障碍,因此这三个孩子从长辈那里听来的关于武寻胜的话大多是夹带着些敌意的,在长辈的影响下,这三个孩子对武寻胜也都是多少怀有些敌意的。 此时三个孩子发现武寻胜的武功比他们想象中的差很多,得意之余亦觉得攻击他很有趣。 武寻胜又一次忍着疼痛站了起来,聂扬威立刻出手打向他的脸,口中还说着:“让你不听我话,还想走?!” (二百四十七)理由 武寻胜连忙闪避,躲过了一巴掌,并且终于有时间出招了。虽然他明知道自己不是聂扬威的对手,更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但他明白就算自己不出手,他们也不会让自己走,于是愤怒的武寻胜用双掌攻向聂扬威。聂扬威双手用力一抓便将武寻胜双臂抓住,立刻便要将他狠狠地摔出去。 就在此时,聂扬威的双腿忽然被人从后面重重踢了两脚,他登时站立不稳,不但无法将武寻胜摔出去,自己还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接着他的双肩又被人从身后打了两拳,痛得他不得不立刻松开了武寻胜。 从身后攻击聂扬威的人正是铁红焰。 田温和简柔明明看到铁红焰从后面攻向聂扬威,却装作没注意到,因为他们知道惹到铁红焰对他们自己并无好处。 聂扬威回头一看,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我没招你没惹你,你打我干什么?” “我要是不打你,武寻胜就被你摔出去了。我要是不打你,你会放开他吗?”铁红焰道,“你们三个为什么打他?” 聂扬威站起来后气呼呼地说道:“我叫他过来他居然敢不听话,还说不认识我!不信的话你问他自己是不是这样,要不你问简柔也行,她也看见了。” 简柔还没吭声,武寻胜就对铁红焰说:“我本来就不认识他!” 铁红焰觉得打人的理由很可笑,对聂扬威说道:“这样你就打他啊?他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凭什么一定要认识你?换成叫的是我,我也不过去,我也说不认识你,你是不是也打我啊?” 铁红焰平时的活动范围与聂扬威、田温、简柔没什么交集,几乎见不到他们,她只是知道那三个孩子分别叫什么名字,偶尔打过几次招呼而已,这在铁红焰看来,似乎算不上真正意义的“认识”。 铁红焰在绕过那堵墙赶到几个孩子所在之处的路程中,已经把那三个孩子打武寻胜的部分过程看在了眼里。看到三个人打他一个,她觉得就算是武寻胜真的做错了什么,他们也不该这么打人。当她从聂扬威口中得知打人的理由竟然仅仅是武寻胜不听他话还说不认识他时,当她看到聂扬威一副认为自己打人理由很充分的样子时,她更是气愤不已。 “臭小子和我们不一样,他只是个小陪练,本来就应该听人话的陪练,不听话当然要教训教训。我是聂长老的儿子,他怎么能不认识我?他一定是故意的!”聂扬威趾高气昂地说道。 “陪练怎么了?陪练不是人吗?陪练就可以让你随便打?”铁红焰大声质问。 聂扬威一点都不服气:“教训教训他,又没把他怎么样,你至于这么多管闲事吗?是人又怎样,蓝甲人也是人,还可以随便杀呢!臭小子是因为不听话才被我们三个教训了几下,我们又没杀了他!” 田温觉得聂扬威冲动得有点不计后果了,看到铁红焰的眼神越来越凌厉,他为了不把事情闹得更大便对聂扬威说:“算了,今天就先算了……”田温想让他以后用别的方法报复回去。 (二百四十八)赤手 聂扬威根本没听明白田温是什么意思,以为田温让他就此罢休,说道:“凭什么就这么算了?我有什么错?武寻胜这臭小子下次见了我要是还不懂事,我一定还要教训他,狠狠地教训他!”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嘛……”简柔过去拽了拽聂扬威的衣服说道,脸上似乎写着“以后欺负他就是了,没必要说出来让少族长知道”。 铁红焰愤怒地看了看聂扬威、田温和简柔,郑重其事地说道:“都给我听清楚了,武寻胜是我的陪练,就是我的人,以后谁再敢欺负他,就是故意找我麻烦,我一定饶不了那个人!” 聂扬威看田温和简柔只劝他,却不劝铁红焰,又没听明白他们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便觉得他们兄妹太胆小怕事,又看到铁红焰竟然说话口气如此大,更是恼火。自小到大,除了他家的长辈以外,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用这种口气说话,于是他冲动地对铁红焰大声嚷道:“你不就是个挂名的少族长吗?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我会怕你啊?有本事你现在就跟我过招,凭真本事赢我啊,你要是打得过我,我就服你,以后绝对不碰那臭小子一下!要是打不过我,你就少在我面前装大头蒜,以后谁是真正的少族长还不知道呢!你敢不敢跟我打?不敢的话,以后我见武寻胜这臭小子一次就打他一顿,我聂扬威说到做到,决不反悔!” “有什么不敢的?你随便打人还有理了?”铁红焰道。 在过去的几年之中,铁红焰和武寻胜除了练习幻缨枪法这个需要使用兵器的武功以外,还练过一种名为“赤手空拳术”的功夫,这功夫专门适用于手无寸铁时与人交手。哪怕对方手持兵器,如果能将这赤手空拳术练好,灵活运用,便可做到轻易闪避开各种兵器,继而找到对手招式中的破绽将其打败。这种功夫对修习者的力气和体力要求都很高,若力气和体力不够的话,不管使用得多么熟练多么灵活,一样容易被对手打败,哪怕对手同样是手无寸铁。因此,铁红焰和武寻胜虽然都学了这种功夫,由于身体条件不同,真正练好的却只有铁红焰自己。武寻胜只是将要领记得清清楚楚,实际与人过招时却无法自如使用这种功夫。铁红焰武学天赋高,聪颖又勤奋,是以进展极为迅速,此时她虽只有十一岁,但赤手空拳术已经练到了非常高的水准。 聂扬威都没有回答铁红焰的问题,便立即出拳向她突袭了过去。铁红焰见他出拳赶忙闪避,她平常练习时躲避的都是兵器,此时只需要躲拳头对她来说容易了不少,她轻而易举便闪开了。聂扬威立即出腿踢向铁红焰,铁红焰此时看出了他功夫的破绽,闪避的同时在他跟前虚晃一招,趁他注意力分散之际一手抄起他尚未着地的那条腿,出足用力向他另一条腿勾去。聂扬威立即跌倒在地,倒地的姿势颇像之前武寻胜被他推倒之后的样子。 (二百四十九)警钟 聂扬威怒目而视,刚要站起来再战,却被铁红焰一招制住,已全无反抗余地。他万万没想到铁红焰这个十一岁的孩子武功会如此了得,竟轻而易举地便把自己打败了。他以前何曾如此狼狈?可无论多么不服气,他对铁红焰亦是无可奈何——不要说单打独斗了,就算他加上田温和简柔三人一齐上,也不是铁红焰的对手。聂扬威的武功高于田温和简柔,本来这三个孩子武功都是不错的,但在铁红焰这个功夫远强于他们的人面前,却显不出优势。 田温和简柔同样没想到铁红焰手无寸铁都可以这样厉害,便立刻考虑如何收拾残局。再加上这次惹的是少族长,他们兄妹两个更是担心铁红焰将这件事告诉族长对自己造成负面影响。 简柔小声对田温说:“快想个办法啊!” 田温态度恭敬地行着抱拳礼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今天是我们不对,我们向你道歉了!” 简柔跟着说:“是啊,少族长,你就原谅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被铁红焰制住的聂扬威仍旧不服气地说:“你们两个想当叛徒是吧?胆小怕事!” 田温看聂扬威还是冲动得很,便对铁红焰说:“少族长,他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成心跟你作对,让我过去在他耳边好好劝劝他吧!” 铁红焰没说话,也没拦着他。 田温立刻过去趴在聂扬威耳边低声说道:“她要是告诉族长你就惨了!族长一说出去,连聂长老都会知道你打不过她!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都知道你败给她,你说那些人以后会看好谁当真正的少族长?咱们以后报仇的机会多着呢!你先让她别往出说这事才是最重要的!”田温的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和聂扬威听得到。 铁红焰也没兴趣听他说什么,表情严肃地看着远处。 田温以前就曾在聂扬威冲动鲁莽的时候提醒过他,帮了他的忙,因此聂扬威认真听了他的悄悄话。田温的话就像警钟一下敲得聂扬威心里一惊,终于敲碎了他的冲动,让他头脑顿时冷静了下来。他想:是啊,要是真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啊?谁还觉得我厉害啊?我以后还要当真正的少族长呢!不行!这次必须当缩头乌龟了,他说得对,报仇的事不急于一时! 于是,聂扬威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我向你道歉!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行吗?我们都不是故意的!” 铁红焰自己本来就没打算把这件事说出去,因为铁万刀告诉过她尽量不要与不熟的人交手以免别人了解她的习武状况,但这次她看到武寻胜被三个人狠狠地欺负根本不可能做到袖手旁观,再加上聂扬威扬言,如果她不敢跟他打,以后他见到武寻胜一次就打他一次,只有她打败他,他以后才不再碰武寻胜,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是为了保护武寻胜而不得不与聂扬威交手的。这件事如果被铁万刀知道,她也不知道铁万刀会不会对她发火,所以她当然不希望事情传出去。此时聂扬威对她说的话恰恰符合她的心意,只是她觉得他们还没向武寻胜道歉,于是她放开了聂扬威,指着武寻胜说:“你们要向他道歉!” (二百五十)道歉 简柔对武寻胜道:“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向你道歉了!” 田温也对武寻胜说:“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聂扬威看着田温,嘴里暗暗嘟囔了一句:“向他道歉?”向一个陪练道歉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挑战。 铁红焰看聂扬威没立刻道歉,趁机走近武寻胜在他耳边对他说:“如果他们都道歉了,你就答应不把事情说出去好么?要是说出去,恐怕爹也会怪罪我。” 武寻胜同样小声说道:“怎么对你好,我就会怎么做。” 看聂扬威并没有立即痛痛快快地向武寻胜道歉,田温忍不住皱了皱眉对他说道:“扬威哥,快点啊,想想我刚才说的!” 田温的再次提醒让聂扬威又想了想此事传出去的严重后果,于是他强压着愤怒对武寻胜说道:“是我不对,道歉了!” 铁红焰朗声道:“行,就这样!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接着,她又转身对武寻胜说道:“他们都给你道歉了,你也不会说出去吧?” “我也不说!”武寻胜道。 “我们走!”铁红焰拉起武寻胜的手,转头便离开了。 看到他们二人远去的身影,简柔不屑地“哼”了一声。 聂扬威用拳头使劲捶了几下自己的大腿,骂道:“混蛋!什么东西!” 田温对聂扬威说:“不用生气,以后找到机会再报仇,他们还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呢,等以后我们让他们措手不及!这次先忍一忍,保住你的名声最要紧!” 简柔道:“不要生气啦,咱们三个人,齐心合力还怕他们不成啊?” 聂扬威说:“将来要是我当了少族长,看我怎么整治他们!” 田温道:“是啊,将来的少族长之位非扬威哥莫属,以后想处理他们还不容易吗?” 简柔接道:“就是嘛!” 其实田温和简柔在田沙和简良的教育下早就有当少族长之心,但他们从小就学简良的柔性为人处世法,简良告诉他们“一定不要表现出对少族长的位置有兴趣”,于是这两个孩子都按照他的话做。 铁红焰和武寻胜走出另外三个孩子的视线后,她看他衣服上有不少土,就立即为他掸起了衣服:“给你掸干净些,不然一会儿我爹看到你这样该起疑了。” “我自己掸吧。”武寻胜说着便自己掸了起来。 “他们那么摔你,你一定还很痛吧?赶快回傲乾殿休息吧!”铁红焰关心道。 武寻胜心情非常糟糕,说道:“我现在不想回傲乾殿。” “啊?你不想休息么?” “我想去野地里休息。”武寻胜一脸郁闷地说道。 “那我们就一起去野地吧!”铁红焰道。 武寻胜停下了脚步,定睛看了看铁红焰。 “怎么啦?你不愿意让我跟你一起去吗?”铁红焰问。 “当然不是。”武寻胜解释道。 “那还不走?” 武寻胜沉默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谢谢你!”他说着谢谢,但目光里除了感谢以外却还有很多其他东西,他显然情绪低落得很。 (二百五十一)失落 “说什么谢谢啊……这不是很平常吗?要是你看到我那样被人欺负,你会袖手旁观吗?”铁红焰道。 “帮人需要本领……我多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不给你惹麻烦就算不错了。”武寻胜低下头道。 “你怎么这么说啊?你没给我惹麻烦啊!”铁红焰看着他。 “刚才我给你惹的麻烦还小吗?要不是我……你就不用跟他们交手。” “那不是你给我惹的麻烦,是我自愿过去的,又不是你叫我过去的。给我惹麻烦的是他们,他们太过分了!” “可打不过他们的人是我。” “就算他们三个打的是别人我也会制止,他们那么打人本来就不对!” 武寻胜没有接话,仍旧低着头,看着地面。 “你……你怎么了?”铁红焰问。 “没什么。”武寻胜稍稍抬起头对铁红焰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便向野地走去。 一路上,武寻胜似乎都在想事情,仍旧半低着头,一言不发。 铁红焰感觉到了他因心情不好而不太想说话,自己也没主动说什么,就一直静静地和他并排走着。 走到离野地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时,武寻胜终于开口说话了,他问铁红焰:“我是不是很没用?” “谁说的啊?你为什么要这么问?”铁红焰说。 武寻胜道:“我自己说的啊,难道不是么?” 铁红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想了想道:“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说你是我的人让你不高兴了?其实我只是想让他们以后不再招惹你才那么说的,并没有小看你的意思……” “不是因为那个,你那么说的原因我明白。” “那是为什么?” 武寻胜说:“算了……我知道……就算你真的觉得我没用,你也不会说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我从来都没觉得你没用!从来都没有过!你不要冤枉我好不好?”铁红焰感到自己被武寻胜误会了,赶忙解释道。 武寻胜没想到铁红焰会如此着急澄清,他看向铁红焰,发现她脸上流露出一丝被误解了的委屈,还发现她眼睛里满是真挚,这真挚让他内心轻颤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阵莫名的感动。“你真的不觉得我没用?我武功那么差,不但保护不了自己,还……我一直都很用心练,可是……”武寻胜本想说“不但保护不了自己,还连累了别人”,可话到嘴边他却因为太失落而下意识地把“连累了别人”几个字咽了回去。他实在不想提起连累别人的事,就连潜意识也在逃避。 铁红焰从来没见过武寻胜这么失落的样子,说道:“我真的从来都没那样想过!别人还没那么想,你自己怎么可以那么想啊?最不该觉得你没用的人就是你自己啊!” 听到她这样说,武寻胜顿时想起了他娘生前对他说过的话:“你要坚信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人生路上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就算别人说你没用,你自己也一定要相信自己!只要你自己足够坚定自信,别人的话是很难击垮你的。” (二百五十二)误导 其实这道理他本来是明白的,就连曾经在育孤堂被别的孩子欺负的日子他都坚持着走过了,但不同的是,以前被人欺负,影响到的都只是他自己,这次却连累到了另一个人,因此被那三个孩子欺负以后,他突然间被前所未有的特别强烈的失落感包围了,失落得一时忘了他爹娘生前告诉过他的一些道理,幸好铁红焰真诚的话语让他想起了他娘的话,他像被点化了一般立即从那种心态中跳了出来。 看着铁红焰那副真挚的样子,武寻胜诚恳地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铁红焰道:“有什么好谢的,你别那么失落就好啊!武功可以继续练啊!再说,武功好不好又不代表人有没有用。你可以给别人带来快乐,你这本领大得很呢,绝对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我给别人带来快乐的本领很大吗?” “对呀,和你在一起会很开心。”铁红焰话音刚落,野地就出现在他们眼前了。铁红焰接着对武寻胜说:“还记得四年前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吗?” 武寻胜看到广阔的天与地时,似乎心胸也一下子变得开阔了些。他回忆起了四年前他带铁红焰来这里玩纸鸢,让心情沉重的铁红焰终于笑了出来。他说道:“当然记得,那天我们做了两个纸鸢,玩得很开心……原来都已经四年了啊!” “是啊,那以后你经常能让我感到快乐,是别人无法带给我的快乐。”铁红焰道。 “你也带给我快乐了。”武寻胜说。 “这和武功一点关系都没有吧?”铁红焰问。 “嗯。” “你这么大的本领可不是谁都有啊,你就不要再想之前的事不开心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铁红焰劝道。 “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武寻胜的脸上终于浮现起了笑容。 “你终于笑了!看来每个人都是笑起来更好看啊!”铁红焰说完,便想起了之前捉迷藏的事,问道:“对了,最后一轮捉迷藏,你一开始是到哪里找我的啊?” “我一开始就是往西走的,没往别的方向走。”武寻胜回答。 “咦?不对啊……那我听到的脚步声不是你的啊!唉!真是的,都怪那个脚步声!”铁红焰道。 “什么脚步声啊?” “我藏起来的时候,附近有脚步声传到我藏的地方啦,我还以为是你的呢,不过你这么说,那肯定就不是了!唉!” 铁红焰藏起来的时候听到的脚步声是田温的。当时聂扬威和简柔先去了他们相见的地点,田温去得晚些。田温正好路过铁红焰藏身之处附近,脚步声便被铁红焰听到了。之前铁红焰看武寻胜半天没有找到她,就悄悄探头往外看,还没看清外面是什么情况,就听见了脚步声。正是这脚步声让她以为武寻胜找到她藏身之所附近了,她才把头缩回来,在那里多藏了一会儿,后来又靠声音向武寻胜透露自己藏身的位置。铁红焰觉得自己要是没被脚步声误导,就会早早出去找武寻胜,这样武寻胜也许就不会被那三个孩子打了,所以她忍不住叹气。 (二百五十三)暗号 “不是就不是,也没什么,你为什么叹气啊?”武寻胜好奇地问。 铁红焰一想,如果说出叹气的原因,就又提起武寻胜被欺负一事了,既然刚才都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就不可以再提了,于是她说道:“没什么,被误导了就叹气呗……”说完她想起之前找不到武寻胜时的心情,便说:“刚才我找不到你时,真有点着急呢,万一以后我想找你的时候又不知道你在哪里怎么办?” 武寻胜想了想道:“找不到的话……你就放个纸鸢,放得高高的,让我知道你在找我。我再看着纸鸢的位置找你。要是我找你找不到的话,我就放个纸鸢。” 铁红焰笑着说道:“嗯,这个主意不错啊!以后找不到对方的时候就放纸鸢。但我们还要说好了,一旦走散了,两个人都要记得看天空啊!要是一个人把纸鸢放得高高的,另一个人怎么都不抬头,那不是白放啦?” “你说得对,我们说好往天上看就行啦。” “可是……”铁红焰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要是别人当时正好也在放纸鸢,那我们不是要被误导啦?” “这倒是,不过……要是别人也在放纸鸢的话,不会那么巧也在放我们做的那种吧?如果不放心的话……这样吧,我们在纸鸢下加上一条特别长的纸条当成记号怎么样?”武寻胜道。 “好,就这么定了,那根特别长的纸条就是寻人标记。” “不过要是没有纸鸢,现找或者现做的话,就要等好长时间了。”武寻胜随口说道。 “这当然了,谁没事天天带个纸鸢在身边啊,这办法,要在找半天都找不到对方的时候才用得到。” “对呀,着急的时候可用不了。”武寻胜笑道。 这时,两人眼前突然又出现了耀眼的光芒,他们又拼合了一次碎石。 两人从拼合碎石的状态中出来以后,武寻胜接着问:“那假如我们离得很远很远,根本看不到对方放的纸鸢,怎么办啊?” 铁红焰皱了皱眉头,说道:“为什么要很远很远啊?” “我说了‘假如’嘛。” “我不喜欢这个‘假如’。要是真离得很远很远,也只能到处找了,那我们就只好到处做记号,看对方能不能碰巧看到了。”铁红焰道。 “做什么记号呢?” “就画纸鸢吧!画成我们一起做的那种纸鸢的形状好不好?这样的……”说着,铁红焰就拿起石头,在地上几笔就画出了一个简单的纸鸢,那图案正是他们两人一起玩的那种简易纸鸢的样子。 武寻胜也拿起了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说道:“就这样的?” “嗯!”铁红焰点了点头,“好画吧?” “好画。你看,几笔就一个啊!”说着,武寻胜在地上连画了好几个纸鸢图案。 “说好了,这图案是我们的暗号,是个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好不好?”铁红焰一脸神秘地说道。 (二百五十四)安排 “当然啦!把纸鸢放到天上也是暗号,这两个都是秘密,都不可以告诉别人!”武寻胜道。 铁红焰伸出手指与武寻胜拉了拉勾。 “你是想继续在这里休息,还是回傲乾殿?”铁红焰问。 “回傲乾殿吧!” 【第五十四章】 铁红焰刚到铁仓廷的第一年,她只是跟随狄风习武,自第二年起,她还要和最擅长骑射的费存异学习骑射,向于默鸣学习识字读书,所有学习过程中都少不了武寻胜这个陪练。 铁仓廷内有东、西两个骑射场,其中铁红焰和费存异学习骑射之处是东骑射场。 一日,费存异忽然失踪,无人继续教铁红焰骑射了。铁万刀便安排铁红焰跟随章力达学习骑射。这章力达正是聂扬威、田温和简柔三人学习骑射的师傅,平日里非常繁忙,每天只有下午的一个时辰可以教孩子们骑射,其他时候均有重要安排。铁万刀本来不想让铁红焰和那三个孩子一同学习,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出更合适的师傅教她,便只好让铁红焰临时和那三个孩子一起向章力达学习骑射,待他为铁红焰找到更合适的师傅后,再让她跟随新安排的师傅继续学习。当然,无论铁红焰跟随哪位师傅学习什么,武寻胜是始终都要陪同铁红焰一起学的。铁万刀想:一方面,铁红焰学习骑射与她向狄风学习各种武功不一样,只要她学习那些武功的状况不让其他孩子了解就可以了,至于骑射学成什么样,就算让其他孩子了解了也无妨;另一方面,铁红焰也只是和另外那三个孩子共同学习一小段时间而已,这期间他会尽快为铁红焰找新师傅,让她临时和他们一起学,影响不会太大。 铁万刀向章力达吩咐好任务以后,又安排管闻亮第二天未初时分带铁红焰和武寻胜去西骑射场找章力达。 当年管闻亮并没立刻因王启不被重用而得到什么好处,然而后来,他却多次找机会在铁万刀面前表现自己,后来铁万刀便开始重用他了。他越受重用,就越不把王启放在眼里,后来他认为王启在族长心里早已和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了,因此他在王启面前常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王启依旧保持着以前实在的个性,看管闻亮对他态度轻慢,便渐渐疏远管闻亮,尽量少和他说话。在受到铁万刀重用后,管闻亮对铁万刀的其他手下也变得态度傲慢了起来,这让铁万刀的其他手下有些心生厌烦。 铁万刀虽因那年董肃被杀一事怀疑过王启,却始终找不出任何证据,在后来与王启的接触中,铁万刀越来越觉得王启不可能是杀害董肃之人,除了管闻亮以外,铁万刀的其他手下似乎对王启的印象也都不差。虽然铁万刀并没有对王启恢复重用,但后来他对王启的好感却恢复了大部分。时间一长,他几乎都忘记了王启曾经是杀害董肃的嫌疑人一事。 (二百五十五)疑念 铁万刀把带少族长找章力达的事交给管闻亮做,这让管闻亮心中更喜,若是从前,此事十有八|九会交到王启或者董肃手中。 次日,管闻亮并没向铁红焰和武寻胜说清楚情况就带他们朝西骑射场的方向走。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啊?费师傅还在东骑射场等我们呢!”铁红焰道。她和武寻胜还不知道费存异突然失踪一事。 “去西骑射场。费师傅现在没在东骑射场等你们。”管闻亮道。 “为什么?他从来都没迟到过。他什么时候去?”铁红焰有点失望地问。 “费师傅有别的事要忙,这段日子你们先跟另一位师傅学骑射。”管闻亮回应。 “费师傅都没跟我们说他要去忙别的了,这不像他。以前每次他有别的事要做,都一定会提前告诉我们!”铁红焰觉得有些奇怪。 “费师傅这次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你们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现在他就是没在东骑射场,我们要去西骑射场找章师傅!”管闻亮稍微有点不耐烦。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费师傅怎么会不在呢?如果我们没有准时到,又没提前告诉他,他会担心的!上次我们迟到,就让他担心了。”铁红焰说。 铁红焰从见到费存异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甚是面善,因此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错。在三年来向他学习骑射的过程中,她发现费存异这个人并不像铁仓廷里的一些其他人那样会时不时说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话。她感到这个人不仅有仁慈之心,而且对她和武寻胜都很真诚,教骑射的时候也是在用心教。费存异作为师傅对两个孩子都很好,这与狄风对他们好是有所不同的——狄风教他们时的认真大概更多是源于一种责任,或者说是要保质保量完成族长交给他的任务,而费存异则不同,他教两个孩子时可以让他们感到师傅对弟子的一种关爱。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铁红焰和武寻胜都觉得这个三十来岁的人眼中更是常常流露出一种浸在爱中的感觉,他们能感到后来他眼中流露出的这种爱并非是针对他们这两个徒弟的,但当他们看到他那种眼神时也会感到一点暖意。 两个孩子一听到管闻亮那么说,半信半疑之中已经有点难过,可以说,费存异是他们这三年来最喜欢的一位师傅了。 “他真的不在!你们快跟我走吧!”管闻亮皱眉喝道。他此时并无多少耐性,心想小孩子真是麻烦。 “我要去看一眼!”铁红焰说道。本来她还没决定去看,但管闻亮对他们突然大声说话,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便忍不住要求去看。 “我和她去看一眼吧,要是费师傅真的不在,就去西骑射场。”武寻胜说道。 “不行!再不走就迟到了!你们别看了,是族长让我带你们去西骑射场的!”管闻亮一只手拉住了铁红焰,另一只手拉住了武寻胜,就要带他们走。 (二百五十六)动静 铁红焰先是顺势朝管闻亮拉她的方向移动,接着胳膊突然一用力便从他手中挣脱开来,然后她又帮正在用手臂与管闻亮相抗的武寻胜更快地挣脱了出来,便拉起武寻胜往东骑射场跑。 管闻亮凌空一跃挡在了两个孩子面前,说道:“你们别闹了,快跟我走吧!” “如果费师傅真的不在,为什么不让我们去看一眼?”铁红焰问道。 “不在为什么还要去看?” “有你挡我们的时间,我们都看回来了!” “你们没那么快,东骑射场也不近呢,你们去了会误时辰的。” “误什么时辰啊?” “章师傅等着你们呢,再不去会迟到!”管闻亮有些急切地说道。 “要不我一个人去看看,你先跟他去西骑射场怎么样?”武寻胜问铁红焰。 “也好,你要看清楚才好啊!要是遇到了费师傅就告诉他我去哪里了。”铁红焰有点遗憾地说。 管闻亮心想武寻胜只是个陪练,晚到一会儿没关系,只要少族长到了就行了。铁红焰毕竟是少族长,管闻亮考虑到自己既然不可以通过武力硬让她跟自己去西骑射场,不如先答应让武寻胜去看一眼,否则不知自己又要和铁红焰纠缠多久了。他无奈地对武寻胜说道:“那你快点啊!” 话音刚落,武寻胜便跑开了,这时管闻亮才想起武寻胜可能并不熟悉去西骑射场的路,便喊:“等等,你知道怎么去西骑射场吗?” 武寻胜确实并不熟悉去西骑射场的路,但他想,都知道他们是去西骑射场了,到时候自己问路就好了,便回应道:“我自己问路吧!” 管闻亮觉得这可不行,想过去阻止武寻胜,可铁红焰立即说道:“要不我也去看一眼,你再带我们去西骑射场不就行了?” “你不能去,跟我走。”管闻亮一看铁红焰又有去东骑射场的意思,拉起铁红焰便朝西骑射场走去。 武寻胜孤身一人走了不近的路来到了东骑射场,到了才知道管闻亮所言非虚,费存异确实没在老地方等他们。他在附近其他地方找了找,仍然没见费存异的影子。于是他沿原路返回,朝之前管闻亮带他和铁红焰走的方向走去。 到一个岔路口时,他正不知道该如何走,便随便找了个人问了问,继续前行。在他问路的时候,远处正有一双眼睛看着他,那目光里闪着好奇,但他并不知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武寻胜觉得身后有脚步声,可每次回头看却都不见人。他感到似乎有人跟踪他,便提高警惕,集中注意力关注着身后的动静。路两侧种着各种植物,他已经想到了跟踪他的人藏在植物丛中的可能性,但他又不想轻举妄动直接把跟踪他的人引出来,因为引出来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如果那人只是跟踪他,不准备对他不利的话,不把那人引出来也无妨;如果那人就是要对他不利,就算将那人招出来,也仍旧对他不利。 (二百五十七)踢打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周围安静得出奇,先前他听到的那种动静已经完全没有了。但这种出奇的安静并不能让人放松,他继续保持警惕性走了一段路程,直到他认为应该不至于出现什么问题了,才放下心。 又走了没多远,他眼前忽然一黑,原来是一个铁皮桶扣在了他的头上。头被落下的铁皮桶撞击到后,他先是头脑一片空白接着又是一阵眩晕。他稍微缓过来时,要立刻用手把铁皮桶拿下,不料双臂正被人紧紧制住动弹不得。周围的动静告诉他,他身边并不只有一个人。 “你们干什么?”武寻胜喊道。 没人回答他。 “你们是什么人?”他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身上就被人踢了一脚。 他不停地挣扎想要挣脱,但有几只手在按他,把他按得趴在了地上。黑暗中他能感到罩在他头上的铁皮桶上也有一只手按着,所以虽然他倒在了地上,但头上的铁皮桶依然紧紧地扣着。 他的双手、双脚很快就被人绑了起来,接下来他就被人不停地拳打脚踢。 他用力喊着,可四周除了打他的人以外似乎并无其他人。 霸空殿内。 王启向铁万刀报告:“族长,我刚才在路上看到了武寻胜,他没有和少族长在一起,我觉得有些奇怪,便来向您报告。” “哦?他就应该和少族长在一起啊!你看到他时他在做什么?”铁万刀也感到奇怪。 “当时他在向人问路。后来我问了给他指路的那个人,他说武寻胜问他西骑射场怎么走。”王启道。 之前武寻胜问路时,看着他的那双好奇的眼睛正是王启的。因为王启知道武寻胜这个时间一向都和铁红焰在一起,所以非常好奇。王启不知道铁红焰在哪里,有些不放心,便出于好心报告给了铁万刀。 管闻亮带着铁红焰到达西骑射场时,章力达已经等了很久。 其实管闻亮去找铁红焰和武寻胜的时候本来就已经不早了,之前管闻亮一直在忙自己的事,直到再不去找两个孩子就肯定迟到的时候才去找他们。在他找到他们时,如果他可以抓紧时间立即带着两个孩子快步赶往西骑射场,应该还可以踩着点到达,可他又没提前和两个孩子说清楚怎么回事,两个孩子又要去东骑射场看费存异在不在,三人为这事又纠缠了起来,便又拖延了一会儿。管闻亮本来就耐性不足,一看快要迟到了,对两个孩子态度更是有些强硬。尽管在武寻胜朝东骑射场走去以后,管闻亮就赶紧带着铁红焰朝西骑射场奔去了,但他们到达西骑射场的时候还是迟了一点。 章力达这人有个习惯,他如果和人约好在某地见面,就会希望对方早到一段时间,因为他自己会早到很长时间。就算别人没有迟到,他早到相约的地点后等待的时间如果长了些,他也会产生不高兴的情绪。他总是希望别人能比他更早到。 (二百五十八)来人 章力达当日很早就到了西骑射场,之前他等了半天都不见管闻亮带着两个孩子来,便显得有些不高兴。 章力达身形威武,黝黑的长脸上皮肤有些粗糙,双眉粗黑,眉尾上挑,目光让人望而生畏,他的相貌本来就给人凶的感觉,此时他又有些不高兴,便更显得不好接近。 “你们怎么才来啊?那个叫武寻胜的陪练呢?”章力达问道。 “他一会儿就过来。”管闻亮道。 “我等了你们半天你们才到,居然还有一个没来的,磨磨蹭蹭的在搞什么?”章力达不满地看着管闻亮说道:“我早就准备好了马和弓箭,要先看看两个孩子目前已经练到了什么水平。现在另一个孩子没来,你说,我是先看少族长的,还是等那个孩子来了一起看?” 管闻亮道:“先看少族长的吧。” 铁红焰看着章力达,觉得他的眼神并不友好,更想念面善的费存异了。 “跟我过来!”章力达严肃地对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虽然不太喜欢章力达,但也不能怎样,只好走过去。章力达便开始测试铁红焰目前的骑射水平了。 管闻亮站在一边,心想:一个骑射师傅,有什么了不起,在我面前如此猖狂,也不看看我在族长心里是什么人物!要是把我惹火了,就让族长给你点颜色看看! 【第五十五章】 那条两边都长满植物的路上,打武寻胜的人早已离开,只剩武寻胜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他浑身疼痛,手脚都被绑着,头上还套着铁皮桶,嗓子也喊得沙哑了。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脚步声了。 “哎呀,桶怎么在这儿呢!这俩孩子真淘气!”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边说边走到了武寻胜身边,显然他是干活干了一半跑来的。 那男人刚要拿下罩在武寻胜头上的铁皮桶,就听见了后面铁万刀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那男人拿起了铁皮桶,向铁万刀问了好后说道:“族长,我叫魏南,是在田长老那儿做活儿的,我也是刚赶到这儿,不知道他怎么会躺在这儿,我是来拿回铁皮桶的。刚才田温和简柔这俩孩子用绳子抄起这个铁皮桶撒腿就跑,我刚要追,别人就招呼我去搬东西,东西搬完了我才出来找这个桶。这桶只有一个,没它我没法做活儿啊!这俩淘气的孩子啊!” 在魏南回答铁万刀问题的时候,跟铁万刀一起来的王启走到了武寻胜身边,解开了绑着他双手和双脚的绳子。 “武寻胜,少族长和管闻亮呢?你怎么会单独在这里?”铁万刀问道。 “族长,他们先去西骑射场了,我和少族长要去东骑射场看费师傅有没有等我们,他不让少族长去,我就去看了,到时候好告诉族长。”武寻胜道。 武寻胜谢过了给他解绑的王启便试着起身,可身上很多地方都痛得厉害,一时用不上劲。王启捋起武寻胜的袖子和裤腿看了看,发现他身上到处是淤青,没少受伤,便对铁万刀说道:“族长,武寻胜受了不少伤,我先背他回去,找大夫给他看看吧!” (二百五十九)猜测 “稍等一下。”铁万刀对王启说道。 铁万刀本想细问武寻胜自行去东骑射场一事,看武寻胜已经受伤便没立即追问此事,他认为武寻胜自行去东骑射场,管闻亮肯定难逃责任。他对管闻亮此次的表现非常不满,心想管闻亮就连带两个孩子去西骑射场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做好,以致闹出这样的事情。 铁万刀想竟然有人敢打少族长的陪练,这也太不把少族长放在眼里了,更是生气,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情况,便压住了怒气,看向魏南问道:“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族长,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来拿铁皮桶的。”魏南道。 “你没打他?”铁万刀怀疑道。 “没打!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打过他一下!”魏南感到事情有点麻烦,有些紧张,他担心自己会被冤枉。 铁万刀问武寻胜:“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打的你?” 武寻胜道:“我走到这里时,根本没看到周围有人,这铁皮桶就从上面落下来罩到我头上了。打我的人好像有三个,我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都不回答。我挣扎的时候双脚踹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啊’了一声,声音应该是聂扬威的。另外两个打我的人也不像大人。他们刚才打完我就走了。” “也就是说,不是魏南打的你?”铁万刀问。 “不像是他。我都在这里躺了半天他才过来的,他的脚步声也不像打我的人的。他来了以后也没打我一下。”武寻胜道。 魏南听武寻胜这样说,之前有些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他立即对铁万刀说道:“族长您听,被打的人自己都说不是我打的了,我来找铁皮桶之前一直都在搬东西,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和我一起搬东西的人。” “王启,你先背武寻胜回傲乾殿吧!我自己去西骑射场就行了。”铁万刀对王启说完,又对魏南道:“你走吧!” 王启答应后便背起武寻胜朝傲乾殿的方向走去了。 魏南原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人冤枉成打人之人,此时听铁万刀这样说,便暗自庆幸有惊无险,谢过铁万刀后便提着铁皮桶回去继续做活了。 铁万刀想:既然从魏南那里拿走这个铁皮桶的是田温和简柔这两个孩子,武寻胜又听到了聂扬威的声音,那么打人的很可能就是这三个孩子了,平时这三个孩子就经常在一起。 铁万刀没想明白这三个孩子为什么要打武寻胜,武寻胜说他没看到周围有人就被铁皮桶罩住了,如果他说的完全是实情,就证明他走到此地时并没和人发生冲突就直接被人用铁皮桶罩住了。从上面落下来的铁皮桶能准确罩在武寻胜头上定是被人操控着的,应该就是用绳子控制的。铁万刀边想边向西骑射场走去。 之前的情况确实被铁万刀猜中了一些。 当时武寻胜走在路上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这动静正是聂扬威发出的。 (二百六十)计划 聂扬威走向西骑射场时,发现武寻胜在前面走着,便跟踪了他一小段路程,想趁机报复,但又不想被他发现。 聂扬威停下脚步环顾了四周,回头的时候恰看到了后方远处的田温和简柔,他们兄妹二人也正走向西骑射场。他立即往回走,到了田温和简柔跟前,告诉他们武寻胜就在前方,让两人想办法给武寻胜点颜色看。 田温和简柔听到后都觉得机不可失。他们都知道武寻胜走这条路就是要前往西骑射场,因为该路并不通往别处。 田温顿时想起之前看到魏南把一个铁皮桶放在了地上,便告诉聂扬威稍等一会儿,自己和简柔回去一趟为整治武寻胜做准备,说完他就拉着简柔往回跑。田温在路上把要做的事和简柔说清楚了,简柔觉得很好玩,脸上堆满了坏笑。 跑回去后,田温迅速到一间屋子里拿绳子。 魏南做的活需要反复用到铁皮桶。就在魏南刚用完一次铁皮桶,把铁皮桶放在地上准备接下来再次使用,走向另一间屋子拿东西的时候,田温就拿着绳子冲了出来。简柔立刻把铁皮桶扣在地上,从田温手里接过绳子的其中一端从铁皮桶的两个提手中穿了过去。 魏南当时还没走进屋子,听到简柔把铁皮桶扣在地上的声音,当即回了头,便看到了两个孩子正在动他做活用的铁皮桶。 “喂,你们干吗?那桶我有用的!”魏南说着就跑向田温和简柔。 田温对简柔说道:“先拿走,出去再弄!快!” 两个孩子同时一提绳子,带起铁皮桶就跑了。 魏南刚要追出去,就听有人喊他赶紧过去搬东西,便没能立即追。 简柔边跑边说:“哥哥,我们不能让他追上呀!” 田温对简柔道:“刚才应该拿起铁皮桶就跑,我们出来再穿绳子,不然桶被他拿走,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好险呀!他还没有追上我们!”简柔道。 两人沿着前往西骑射场的路跑了一会儿就看到了聂扬威。田温和简柔把计划告诉了聂扬威,三人便走上一条小道,运功飞快地奔了起来。由于武寻胜走得并不快,过了一会儿,聂扬威等三人便从小道走到了武寻胜尚未走到的一段必经之路上。 田温将绳子的一头通过铁皮桶的两个提手牢牢地系在了桶上,保证用绳子提起铁皮桶的时候桶口是一定是端正朝下的。 田温一只手拿着铁皮桶,另一只手把绳子的另一端抛过树枝,使绳子架在树枝之上,聂扬威站在另一边接住了从树枝上穿过的绳子另一端,向下拉,铁皮桶便升了上去。 聂扬威拉着绳子的一端藏在道路一侧植物丛中隐蔽之处,田温和简柔两人则藏在道路另一侧,等聂扬威将铁皮桶放下扣在武寻胜头上时便会立刻阻止武寻胜将铁皮桶拿下并按住他,待聂扬威解下桶上的绳子绑住武寻胜的手脚,就一起踢打他。三人之前早已说好这次整治武寻胜不能让他知道是谁做的,这样就可以既修理了他,又不会给他们三人带去麻烦。 (二百六十一)到达 三人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的,在打武寻胜的过程中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他们将武寻胜的手脚捆绑起来以后,武寻胜挣扎之中双脚一齐乱踹,踹中了聂扬威的小腿。武寻胜所踹的位置,恰又是聂扬威头一天不小心磕碰过的位置。他那里本来就已经有一块淤紫,被武寻胜一踹,痛得聂扬威“啊”了出来,这样他的声音便被武寻胜听到了。 听到聂扬威发出的声音时,武寻胜就已想到打他的另外两个人可能就是田温和简柔,后来魏南出现以后说是田温和简柔把铁皮桶拿走的,他就更认为是那三人所为了。 【第五十六章】 “章师傅,武寻胜还没有来,我能不能回去看一下?”铁红焰问章力达。 “不行,快点把箭筒里剩下的箭射完才行。谁让你们这么晚才到的,不然这测试早就完成了!”章力达依然有些不悦。 铁红焰看章力达仍旧是那样的态度,便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她对管闻亮说道:“我走不开,要不……你去看一看武寻胜怎么还没到好吗?” “少族长,我有族长交给的任务在身,族长让我一直在这里看着,等你练完一起回傲乾殿,所以我不便离开。虽然武寻胜不熟悉路,那边的路也不好走,但等他走到这边就只有这一条路通到这里了,他不至于找不到。”虽有族长交给的任务在身,但事实上管闻亮并非如他所言那般重视族长所说的要求。此时就算他到外面看一眼就回来也并非完全不可,他那样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本来就懒得去找。 正当此时,聂扬威、田温和简柔到达了西骑射场。聂扬威因为修理了武寻胜,心情出奇的好,看到铁红焰正在西骑射场射箭的时候,变得稍有不快,他问田温:“她怎么也来这里射箭啊?武寻胜那臭小子往这里走是来找她的?” “不知道啊,师傅让咱们今天晚到,是不是因为他们来啊?”田温道。 简柔说:“那个武寻胜是陪练,来找少族长就应该是陪她练呀,可是他们两个为什么也要来这里练嘛……” 章力达之所以提前通知聂扬威、田温和简柔三人当日要晚些时候到西骑射场,正是为了前面留出些时间专门测试铁红焰和武寻胜的骑射水平。虽然章力达让他们晚到不少,但他们三人都很熟悉章力达喜欢别人早到的特点,所以出来的时间并没比平时晚多一会儿,因此三人相遇后,他们仍有特别充足的时间可以整治武寻胜。如果途中田温和简柔没有返回去拿木桶和绳子,没有实施那个计划报复武寻胜,那他们三人便会更早就到达西骑射场了。如今虽然他们在路上用了些时间报复武寻胜,可他们到达西骑射场的时间仍旧早得很。他们知道,跟章力达这个师傅学习,迟到或到得不够早是大忌讳,早到太多不但不会冒犯到师傅,反而能给师傅留下好印象。 (二百六十二)争吵 章力达看到聂扬威、田温和简柔这么早就已经进来了,对这三个徒弟很是满意。然而此时此刻铁红焰的骑射水平还没测试完毕,再加上还有一个需要接受测试的人仍旧没到场,他便对管闻亮带孩子来得不够早一事更加不满了。他下意识地用手中的马鞭抽了一下地面,对管闻亮抱怨道:“连我的三个徒弟都到了,少族长还没测试完,武寻胜直到现在还没影子呢,你说你到底在搞什么?” 管闻亮看到章力达用马鞭抽地面的动作,听到他抱怨的语调,眉毛一扬说道:“什么叫我到底搞什么?别说得好像我迟到了多久一样!” “怎么?你还觉得你来那么晚是应该的?人人皆知和我见面要早到,你这么晚来是装糊涂还是故意做给我看啊?”章力达道。 管闻亮听到这话,怒火喷发,用手捋了一下被风吹下来的一撮头发,头一样扬说道:“本大爷就是故意做给你看,你能怎样?来了就是给足你面子了,你还计较早晚!本大爷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章力达觉得管闻亮目空一切,吼道:“老子还用得着你给面子!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管闻亮撇了撇嘴道:“你跟本大爷说话还是长点眼好!本大爷在族长面前的地位可比你高得多,大爷我今天还就把话放出来了,你要是再不知趣,只要本大爷一句话,族长明天就不再用你!你以为少族长非用你教不可?你不就是个教骑射的吗,有什么资格猖狂?先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那副德行,好好想想在本大爷面前应该怎么学说人话!” 就在管闻亮说到“本大爷在族长面前的地位可比你高得多”时,已到西骑射场的铁万刀恰走到了管闻亮身后,把管闻亮对章力达说的那段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铁万刀本就急需章力达教铁红焰骑射,其实若是别的时候他也确实并不是非用章力达不可,但这个时候章力达对他来说很重要,是在费存异失踪以后临时救急的。铁万刀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管闻亮竟然不顾自己这个族长的意见随意说‘你要是再不知趣,只要本大爷一句话,族长明天就不再用你!你以为少族长非用你教不可?’,这让铁万刀气不打一处来。铁万刀从武寻胜被打之处走到西骑射场时,一边走一边就在暗暗责怪管闻亮,打算到了以后好好教训他一番,到达后又听到管闻亮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地胡言乱语,似乎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更是气得七窍生烟。铁万刀一向看重自己作为族长的威严,岂能像管闻亮说的那样听手下一句话就被手下牵着鼻子走,他觉得管闻亮在章力达面前把自己说得像个随便被人左右的傀儡族长。铁万刀眯了眯眼睛看着管闻亮的背影,憋住怒气并未立即言语,就要看他还能说出多少目中无人的话来。 (二百六十三)责问 章力达双手抱拳道:“族长!” 管闻亮看章力达这样,先是一惊,接着立即回头看,果然,族长正在他后面看着他。 “族长……”管闻亮行过礼后接着故作镇定地说道,“您怎么来了,这么有兴致……” “哼,多亏我兴致好来看看啊,不然还真不知道你口气多大啊!到时候你这大爷一发话,我就得听你的不让他教了是吧,少族长的骑射不需要他教,要不要你教啊?你现在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大啊,我这个族长也一样要被你操纵,你说是不是?”铁万刀没好气地讽刺道。 管闻亮听到后,方确定族长果然听到了自己刚才的一番话,“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铁万刀面前,说道:“族长,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时冲动才说出那样的话。” 铁万刀气呼呼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管闻亮,问章力达:“你们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章力达对铁万刀说道:“管闻亮带少族长来的时候就迟到了,到现在武寻胜都没出现。我本来安排好给两个孩子测试,要是正常进行的话,现在少族长和武寻胜的骑射水平全都该测试完了。我今天让聂扬威他们三个徒弟晚些来,就是特意留出时间给少族长和武寻胜做测试用的。现在连他们三个都来了,武寻胜都没到。” 铁万刀知道武寻胜怎么回事,却故意问管闻亮:“我让你带两个孩子来这里,武寻胜呢?” “他啊……他一会儿就到……” “我问你武寻胜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铁万刀高声问道。 铁万刀这话被聂扬威、田温和简柔三人听到了,三人互相看了看,憋住不笑出声来。 “在路上。”管闻亮说,“差不多应该快到了吧。” “他要是今天都到不了呢?” “啊?不会的,怎么会……” 铁万刀问管闻亮武寻胜在哪里时之所以放大声音,一方面是给管闻亮听的,另一方面也是故意让聂扬威、田温和简柔三个孩子听到。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特意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三个孩子,发现三人的反应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铁万刀走近聂扬威、田温和简柔,故意问道:“你们今天有没有看到武寻胜啊?” “没看到。他是少族长的陪练,应该和少族长在一起,不会和我们在一起。”聂扬威道。 “是么?真的没看到?你们三个最好诚实一点,否则你们的爹娘很快就会知道整个事件的经过。”铁万刀道。 “我们没看到他。”聂扬威坚持道。 田温觉得铁万刀似乎知道了什么,便用手捅了捅聂扬威,然后对铁万刀说:“您为什么会问我们这个?” 铁万刀说:“为什么问你们,你们自己应该最清楚了!你们刚才做过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这时候聂扬威和简柔也隐隐感到铁万刀已经发现了什么,于是他俩和田温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又齐齐地看向了铁万刀,没有说话。 (二百六十四)偏向 铁万刀厉声道:“你们就算不承认,也一定会为自己刚才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三个孩子又互相看了看,仍旧没有吭声。 铁万刀不再理会那三个孩子,转而对跪在地上的管闻亮冷冷地说道:“你这个大爷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以后带少族长来练习骑射的事,不再劳你费心了!” “族长,我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吧!”管闻亮央求道。 “滚开!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就让你永远离开铁仓廷!”铁万刀喝道。 管闻亮只好站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武寻胜还没来,我能不能去看看?”铁红焰问道。 铁万刀道:“他今天不来了,你先跟着章师傅学骑射。” “为什么不来了?”铁红焰觉得奇怪。 “我让他回傲乾殿了。等你练完回去就能见到他了。” 铁万刀说完就离开了,回去后,他告诉另一手下到时候来西骑射场接铁红焰。 聂扬威、田温和简柔不知道铁万刀会不会把他们的事告诉自己的爹娘,心中七上八下,见铁红焰和他们在同一骑射场学骑射虽然仍旧看不惯,但也打了招呼,除此之外就没再和她说什么话。铁红焰对他们三人倒也不曾记恨什么,他们和她打招呼,她也打了个招呼,他们不再与她说话,她也没再主动与他们三人说话。 测试完铁红焰的骑射水平后,章力达看到铁红焰的骑射水平高于自己的三个徒弟,心中有些不平,他出于私心想:我只是临时教她,她又不是我真正的徒弟,她的骑射水平本来就已经高过我的三个徒弟,以后她又将成为别人正式的徒弟,她比我自己的徒弟水平高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因此,章力达虽然仍会根据铁红焰的水平单独教她,却不会真正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而是把更多精力倾注于他自己那三个徒弟。他教铁红焰的时候,便让自己那三个徒弟自行练习,教自己徒弟时,便让铁红焰自行练习。虽然他教铁红焰和教自己徒弟所用的时间差不多,但从用心程度上看,差距却是明显的,他教铁红焰时多少有些保留,但这种偏向却又做得不着痕迹。 铁红焰并不大喜欢章力达,但既然已经是他教,她便很认真地学。虽然有时候她能感受到章师傅教自己时似乎并非全心全意,但章师傅的做法又让人很难找出明显的毛病。只是跟章师傅学着学着,她便会时不时忆起费存异以前教她时的那份真诚。 当日铁红焰学完骑射,便被铁万刀的一个手下按时接回了傲乾殿。 回去后,铁红焰才知道武寻胜又被聂扬威、田温和简柔三个孩子打了一顿,她甚是气愤。武寻胜身上虽然受了不少伤,但幸亏都不严重,并无大碍,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无法和铁红焰一起学骑射。 铁红焰到陪练居看武寻胜的时候,铁万刀也去了,他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二百六十五)吐露 “我不明白聂扬威、田温和简柔那三个孩子为什么会打你。”铁万刀道,“你以前和他们发生过冲突么?” 武寻胜安静地坐着,想起铁红焰对他说过,如果把上次的事告诉她爹,恐怕她爹会怪罪她,便对铁万刀说道:“族长,我没事,您公务繁忙,就不要为我这点小事费心了。” 铁万刀听了,虽然觉得武寻胜很会说话,却感到有些不自然,便接着问道:“我想弄清楚你们之前是否有什么过节。” 武寻胜看了一眼铁红焰,又转移了目光看别处,他不想给她带去麻烦。 铁红焰明白武寻胜为什么不说,但她知道她爹已经问起,他不说肯定不行。这时她心下有些感谢武寻胜为她着想,但她觉得自己也要为武寻胜着想才行,便主动说出了上次的事情:“爹,上次聂扬威很霸道地叫武寻胜过去,武寻胜说不认识他,他就和田温、简柔打了武寻胜。我看到他们正在打武寻胜就过去制止了,这次是他们在报复。” 武寻胜惊讶地看了一眼铁红焰,仿佛在说:你怎么把上次的事说出来了?你不担心你爹怪罪你吗? 铁红焰很平静地看着他,用眼神告诉武寻胜是她自愿说的,没事。 “你有没有和他们三个交手?”铁万刀目光渐冷,严肃地问铁红焰。 “只和聂扬威一个人交手了。”铁红焰照实回答。 只听“啪”的一声,铁万刀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了铁红焰的脸上,喝道:“我对你说过什么?你居然和他交手!这一巴掌就是让你长记性,以后决不可以和他们交手!” 铁红焰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她有点想说出自己是被逼无奈和聂扬威交手的——当时聂扬威表示如果她打得过他,他以后就不碰武寻胜一下,如果她不敢和他交手,他以后见武寻胜一次就打他一顿。但是她想,如果自己说了,事情就会牵扯到武寻胜身上,于是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无奈,只是含着眼泪说了句:“爹,我记住了。” 武寻胜看铁红焰被族长打,立即说出了真相:“族长,少族长是为了我才和聂扬威交手的。聂扬威说如果少族长打得过她,他以后就不打我,要是少族长不敢和他交手,他以后见我一次就打我一顿。少族长和他交手全都怪我!” 铁万刀一听事情是这样,当着武寻胜也没再说什么,便气呼呼地向外走去,临走又抛给铁红焰一句:“反正你要给我长记性!” 铁万刀出去后,陪练居里只剩下了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个人。 “少族长,对不起!都怪我!”武寻胜看了看铁红焰被打红了一片的脸和含着泪的眼睛,内疚地说道。 “根本不怪你!是他们三个太过分了!上次的事情都过去了,他们又找你麻烦!”铁红焰皱着眉气愤地说道。说完她便想起还没有问武寻胜费存异的情况,便问:“你有没有见到费师傅?” (二百六十六)羁绊 “没有。他真的没在那里等我们。”武寻胜道。 “那他去了哪里呢?他这次为什么没告诉我们呢……”铁红焰有些失落。 “我也不知道。你见到章师傅了吧,他对你好吗?”武寻胜问。 “他……今天我们迟到了,章师傅很不高兴。还有……我觉得他不像费师傅那样……那样真诚……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不过我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你太想费师傅了才会这么觉得吧……”武寻胜道。 “我希望是这样,希望这是我的错觉。” “最好是你的错觉,因为接下来你还要跟他学骑射。” “是啊,明天还是要去的,你又不在,还要见到聂扬威他们三个。”铁红焰道。 “你和他们一起学?” “嗯。不过章师傅是分着教的,教他们的时候就让我自己练,教我的时候就让他们自己练。” “这么说章师傅是单教你了?” “是……可我还是想费师傅。” “你说费师傅什么时候才回来继续教咱们呢?”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费师傅到底去了哪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铁红焰说完叹了口气。 “希望费师傅早点回来吧……” “你身上是不是还很痛啊?好好休息吧!”铁红焰关心道。 武寻胜虽然依然觉得身上很痛,却说:“好多了。等再好点,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学骑射了。” 铁红焰显然希望武寻胜和她一起学习骑射,但她考虑到他受伤了,身上那么痛,便说道:“这个不急,你还是多休息吧。” 【第五十七章】 次日,铁今绝和铁红焰在有一个石桌四个石凳的老地方画画。 在过去的几年里,铁今绝有空的时候就会和铁红焰在这个很少有人到的地方画画,并在画画的时候谈话。 这次铁今绝画了一只鹞鹰高飞于长空之上,自在而无拘无束,洒脱而无所牵绊。铁红焰看到很是喜欢,立即照着画了起来,可她画出来的却并不像铁今绝画的那样充分散发潇洒之气。 “这幅看起来太呆板了,我重新画一幅。”铁红焰自言道。 铁今绝故意借画对铁红焰说:“能够在长空自由搏击,需要的不单是力量和勇气。很多时候,自由与洒脱正来源于孤独和无牵无挂。” 铁红焰并没听出铁今绝似乎话里有话,只当他在说画上的鹞鹰,就随便“嗯”了一声。 铁今绝继续说道:“一个人如果心中有些东西放不下,牵系着他的事物就很可能成为他的羁绊。” “舅舅,你是说……人?”铁红焰画着画着忽然停下了笔,抬起头望着铁今绝。 “没错。我不仅在说人,而且在说你。”铁今绝直白地说道。 “说我?”铁红焰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不错。你知道吗,你那次真的不该和聂扬威交手。”铁今绝说得更直白了。 这件事已经传到了铁今绝那里倒不稀奇,但铁红焰没想到铁今绝会在此刻说到这件事上。 (二百六十七)提醒 铁红焰说道:“我以后不和他们交手了。”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但是,你知道吗,我更想说的是,那次你不应该‘为了武寻胜’和聂扬威交手。” “舅舅,他们那么欺负他,我不可能袖手旁观的。”铁红焰道。 “所以我才说你不该受到牵绊,我知道他是你的伙伴,但你做事前应该多考虑考虑。” “不是我受到牵绊,牵绊我的更不是武寻胜,就算我看到不认识的人被人那么欺负,我也会过去管的,我出手并不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好朋友。” “但是你与人交手前有没有仔细想过可能出现的后果?族长不让你和他们交手,自然有族长的道理,如果你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误了大事,影响到你的将来,该怎么办?”铁今绝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是,看到别人被打时来不及想那么多啊,如果晚到一会儿,人家可能就会被打得更严重,那后果不是更严重?舅舅你做的很多事,不也是为了别人?” 铁今绝一愣,虽然他做很多事确实也是为了别人,但他又不单单是为了那些人,其实他也有另外的目的。听铁红焰那样问,他便更担心她将来会因放不下的事而影响到重要的事情了。 “你要有大局观,有时候为了大局,不得不牺牲个别人的利益。”铁今绝道。 “但这和我为武寻胜与聂扬威交手有什么关系呢?” 铁今绝虽然知道以铁红焰的个性,就算她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被人欺负,她也会出手相助,但他仍然认为她为武寻胜出手,和她与武寻胜是很好的伙伴也是关联密切的。他沉吟了片刻,说道:“红焰啊,舅舅仍旧不赞成你真心把武寻胜当成太好的伙伴。你们平时只一起练练武功,学学骑射,识字读书什么的,也就足够了。你应该明白,他和你不是一路人。还记得以前舅舅每次跟你谈这个问题吗?以前一些情况不如现在明显,舅舅也就没多要求你,但现在我觉得该和你再好好谈谈这个事情了,我看得出你们的关系比以前更好了,然而和他走得太近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啊。” 铁红焰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铁今绝类似这样的提醒,心中有点难过,说道:“舅舅,我以前就答应过你,如果以后真的出现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选错大方向!” “是啊,你曾经这么说过,我也相信你,但是这次你为了帮他,竟然连和聂扬威交手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那么以后……不知道你会不会做出更不计后果的事啊。”铁今绝眉头微皱,目光里映着一丝担忧。 “舅舅,你不相信我了吗?” “相信,当然相信你!武寻胜那孩子平时是很招人喜欢的,但他毕竟和你走不到一条路上。你们将来只要不成为敌人就算不错了,要想做永远的朋友,简直是奢谈。你和他的关系越好,以后要你做出选择时你会越痛苦的。” (二百六十八)矛盾 “舅舅,我很清楚我要走的路,你不需要担心我走错方向的。”铁红焰说道。 “世事变幻莫测,未来的事很难说,既然我们已经选择了一条前方可能危机四伏的路,就更应该尽量规避风险。你能保证自己做到一如既往的坚定吗?” “舅舅,你经常叮嘱我必须要有坚定的信念才有可能实现那个愿望,我的信念早就已经无比坚定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请你相信我!”铁红焰目光坚定地说道。 铁今绝看铁红焰语气如此坚决,舒了一口气,说道:“好吧……舅舅以后尽量不干涉你和武寻胜玩,只要你能把握住大方向,就算出现什么情况也知道该如何取舍,那舅舅真的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铁红焰回到自己的房间,心沉甸甸的。她在看到别人被欺负的情况下出手相助后,不仅被爹掌嘴,就连她认为一向通情达理的舅舅也说她不应该那样做,想到这点,她有点难过,她也明白自己不该让聂扬威了解自己的武功水平,也知道爹和舅舅都有他们的道理,但此时她却仍然无法开心起来。 她想去陪练居找武寻胜,刚走到门口,她就想到了舅舅对她说的话,便又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心里矛盾得很,她和武寻胜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开心,但是她觉得舅舅说的“你和他的关系越好,以后要你做出选择时你会越痛苦”也确实有道理。虽然她相信自己肯定会选择符合自己愿望和舅舅意愿的那一条路,但是她想,万一真有那样一天需要她做出什么取舍,她做出意料之中的取舍后,心里能够痛痛快快的吗? 又过了一天,铁红焰去西骑射场学习骑射时发现聂扬威脸上肿了一大片,而田温和简柔见到她的时候也异常恭敬。 当天学习结束后,铁红焰正被铁万刀的一名手下带着走在回傲乾殿的路上,聂扬威、田温和简柔纷纷追了上来向她道歉。 田温道:“少族长,我们不该打你的陪练。这三张……你看完后,也给你的陪练看看好吗?我们再也不会乱打人了。” 简柔接道:“是啊,我们这次是真心向你们道歉。” 聂扬威虽然仍旧觉得很没面子,却也说道:“我们不仅给你道歉,还给你的陪练道歉,我当面说不出口,写在纸上了,他俩也跟我学写在纸上了。” 三人说着便交给了铁红焰三张纸,每张纸的上端都写着“少族长”和“少族长的陪练”这两个称呼,纸张的中部全都写着“对不起”,三张纸的下端分别写着那三个孩子的姓名。 “上次你们就道歉了,但后来还是报复,这次会不会……”铁红焰已经不太相信他们三人了。 “这次不一样,我们绝对再也不敢招惹你的陪练了!我们的爹娘都教训了我们,扬威哥的脸都是被聂长老打肿的。”田温看铁红焰有些怀疑,忙解释道。 (二百六十九)动因 “就是嘛,我们的爹娘知道了,让我们给你们道歉,我们再也不敢乱打人了呀。”简柔接道。 田温和简柔此次说的是实话。 铁万刀把事情告诉了聂挥毫和田沙以后,三个孩子的爹娘确实都狠狠地教训了他们,只是,教训他们的原因倒不是他们乱打人。 聂挥毫之所以打了聂扬威,主要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聂扬威打了少族长的陪练就相当于得罪了少族长,虽然在聂挥毫眼里真正的少族长应该是他儿子聂扬威,但事情已被族长所知,这对他自己和聂扬威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另一方面,之前那次聂扬威与铁红焰交手输得很惨,此事已经传了出去,影响了聂扬威的名声。他想让聂扬威向铁红焰以及她的陪练道歉,以防止此事留下后遗症对自己和聂扬威的将来不利。虽然聂挥毫自己平时也很粗鲁,甚至也会因急躁冲动而得罪人,但事情发生在他儿子身上时他就会谨慎起来,一反常态地认真考虑,因为在他看来,他儿子的未来极为重要。 田沙和简良也教训了田温和简柔,他们觉得两个孩子打人一事被人知道了,本身就是一件可耻之事。简良认为,无论别人是如何知道的,都要怪两个孩子事情做得不够天衣无缝以致被人发现。简良让两个孩子去道歉,也是同时在给两个孩子强化他自己那套柔性为人处世法。田沙一方面教训了田温和简柔,另一方面还教训了魏南,扣掉他当月做活的钱,怪罪他偏偏去找桶搞得田温和简柔打人的事被人知道。田温和简柔两个孩子也知道了他们打人的行为之所以那么容易就被人知道了,和魏南找桶一事有莫大关联。在又一次见到魏南的时候,田温和简柔不仅大骂了他一顿,还将那只桶狠狠地扣在了他头上,魏南无奈之下只好忍气吞声。 这三个孩子都被家人要求向铁红焰和武寻胜道歉,田温和简柔由于从小就被教以柔性为人处世法,所以倒不觉得怎样,而聂扬威却很难做到再次亲自向铁红焰和武寻胜道歉,于是就把道歉的话写在纸上了,田温和简柔看聂扬威那么做,也决定采取写在纸上方法道歉了。 铁红焰看了看聂扬威肿着的脸,又看了看田温和简柔,问道:“你们是真的知道自己随便打人不对吗?” “当然是真的了!”田温道。 “不管你们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我都接过这三张了。”铁红焰说着便接过了三张写着“对不起”的纸。 田温想了一下说道:“少族长,你和武寻胜看完以后,可以交给族长看看。” “为什么?”铁红焰问。 “让族长也知道我们的诚意。” 铁红焰回到傲乾殿后便向陪练居走去,因为铁今绝的话,她仍然不太想主动去找他,可既然那三个孩子让她把那三张纸给武寻胜看,她就当为自己找到了个借口去一趟吧。 (二百七十)融入 铁红焰前一天因为听了铁今绝的话而没有去找武寻胜,武寻胜前一天就已经在想可能是什么原因了,毕竟以往铁红焰总会去找武寻胜。这一天武寻胜又正在想这个问题时,铁红焰终于出现在陪练居了。他看到铁红焰时先是很开心,然后感觉到她似乎有一点不似以前那样自然,好像在刻意回避自己一样,便问道:“怎么了?还因为费师傅的事不开心么?” 铁红焰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给你看看这三张,聂扬威、田温和简柔向你道歉。” 武寻胜拿过来看了看说道:“这总不会是他们主动写给我们的吧!” “你猜对了,不是主动。简柔说了是他们的爹娘让他们给我们道歉的。”铁红焰道。 武寻胜苦笑了一下,说道:“上次他们还不是给我们道过歉,事后还是会打人,只是变成了悄悄行动。” “我也不相信他们是真心向我们道歉的。不过今天在西骑射场上,他们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真的有了变化。田温说他们的爹娘教训了他们,今天聂扬威的脸上肿了一大片,田温说是聂长老打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给我们道歉很可能只是因为害怕他们的爹娘。”武寻胜道。 “没错。不过如果他们是真的畏惧他们的爹娘,又因为这个不再做过分的事,对我们来说还算是有利的。不管他们道歉是不是真心的,我都把这三张拿过来了,要是当时我不肯接,不知道传到我爹耳朵里之后又会出现什么麻烦。”铁红焰无奈地说道。其实,她每每想起武寻胜被那三个孩子打得受伤就愤慨不已,但铁今绝前一天刚刚告诉过她,在聂扬威、田温和简柔这三个孩子面前“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便压抑了怒火接过了那三张纸。 “你当然是要接过来的,不然的话,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没好处。”武寻胜想得很明白。 铁红焰和武寻胜聊着聊着就完全融入了谈话的气氛之中,这时的她在武寻胜面前显得自然多了。她没再想刻意回避武寻胜,她自己也觉得和武寻胜自然谈话的状态很舒服。 “那个田温,还让我把这三张纸给我爹看呢,明显就是想让我爹知道他们向我们道过歉了。” 铁红焰刚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铁万刀就进了陪练居。 “要给我看什么啊?”铁万刀道。 铁红焰从武寻胜手中拿过了那三张纸,转交给了铁万刀,说道:“就是这些。” 铁万刀一看就明白道歉这种事是那三个孩子爹娘的主意,便知道他们回去已经找自己的孩子谈过,但他看到他们道个歉还写在纸上,再加上他已经听到铁红焰说“那个田温,还让我把这三张纸给我爹看呢”,立刻就明白了是在做样子给自己看。他心知肚明,只是没流露出来而已,聂挥毫和田沙为自己的子女打的算盘,他一直都看得明白。 (二百七十一)想念 【第五十八章】 就在武寻胜身上的伤已经不再影响练习骑射的那天,他和铁红焰一同来到了西骑射场。 当天,聂扬威、田温和简柔三人见到他们两人的时候依旧显得恭敬得很,不过这三个孩子和这两个孩子之间仍旧几乎没什么话交流。 章力达测试了武寻胜的骑射水平。他虽然体力差,但是射箭时却很擅长瞄准,如果骑射时间很短的话,他的表现并不算太差。章力达之所以给武寻胜做测试只是想了解一下他当时的骑射水平,这和给铁红焰做测试的目的还是有所不同的,他给铁红焰做测试是看是否需要单独教她,其中也有想借此让族长感觉他对待少族长认真的因素。武寻胜作为陪练自然和铁红焰分在了同一组,章力达教铁红焰同时教武寻胜,如果武寻胜由于体力原因跟不上他教铁红焰的进度,章力达当然也不会理会那么多,更何况,本来他就连教铁红焰也并非真心想教好她。 章力达脾气不佳,看武寻胜不顺眼的时候他想发火就发火,因为铁红焰是少族长,他想对她发火的时候还会尽量克制一下。 练着练着,不仅铁红焰依旧在想费存异,连武寻胜也开始怀念费师傅教他们的时候。在章力达去教聂扬威、田温和简柔的时候,铁红焰停了下来悄悄问武寻胜:“你说费师傅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我也希望他能快些回来。” 他们只是停下片刻说了说话,却恰被那边正教另外三个孩子的章力达看在了眼里,虽然他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但实实在在地看到了他们那一刻停了下来。 章力达忆起那日族长突然到来,便想,要是他正在教另外三个孩子,少族长在那里和陪练说话并没有练习,族长这时候正好看到,对自己可没好处,于是他立即吼道:“武寻胜你是陪练,学骑射的时候不是让你陪她说话的!你们两个快练,以后我教他们三个的时候,你们两个要一直练,一刻都不许停!” 当天练习完骑射,铁红焰又和铁今绝到老地方一起画画了。 铁今绝看出铁红焰心情并不算太好,便问道:“红焰,怎么不高兴?” 铁红焰忍不住说道:“费师傅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舅舅,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啊?” 铁今绝本来自然微笑着的脸瞬间变得僵了起来,目光也一下子黯淡了些,他声音沉重,缓缓说道:“你问……费存异……什么时候回来?” “是啊!舅舅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对不对?”铁红焰看到铁今绝面部表情突然变化,就已隐隐感觉他了解费师傅的情况。 “他不教你们了。”铁今绝叹了口气后带出了这样的话。他声音小而沉,说得并不清晰,虽说是回答铁红焰的话,倒更像是喃喃自语。 铁红焰听了很是诧异,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忙问道:“舅舅,你说什么?” (二百七十二)保密 铁今绝终于清晰地说了一遍:“他不教你们了。”虽然吐字清晰多了,声音却依然不大,似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听起来带着压抑和痛楚。 “为什么啊?”铁红焰变得更难过了。 “红焰,你迟早会懂得,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和另一个人永远有机会再见,人与人之间皆是如此,当缘分尽了,也就无法再次相见。”铁今绝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什么意思?我不懂。舅舅你直接说好吗?”铁红焰眼圈略微发红。她虽然并没从铁今绝的话里听出什么具体情况,却完全能从他的语调中隐约感到一种要和费存异永诀般的难以言说的沉重。 “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也是秘密,和以前我们之间的秘密一样需要你守口如瓶。你决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否则,你和舅舅的下场都会惨不忍睹。”铁今绝严肃地说道。他虽然尚未告诉铁红焰具体信息,只是说了句“他不教你们了”,这句话就算让别人知道了也无关紧要,但为了保险,他还是故意把后果说得很严重,叮嘱了铁红焰。 “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可我还是不知道费师傅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再教我们,而且也没和我们说一声。难道他不喜欢教我们了吗?他以前对我们可好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觉得若是此时便让铁红焰知道太多,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自己都不是好事,于是说道:“这个你先不要问。如果你想知道得更多,你可以直接去问族长‘费师傅怎么不见了?’,但万万不可让族长知道你已经知道费师傅不会再教你们这件事,你听听族长怎么说。” “哦,好的,我不会在爹面前表现出已经知道费师傅不再教我们。”铁红焰道。其实铁红焰脑海里前两天就闪过了问铁万刀费存异到底去了哪里的念头,但一方面既然铁万刀没主动对她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另一方面,她心里装了不少和武寻胜相关的事情,也就没立刻问关于费存异的事。在和铁今绝一起画画的时候,她却先忍不住问了铁今绝,她和铁今绝之间已经有不少秘密,有些话她不敢和铁万刀说,却敢放心大胆地让铁今绝知道。既然铁今绝让她问铁万刀,她便有勇气去问了。 当日,铁红焰刚和武寻胜在傲乾殿的书房里一起读完书,教他们读书识字的师傅已经离开,武寻胜正要回陪练居,还没走,铁万刀就进来看她了。 铁红焰趁只有三人在书房里时问铁万刀:“爹,以前教我们骑射的费师傅怎么不见了?” 铁万刀表情突变,目光如一道闪电狠狠地劈裂天空一般。他上唇颤了颤,怒道:“哼!你们记住,从今以后,不可以再称他为‘师傅’!他不配做我们铁仓人的师傅!不……你们不仅不要称他为‘师傅’,以后最好永远都不要提起这个找死的叛徒!” (二百七十三)变色 “啊?”铁红焰为了弄清情况小心翼翼地说道,“爹,你别生气……他……他做了什么让你发这么大火啊?” “这个叛徒,身为铁仓人,竟然帮一个被我手下赐了毒酒的蓝甲骗子逃走了!”铁万刀怒不可遏,忍不住继续说道:“那个骗子,明明就是蓝甲人,却一直自称是铁仓人,一骗就骗了那么多年,拿别人都当傻子吗?哼,她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她的指甲就在她二十五岁生辰当日变成了蓝色。这个骗子被我的手下赐了毒酒,本该被抛尸于水沟中,结果竟然被费存异这个叛徒带走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往哪里逃去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个人逃了也都活不长!敢这么干,当然不得好死!” 铁红焰听到后心里波澜起伏,但这些年来让她惊讶的消息听得多了,再加上在铁今绝的叮嘱下她早已学会在必要的时候掩饰自己的情绪,因此从表面上看起来她并没有很强烈的反应。她只是对铁万刀说了句:“爹,别生气了!” 武寻胜站在一旁认真地听了铁万刀的话,心里已经料想到铁万刀口中的那个蓝甲骗子和费师傅可能都已遭不幸。他内心不安得很,脸色有点发沉,看到铁红焰的表现,他觉得不正常。 两日后,铁今绝和铁红焰再次在老地方画画。 铁红焰悄悄对铁今绝说:“舅舅,我已经问了我爹费师傅的事。” “你爹什么反应?” 铁红焰便把铁万刀当时的反应和他说的话全都告诉了铁今绝。 铁今绝一听,原来铁万刀并未对铁红焰隐瞒什么,这下他心里也放松了些,心想,既然族长连这些话都可以告诉她,甚至没回避武寻胜,那么就算自己对铁红焰多讲一些,也不用有太多顾虑了。他一直都想把事情告诉铁红焰,因为这有助于潜移默化地影响铁红焰的想法,但是如果铁万刀认为此事需要对铁红焰保密,铁今绝就会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偏冒险告诉铁红焰什么。他之前让铁红焰先去问铁万刀,就是让她去试探一下铁万刀的反应,然后再确定自己适合或不适合告诉铁红焰某些信息。 铁红焰说完问道:“舅舅,蓝甲人的指甲后来都会变成蓝色的吗?” 铁今绝道:“嗯。蓝甲人在二十五岁以前,单从外表看起来和铁仓人没有多大差别,到了二十五岁生辰那天,他们的指甲就会变成蓝色的。” “我爹说的蓝甲骗子是什么人?费师傅是不是把她救走了?”铁红焰问。 铁今绝心中又涌起了悲凉,说道:“她叫方飘兰,根本就不是骗子,而是个很单纯的人,你的费师傅一直都很爱她。” “可我爹说她是蓝甲人,却一直自称是铁仓人。是她说了谎吗?” “不是。因为在二十五岁生辰那天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蓝甲人,一直都以为自己是铁仓人。”铁今绝目光里透着几分无奈。 (二百七十四)麻木 “哦?她也不知道啊,就像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蓝甲人那样吗?”铁红焰问道。 “有点像吧。但她真实身份被证实的后果可比你悲惨多了。你以为自己是蓝甲人,被证实是铁仓部族的少族长,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指甲变成蓝色证实了她是蓝甲人,她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其实这事情完全怪不得她,她是在襁褓中被一个年迈的铁仓人买到的,那老人无儿女,就拿她当亲孙女养,这让她从小就认为自己也是铁仓人。老人离世前把她是买来的这个事实告诉了她,但她仍然无从知道自己是蓝甲人这件事,可能买她的老人本身也不知道她是蓝甲人吧。她进铁仓廷做活时上报的身份是铁仓人,别人一直都以为她真的是。如果她上报的是蓝甲人,那么让她做的活就会苦得多,那样的话说不定她也活不到今年。”铁今绝声音低沉地说道。 “舅舅,你和她很熟么?”铁红焰在铁今绝耳边问道。 “不熟。这些都是这次事发后她告诉我的。”铁今绝道。 “舅舅,你还没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呢,费师傅是不是把她救走了呀?”铁红焰继续和他说悄悄话。 铁今绝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在路上将她带走了,让她免于被抛尸水沟……但她还是没逃过一死……” “你是说……她……已经死了?”铁红焰愣了一下,问道。 “费师傅带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人灌下了毒酒。” 铁红焰的心又一次被刺痛了,她说道:“可她是无辜的,她并不知情,这样不讲道理,不公平!” “在铁仓廷里,不公平的事你见得还少吗?你已经不会觉得新鲜了吧?”铁今绝道。 “嗯。是早就不新鲜了,比这残忍的事我见得多了,只是……只是听到这个,我还是会觉得很难过……” 铁今绝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会难过,这是好事。有些人见残忍的事见多了,也就麻木了,再见到都不再有反应了,黑暗看多了,就把光明遗忘了,以为黑暗才是正常的,甚至应该的,只因为他们习惯了。他们如行尸走肉一般,整天面对着无数残忍的事实木讷地看着,内心不会有所触动,哪怕其实他们行举手之劳就可以让这世上的黑暗减少一分,但他们没感觉,自然也不肯做什么。更有甚者,他们因为见了太多黑暗,便觉得向往光明的人都是幼稚可笑的,他们不仅自己麻木不仁,还把是否麻木不仁当成一个人是否成熟的标志,借以嘲笑心存理想者天真。” 铁红焰静静地听着铁今绝的话,虽然她尚不能透彻地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但多少也听懂了一些,说道:“见惯了的,不等于是应该的。” “没错!你现在能这样想,很好!你年纪还小,希望你长大以后也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因习惯而变得浑浑噩噩,舅舅相信你不会那样!” (二百七十五)珍惜 “嗯。舅舅,她死了,那费师傅到哪里去了?”铁红焰继续问。 “他也一样。我暗地里派了些人手助他们逃走,可最后,我的手下却看到了两具尸体。费存异和方飘兰死在了一起。”铁万刀惋惜地说道。 “费师傅真的已经死了?”铁红焰上次听到铁今绝说“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和另一个人永远有机会再见,人与人之间皆是如此,当缘分尽了,也就无法再次相见”时,就已经嗅到了永诀的味道,后来又听铁万刀说“两个人肯定都活不长了”,她又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此时曾经所想到的被证实了,她却并没因之前想到过这种可能性而减少哀伤。 “是的,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铁红焰眼泪夺眶而出,说道:“为什么让我感到温暖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去?费师傅从来都不会说那些轻视别人生命的话,他告诉过我们,人与人应该是平等的,生命是应该被尊重的。他教我们的时候,我总能在他眼里看到真诚……” “或许正因为你费师傅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才会选择带方飘兰离开。或许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又曾经身处这个不少人的人性都已扭曲了的铁仓廷里,他才会有如此令人叹息的结局。他这个懂得平等、尊重和爱的人,却恰恰活在了一个充满压迫、歧视和恨的环境中,这可以说是他的不幸,但真正不幸的却是这个环境本身的失常。” 铁红焰抹了抹眼泪说道:“费师傅前些日子还告诉我们,人活着要懂得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的美好……可他却不继续给我珍惜他的机会了。”刚说完,眼泪又流了出来。 “红焰,别哭了。眼前有人可以珍惜,确实本身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在有机会珍惜的时候去珍惜,至于像你费师傅这样已经离去了的,就放在心里铭记吧,也不要太过伤怀。”铁今绝道。 其实铁今绝自己对费存异的死也很难过,他可以告诉铁红焰不要太过伤怀,而他自己能否做到尚不知道。几年前,铁今绝秘密救几个无辜的人,差一点就被人发现,幸好费存异了解情况后及时相助,他才免遭祸患。他一直庆幸自己当时遇到的是费存异,如果换成别人,恐怕不仅不会因他所救的人是无辜者而助他一臂之力,说不定还会为了赏金而落井下石了。从那时起,铁今绝就对费存异心存感激,后来通过对费存异的了解,他发现他心中并没有诸多仇恨。费存异平时从来都不轻易表露自己对于蓝甲人的观点,他认为不管是铁仓人还是蓝甲人,都应该是平等的,互相尊重的,他并非对蓝甲人有倾向,只是在他眼里,既然同样是人,就都不该受到欺压。铁今绝平时和他接触的机会并不算多,感激之情却不曾减少,他也是在很久以后才得知费存异有那种想法的。 (二百七十六)带走 “嗯。”铁红焰接着问道:“舅舅,费师傅是怎么死的?” “我的手下说,他也是中毒而死的。” “他怎么也会中毒啊?酒里的毒还能传给别人吗?”铁红焰奇道。 【第五十九章】 当日,方飘兰被赐了毒酒,可坚决不肯喝下。她一边寻找着逃跑的机会,一边对铁万刀的手下说道:“我并非故意欺骗,我以前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蓝甲人。我是小时候被人买到的,从小到大从来都……” 铁万刀的手下才不管什么理由,当即打断她的话对她喝道:“你解释也没用,被赐了毒酒的人,没有一个可以逃过一死!快!赶快给我喝下去!” 方飘兰仍然没有放弃求生的念头,只能做最后的反抗。铁万刀的手下看她不但不肯喝,似乎还想耍花招,便拿起毒酒从她的嘴里灌了进去,她用尽全力挣扎着,可她并不具备反抗成功的能力,她想把毒酒吐出来,可受制于人却连吐也吐不得了。 方飘兰这时候知道自己不久就会死去,只是她好想在临死之前再见一次费存异,但又不能提起他的名字,一旦提起他,自己这件事就有可能牵连到他。虽然费存异和方飘兰有所来往并非完全无人知道,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她的身份是铁仓人,现在是蓝甲人,而且是个被认定为骗子的蓝甲人,此时她又是已被灌入毒酒之人,就算再见费存异也只能徒增他的麻烦。再说,她了解费存异的个性,虽然他平时予人和蔼可亲的印象,但他骨子里却潜藏着刚烈,这刚烈只有她这个最了解他的人才有机会感受到。若是他知道她已经喝下了毒酒,便有可能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可她并不希望影响到他。 铁万刀的手下将被灌了毒酒的方飘兰带出了房间,准备带她去水沟,在那里待她死后将她抛尸。 方飘兰在被带出铁仓廷之前向东骑射场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默念道:存异,来生再见! 铁万刀的手下带着她就要走到水沟附近的时候,突然,一个背着弓箭骑着骏马的黑衣人冲了过来,一把将方飘兰拉上了马背,两人骑骏马飞驰而去。那黑衣人头上罩着黑色的罩,只露出双眼,很难被人看出是谁。铁万刀的手下大惊失色,若是方飘兰就这样被人劫走,他就无法向族长交代了。于是他立刻回去叫更多人手带着兵器骑马出来找人。 原来费存异刚一得知方飘兰被赐了毒酒就立即赶来救她,只可惜,他知道晚了。 费存异只是轻轻对方飘兰说了声“坐稳”,她就已经知道了带她走的黑衣人是费存异,心头一阵惊喜迅速掠过后立刻就充满了悲伤,一下子泪如泉涌。她想:虽然自己终于在临死前见到了他,已经没有遗憾了,可万一他被人看出来,他将来怎么办? 方飘兰轻声说道:“存异,你来做什么?我已经被他们灌下了毒酒,你快放我下来,趁他们没看清你是谁的时候,赶快回去!” (二百七十七)花招 费存异道:“你有救的!你自己不能放弃!” “存异,你听我的,快放我下来!你赶快走!我已是濒死之人,难道你就不能听我话,满足我这个要求吗?”方飘兰实在担心费存异被人发现,受自己影响而遭受不幸,边说边挣扎着要从马上下去。 “要相信你的毒能解,不要动!”费存异用一只手紧紧地搂住她,让她挣扎不得。他担心她挣扎的动作太大会加快毒发。 方飘兰的眼泪浸湿了费存异的衣袖,她看费存异仍旧不肯放手,就要故意激怒他让他丢下自己不管,便狠狠地说道:“我早就知道我是蓝甲人,我就是故意骗你们的!连你也上当了,你这个傻瓜,被我骗了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在救一个无辜的人!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费存异特别了解方飘兰,听她突然说这样的话,从语气里明显能感觉出她是故意这么说。方飘兰一向单纯得很,说这样的假话很容易就会被费存异看穿。他知道她是担心牵连自己,才用这种方法让自己舍她而去,他心中既感动又伤怀:她都中了毒,还一直在为我着想。她本已被人冤枉,心中不知有多难过,但为了不牵连我,她宁可自己也冤枉自己! 方飘兰越是如此为他考虑,他越是不可能放开她了,他立刻说穿了她的想法:“不管你怎么污蔑自己,我也知道你以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蓝甲人。你以为用这样的花招就能让我弃你不顾?你这花招要是用成功了,我才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方飘兰听到这话,更是泪流不止,她知道费存异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思,就算想激怒他让他抛下自己也做不到了,心中的感动沸腾着难以自控,于是她实实在在地说出了心里话:“我就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你总会相信我。在别人面前,就算我解释千万遍,人家也不会相信我没有骗人;在你面前,就算我将自己说成是骗子,你也知道我不是。” 她的话刚说完,费存异就发现她似乎有了毒发迹象,但他却仍然相信她是有救的。他觉得应该立即为她运功抑制毒质蔓延,可这必须停下来才行,但一旦停下来,就有可能被人追上,于是他骑着马奔往附近的隐蔽之处,当他确信已经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看到前方有个山洞时,便要连人带马一起进去。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山洞的那一刻,洞口一道寒光晃到了他们的眼睛,一把长剑迅速伸出,横在了他们面前,他们停了下来。 “什么人?”持剑者问道。他并不认识费存异和方飘兰,此时见到来者其中有一人身穿黑衣,又只露双眼,看上去一副刺客之状,便感觉对方可能来意不善,出剑防备之时充满了警惕。 费存异望向里面,一眼便看到了铁今绝。 “铁长老,我是费存异!”费存异立即说道。 “把剑放下吧!”铁今绝道。他听出了确实是费存异的声音。 (二百七十八)运功 费存异的嗓音非常特别,轻微沙哑中透着温和,又有几分坚定,辨识度极高。 “是。”那人将剑放下,让剑尖指向地面,但仍未放松警惕。 原来,持剑者是秦顶,当时他正在山洞里和铁今绝商议事情。费存异和方飘兰到达的山洞,恰好就是埋着假《铁仓秘典》的那个山洞。 费存异摘掉了套在头上的罩,秦顶才放下戒备,将剑插回了鞘中。 “她被族长的手下灌了毒酒,我必须立刻为她运功抑制毒发。”说着,他便要为方飘兰运功。 方飘兰不愿让他再多耽搁,仍要挣扎,费存异按住她,恳求铁今绝点方飘兰的穴道让她能说话却动弹不得。费存异虽擅长骑射,也通晓一些武功,却不会点穴。 铁今绝点了方飘兰的穴道,并告诉他们,穴道过一段时间会自动解开。 费存异为她运功很快就已完毕,但运功过后方飘兰还必须在原地休息到掌心发红的时刻,才能保证运功有效。掌心发红之前不随意移动,才能保证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不会毒发身亡。 铁今绝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费存异和方飘兰便把情况告诉了他。 “她如果在掌心发红之前移动,仍是很危险的,等她掌心发红时,我就带她离开这里,再想办法给她解毒。”费存异道。 “被赐了毒酒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逃掉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到处追杀你们的。”铁今绝忧心忡忡地说道,“说不定族长的手下已经埋伏在外面了,你们从这里离开很危险,然而不离开更危险,此处虽隐蔽,但如果他们仔细搜查就并不难找来,万一你们在此地被他们发现,就活活被困无处可逃了。” “等她掌心发红后尽快冲出去!” “我会派一些可靠的手下暗地帮你们。”铁今绝道。 铁今绝又对费存异说了几句话就和秦顶速速赶往铁仓廷找其他手下了。 回铁仓廷的路上,铁今绝和秦顶果然遇到了铁万刀的其中一路手下,了解情况后,他知道铁万刀的手下是分成很多路追踪寻找的。 铁万刀的那些手下问他有没有见到一个黑衣人和一个女人骑着马,铁今绝本想指给他们一条错路,引开他们,可一转念,最终还是告诉了他们自己并没有见到二人一马。他之所以说没见到,主要是考虑到了两个方面:一方面,他回铁仓廷后会派自己信任的人在暗中助费存异和方飘兰逃跑,如果自己表示见过那两个人,万一自己暗地派去帮助费存异的人一不小心露出什么痕迹,别人便很容易联想到自己;另一方面,他刚刚了解了铁万刀的手下是分成很多路寻找那两个人的,如果他自己刚给铁万刀的其中一路手下指了一条错路,铁万刀的另外一路手下却恰好在别处找到了费存异和方飘兰,自己便会彻底卷入这漩涡之中了。他非常明确自己的命是要留着做另外的事的,他的使命感告诉他,虽然要尽量帮费存异,但一定不能因此而惹祸上身。 (二百七十九)值得 铁万刀的那路手下看铁今绝一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样子,完全没对他和秦顶起疑心,便继续找了。 铁今绝和秦顶迅速赶回了铁仓廷,秦顶在铁今绝的吩咐下秘密找来了那些可靠的手下。铁今绝严肃地告诉他们,只能暗中相助,尽力而为即可,要保证一定不暴露目标。铁今绝当然知道让手下助费存异和方飘兰逃走危险太大,但费存异曾经不顾危险助他,铁今绝出于报答心理无论如何也要帮他,但他仍然非常清楚他安排这些手下是有明确目标的,决不能让他们在正式任务尚未完成之前就因其他事而被人发现问题,否则不仅铁今绝自己的后果不堪设想,还会搭进更多人的性命。 山洞中只剩费存异和方飘兰,两人都急切地盼着方飘兰的双手掌心变红。 “你的黑衣里面就是你平时穿的外衣吧?”方飘兰问。 “是啊,怎么了?” “抓我的人应该还没认出你来,你快离开,还来得及。把黑衣脱掉,大大方方地出去,你不和我在一起,就算被他们看到,也没人会抓你。”方飘兰道。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离开你。如果我是会舍你而去的人,也就不会来了。”费存异说得坚定。 “你这样坚持,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安心的……”方飘兰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 “振作点,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能轻言生死!” “不是我轻言生死,而是你这样做真不值得!就算我能活下去,你和我在一起,你的将来会怎样?在铁仓廷里教骑射可以让你过得很安稳。和我在一起,你就不能再回到铁仓廷,你今后的日子,就会朝不保夕,大好年华就要亡命天涯。这还是说我能活下去的情况,如果我死了,你同样也不能再回铁仓廷,不知这些你有没有想清楚?!”方飘兰说着,感动的眼神中带着责怪。 “这需要想吗?值不值得全看自己的感受,我觉得值得,就值得。你以为我见不到你了,还可能在铁仓廷里过得安稳吗?对我来说,心要是不安稳了,日子就不可能安稳了。和你在一起,就算是过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又怎样?我愿意……” “可我不愿意你……” 费存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飘兰打断了。 费存异又打断方飘兰的话继续说道:“你听我说,如果我抛下你不管,让你被他们抓去抛尸,我从此丧失灵魂活在铁仓廷里,心还永远无法安宁,那对我来说是生不如死,你愿意让我生不如死吗?我相信你能活下去,但就算你不幸毒发,我也尽力了,能陪你走完人生最后的路同样是我的福分,就算从此一个人亡命天涯,我也无怨无悔,因为我并不会认为未来的路我是独自前行,无论走到哪里,我都始终相信你仍然是在我身边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当然,这话本不该说,因为我始终坚信你能活下去!” (二百八十)策马 “你……”方飘兰没有继续说下去,含泪望着费存异的双眼。 “在我心里,你,值得我做这一切。在你心里,我,值得你活下去吗?”费存异问道。 方飘兰觉得此时已经完全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了,说道:“好吧……我不说你也懂的……你为了我已经不顾一切出来了,如果我再不一心求生,也对不住你为我付出如此多的心血!” 费存异笑了,那笑容忽如无云湛蓝的天空一样清澈:“我们离开后,我会想办法替你解毒。等你恢复了以后,我们就走得远远的。铁仓廷有太多不公,以前虽未牵涉到我,但我早已看在了眼里。长期以来,我虽可以视而不见甚至一笑而过,但内心却总渴望呼吸真正清新的空气。” “我也不喜欢那里,气氛总是紧紧张张,总有人无缘无故地被害,尤其是……”方飘兰没有说完。 “尤其是蓝甲人对么?”费存异笑道。 “说真的,你一点都不介意我是蓝甲人?”方飘兰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能问我这样的话?那你介意我是铁仓人么?铁仓人确实害了不少无辜的蓝甲人,尽管我从没参与过。” “好啦,我不该问。”方飘兰也笑了。 费存异用自己的双手握起方飘兰的双手,温柔地看着她蓝色的指甲,说道:“以后我们远走高飞,从此再也不用管什么蓝甲人铁仓人,我们的世界里只有作为‘人’的方飘兰和费存异。” “我要和你一起看日出,每天都要和你一起看。以前我每天很早就开始做活,真的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看过日出了……” “只是一起看日出吗?”费存异故意问道。 “嗯?”方飘兰眨了眨眼睛。 “我们还要拜堂。”费存异道。 方飘兰笑了笑说:“那就先拜堂,后看日出!” “变红了!”费存异看着方飘兰的手突然说道。 方飘兰看了看自己双手的掌心,发现果然都已通红。 “我们现在立刻冲出去!”费存异说完就把方飘兰放到了马背上,接着自己也上了马,奔了出去。 经过一番兜兜转转,二人骑马奔出了难以被人发现的隐蔽地段后,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他们在那里!”一声呼喝响起。原来是铁万刀的其中一路手下有人发现了二人的行踪。 那路铁万刀手下中有几个人分别去通知附近到其他地方寻人的铁万刀手下们,剩下的人立即追逐费存异和方飘兰,边追边射箭。 费存异策马狂奔,铁万刀的那些手下无一人能射到他们。 他们刚要加速猛追,不料个个都身中了多枚石子,痛得大叫,却无法判断石子到底是何人所发。 那些石子无一圆滑,尖利得很,打在他们身上的力度又极大,攻击力并不次于一些兵器,有些石子已经嵌入铁万刀手下的皮肉之中。 “等等,难道他们有帮手?我们别中埋伏丢了命!”铁万刀的一个手下问道。 (二百八十一)猛甲 “保命要紧!”另一个手下说道。 “那里有人!”一人忽然指着一个方向高声叫道。 原来,发石子的其中一人突然动静一大,被铁万刀的手下注意到了,但那人闪开的速度奇快,并未被人看出是谁。 发石子的那些人正是铁今绝派来的人,他们知道只要费存异和方飘兰想从那个隐蔽的山洞离开逃往远方,此地就是必经之处,因此早已在此处埋伏好了。 铁今绝的手下们因有一人差点暴露目标而不敢继续再发石子,立刻轻声沿费存异和方飘兰奔走的方向跑去。他们确定已经出了铁万刀手下的视线范围后,便施展轻功飞速前行暗地追逐费存异和方飘兰。这些接受过特殊训练的武艺高强者,只用轻功便可追上骑马飞奔者。 铁万刀的手下们在该处寻找发石子的人,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他们一看不再有人攻击他们,就要继续追赶。 此时,铁万刀的另外两路手下已经飞速狂奔了过来,其中一路人里有人携带了一件构造奇特的兵器,这兵器叫猛甲飞锥台,前方有口,当使用者扳动台上的机关,它的口中就可以同时发射出多个飞锥,且射程很远。持着这猛甲飞锥台的人名叫徐自雷,此人来铁仓廷做事的时间并不算久,却急功近利,总想做些什么尽快引起铁万刀的重视。在管闻亮因为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而遭到其他铁万刀手下不满的时候,他却主动接近管闻亮,因为他看到了管闻亮较受重用,想借他引起族长的重视。徐自雷本人自视甚高,当然也看不惯管闻亮,但为了得到好处,在管闻亮被众人孤立的时候,他却经常与管闻亮结伴而行,甚至帮他做些事。这兵器由于造价太高,又并不算实用,因此铁仓廷里很少有人用过,铁万刀的所有手下也就只共有这一个猛甲飞锥台,不到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拿出来用。此次徐自雷提出携带此兵器,铁万刀的一些其他手下并不赞同,但他仍旧不顾他们反对带了出来,希望自己可以借此机会亲手擒到要捉拿的人,获得铁万刀的赏识。 铁万刀的三路手下除个别人留在此处接应铁万刀的其他路手下以外,其余的人都快速沿路狂奔了起来。 几个人边骑马狂奔边说话。 其中一人说道:“都怪发石子的人!这下我们还追得上吗?” 另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说:“有什么追不上的?使劲追!” 徐自雷道:“无论如何也要追!” “那人带着弓箭呢!”之前最先看到费存异的那一路铁万刀手下里一个脸上有颗痣的人说道。 “有猛甲飞锥台呢!”徐自雷道。 “可飞锥有限,造价这么高的兵器,还是不用为好。万一真用的话,必须置对方于死地,否则族长一定会不高兴。”脸上有痣者说。 “只要打中,对方必死无疑!”徐自雷道。 “你以前又没用过,怎么那么肯定?” (二百八十二)失控 “嘿嘿,我在飞锥上弄了剧毒,大家等着到时候看好戏吧!” “能不能追上还不知道呢!”脸上有痣的人不屑地说,“其实两个人哪里用得到这么多人追啊,还不知道能不能追上!劳民伤财啊!” 那个身材魁梧的人道:“人多可以包围!” 此时另一个铁万刀的手下说道:“都别说话了,留着点气力好不好?” 其他人就再也没说什么。 费存异和方飘兰奔着奔着,方飘兰发现自己穴道已经自动解开了,可以活动了,穴道解开后她并没再挣扎,也没再次劝费存异离开,此时的她充满了求生的希望,希望自己和费存异能够尽快脱离被追上的危险,远走高飞。 左右两边都是高地,越往前走,两边就显得越高,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显得越低。 前方的道越来越难走了,坑坑洼洼,且遍地乱石,想快些前行实在不易。 他们骑的马险些被绊倒,费存异考虑到如果马被绊倒,耽搁的时间会更长,会加大被追到的风险,便只好放慢速度。 二人皆以为放慢速度马就不至于跌倒,谁料没过多一会儿,那马忽然长嘶一声,发了狂一样横冲直撞,就连费存异这样的驭马高手也没能将其制住。 失控的马乱冲的速度太快,马腿被地上的障碍物一绊便摔了出去,费存异紧紧抱住方飘兰,及时从马上跃下,两人并未受伤。 那马摔出去以后,马头撞在了一块坚硬的大石上,鲜血直流。马倒在地上呻吟着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费存异和方飘兰刚还庆幸有惊无险,却看到马已经倒地,心立刻凉了半截。费存异虽然会武功,但奔跑功夫着实不好,轻功就更不行了,就算是他自己一个人单凭双腿跑都未必能跑得掉,再加上他身边有不会武功的方飘兰,又该如何是好?没了这匹马,他们如何逃离? 这时,路旁高地上突然跃出了一个人,此人明显身手不凡,他刚要靠近费存异和方飘兰,转头看了一眼,又立刻不见了。 几乎与此同时,后面响起了铁万刀手下的声音。 “在那里!” “终于追上了!” 显然,费存异和方飘兰已经被铁万刀的手下看到了。 之前从路旁突然跃出的那个人,正是铁今绝的手下,他看到费存异和方飘兰的马倒地不起了,便想从隐蔽处出来亲自带他们走,但他刚要接近费存异和方飘兰,一转头,正好看到铁万刀的那些手下已经奔近,且似乎个个都正看着费存异和方飘兰。他一直牢记着铁今绝的话,知道一定不能暴露目标,便遗憾地闪开了。铁今绝的其他手下看他差点就暴露目标,大都先是心里一惊,见他并没被铁万刀的手下看到,便又踏实了下来。然而在铁今绝的手下里,有一个人反应却不同,此人名叫张寂。张寂在看到那个同党跃出似乎要亲自带费存异和方飘兰走的时候,眼里透着一丝愤恨,在那个人没来得及接近费存异和方飘兰就因担心暴露目标而放弃亲自带那两个人走这一行动时,张寂看了看已经倒地的马,又看了看费存异和方飘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他人难以察觉到的诡异的浅笑。 (二百八十三)后退 费存异见铁万刀的手下已经追了上来,一边和方飘兰一起继续往前跑,一边准备射箭。他们走到那匹已经死去的马旁边时,方飘兰看了看马,发现马身上有一处明显的伤一看就是被飞过来的东西打中的。 原来,他们的马之所以奔着奔着突然失控,正是由于中了飞来的石子,发石子的人就是张寂。 铁今绝派出的那些手下所处的位置之间一直有不短的距离,当时张寂发出石子打中费存异和方飘兰骑着的马时,铁今绝的其他手下都并不知情。他们都没看清怎么回事,那马就已经失控了。 铁万刀的手下开始用箭射费存异和方飘兰,岂料有部分箭刚刚射到半空中,就被路旁飞来的石子打掉在地。石子在空中乱飞,有些石子还飞向了铁万刀的手下及其坐骑,铁万刀的手下却看不到发石子的人。 费存异引弓射箭,每次都同时射出多支,由于射箭水平极高,他射出的箭不但能把对方射来却尚未被石子击中的那部分箭一一射掉在地,还有其余的箭射向铁万刀手下的坐骑。 铁万刀手下们既要防止中路边人的埋伏,又要防止被费存异射中,忙牵马转头往回奔。这些铁万刀的手下已经知道这个黑衣人射箭又远又准,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如果这样和他相对而射,却很难占上风。 徐自雷很想立刻使用猛甲飞锥台,但由于既要躲石子又要躲箭,他都没来得及用,便只好牵马转头往回奔。 铁万刀的手下并非真有后退之意,而是有不少人想到了地势问题。既然费存异和方飘兰走的那条路地势越来越低,路两旁的地势越来越高,费存异和方飘兰两人又失去了坐骑,看样子又不是轻功高手,应该已经跑不掉了,此时若是上地势高的地方向下攻击他们,哪怕费存异射箭射得再好,由于身处劣势,也未必能将高地上的人怎样。再者,对于铁万刀的手下来说,这次行动并非打仗,只是在捉拿两个人而已,能不受伤就不要受伤,要是受不少损失,就不值得了。 费存异和方飘兰趁铁万刀的手下转头往回奔的时候立即继续往前跑了。 此时,铁万刀的手下突然又有人身中飞来的石子,那人大喊了一声,便隐约看到发石子的人闪现了一下。 “埋伏的人在那里!”身中石子的人指着一个方向忍着疼痛叫道。 众人全都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可那身影闪现了一下后便立刻躲藏了起来。 尽管那个身影并没被铁万刀的手下看清楚,但铁今绝的手下全都担心暴露目标,再也不能在原地伺机发石子了,只好赶忙躲藏起来。 那个先发石子又闪现了一下身影险些暴露目标的人正是张寂,铁今绝的其他手下心里开始有些埋怨他了,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闪现身影了,之前那次因为动静一大差点暴露目标的人也正是他! (二百八十四)分工 两次,已经两次了!张寂先后两次差点暴露目标,作为一个经过训练的高手,难道他就那么不谨慎吗?此时铁今绝的手下里已经有人怀疑他了,但张寂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以前一直都在一心一意为铁今绝做事,完全不像心怀鬼胎之人,这让怀疑他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有的铁万刀手下认为既然埋伏的人已经出现,倒不如分工合作,一部分人专门去寻找埋伏着的发石子的人,另一部分人从两边高地上走,伺机俯攻费存异和方飘兰,其余的人骑马跟在费存异和方飘兰身后盯住他们,但要与他们之间保持足够远的距离,保证自己不被费存异射出的箭伤到。 铁万刀的其他手下也觉得此法可取,便立即照此行动了。 那一部分人之所以敢去找埋伏着的人,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埋伏着的人似乎很害怕暴露自己,要是先把埋伏着的人解决掉再抓费存异和方飘兰便会容易得多,虽说他们知道对方在暗处己方在明处有些危险,但他们觉得自己手中有弓箭,只要小心翼翼,应该可以对付那些害怕现身的埋伏者。 徐自雷等人骑马上了两边的高地,边前行边俯视着费存异和方飘兰所走的路,很快便望到了他们两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费存异和方飘兰身后也有铁万刀的手下骑着马远远地跟着,那些人为了防止被费存异的箭射到,始终都没有离他们更近一些,他们也没用箭射费存异和方飘兰,因为费存异比铁万刀的手下射箭要远得多,铁万刀的手下只要和二人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让己方不被费存异射到,那他们就算射箭也肯定射不到费存异和方飘兰。 费存异向后方两边的高地望过去,看出目前最危险的并非直接跟在他们身后的人,而是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两边高地上的人。 费存异和方飘兰走这条路是由东向西行,铁万刀的手下们走在两边的高地上,离要抓的二人越来越近了,为了暂时不让处在低处的费存异和方飘兰看到,便往南北两边移了移,他们打算走到足以用箭射到费存异和方飘兰的地方时,在高地边缘射箭俯攻二人,让二人措手不及,但他们也会有人时不时靠近高地的边缘看一看费存异和方飘兰走到了哪里。 费存异处在低处,无法一直看到两边高地上的人,但每次只要见到高地边缘有人影一闪,他便拉弓将一支箭向斜后上方射去,但因为他身处低处,有高地边缘阻挡,箭能射到的范围极其有限,所以他很难射中高地上偶尔闪出的人。 虽然高地上的人们都没有被费存异的箭射中,却有一人在此时又一次被一颗石子击中了。这次,专门寻找埋伏者的那部分铁万刀手下已经看清了这颗石子的来路,便向石子发出的方向追去。 这枚石子正是张寂发出的。 (二百八十五)飞锥 铁今绝的各手下之间虽然都有段不短的距离,但他们毕竟要一致行动,为了不被铁万刀的手下发现,他们不得不一起迅速转移到了别人难以追到的地方,但这样一撤离,就算他们在转移到的地方依然能远远地看到费存异和方飘兰,也帮不到他们了。 两边高低上的人追到了可以用箭射到费存异和方飘兰的位置,居高临下,又开始用箭射二人,费存异一边护着方飘兰闪避着,一边迅猛射出多支箭将斜上方射来的箭射落于半空中。费存异同时射多支箭的技艺出神入化,但即使是这样,他也眼看就要顾不过来了,因为高地上的人所处地形极其有利,人又多。一旦费存异忙不过来了,或者箭不够用了,又或者万一没躲开,那他和方飘兰就会葬身于此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事态突然出现了转机,他们有了绝处逢生的可能——方飘兰发现就在她身边不远处有个洞,她立刻便和费存异边挣扎边往洞口移去。 徐自雷一直都想使用猛甲飞锥台,但飞锥有限,这兵器要用就必须用在最恰当的时机,而且一定要打准目标,如果他用了猛甲飞锥台却没得到预期的结果,回去就不好向族长交代了。 徐自雷眼看费存异和方飘兰就要进洞了,觉得此时必须立刻用猛甲飞锥台。 “你们逃不掉了!” 随着一声得意的呼喝,徐自雷让猛甲飞锥台的口对准方飘兰,扳动了开关,多个飞锥从斜上方同时射向了方飘兰一个人,飞锥速度极快,射程又非常远,就算费存异想抵抗也来不及。 方飘兰已到洞口,就在她正要进洞的时候,飞锥接近了她的身体! 费存异在这危急时刻奋不顾身地为方飘兰挡了飞锥,又一把将方飘兰推进了洞。 方飘兰毫发无损,有几个飞锥却打在了费存异身上。 中了飞锥的费存异身上一痛便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同时他也随方飘兰进了洞。 “你没事吧?”费存异问方飘兰。 “没事!我没被打中。你怎么样啊?是不是中了他发的东西?”方飘兰听到费存异“啊”了一声,便感到事情不妙,焦急地问道。她从来都没见过猛甲飞锥台,也不知道发过来的东西该叫什么名字。 “你没事就好!”费存异笑了。他接着说:“幸好都没打中我的要害!” 说完这句话,他才感到身上不仅有被扎的疼痛,还有一种类似火燎般的感觉已经扩散开来,此时他才意识到这飞锥上有毒。 方飘兰借着洞口照进来的光看到费存异的背上赫然插着几个飞锥,便伸手要替他拔下来。 “别动!我们先往里走!”费存异一把握住了方飘兰伸出的那只手,阻止她为自己拔下飞锥。接着他又立即拉着她向洞里走了走,这样,万一外面飞进箭或飞锥,他们也好不至于被伤到。 洞里黑乎乎的,费存异点亮了随身携带的火折。 (二百八十六)出口 两人走过了一小段狭窄的路,洞里忽然变得宽敞了起来,转了几个弯后,路又变得狭窄了。 “那边有光!”费存异看到了光亮,感觉这洞有另一个出口,低声对方飘兰说道。说着他就往有光的方向走了走,果然看到了洞的另一个出口! 费存异回来后小声对方飘兰说:“我们一会儿可以从那边出去啦!” 如果只是从他们进来的那个洞口外面向洞里看去,只能看到洞中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光亮,因此一般人也不容易认为这洞还有另一个出口。费存异和方飘兰正是因为转了几个弯才看到了洞外照进来的光,发现了另一个出口。 “先把背上的东西拔下来吧!”方飘兰着急地说道。 费存异从衣服上撕下了两大片布,把其中一片布交给方飘兰,对她说道:“你把布裹在手上,帮我拔吧,一定要把手裹严再拔!拔下来后立刻把它们放在地上。” “嗯。”方飘兰将那片布严严实实地裹在了右手上,把扎在费存异背上的几个飞锥一一拔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快把布扔掉!”费存异立即说道。 方飘兰意识到了情况不好,伤心地问费存异:“那东西有毒,是不是?” “不要紧,你别担心!你在这里等我把东西扔出去,我就运功抑制毒发。”费存异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把另一片布裹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他用裹了布的右手拾起方飘兰帮他拔下的那几个飞锥,贴着洞壁谨慎地走到了他们进来时那个洞口附近,将飞锥一一抛出了洞,接着他把裹在自己手上的那块布拿下来扔在了地上,沿原路回到了方飘兰身边,坐下来运功抑制毒发。 在费存异和方飘兰刚进了洞的时候,后面骑马跟着二人的那些铁万刀的手下立即追了过去,他们尚未到达洞附近,脸上有痣的那个人就说道:“他还有箭,要是他从洞口往外射箭,我们过去就相当于送死啊!” 其他人一听有道理,便没有立即靠近。 他们正在考虑是否可以从洞口两侧往里射箭攻击二人的时候,洞里突然飞出了几个飞锥,这让那些铁万刀的手下更觉得不能接近洞口了。那几个飞锥正是方飘兰替费存异拔下来的那些。 费存异之所以将飞锥扔出去,一方面是防止有毒的飞锥留在洞里他们所在的地方会被他和方飘兰不小心碰到,另一方面他也是在用故意从洞口扔出飞锥的方式提醒铁万刀的手下不要接近洞口,否则会被他发出的东西所伤,这样便可以给自己在洞里运功抑制毒发然后和方飘兰从另一个洞口逃走留出些时间。 方才在高地上俯攻二人的那部分铁万刀的手下也转移到了之前费存异和方飘兰所走的这条路上,与先前一直骑马跟在两人后面的那部分人会合了。 寻找暗中发石子者的那部分铁万刀的手下仍旧在继续寻找那些害怕暴露目标的人。 (二百八十七)反感 一个先前在高地上用箭俯攻过费存异和方飘兰的人冒着危险移到了正对着洞口却离洞口较远的地方试着往洞里射箭,箭射进去以后,里面一点动静也没传出来。此人回到了人群之中,庆幸洞里的人没有将箭射向他。虽然他身手敏捷,非常善于闪避,所站的距离较远也给他留下了较足的闪避时间,但没箭射向他自然是最好的情况,毕竟费存异的射箭技艺高超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这时徐自雷迅速走到了试着往洞里射箭的人刚刚所站的位置,别人还没搞清楚他要做什么,他就用猛甲飞锥台的口对准了洞口,扳动了机关。 多个飞锥纷纷打入了洞内,可洞外的人仍然没听到洞里有任何人的叫声。 很快,飞锥就已经全部发完了。 徐自雷也回到了人群之中。 “你乱发什么啊?”之前试着往洞里射箭的那个人怒道。 “你又不知道洞有多深,你站那么远,箭未必能射得到他们,猛甲飞锥台发飞锥发得可远了,不怕洞深,不怕他们躲得远!”徐自雷说道。 “你把飞锥都发光了,打中了吗?” “我怎么知道啊?到时候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徐自雷道。 “进去?我找死啊?你怎么不进去看?” “你自己射不中跟我吼什么?”徐自雷眉毛向上一挑,说道。 “我射不中,只是浪费了几支箭而已,你呢,浪费了多少飞锥?” “你怎么知道我是浪费?他们有可能已经被我发的飞锥打中了呢!要是他们被打中了没吭声呢?你懂什么!” 往洞里射箭的人懒得再与徐自雷争执,但满脸都写着对他的反感。 铁万刀的其他手下也均对徐自雷感到不满。 脸上有颗痣的那个人对徐自雷说:“你真是胡来!里面的人好不容易把有毒的飞锥扔出来了几个,你又给人家发进去那么多!” “你说谁胡来?万一他们两个都已经被我打中了呢?再说了,就算没打中又怎样,不就是一些飞锥嘛!”徐自雷不服气地说道。 “什么叫就算没打中又怎样?飞锥上有毒是你自己说的吧?”脸上有颗痣者说。 “是我说的,怎么了?我又没说假话,本来就有毒!也就我能想出这么高明的主意!”徐自雷道。 “你把那么多有毒的飞锥给人家送到洞里,我们这些洞外的人还怎么敢接近洞口?还怎么进洞看?” “你们敢不敢进洞和我发的飞锥有什么关系?”徐自雷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发了飞锥相当于给洞里的人送进了兵器,有些后悔,只是他表面上却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刚才我们不敢进去只是怕他射箭而已,现在倒好,人家已经有带毒的兵器了,都是你送进去的!”脸上有颗痣的人看徐自雷明明做错了事还嘴硬,对他更为反感了。 “别的废话不要说,要是我已经打中他们了呢?”徐自雷扬着头道。 (二百八十八)会合 “就算你打中了,只要里面的人一时半刻死不了,他们把你送的那些有毒的飞锥在洞里布置好,或者在洞里用飞锥攻击想进的人,谁还敢进去?自己人中了飞锥的毒怎么办?你下的毒能让那两个人立刻就死吗?” “不能让人很快就死,但是此毒无解,中者必死无疑,这还不够?”徐自雷仍在顶嘴。 “无解?那不是更麻烦?!万一洞里的人利用你送的飞锥让我们自己人中了飞锥的毒,那不是就要因为你而赔上性命了?” “刚才要不是我及时发飞锥,让他没中毒就进洞了,不是更不好对付?”徐自雷开始把话题转移到了之前的事上。 这时有个铁万刀的手下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别吵了!快和我们一起想办法!” 脸上有痣的人斜睨了徐自雷一眼就没再和他吵下去。 寻找发石子者的那部分铁万刀的手下又找了一会儿仍然没有找到铁今绝的手下。 一人说道:“我们要抓的人都进洞里了,发石子的人也不好帮他们了,我们现在没必要继续找下去了吧?我们越找,他们越躲,我们要是都不找了,说不定他们自己就再次发石子了呢!就算他们再次出手,我们这么多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吧,他们那么害怕被我们发现!” 另一人指了指费存异和方飘兰之前所走的那条路上的铁万刀手下们说道:“不错,我们不找了,这就跟他们会合吧!” 于是他们不再继续寻找发石子的人,也走到了之前费存异和方飘兰所走的那条路上,和另两部分铁万刀的手下站到了一起。 脸上有痣的那个铁万刀手下说:“在这里干站着肯定不是办法,要不去弄些毒气往洞里放,把他俩直接毒死在洞里,再搬回去抛尸。” “那样的话就必须等毒气散了才能进去搬尸体,估计要等到明天了。”另一人道。 “明天就明天!就这么办吧!”之前说过“有什么追不上的?使劲追!”的那个身材魁梧的铁万刀手下道。 有几个人便一同去找毒气了。 之前铁今绝的手下分散着藏在隐蔽之处看到了费存异中飞锥后和方飘兰进了洞,想去救费存异和方飘兰,却因为之前张寂差点暴露目标而不得继续行动,再加上有一部分铁万刀的手下正在寻找他们,他们更是不得随意行动。后来在徐自雷和脸上有痣的那个人争吵的时候,他们隐约听到了飞锥上有毒的事,有些人的心便沉了下来,而张寂却感觉良好。就在之前寻找他们的那部分铁万刀手下终于不再继续找他们,而是和另外两部分铁万刀的手下到路上会合了以后,铁今绝的这些手下也悄悄集合了起来,但仍然在暗处观望铁万刀手下的举动。 铁今绝的手下们看到有两个人骑马沿原路往回奔,却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便决定其中两个人跟着铁万刀的那两个手下,其他人继续在这里观望。 (二百八十九)清新 【第六十章】 费存异在洞里运功抑制毒发,他通过运功虽然抑制了毒质继续扩散,但同时也感到了此毒非同一般,他觉得这毒已经解不了了,自己最多也就能活到第二天了。 “飘兰,我们走吧!”费存异平静地说道。 “你的掌心还没变成红色,还不能走动吧?”方飘兰问。 “我中的这种毒不一样的,不用等到手心发红就能走。”费存异没有告诉方飘兰自己的毒解不了了。 “嗯,我们走!”单纯的方飘兰也没想太多便答应了。 两人走出洞口,发现从洞的这一出口出来后全是崎岖不平的山地,根本不可能骑马而行。 费存异很想回去把出来时经过的那个洞口堵上,但他想即使堵上,追他们的人进了洞看到他们已经不在洞里了,也一定会寻找另一个出口在哪里,找到后一定会把堵塞洞口的东西挪开出来继续追他们,因此他也没有耗费体力去做这件事,便直接和方飘兰离开了,走上了崎岖不平的路。 两人边前行边说话。 “这路虽然难走,对于我们来说却未必不是好事啊!”费存异笑道。 “终于不用怕他们骑马的人了。”方飘兰道。 “这附近除了你和我,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真是清净得很!”费存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空气真是新鲜!” 两人在那些铁万刀手下的追逐下紧紧张张地逃了那么久,一路上尘土飞扬,洞里又有点闷,此时到了山地,费存异自然觉得空气确实新鲜了很多,当然,这和他的心境变化也是分不开的,他终于离开了铁仓廷,终于摆脱了他人的追击,哪怕这样的自由只是暂时的,也弥足珍贵。 方飘兰也感到了这边的空气明显清新了很多,她同时想到了费存异说过他内心“总渴望呼吸真正清新的空气”,便说道:“终于可以自由呼吸清新的空气了?” 费存异笑了笑,接着便说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我们还要走快些才好,过了这座山,要尽快找到解药给你解毒才行。运功以后虽然你暂时不会毒发,但必须在掌心还是红色的时候服下解药。” “哦?多久之内必须服下解药?”方飘兰问。 费存异看了看方飘兰的掌心,说道:“六个时辰之内吧。” 这时候费存异想到自己所中之毒已然无解,便想一定要赶在自己死前看到方飘兰服下解药。 “那你呢?什么时候服解药?”方飘兰问费存异。 “我不要紧,没时辰限制。” “为什么啊?”方飘兰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我们中的毒不一样啊!”费存异道,“反正到时候我会知道服解药的,不用你担心!” 夕阳西下,彩云漫天,美得令人心醉。 方飘兰边走边忍不住说道:“我一直想和你一起看日出,原来日落也可以这么美!” “万物有生自有灭,无论是生是灭,都可以灿烂。”费存异望着天边的落日和彩云淡淡地笑着说道。 (二百九十)鳞琐 “嗯!”方飘兰点了点头道,“太阳落了,明天还可以升起来。无论是升是落都可以很壮观。” 费存异道:“明天落了,后天还可以升起来……”说到这里,他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神情被落日的光芒染上了一抹绚丽的哀伤,他暗想:太阳后天还能升起,但我却可能看不到了。人在天地间是如此渺小,一个人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便再也看不到身后的光景了,但太阳依旧会升起落下——就像那个人曾经活着的时候一样。可人的心却又如此大,回忆着从前,感悟着当下,设想着以后,哪怕那个“以后”根本就不会出现了,也可以畅想。日落下,还可以升起,人逝去,却无法复生。 方飘兰接着费存异的话说道:“是啊,明天,后天,很多很多天……会有无数个日出日落……以后啊,我们不仅要一起看日出,还要一起看日落!” 费存异本就有些惆怅,看到不知情的方飘兰一脸天真地说着,心像被针刺痛了一样。 “其实……有机会看到这么美的景色,不管是一起看,还是一个人看,都是一种幸福,不是吗?”费存异忍不住说道。 “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一个人看?”方飘兰看向了费存异。 费存异还没想出怎么回答,一头浑身长满灰色鳞片的巨型怪兽突然从侧面蹿出,张开大口渐渐靠近二人。 这怪兽叫鳞琐兽,双目闪着瘆人的绿光,张口的时候口中会喷出雾气。 “飘兰你先往那边跑!”费存异道。说着他便立即拉弓将多只箭射向了鳞琐兽。 方飘兰为了不给费存异找麻烦,连忙向一边跑去,却总时不时回头焦急地看看费存异。 费存异的箭一部分射向了鳞琐兽张着的大口,另一部分射到了鳞琐兽的头上。 鳞琐兽本来张开的大口突然一闭,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费存异射向它口中的多支箭全都折断了。箭折断了以后,鳞琐兽又咀嚼了几下,便将它们一口吐到了地上。射到鳞琐兽头上的那一部分箭碰到它那极硬的灰色鳞片后便掉到了地上。 费存异继续射箭,这一次是射向了它的眼睛。 它双眼一闭再一睁,箭竟然掉头向费存异反|攻了回去,费存异侥幸躲过。他躲闪的过程中,脚下踩到了一块突起的东西。 与此同时,那边的方飘兰“啊”地大叫了一声,立即痛得跳了起来,落地的时候,脚恰恰踩到了另一块突起的东西,她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霎时间,方飘兰摔倒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口,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从口中滑了下去。 费存异回头一看,大惊:“飘兰!” 他立即奔向了方飘兰滑下去的地方。 这时鳞琐兽两只前腿一扬,狂沙席卷着地上的石头便齐齐向费存异袭去。 费存异双眼被沙子迷住无法睁开,只好凭感觉躲闪,这一躲,他也从方飘兰滑下的地方滑了下去。 (二百九十一)召回 【第六十一章】 铁今绝那两个手下暗中跟着铁万刀那两个手下一直跟回了铁仓廷里。 不料铁今绝正站在那里,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两个手下。 铁今绝对二人耳语道:“我正要派人去找你们,幸好你们回来了,其他人呢?” “我们不是回来,是跟踪那两个人,看他们要做什么。费存异也中了毒,和方飘兰被他们困在了洞里。”其中一人看了一眼那两个铁万刀的手下说道。 “你们赶快去把其余的人全都召回!快!”铁今绝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 “那救人的事……”另外一人道。 “你们已经尽力了就好,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快去把他们叫回来!不然事情就大了!”铁今绝现出紧张之色。 二人答应后,正要走,便看到铁万刀那两个手下拿着毒气囊,匆匆忙忙地骑马走了。 铁今绝的两个手下在暗中飞速前行,很快便赶上了铁万刀的两个手下。他们想到了铁万刀的手下会用往洞中放毒气的方法将费存异和方飘兰置于死地,于是二人在暗中发出了多枚石子,先是打中了铁万刀那两个手下的坐骑,接着又打中了那两个手下的腿。铁万刀的两个手下腿部都受了伤,从马上摔下以后无法立即站立行走了,然而马又已经自己跑开了,他们坐在地上心急火燎却又无计可施。 铁今绝那两个手下回到了他们的同党埋伏着的地方,向其他铁今绝的手下传达了铁今绝的命令,将他们全都叫回了铁仓廷。 铁今绝之所以紧急召回自己的手下们,是因为铁万刀从一个人口中得知带走了方飘兰的人看起来像铁今绝的一个手下。当时,铁万刀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带走了方飘兰,虽然费存异和方飘兰有来往并不是没人知道,可铁万刀并不知情。铁万刀连问了几个人有没有看到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他们不是说没看到就是说没看清,只有一个自称看到了黑衣人的人对他说那个人看起来有一点像铁长老的一个手下。其实此人只是凭感觉随口一说,并非有什么把握。铁万刀问别人没问出来,既然只得到了这样一点线索,就要利用这线索查上一番。他当时就想检查铁今绝的手下们,便立即找到了铁今绝,让铁今绝速速把手下全都叫来。铁今绝的心提到了喉咙,却仍面不改色,正想找个理由拖延时间,恰在此时,连伯苑长老找铁万刀处理紧急公务,所以铁万刀只好晚些时候再检查了。铁今绝仍然无法放松,正要立刻派人把自己的手下全都找回来,就看到了他的那两个手下。 铁万刀处理紧急公务所用时间甚长,他全心扑在公务上,一时忘了要检查铁万刀手下的事。公务忙完已是戌初了,他才突然想起了要检查一事,便又找到了铁今绝。铁今绝及其手下一人不少地出现在了铁万刀面前,铁万刀看来看去,没看出任何端倪,便离开了。 (二百九十二)崩裂 铁今绝的手下刚刚全部撤离,铁万刀的手下们便说起了那两个去拿毒气囊的人尚未归来的事。 “他们两个怎么还没有回来?”脸上有痣的那个铁万刀手下觉得实在不对劲。 “是啊!都这么久了,拿毒气囊用不了这么久吧!”另一人道,“他们该不会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吧?” “他们会不会碰上了暗中发石子的人啊?”脸上有痣的人忽然想到。 “回去找找他们吧,这次多些人,以免因人少而吃亏。”身材魁梧的那个人说道。 于是一部分人结伴骑马沿原路往回走,另一部分人仍旧守在了洞附近。 去找那两个人的那部分人刚刚离开,守在洞附近的那部分铁万刀手下便听到洞里突然有了动静。他们稍微往后撤了撤,一个个在马上引弓进入了备战状态,关注着洞口。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奇怪的吼声,那洞突然崩裂,无数大石冲天而起,落下时纷纷砸向了那些铁万刀的手下。 铁万刀的手下们惊惶之中欲策马而逃,不料此时马却难以控制了。那些马在洞附近不停地打转,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负着人沿原路逃回。 一些大石砸伤了部分铁万刀的手下,另一部分铁万刀的手下忙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准备过去援助那些被砸伤了的人。 他们还没来得及接近被砸伤的人,便看到那洞崩裂之处走出了一只他们从未见过的巨型怪兽。 这怪兽正是之前费存异和方飘兰见到的鳞琐兽,奇怪的吼声就是它发出的。 鳞琐兽两只前腿一扬,立即飞沙走石,已经受伤了的部分人全被扫到了鳞琐兽的身后。 没受伤的人齐齐向鳞琐兽射箭,可射到它身上的箭全都被它灰色的鳞片挡住落在了地上,射到它口中的箭皆被它嚼碎吐了出来,射到它眼睛上的箭还反|攻了回去。 铁万刀的手下们躲闪之中大骇,想离开,但那些受伤的人还在鳞琐兽身后,必须将他们一齐带回去才行。 徐自雷拿出了猛甲飞锥台,可已经没有了飞锥,他试着将箭和其他东西放入飞锥台发射,令他想不到的是,那飞锥台不仅不能发其他东西了,就算再放入飞锥应该也发不了了,因为它已经坏掉了。 鳞琐兽并没立即攻击那些已经受伤了的人,而是一边继续大声吼叫一边靠近那些射箭的人,吼声震耳欲聋。 射箭的人们无奈之下只好徒步转头奔逃,但那些马却阻挡他们离开。 鳞琐兽又一次两只前腿一扬,顿时暴土扬尘,石头乱飞,弄得那些铁万刀的手下不仅大多双眼被迷,还跌倒在地。 鳞琐兽靠近了倒在地上的人,左前腿一甩,一阵狂风便将他们扫到了一起。 倒在地上的人们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鳞琐兽那四只有着金属光泽的坚硬的足。有人想,有这样的足,就算碰到了洞里地上有毒的飞锥,也应该不会中毒。 (二百九十三)毒气 那人所想确实没错,鳞琐兽在足部接触毒质后并不会中毒。 “洞里那两个人应该已经被这怪物干掉了!”一个铁万刀的手下刚睁开双眼便对旁边的人说道。 “肯定活不成了!这怪物这么厉害,再说洞都已经崩塌了,那两个早一命呜呼了!”徐自雷说,“找准机会我就把他们的尸体带回去交给族长!” “我们能活命就不错了!”脸上有痣者道。 他们身上的疼痛刚刚减轻一点,觉得能活动了便都要立即起身,不料鳞琐兽的双眼发出两束绿色的光扫向了他们,他们身体顿时发软,便全都没起来,力气好像一下子减了很多。 这时,回去找那两个人的那部分铁万刀手下已经拿着毒气囊赶回来了。 当时他们往回没走太远便看到了那两个拿着毒气囊的人倒在地上,二人的马也已经不知所踪,于是其中两个人骑着马将那两个人送回了铁仓廷,其余的人接过他们手中的两个毒气囊就往洞附近赶去了。 刚到达,他们便看到鳞琐兽和躺在地上的那些人,讶异之中立即拉弓将箭射向了鳞琐兽。 他们引弓射箭之际,鳞琐兽仍在用腿扫风控制石头继续攻击倒在了地上的那些尚未受伤的人。倒在地上的人霎时间就已全部被击伤,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这次那些箭射到鳞琐兽后的结果还是那样。 鳞琐兽将射入它口中的箭嚼碎后吐到了地上后,接着便大声一吼,那些人的马又全都不受人控制地乱转了起来,且驮着他们离鳞琐兽越来越近。 他们只好跃下了马。 鳞琐兽张着的嘴吐着雾气,两只前腿一扫,又将这批人也扫倒在地以石击伤。 拿着毒气囊的其中一个人忍着伤痛将毒气囊固定在箭上,冒着危险打开了毒气囊,迅速将毒气囊射到了鳞琐兽张开着的口中。 鳞琐兽口中的雾气立即和毒气融合了起来,那雾气一遇到这毒气便自动把毒气囊里的全部毒气引入了鳞琐兽的体内。鳞琐兽就算想躲开毒气,也控制不了。 鳞琐兽刚吐出毒气囊,另一个拿着毒气囊的人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其射入了鳞琐兽的口中,这样,两个毒气囊里的毒气全都被鳞琐兽口中的雾气带入了它的体内。 毒气很快就遍布了鳞琐兽的全身,鳞琐兽再次吐出毒气囊,刚要用眼发绿光扫向地上那些受伤的人时,却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它又扬了扬前腿,周围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它欲大吼一声,却也吼不出来,这下那些马也安静了下来。原来,鳞琐兽发出的吼声可以操控牲畜为它所用,之前那些马反过来干扰铁万刀手下正是因为听到了它的吼声。 那两个之前拿着毒气囊的人由于打开毒气囊时放出了一点毒气,便迅速将毒气的解药分发给了他们附近的人,大家服了解药后便想起立,却因身上伤都不轻,一时半会儿实在无法起来了。 (二百九十四)变身 铁万刀手下全部倒在地上,如果继续受到攻击,十有八|九就会命丧当场了。他们一个个正担心鳞琐兽再次对他们发起攻击,不料鳞琐兽倒在地上翻来翻去,并无攻击他们的迹象。 就在此时,护送腿部中石子受伤者回铁仓廷的那两个人已经又从铁仓廷赶来了。见到地上一片狼藉惊骇不已。 “我们被这怪物所伤,快想办法救我们回去,你们也要当心这怪物!”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的人面带苦色地说道。 那两个人拉弓将箭射向了鳞琐兽,出乎已经倒在地上的那些人意料的是,那些箭很轻易地穿过了灰色的鳞片,插到了鳞琐兽的身上。鳞琐兽身上汩汩流出了如雪般白色的血液,那白色的血液在地上形成了一层霜。鳞琐兽流出的白色血液越来越多,地上的霜也越来越厚,接着,插在它身上的那些箭也随着白色血液的流出落在了地上的白霜上。 鳞琐兽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瘦,灰色的鳞片也脱落了一地。 忽然间,地上的白霜变成白气向天空升腾了起来,白气越来越浓,将鳞琐兽的身体包围遮挡了起来。在场的人全都看不清那白气里是怎样的情景。 不一会儿,那些白气便散了,铁万刀的手下们放眼望去,鳞琐兽不见了,只有一个白衣男子躺在地上,口角流着红色的血,望着即将消逝的夕阳,眼中落下了两行泪。 那男子体态修长,五官颇为精致,尽管因中毒面色已经差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但仍能让人一眼看出他本来的美貌。 铁万刀的那些手下一个个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遇到怪物就已经极其不可思议了,这怪物竟然还能变成人!他们虽然觉得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但并不认为他不再有威胁,之前发生的怪事让他们一时间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了,他们大都担心变成人以后的鳞琐兽再次攻击他们。其中有人立即对刚刚射到鳞琐兽的那两个人说:“再射上几箭!小心反|攻!” 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听到这话后,脸转向了他们,苦涩地说道:“我也没想伤人……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没想伤人……没想伤人……” 两个手持弓箭的人互相看了看对方。 “别听他废话,快射死他啊!”一个铁万刀的手下喊道。 两个手持弓箭的人想到他把自己的同党们害得个个受伤,都觉得决不能让他好死。他们连抛尸都见怪不怪了,让眼前这个人就这么死了,实在不解气。于是,他们迅速拉开了弓,将几支箭射到了那男子的身上。 男子的白衣上溅上了红色的血,那红,在白衣上显得异常鲜明而凄艳。 一阵风掠过,他那尚未被血所染的白色衣角在晚风的吹拂中微微飘动,像在他逝去前翩然一舞提前为他祭奠,仿佛是要给他一丝安慰,让他知道,他逝去,也并非无法得到任何祭奠。 (二百九十五)废物 他当然没注意自己飘舞的衣角,再次被箭射中后,他眉头一紧,神色痛苦,那种疼痛很大程度上却并非来源于箭插入身体的皮肉之苦。 他抬起了右手,用仅有的力气捋下了左手腕上银色的手环,向天空抛去,接着他眉头舒展了,双眼合上了,整个人瞬间化为一团雾气消散了。 那银色的手环落在了地上,沾满了土。 手持弓箭的人还以为白衣男子会死得多难看,却没想到他就这样化为雾气消失了,多少有些觉得不够解气。不过这样的结果他们也算没什么可抱怨的了,因为他终于死了,不会攻击其他人了,他们便可以放心地离开该地,速速赶回铁仓廷多找些人来此地救走那些受伤难以起身的人了。 他们二人和倒在地上的人说好后,便快马加鞭奔回铁仓廷,找来很多人马,救走了那些受伤了的人。 来救人的人里有一部分正是铁今绝的手下,秦顶看到了地上的银色手环,觉得很是眼熟,便将它拾了回去,转交给了铁今绝。 铁万刀看到他那些手下被救回后狼狈不堪的样子,又急又怒,他没想到只是追人这么简单的事却让自己的手下们做成了这样——人没追到也就算了,还损失惨重。 铁万刀看徐自雷竟然连猛甲飞锥台都用上了,却是这样的结果,顿时对徐自雷心生厌恶。他从脸上有痣者那里得知徐自雷在飞锥上弄了毒,更觉得荒唐。他拿过猛甲飞锥台看了看,发现它坏掉了,便对徐自雷大喊:“你这个废物!把飞锥用光也就算了,连猛甲飞锥台都被你毁掉了!” 原来,猛甲飞锥台的材质很特别,正是徐自雷使用的毒与猛甲飞锥台的材质发生了反应导致猛甲飞锥台坏掉了。 铁万刀的其他手下均表示自己并不赞成带出猛甲飞锥台,无一人为徐自雷说话。 当时管闻亮正站在铁万刀身后,同样是一言未发。之前管闻亮因有族长交代的其他任务要做,并未参与追踪方飘兰和黑衣人的行动。徐自雷看着管闻亮,希望他替自己说句话,但管闻亮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他看到族长已经一副怒火攻心的样子,知道徐自雷一定没有好果子吃了,他本就不肯为别人考虑,尽管那个人是和他关系密切的徐自雷。他把自己的目光从徐自雷身上移开了,再也没看他一眼。 徐自雷本来想对铁万刀说些好话,但看到管闻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愤难当,他一冲动便对铁万刀说:“我带出猛甲飞锥台是明智的,我发出的飞锥已经射中了那个黑衣人!” “你少东拉西扯的!他们人呢?你告诉我他们人现在在哪里?”铁万刀道。 “他们已经死了!就算一时没被我的飞锥毒死,也一定被那怪物杀掉了!”徐自雷道。 “你空口无凭有什么好说的!死要见尸!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出色是吧?别的别说,你就告诉我费存异这叛徒现在在哪里?”铁万刀怒道。 (二百九十六)红烛 铁万刀检查过铁今绝的那些手下后,没查出问题,便派人在铁仓廷里检查了一些其他人,结果发现费存异竟然失踪了。铁万刀亲自询问了一些和方飘兰有所接触的人,便了解了费存异和方飘兰的关系,从而推断出带走方飘兰的人就是费存异。 “费存异?就是那个教骑射的?”徐自雷从铁万刀那里听到这个名字后,有些吃惊。 “是啊!不知道吧?大惊小怪了吧?”铁万刀狠狠地瞪了徐自雷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自以为是的废物听好了,今天就给我滚出铁仓廷,以后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族长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徐自雷听到这样的话深感突兀,难以接受。 “你没听错,再说一遍,你给我滚!这回听清楚了?”铁万刀怒气冲冲地说道。 徐自雷求道:“族长……我为了抓人,受了伤……” “住口!废物就是废物!做起事来毫无分寸,自找苦吃!”铁万刀的语气让人一听就能感到毫无回旋的余地。 “族长……”徐自雷又叫了一声。 铁万刀再也没看徐自雷一眼,从其他手下那里了解了更多情况后便离开了。 没多久,徐自雷便步履艰难地离开了铁仓廷。 【第六十二章】 之前,费存异和方飘兰在鳞琐兽的威胁下从地上裂开的口滑下去后,那裂口便自动闭合了。这一闭合,鳞琐兽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无法接近他们了,他们反而暂时安全了些。 二人从上面一直滑到了底端,由于坡面相当平滑,他们并没因此而受伤,但费存异还是听到了方飘兰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声音。 漆黑之中,费存异关心道:“飘兰,你怎么了?” “我被蛇咬到了。”方飘兰道。 从她的声音里,他能听得出她有多痛。 原来,之前方飘兰正是因为被蛇咬到才跳了起来,落下的时候才踩到了地上突起的东西。 当时先是费存异踩到了一块突起的东西,接着方飘兰踩到了另一块,正因为这样地上才能裂开那个口,他们才能滑下去临时避开鳞琐兽的攻击。如果只有其中一个人踩到突起,裂口就根本不会出现了,几乎同时踩下那两块突起正是让裂口出现的唯一方法。一般人之所以到不了裂口下的空间,都是因为一直无人同时踩到那两个突起。 费存异点亮火折,二人便看到这地下的空间非常开阔,前面有一个桌台,桌台上有蜡烛。 “你稍等,我过去把蜡烛点上,立刻就过来!”费存异道。 “嗯。” 费存异走到桌台前用火折点亮了一支蜡烛,神奇的是,桌台、墙壁以及其他地方的所有蜡烛一下子全都亮了起来。这本来漆黑一片的地下空间,霎时间灯火通明。蜡烛多得很,放眼看去很多地方都有,所有蜡烛都很长,且每一根都是红色的,红烛齐齐发出的光芒好似辉映着两个人的年华。 (二百九十七)无望 方飘兰和费存异皆惊讶于这突然出现的灿烂,相视了一眼,下意识地对对方微笑了一下。尽管方飘兰被蛇咬出的伤口依然痛得很,但如此景象仍然让她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当他们的目光移到桌台附近的墙壁上时,他们更是感到自己像在做梦——那墙壁上竟然有一个大大的红色“囍”字。 “蜡烛全都亮了,竟然还有‘囍’字……”方飘兰还没说完,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腿上传来,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后面的话便没说下去。 “快让我看看!”费存异看了看方飘兰被蛇咬出的伤口,立即解下衣服上的带子在距离她伤口上方一小段的位置结扎,又沿着蛇咬的齿痕划破,并在伤口附近弄出小孔好让毒液流出。费存异运功,手从她腿上用衣带结扎的位置往伤口处移动,靠功力加快毒液出来的速度。毒液很快就被逼出了,费存异又为她止痛。 经过一番处理,方飘兰的伤口已不似先前那般疼痛了,可她突然说道:“存异,我好像没救了……” “你怎么这么说?”费存异道。 原来,方飘兰在费存异为她将毒液逼出的时候看了自己双掌的掌心。 这时方飘兰双手掌心朝上给费存异看,费存异轻轻捧起方飘兰的双手,看了看她的掌心,看到情况果然糟糕得很——她双手掌心的红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黑的一片。 方飘兰说道:“红色不见了,我没救了。” 她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掌心的变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身体感觉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并不轻易落泪的费存异沉默之中忽地泪流满面,泪水浸湿了罩在头上的黑罩,因为他看到的情况告诉他——方飘兰确实没救了。本来她中了酒中之毒后经过费存异运功,掌心发红还是有救的,但又被毒蛇咬伤,尽管蛇毒已经被逼出,但中蛇毒本身已经导致费存异之前为他运功的成果受到了严重破坏。 费存异明知道方飘兰没救了却仍然不肯罢休,立刻走到她身后,要以之前用过的方法重新为她运功让她掌心再次变红,可他因自己身中飞锥之毒,已经无法再次从背后为她运功了。从背后运功让她掌心再次变红一事并不像在她伤口附近为她运功逼出毒液那样轻而易举,费存异以中毒之躯能做到后者,却已经做不到前者了。其实,即使他没中飞锥之毒,就算他能再次从背后给她运功,她的双掌心也已经不能再次变成红色了。 费存异深深感到了无可奈何,一把扯下了罩在头上的罩扔在了地上,闭上了双眼,右手五指张开扣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片刻又将右手放下攥成拳头,用右拳击打了一下自己的左掌。 方飘兰看到费存异掩饰不住的难过,明白费存异也确定自己没救了,颤声对他说道:“对不起……你以后怎么办?”说完,她的眼泪便滑落了下来,她之所以如此难过,并不是因为自己要死了,而是因为自己连累了费存异。 (二百九十八)情愿 费存异觉得已经可以让方飘兰知道自己中飞锥毒后已经没救的真相了,便说道:“对我,你不要说对不起,事实上你没对不起我。你以为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吗?我有机会做我喜欢的事,你应该为我开心,更何况,这机会本就是你给的。如果你一直对我没有感觉,我们也不会走近彼此,今天我也没这个机会和你在一起——此刻和你在一起就是我喜欢的事。一个人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是一种幸福,如果你爱这个人,你应该为这个人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而高兴。你问以后……我以后……和你在一起啊……永远在一起了……”费存异说着,先将方飘兰的眼泪拭去,又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微微笑了出来,说道:“我刚才就知道我中的飞锥毒已经没救了,只是之前没告诉你而已。” 方飘兰听到费存异的话一下子呆住了。本来她觉得自己影响了费存异的前途已经充满了负疚感,此时她方才知道费存异救她要搭上的并不是前途,而是命。命都没了,自然就不存在前途之说了。 费存异仍然微笑着,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和你在一起,以后永远都不会孤独了。” 方飘兰渐渐地低下了头,眼泪再次一涌而落,心如刀绞,灵魂被负罪感啮噬着——她恨不得雷电瞬间劈死自己。突然她颤声自言自语道:“我是个杀人犯!不仅杀了我自己,还杀了我最爱的人……我杀人的兵器就是‘无能’!我无能,我没用!我一点武功都不会,没有本事,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别人!不能保护自己和别人也罢,为什么还要害别人?我自己死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别人的命毁掉?‘无能’真的是杀伤力最大的杀人兵器,可是,只杀我一个就不行吗?我的‘无能’,为什么杀了我自己还要杀别人?!” 方飘兰越说,情绪就越激动,说着说着便有些疯狂了,她身体晃动着,表情痛苦极了。 “飘兰你冷静点,冷静点!”费存异收住了微笑,双手放在方飘兰的肩头将她稳住了,可他稳住的只是她的身体,她那慌乱的心仍旧在浩劫中动荡着。 费存异忽然严肃起来对方飘兰说:“飘兰,你抬起头看着我!” “我不敢看命丧在我手中的人……还是我爱的人……我不敢看……我不能看……我不配看……”方飘兰挣扎在无边的痛苦之中。 费存异双手掌心朝上,轻轻地捧起了她的脸,使她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他这一捧,便捧了一手泪。 抬头过程中的一个刹那,方飘兰的目光正好碰到了费存异真挚的目光。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刻,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方飘兰的内心就像被瞬间喷发出的清泉荡涤了一样,蓦地静了下来,不再疯狂了。 费存异将捧着她脸的双手放了下来,握住了她的的双手,凝视着她的双眼说道:“心甘情愿,无怨无悔。难道你又不明白了么?” (二百九十九)假设 方飘兰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只是……如果我强大该有多好……我没本事,所以拖累人,害人……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最愿意看到我越来越强大……可我不但没做到,反而还因为没本事害了你……我无能,是我自己的悲哀,更成了你的悲哀。一个人无能,是她自己以及和她关系好的所有人的悲哀。就算她没拖累别人,但她缺乏能力,会少帮助多少人做多少事呢?可是我从小就没有学东西的机会,爷爷把他能给的最好的食物和衣服都给我,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我有其他愿望他都会尽量满足,我也一直都很感激他,但他不愿意让我学本领,爷爷说‘本领是会害死人的!’,他唯一的亲弟弟和他深爱的妻子都是因为本领大树大招风而死的,他在这方面受过极严重的刺激,所以他不让我学本领的心情我能理解,虽然我一直很想学,但爷爷买下我,养我,已经给了我太多恩惠了,我不能再向他多索要什么,更不能触碰他的底线做他最不愿意让我做的事。我从小没学过什么本领,所以进铁仓廷做活的时候起初做不好,但我很用心,后来才有了些长进,只是,很多东西我会得太晚了。一个人本领大并不一定容易因为树大招风而害死自己,这也要看其他方面,但若是一个人没本领,不仅自己生存受影响,还会给别人带去麻烦,本身就是害己害人。假如人生可以重新来过,假如在重新来过的人生里我有学本领的机会,我一定会让自己尽量强大,不仅不会害己害人,还能保护别人,保护你,只是……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假如……” 费存异看她仍旧如此自责,说道:“的确,我以前说过最愿意看到你越来越强大,因为我爱你是真心真意的。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真爱而非充斥私欲的占有,那么他一定会希望那个人越来越强大。爱她,就会希望她生存发展的能力变得更强。要是不但不希望对方愈加强大,还妄图降低对方独立生存发展的能力,那想法便无异于残忍的戕害之念。这世上走到一起的双方大多不会同时离世,也大多不会时时刻刻在一起,所以双方在一起的时候,都该为另一方考虑,要尽量保证就算自己不在对方身边,对方也有能力独自继续活好。相爱的两人在一起,就该共同成长。情爱不是束缚任何一方发展的捆绑,而是一种让双方都变得更强大的力量,即使将来不得不面对生离死别,任何一方也都因在情爱中已经成长得比曾经更强大而更容易做到继续活好。当然,这种强大也不仅仅包括生存能力上的,也包括精神上的。我希望你强大,只是因为爱你。另一方面,如果一个人真心爱对方,就决不会以那个人已经拥有了多少本事来审视衡量对方,不会因为对方本领大或小而亲近或嫌弃对方,因为爱的只是对方那个人。希望对方越来越强大仅仅是愿自己爱的人本身更容易生存发展,决不是觊觎对方的强大为自己带来什么便利。” (三百)拜堂 方飘兰冷静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仍旧无法不歉疚,尽管到了这个时候,歉疚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因为人生不可以重新来过。” “你不要想太多了,过不了多久,我们都会离去,这个时候想别的反而浪费我们仅有的时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忘记曾经人生路上一切不开心的事,两个人快快乐乐地活着。你看那个‘囍’字,还有这些红烛,就像为我们准备的一样,我们就在这里拜堂吧!”费存异脸上又现出了微笑。 方飘兰本来觉得自己害了他已经不配和他拜堂,可她认为费存异说得对,既然两个人的时间都不多了,又何必不快快乐乐地过完余下的时光呢?在这里悔恨,不但无法改变过去的事,反而会毁掉仅有时间里本可有的幸福。 “嗯!”方飘兰点头道,“我们现在就拜堂!” 两人走到了正对着“囍”字之处,看到那“囍”字之上已覆了不少尘埃,又挂了些蜘蛛网,即使如此,那字仍然能看出是红色的。 费存异道:“这‘囍’字不知已经在这里多久了,如果没有尘埃和蛛网,一定会红得很鲜艳。” “不知是什么人准备的,看起来已经年代久远了,但还是在那边就能看出是红色的。这‘囍’字看起来硬硬的,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方飘兰说着,便过去用手摸了摸那个“囍”字。她接着说道:“要不,我们把它弄干净点?” “嗯,弄干净点。这种材料我也是第一次见。”费存异捡起了之前扔在地上的头罩,将它撕扯成了两部分,把其中一部分递给了方飘兰。 “你把它撕了?”方飘兰道。 “嗯,不用戴了,擦“囍”字用吧!”费存异道。 二人一同擦拭“囍”字上的灰尘,并清理了蛛网。 就在两人的手同时触碰到“囍”字的那一刻,那“囍”字竟然变亮了起来,地上又突然出现了两个蒲团。 “好神奇!”方飘兰叹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费存异道。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拜堂吧!”方飘兰说道。 两人在蒲团上跪了下来,开始对着“囍”字行礼,被二人擦过又亮起来的“囍”字红得无比凄艳。 “我费存异……”费存异说完看了一眼方飘兰。 “我方飘兰……”方飘兰说道。 两人齐声道:“今日在此拜堂成亲。” 语毕,两人便在这“囍”字的见证下拜了三拜。 费存异道:“现在我们已经成亲了,从今以后……” 话音未落,忽听外面一阵雷鸣,他们所在位置的左边落下了一块巨石。 “这里危险,我们到那边去!”费存异说着便拉着方飘兰往另一边走。 他们刚一移动,另一个方向又掉下了一块巨石,这块巨石的掉下,使这密闭的空间突然间有了出口,这出口并不像他们进来时的入口那样在空间顶端,而是在空间侧面,他们不用辛苦攀爬便可以跳出去。 (三百零一)避雨 “我们出去!”费存异道。说着,他便带着方飘兰跳出了密闭的空间,来到了山野之间。 二人回头望去,只见之前那密闭空间的出口竟然被先落下的那块巨石堵住了。两人再次大感神奇——先落下的巨石明明落在了密闭空间内部,不知怎么从外面堵住了出口。 此时山野中正是电闪雷鸣,天上突然落下了雨,方飘兰和费存异在身上还没怎么淋湿时就找到了最近的一个山洞避雨。 “不逃了吧?”方飘兰道。 “嗯,不逃了!”费存异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想法一致,都认为就算被铁万刀的手下发现后分尸抛入水沟,能在活着的时候踏踏实实地彼此相依着共度最后的一段时光也值得了。如果继续逃,逃着逃着也就到死期了,那便辜负了本可以静静相守的一段时光。 是时夕阳早已逝去,天已黑,雨渐大且下个不停。两人相依着坐在洞里的地上,靠着一块石头,望着洞口出神。 “刚才我们遇到的事情真奇怪,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但你握住我的手时,我就能确定我是活着的。”方飘兰道。 “其实我也如此,看到你在我身边,能感受到你的一切,就证明我还活着。”费存异看向方飘兰。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刚才那样的地方,还有‘囍’字和蒲团,好像知道我们要拜堂一样。”方飘兰也看向了费存异。 “是啊,就像特意为我们准备的。”费存异微笑道。 “你总是能笑出来,还笑得云淡风轻。”方飘兰心里有些酸涩。 “这样不好么?”费存异问。 “当然好了,你的笑容让我感觉很踏实,仿佛什么都不会发生……” “你就当什么都不会发生,这样不是很好么?” “好……好得很……说不定,当着当着就成真了呢!”方飘兰忍住心中的酸涩,对费存异笑了出来。 两人相视而笑,却无法掩饰目光里带着留恋的哀伤。 方飘兰不忍继续看费存异的双眸,把目光移开了,又看向洞外说道:“我从进铁仓廷做活起,就感觉到了不自在,我不喜欢那种环境,可我没有本领,身不由己,又不能离开。幸好我后来认识了你,和你见面的时候我才能开心一会儿,但每次时间都是那么短暂。此时此刻,不在铁仓廷,身边又有你,我真正感到了什么叫自由自在。虽然现在天已经黑了,但我的心还活在白天,好像身边到处都有光亮,太阳正在向你我微笑一样。” “是啊,其实我们想要的都不多,只是想自由呼吸新鲜的空气……但在铁仓廷里,有时候简单的愿望就是奢望。尊重生命,远离冷漠与残忍,让气氛别那么紧张……这些真的就那么难么?对人多些微笑,让他人沐浴在阳光里,抬头望去,照耀着自己的阳光也会变得更灿烂。”费存异顿了顿说道,“其实我是想过不久后离开铁仓廷的,而且是和你一起离开,结果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成了这样……不管怎样,我们再也不会回到那里了……” (三百零二)忍耐 费存异当初之所以爱上方飘兰,正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时刻,他就好像畅快地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一般,环境给不了他的那种感受,方飘兰以另一种形式给了他。 “我现在能做的,只是珍惜此刻。如果珍惜就能把时间留住该有多好啊……”方飘兰轻叹了一声。 “时间是永恒的,人不是。珍惜了也就无憾了。我前些天还对徒弟们说人活着要珍惜眼前人呢,怎么忽然感觉现在已经离那天很远了呢……”费存异感到自己在渐渐远离从前日子,从前见过的人,从前发生的事,唯一让他觉得永远不会远离的就是方飘兰,他反而感觉自己和她越来越近了,仿佛过不了多久两个人就会永远融在一起,就算是时间、空间抑或生死也无法把他们分开了一样。 “我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终于和你来到了只有你和我的自由天地,还是因为人快要离开这个世界前都会有这样的感受……”方飘兰说完,又觉得似乎不该说这些让两人都会伤感的话。她转移话题道:“时候不早了,这场雨不知要下多久。” “不会下太久的,一定不会!”费存异一副盼望雨停的神情。 “你怎么知道?”方飘兰问。 “因为……”费存异的话还没说完,一口殷红的血便从他口中涌了出来。 “存异!你……”方飘兰急得不知所措。 “别担心,我没事,我一定可以活到明天!”费存异道。 “你先休息吧……不要和我说话了。”方飘兰眼里又充满了泪,心中难过至极。 出乎费存异意料的是,他自己吐出那口血后便没继续吐血,然而方飘兰却突然间倒下不起了。 “飘兰!飘兰!”费存异不停地推方飘兰的身体,方飘兰却没有苏醒。他试图为方飘兰运功让她醒来,可他中毒已深,完全无法为她运功了。 费存异把方飘兰抱在了怀里,泪如雨下,说道:“飘兰,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撑到明天早上!我之所以说这雨一定不会下太久,就是相信明天早上我们一定能看到日出啊!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看日出的……你说过‘先拜堂,后看日出’的,我们连堂都拜了,一定要一起看日出啊!” 中了飞锥上那种毒的人都会难受得生不如死,越接近死期就越痛苦,因此以往中过此毒者大多会选择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以减轻死前的痛苦。费存异感觉越来越痛苦,痛苦到也恨不得立即结束自己的生命,却一直都在忍耐,为的就是撑到第二天太阳初升时,陪方飘兰看一次日出。他在方飘兰面前一点都没有流露出自己的痛苦,但此刻方飘兰没有了动静,他无需再强忍着装作没事,面部表情显得痛苦到了极点,强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了起来。其实方飘兰身体也难受得很,虽不至于像费存异所受的痛苦那么强烈,但她之前其实也在忍耐,为了不让他担心也没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所以她一倒下才让费存异觉得太突然。 (三百零三)呜咽 费存异一边呻吟着一边抬起了手,他想把手放在方飘兰的鼻子下面看她是否尚有气息,可他刚抬起手又放下来,再次抬起,又放了下来。他忐忑不安,心乱如麻。 费存异终于将手放在了她鼻子下面,令他欣喜的是方飘兰气息未断。他激动地说道:“飘兰,你一定要醒来,明天,我们还要一起看日出!” 说完他又看了看洞外,雨还在下,那雨如泪般从天上洒下,洒在洞外的地上,也洒在了费存异的心上。 费存异紧紧抱着方飘兰,他的泪滴在方飘兰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被疼痛折磨得太久,费存异便出现了筋疲力尽的感觉,他不想让自己睡,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睡去是否还能醒来,便强撑着,然而没过多一会儿,他还是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费存异突然听到了有人在不停地呼唤自己的名字,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泪水满面的方飘兰已经不在自己的怀抱之中,而是坐在了自己的身旁。他开心地说道:“飘兰!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你吓死我了!刚才我叫了半天你都不醒……”方飘兰放声大哭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张开双臂抱住了对方,紧紧相拥。 费存异又开始强忍身上的痛苦,一边轻拍着方飘兰的后背一边半开玩笑道:“我没事啊,你太过担心了!是你先吓我的对不对,这下扯平了啊!” “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这种事情你都能开玩笑。”方飘兰伏在费存异的怀里忧心忡忡地说道。 费存异往洞口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天已不那么黑了,雨也已经完全停了,说道:“飘兰,你看外面!” 方飘兰转头向洞外一看,说道:“天都有些亮了!” “是啊,雨也停了啊!”费存异微笑着说道。 方飘兰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伤感,偎依在费存异的怀里呜咽道:“没想到这一夜这么快就过去了……以前每个黑夜在睡眠中度过,醒来后都觉得平平常常,那时候我从没想过,原来一夜的时间是这么短暂。那个时候每次睡下去,醒来,便觉得自己再次睡下去后仍旧会像从前一样醒来,那样的日子没想过太多……我以前真的以为人生好长,从没去想每个人随时都有可能一觉睡下去,就永远也醒不来了。那一天未必就在多久以后,可能已经接近自己了,自己却并不知情,也有可能已经接近自己身边的人了,自己却还没来得及学会珍惜。如果我早就想过这些事,可能以前的每一天都会过得更认真些,可能有些对别人耿耿于怀的事也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费存异看着方飘兰,觉得自己就算再开什么玩笑大概也无法让她摆脱伤感了,只说了一句:“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吧,我会一直这样抱着你。哭痛快了,我们就一起去看日出,到时候,我们都笑着,好不好?”费存异说完,自己也落下了泪。 (三百零四)日出 “嗯!”方飘兰点了点头,在费存异怀中尽情痛哭。 不一会儿,方飘兰便止住了哭声说道:“太阳快要升起了吧?我们出去吧!” “好。”费存异擦干了她的眼泪,给了她一个微笑。 方飘兰看着费存异,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两人扶持着对方走出了山洞。 是时还看不到渐渐升起的太阳,但天已经亮了。 山野被雨水彻底洗过,焕然一新。一根根草,一棵棵树,都干净而充满生机。一尘不染的花瓣上,水珠晶莹剔透,映着周围的花草树木,映着费存异与方飘兰——映着山野间的众生。静静观照着天地万物的水珠,仿佛知晓世间的悲观离合,仿佛早已看透了浮沉生灭。待太阳升起后,天空将一片光明,大地将渐渐升温,水珠也将坦然离去。 这个时候,两人呼吸着极为清新的空气,都变得兴奋了起来。 方飘兰走到了一朵大大的花跟前蹲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花的香气,嘴角上扬,花上的每一颗水珠便都映出了她甜美的微笑。她只是对着那朵花笑了一下,那花用多颗水珠映给她的便是多张甜美的笑脸。人与人相处时同样如此,给别人一个微笑,便可能有更多微笑出现在你面前。 方飘兰那一刻的笑容衬着鲜花映入了费存异的双眸,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上,纵使时间将会带走太多人和事,那印在灵魂深处的一个个瞬间也已在岁月的洪流里凝为永恒,哪怕人已不见,那些美好都会以超脱了生灭的形式活在天地之间。 “上一次这样蹲下来闻花香好像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年少。”方飘兰看了看费存异说道,“人一长大了,便总是在如梭的岁月中匆匆奔忙,忽视了很多伸手便可触及的美好。其实这些年来,花香一直都在,只是曾经闻花香的那个孩子长大了,再也没像小时候那样蹲在花前,为闻到花香而开心了。现在重温这个动作,我忽然间有一种回到儿时的感觉。” “是啊,儿时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人一长大,让自己快乐的本能反而可能渐渐丢失了,不过丢了的东西,还是可以找回来的。”费存异用温和的眼神看着方飘兰说道。 方飘兰站起身来和费存异相互扶持着一同往高一点的地方走去了。 二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偎依着,等待太阳升起。 没多久,万道霞光之中,一轮旭日喷薄而出。过了一会儿,整个山野都被万丈光芒染上了金色。 两人本来一直都在静静地欣赏,这时被壮观之景震撼到的方飘兰微笑着叹道:“真的好美!” 费存异也是一脸微笑,说道:“是啊……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朝霞和晚霞很像啊……” “嗯!确实像啊!以后我们还要一起看日落,好不好?方飘兰兴奋地说道。” “好……日出日落,都一起看……永远……”费存异说完这句话,便倒在了方飘兰身上,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三百零五)汇报 方飘兰的目光从已经升起的太阳那里转到了费存异身上,她看到费存异那被阳光照耀着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她把费存异抱在了怀里,突然拔出了一支箭,想用箭刺自己,立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她一转念,便觉得以这样的方式离去会对不起舍身救她的费存异。她想:他来救我就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我说什么也不能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哪怕还要多忍受一会儿痛苦,也不能自尽!其实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之路立即就要走到尽头了,又何必用这种对不住费存异的方式消逝? 于是,她放下了那支箭。她没有喊叫,也没有再哭。她就那样抱着费存异的尸体,静静地坐在之前两人共同坐的那块石头上,沐浴着阳光,呼吸着山野里带着花草淡香的清新空气,听着鸟语虫鸣,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过了一会儿,她感到自己的灵魂像要从躯体中离开一样。她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她仿佛重温了自己这一生的很多经历,她看到了儿时的住所,看到了早已故去的爷爷拿着一件准备送给她的新衣服在向她招手,看到了自己曾经和费存异在一起时的情景,最后,看到了费存异微笑着呼唤她过去。此时的她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脸上再次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在阳光的照耀下,山野中花草上的水珠也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六十三章】 铁今绝在自己的手下们应付完铁万刀的检查后,才秘密叫那些被派去助费存异和方飘兰逃跑的手下们到自己那里汇报情况。 铁今绝从他们那里了解了费存异的状况后,很想知道为什么在他们这样的高手的帮助下,费存异终究还是没有逃脱被飞锥打中后被困山洞之中的命运。 众手下都下意识地看了看张寂,又互相看了看。当时张寂正略微低着头,刻意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铁今绝立刻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秦顶说道:“我们担心暴露目标,所以……” 其他几个手下纷纷点头。 铁今绝先让包括张寂在内的几个手下回去了,继续问其余的手下。其实他只是想让张寂一个人回去,多让几个手下回去正是为了不引起张寂的警惕。 当张寂等人离开以后,铁今绝的其他手下便一五一十地向铁今绝说明了情况。 “你们说,几次都是张寂差点暴露目标?”铁今绝皱眉道。 “是的,而且是关键时刻,他每次一差点暴露目标,我们就必须躲避起来,不能继续帮那两个人了!”其中一个铁今绝的手下说道。 “哦?除了这次行动以外,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铁今绝追问。 “完全没看出来,所以我们才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我们都感觉他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另一个铁今绝的手下说道。 “是啊,他几次差点暴露目标,我就觉得他是在阻挠我们帮助那两个人逃走!” (三百零六)密查 秦顶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猜道:“当时他的马匹突然失控,会不会也是张寂所为?” “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有可能!” “难道张寂想加害那两个人?” “万一他不仅仅是想加害他们,而是根据族长的意思潜伏在咱们这些人之中,那岂不是更糟?” “是啊!万一他是族长设在这里试探我们的,那我们的行踪不是全都暴露了吗?” 铁今绝的手下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我一直觉得我派出去的手下都是极为可靠的,真没想到这次会出现这样的事。”铁今绝觉得事情有些严重,问道,“以前那些行动,他从来都没像这次这样形迹可疑吗?” “说来也是啊!”其中一个手下道,“他该不会是刚刚被族长安排在我们这里的吧?” “也就是说,族长开始怀疑我们了?” “难怪族长今天要检查我们,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族长今天检查你们,是因为他听人说那个黑衣人像你们其中的一个人。”铁今绝道。 秦顶道:“这该不会只是个借口吧?” “不知道啊……”铁今绝想了想说,“目前还看不出族长是否对我们有所怀疑,你们以后行事一定要更小心了!” “是,铁长老请放心,我们知道!” “为免引起怀疑,今夜你们一定不能再出铁仓廷了。明天……明天还是要去秘密调查一下那两个人的情况……如果他们已经归西……那就悄悄将他们埋葬,免得他们的尸体受辱。但是,一定要加倍小心了!”铁今绝想起费存异曾经对自己的恩情,心中又有些难过。 “铁长老,明天的行动,是否带着张寂?”秦顶问道。 铁今绝想了想道:“带他去!若他不是卧底,他去了也无妨,如果他真是对大家别有用心,那他也已经知道咱们帮助二人逃走一事了,明天索性就带他一起去查那二人的状况,注意他有什么反应。” “我们明白!” “从今天起,你们要保证张寂身边时刻都有咱们自己人在,别让他单独出去做什么,最好同时能做到不让他感觉别扭,以免他采取措施应对。”铁今绝道。 次日,也就是费存异和方飘兰离世那日,太阳出来不久,铁今绝的那些手下就秘密开始了寻找费存异和方飘兰的行动,张寂也在其中。 他们在洞崩塌的废墟中翻了翻,却没有翻到任何人的尸体。洞的另一个出口很大,且在洞崩塌时并未完全损坏,铁今绝的手下便由此判断出他们有可能从洞的另一个出口逃开了。他们知道,就算费存异和方飘兰可以逃出洞,费存异也已经中了飞锥之毒,很难活下去了。 “还要继续找下去吗?”张寂开口道。 “你的意见是什么?”秦顶故意问。 “哦……听你们的……我只是问问。”张寂道。 “你们说还要不要找下去呢?”秦顶问其他几个铁今绝的手下。 “找啊!往山上走走看。” (三百零七)合葬 “当然要继续了,还没怎么找呢!” “继续。” 铁今绝的其他手下纷纷说道。 众人往山上走了走。 张寂和其他铁今绝的手下一起继续找,并未察觉其他人大多在用余光注意着他的举动。 寻找了一段时间以后,只听秦顶说道:“你们看!” 众人望向他正看着的方向,便望见了方飘兰抱着费存异倒在阳光里。 “终于找到了!”一手下道。 众人接近了两具尸体,发现他们脸上都挂着微笑。 经检查,铁今绝的手下们确定费存异和方飘兰全都是中毒而死的。 “唉!将他们葬了吧!”秦顶叹道。 “葬在一起。”另一个铁今绝的手下道。 “虽未同生,但已共死。让他们死后同穴吧……或许他们还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重聚。”秦顶说道。 就在此时,暗中观察张寂的人都发现他的神色变得痛苦了起来,痛苦之中还现出了一丝诡异。 张寂突然说话了:“分开葬比较好吧……” “啊?”众人惊讶。 “为什么?”秦顶问道。 “你们也说了,两个人都是中毒而亡的,葬在一起,到时候……”张寂一时没想出合适的借口,含糊地说道,“不太好吧……” “反正都已死,中毒而亡的又怎样呢?不会有什么危害吧?”秦顶道。 “哦……没事……我就随口一说,随你们,随你们……”张寂道。 众人便迅速将费存异和方飘兰葬在了一起。 张寂的表情仍然不太自然。 众人回到铁仓廷后,秦顶和另外几个铁今绝的手下报告了情况。 “张寂说要分开葬?”铁今绝疑惑道。 “是的。我感觉,他并非要对咱们这些人不利,也不大像族长派来监视咱们的人。”秦顶道。 “难道其中另有隐情?莫非他们之间曾经有什么仇恨?可我从没见张寂和他有何来往啊。你们是否见到张寂和他有来往?”铁今绝问道。铁今绝及其手下说话的时候为了防止祸从口出,并没提费存异的名字,而是直接说“他”,铁今绝这么问,手下们都能听明白铁今绝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正是费存异。 “我们也从来都没见过张寂和他有任何来往。” “是啊,没见过。” “张寂认识他吗?从来都不知道啊!” 铁今绝的手下们纷纷表示并没见过张寂和费存异有来往。 “这样啊……哦……你们就继续观察张寂,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告诉我。”铁今绝道。 “是!”手下们应道。 夜晚,和张寂同一寝室的铁今绝手下们大都已经睡着。“吱呀”一声门响吵醒了其中的两个人。 两人借着月光看到张寂正往门外走,其中一人便说了句:“张寂,你去哪儿啊?” 这声音又吵醒了寝室里其他的铁今绝手下。 张寂立即说了句:“我去茅房。” “哦,我也去。一起吧!”另一个手下说着便用火折子点亮了一根蜡烛。 在烛光的照耀下,其他铁今绝的手下看到张寂已经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了。若他真的只是去一趟茅房,又何必把衣服穿成那样? (三百零八)盯梢 当时那个铁今绝的手下恰好有小解的意思,他小解后便站在茅房门口等张寂。 张寂一直蹲在茅房中装作肠胃不适,过了一会儿便对那个铁今绝手下说道:“我还没法立刻回去,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个铁今绝的手下当然知道张寂是装的,便说道:“那我先回去了!”说完他便一边盯着茅房一边往寝室的方向走,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另外两个铁今绝的手下已经从寝室中出来,向之前到茅房小解过的那个人问了情况。 “你先回寝室,以免张寂看你还没回去起疑,盯着他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两个吧。”其中一人对之前小解的那个人说道。 之前去小解的那个人觉得有道理,就回寝室了。 后出来的那两个铁今绝手下轻手轻脚地朝茅房走去了。 他们刚走到茅房附近,便看到张寂从茅房里出来了。 张寂看到他们二人的身影,心上一惊,口不择言:“你们怎么也来了?” “当然是上茅房啊!睡着的时候不觉得啊,这一醒了就想起上了。”其中一人答道。 “哦……可不是嘛!”张寂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寝室,脱下了外衣回到了床上。 那两个人并没进茅房,在张寂赶回寝室一段时间之后也回到了寝室之中。 天亮后,铁今绝的几个手下迅速将夜里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了铁今绝。 铁今绝道:“夜间你们轮流监视他,如果再发现他有什么可疑之处,不要叫他,跟在他后面看个究竟。只要他没有做对我们有威胁之事的迹象,就暂时不用惊动他。万一看他要做不利于我们的事,你们还需随机应变。一有情况就要立刻向我报告,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 张寂和其他铁今绝手下一起走在铁仓廷里时,听到树丛另一边有两个铁万刀的手下在议论。 其中一个铁万刀的手下说:“他们当时在场的人都受了伤,让我们这些当天没去的人找那两个人,不好找啊!” “听他们说,估计那两个人都死了。”另一人道。 “族长说死要见尸,估计又要抛尸解恨维护面子。为了找两具尸体,让我们几个大活人奔波,也真麻烦。” “麻烦归麻烦,这些我们也就是说说,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做的。” “当然要做了。” 当时铁今绝的手下们将费存异和方飘兰二人合葬之后并没在地面上留下标记,这样做正是防止铁万刀的手下发现二人的尸体后分尸抛尸,因此,铁万刀的手下找来找去也并没找到他们所葬之处。 张寂在听到“族长说死要见尸,估计又要抛尸解恨维护面子”这句话时,突然不由自主地朝树丛的方向望了一眼,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他这一举动,已经被秦顶看在了眼里。接下来的一路上,张寂心事重重,看起来似乎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自然,但其他铁今绝的手下都多少看出了些迹象。 (三百零九)酩酊 当夜,张寂认为寝室中其他人都已熟睡,自己便出了寝室。是时,其中一个铁今绝的手下并未睡着,只是在装睡。寝室里的几个人之前早已约好各个时段分别是谁监视张寂了,如果到时候轮到的人还没醒来,就由上一时段的监视者悄悄提醒。如果在一个人监视的时段内张寂有什么行动,那个人便要立即通知寝室内需要监视张寂举动的其他人。 张寂刚一出去,此时段醒着的这个铁今绝手下便通知了寝室中的其他人,接着他便轻手轻脚地跟了出去。 他与张寂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直暗中跟着,借着月光,他见张寂拿着几坛酒来到了僻静之处举起酒坛就往口中狂灌了下去。 那个铁万刀的手下想:张寂到底想干什么?还需要用酒壮胆?难道是要取谁的命不成? 几坛酒下肚后,过了一会儿,张寂突然站了起来,由于已经酩酊烂醉,他还没站直便跌倒在了地上。这一跌便把他跌个生疼,他顿时怒气冲天,抄起一个坛子便狠狠地往地上砸去,说道:“姓费的,你有什么了不起?合葬又怎样?” 铁今绝的那个手下一听张寂竟然把这等秘密之事说了出来,情急之下立刻冲了过去。 张寂见有人冲了过来,没继续说那件事,而是喝道:“你找死!” 说着,另一个空酒坛子便从张寂手中飞出,飞向了那个铁今绝的手下。那个铁今绝的手下一个空翻便躲过了酒坛子,接近了张寂。 张寂想施展武功攻击他,可头晕脑胀,浑身酸软无力,站都站不稳,更不要说攻击了。那个铁今绝的手下便很快到了他跟前控制住了他。 之前就在那个铁今绝的手下跟踪张寂的时候,另有几个铁今绝的手下跟在了那个铁今绝手下的后面。到了此时,除了一个跑去通知铁今绝的人和一个回去拿东西的人以外,和张寂同一寝室的其他人全都走向了张寂。 “你们想干嘛?你们是不是那姓费……”张寂的话还没说完,先过来制住他的那个铁今绝手下便将他的嘴捂住了。 张寂张口便咬向那个铁今绝手下的手指,那人立即将手抽了出来,点了张寂的穴道,让他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等东西拿来,让他稍微清醒一点再给他解穴。”一人说道。 不一会儿,回去拿东西的那个铁今绝手下拿着名叫“千樽醒”的解酒奇药跑了过来。这种解酒药的解酒速度快得非比寻常,但服入的药量影响解酒解到什么程度。服下此药者都会立即昏过去,如果只服少量,服下者醒来后便仍在醉酒之中,只是比未服前稍微清醒一点,如果服用量大到一定的程度,服药者昏过去后一醒来便可以完全清醒。 “先给他用一点,别让他太清醒,只要让他知道我们不是他说的那个人派来的人就行。”其中一个铁今绝的手下对拿着千樽醒的人低声说道。 (三百一十)愈喉 “当然,我知道。”拿着千樽醒的人压低了声音说道,“酒后吐真言嘛。” 他只给张寂服了一点千樽醒,张寂就昏了过去。 “一会儿可千万别让他大声说话了!”其中一个铁今绝的手下说道。 “是啊,刚才很危险,他要是继续那么大声说下去,被人听到麻烦可就大了!” “如果他偏要大声说怎么办?” “我去拿祖父给我寄来的治疗喉痛的‘愈喉散’吧,我今天刚收到的。不管喉部是否疼痛,服下愈喉散后的一个时辰内说话声音都会变得又小又沙哑,一个时辰过去后,喉部便会变得极其舒适。愈喉散不是一般的‘药’,它对服用者的身体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好,你快去拿吧!” 那个人便跑回去拿愈喉散了。他在拿完愈喉散赶向张寂所在之处的路上正好遇到了铁今绝和去通知铁今绝的那个手下,于是三人同行,路上他对铁今绝简单说了说之前的情况。 三人到达的时候,张寂尚未醒来,那人便给张寂服下了愈喉散。 铁今绝指着地上的瓷片说道:“都是他摔的?” “嗯。铁长老,他一到这里就开始猛灌酒,刚才醉得不成样子了。”最先过来控制张寂的那个铁今绝手下忽然将声音降到特别低说道,“他摔酒坛子的时候说‘姓费的,你有什么了不起?合葬又怎样?’大家过来的时候,他还说‘你们想干嘛?你们是不是那姓费……’听起来像是把我们当成了费存异派来对付他的人。” “他有没有多说别的?”铁今绝担心道。 “我们听他这么说,担心他暴露我们的秘密,立刻就过来阻止他继续乱说了。一会儿他醒来虽然仍会醉着,但说话声音就大不起来了。”那个手下继续小声告诉铁今绝。 就在这时,张寂睁开了双眼,之前点了他穴道的那个铁今绝手下给他解了穴说:“你认清我们是谁了?” “你们都在啊……咦……铁长老怎么也来了?”张寂说话的声音又小又沙哑。他终于认清眼前这些人了,没再攻击他们,但依然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他这样的状态正是铁今绝的手下们希望看到的。 “你深更半夜出来到底要做什么?”铁今绝问道。 “我……我……我来喝酒。”张寂道。 “那昨天夜里呢?”铁今绝问。 “昨天?昨天是哪天啊?夜里……夜里当然是睡觉了。”张寂昏昏沉沉地说道。 铁今绝看了看他的手下们。 “不是。昨夜你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出来想做什么啊?”一个铁今绝的手下道。 “昨夜……昨夜……哦……我想起来了!昨夜我起来上茅房了……和……和他一起去的……他知道……”张寂指向和他一起上茅房的那个铁今绝手下说道。他顿了顿又说:“我上完茅房,还遇到了他们两个。”说完他又指了指之前那夜他从茅房出来时遇到的那两个铁今绝手下。 (三百一十一)倾吐 “你去趟茅房怎么还穿得那么整齐啊?”那个铁今绝的手下接着问。 “我……我想想啊……哦……我本不想去茅房的……”由于处于醉酒的状态之中,张寂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说出来了,说得那么自然,他都没觉得什么。 “那你想做什么?” “我……”张寂的目光中突然透出了带着无奈与苦痛的狠毒。 在场的人从没见过他露出过如此凶恶的眼神。 “我想去把那个姓费的和姓方的分开……他们不该在一起……不该!”张寂道。 “他们都已经死了啊!” “嘿嘿……当然死了……”张寂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要不是我石子发得及时,他们还不一定能……这么快死呢……哈哈哈……”说着说着,他突然收住了笑容,五官皱到一起,一副欲哭无泪之状,道:“可是……可是……我原本……我原本以为我的目的达到后我就会很高兴……但事实上……当我看到他们尸体的那一刻……我心里……一点都不痛快!我一点……一点……一点都不开心!我比之前更痛苦!”他的表情又狰狞了起来,狠狠地说道:“我看到他们死在了一起,脸上都带着微笑,我恨……我恨!铁长老让我们助他们逃走……我这人一向……一向忠诚,也不想让大家……暴露目标,我……我本来坚定得很,可是……当我看到姓费的和姓方的一起奔逃的时候,我强忍却忍耐不住……忍耐不住……才冒着暴露目标的危险,心里挣扎着,将他们陷于险地……我险些暴露目标没有……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大家都不能继续……继续帮姓费的和姓方的……我要让他们死!让他们死!可是……可是他们死在一起,又被葬在了一起,却带给了我更多的痛苦!我要把他们的尸体分开,永远分开!不然……他们印在我心里的笑……会永生永世折磨我!我昨天夜里……就是想去他们的葬身之所,把他们……分开,永远分开!可你们有人……有人问我去哪里,我就只好……只好……说去茅房了。回去后我想,如果我真的去了他们的……葬身之所,被人发现……那……那秘密就被我暴露了,那……我就……对不起大家……更对不起救过我命的铁长老了!我一直都忠于铁长老,也忠于我们要做的……大事……从没动过别的心思。我知道……大家想要做的事……不……不容易啊……我不想暴露大家的秘密……可是……可是我真的忍不住……真的忍不住要分开他们,难以忍受,我……好难受啊!”张寂痛苦得仿佛全身被各种虫一齐咬一般,又似内心被火灼烧一样。 “那今天呢?你今天出来又是为什么?”那个铁今绝的手下继续问道。 “我……我太痛苦了……我被折磨得睡不着……我要崩溃了!我想做的事都不能做……只能……只能出来喝酒!” (三百一十二)扭曲 “你想做的事都不能做?你除了想去他们的葬身之所把尸体分开,还想做什么?” “昨天,我听到族长的手下说……族长说死要见尸估计又是要抛尸解恨……我就想……既然我不方便亲手分开他们,那干脆……干脆就让族长的手下知道两人的葬身之所,等他们将两人分尸抛尸……我就不动手也能解恨了。但是……但是我又想到了大家,尤其铁长老……要是我故意让族长手下知道两人葬身之所一事被人传出……大家都会遭殃……就算我甘愿冒这个险……但铁长老和别人都不该被牵连。助二人逃跑那天情况紧急……我……我难忍冲动……便险些暴露了目标……当时是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但这次我有充分的时间考虑,我越考虑就越痛苦,越考虑就越知道不能那么做……铁长老救过我的命,我不能那么做啊……可我真的恨……真的恨啊!”张寂说着说着,整张脸都扭曲了。 铁今绝听得既愤怒又痛心,当初听到他的其他手下说张寂的可疑行为之后,他就一直担心费存异的死因和自己的手下有密切关联,如今张寂亲口道出了这个事实,他已不得不面对。更让他痛心的是,张寂还是他亲手救过的人。铁今绝恨不得一掌打向张寂,但想起张寂确实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再加上张寂之所以没做后来想做的事而是借酒消愁正是因为心中仍念着自己的恩情,他便没立即下手。铁今绝紧紧地攥着拳头,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铁今绝的那个手下一直觉得费存异是个不错的人,看张寂恨他恨到那个程度,便低声问道:“你口中那个‘姓费的’是打过你还是骂过你,你就这么恨他?” 张寂道:“我和他……从没打过交道!我怎么会和他打交道?!” “没打过交道,却对他恨之入骨,还要置他于死地?莫非是你口中那‘姓方的’招惹了你,牵连到了他?” “姓方的是我最爱……不……最恨……最恨的人!我向她表白多次,她却从不接受,她说……她说她心里有别人……”张寂阴冷冷地说道,“那个人就是姓费的!我张寂哪点比不上他姓费的?那姓方的偏偏爱那个姓费的……姓费的也爱那姓方的……所以……所以他们两个就都该死!该死!我早就想杀了他们了,他们带给我的痛苦太多……太深了……是他们毁了我!” “啊?”众铁今绝的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惊诧于张寂的想法。 事实上,张寂确实不是铁万刀派来监视他们的卧底,他之所以做出如此狠戾疯狂又荒唐之事,竟然是因为他爱的人不爱他。 “不是他们毁了你,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铁今绝道。 “他们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之前,我从没这么痛苦过!”张寂的面部依旧扭曲着,正如他那因爱生恨,因恨而变得扭曲的灵魂。 (三百一十三)后悔 铁今绝此时真正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自己的手下不仅仅是武艺高强、绝无二心就够了的,如果心理上出现问题,同样可以带来致命威胁。当手下心理失常以致于无法控制自己时,便可能做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之事。失常时的冲动不仅会让人迷失方向,还可能让人疯狂得近乎于恶魔。 铁今绝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手下,想着费存异,痛心疾首地低声感喟道:“他曾不顾危险助我,到头来,却因我亲手救过的人而死!” 众人正议论纷纷,只见张寂忽然拾起地上的一片尖利的瓷片,运足了内力,狠狠地将其插入了自己的心脏。他并没有呻吟,仿佛此时心上的痛并不比之前更厉害一样。 “张寂!” “喂!” “你怎么……” 铁今绝的其他手下边说着边凑近他看他的情况。 血汩汩地流出,张寂的样子却仿佛顿时清醒了很多一样。他说道:“终于痛快了!” 其他铁今绝的手下看了看张寂的伤势,确定他已经没救了。其中一人说道:“铁长老救过你,你却如此不珍惜这条命!” 张寂道:“死在铁长老面前……是……是我应该的。”说完,他望向铁今绝,说道:“铁长老,他……他助过您,您救过我。您让我助……助他,我恨他恨之入骨,却一直念着您……您的恩情。既然他已经因我……而死,那……现在这样,不是最好的结局么?” 铁今绝百感交集,立在那里看着张寂没有说话。 另一个铁今绝的手下对张寂说道:“你一点不后悔你做的事?” 张寂道:“不……不后悔!不后悔害死姓费的和姓方的,因为……因为他们该死!也不后悔用瓷片插进自己的心……因为我做了对不起我救命恩人的事……我也该死!” “唉!”那个铁今绝手下看他由于为情所困到了此时此刻仍旧执迷不悟,叹了口气。 不料张寂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脸遗憾地说道:“啊……我现在又觉得后悔了……” “你后悔什么?”刚才叹气的那个铁万刀手下还以为张寂突然明白了。 不料张寂说的却是:“我后悔我没早些自尽……如果我早就到……到阴间追……追姓费的和姓方的,说不定……说不定已经追上他们,已经把……把他们分开,已经把他们永远分开了啊!可惜……都过那么长时间了……现在……现在我去那边追他们……肯定……肯定也已经追不上了……”张寂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离开了人世。 铁今绝之前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看张寂已经离世,轻声说了句:“将他葬了。” 此时刚有铁万刀的手下经过,问了情况,铁今绝的手下说:“他在此酗酒,然后自杀了。我们正要将他葬了。” 铁万刀的手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又看铁今绝也在场,也就没当回事,向铁今绝问了好便离开了。 (三百一十四)好坏 【第六十四章】 就在铁红焰问铁今绝“他怎么也会中毒啊?酒里的毒还能传给别人吗?”之后,铁今绝便把他所知道的部分情况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听的时候一直流着泪,听完也沉默着。 叙述完以后,铁今绝又感到自己告诉她的比本来打算告诉她的多了些,便对铁红焰说:“红焰,舅舅告诉你的这些事,你决不可以让任何其他人知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舅舅放心,我绝对不对别人说,就像我保守以前我们之间那些秘密一样。”铁红焰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说道。 “再发个毒誓吧!”铁今绝道。 “毒誓”这个词,铁红焰是七岁那年从武寻胜那里第一次听到的,当时她还不明白什么叫“发毒誓”,武寻胜给了她并不清晰的解释,她听后仍然不懂。后来她长大些了,铁今绝在告诉她一些特别需要保密的事情时,便会要她发毒誓,因此她早已非常清楚发毒誓是怎么一回事。以前她发誓的时候,尚需铁今绝教她,后来她已不需铁今绝指点便能自行说出了。 铁红焰熟练地举起了右手,用中间三根手指指天,轻声说道:“我铁红焰今日发此毒誓,舅舅刚才和我说的费师傅的事,我决不外传!如违此誓,我铁红焰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铁今绝问:“红焰啊,舅舅又让你发毒誓,你不会觉得舅舅很麻烦吧?” “不麻烦。我们的秘密如果让外人知道,舅舅和我都会死得很惨。我发了毒誓,舅舅才能安心。”铁红焰在铁今绝的教导培养下已能理解他做一些事的用意。 “红焰真懂事!”铁今绝道。 铁红焰听了费存异的事后情绪一直低落,这时听铁今绝夸她懂事,她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说道:“舅舅,你刚才说的事,我有不明白的地方。” “哪里不明白?”铁今绝问。 “你刚才说你那个叫张寂的手下‘爱方飘兰’,‘为情所困,因爱生恨’,没错吧?” “是啊,我是这么说的。” “他爱方飘兰,为什么还会害她?”铁红焰怎么都想不通。 “我都说了是‘因爱生恨’。” “费师傅也爱方飘兰啊,他为什么会为了救她,连命都舍掉?”铁红焰说。 “你现在还小,情爱的事,目前和你说不大清楚的。”铁今绝拍了拍铁红焰的肩膀道。 “情爱是什么?它到底是不是个好东西?费师傅让我觉得情爱是好东西,可以救人;张寂又让我觉得情爱是很坏的东西,会害死人。”铁红焰喃喃道。 “不要想太多了,等你长大了再问吧。说不定到时候,不用问,你自己都能理解了呢。”铁今绝道。 听到“等你长大”四个字,铁红焰忽然联想起了自己曾经问狄师傅幻缨为什么能长在树上的事。她想:当时狄师傅说“这背后有个故事,等你们长大了我自会告诉你们”,难道那背后的故事也和情爱有关? (三百一十五)更换 【第六十五章】 次日傍晚,微风轻拂。 铁红焰和武寻胜在那片野地中又一次拼合了碎石。之后两人追跑了一会儿,玩累了就坐下来休息。 武寻胜突然问:“费师傅……他……是不是不在人世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铁红焰以为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有点紧张。 “感觉啊……”武寻胜道。 “只是感觉啊?”铁红焰问。 “是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能凭感觉猜了。” 得知武寻胜并不知内情,铁红焰放心了,但同时她又想起了铁今绝对她说的那些话,前一日她没弄明白的事情也又一次浮现在了她心头。 “他是不是还在人世,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既然爹不喜欢我们提他,我们就不要总提他了。不然的话,以后在爹面前不小心说出来可就坏了。”铁红焰并不能把她知道的事情透露给武寻胜,便如此说。 武寻胜又一次感觉铁红焰的反应有些奇怪,说道:“他以前对你那么好,你前几天前也没少提他,今天怎么这么说?” 铁红焰脑筋一转,说道:“因为知道了我爹不喜欢啊。” 武寻胜没有再问。 铁红焰想着前一日她没弄明白的事,随口问武寻胜:“你知道情爱是什么吗?” 武寻胜道:“不知道,但我以前听大人提到过。” 铁红焰问:“你说是什么意思啊?” “应该是两个人关系很好吧?我猜的。” 铁红焰摇了摇头道:“不是吧?”她想,如果情爱是指两个人关系很好的话,那张寂便没理由因情爱而害死人。 “怎么?你知道啊?那你告诉我真正的意思吧。”武寻胜说道。 “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对啊?” 铁红焰明白当然不能把原因说出来,便答道:“我乱猜的啦。”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啊?”武寻胜问。 “乱问的啦。” 三个月后,铁红焰和武寻胜得知将换另一个师傅教他们骑射。 两个孩子被王启带到了东骑射场。 自从费存异不教他们了以后,他们已很久没来东骑射场了,再次出现在这里,铁红焰心中便隐隐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很快,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英气勃勃的大眼睛女人——表情严肃,不怒自威。此人三十一岁,浑身散发着干练之气,看起来特别有精神。 “这位就是你们的新师傅——千师傅。”王启介绍道。 千师傅对王启点了一下头。 “千师傅好!”铁红焰和武寻胜齐声道。 “不必多礼!我姓千名锐。从今往后就由我来教你们骑射。你们策马绕此地三周,到那边向箭靶射箭,让我了解你们目前的水平。”她的声音清亮而干脆,和她的衣着一样干净利落。她说话的语调似乎有一种让人难以违抗的魔力,仿佛听到她命令的人,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做她要求的事。 说完,她便立即牵出了两匹马,让铁红焰和武寻胜上了马,又把弓箭给了他们。 铁红焰和武寻胜按千锐的要求策马奔了起来。 (三百一十六)英姿 【第六十六章】 光阴似箭,十年岁月匆匆飞过,东骑射场附近的树木都长高长粗了不少。经过修整后的东骑射场看起来焕然一新,箭靶的颜色也更加鲜明了。 这又是一个春季,从附近吹来的杨絮在东骑射场上伴着阵阵春风飞舞。 一匹白色骏马负着一个身着红色披风的粉衣女子疾驰而过。 只听“嗖嗖嗖”几声,箭靶中心区域便插上了几支箭,粉衣女子射出多支箭无一失误。 一阵掌声顿时响起,虽然只有一个人在鼓掌,但声音却大得很。 “好!不出意外的话,过些天的骑射比试得胜者非少族长莫属!今日训练到此为止,你们回去休息吧!”这声音干脆利落得很,正是千锐所发,之前鼓掌的人也是千锐。 此时的千锐,虽然从皮肤可以看出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但那双大眼依旧炯炯有神,高挑的身材并未有明显变化,气质上更是比十年前增了几分成熟稳重之感。她的表情仍然是严肃的,但鼓掌之时她的眼神中却明显透露着愉悦与欣赏之情。她说话时给人感觉依然如十年前那般严厉,这份严厉来源于认真负责。 站在千锐身旁的一个身穿黛蓝色衣服的俊朗男子对千锐点了点头。 千锐话音刚落,只见之前射箭的那个身着红色披风的粉衣女子腾空而起,从白马身上跃了下来,一个洒脱而凌厉的转身,红色披风高高扬起,无与伦比的飒爽英姿便呈现在了和煦的春风里,飞舞的杨絮间。 “千师傅近来为我的事多有操劳,辛苦了!”粉衣女子道,话语之中也透出了类似千锐的干脆利落。 千锐先后分别对粉衣女子和身穿黛蓝衣服的男子点了头,没再多说什么便立即离开了。 这粉衣女子正是铁红焰,身穿黛蓝衣服的男子便是武寻胜。 第三世中成年的尹如尘与颜漠鹰,相貌上和成年的铁红焰与武寻胜无异,但气质上却有较为明显的分别。 成年的尹如尘眉宇间也有英气,但她毕竟是喜爱清净之人,本性内敛含蓄,目光里常常透着平和、淡然与冷静。成年的铁红焰则似乎浑身上下都充分散发着勃勃英气,举手投足间都带有震慑人心的大气魄,双目中会时不时闪出犀利的光芒。 成年的颜漠鹰看上去明显一身正气。成年的武寻胜则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受。 千锐走后,铁红焰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了武寻胜一眼,说道:“我们回去吧!” “嗯。”武寻胜看到她那充满自信的表情,随口说道:“看来你对这次比试信心十足,我也觉得你应该是赢定了的。” “但愿如此。”铁红焰道。 两人并肩往傲乾殿走。 从过去某年的某一天起,不再有人接送他们;从过去某年的某一天起,他们便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手拉手前行了。 “其实,就算你不参加比试,‘真正的少族长’之位也一定是属于你的了。”武寻胜道。 (三百一十七)服众 “这我知道,但既然聂长老、田长老和连长老一致希望通过比试确定‘真正的少族长’是谁,我就有必要让别人心服口服。”铁红焰道。 “过去的三年里,你屡立奇功,单凭那些战绩,直接将你确立为‘真正的少族长’,其他人也无话可说。”武寻胜面无表情地随口说道。 “可如果我没经过比试就被定为‘真正的少族长’,那么以后要做族长的时候,就难免有人会拿我没经过比试一事当个话柄。既然可以稳扎稳打不留后患,那当然就不要贻人口实。”铁红焰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那么说……该不会是不大希望我参加比试吧?”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并没有不希望你去比试的意思,应该是我没表达清楚。” 接下来,两人一直沉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虽然他们有时仍会在一起,但沉默的时候却多了,事实上,这些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确实比以前少多了。多年前傲乾殿整修,武寻胜住的陪练居虽然仍设在傲乾殿之中,但位置变得甚是偏僻,若非特意去找他,通常谁也不会走到他的住所那边。位置变化以后,陪练居距离铁红焰所住的房间比以前远多了,如果不是夜深人静之时,就算有人在铁红焰的房间里唱歌,身处陪练居里的人都听不到。房间的距离远了,他们两人随着长大也越来越少去找对方了,只有在需要一起学习一起练功夫的时候,两人才会见面。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被安排跟着师傅学习和练功夫的时间越来越少,更多的时间是自己学自己练了。若非不久后铁红焰就要参加比试,这段时间两人也不会频繁地出现在师傅面前。两人一起跟着师傅学习,练功夫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交流,来去的路上偶尔说些话,其余的时候,也就沉默着了。他们就那么沉默着一声不吭往前走,却也不会觉得尴尬。 虽说他们很早就习惯了在一起时不说话,但就在一段日子以前,铁红焰带兵打仗身受重伤后的那段时光,他们曾经走近过彼此,但后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他们以静默的方式远离了对方,仿佛不曾有过走近的日子一样。除了他们两人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怎样的感情波折。 二人还没走出多远,一人手执长刀发了疯一样冲上前来,对铁红焰大吼道:“你这个心肠狠毒毫无人性的东西,上次那些蓝甲人是不是都是你亲自放火烧死的,烧完了还要将他们的骨灰扔得远远的,让他们的亲人一生一世连他们的骨灰都找不到?” 铁红焰瞥了一眼他手上蓝色的指甲,满不在乎地说道:“这里虽然不是明令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但也不是能让蓝甲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行刺我?好啊,你会比你说的那些人更惨!” “我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为那些无辜的人报仇雪恨!”说着,他便用长刀刺向铁红焰。 铁红焰轻松一出招,便将那个蓝甲人手中的长刀夺了过来,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武寻胜,你先回去吧!这个人,我要好好修理修理。”铁红焰冷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 武寻胜看了一眼那个蓝甲人,便回傲乾殿的陪练居了。 (三百一十八)附身 霸空殿。 铁万刀和铁今绝商议完其他事后说到了铁红焰。 “红焰小时候,我还担心她不好好习武,如今看来,她很让我放心。”铁万刀欣慰道。 “她本身就是习武的好材料。”铁今绝说。 “这三年来,如果没有红焰征战沙场,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啊,这些年我们屡遭圭蚀妖袭击,幸亏她的幻缨枪法练到了顶级,否则,单以血肉之躯和寻常武功又如何对付那些圭蚀妖啊!” “的确如此。” “现在就算直接将她指定为‘真正的少族长’,其他人也不应该再有什么异议了。”铁今绝说道。 “嗯。红焰她屡立奇功,本来我也想直接将她指定为‘真正的少族长’,但她知道那三个长老的意思,便坚持通过比试坐上该位,这样更能服众,她做事果然有自己的一套。”铁万刀继续说道,“更让我欣慰的是,红焰她很有威严,这威严是做‘真正的少族长’不可或缺的。我以前还担心她不够果决狠辣,可后来她正合我心,尤其她对蓝甲人的狠劲更是让我满意!他不愧是我铁万刀的女儿!这些年我对她说不上多好,可她真是给我争气。” 正如铁万刀所言,在过去的三年中,铁红焰屡立奇功。 【第六十七章】 三年前,铁仓部族突遭西侬部族、峦须部族和谷介部族这三个小部族联合进犯。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铁仓部族地盘周边除了人口众多的蓝甲部族以外,就只有西侬、峦须和谷介这三个小部族。这三个小部族人口稀少,又并无多强的兵力,每年都会向铁仓部族进贡,与铁仓部族维持着稳定的关系。 起初在战场上,铁仓部族的士兵万万没想到这三个小部族的战斗力那样强,铁仓军首战失利后才知道,原来这三个小部族在战场上打仗的士兵根本就不是活生生的人! 事实上,那三个小部族都早已被圭蚀妖所统治,圭蚀妖将人的阳气吸尽为自己修炼所用后,便附在人的身上,操纵人的肉身。被圭蚀妖附身的人其实已死,从外表看起来却与活人无异,但人被附身后可以说已经与圭蚀妖融为一体成为圭蚀妖的一部分了。 那些圭蚀妖若非附于人的肉身,便无法骑马也无法使用金属兵器。离开人的肉身时,他们一旦骑到马背上,马就会疯狂嘶叫,那狂嘶之声会让他们的功力大减甚至消失,他们一旦碰到金属兵器便会死于该兵器之下。 圭蚀妖附上人的肉身后,如果那个人的身体并未受到足够严重的伤害,圭蚀妖的妖身便无法从那个人的肉身之中脱离出来,若那个人身体受伤严重到了一定程度,圭蚀妖的妖身便会自动出来,之后还可附上另一个人的肉身。 想要附上人身,圭蚀妖必须先吸干活人的阳气。吸干一个人的阳气必须于子时进行,其他时辰做不到。他们只能找活人下手,先亲自吸干活人的阳气再附身,至于已死的人,他们是不可能直接附身的。圭蚀妖也曾试图附在铁仓人的身上,可无论如何也附不上,他们便附在了西侬、峦须、谷介这三个小部族的人身上,攻打铁仓部族。 (三百一十九)奇观 铁仓军首战失败,伤亡惨重,原属铁仓部族范围内的浑巨地区失守,众多平民被圭蚀妖欺凌。浑巨地区面积广大,这一役的失败使铁仓部族元气大伤,众兵将垂头丧气,一时之间难以振作。 铁红焰见兵将们一个个精神不振,详细了解了首战的情况。 是时她的幻缨枪法已经练到了第九级,她仍旧在勤加修习,争取达到第十级。和其他练到了第九级的人不同的是,铁红焰练到第九级后过了一段日子,她便发现运用幻缨枪法的时候偶尔会出现奇特的现象。 有一次,她独自练幻缨枪法时偶然发现飘落在地上的树叶因为她运功而在空中悬浮了起来,并且发出了蓝色的光芒。她看到这一奇特现象时由于好奇而分心,没有继续集中精神练功,那些树叶便往地上落去了。下落的过程中,正好一阵风刮来,将那些树叶吹走了。铁红焰起初觉得那些树叶可能本来就是被风吹起来的,至于蓝色的光芒,大概是自己看错了。 隔了一段日子,又是她独自练功的时候,一些飘落在地上的花瓣因为她练幻缨枪法而在空中悬浮了起来,她又一次因惊讶而导致没能继续集中精力练功,花瓣纷纷飘落到了地上。然而这次铁红焰便确定了她没看错,她知道了那些花瓣因她练幻缨枪法而悬浮在了空中是事实。于是她又接着练幻缨枪法,地上那些花瓣再次悬浮了起来。这次铁红焰不再吃惊,而是继续集中精力运功。她看了看那些花瓣,尝试着操纵那些花瓣,根据幻缨枪法的要领,她猛然跃起,落下时连续几个凌厉的转身,同时用力挥舞幻缨枪。她落地的一刹那,枪尖先是指向了她右侧的某个方向,接着在她右侧一定范围内来回舞动。那些花瓣便沿着她枪尖指到的方向一片片地飞了过去。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本来只是零落的花瓣,飞出去以后却变得像钢刀一样锋利了!她右侧远处的几根巨大的石柱由于被花瓣所割忽然从半截断掉,一个接一个地轰然倒地,倒下的石柱都在地上砸出了大坑,割断石柱的花瓣落在地上以后,却仍然是原先的样子。 她又一次吃惊了,可她并不希望那几根石柱就这样毁掉,便先是用幻缨枪指向天空,连续空翻多次接近了那几根石柱所在的位置,又舞动幻缨枪,在空中划过几道弧线后,用枪尖依次指向了几根已经倒地的石柱。她也不知道这样做能否再次出现什么奇迹让那些石柱和地面恢复原状,只是尝试。其中有两根石柱倒在地上的部分悬浮了起来,却又轻轻地落回了地面,并没有和另一部分拼接起来。她看到既然石柱能悬浮起来,说不定就有修复的可能,她便又试了几次。最后一次,所有石柱倒在地上的部分终于都悬浮在了空中,可又全都轻轻地落回了地上。那些石柱仍旧没有恢复原状。 (三百二十)信心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已经迈过了从第九级奔向第十级的第一道难关,如果修得好,不久以后你就可以将这几根石柱复原了。等你真正达到第十级,便会出现更加神奇的法力,到那个时候,复原这几根石柱对你来说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是否有机会达到第十级,还要看你自己的领悟了。” “咦?”铁红焰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此刻根本没有别人。 她完全听不出那声音来自哪个方向,感觉声源仿佛就住在她耳中一样。 “多谢前辈指教!”铁红焰又试探着说道,“敢问前辈是何方神圣?”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回应,那个声音没有再次出现。 铁红焰渐渐远离了石柱所在的地方。 这时,两个在浑巨之战中幸存的士兵垂头丧气地走过,并没注意到铁红焰。 其中那个脸上有一大块疤痕人偶然抬头看到那几根倒了的石柱,奇道:“石柱怎么倒成这样了?” 另一人根本没看石柱,低着头随口说道:“倒了的何止是石柱啊!铁仓部族都快倒了!” “不说这个,你看那石柱都断掉了!怎么回事?”脸上有疤者道。 另一人才缓缓抬起头,望向那些石柱。 这时铁红焰已经走近了他们。 “少族长!”后看石柱的人道。 “少族长,你看那些石柱……”脸上有疤的人说。 铁红焰先是看了看脸上有疤的人,说了声:“知道。” 脸上有疤者看铁红焰一点也不吃惊,反而觉得反常,他刚要接着说什么,就听铁红焰对脸上无疤的人说:“是你刚才说铁仓部族都快倒了?” 脸上无疤者支支吾吾,既没立刻承认,也没立刻否认。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听到了。上次铁仓军打了败仗,所以你们一直没振作起来?”铁红焰道。 “少族长,我说错话了!”脸上无疤者承认道。他心里却在想:一个挂名的少族长而已,在我面前逞什么威风?铁仓部族都快倒了,所谓的少族长很快就不复存在了,也就趁着还能当几天挂名少族长就在这里威风几天了。 铁红焰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口是心非,继续问道:“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是。”脸上无疤者不屑地应声。 铁红焰似乎看出了他对自己有些不屑,却没在乎这一点,只是觉得他眼神里那种绝望才是真正可怕的。她看了看脸上有疤者,觉得从那个人眼里也是看不到一点希望的,便对二人说道:“比失去领地更可怕的,是失去信心。” 脸上有疤者接道:“少族长,你也应该知道,信心不是平白无故就有的,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失去领地在先,失去信心在后,领地都保不住,拿什么来保住信心?” 铁红焰轻轻摇了摇头说:“领地是可以失而复得的,这需要实力。但信心并不是由实力直接决定的,信心是可以自己给自己的!” (三百二十一)可笑 脸上有疤者没有立刻接话,思考着铁红焰的话,感觉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脸上无疤者无奈地说道:“信心怎么会不是由实力直接决定的?” “就拿武功来说,实力相当的两个人,如果同样参加比武,他们的信心未必就一样,这你承认吧?”铁红焰问道。 “那倒是,人和人心态有所不同,这也正常。”脸上无疤者道。可他仍然不服气,便说:“实力相当的两个人,信心不一样又如何?交手时也就是打个平手,反正实力已经固定在那里了。” “就算双方实力相当,交手时也未必就是平手。在能否充分发挥出现有的实力甚至超常发挥创造奇迹这件事上,信心就会起巨大作用了。”铁红焰解释道。 “信心能起多大作用啊,虚无缥缈的,哪有实力来得硬?”脸上无疤者说。 “信心的作用不可小觑。你是否承认,精神力量有时可以促使人绝处逢生,创造奇迹?”铁红焰的目光闪耀着希望的光芒,那神情看起来坚定得很。 “仔细想想,少族长说得有道理啊!”脸上有疤者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 脸上无疤者疑惑地看了脸上有疤者一眼。 脸上有疤者说道:“我上次在战场上受重伤被抬回来,昏昏沉沉地听到大夫说我很难活下来了,我也感觉到自己立刻就死了。恰在这时,一人跑进来说娘给我来信了,我听后心里一震,立刻清醒多了。我让他把我娘的信念给我听,娘说她盼着我假日回乡和她说说话,只是说说话……我想起上次我回乡路上把给娘带的东西全都弄丢了,娘却笑出一脸皱纹高兴地说‘人回来就好,比什么都好!’,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回去只是陪她说说话。我坚信自己一定能活着回去见她,于是,现在我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那是因为你本身还能活下去,就相当于有实力,所以有信心。要是没实力,就算我们盲目自信又有什么用?”脸上无疤者道。 “不是,我清楚自己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想起我娘,我应该支持不下来。” “你是否同意信心有时可以促进人提升所谓的实力?”铁红焰问脸上无疤者。 “这……少族长,有些事是可以,但是,有些事是不现实的,当实力差得太远时,仅有信心又能如何?圭蚀妖不是人啊!难道人能胜过妖?再比方说那几根不知道是怎么断掉的石柱,无论一个人功夫多好,也不可能让那几根石柱一下子复原。这是是否现实的问题,不是信心可以解决的。”脸上无疤者依然悲观。 “有信心,总比灰心丧气要好,也更有助于提升实力。至于你说的那几根石柱,我相信过不久我就能做到让它们一下子复原!”铁红焰充满信心地说道。 脸上无疤者听了铁红焰的话觉得她简直是异想天开,可笑得很:“少族长,现在开这样的玩笑我也笑不出来。” (三百二十二)滑稽 旁边的脸上有疤者听了铁红焰的话觉得她像是在开玩笑,但也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便在这个时候抛出了心中的疑问:“说来也怪,这几根石柱是怎么倒下的啊?” 铁红焰道:“是我不小心弄断的。我说不久就会把它们一下子复原,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 “是少族长弄断的?”脸上有疤者惊道。他并不了解铁红焰的功夫如何,没想到她一人足以把几根大石柱截断。 “嗯。”铁红焰点了点头。 脸上有疤者接着便有些怀疑:“少族长,可否告诉我是怎么弄断的?” 脸上无疤者完全不信是铁红焰一人所为,便没说话,等着听铁红焰能给出多么滑稽的答案。 铁红焰从小被要求不轻易在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武功,但就在她弄断石柱的前几天,铁万刀经过调查得知她的功夫早已远远强于铁仓部族所有其他有权者后代,甚至强过了自己和几个长老,他便觉得不再有必要像从前那样要求铁红焰了,反而认为她可以借武功高强这一点来为将来成为“真正的少族长”作铺垫。铁万刀将这个决定说给铁今绝听时,铁今绝也表示赞同。于是铁万刀告诉铁红焰从此以后不再需要隐藏自己的武功了。也正因如此,铁红焰才会充满信心地告诉那个脸上无疤者“至于你说的那几根石柱,我相信过不久我就能做到让它们一下子复原!”,又说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铁红焰回答脸上有疤者的问题:“那石柱是我刚才控制的花瓣割断的。” 脸上无疤者听了,心里把铁红焰嘲笑了无数次,嘴上却说:“少族长能否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功夫?这次不需要再弄断石头的,用花瓣割断那边那根竹竿就行。” 铁红焰虽然并不习惯这样展示自己的武功,但她想到铁万刀前几天才跟她说过不再需要隐藏自己的武功,又想到如果在这两个人面前展示一下有助于他们相信奇迹甚至说不定可以让他们不再那么灰心,便觉得可以展示一下。 “好,我现在就用花瓣割断那根竹竿。”铁红焰说着便走到了先前割过石柱却没有变化的那些花瓣附近。她按照幻缨枪法舞动幻缨枪,动作干净利落,尽显飒爽英姿。 可是,无论她的动作多么精彩,地上的那些花瓣始终都没有悬浮起来。 “不行了?”铁红焰自言自语。 她重新调整状态,再次练起了幻缨枪法,可是地上的花瓣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突然间,那个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目前的功力还不稳定,尚不能操控自如。勤加练习,你将可以做到得心应手。” “是前辈?”铁红焰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练的!” 两个士兵就像观看一场滑稽表演一样,先是看到让他们觉得动作好看却达不到效果的武功展示,接着又看到她站在那里说些不知所云的话,叫一个根本不在场的“前辈”。 (三百二十三)掩饰 脸上无疤者心里嘲笑着铁红焰故意说道:“少族长,你在和谁说话啊?”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一个很低沉的声音在对我说话?”铁红焰问。 两个士兵互看了一眼,脸上有疤者回答:“没有。” 脸上无疤者道:“我们两人刚才都没说话,也没听到什么‘很低沉的声音’。” 原来,那声音只有铁红焰一人能听到。 铁红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脸上无疤者心想:明明就是掩饰,还装得像模像样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都是爱面子的人,她才这个年纪,为了面子就能装得那么认真,这算不算“青出于蓝”呢? “少族长,花瓣怎么没动静?不是说要截断竹竿的吗?连石柱都能截断的花瓣不忍心对竹竿出手?”脸上无疤者问道。 “是我功夫还没练到家,现在还不能运用自如,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练得得心应手。”铁红焰的语调中透出了充足的信心。她当然听出了脸上无疤者话里的意思,但根本没因为被他那样说而自怨或怀疑自己,也没为他的话动怒,更没多解释什么。她明白,如果不把自己的话变成事实呈现给他们看,再多解释也是无用的。与其为此事费口舌越描越黑,倒不如好好练功夫,过些时候让事实直接摆在他们眼前,他们自然会明白。只是她觉得有点可惜,因为她此时没能让那两个士兵改变灰心丧气的状态。在她看来,哪怕使一个士兵变得充满信心对于军队来说都是非常有益的,因为人和人之间会相互影响,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范围可能大到难以估计。 脸上无疤者内心依然在讥笑铁红焰,但他觉得自己最后那句话似乎说过火了,便开始有点担心刚才那话会激怒铁红焰。话是说痛快了,但若因此而惹上什么是非,则得不偿失。于是他便立刻自作聪明地“打圆场”:“其实发生这种现象也可以理解,竹竿和石柱是不同的。石柱是石头做的,本来就是没生命的。竹竿是竹子做的,竹子被做成竹竿前曾经是有生命的,花瓣在离开花枝前也曾是有生命的,竹竿和花瓣都经历了由生到死的过程,说不定就是产生了类似人与人之间惺惺相惜的作用,这或许是自然决定的,导致少族长虽然运了功,但花瓣却不对与自己有相似经历的竹竿进行攻击,那功夫可能就是这样的吧。”虽然他认为是在打圆场,但他心里确实一直都在嘲讽铁红焰,再加上他想出那些话用的时间太短,以致于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却还是能让人嗅到嘲讽的味道。 脸上有疤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感到那些话欲盖弥彰适得其反,便对脸上无疤者使了个眼色,意在告诉他别再说了。他担心脸上无疤者不听他的话会继续说,便赶忙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们还有事要做,回去了!”说完,他就拉着脸上无疤者走了。 (三百二十四)路过 【第六十八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铁仓部族的士兵中流传着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消息——少族长疯了。起初只是那个脸上无疤者回到住所和别人闲聊时说起了上次那件事,结果一传十十传百,而且越传越夸张,后来传成了少族长因为知道铁仓部族不久就要灭亡所以精神崩溃,整日行为怪异,疯疯癫癫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很多士兵并不了解铁红焰,平时也没太多机会见她,听别人这么传,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他们都更深地感到了铁仓部族大势已去的无奈。 消息传到武寻胜那里的时候,他正好有两天没见到铁红焰了,虽然他并不相信那传言,但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动想去看个究竟。在他眼中,长大后的铁红焰总是充满自信,内心强大,似乎没什么事可以让她崩溃,可是他突然回忆起了小时候失常状态下的她,一起玩纸鸢让她笑了出来。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笑了一下自己——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晰?现在的自己和她都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他刚刚告诉自己那传言是假的,不用再想此事,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她会不会只是表面上强大,内心的苦闷却无处诉说?铁仓部族遭遇重创,她毕竟是少族长,会不会为此而异常难过?想到这里,他又立即责怪起了自己,怨自己总是想些不该想的,于是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找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找衣服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小时候铁红焰离家出走时拿的那个布袋,又忆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怕自己饿死,把所有点心都给了自己,可当自己真的吃光了她的点心时,她又大哭,因为那些点心是她当时“不再受欺负”的全部希望。他眼前又浮现起了那年铁红焰将布袋给他时说“送给你了,别给我了”时的情景,浮现起了自己被欺负时她说“武寻胜是我的陪练,就是我的人”时的情景,浮现了太多小时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用力抛掉自己这些印象,可回忆却还是清晰地跟着他。他早就知道随着长大,两人必然会越来越远,但小时候的回忆又让他想接近她,不过,他真的不可以和她走得太近,这一点,理智会时不时提醒他。 他已经很久都没主动去铁红焰的住处找过她了,此时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要绕过他的理智牵着他走。这感觉促使他放下布袋,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放好以后就走出了门,慢慢走向铁红焰的住所。 走着走着,理智战胜了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停住了。 他转身往回走。 不料,刚刚转身他便听到后面一个干脆声音:“武寻胜,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声音是铁红焰发出的,他当然听出来了,愣了片刻,立即回过身,轻轻地说了句:“少族长,我正要回去,路过这里。” (三百二十五)转身 “路过?我看你刚转身啊……”铁红焰道,“难道你是想去什么地方,然后突然又不想去了?要不就是你忘了拿什么东西,回头去取?或者,你只是在原地活动一下身体?” 武寻胜自己还没想出该怎么回答,就听她替自己说了这么多种可能性,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不会是想去找我吧?”铁红焰并不觉得武寻胜是想要去找自己,她只是随便开个玩笑。 不料武寻胜却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 “啊?真是?说吧,什么事?”铁红焰说话痛痛快快的。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最近……开不开心……”武寻胜一边说,一边微微低了低头,然后又抬起头直视着铁红焰的双眼。他看着铁红焰眼里那锐利的光芒,便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别处,暂不与她目光相对。 的确,铁红焰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当她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有可能会感到那深邃的目光仿佛会将你吸进去。 “啊?”铁红焰听到此话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张着嘴巴直瞪瞪看着武寻胜。 武寻胜的眼睛不再看别处,又与她目光相对,直视着她的双眼,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个。” 铁红焰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武寻胜突然这么问,她便有些好奇,反过来问武寻胜:“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武寻胜说:“我听别人说……你好像……我也不知道……有点担心,就来问了……” “哈哈哈!”铁红焰突然笑了出来,“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听别人说我疯了?” 武寻胜其实并不相信那样的消息,见铁红焰大笑出来,一下子轻松了,便说道:“你都知道了?我就知道那是假的。”说的时候,武寻胜也笑了出来。 “我自然知道。” “你没有解释?”武寻胜问。 “解释没用的,既然解释不清就不解释,让事实说话才是最有力度的。” “也是。”武寻胜说完又意识到,她刚才笑出来会不会只是表面现象,便问:“刚才你心里也在笑吗?” “怎么这么问?”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只是脸上笑,心里却不开心。”武寻胜道。 “我最近呢,没什么特别不开心的,也没什么特别开心的,就那样正常地生活。” 武寻胜道:“你没事就好,我走了。” “嗯。” 武寻胜转身就走,还没走多远,忽又听到了铁红焰的声音:“武寻胜!” 他再次转身,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 周遭的草香在暖风里浮动。 “谢谢你!”铁红焰道。 武寻胜点头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武寻胜的背影,铁红焰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他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她忽然想到了以前那个和她在野地里玩纸鸢的孩子。如今他的背影那么高,从后面根本看不出他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可那个孩子带给她的那些快乐却仿佛融在了这个背影里。 (三百二十六)掌掴 铁红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却突然想起自己和他注定不是同路人这件事了。她清楚地记得小时候自己担心以后再也不能和他一起玩的事,长大以后,她却是主动与他保持距离,让自己不要对他有太好的感觉,以防什么事发生后自己会痛苦。她并不知道,武寻胜其实和她一样,小时候担心今后不能一起玩,长大后主动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原因同样是防止有一天什么事发生后会痛苦。可是,不管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些快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两人内心深处都对对方有好感,于是他们就在若即若离中冷淡着,在成长中平静着。可有时偶尔流露出的关心却也让两人心中平静的水面轻轻泛起一点涟漪,然而无论是由于被其他事情岔开,还是他们主动控制,每次的涟漪总是很快就平静下来。 几天后,铁红焰正独自练习幻缨枪法时,忽听身后有人叫她。 “红焰,你给我过来!”声音听起来带着点敌意。 原来是铁万刀。 “爹!你怎么来了?” “我去傲乾殿找你发现你不在,出来找,就找到这里来了。”铁万刀阴沉着脸,说话声音冷冷的,似乎心情异常差。 此时的铁万刀看上去已不似十年前那般精力旺盛,黑发中已经夹杂了几缕白发。由于铁仓军惨败给圭蚀妖,军心涣散,士兵们灰心丧气,他这些日子更是吃不痛快睡不安稳站不舒服坐不踏实,本来就已经不如十年前精神的脸上又蒙上了灰暗的憔悴。这样的脸色使他狠辣的眼神看起来更容易令人惊悚。 “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啊,爹?”铁红焰将幻缨枪握在手中立了起来,走近了铁万刀。她看出铁万刀心情不好,但面对他那可怕的眼神丝毫不惧。 铁红焰刚刚走到了铁万刀能碰到她的距离站定,便听“啪”的一声,左脸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由于这种情况是在她全无防备的状态下发生的,这耳光下手又太重,本来练武练得下盘极稳的她却也差点跌倒在地,她用手中的幻缨枪支撑了一下才没有跌倒。 她在被打的一瞬间头晕目眩,那种感觉很快消失后又觉得左脸的皮肤痛得似灼烧般,嘴角也很快渗出了血。 她刚刚站稳,又是“啪”的一声,铁万刀又狠狠掴了她右脸一掌。这一次,由于有了心理准备,她下盘很稳,完全没有任何要跌倒的迹象。她知道自己这次有充足的时间去挡,但却没有,她明白有些时候是需要忍的。以她当时的武功,若是敌人用这种方式打她,结果一定是敌人摔倒在地且摔得极惨。可铁万刀打她时,她虽然还没想清楚原因是什么,就已经决定让他发泄出来。她非常清楚铁万刀的个性,让他打完第二掌,他不想再打了,火气也就发泄出来了,但如果第二掌被她挡下,他一定会把事情闹大,甚至对她的未来产生严重的不利影响。 (三百二十七)训斥 打完那两掌,铁万刀觉得打痛快便停手了,但还没说痛快,便喝道:“你知不知道你胡言乱语胡作非为把那些士兵搞得意志更消沉了?知不知道?!你以为功夫好就可以不着边际地吹嘘,不切实际地信口开河?哼哼,石柱是用花瓣割倒的?亏你想得出来!亏你好意思说!你撒谎说得像真的是不是?你把你的颜面扔在地上踩得粉碎,连爹的颜面也被你践踏了!还说什么过不久就让那些石柱一下子复原?你说这话不要廉耻的吗?可能吗?你还假装做给他们看?他们说你疯了,你就是疯了!在这种特殊时期,你不让我省心,给士兵们泄气,你是想当铁仓部族的千古罪人吗?浑巨一役惨败后他们本就意志消沉,爹本来就日日为此发愁,你又来雪上加霜!你给我找事是不是?别以为是我女儿你就可以肆无忌惮!要是铁仓军因你受什么损失……要是……你别怪我对你下狠手!” 原来,铁万刀得知“少族长疯了”这一传闻使一些人更加灰心丧气后,便将那天发生的事问了个清清楚楚。他怒气冲冲地来教训铁红焰正为此事。 铁红焰站在那里,默默地听铁万刀说那一大段话,中途听到她想澄清的地方也并没有打断,而是忍住了,其间她擦了擦嘴角的血。等他终于停下来不说了,她才解释道:“爹,你误会我了。” “我怎么误会你了?说!”铁万刀依旧气呼呼。 “爹,我没有撒谎,我说的全都是真的。士兵认为我们人是打不过妖的,他们不怎么相信奇迹。士兵问我柱子是怎么倒的,我就实话实说了,士兵让我做给他们看,我同意了是因为我希望他们能够通过看到我真的做到了他们不相信的事而变得相信奇迹,精神振作,可是我当时的功夫还不到家,很遗憾没能给他们展现事实。”铁红焰说话的时候脸颊很痛,但这种情况必须和铁万刀说清。 不料听到她解释后,铁万刀看她的目光更凶了:“你不仅敢在他们面前胡闹,连我你都敢耍?!” “爹,控制花瓣割石头不是骗人的,现在我就做给你看!”铁红焰道。在铁万刀来之前,她练习那几遍幻缨枪法时都已成功地控制了花瓣。此时只有做给铁万刀看,才能解除误会。只是她并不确定这次能否像前面那几遍一样顺利地操控花瓣。她告诉自己此次一定要做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铁万刀撇了撇嘴道:“行啊,我让你做!你要是做不到,看我怎么整治你!” 铁红焰集中精力练起了幻缨枪法,每个动作都非常到位。铁万刀看她练的时候也觉得动作非常好看,他刚想说“动作光好看,不出效果也没多大意义”,轻轻一低头,便发现一些花瓣在铁红焰的控制下真的悬浮了起来。铁红焰看准了一块较大的石头,控制一些花瓣如飞刀般飞向了那块石头。 (三百二十八)达成 只听一响,碰到了花瓣的那块石头从中间崩裂,最上面的那一部分弹向天空,走了个弧线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将地上的小石子弹飞了。 暴怒之中的铁万刀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到了这样惊人的场景,不由得惊呆了。 铁红焰庆幸这一次顺利地做到了。 “红焰……你……你真的没有说谎!”铁万刀回过神后说道。他有点难以相信看到的情景。 “是的,爹,我真的没有说谎。”铁红焰如释重负。她接着说:“爹,我想现在就试着把这块石头一下子复原。虽然不保证一定能做成,但让我尝试一下,好吗?” “一……一下子复原?”铁万刀还沉浸在上一个“吃惊”中,又听到更让他吃惊的话,说话有些不连贯,“好!你……你尽管尝……尝试……” 铁红焰见铁万刀的状态由于惊讶已经变得与之前大不一样,心里终于不像先前那样紧张了,这更利于她集中精力运功复原那块石头。 铁红焰再次舞起幻缨枪,运功之时,铁万刀直勾勾地盯着之前落到地上的石头的上面部分。忽然间,只见那部分腾空而起,飞向了石头下部分所在之处的上方,精准地落了下去,瞬间便和其他飞回来的零碎部分拼在了一起。 铁万刀惊得哑口无言,直呆呆地走向了那块石头,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那怎么可能是一块之前崩裂过的石头?完全不像! 接下来他低头看到的更是让他目瞪口呆——之前那几片飞向石头并将石头劈开崩裂的花瓣完好无损地在地上悠闲着,仿佛之前石头崩裂又瞬间还原不关它们的事一样。 这次在整个过程中铁红焰做得轻松顺利。前一段时间他人风言风语,她听而不闻没日没夜地用心领悟,勤练苦练,从难以控制达到轻松做到,其中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真正清楚。 铁红焰再次庆幸终于让爹看到了,说道:“爹,你看到了,我用花瓣将石头割开,又一下子复原了。” 铁万刀激动得双目湿润,声音微微发颤:“是的,你没骗爹,没骗爹!这是真的!真的!真的!你做到了,做到了别人难以置信的事!红焰,你太棒了!你让爹看到了奇迹,你给了爹希望啊!”说着说着,铁万刀两行热泪无法控制地滚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红焰,你终于让爹相信,我们铁仓部族不一定只有死路一条,我们铁仓部族还有希望!” 他跑到铁红焰跟前,把双手搭在铁红焰肩上摇晃着她,阴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笑时的皱纹挤着泪水:“红焰,我们还有希望!你说是不是?!” 铁红焰从没见过铁万刀这副样子,着实吓了一跳,但她看到自己让爹看到了希望,心里也有些激动。她坚定地用力点着头:“是的!爹,要相信奇迹,我们有希望!” “红焰,你知道前些天爹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像死了一样,是你让爹重生了!” (三百二十九)巧遇 “爹,我不仅要让你看到,还要让那些士兵也亲眼看到他们不相信的事情。我要让他们相信奇迹,重拾信心!”铁红焰信心十足地说。 “好,好,好!”铁万刀激动地道,“你果然给爹争气!是爹的好女儿!”说完,他便看着铁红焰的脸,看到她的脸肿得很厉害,嘴角的血迹还完全没擦干净,有些心疼地说:“红焰,爹刚才误会你了,下手重了些,对不起,你不要怪爹啊!”又接着解释道:“爹前些日子简直要绝望了,那种心情不知你能不能懂,爹可是族长啊,对于一个族长来说,看着自己的部族一蹶不振,心里有多痛苦!之前爹真的丧失信心了,却又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什么,累得很!爹感觉这段日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年!” 听到这里,铁红焰看了看铁万刀脸上的皱纹,又看了看他的头发,才发现他多了些白发,她心里很快闪过了一阵难过——他真的老了不少。然而她又想到了很多别的事,便收住了自己的思绪,对铁万刀说道:“爹,过几天,等我练到可以保证不出差错时,我就当着士兵们将那几根石柱一下子复原,割断,再复原!让更多士兵们看到那一切,从而相信奇迹!我要让他们充满信心!接着我要带他们练兵,期间要让更多人见到更多奇迹,重整军心!” “好!”铁万刀听了她的话更有信心了。他又说道:“红焰,万一别人看见你这样,你不要跟别人说是爹打肿的,行吗?一会儿我就叫人给你把药送到傲乾殿,那药消肿很快,敷一敷就好。” “行,我不告诉别人。”铁红焰道。 铁万刀便回了霸空殿,铁红焰朝傲乾殿走去了。 路上,铁红焰恰巧碰上了往住处走的武寻胜。 武寻胜见她脸肿得很厉害,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心里一揪:“少族长!” “是……是你啊……”铁红焰没想到能在此处看到他。 “少族长,你怎么了?”武寻胜不由自主地关心起了她。 “啊?我……噢!我没事啊!”铁红焰笑了笑,笑得肿着的脸一下子更痛了。 “到底怎么了?你的脸肿得很厉害,嘴角还有血迹!”武寻胜忍不住说道。 “擦了不就行了?没事没事,你快去忙你的吧!哦……你去哪里?”铁红焰道。 “我回陪练居。” “那你快回去吧!”铁红焰决定不和他一路同行,宁可自己耽搁一下再回去。 “嗯……少族长,你……你是怎么伤到的?”武寻胜还是问了出来。 “哎呀,没事!我都说没事了,你别问了!快回去!快!”铁红焰忙说道。 “哦,好,我回去。”武寻胜说完就转身走了。还没走几步,他又回过头低声说了一句:“少族长,希望……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快回去吧!”铁红焰说完,武寻胜便没再回头。 (三百三十)自控 她又一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着刚才和他的对话,觉得脸上更加火辣辣的。这个背影又一次带给她微妙的感觉。 小时候那个和她一起玩的孩子永远都不会再以当年的状态出现了,她自己也一样。当年一起玩的回忆就像两个正在冲上天的纸鸢,越飞越高,离他们越来越远,却始终有线牵着,断不掉,丢不了,她牵着线,他也牵着,就那样在光阴的流转中自然地牵着。 前面高高的背影又一次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可他回头低声说的那句话却仍回荡在她的耳畔:“少族长,希望……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想:你也一样,好好照顾自己! 想到这里,她突然从这字里行间品出了一抹酸涩:我们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一起玩了,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毕竟不是一路人,今后也不可能走得太近。就连各走各的路,不伤害对方都不知道能不能保证,看来以后能达到的最佳状态,也就是互不相干,各自“好好照顾自己”罢了。若是还能像现在一样也希望对方“好好照顾自己”,那也算难得了。 已经不在铁红焰视线之中的武寻胜仿佛感应到铁红焰心里的话一样,突然间滞住了脚步,暗暗自省:我刚才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对她说那样的话?小时候一起玩是小时候,那些早就过去了,又有几人在长大以后还能重温儿时的回忆呢?回忆,回忆,只能忆,不能回的!明明不是一路人,又何必问那么多?打个招呼就行了,为什么自己要说那么多?一旦走近了怎么办?何必带给自己痛苦?只要长大以后,不曾真正接近过,今后就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变远了,就算发生什么,也不会觉得两片粘在一起的纸被生生撕开了。就好比做纸鸢时粘上一条特别长的纸条,如果当初两部分根本不粘在一起,分着怎样都无损伤,但如果粘在了一起,再硬生生地撕开,就会毁坏了。被撕扯的纸,应该是很痛的吧!到那个时候,纸鸢被撕坏,美好的回忆都留不住了。保持一定的距离,虽然不可能有以后,但起码,起码能保住从前。可是,我为什么不见她的时候还算明白,见到她的时候却又不由自主地说那些话?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难道是越大越不行,自控能力远不如小时候了? 武寻胜脸上有些热,好像脸肿的人是他自己一样,他摇了摇头,快步走回了陪练居。 铁红焰回到傲乾殿后,不久便收到了铁万刀派人送去的药。送药的人说:“少族长,刚才我看见武寻胜了,他在那里走来走去,手里拿着的东西像是药,是不是给你拿的啊?” “啊?他在哪儿?带我去看看吧!”铁红焰好奇道。 “是,少族长!” 那人将铁红焰带到之前看到武寻胜的地方,却发现武寻胜根本就不在那里。 (三百三十一)人影 “少族长,我没骗你,他刚才真的就在这儿,现在却不见了!”送药者有点惶恐地说,生怕铁红焰误会他说谎。 “嗯,我相信你,你去忙别的吧!”铁红焰点了点头道。 送药者便离开了,去向铁万刀报告他已完成任务。 铁红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春天的风吹在身上,让她感到阵阵惬意,她沉醉在这样的感觉里,不想立刻回去,便往前走了走,继续徜徉在花草的香气中。 突然,前方出现了人碰到枝叶弄出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影闪过。 武功高强的铁红焰一个空翻便到了那人跟前——那人正是武寻胜。 “少族长!”武寻胜有些慌,忙道。 “原来你在这里啊!”铁红焰说着便想看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我正要回去。”武寻胜将拿东西的手背在了后面。 “哦?莫非又是路过?好巧!”铁红焰微微笑道。 “少族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武寻胜笑得有点不自然。 “这里风景这么好,风这么和煦,花草这么香,我为什么不能来呢?” “你就是为这些而来?”武寻胜疑道。 “为什么这么问?你认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铁红焰反问道。 “没什么,只是太巧了。” 铁红焰看了看周围的风景说道:“这一带带给人的惬意很容易让人沉醉,不是吗?所以你在这附近徘徊了半天都舍不得离开?你看,我也一样。” “你到这里不是单单为了看风景,对吧!”武寻胜道。 “刚才从那边走到这边是因为喜欢这种感觉,但我出来显然不是为了看风景。”铁红焰不再张望周围的风景,而是看着武寻胜道,“如果我说我就是来找你的呢?” “啊?找我?为什么找我?” 铁红焰轻松地说:“因为我想看看你拿的是什么啊!就是你背在身后的那只手。” “少族长,那是我自己的东西,没什么可看的啊。”武寻胜并没有拿出来。 “你不愿意拿我也不会强迫你,只是从你的表现看,我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那是什么了。”铁红焰道。 武寻胜担心铁红焰以为他拿的是会影响铁仓廷安全的东西,更怕为自己招惹什么是非,虽然他知道铁红焰绝对不是那种爱乱说的人,但为了自身不被他人怀疑,他只好将背在后面的那只手伸了出来,将东西呈给铁红焰看:“少族长,这只是消肿的药,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你大可放心。” 铁红焰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果然是消肿的药,又放回了他手中:“你拿消肿的药做什么?”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除了你,好像现在也没有谁需要这东西。”武寻胜道。 “好像我只猜到了一半。因为……如果我不到这里来,我也看不见这东西。” “嗯,是我犹豫不决。” 铁红焰眼角带了点笑意,道:“我已经有药了。还是要谢谢你!” “哦……你有药就好。没什么可谢的……那我回去了。” (三百三十二)生疑 就在铁红焰回应之前,忽然间,他们前方出现了一片耀眼的光芒,二人融在光芒之中再次拼合了碎石,又很快从那种状态中抽离了出来。 “我也回去了。”铁红焰忙说道。说完她便赶紧转身走了,因为不想像以前那样看着武寻胜的背影渐渐远离自己。 武寻胜反而感觉她这样急匆匆地离开略显突兀,这次成了他看着她的背影离他远去。和她一样,望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他也有难以言说的感受,再加上身处这本就容易让人陶醉的春风之中,他复杂的心绪便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哀伤。他拿着药不急不忙地走着,花草的清香撩拨着他的心弦,让他甚至有点不清楚自己到底正在做什么。 【第六十九章】 次日,霸空殿里。 门关得紧紧的,殿中秘密谈话的只有铁万刀和向司彬两个人——真正见过《铁仓秘典》的两个人。 “族长,不知那个叫武寻胜的陪练目前和少族长关系如何?”向司彬低声问。 “如果你是前些天问这话,也许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告诉你他们自然不像小时候那样经常在一起了,但似乎也没什么嫌隙。但昨天的事让我觉得武寻胜有可能挺关心少族长。”铁万刀也把声音压到非常低说道。 “哦?昨天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吗?”向司彬问。 “也说不上不寻常,说不定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只是我没注意罢了。昨天少族长脸肿了,我派人给她往傲乾殿送药。送药者回来后告诉我,他看见武寻胜在一个地方走来走去,似乎拿着药要给她送去。” “哦?武寻胜去给少族长送药?” “可是后来当我派的那个送药者带着少族长去那个地方看武寻胜的时候,却发现武寻胜已经不在那里了。”铁万刀道。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送达?”向司彬有点不解。 “没有送达。昨天我的另一个手下看到,武寻胜走在回陪练居的路上时手里还是拿着药的。” “此事有点蹊跷啊!他为什么要送却没送达?那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向司彬生疑。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那么多年了,武寻胜这孩子都老老实实的,没做过那种事。”铁万刀道,“不过保险起见,我亲自去查查也无妨。” “那就有劳族长了!”向司彬觉得踏实了些。 “自从那年知道那个消息以后,你对武寻胜这孩子似乎多了点防备心啊。”铁万刀半开玩笑道。 “我前天做梦还梦见武寻胜已经死了,向我讨命。我很清楚,毕竟是我向族长提出那种解决办法的,到时候他死了,不会与我无关。族长您想,从少族长后来这些年的习武状态来看,她哪里还需要什么陪练啊?我们却一直留着武寻胜这个陪练,他自己就不会怀疑留他的人有什么别的目的吗?我真担心他哪天知道真相,做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来。”向司彬担忧道。 (三百三十三)验药 “他不像想那么多的人吧,起码看起来不像。至于我一直留着他的目的……如果不这么做又有什么办法?说心里话,我挺喜欢武寻胜这孩子,从他小时候就喜欢,这孩子有本事把我给他的任务做得好好的,又懂事。但是,喜欢归喜欢,不能因为喜欢就感情用事。处在我这个位置的人,做事必须狠得下心,下得去手。你也不用忧心忡忡的,有些事就是有代价,既然做就痛痛快快做,想那么多干吗?做事想太多容易变得优柔寡断,会削弱自己的气势。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能知道真相?除非他死了以后还能思考。”铁万刀的表情由淡漠变成冷酷,又变成了阴贽。 “是,族长所言甚是,我不该想太多。只希望武寻胜和少族长能走得近些。”向司彬恭敬地说道。 “他们两人的事也不用急,反正离那个时候还远着呢,时间有的是。况且二人关系这种事就算急也急不来。若是过早蓄意撮合,揠苗助长,导致孩子们反感可不好收拾。要是再引起当事人对我的动机有所怀疑,那更不是我想看到的。只能任其发展,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两人关系还没有近到那一步,再来硬的也来得及,反正武寻胜在铁仓廷里,不管怎样都是无力反抗的。少族长也一样,我要怎样,又岂是她奈何得了的?再说本来就是为她好,事后她自然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铁万刀的表情从阴贽变成冷酷,又变回了淡漠。 向司彬顺着铁万刀的话思考后说道:“是!族长明智!” 半个时辰后,铁万刀出现在了武寻胜的陪练居里,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消肿药。他和武寻胜聊了些别的便拿起药问:“这药是消肿的吧?” “是的。” “我需要这个给人用,你这里正好有,我就先拿去了。这是给你的赏钱。”铁万刀将赏钱放在桌子上说道。 “族长,药您尽管拿去给人用,钱就不要给了。”武寻胜道。 “哈哈!你还是老样子,这赏钱就是赏钱,和我拿走药没关系。一直以来你的表现都不错,这是奖赏给你的,你就收着吧!”铁万刀笑道。 “谢族长!”武寻胜道。 铁万刀拿走药后便找人验了,验药的人报告那的确是消肿的药。铁万刀想起还有事没和向司彬说清楚,便又派人叫来了向司彬。铁万刀在跟向司彬说清楚要说的事情后,又提了消肿药的事。他拿着被人验过的药对向司彬说道:“武寻胜拿给少族长的药就是这个,我的手下验过了,就是消肿药,这下你不用怀疑了。” 向司彬拿起药仔细看了看:“嗯,是,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消肿药。看来是我太多疑了!” “我就说嘛,你想太多了!现在你放心了?”铁万刀道。 “是的。还劳烦族长把药弄来验!” “其实,对于你来说多疑也是好事,你这样倒是更让我放心!” (三百三十四)召集 “让族长取笑了!”向司彬惭愧道。 “不是取笑,我是说真的,若非你多疑,心思缜密,我还真无法像现在这样觉得踏实呢!我这可真是在夸奖你啊!”铁万刀一本正经地说道。 “族长过奖了!”向司彬面容略现喜色。 第七十章 两日后,铁红焰的脸已经恢复正常,完全看不出不久前肿过。她请铁万刀将众多士兵召集到了能看见那几根倒了的石柱的地方,那些士兵里包括上次她在石柱附近见到的脸上有疤者和脸上无疤者。 几根石柱所在地周围虽然种了不少树和花,但还是有大片可以站人的地方。该处平时人不多,显得甚是空旷,然而此时,由于聚集了太多士兵,却显得异常拥挤。 铁万刀站在几根倒下的石柱前让士兵们肃静,告诉他们少族长有重要事情要说,接着他自己就站到了一旁。 众目睽睽之下,铁红焰身穿带有白色披风的白色铠甲,手持幻缨枪,英姿勃勃地走到了几根倒了的石柱前,转过来面对众士兵。转身时披风轻扬,为本就气度非凡的她更添了几分神采。 士兵们第一次见铁红焰穿成这样,虽然很多人都能直观感到如此装扮的她看上去气宇轩昂非同凡响,甚至觉得她走来时都是带着风的,但他们所谓的理智却告诉他们:看上去再有气魄又如何?不过是充充门面罢了!一个穷途末路的部族里,一个精神崩溃的少族长,哪怕你一举一动多么英姿飒爽,也只能在破灭前的灰暗中聊以自我安慰罢了! 简短的开场白过后,铁红焰直入正题:“关于我的传闻,我早就知道了。听说,你们很多人都以为我精神崩溃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上次就在这个地方,我见到了两名因浑巨一役失败而灰心丧气一蹶不振的士兵,我希望他们能够重拾信心。他们并不相信奇迹。其中一人认定有些事肯定是不现实的,他觉得人不可能胜过妖,还打比方说无论一个人功夫多好也不可能让这几根石柱一下子复原,我说相信不久我就能做到让它们一下子复原。我这样让人以为我在说不切实际的胡话。他旁边的人问这几根石柱是怎么断的,我说是我控制花瓣弄断的,但不被相信。之前说无论一个人功夫多好也不可能让这几根石柱一下子复原的人让我展示功夫控制花瓣将竹竿割断,我为了让这两名士兵相信奇迹便立刻运功了,可当时我的功夫不到家,尚不稳定,还不能操控自如,所以没达到效果。本来希望以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不相信的事这种方式来引他们恢复信心,可上次我没有做到。另外,在运功过程中我听到了他们没听到的声音,这也成了我被人认为精神失常的因素之一。”说到这里,铁红焰看了看上次见过的那个脸上无疤者,又看了看那个脸上有疤者。 (三百三十五)复原 脸上无疤者周围的人也看向了他,毕竟少族长疯了的消息是从他那里传出去的。 脸上无疤者听到铁红焰到这个时候仍然在疯言疯语,便不管不顾地对周围人说:“看什么看啊,就是我!” 他这一说话引起了更多人注意,他所在的位置周围出现了一片骚动。 “那边什么事?”铁红焰问道。 “黄本充说就是他!” “就是黄本充啊!” “黄本充不想让我们往他那儿看!” 那些士兵七嘴八舌地对铁红焰说道。 由于同时说话的人多,铁红焰也没听清,便说:“大家先安静一下!”接着她就问第一个开口回答的人:“我没听清,你大声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黄本充说就是他!”第一个回答的人放大声音告诉铁红焰,同时用手指向了铁红焰那天见到的那个脸上无疤者。 铁红焰看向黄本充,说道:“你名叫黄本充啊!” “是!少族长,那天你遇到的其中一个人就是我。”黄本充道。 “那天你不相信我说的,今天你信不信?”铁红焰看着他问。 “眼见为实,如果少族长能做到自己所说的,我自然会信。”实际上黄本充根本就不相信,但他知道族长在场,便没直说不信。 “好!我今天会让你信!”铁红焰充满自信地说道。 直到此时,众多士兵仍觉得铁红焰精神异常。有人以特别小的声音议论:“看来少族长病得不清,当着这么多人都醒不过来,可悲啊!”旁边的人有的点头表示赞同,有的摇头表示无奈,还有人唉声叹气。 铁红焰问众士兵:“你们是否相信我能做到我所说的?” 士兵们自然是不信的,但又不敢说不信,便也学黄本充说那样的话。 “希望少族长能做给我们看!” “要看少族长施展神功!” “想见识见识少族长的非凡本领!” 从这些话和他们说话时的表情里,铁红焰感觉出了他们并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她不但没有为此感到失落,反而觉得有点开心,因为,越是他们不易相信的事,自己做到了,给他们带来的触动会越大,这样,经过这件事,他们今后可能更容易相信奇迹。 “我现在就让你们看到!”铁红焰说着,便舞起了幻缨枪。 她的动作洒脱中带有锐气,充满大无畏的力量。此前没有一个人曾见过她身穿带披风的铠甲舞幻缨枪,这时看到如此出神入化的枪法,如此凌厉的身手,不少士兵都目不转睛,生怕漏看任何精彩绝伦的招式。 接下来,铁红焰手持幻缨枪一个空翻接着一个空翻,看得人目不暇给。她一次又一次接近那几根倒了的石柱所在的位置,而后再次舞动幻缨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弧线,最后用枪尖依次指向了那几根已经倒地的石柱。 突然间,几根石柱倒在地上的部分一下子全都立了起来回到了原位,所有倒了的石柱瞬间完全复原了! (三百三十六)惊叹 “啊?” “哇!” “天哪!” “是真的?!” “怎么可能?” “我没看错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几乎在场的所有士兵都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惊叹之声此起彼伏。有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人目瞪口呆,有人用力掐了掐自己以证明不是在做梦。 铁红焰继续舞动幻缨枪,将枪尖依次指向了被几根倒下的石柱砸出的大坑,一瞬间,大坑也都恢复成了平地!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那次见到铁红焰的那个脸上有疤者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黄本充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嘴还微微张开着,双目发直,好象眼珠根本不会动一样。 “你们现在相信了?”铁红焰道。 “信了,信了!” “太神奇了!” “少族长功力过人!” “大开眼界!” 士兵们纷纷说道。 “我说这几根石柱是我控制花瓣弄断的,这个你们信不信?”铁红焰接着说。 不少士兵点了点头。 “虽然没看到,但我认为完全有这个可能!”那个脸上有疤者大声喊道,声音压过了其他人的声音。 “你认为有这个可能?”铁红焰直视着脸上有疤者。 “是的!完全有!在不了解的时候,人不该轻易否定事情的可能性!”脸上有疤者道。 铁红焰听了这话大感欣慰:“你能这样说,我真的很开心!” 铁红焰看向黄本充,问道:“黄本充,现在你认为我说的那几根石柱是我控制花瓣弄断的可信吗?” 黄本充仍然呆呆的,还没缓过来,他在想石柱一下子复原到底是怎么回事,百思不得其解。 “少族长问你话呢!”旁边的士兵用手指捅了捅他。 “啊?问我话?问什么?”黄本充回过神来有点慌忙地问,眼珠终于灵活些了。 “问你觉得可不可信。”旁边的士兵道。 “什么可不可信?”黄本充由于之前太过惊讶,根本没听进去铁红焰在问他什么。 旁边的士兵赶快告诉他:“少族长问你,现在你认为她说的那几根石柱是她控制花瓣弄断的是否可信。” 黄本充心里已经有点相信石柱是铁红焰控制花瓣弄断的,但他感到了尴尬,便想为自己化解那种尴尬,也没想清楚化解的方法是否会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尴尬。他已经有些理不清思绪了,却装作沉着对铁红焰道:“少族长,虽然我看见你将几根石柱一下子复原了,但控制花瓣弄断石柱是另一回事。我想亲眼见识见识少族长控制花瓣弄断石柱的神功!”说完这话,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他之前是想,如果铁红焰无法让大家亲眼看到她控制花瓣弄断石柱,可能自己的尴尬能稍稍缓解,但话说出去以后,他又有强烈的预感,觉得铁红焰很可能真能做到,然而话说出去了他又不知道如何收回。他内心深处又有另一个声音,如果铁红焰有那样的本领,他也真是想见识一番。他有点不知所措,抬手抹了一把汗。 (三百三十七)飞瓣 “好,我接下来就控制花瓣将石柱再次弄断。”铁红焰对黄本充道。 黄本充看到铁红焰说话时信心十足的样子,更感觉她能够做到了。 铁红焰从地上拾起了一些完整的花瓣,将其举起来给士兵们看,并对他们说:“我从地上捡起的这些花瓣,一片片都是完整的。接下来我就站到那边去,将它们先放到那边的地上,再运功控制它们,将几根石柱再次弄断。大家站得离石柱远一些,以防石柱倒地时被地上弹起的石子之类的东西伤到。” 如果是平时,铁红焰可以直接站到那边,操控那边地上现有的花瓣去弄断石柱,但此时,由于那边地上的花瓣都已被士兵们踩烂,她才不得不从靠近石柱的地方挑拣一些完整的花瓣,放到那边的地上。 士兵们全都往后退了退,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铁红焰的一举一动。 铁红焰走到了离石柱稍远一些的地方,士兵们为她腾开了一块运功的地方。她站定后把之前捡起的那些花瓣放到了地上,用起了幻缨枪法。很快地,地上的花瓣悬浮了起来,飞快地将几根石柱再次割断了。随着几声巨响,地上又出现了几个大坑。 “真是厉害!” “花瓣居然能割断石柱!” “要不是亲眼看见,简直不能想象!” 士兵们又是一片惊呼。 铁红焰从大坑旁边拾起刚才触过石柱的其中几片花瓣,说道:“这几片都是刚才飞过来的花瓣,完好无损。” 士兵们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看向花瓣。 铁红焰走到士兵中间,士兵们的目光紧紧地跟着她。她看几名士兵想亲自拿着花瓣看,便将花瓣交到了他们手中。士兵们互相传看着花瓣。 “真的完好无损!” “是真的!” 很快,花瓣传到了黄本充手中,他端详着花瓣叹道:“简直不可思议!” 铁红焰走到石柱附近再次运功,又将几根石柱一下子复原了,大坑也随后复原了。 盯着花瓣看的黄本充刚一抬头,就看到那几根石柱已经像没断过一样好好地立在那里了。 “真的是奇迹!”黄本充忍不住大声感叹。此时的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不尴尬,不由自主地高声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彻底服了!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不知道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也想不到!我不该乱传消息,请少族长责罚!” 铁红焰对他说:“我不会责罚你,只是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妄下断语,不要再拒绝相信奇迹,不要再灰心丧气!” “我明白了!谢少族长!”黄本充道。 “我也不该乱传!” “是啊,我也是!” “我也传了,请少族长责罚!” “怎么也想不到是真事啊!我真的传错了!” 一些传过少族长疯了这一消息的士兵此时也跟着说道。 铁红焰对其他因为乱传消息而向她请罪的人说:“我也不会责罚你们,但愿你们以后不要再轻信并传播谣言,有些东西会影响军心。” (三百三十八)心结 “多谢少族长!” “我明白了!” 那些乱传过消息的士兵回应道。 “真是神了!” “是啊,大开眼界!” 其他士兵议论纷纷,人声杂乱。 铁红焰说:“请大家先安静一下!” 士兵们立刻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铁红焰。 铁红焰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会因传我假消息的事责罚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假消息就是假消息,如今大家都已知道真相,我也无需再多计较已经过去的事。今天我在你们面前做这一切,既非炫耀,也非因你们的传言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比起我的目的,那些真的都不算件事,我这样做,就是要以这种方式让大家相信奇迹,重燃信心和希望!” 说到这里,铁红焰想到,自己只是让他们看到了奇迹,但若想效果更好,还要重提沉重的话题,打开他们内心的结。她的语调变得低沉而感情充沛:“我听说你们中间有不少人希望一辈子都不再提浑巨一役,想永远忘记,但却始终无法摆脱那次战败阴影的笼罩,禁锢在想忘忘不掉想摆脱却逃不出去的囹圄之中,痛苦不堪,甚至生不如死。闭上眼一片黑暗,睁开眼一片阴霾;回头望去,身后是咬住纠缠不放的梦魇,转过头来,却又根本看不到前方的路。你们心灰意冷,不断地给自己负面的暗示,告诉自己一切就要结束了,失去的都不可挽回了,无论怎样努力也没用了,既然束手无策,既然做什么都是徒劳,那就只有坐以待毙了。你们不仅给自己这样负面的暗示,还互相给彼此这样的暗示,大家就一同陷入绝望之中,在灰蒙蒙的世界里凌迟着自己,啮噬着别人,共同等着圭蚀妖再度来袭时一起被践踏而亡。” 在场的士兵们听到这里,感觉铁红焰的话字字句句直插他们的内心,有的人甚至忍不住湿了眼眶。 铁万刀听着这些话,也想起了他“重生”之前的痛苦,深有感触。 现场安静得能听到人的喘息声。 铁红焰稍稍提高了嗓音道:“既然那一战的失利已经烙在了心里抹不去,又何必一边强迫自己忘记,一边却因此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痛继而绝望?忘记只不过是逃避而已,但逃避并非解决问题的办法!至于烙印,烙的时候痛过一次,留下了伤疤就留下了,如果你不想要这个伤疤而去把它揭下来,就会再痛一次,不久又形成一层伤疤,你再去揭,一次一次只会反复痛,痛得更深。本来烙的时候痛一次就可以不再痛了,又何必为了甩掉伤疤而让自己一痛再痛,多次结疤?想解决问题,就要勇敢地面对,敢于直视伤疤,敢于正视失败,从伤疤中汲取经验,在失败后积聚力量,充满信心,冲开废墟,振翮高飞!我今天特意在你们面前提起浑巨一役,就是想要你们直面曾经的失败,进而打开你们的心结!” (三百三十九)振奋 士兵们边听铁红焰的话边思考,大多起初仍然有些想逃避,但渐渐地便被她的话点明白了。当然,他们之所以能被点明白,是和他们看到了铁红焰呈现给他们的奇迹分不开的。如果在听铁红焰这些话之前并没见过奇迹,他们或许只会因为这些话而感到更加绝望。她先为士兵们展示奇迹,再通过说这些话打开他们的心结,这样的顺序是完全不可颠倒的。 铁红焰说最后几句话时,越来越多的士兵点头表示赞同。她看到他们点头,发现他们的眼神也和之前的死气沉沉完全不同了,便知道自己的方法产生了明显的效果。她想,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便可以对他们进行精神上的下一步激活了。 “我今天之所以穿成这样而来,正是要借此激发大家的斗志!我身穿戎装,以一名军人的身份让你们看到你们本来认为不可能发生的现象,向你们展示所谓的奇迹,就是以此为象征,象征铁仓军人是可以创造奇迹的!请你们齐声告诉我,你们现在是否相信奇迹?” “相信!”士兵们声音不算大,还有几个人说得有点滞后。 铁红焰道:“声音大些,底气足些,说得齐些!拿出一个军人的气概!我们是战士!请告诉我,你们是否相信奇迹?” “相信!”士兵们这次的声音放大了很多,而且变得整齐了。 “好!大家是不是要重新激活自己作为一个战士的精神?”铁红焰问。 “是!”士兵们齐声道。 “请大家挺胸抬头,斗志昂扬,大声连说三遍‘我是个战士!我勇往直前!我相信奇迹!’”铁红焰高举幻缨枪说道。 大家按照她说的高喊了三遍,全场迅速便以一片振奋感洗掉了之前的死气沉沉。 铁红焰充满激情地说道:“大家作为战士应该都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铁仓军处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可能恰恰是好事。如今我们所处的境地就是如果去拼去战,就有可能赢,然后继续生存!但不拼不战的话,不光我们这些人,还有我们的家人、朋友,众多无辜的人就都要被圭蚀妖践踏而死!你们甘心不战而亡吗?” 士兵们齐刷刷喊道:“不甘心!” “那我们要不要奋力去拼,去战?”铁红焰问。 “要!”士兵们的声音越来越充满力量。 “到了这种境地,铁仓军是最容易爆发潜能创造奇迹的!我们要不要努力冲上去,创造奇迹?” “要!”这整齐的声音铿锵有力,震天动地。 “好!勇敢不是硬闯,不是蛮干。斗志激起来只是第一步,然后我们还有很多要做的,我们要讲究策略。圭蚀妖是妖,但妖自有妖的弱点,天地万物自有相生相克的道理。我之前已经从别人那里了解了圭蚀妖的一些特点,接下来还要进一步了解,认真分析,需要你们上过战场的人多多配合。你们愿意配合吗?” (三百四十)轻重 “愿意!”众士兵充满激情地答道。 此前,铁红焰就已经主动请缨,和铁万刀商讨了由她亲自带兵抗敌一事。铁万刀了解铁红焰的武功已出神入化,又知道她熟读兵书,通晓战略战术,说不定由她带兵真能大退圭蚀妖,解铁仓部族燃眉之急。况且,如果她真带兵打了胜仗,她在铁仓廷的威望就会高得不得了,这样,今后让她做真正的少族长就容易显得顺理成章了。然而铁万刀又担心铁红焰的安全,有些顾虑,但他认为保住铁仓部族是迫在眉睫的,就算自己为了她的安全不让她上战场,那铁仓部族被圭蚀妖所灭以后,她要面临的很可能就是死亡。既然情势逼到了这个地步,目前又没找到第二个能像铁红焰一样能创造奇迹的人,铁红焰又请求自己答应她,那便不妨让她一试。再者,他也明白未来真正的少族长以及未来的族长肯定是需要历练的,他觉得这样也许能让铁红焰得到历练。如果铁红焰能在历练中变得更加强大,身为强者之父,他也会觉得自己脸上更有光。 铁万刀找到四个长老谈此事,并将铁红焰已经能控制花瓣将石头割开,并能把石头一下子复原一事告诉了他们。四个长老均表示难以置信,称如果能让他们亲眼见到铁红焰做到类似的神奇事情,就同意铁红焰做铁仓军的临时最高统帅。因此,就在铁红焰正式开始向众士兵展示奇迹之前,四个长老都已站到了不那么明显的地方观看。铁红焰展示的奇迹发生时,四个长老全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其实在这四个长老中,铁今绝是非常熟悉铁红焰的习武情况的,之前已经知道铁红焰已经练到了那样的水平,但他总是竭力表现得和另外三个长老没太大差别,连铁万刀都不清楚铁今绝对铁红焰的武功了解到什么程度。 铁红焰展示奇迹过后,就在铁红焰对士兵们讲话之时,铁万刀去听了四个长老的意见,四人均赞同让铁红焰做临时最高统帅。 早前,除铁今绝外的其他三个长老有点希望铁红焰去打仗,和战场上生死是司空见惯的有点关系,若是铁红焰死在战场上,他们的后代还少了一个竞争做真正的少族长的对手。但后来铁仓军一蹶不振,那三个长老也是灰心丧气,在他们看来,最重要的肯定是铁仓部族能够继续存活下去,不要被圭蚀妖所灭。比起保住铁仓部族这件大事,为后代争少族长之位根本就微不足道了,他们心里都明白,若是铁仓部族都不存在了,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少族长了,因此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最想看到的是铁仓军能够打胜仗,而不是铁红焰去战场上牺牲。在小事和大事面前,孰轻孰重这三个长老心里都清楚极了。因此,当他们三人看到他们一直都看不上的铁红焰突然间创造了奇迹时,他们仿佛看到了铁仓军的希望,那种惊喜是发自内心的。 (三百四十一)就任 铁红焰当日的作为,不仅激活了场上的士兵,也激活了那三个以前一向视她为自己后代挡路石的长老。当时场上气氛异常振奋人心,三个长老若是以前看到士兵们这样受她鼓动并心甘情愿跟着她的意思走,心里肯定不痛快,但在目前这样的状况下,他们三个长老反而觉得被关在黑暗中压抑着的心忽然间被转移到了光明之所,顿时欣慰,他们都已深深被她鼓舞。三人是真心希望铁红焰能带兵打胜仗,至于谁做少族长一事,待铁仓部族安全了再为自己的后代争取也不迟,到时候也可以再想办法对付铁红焰。 铁今绝因为清楚到战场上对抗圭蚀妖充满危险,起初对铁红焰出征一事顾虑重重。他虽然另有所图,但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包括铁仓人和蓝甲人在内的众多无辜者就此被圭蚀妖消灭。他清楚铁红焰的倔强个性,如果她想上战场却去不成,她会非常不甘心。他知道铁红焰通晓兵法,武功又已非比寻常,目前也确实没有其他人更适合带兵一试。他更清楚如果铁红焰此次真的在铁仓部族令人绝望的情况下立了大功,那今后只要不出大差错,要当真正的少族长便容易多了。再说,军权在握,虽然只是临时的,但如果做得好很可能就会变成长期的铁仓军最高统帅,那就更好了。 铁万刀看四个长老一致赞同铁红焰当铁仓军的临时最高统帅,忽然有一种很有面子的感觉,尽管他早就知道铁红焰展示奇迹一定会成功,四个长老因为之前已有承诺肯定会同意。由于铁红焰曾经对他说过,如果真让她带兵,她也会虚心向上过战场人们多请教,毕竟那些人已经有了实战经验,这让他更放心了。铁万刀之前就已准备好在铁红焰向士兵展示奇迹这一天宣布铁红焰就任铁仓军临时最高统帅,也和原铁仓军最高统帅打过了招呼。原统帅当时正心灰意冷百无聊赖,突然接到这个消息,感到轻松了,不但丝毫没有怨气,反而觉得这是好事。 铁红焰在场上成功鼓舞了人心,便站在了一旁。这时铁万刀走到了几根石柱前,郑重其事地向众士兵宣布铁红焰开始正式带兵,成为铁仓军的临时最高统帅。 场上的士兵由于连自己的心结都是被铁红焰打开的,此时便没什么异议,也没觉得铁万刀宣布铁红焰为临时最高统帅太过突兀。 集会散了后,铁红焰便立即从士兵们那里了解战场的相关情况。一些士兵对她能展示奇迹非常好奇,虽然知道她既是少族长又是铁仓军的临时最高统帅,还有厉害本领,在她面前不敢放松自己,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她能否再做一些一般人做不到的事展示给他们看,比如控制沙堆让沙堆快速移动到别处,比如让两把剑悬浮起来自动在空中相拼再把断了的剑一下子复原。铁红焰为了鼓舞士兵,全都做了。他们站得规规矩矩地看着,觉得她虽然有一种威严和气势,却并不是难以相处的人。 (三百四十二)同去 铁红焰通过与士兵接触,发现他们虽然整体上已经扫去了之前灰暗的状态,但他们中间仍有人还需要进一步激励。对此她很有信心,相信自己能很快让这样的人内心更有力量。她从士兵那里了解情况了解了很久才走回傲乾殿。 【第七十一章】 回傲乾殿的路上,铁红焰想到士兵们整体精神状态变化得如此迅速,心情好得很,一边走,手里还一边转动着幻缨枪。走到离傲乾殿不远处的时候,只听一个声音响起:“少族长,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铁红焰看去,说话的正是武寻胜,他看上去有点严肃。 “咦?你又路过啊?路过大师!”铁红焰微笑道。 “不是路过,是特意来找少族长的。”武寻胜实话实说,没有笑。 “哦?特意来找我?又带了药吗?你看我的脸已经好了,一点都不肿了!”铁红焰故意开玩笑。 武寻胜终于闪现了笑容,然而很快便收住了,一本正经道:“好了就好。我不是来送药的。” “那你是……” “少族长,你……” 心情大好的铁红焰带着笑容道:“说!有什么话痛痛快快说!” “你现在有没有空?”武寻胜问。 “有啊!什么事?” “可以和我去一趟野地吗?”武寻胜试探着问。 “野地?你怎么突然想到去野地了?好!那现在就走吧!”铁红焰当天高兴得很,没等他回答就已答应,接着就往那边走。 武寻胜在后面问:“铠甲这么重,你需不需要先换衣服?” 之前铁红焰往傲乾殿走时,他在与她搭话前远远地望到她身穿这身铠甲时顿觉她实在是英气非凡,让人眼前大亮,他简直感到这样的她是罩着光环迎风走来的,那光芒如此明亮,明亮得甚至能让他融化于其中。铠甲带的披风被风吹起,那比以往更加突出的飒飒英姿更是增加了他对她的好感。但戎装背后的意义,又很快让他从感性的喜爱陷入了理性的思考中。在他看来,戎装不管是否做成相对轻便的,也都是沉甸甸的,其背后的含义始终都无法摆脱沉重。铁红焰这身铠甲也确实比她平时穿的衣服要重,他知道她刚回来还没休息就被自己叫走,不想让她更累,便问出了那句话。 铁红焰感到武寻胜在这种小事上会替她考虑,心里很舒服,但她不准备换,回头道:“习惯了就好,我是必须要习惯的。” 武寻胜“嗯”了一声就跟上了铁红焰的步伐。 “对了,你还没回答,为什么让我和你去野地啊?”铁红焰问。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们,很久都没去过了。”武寻胜悠悠地说道。 “是啊,你不说我还不觉得,野地是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地方,现在都已经感到陌生了。”铁红焰道。 “可能,人长大了,都会对小时候玩的地方不再那么熟悉吧,但小时候的那种感觉,却始终记忆深刻。”武寻胜道。 (三百四十三)错觉 “嗯。”铁红焰感到这话说到了她心里,但也不知该接什么话,便开始沉默了。 这一路,武寻胜也没有再说话。 他们很快便到了野地,并肩而站。 比起从前,这里如仙境般的美丝毫未减,花开得更为繁茂了。 “那么久过去了,这个地方还是那么美!”铁红焰边环顾边说。她突然发现从前围墙附近稀稀落落的几棵小树苗已经长成了大树,便对武寻胜说道:“你看,以前那几棵树苗都长那么高了!” “是啊,连我们都长这么大了。”武寻胜感慨道。 两人并肩坐在了地上,就像小时候玩累了休息时那样。 “时光飞得好快,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放纸鸢,沿着那个方向跑吗?”铁红焰用手指了指笑道,“我现在如果只看着野地,还会产生错觉以为我旁边坐的是个小孩子呢!” “你也有错觉?”武寻胜道,“我也是。其实今天和你来这里之前,我对这个地方可能比你还稍微熟悉一点,因为我自己已经来看过一次了。当时阳光还很耀眼,我就站在阳光下,静静地望着这片野地,仿佛往旁边一看,就能看到小时候的你。于是我坐下来闭上眼,用心聆听小鸟的叫声,听着听着,就觉得伴随着小鸟歌唱的,是两个孩子一起玩耍的欢笑声。” 铁红焰的错觉因他的话而加重,然而她很快便抽离了出来,因为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之前来过这件事:“今天你自己已经来过一趟了?” “嗯。”武寻胜点头。 “那你刚才在路上还说‘很久都没去过了’。” “是,我是说了,但我说的是‘只是我们,很久都没去过了’,是‘我们’。之前我一个人来,不算的。”武寻胜道。 铁红焰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受,微风拂面,带来了一缕伴着涩味的温馨。那涩味很快便盖过了温馨,她问:“你今天是怎么想起独自来这里的?” “我听说,你已经被定为铁仓军临时最高统帅,要带兵上战场了,是不是真的?虽然从别人那里听来时我感觉这传言不会有假,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武寻胜向旁边转头直视着铁红焰的双眼,问道。 铁红焰一听,想起了上次的“传言”,笑了出来:“哈哈,这‘传言’不同于上次说我疯了的那种‘传言’啊!当然是真的!是我主动请缨的,终于达成了,为我开心吧!上次说我疯了的谣言也在今天粉碎了呢!” 武寻胜看得出铁红焰非常开心,说道:“原来是你主动请缨的,那证明你喜欢。做你喜欢做的事,你快乐就好,我也为你开心。”可他说这话时,却没有笑容,目光中透着担心,神情变得有点凝重了。 铁红焰察觉到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武寻胜转回了头,没继续与她四目相对。 铁红焰问道:“咦?你知道我要带兵上战场了,独自一人来这里做什么?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三百四十四)冒犯 “当然有关系。”武寻胜果断说道,却没直接立刻说出理由。他轻叹了一口气:“你练武功,我可以做陪练;你上战场,我却不能当陪战。做陪练保证你练好武功就行了;当陪战就不同了,若是当不好,碍手碍脚,帮倒忙,会给你带去负担,妨碍军队正常作战,也许还能给战局带来不利于己方的大变数,甚至将那些平民的性命都一并搭进去,变成众人唾骂的罪人。可能有人认为一个人没那么大作用吧,但我不觉得。战场之上,任何一个人的行为都可能产生重大影响,不管这影响对于己方来说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我清楚自己不适合当陪战。” 铁红焰听了他的话笑出声来:“哈哈,不是吧?你想当‘陪战’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陪战’这种说法。当那什么‘陪战’有什么好的?我看你情绪好像有点低落,是不是啊?莫非是因为没人通知你去当‘陪战’?” 铁红焰说话过程中,武寻胜再次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铁红焰继续说道:“哎呀,你应该高高兴兴的嘛!本来就没有‘陪战’一说,所以根本不存在谁适合不适合的问题,‘陪战’是你发明的吧?你实在是想太多了!再说当‘陪战’又没什么好玩的,不是陪人做什么事情都好玩啊!哈哈,那我问你,等我死了,你有没有兴趣当陪葬啊?” 铁红焰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本以为武寻胜也会轻松地笑出来,不料武寻胜竟然下意识地用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非常认真地说道:“不要乱说话!” 铁红焰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武寻胜。 武寻胜当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分了,赶忙拿开捂着她嘴的那只手,转头避开她的目光道:“对不起……少族长,我太冲动了!过激了!冒犯了!希望你原谅!”接着他两只手十指便紧紧地交叉在了一起,脸有些发红,额头微微渗出了汗水。 铁红焰心大得很,并不会因为这种在她看来微不足道小事怪他,再加上她当天心情好,更不至于因此对他发火。她只是既惊讶又不解,道:“我当然不会计较。可是我不明白,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又不是真让你当……当那什么……” 铁红焰以为武寻胜之所以反应强烈是因为她问他有没有兴趣当陪葬,其实武寻胜是因为她说的“等我死了”这几个字而产生剧烈反应的。 只听武寻胜声音沉沉的:“你不会死的!” 铁红焰这才明白他那么大反应竟然是因为她说“等我死了”,又开起了玩笑:“天哪!你当我是不死妖怪啊?人都是会死的呀,或早或晚。你说我‘不会死的’,你想想这话,不觉有点吓人吗?我说的‘等我死了’,又不是指短期内,我活个几十年,一百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没变成不死妖怪的话,以后是不是还是要死啊?” (三百四十五)传说 武寻胜听了她的话,感觉冒犯她的尴尬算是化解了,终于不像之前那么紧张,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道,“上千年,就算没成不死妖怪,也变身成精了吧?” “那你陪我变身成精吧!再发明一种说法,叫‘陪变’?”铁红焰笑道。 武寻胜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但他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了,他又说道:“还是不要开什么‘等我死了’的玩笑好,听着不吉利。” 铁红焰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个了?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说不让你叫我以前那个名字,你满不在乎地发毒誓说‘要是叫了我就去死总行了吧!’,我那时候还不明白什么叫‘毒誓’呢!生平第一次听到‘毒誓’这个词,就是在你这里。” “你记得这么清楚?”武寻胜再次看向了她。 “是啊,小时候的事我印象可深了!这件事只是其中之一,你要是想听点别的,我也可以讲出来。”铁红焰笑着说,“怎么?难道那时候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之所以能说出‘你记得那么清楚?’,恰恰是因为你叙述的和我印象里的一模一样,而且我又确定我记得清晰而准确。”武寻胜道,“其实,我平时并不在乎吉利不吉利的。只是……”说到这里,武寻胜停了下来。 “我发现,你好像很习惯说话只是先说一半,过一会儿再说另一半。”铁红焰笑了笑道,“既然这样,我就先说其他的,等一会儿再问你后面那部分好了。你知道我要带兵上战场了和你今天独自一人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啊?” “就是因为听说你要上战场,我才提前来看这里的炽玫开得怎样了的。到了我就放心了,果然盛放得无比鲜艳。铁仓廷中,这里的红色炽玫应该是开得最红的。”武寻胜望向一片盛开着的红色炽玫答道。 “啊?还是说了一半啊,炽玫和我上战场又有什么关系呢?这种花有很多颜色,为什么一定要找红色的?粉色的和黄色的不也很不错吗?再说,找这花要做什么呢?”铁红焰看着武寻胜的侧脸问。 武寻胜微微低头道:“我听过一个传说,好像听过的人不多。传说要上战场打仗的人如果将人迹罕至处鲜艳盛放的红色炽玫小心翼翼地连根带土挖出一棵,亲手将其移栽到距原种植地三丈以外的任意地方,并在移到之处的土地上用树枝围着炽玫画一个圆圈,再对这棵炽玫许下平安归来的愿望,那么,这个人上战场后,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都能逢凶化吉,哪怕其所在的军队打了败仗,哪怕其战友都已经把命留在了战场上,此人也能够好好地活着回来!移栽的那棵炽玫必须是开得很红很鲜艳的,我今天在铁仓廷里找炽玫,发现只有这里算是真正的人迹罕至处,而这里的红色炽玫又恰恰是开得最红最好的。” (三百四十六)尝试 “你很容易相信传说吗?” 武寻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说真的,我以前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但是今天听说你要带兵打仗了,我既不能陪你上战场,也无从改变你要带兵打仗这件事,我能做的,就只有让自己相信这个传说了。” “是这样啊……”铁红焰道,“你这话一说,就相当于把刚才那件事的后半句话也说了。你也承认了你平时并不在乎吉利不吉利的,可你今天却突然变得很在意这些,连我开个玩笑你都会有那么大反应,原来就是因为这个。那你之前神情显得那么严肃,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 武寻胜又一次望着铁红焰的双眼,点头道:“是的。说真的,我担心!”他终于袒露了心中所想。 铁红焰看武寻胜目光真诚中带着忧虑,想对他说些别的,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从何说起,只是轻轻说道:“不用担心!” 武寻胜望向了炽玫道:“少族长,你……” “我明白!”铁红焰继续说道,“既然你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移栽炽玫许愿,那来之前我问你为什么让我和你去野地的时候,你为什么却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们,很久都没去过了’?” “本来,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今天就立刻跟你说出这件事,因为我并不清楚我对你说传说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态度,我真的希望我说过以后你会照着传说试着做,但我又怕今天如果我和你说得太急,没到时机就表示希望你移栽炽玫,你会直接拒绝做这种听起来很荒唐的事。其实我今日本是尝试,如果没找到适合的机会说,我会下一次找机会,总之,我希望达到的效果是,说一次你就同意做。这种事只能说一次的,如果第一次说被拒绝,以后也就很难再说了,还有可能说的次数越多,别人越烦。少族长,我当时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们,很久都没去过了’,不是故意瞒你骗你的,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来这里以后情况如何,才用这种有退路的话回答你的提问了。同时我说出那句话时也确实觉得我们很久没一起来这里了,有怀旧之心。”武寻胜解释道。 铁红焰明白他用心良苦,也望向了炽玫,说道:“我说什么也要做了,哪怕只是为了让你安心。” 武寻胜听了这话,心里踏实多了。 “幸好传说中的花是炽玫,炽玫的根又恰恰那么罕见,不易因移栽受伤。如果移栽的是别的花,很容易伤到根的。”铁红焰道。 正如铁红焰所说,炽玫的根极其罕见。它只是一个又硬又光滑的倒置褐色圆锥体,虽然下尖上粗,却能保证整个植物立得极稳。当狂风暴雨来临时,就算周围其他植物变得很狼狈,炽玫也不会被风雨弄倒。但是,炽玫好像天生就有被人移栽的喜好一样,只要移出它时的手法对,它的根会变得特别容易带着土球出来,而且这炽玫被移栽后,大都会长得比以前更好。 (三百四十七)重做 “是啊!记得于师傅曾经说过,炽玫很适合移栽,移栽后它还会长得更繁茂。”武寻胜道。 铁红焰以前虽没听说过移栽炽玫许愿能保出征者平安的传说,却也从教他们读书的于默鸣师傅那里得知了移栽对炽玫有好处。当时于默鸣还告诉她和武寻胜,移栽炽玫手法很重要,要先用手将炽玫的茎和叶焐热再做下一步。 铁红焰虽然听说过该怎么做,却没亲自做过,不确定自己能否保证炽玫丝毫无损,但她清楚另一个方法肯定能保证——通过幻樱枪法进行移栽。于是她二话没说起身远离了武寻胜,舞起了手中的幻缨枪。 武寻胜还没看明白铁红焰要做什么,就见一棵开得艳丽的炽玫根部带着土球腾空而起,在空中悬浮了片刻便移动到了离围墙不远的地方,当即落在了那边的土里。 武寻胜惊叹之中立刻跑到离围墙不远处看,发现铁红焰通过枪法移栽过去的那棵炽玫就像一直都种在那里一样,安放得要多好有多好。 铁红焰也跑过去看,见那棵炽玫好好的,很是满意,便说道:“好了,我去那边树下捡个树枝。” 刚刚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的武寻胜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立即对铁红焰说:“少族长你等一下!” “哦?” “我知道你武功出神入化,但是……”武寻胜顿了一顿。 铁红焰笑道:“你又只说一半。” “要‘亲手’移栽才行。”武寻胜说。 “是啊,我是通过幻缨枪法亲手移栽的嘛,这样我绝对可以保证移栽时炽玫无损。”铁红焰道。 “可是,我不确定你这样移栽会不会影响效果。”武寻胜略显忧色道。 铁红焰看到了武寻胜目光中的担忧,明白他的心思,为了让他心安,便说:“好吧,我重新做一次,不用幻缨枪法了。”说完她便走向了一片炽玫。 武寻胜望着她一身戎装的背影离自己远去,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个稻草人,可此时他心头的滋味却不单一。她肯去重新做,这让他欣慰,但他想到她可能并不相信也不喜欢这件事,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做的,又感到一丝尴尬。他想,这只是传说而已,到底是否灵验,又有谁知道呢? 野地里一阵浓郁的花香向他扑去,像是给了呆立在那里的他什么提示一样。这一刻他不想再只眼巴巴地望着那背影远去自己却无动于衷,虽然不知道过去能做什么,但他明白,只要自己朝她走一步,也就离她的背影近了一步。 他走向她。 她因已经到了那片炽玫丛中而驻足。 他离她越来越近。 身穿白色戎装的她在一片火红的炽玫中格外显眼。她蹲下来,用手去焐炽玫的茎和叶。 他也走进了炽玫丛中。 她一边焐着炽玫的茎和叶,一边看向他,微笑。 他也笑了,看着她,恍惚之间,却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过于随性,当即说了句“我去帮你捡树枝”便匆匆向树那边走去。 (三百四十八)树苗 由于武寻胜离开得突然,铁红焰怔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低下头看着正用手焐着的炽玫。 武寻胜步伐迟缓,心里有些乱,手心微微冒汗。当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将他向她推近的时候,理智便及时劝他却步。他又开始边反省边责怪自己了:武寻胜啊武寻胜,你清醒一点吧,你刚才到底要做什么啊?她移栽炽玫,你走过去干嘛?你一定要搞清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除此以外,你不可以多做任何事!你把她请到这里移栽炽玫,只是无奈之举,你不知如何才能保她从战场上平安归来,只好让自己相信传说,还请她按传说做,也不知传说是否可靠。你不清楚自己这样的做法是否称得上愚蠢,也不清楚她究竟会怎么想,你要做的只是在自己没有其他办法改变什么的情况下尽量让她保平安,其他的就真的多余了。如果那传说确实仅仅是个传说,并无实际作用的话,那你现在做的事可能本身就是多余的,除了让你自己安心,还有什么意义?若是此举同时能让她也因为移栽了炽玫而安心,那就算非常值得庆幸的了!你能做的仅此而已,其他多余的事情如果做了,你就错了!武寻胜,任何情况下,你都要头脑清晰,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切不可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你此刻要做的,只是走过去捡树枝! 这一番自省让武寻胜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立即加快步伐走到了树下,捡起了几根长短粗细不一的树枝,分别攥在两只手里,这时他方感到手心的汗干了。此时他的心,透彻得发凉。他多捡了几根本来是想让她选的,可他突然觉得连这都多余,于是将其余几根都放回了地上,手里只留了一根够长够结实,看上去又很规则的树枝。 他看铁红焰已经用双手捧着一棵炽玫向之前她通过幻缨枪法移栽的那棵炽玫所在地走去,自己也拿着那根树枝走向了那里。 两人同时到达停步,同时吃惊地发出了“咦”的声音。 “刚才没有这棵树苗啊!”铁红焰道,“我不会看错啊!” “你没看错,刚才确实没有!”武寻胜也很惊奇。 原来,就在距离铁红焰之前通过幻缨枪法移栽的那棵炽玫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棵两人都不曾见过的树苗。那树苗尚嫩,几乎和武寻胜的膝盖一般高。 “先不管它了,我还是赶快移栽吧!”铁红焰不想因注意力被树苗分散而伤到手中的炽玫,说着便蹲了下来,认真地亲手把这棵炽玫栽到了之前通过幻缨枪法移栽的那棵炽玫旁边。 听了她那句话,武寻胜的目光也从那棵不知道怎么出现的树苗转向了铁红焰。他见她动作小心,生怕不慎伤到炽玫,心想,就冲她这份谨慎,炽玫无论如何也该保佑她从战场上平安归来了。 武寻胜将树枝递给了铁红焰,她便在土地上围着那棵炽玫画了个圆圈。 (三百四十九)奇树 她刚要许愿,武寻胜便从她手中拿过了那根树枝,在土地上围着她之前用幻缨枪法移栽的那棵炽玫画了个圆圈。 “怎么?你也要许愿?”铁红焰问。 “帮你许愿。虽然传说里没说替别人许愿也有用,但既然这棵炽玫已经移栽过来了,我就和你一起许愿吧,说不定两个人的力量更强呢。反正我是对着另一棵炽玫帮你许愿的,就算我这边没什么作用,也不影响你那边许愿。我们开始吧!” “嗯。”铁红焰闭上了双眼,诚心许愿。 武寻胜也闭上了双眼,心里默默祝祷铁红焰可以从战场上平安归来。 许愿后,两人刚刚睁开眼睛,便感觉周围似乎有点不一样,齐齐地向旁边看去。 这一看,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他们大吃一惊。 只见刚才那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树苗已经变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更神奇的是,上面长着很多红色的东西。 二人走近那棵树去看,发现那红色的东西形态像极了幻缨枪上的缨,不同的只是颜色。 “幻缨?!”铁红焰和武寻胜齐声道。 铁红焰说完,便到那棵她通过幻缨枪法移栽的炽玫附近拿起了自己的幻缨枪。她在去炽玫丛中移动第二棵炽玫前把幻缨枪暂时放在了通过幻缨枪法移栽的那棵炽玫附近的地上。 铁红焰在树下举起自己手中幻缨枪,让幻缨枪上的黑缨贴近树上的红缨,对照。 武寻胜道:“看起来只是颜色不同。” “这树上长的应该就是幻缨了。”铁红焰说,“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狄师傅说幻缨在树上长着的时候本是红色的,摘下来后会变成黑色的?” “记得啊!我还记得他说这背后有个故事,要等咱们长大了才能告诉咱们。” “对呀,咱们已经长大了,应该可以问狄师傅了。不过,突然长出一棵树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其他人,这种事情必须先让我爹知道。”铁红焰道。 “好,我不会说的。” “哈哈,要不要发个毒誓啊?”铁红焰开起了玩笑。 武寻胜笑了笑。 就在此时,二人又融进了一片光芒之中拼合了碎石。从那种状态出来后,他们便往回走。 虽然他们一路上仍旧没怎么说话,但气氛不似前往野地时那么沉重了。并肩而行了一段路程后,武寻胜直接回了陪练居,铁红焰去了霸空殿将树的事报告给了铁万刀。 铁万刀听到铁红焰的叙述,大喜:“幻缨树啊!看来是个好兆头啊!” 虽然铁万刀并不了解那幻缨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他认为很可能和铁红焰的幻缨枪法有联系,他感到铁红焰能给铁仓部族带来幸运。他因忙于公务无法立即起身去看,便要派手下去保护幻缨树。铁红焰说不知这棵树的出现是否与附近新移栽过去的那两棵炽玫有关,她希望炽玫也能受到保护。铁万刀便吩咐去保护幻缨树的手下同时也要保护那两棵炽玫。 (三百五十)疑惑 铁万刀吩咐后,问铁红焰:“幻缨树是在你移栽炽玫后出现的?” “嗯。” “两棵炽玫都移栽完才出现?” “我‘通过幻缨枪法’移栽了一棵炽玫后,树苗就已经出现了。移栽第二棵后,树苗就成了长着幻缨的大树。”铁红焰并不希望他问她移栽炽玫的原因,特意把“通过幻缨枪法”几个字说得重重的,也没提第二次她是亲手移栽的,就是希望他觉得她移栽炽玫这件事的重点在“通过幻缨枪法”这里。 铁万刀由于高兴也没细想,就认为她之前只不过是用炽玫来练习幻缨枪法移物而已,便笑道:“哈哈,你又在练你的那套‘奇迹’了!当时有没有别人见证啊?又激励别人没有?” 本来铁万刀的关注点已经被她引到练幻缨枪法上了,这让她感觉良好,但她没想到他会问出后面的话,只好如实说道:“旁边就只有武寻胜一个人。” “哦?武寻胜?你又和他一起去野地了?”铁万刀心中暗喜。 “是啊。”铁红焰道。 铁万刀问完以后,立刻意识到不能让她看出他关注她和武寻胜的关系远近,连忙转移话题道:“好,好!野地是个练武的好地方,多切磋武艺是好事。” 铁红焰也并不想在他面前多提和武寻胜有关的事,听到他说练武,立刻接到:“我会好好习武,希望早日突破幻缨枪法第十级!” “很好!我铁万刀的女儿就是有志气!”他赞道。听她提及幻缨枪法练级的话题,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便紧接着问:“红焰啊,我有个疑惑,你说为什么你将幻缨枪法练到九级以后就拥有了神奇本领,而别人同样练到了九级却不行呢?就说教你武功的狄师傅,他很早就练到九级了,可这么久以来无论再怎么勤练,都没有出现你这种现象,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练到九级的人都能像你这样创造出奇迹,那我铁仓部族的实力会大增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铁红焰道。听铁万刀提到了狄风,她便立刻想起了狄风说过等她和武寻胜长大后会告诉他们幻缨背后的故事,她很想到时候去问狄风,如果狄风问起她怎么想起问这个,她就很可能要提到野地里出现幻缨树的事,于是她便问铁万刀:“爹,如果需要,我能否告诉别人野地里出现幻缨树这件事?比如狄师傅,我想问他问题,可能会提到。虽然树就长在那里,谁去都能看见,但那野地平日里着实人迹罕至,如果没什么人传这个消息,未必会有多少人很快便能知道这件事。所以,我还是问一下爹的意思吧。” 铁万刀本就心情好,听铁红焰这么问,更觉得她做事谨慎,于是痛痛快快地说:“当然可以!红焰啊,你刚才一进来就说你知道这件事后第一个就来向我报告,现在想做什么又特意问我是否可以,看来你已经懂得考虑很多问题,这非常好啊!” (三百五十一)回忆 铁万刀吩咐后,问铁红焰:“幻缨树是在你移栽炽玫后出现的?” “嗯。” “两棵炽玫都移栽完才出现?” “我‘通过幻缨枪法’移栽了一棵炽玫后,树苗就已经出现了。移栽第二棵后,树苗就成了长着幻缨的大树。”铁红焰并不希望他问她移栽炽玫的原因,特意把“通过幻缨枪法”几个字说得重重的,也没提第二次她是亲手移栽的,就是希望他觉得她移栽炽玫这件事的重点在“通过幻缨枪法”这里。 铁万刀由于高兴也没细想,就认为她之前只不过是用炽玫来练习幻缨枪法移物而已,便笑道:“哈哈,你又在练你的那套‘奇迹’了!当时有没有别人见证啊?又激励别人没有?” 本来铁万刀的关注点已经被她引到练幻缨枪法上了,这让她感觉良好,但她没想到他会问出后面的话,只好如实说道:“旁边就只有武寻胜一个人。” “哦?武寻胜?你又和他一起去野地了?”铁万刀心中暗喜。 “是啊。”铁红焰道。 铁万刀问完以后,立刻意识到不能让她看出他关注她和武寻胜的关系远近,连忙转移话题道:“好,好!野地是个练武的好地方,多切磋武艺是好事。” 铁红焰也并不想在他面前多提和武寻胜有关的事,听到他说练武,立刻接道:“我会好好习武,希望早日突破幻缨枪法第十级!” “很好!我铁万刀的女儿就是有志气!”他赞道。听她提及幻缨枪法练级的话题,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便紧接着问:“红焰啊,我有个疑惑,你说为什么你将幻缨枪法练到九级以后就拥有了特殊本领,而别人同样练到了九级却不行呢?就说教你武功的狄师傅,他很早就练到九级了,可这么久以来无论再怎么勤练,都没有出现你这种现象,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练到九级的人都能像你这样创造出奇迹,那我铁仓部族的实力会大增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铁红焰道。听铁万刀提到了狄风,她便立刻想起了狄风说过等她和武寻胜长大后会告诉他们幻缨背后的故事,她很想到时候去问狄风,如果狄风问起她怎么想起问这个,她就很可能要提到野地里出现幻缨树的事,于是她便问铁万刀:“爹,如果需要,我能否告诉别人野地里出现幻缨树这件事?比如狄师傅,我想问他问题,可能会提到。虽然树就长在那里,谁去都能看见,但那野地平日里着实人迹罕至,如果没什么人传这个消息,未必会有多少人很快便能知道这件事。所以,我还是问一下爹的意思吧。” 铁万刀本就心情好,听铁红焰这么问,更觉得她做事谨慎,于是痛痛快快地说:“当然可以!红焰啊,你刚才一进来就说你知道这件事后第一个就来向我报告,现在想做什么又特意问我是否可以,看来你已经懂得考虑很多问题,这非常好啊!” (三百五十二)试练 【第七十二章】 次日,铁红焰从上午开始就一直和士兵们在一起,先是继续从他们那里了解关于圭蚀妖的信息,后来又忙着练兵,过程中,铁红焰又多次激励了士兵们的斗志。下午带大家练了一个时辰后,铁红焰看他们已经有些疲累,便让他们休息了,当日不再继续练。她明白,她激活他们精神之前那段日子他们心灰意冷,练兵也一直处在懒散的状态中,如今刚刚重新步入正轨,若是一下子就明显加大练兵强度,他们不但难以练出好效果,反而有可能再次陷入负面情绪之中。她告诉自己应该掌握好“度”,用效果最好的方法去做。 士兵们纷纷离开练兵场去休息了,铁红焰此时依然精力旺盛,便要去找狄风询问幻缨背后的故事。她想到似乎应该叫着武寻胜,但还没决定,边考虑边转身,她完全转过来时,恰好遇到了端着盆走着的武寻胜。 “奇怪了,我刚想到你你就出现了!路过大师就是敬业!”铁红焰笑道。想到他,他便立即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让她感到了一点喜悦,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喜悦感。 武寻胜也没想到此时能遇见她,惊讶中也带着喜悦:“少族长,这么巧!我这次真是路过!” “哈哈,我知道你这次真是路过啊,难道真是路过就不能叫‘路过大师’了吗?” 武寻胜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只道:“我要去洗东西了。”他用手提起了泡在水盆里的布袋给铁红焰看,说道:“就是这个。” 铁红焰看了一眼布袋道:“咦,这不就是我小时候逃跑时装点心的那个布袋吗?” “是啊,小时候……后来我要还给你,你不要,我就留个纪念。上次找衣服时看到这布袋,拿出来看就没再收起来,刚才不小心弄脏了,我把它洗干净。”武寻胜如实说来。 “拿出来看?怀旧?”铁红焰问。 “是啊,回忆,小时候。” “我有时也会回忆。你看,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长高了,这布袋还是那么长那么宽。”铁红焰感慨道。 “有些东西很难改变的。” “是的。”铁红焰此时并不想让自己陷入回忆之中,便说道:“我正考虑要不要找你一起去狄师傅那里听幻缨背后的故事呢。” “我想听!这就把盆放回去。正好布袋需要多在水里泡一泡。你等一下,我尽快出来!”武寻胜说着便往陪练居跑去。 铁红焰“嗯”了一声便站在那里等他。武寻胜的背影离她远去,小时候和布袋有关的那些情景再次浮现在了她眼前,然而她很快便控制了自己的想法,让思绪立即转到了练兵的一些问题上。 为了减少铁红焰的等待时间,武寻胜把盆放回去便往出跑,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铁红焰跟前,说道:“我们可以去问狄师傅了吧!” “走吧!”铁红焰道。 两人去找狄风,却发现狄风不在。 (三百五十三)御妖 “族长,我只能尽力啊……”狄风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到。 铁万刀道:“快练吧!我只是让你试试,也没说你在这里一定能练出异能。” “是,族长!”狄风说着便在幻缨树旁练起了幻缨枪法第九级。 铁万刀期待出现奇迹,站在一旁看着舞枪的狄风。狄风全力以赴,可无论怎样练也并未出现任何不寻常的现象。铁万刀不甘心,仍旧在旁边看着他练。看了很久,他站累了,想坐在地上继续看,但他见保护幻缨树的手下们就站在附近,觉得自己如果坐在地上会显得很没有威严,便仍旧站着。又过了一会儿,狄风已经练得气喘吁吁了,却仍没出现练出异能的一丝迹象。铁万刀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到此为止吧!别练了!” 狄风尴尬地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道:“族长,实在抱歉!我没那个本事啊!” 铁万刀道:“你不用这样!我就是让你试试而已,没试出来也不会把你怎样。再说,你是教少族长习武的师傅,如果不是你教她,少族长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实力,这我是一清二楚的。能把少族长教成现在这样,你功不可没!” “不敢当!”狄风道。 铁万刀叮嘱保护幻缨树的手下保护好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接着便和狄风走出了野地。 路上,铁万刀说:“以前我总是向你强调,无论出现任何情况都禁止向外人透露少族长的习武情况,今天我要告诉你,以后不用这样了。” “是!我明白了!”狄风答道。 “我知道你前一段日子独处一方,极少与人来往,像闭关一样,一心研究御妖剑术。进展如何啊?”铁万刀问。 正如铁万刀所言,前一段时间,狄风除了偶尔和铁红焰接触以外,几乎没和其他人接触,和铁红焰接触也是她独自去找他的。铁红焰自行练武,有了新进展或是遇到什么问题偶尔会和他交流,是以狄风虽早已不像铁红焰小时候那样经常教她习武,他对铁红焰的习武进展仍是了解的。由于接近闭关状态,之前外面谣传铁红焰疯了一事他都不知道。尽管他研究御妖剑术如此专心,却也没有太大进展。 狄风微微低了一下头回答:“并无多大进展。” “练御妖剑术极易走火入魔,你要量力而行!”铁万刀道。 “是!” 铁万刀又和狄风说了些其他的便回到了霸空殿。 铁红焰回到傲乾殿后想起了铁万刀前一天说过的那件事——其他练到九级的人都没能像她那样出现特殊本领。她也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拿起幻缨枪去了那几根石柱前,想通过舞枪分析一招一式找到答案。 她再次通过幻缨枪法让地上的花瓣悬浮了起来,然后又让它们落在了地上,思考着。 就在这时,那个低沉声音突然再次响起:“你运用自如,之前就已经迈过了从第九级奔向第十级的第二道难关。” (三百五十四)意传 “前辈?”铁红焰叫道。 这次,在铁红焰呼唤之后,那个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了:“你可以试着用幻缨枪法中的‘绝地心法’与我对话。你并不需要动口说出来,只要手握幻缨枪运用‘绝地心法’,想好要对我说的话,再用手触一下幻缨,你想对我说的内容就能传到我这里,这样你便能与我沟通了,这种沟通方式叫‘意传’。如果不是在运用‘绝地心法’期间想出的专门对我说的话,就算你用手触了幻缨,内容也传不到我这里。只是有个问题是,我这里受限,可能很多时候都无法与你成功沟通。” 铁红焰从没想到“绝地心法”中还有沟通的功能,便试着运用心法,想到了要问话:“前辈,你能告诉我别人练到了幻缨枪法第九级却无法出现异能的原因吗?我是替别人问的。”她用手触了幻缨,将话意传了过去。 “因为很多人都以为练完第九级接着就是第十级了,可事实上,在界于第九级和第十级之间,有一段‘灵悟带’,这灵悟带共有三道难关,迈过灵悟带的第三道难关后,直接就进入第十级的修炼之中了,第十级能练到什么程度看个人领悟。我那次告诉你‘已经迈过了从第九级奔向第十级的第一道难关’,刚才又告诉你‘之前就已经迈过了从第九级奔向第十级的第二道难关’,其实我所说的那两道难关正是灵悟带里的。只是,既然《幻缨枪法》上并未记载灵悟带一说,我在不知道你能否通过‘绝地心法’与我成功沟通的情况下就没告诉你你处在灵悟带,以免你因想问灵悟带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又无法与我沟通而乱了你的方寸。现在我已经确定你可以通过‘绝地心法’与我沟通了,我便可以告诉你关于灵悟带的事了。你说你是替别人问的,但你不能告诉别人。这个灵悟带,知道与不知道没区别,知道了灵悟带的存在如果悟性未到也依然达不到效果,反而可能造成练功者充满无助感,这非常不利于练功,所以在进入灵悟带以后再知道灵悟带才适合。进入灵悟带的一个特点就是具备了与我沟通的可能性,但在使用‘绝地心法’向我意传过一次以后,你就再也不能和别人提你和我沟通过的事了,否则,造成的后果就是你永远无法突破第十级。在你没使用‘绝地心法’向我意传之前,就算你和别人说过你听到过我的声音也没事,只要用‘绝地心法’意传后不再说就好,哪怕被人问起,也绝对不能说。明白了吧?” “明白了!前辈,我一定不会透露分毫!”铁红焰通过“绝地心法”意传。她刚想再向他意传些别的,却听到:“我今天和你说太多了,很可能会影响到下一次的沟通。不过我会尽力修炼,争取让这限制越来越少的。” “哦,多谢前辈指教!”铁红焰意传。 (三百五十五)手记 接下来便又没有声音了。 几日后,铁红焰去找了武寻胜。 两人并肩前往狄风住所的路上,武寻胜道:“谢谢你记得叫我一起去。” “有什么好谢的,我们说好的。”铁红焰双手背在后面说道。 “谢你每天练兵那么忙,都没把叫上我这件事忘掉。”武寻胜看了一眼身边的铁红焰,又立刻看向了前方。 “我也该谢谢你啊!”铁红焰道。 “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去移栽炽玫。” “哦?” 铁红焰接着说道:“这样我们才能看到幻缨树。” “你确定幻缨树的出现和移栽炽玫有关吗?” “不确定。但是如果不去移栽炽玫,我就没法第一时间看到幻缨树,报告给我爹。若是别人先发现的,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当然,就算没有幻缨树的事,我还是要谢谢你让我去移栽炽玫。” “那你还谢什么?”武寻胜问。 “谢你为我好啊。”铁红焰看了一眼身边的武寻胜,也是立刻又看向了前方。 “也为我自己吧。”武寻胜道。 铁红焰明白他让她移栽炽玫在为她好的同时也是为了他自己心安,便“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再也没说话,沉默着并肩而行。 到了狄风那里,铁红焰讲明了她和武寻胜的来意。 狄风笑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记得当年我说过的话啊?” “那当然!”铁红焰道。 “嗯,狄师傅,我很有兴趣知道。”武寻胜微笑道。 “现在我们都长大了,狄师傅你肯定可以告诉我们了吧?”铁红焰问。 “可以!先坐吧!”狄风说道。 铁红焰和武寻胜并排坐在了长凳上。 只见狄风拿出了一本封面写着“幻缨枪法”四个字的书道:“从你们小时候我就教你们幻缨枪法,也告诉过你们有这样一本书,却从没给你们亲眼看过。一方面是因为你们当时还小,很难理解书里的一些话,直接照着书练容易出现问题,必须完全由我亲自教以免出差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它不仅是一部武功典籍,还是一本手记,里面有些话当时不适合你们看。” “手记?”铁红焰奇道。 “嗯。”狄风把《幻缨枪法》交给铁红焰对两人说道,“你们随便翻开一页有日期的看一眼就明白了。” 铁红焰将书放到她和武寻胜都能看清的位置,翻开了一页有日期的,只见写着:“三月廿三。天阴沉沉的,心情也闷得很,直到傍晚见到他,便像突然沐浴在朝阳下,心也灿烂了。在他面前先练昨天练过的再练新的,他总是鼓励我,这让我更有信心练好……”这段话之后,写的才是具体的枪法内容。 铁红焰一看便明白为什么狄风要等他们长大了才给他们看这本书了。她小时候和铁今绝交流费存异的事问铁今绝“情爱是什么?”,听到铁今绝说“等你长大”之时,她就联想到幻缨背后的故事可能与情爱有关了。 (三百五十六)勇者 武寻胜道:“再翻一页看看怎么样?” “嗯。” 铁红焰又翻了一页,上面写道:“四月初六。他说‘今天天高气清,风轻云净,艳阳高照’,说完发现话里含着我姓名的三个字,便故意念我的姓名‘天风阳’。我第一次发现我的姓名原来可以说成这样的好天气。话是他说的,这好天气也算是他带来的吧。我已经很多次因为他而觉得天气好了,比如那日浓雾重重,他在我身边时,好像阳光就能穿透迷雾,把我周围的世界绘成彩色,洒上仿佛足以弥漫一生的暖。可我知道他的话就是形容天气的,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那描述显然也不像我。我便问他‘要是不说天气,说比较像我的呢?’,我当时问的这叫什么话啊,根本就没表达清楚,谁听得懂啊!然而令我欣喜的是,他听懂我的意思了!他说和我有关系的是‘天不怕,地不怕’‘长风破浪’以及‘皎阳似火’,还说他愿意跟我在一起的原因里正包含这些。我很喜欢他这样说。他真的很了解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以后能不能在一起又如何呢?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告诉自己不想那些悲伤的事,不想,不想,不想……我只知道现在我们还能在一起,我还能珍惜他在我身旁的每一刻,珍惜,珍惜,珍惜!我还有机会看着他那张不属于人世的脸,还有机会在练过幻缨枪法休息的时候,和他坐在飘满红色幻缨的树下看云卷云舒。我们经常依偎着彼此而坐,偶尔还会靠在对方身上小睡一会儿,为了不吵醒睡着的人,另一个人会尽量不动,直到睡着的人醒来。今天我练累了,靠着他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我竟流泪了。他抱紧我,无声地安慰,我知道他明白我流泪的原因,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我也抱紧了他,坚定地对他说‘你说得对,我天不怕,地不怕!’,他说‘是的!你是勇者!永远都是!’,我只说了‘我是!’,并没说出‘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我怕和你分离!’。我一把擦干了泪水,以勇者的姿态站了起来,拿起幻缨枪,又奋力练习。他又笑了,那笑容又好看又温暖,让人想一辈子流连。他仍是不停地鼓励我,他说我是勇者,是强者,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英雄!他说在他心里,我永远都是英雄,这会铭刻在他的灵魂里,哪怕……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应该是怕我陷入悲伤吧,我知道他是不小心才说出的‘哪怕’二字,又立刻收住了。他很快转移了话题,谈起了幻缨枪法的招式。我醒来以后练的依然是我睡着之前练过的那些招式,下面我便将那些招式及要领写下来,力求详备……”后面的内容全都是关于幻缨枪法的,字数约为前面的三倍,说到了很多非常实用的要领。那些要领狄风全都教过铁红焰和武寻胜。 (三百五十七)飞蛾 铁红焰和武寻胜都从那些话里感到了难以言说的无奈与伤怀,然而这伤怀却带着似乎无法继续下去的快乐与温暖。他们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对那些话感受那么深,好像那种暂时还可以相见之幸和早晚都要分开之痛混合在了一起瞬间刺入了他们的心一样。 两人在看到“以后能不能在一起又如何呢?”的时候,内心均震颤了一下。虽然当时他们二人的关系显然与天风阳和她手记中那位不同,他们看到“在一起”三个字的时候想到的或许并没那么多那么远,但他们的心头还是染上了一抹说不出的哀伤。 至于那句“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我怕和你分离!”似乎更像是说出了潜伏在铁红焰和武寻胜心里的某种感觉。 看完那些话,铁红焰和武寻胜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那时间短短的对视,他们竟然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出了内心被什么刺过的痕迹,两人都立刻避开了对方的眼神,再次看向了书上的那些字。 武寻胜本想说再翻一页看看的,但又不想和铁红焰一起看到带着无奈与伤感的话,微微张开了嘴却没有说出来,只是仍旧直直地盯着书上那句“以后能不能在一起又如何呢?”。他心想:那句话说得倒也对,珍惜眼前可以在一起的时光虽然仍旧不能留住早晚要离开的事物,但起码可以延长浸泡在温暖感受里的时间。只是,在无法留住的美好中流连是有代价的,沉醉的时间越久,失去以后越痛。当然,那还是在两张纸早已粘贴在一起的情况下。如果两张纸还没粘贴在一起,就算已经能感受到留恋,也还是不要太近好。没有粘贴在一起,就还有机会防止失去之痛,哪怕取而代之的会是另一种哀伤。 铁红焰又翻了翻,看到了天风阳某日的手记里有这样一段话:“‘萧吟生’,我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日天空的那种独特的蓝。后来的某一日,天空再次呈现出了和那日几乎一样的蓝,我仿佛再次看到了那日的情景——一个风度翩翩手执折扇的男子微笑着礼貌地告诉我他的名字叫萧吟生。最近这几天,当日的情景总是不断地在我脑海中重复地浮现。如果那日不曾遇见,或是虽然遇见却擦肩而过,我的记忆里便永远不会有这个名字了。‘记忆’就是这样,往里面添加些什么容易得很,抹去些什么可就难了,然而是否添加有时候却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那日的相遇和交流,就像命中注定,注定在我的记忆里写下‘萧吟生’这个名字。当然,后面的事,便是我义无反顾选择的了。他是那么坦诚,那么相信我,早早便把本不可轻易透露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我,都是为我着想。如果那时候我于感情上主动远离他,当然来得及,但我并没选择远离,可能我天生就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三百五十八)身份 武寻胜本来已经不想和铁红焰一起继续看别的页,但既然铁红焰又翻了一页,他本来盯着“以后能不能在一起又如何呢?”那句的双眼因她翻页而看到了别的内容,他便顺势把关于萧吟生的那一段也看了。 当“如果那时候我于感情上主动远离他”映入铁红焰和武寻胜的眼帘时,二人内心又同时有所触动。 铁红焰和武寻胜在看到手记里的话时感受颇深的地方出奇的一致,他们的感觉也实在相近。 铁红焰问狄风:“这手记为天风阳所写,里面那些关于感情的内容主要就是写她和萧吟生的吧?” “是的。”狄风道。说着,他便准备从铁红焰手中拿过《幻缨枪法》,要偶尔翻看书里的内容告诉铁红焰和武寻胜关于天风阳和萧吟生的故事。“先给我,我讲给你们听,等我讲完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看,不过不可以拿走。族长让我保证这书跟着我。” 铁红焰便将书还给了狄风,问:“狄师傅,天风阳到底是什么人啊?” “三百多年前,曾经有个锋黎部族,天风阳是锋黎部族的族长。”狄风道。 “那萧吟生又是什么人呢?”铁红焰接着问。 狄风微微摇了摇头道:“萧吟生是来自天上的仙,并不是人。” “啊?”武寻胜有点惊讶。 “哦,难怪我刚才看的那段,天风阳说到‘不可轻易透露的真实身份’呢!”铁红焰似乎明白了什么。 狄风翻了翻《幻缨枪法》,看了一下和当年有关的片段,说道:“是的,那‘不可轻易透露的真实身份’正是仙界的身份。” 铁红焰看狄风翻《幻缨枪法》,便想,书上有的自己看就好了,不需要麻烦狄师傅转述,狄师傅平时并不清闲,自己还是多替他考虑一下,尽量减少对他的时间进行不必要的占用比较好。于是她说道:“狄师傅,我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你要告诉我们的幻缨背后的故事,是不是只要看了这本《幻缨枪法》就能全都知道呢?倘若如此,我们可以自己看的,这样就可以少占用你的宝贵时间了。” 武寻胜觉得铁红焰的话有道理,点了点头道:“是啊,如果自己看都能知道,就不该麻烦狄师傅了。” 狄风看二人如此为他着想,露出了微笑,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考虑。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故事,有不少是看了这本《幻缨枪法》也无从知道的。你们刚才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见我翻了翻这书吧?哈哈,这着实是因为在书上能找到相关内容的部分,其中有一些我反而记得不像书上没提到的部分那么清晰了,当然,即使是我自己觉得记得不够清晰的部分,我也肯定是有记忆的,我翻了翻,只是为了确认一下。既然以前答应过告诉你们,我就会好好讲。我讲的时候会把书上能找到的和书上找不到的联系着叙述,毕竟有些东西是不好割裂开说的。” (三百五十九)区别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必须听狄师傅讲了!”铁红焰道,“我也是愿意听狄师傅讲的!我想知道萧吟生为什么会到人世来。” 狄风道:“他是天上的真华上仙,为了做任务修行来到凡间。来人世间走这一遭,总共要做九项异常艰巨的任务,每做一项任务时他都受到诸多制约,绝非随心所欲,但成功做好每一项任务后他都会既涨法力又积功德,当九项任务全完成后,他回到天上便能由真华上仙升为玄极圣仙。” 狄风停下来后,武寻胜轻轻“噢”了一声,表示明白。 铁红焰问:“玄极圣仙和真华上仙有什么明显区别呢?” 狄风理了理思路道:“这个……明显区别啊……这么说吧:凡已成仙者,皆已无肉欲,但在精神相恋相合方面,不同级别的仙则状态不同。修炼到真华上仙这个级别的仙可与同级之仙精神相恋相合,成双成对地生活在仙界,这种关系称为神恋。神恋的双方互称对方为神侣,当然,其他仙也可称他们为一对神侣。真华上仙虽个体精神有独立性,但却与他们的神侣精神上相互牵系,有时心境难免受其神侣影响,也就是说其内心还会被源于自己以外的情况影响。真华上仙虽也有博爱精神,会在各种制约下尽自己所能造福众生,但他们的爱却始终并未彻底摆脱私情的精神束缚,毕竟他们在精神上对自己神侣的爱总是特殊的,是与对其他生灵那种爱有区别的。他们虽能心怀大爱,但除了正面情绪,还会有各种负面情绪,包括恨。他们无法控制很多东西,无法保证自己时刻都处在平和淡然的快乐中。虽然真华上仙寿命极长,但仙体却并不能永存,仙体内一种称为仙元之气的东西耗尽之际,便是此仙消失之时。而修行水平更高的玄极圣仙则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彻底不会对某个具体对象有情爱与牵绊,永不为私情所缚,纯精神的私情都不会有,他们只是博爱众生,尽一己之力造福其他生灵,同时仙体永恒存在,利人利已。到了玄极圣仙这个级别的仙,任何时刻心境都能处在平和淡然的快乐之中,这快乐是从自己内在产生的,绝非依靠外界刺激获得的。但既然属于天地万物中的一员,玄极圣仙便也并非神通广大到可以为所欲为,他们有时想做一些事,法力却达不到,经常看着其他生灵受难自己却无能为力。不过,玄极圣仙不会被做不到的事扰乱心境,只会默默继续修炼,争取早日帮到想帮的生灵。就算无论怎样修炼也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他们也不会产生任何负面情绪,这也是玄极圣仙比真华上仙道行深的体现之一。玄极圣仙习惯只行动不抱怨,只提建议不发牢骚,他们认为行动有效抱怨无用,提建议可能促成改进,发牢骚却会引起反感使事情更糟。” (三百六十)保民 “那真华上仙是否可以像玄极圣仙那样不进行神恋,不找神侣与之成双成对呢?”铁红焰想到了这个问题。 “可以,但是真华上仙毕竟尚未修炼到能够摆脱神恋的地步,就算还没进行神恋,也是对神恋有期待的,他们因为修为不够,所以跳不出一定要成双成对的思想框架,摆脱不掉想进行神恋寻求神侣的心思。”狄风解释道。 “狄师傅,玄极圣仙也会像真华上仙一样来到人间么?”武寻胜问。 “不会。玄极圣仙完全是天界之仙,他们从成为玄极圣仙那天起便永远不可能再到人间来了。玄极圣仙造福其他生灵皆是通过法力远远地行动,仙体不需要也不可能出现在人间。” “哦。那萧吟生是如何认识天风阳的呢?”铁红焰道。 “他为做最后一项任务认识了天风阳,这绝非偶然。他要想完成那项任务,就必须认识天风阳,并与天风阳相处一些时日。”狄风再次翻了翻《幻缨枪法》这本书,接着说道,“当年,阴谷妖入侵锋黎部族,欲加害无辜平民,武艺高强的天风阳勇敢地带兵出战,很快便找出了阴谷妖队伍的弱点,首战虽未能消灭任何阴谷妖,她却借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保住了整个部族人的性命。她绞尽脑汁将众人保护了起来,但自保能力不足的平民较多,阴谷妖仍时不时欲攻击平民,如果不想办法让阴谷妖数量减少,仅凭以她为首的军人有限的力量虽然能保护平民一时,却无法保平民长期安全。她带兵与阴谷妖拼杀,在战场上用了各种策略才消灭了部分阴谷妖,并导致阴谷妖短时期内无法入侵锋黎部族。锋黎人大都对天风阳感激不尽,佩服不已,民间盛传关于天风阳这个大英雄的保民退敌事迹。然而,当时天风阳带兵征战并没能消灭全部阴谷妖,锋黎人仍然处在巨大的潜在危险中。阴谷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休整,队伍逐渐壮大,先是恢复了以前的力量,经过修炼整个队伍还变得比以前强大得多了。已经比之前威力更大的阴谷妖队伍随时有发动突袭的危险。一旦突袭开始,如果天风阳等人仍用以前的方式应对,锋黎部族必会面临覆灭的危险,到时生灵涂炭,尸横遍野,情况会惨不忍睹。萧吟生作为仙,要做的任务就是在受到各种制约的情况下,通过帮助族长天风阳对付阴谷妖来拯救锋黎人。他由于要经受考验法力被严重限制,就连可行动的地域范围也受到了制约,他想直接帮她攻打阴谷妖根本不可能。他因受限无法到达战场,完全丧失了出现在战场上的可能。他得知天风阳最擅用枪作战,便用自己可调用的一部分法力造出了幻缨树,用树上的幻缨为天风阳及其所带的军人们做幻缨枪,并辅助她,促使她练好幻缨枪法以便应对阴谷妖的突袭。” (三百六十一)风险 “原来这幻缨树是仙创造出来的!那幻缨枪法呢,是仙和人共同创造出来的吗?”铁红焰问。 “可以这么说。幻缨枪法的具体招式是天风阳创造出的,但如果没有萧吟生创造出的幻缨树上长的幻缨以及他对幻缨枪法前九级大致方向的描述,天风阳便无法创造出幻缨枪法的具体招式。当年萧吟生是用自己可以调用的那部分法力领悟出前九级大致方向的,他将那些告诉天风阳后,天风阳便根据前九级每一级的方向创造出了前九级的具体招式。招式创造出来后,萧吟生还会时不时调用自己的法力提出改进意见,不过他只是说出哪一招最好能达到怎样的效果,至于招式具体改进成什么样,仍要靠天风阳自己去做。第十级必须在练好前九级的基础上方能练成,且必须靠练的人自己去领悟,不同的人因领悟情况不同而招式也不同,就算一个人将自己练成第十级时领悟到的东西和招式告诉另一个人,另一个人直接照着练也练不成,因为不是自己领悟出来的。所以每个练成幻缨枪法第十级的人都可以算是第十级的创造者之一。”狄风回答。 “天风阳练幻缨枪法的时候,萧吟生一定经常在她身边了?”武寻胜道。 “对。起初天风阳练会一部分后便以独自强化为主,后来她发现在萧吟生的辅助下练效果会好很多。之后哪怕她只是重复练已经练过的招式,也会到萧吟生身边去练。萧吟生也希望能多些机会辅助她练,她练的效果越好,萧吟生自己做任务成功的几率也就越大。天风阳不仅自己练幻缨枪法,也要教其他军人,但她教其他军人时萧吟生是不可能在场的。因为萧吟生在做这项任务期间只能被她一个人见到,若是被别人看见,他的任务就失败了。萧吟生每次辅助她练幻缨枪法的地点都是与外界隔绝的,若没有他施仙法,人不仅仅是无法进入那个地方,而是连看都看不到。天风阳也不能把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事说出去,否则不仅会造成他任务失败,锋黎部族的命运也会受到巨大的负面影响,她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去的。” “天风阳从一开始就知道萧吟生是仙吗?”铁红焰问。 “不。天风阳起初只知道他有法力并帮自己,并不知道他是仙。做任务期间的真华上仙亲口把自己的仙界身份告诉人是要冒极大风险的。一旦被帮助的那个人在真华上仙做任务期间对别人说出自己遇到了仙的事,那个真华上仙的仙元之气便会瞬间消失,其仙体也就灰飞烟灭了。如果人遇到的不是做任务期间的真华上仙,那么就算人把遇仙一事说给他人听,仙也不会受到影响。通常做任务期间的真华上仙都守口如瓶,坚决不告诉人他是仙,因此被帮助的人往往以为遇到的是个有法力的奇人。” (三百六十二)动情 “他具体是为了什么事宁可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的仙界身份告诉天风阳了呢?”铁红焰好奇。 狄风说:“和天风阳相处了一段时日后,他发现天风阳对他动了感情。其实他自己也已经对天风阳动了感情,而且比天风阳对他动感情更早。当时,天风阳看不出他已动情,他却能看出天风阳已动情,因为天风阳是人,没有法力,他是仙,有法力。他要完成任务就不可能回避天风阳,必须时不时和她在一起,为了辅助她练武,他甚至没办法远离她,因为他做任务时法力受限,无法远远地帮她。那个任务逼他如此接近天风阳,也正是对他的考验。他对天风阳的感情和天风阳对他的感情还有不同之处,因为他从她那里发现了她尚不知道的另一件事,也正是那件事让他陷入了痛苦。他向天风阳说出自己是仙一事并告诉她要保密,正是要让天风阳早点知道他们没有将来,希望她从此熄灭内心对他的感情。他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是为了防止天风阳今后受伤害。” “他告诉天风阳他的身份前有没有让天风阳发个誓呢?”铁红焰忽然想知道这个细节。 “如此重要的事,当然有。当时他先对她说想告诉她一件事,只有她发誓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他才会说出来,又说这件事和她有关,还让她知道了如果她说出去他萧吟生便会灰飞烟灭。天风阳考虑到那件事说不定不仅和自己有关,还会因为和自己有关而影响到锋黎部族的命运,当即发了毒誓。萧吟生相信发过毒誓的天风阳一定不会说出去,所以此时在他看来,说出自己身份的真相已经算不上赌注,只是把情况告诉一个可靠之人罢了。因为内心绝对相信,所以本来风险极大的事在他看来却简单了。” “天风阳听了作何反应?”武寻胜问。 狄风又翻了翻《幻缨枪法》,说道:“萧吟生本以为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天风阳就会于感情上远离他,不料她反而因此对他的感情陷得更深了。她明白萧吟生把真实身份告诉他相当于把生命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她发现自己喜欢的人竟如此坦诚并相信自己,对他的爱慕之心骤然升温。她不久便向他表白了爱意。” 当日,就在那棵长满红色幻缨的树下,天风阳一本正经地对萧吟生说道:“我反复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萧吟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我喜欢你!”天风阳直白地说道,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萧吟生一下子呆住了,接着心里的痛苦便一涌而上,他想着:我又何尝不喜欢你?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就算知道了,你也不清楚另一件事。 萧吟生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目光泄露了纠结之苦。 “你怎么了?我说的是真心话。”天风阳道。 萧吟生更痛苦了,心想:你说的是真心话,可我的真心话却不能对你说。 (三百六十三)击穿 天风阳说:“怎么?你不喜欢这样吗?为什么听到我说喜欢你,你会显得如此痛苦?” 萧吟生支吾道:“我……你……”头脑混乱之中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天风阳看到对方摇头,以为萧吟生似乎不接受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便说道:“如果你不喜欢,也没关系啊,我只是说出了我自己的感受,并不会要求你如何。我喜欢谁就是喜欢,说出来,只是让那个人知道,这不代表我强求谁接受我这份爱,也强求不来。如果对方正好接受,或者对方也喜欢我的话,我会为这种巧合而开心;如果对方不接受,我却不会因此而难过。我非常明白,爱就是爱,不是觊觎别人给予什么,更不是自己付出了感情就奢望交换到对方同样多的感情。被一个没有要求又讲道理的人真心喜欢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吧,就算说不上开心,也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啊。如果你不爱听我说喜欢你,那我以后再也不说就好了,希望你不要太在乎我今天的话,不往心里去就没什么。” 萧吟生冷静了下来,说道:“我不是不喜欢你说出来,而是希望你心里不要对我动感情。” 天风阳微笑道:“心里对你动感情是我自己的事,这……不会给你造成什么损害吧?” “不会给我造成损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萧吟生道。 天风阳连连点头道:“当然想过啊,我什么都想得很清楚了才对你说的。” 萧吟生看到她义无反顾样子,更是担心:“你知道吗?我上次之所以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是仙,正是因为我通过法力看出了你对我动了情,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个而受到伤害!”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对你动了情,我之前早该想到这一点才对呢,你是仙啊,具有人不具有的法力啊!”天风阳道,“我一直都很感谢你那么相信我,还对我那么坦诚!现在我更要感谢你是为了防止我受伤害而冒着生命危险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我说这个不是要让你感谢的。”萧吟生难过地说道,“人仙殊途,你是知道的啊!” “是啊,我知道!你上次还告诉我你终有一天会回到天上,永远不可能再来凡间。” 萧吟生望着天风阳闪着诚挚目光的双眼,想着她并不知道的那“另一件事”,紧蹙着眉头道:“以后我们不得不分开,你就不怕到那个时候感情受伤害吗?” “既然喜欢,就不怕受伤害!再说我天风阳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天风阳坦然道。 “天不怕,地不怕”这几个字和天风阳坚定的目光似一把利剑一瞬间击穿了萧吟生的心,让他感受到了混合着深情和无奈的痛——那把利剑恰恰刺中了他心上原有的伤口,将本就尚未愈合的伤刺得更深以致于将心都穿透了。 萧吟生声音涩涩:“你又何苦如此?我们没有将来。” (三百六十四)论爱 天风阳真诚地微笑:“‘将来’?你认为什么是‘将来’呢?” 萧吟生按捺着心中的痛苦,低声道:“我想,‘将来’……大概是可以一直爱下去吧……” “一直爱下去……”天风阳望了望飘曳的幻缨,又看向他,说道,“那么,能爱多久可以算有‘将来’呢?如果两个人终将分开就叫没有‘将来’的话,那这世上每一对相恋之人都注定是没有‘将来’的。人本来就是独立存在的,任何两个在一起的人早晚都要分开,在分离的时候,按照那种说法,他们不再有‘将来’,但他们有‘过去’。我说的‘过去’就是爱着的‘过去’。” 萧吟生觉得她的话有一定道理,但由于难过,他不想说下去,只想听她多说些,便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爱与身体结合的关系,爱与有繁衍后代的关系呢?又有没有想过身体结合和繁衍后代这两者与‘将来’的关系呢?我现在只想听你说,一直听下去,听你多多地说你内心的想法,越多越好。” 天风阳依然微笑着,说道:“都想过。我本来并未打算对谁说我的看法,但既然你想听,你又是仙,那我就对你说吧。在我看来,爱发于心,本身就可以是独立存在的,不需强行捆绑给身体结合和繁衍后代这两件事。谈到爱与身体结合的关系,我想说,有爱不一定要有身体结合,身体结合也不一定就代表有爱。爱与繁衍后代的关系也是同样的道理,有爱不一定要繁衍后代,繁衍后代也不一定就代表有爱。如果两个人真心爱着的话,不管有没有过身体结合,也不管有没有后代,爱都在。心里有没有爱,两个人本身就能感受到,不一定要靠身体结合或繁衍后代来见证什么。至于身体结合和繁衍后代这两者与‘将来’的关系,我是这样想的,身体结合不意味着有‘将来’,有了后代也不意味着有‘将来’。多少对原本相爱之人身体结合,有了后代后,由于各种原因,两人的爱却不在了,身体结合成为了‘过去’,后代仅仅是他们‘过去’相爱的痕迹而已。总之,不同人的爱是不同的。有些恋人之间有爱却不会选择身体结合,更不会选择繁衍,他们就一直享受着朝夕相处的快乐,那就是他们的爱,发自内心的爱。他们从一开始就那样爱着,在起点看到的‘将来’就是那样的爱,在接近终点时回首的‘过去’也是那样的爱。”天风阳停了一下道:“有那样的爱,不就足够了吗?”说完,她又加了一句:“我说这些够不够多啊?” 萧吟生听了她的话,忽然间仿佛看到了另一种希望。他终于不似先前那般痛苦了:“原来你竟是这么想的!” “是啊!在我看来爱本来就是可以脱离身体结合及繁衍后代这两件事而独立存在的,你是仙,你肯定容易理解这种想法吧?”天风阳问道。 (三百六十五)仙慧 “何止是容易理解啊?!”萧吟生显然听得出天风阳所说的那种爱类似仙界真华上仙之间的神恋。他继续说道:“我之所以问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关系,并不是由于我看重那些关系,而是因为你是人。尽管我知道无关身体结合与繁衍后代之爱在人类之中也一直存在,但毕竟没有普遍到在仙界那种程度。身体结合和繁衍后代这两件事自然与我无关,我没有选择权,但你有选择权,你属于也可以去选择身体结合繁衍后代的人类,我之前并没料到你是这样想的。” “听了我的想法,你不像之前那么痛苦了,是不是?”天风阳有些开心。 “嗯。但我不知我的想法会不会太自私。”萧吟生说到这里,眉头又皱了起来,道,“你不会是因为我才觉得有那种无关身体结合与繁衍后代的爱就足够了的吧?” “当然不是!我喜欢你,你又对我那么坦诚,我自然要实话实说。我一向都认为我这一生是无关身体结合与繁衍后代的,从小就是这么想的,长大了也没变过。”天风阳说出了心里话。 萧吟生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诚实,心想:看来我刚才想到的并非没道理,她说她从小就是这么想的,那她真的有可能是天生具有“仙慧”之人! 所有具有“仙慧”之人,皆是从小就认为自己一生都无关身体结合与繁衍后代的。但是,从小就认为自己一生都无关身体结合与繁衍后代的人,却不一定个个都具有“仙慧”。一个人是否具有“仙慧”,“玄极圣仙”这个级别的仙远在天界遥遥一感应便知,但“真华上仙”这个级别的仙要想鉴定出结果却不容易。具有“仙慧”之人,是有机会升为真华上仙的。萧吟生非常想尽快知道她是否真的具有“仙慧”,但此时他在人间做任务,不可能回到天上去询问玄极圣仙。 萧吟生想更充分地了解她的想法,觉得或许多问些问题能给鉴定提供一点帮助,便问:“这仅仅是你个人的选择吗?你会不会认为和你想法不一样的人不幸福?” 天风阳道:“这仅仅是我个人的选择,只是我自己的人生图景。我从不会不假思索地照搬别人的生活方式,更不会干扰别人的选择,霸道强横地要求别人模仿我的生活方式。部族里有期待身体结合与繁衍后代的人,我会真心祝福他们幸福地过包含身体结合与繁衍后代的生活。部族里也有和我想法相似的人,我同样会真心祝福他们能够一辈子享受独身的幸福。我希望,大家都能按照各自的意愿而活,无论做某种选择的人是多数还是少数,这种私事的选择都不被干扰。人与人想法不同,选择不同,对幸福的理解也不同,幸福与否只是当事人的个人感觉,我不会拿自己对幸福的理解去衡量别人是否幸福。我可以有我的幸福,人家也可以有人家的幸福。” (三百六十六)埋藏 萧吟生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干扰他人私事选择的观点,众仙皆希望人类的每个个体皆能持这种观点,但是,他依旧无法仅通过这点来判断天风阳是否具有“仙慧”。他意识到还是要用特殊的鉴定方法动用法力才有可能知道了,但他也清楚对于“真华上仙”这个级别的仙来讲,即使动用法力,如果针对那个人选择的鉴定方式不适合,照样无法得出结论,他决定慢慢来了,便和天风阳说起了别的。他问道:“你说话的时候不止一次提到了‘过去’,你是觉得,当回首往事的时候,有‘过去’就可以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就像我今天告诉你我喜欢你,如果你恰好也喜欢我并接受我,那么我以后回望的过往便是我们两个人的‘过去’,如果你不接受我,我还是会继续喜欢你,这样的话,我以后回望的过往便是我一个人默默喜欢着你的‘过去’。不管是哪一种,今后都会成为独特的回忆。”天风阳道。 听到这里,萧吟生内心一阵触动,想:我明明也喜欢她,而且这背后还有她所不知的“另一件事”,我到底要不要告诉她我对她的真实感情呢?如果她将来真的可以升为真华上仙,那我又何必要升为玄极圣仙呢?最好的结局莫过于她升为真华上仙,我放弃升为玄极圣仙,这样,我们两个真华上仙就可以在天上神恋,成为一对神侣,长长久久相依相伴了。真华上仙寿命极长,我和她可以共同走过数不清的年头,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仙元之气耗尽的那一刻,我们就算消失也了无遗憾了。若是可以携手同行那些岁月,又何惧走到尽头?玄极圣仙虽能永生,但我若能与她成为一对神侣,永生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但是,如果她并无“仙慧”,我若于现在让她知道我爱她,我们就只能在人间精神相恋短短的时日。我若能做成任务升为玄极圣仙,就永生永世也无法和她再相见了。我若未能升为玄极圣仙,虽然能在人间与她暂时精神相恋,但她是人,寿命远不及我,将来她逝去又不能成仙,我又如何承受那巨大的痛苦?到时就算我再为了逃离苦海而想成为玄极圣仙,也没有做任务的机会了——一个真华上仙只能做一次任务,若是那次的任务不成功,那个真华上仙就永远不能成为玄极圣仙了。幸好天风阳是从小认为她这一生是无关身体结合与繁衍后代的,不是因为我而转变,否则她这样爱着我,我都会觉得是一种罪。看她现在心里装着爱还是很开心的,那就暂且这样吧。至于我,还是先把对她的感情埋藏在心里吧。说不定日子久了,她对我的那份感情也就淡了。这样无论对她还是对我,都更好吧…… 于是萧吟生道:“既然你不觉得喜欢我有什么不好,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开心就行了。” (三百六十七)挚情 狄风就这样一边翻看着《幻缨枪法》,一边将天风阳向萧吟生表白的事里他所知道的部分尽量详细地讲给了铁红焰和武寻胜听。 铁红焰问道:“后来萧吟生有没有试出天风阳是否具有‘仙慧’呢?” “有的。萧吟生试出了天风阳确实有‘仙慧’,但是他们又面临另一个问题。本来萧吟生在终于验出了天风**有‘仙慧’时欣喜若狂,可过了一段时间他便通过法力获知了一个消息——天风阳若非通过适当的途径在适当的时机升为真华上仙,或是在升仙前用一种方法与他定下仙缘,就算她以后真的升为了真华上仙,在茫茫天界,她也永远无缘遇到萧吟生并与他结为神侣。真华上仙受到诸多限制,如果在她升仙之前他们因没做好准备导致无缘,今后在天上就算两仙动用全部可用的法力寻觅对方,甚至为此散尽仙元之气,也都无法与对方重逢了。萧吟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以前实在想得太简单了。”狄风道。 “这么曲折啊……”武寻胜叹道。 铁红焰道:“萧吟生在得知天风阳有‘仙慧’以后,获知那个消息之前,已经接受天风阳的爱了吧?” “是啊,他不仅接受了天风阳的爱,告诉了天风阳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感情,还向她透露了之前带给他痛苦而天风阳一直不知道的那‘另一件事’。” 得知天风阳有“仙慧”的当日,在幻缨树下,萧吟生对天风阳说:“你还记得你上次说喜欢我吗?” “记得啊,这件事我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了,我现在还是那样喜欢你啊,怎么了?” “那天我没有告诉你,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深深喜欢你的!那天以前是,那天当天是,那天以后仍然是。”萧吟生深情款款地望着天风阳。 “你……你说什么?”天风阳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一时间竟觉得有点不真实。 “我说我一直以来都深深地喜欢你,一直都是!”萧吟生的目光似清潭之水,漾着他内心深处的无限柔情。 “你是说真的?”天风阳望着他的双眼,这一眼便望到了清潭之底,阅尽了他饱含情意的心。她第一次见他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明明已经感觉到了他双眼中那无可怀疑的挚情,却因他转变得太突然而要问他是不是说真的,想听他亲口告诉她这是真实的。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风阳,我喜欢你很久了!”萧吟生说着,便用双手握住了天风阳的双手。 天风阳忽然间笑容如春暖花开:“吟生……” 幻缨树所在之处本是他人无法见到的与外界隔绝之地,仙雾飘渺,空气清新,野芳幽香。此时此刻,绿树红缨之下,伴着山泉的低吟浅唱,一人一仙四目相对,笑逐颜开,此情此境,自是一番胜景。 接着,两人便并肩坐在了幻缨树下,天风阳问起了萧吟生转变的缘由。 (三百六十八)放手 萧吟生对她说完以后,天风阳道:“如果我升为真华上仙,我们以后可以一直在天上做一对神侣,长长久久相依相伴?” “嗯!”萧吟生还很兴奋,但他看向天风阳时却发现若有所思的她脸上却完全没有笑容了,取而代之的是郁郁愁色。他问道:“咦?你怎么不开心了?” 天风阳蹙着双眉,先是看了看他,接着微微低头望了望前方地面上生机勃勃的花草,然后又看向了他,直视他的双目,说道:“虽然你刚才没有亲口说出你要放弃升为玄极圣仙,但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你说今后要和我双宿双飞,我当然应该开心,但若要以你放弃你一直以来都在为之努力的事为代价,我又如何能接受?你为升为玄极圣仙历经诸多艰难险阻才做到了最后一个任务,接近目标时却要为我放弃,我又怎能心安理得?真心爱一个人,就绝对不会主动做出妨碍那个人发展的选择,绝对不可能忍心以消磨那个人的梦想为代价来获取自己想要的温存。别说什么熄灭对方内心的理想之火是为了成全两人共同的爱,其实那成全的只是自己的自私罢了。那种想让对方为所谓的爱而妥协牺牲的心理,从来都不是爱。虽然我说的是人,而你是仙,但既然你我相爱,道理便和人与人之间是一样的。我从来都不想成为谁的羁绊,尤其不想成为我爱的对象的羁绊。我一直都坚信以爱为借口去禁锢一个人是最卑劣的,我这一生都不要做那样的事。虽然我对你千万个不舍,但如果和你相爱会消磨你的梦想,我就有勇气放手,就如我有勇气爱一样。胜利在望的时刻不能放弃,愿你能够早日如愿升为玄极圣仙!” 天风阳说到这里,目光中的留恋便化成了点点泪光。以前他不接受,她将对他的爱放在心里,静静地恋着,默默地开心着,那种平淡的感觉真的很美好,今天他突然间告诉她他也喜欢她,带给她的惊喜便在习惯了的平静中涌起了激越的浪花,然而好景不过心潮几度澎湃的时长,紧接着她便想到这美丽的浪花背后却意味着他命运的方向为她而转,意味着他湮灭理想,前功尽弃,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于是这一刻的落寞被前一刻的惊喜映衬得更为哀伤。不过她虽已泪光闪烁,但为了让他就此安心去升为玄极圣仙,她终归没有落泪。 “我肯定是要放弃升为玄极圣仙的,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萧吟生道。 天风阳听他说肯定要放弃,更觉得不安,不希望他强调他放弃的理由,因为她明白强调一种理由之后便更容易坚定地循着这个理由做事,于是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她便对他说:“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我,我是你,你会让我为你而放弃已经接近了的梦想吗?” (三百六十九)初衷 萧吟生道:“当然不会!我和你的想法完全一致,尤其赞同你说的‘以爱为借口去禁锢一个人是最卑劣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你希望我放弃升为玄极圣仙,而是我自己主动放弃,所以不同于你说的那种情况。说到了这个程度,我现在必须告诉你你不知道的那‘另一件事’了——我之所以选择做任务,既不是为了要个‘玄极圣仙’的头衔,也不是为了永生,仅仅是为了忘记前世的你!” 天风阳震惊了:“前世的我?你是说……我们……我们前世就相识?” “是的,前世我还不是仙。虽然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前世就相识相爱却注定分离,但由于我现在尚未结束任务,受到限制,所以关于你前世的具体情况我并不能向你详细描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你还是人,在你升为仙的前一刻,你自然能看到前世的种种。” 天风阳内心波澜起伏,定了定神,问道:“前世你升为仙的前一刻,也看到了‘前世的前世’的种种?” “是的,由于前世的我并非天生具有‘仙慧’之人,所以升仙过程颇为艰难,那时我只能由人直接升为法力最浅的仙,后来修了很久才升为‘真华上仙’。一些人在升仙的前一刻看到了前世的种种,在成仙以后,便对升仙前看到的那些景象印象更为深刻些,而我不同,虽然前世升仙前看到的是‘前世的前世’的景象,但升仙以后,我印象最深刻的仍然是前世的过往,这一切或许只是由于前世我对你爱得太深。或许可以说我的前世因弥漫了你的色彩而刻骨铭心。” 天风阳怔怔地望着萧吟生的双眼,才明白他那清潭之水中漾出的深情竟已跨越了一世! “风阳,你知道么?我在天上做仙时总是记得前世和你相爱却分离之痛,那种痛苦啮心蚀骨!你前世的影子每一次在我眼前飘荡,我都无力承受。所以,尽管升为玄极圣仙之路充满艰辛,我也要去走。这种艰辛,和我内心深处的痛苦相比已经不算什么了。真华上仙割不断精神之恋,抛不开牵挂之情,而升为玄极圣仙以后则能了却一切私情挂碍,也就不需承受那些带来的痛苦了。我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条充满艰辛之路做任务,只为忘却前世的你,谁料做到最后一个任务却偏偏遇见你,而你又恰恰是这个任务的关键人物,我又深深爱上了今生的你。也许这正是任务对我的考验吧!当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多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可人仙殊途,我不想再次跌入明明相爱却要分离的深渊中了,更不想让你今后痛苦!我内心挣扎,思维阻滞,全然忘了还有一种出现可能性极低的情况——你具有‘仙慧’,有机会直接升为真华上仙。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你说的话提醒了我,让我突然想起了那种可能性。如今我已证实你确有‘仙慧’,你也喜欢我,我当然不再需要升什么玄极圣仙了!既然今后能和你成为一对神侣,我的痛苦自然就消除了,我又怎么可能做其他选择呢?风阳,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切都明白了吧?” (三百七十)宿愿 天风阳再次绽放了笑容,点了点头:“嗯!” “那你还会说放手之类的话么?”萧吟生问道。 天风阳内心兴奋,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笑着,摇了摇头。 “我会继续将任务做完,尽管就算最后一项任务成功了我也不会去升为玄极圣仙。我要尽力救那些无辜百姓,辅助你实现愿望。我知道你最大的愿望是早日彻底消灭入侵的阴谷妖,让锋黎人得以安居乐业,这也正是我的愿望。我虽行动范围受限,无法和你一起上战场,但我也要尽量做好我能做的——继续辅助你练好幻缨枪法。你是英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永远都是!” 言至此处,萧吟生内心深处一阵感怀,眼前又浮现了前世的天风阳和他说话时的情景,那时的她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英雄,做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可前世的她没能实现这个愿望。现在这一世的天风阳正好曾带兵为民而战,也已经被锋黎人称为英雄,以后阴谷妖突袭,她仍要上战场,这也算已经实现了她前世未遂的愿望了。萧吟生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辅助天风阳实现她现在这一世的愿望。 天风阳并不知道自己前世曾有做英雄的愿望,只是听萧吟生说那些话,她已感动至深,觉得身边的他如此尊重她,了解她,理解她,鼓励她,支持她,实在是无法形容的幸福!其实萧吟生早已不是第一次这样表示支持她了,但经历了她差点放手的曲折后,他于此情此境又说出了那样的话,便让本就心潮起伏的她更为感动了。 “谢谢你!吟生……”天风阳感动得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不需要谢。”萧吟生完全明白她的感受,望着她笑了,“我们以后在天上就是一对神侣了,朝夕相对,地老天荒。” 话音刚落,两人便开心地靠向了对方,在幻缨树下相偎相依,轻言低语。待心情平静了下来,他们起身,她便再次练起了幻缨枪法。 是时他们都以为今后一定能在天上成为一对神侣,谁料后来萧吟生才知道如果在她升仙之前他们因没做好准备导致无缘,今后两人在天上仍旧无法重逢。 狄风讲着那些经过里他所知道的部分,铁红焰和武寻胜都听得入神。 铁红焰问道:“在她升仙之前做准备很难吗?” 狄风道:“其实要做的准备本身可能并不难做,但是萧吟生法力受限,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到底要用什么方法准备才能保证天风阳升仙以后一定能在天上和萧吟生重逢。他们试了很多种方法,萧吟生都感应不到仙界返回信息。他们开始渐渐感到无望,但既然已经相恋了,就算今后要再次永远分开,也要去承受了。” “看来,刚才我看的‘四月初六’那篇手记,应该就是天风阳知道如果在她升仙之前他们没做好准备,今后两人在天上便无法重逢一事以后写的了。”铁红焰推测。 (三百七十一)后路 “我也这么认为。”武寻胜道。 狄风翻到了“四月初六”那篇手记,看了看,点头说:“应该就是了。” 正如他们所言,“四月初六”那篇手记正写于那个时候。天风阳当时认为她和萧吟生的缘分很可能要结束,便流泪了。萧吟生也以为他们可能实在找不到做准备的方法了,便也感到无望。两人紧紧相拥,不仅是在安慰对方,也是在共同幻想只要这样紧紧地抱住对方今后就不会与对方分离了,尽管他们心里都明白,如果走到了不得不分开的地步,就算抱得再紧也终是要离别的。 在不知该如何准备才能保证两人今后能在天上重逢的情况下,面对着未知的未来,他们虽有无望无力之感,却也仍在努力寻找新的途径。 由于寻找准备方法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败,天风阳早已和萧吟生说好,如果到了萧吟生回天上上报做任务结果的最后期限仍旧找不到准备方法,那么他就去升为玄极圣仙,这样,他就不用再次忍受分离之痛了。就算任务都完成并上报了做任务的结果,他也可选择不升为玄极圣仙,但天风阳和他说好万一找不到准备方法他就要选择升为玄极圣仙。只要他们到时候没找到准备方法,天风阳便无论如何也要体会分离的感受了。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做一只扑火的飞蛾,也明白只要去爱就会付出代价,算是早就想到可能今后根本不能与他在一起的。本来她也没报什么希望,所以就算分开对她来说本来也不会产生什么心理落差,不至于造成痛苦,可是,中间偏偏有插曲给过她突如其来的希望,让她一度以为她今后可以和他在天上做一对神侣朝朝暮暮在一起了,经历了这样的惊喜后,若是分开,她便免不了要承受离别之伤了。她想,若是真的无法在一起,那便永远相忘以解相思之苦,萧吟生升为玄极圣仙便算是解脱,而自己,等升为真华上仙以后便会选择做任务,也升为玄极圣仙,这样,两人就都忘却前尘,了无牵挂了,在实在找不到准备方法的情况下,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萧吟生同意了天风阳说的,若是不能在天上做一对神侣,那就两人都尽力升为“玄极圣仙”忘记对方,这样,一切前缘皆了断,一切痛苦皆随风,也算是对两人都好了。 他们都认为,不管相爱多深,若是不能在一起,就要尽量做到让自己和对方都不会沉沦于无穷无尽的痛苦中。他们都明白对方不希望彼此痛苦,那选择一条路脱离苦海,忘却前缘,也算是既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对方了。 狄风讲述过程中,铁红焰和武寻胜又都体会到了无奈,这种无奈感甚至让他们忽然间又联想起了自己。武寻胜当然知道他和铁红焰之间关系的无奈和那对人仙恋是截然不同的,但还是有了很深的感触。和他一样,铁红焰也有那样的感触。 (三百七十二)未知 铁红焰急切地想知道后来怎样,问道:“在萧吟生回到天上的最后期限前,他们找到准备方法了吗?” 狄风回答:“找到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都笑了,发自内心地为他们高兴。 武寻胜说:“经历那么多波折,他们终于能在天上做一对神侣了!” “真是太好了!”铁红焰几乎和武寻胜同时说道,“如此说来,她一定也带兵打退阴谷妖了!” “我还没有说完。”狄风道,“我并没说他们成为神侣了。” 武寻胜愣了一下:“不是找到准备方法了吗?” “方法是找到了,但我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按照找到的方法做成。我只知道后来天风阳死在了战场上,至于萧吟生,我就不知道他后来怎样了。”狄风道。 “啊?”铁红焰甚是惊讶。 “怎么会这样啊?”武寻胜实在不想相信。 “天风阳死在了战场上的事,我也只是在以前和族长谈论幻缨枪法时听族长说起的,其他情况我就真不清楚了。”狄风说道。 “天风阳是不是没练到第十级就上战场了?”武寻胜很关注这件事。 “不是,《幻缨枪法》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她是突破了第十级以后才上的战场。”狄风回答。 “看起来如此神奇的枪法,练到了第十级,却还是死在了战场上?幻缨枪法的威力到底如何呢?”武寻胜因担心铁红焰而问。 “想当年我正是和族长讨论这类问题时才从族长那里得知天风阳死在战场上一事的。族长说天风阳死于极其少见的意外情况,我为了研究武功而问族长是什么情况,族长并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放心,说其他练幻缨枪法的人不会那么巧也遇到天风阳那样的事。因此,幻缨枪法的威力巨大毋庸置疑!”狄风说得很坚定。 “狄师傅,我爹说得那么肯定?”铁红焰问。 “极其肯定!族长显然是很清楚天风阳的死因的,他告诉我时那副肯定的表情我至今都印象深刻。他说可以绝对放心!”狄风说。 “狄师傅,我好想知道后来的事!”铁红焰道。 “我也想知道。”武寻胜说。 “我真的不清楚后来的事,能告诉你们的就只有这些了。如果想了解得更详细,你们可以继续在我这里看《幻缨枪法》。” “既然是天风阳的手记,里面一定也没有天风阳死后的事了。”铁红焰惋惜道,“不过,我还是想看一看。” 狄风将《幻缨枪法》交给了铁红焰,铁红焰又和武寻胜一起看了起来。狄风便到一旁去研究御妖剑术了。 两人将《幻缨枪法》从前面一直翻到了后面,虽然尽量快地浏览,可还是看了很久。 看到里面写到的第九级中的某个招式的时候,铁红焰突然出现了另一种理解,觉得那一招换一种方式打可能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不知道那样练是否可行,她怕如果不马上试就会忘记,便赶紧借了狄风的幻缨枪,比划了起来。 (三百七十三)蓝光 铁红焰试了几下,还没试出什么,目光掠过《幻缨枪法》时,却忽见那书底部发着蓝色的光芒。 她立即拿起《幻缨枪法》,看最后一页,发现上面赫然有些发着蓝光的字,写的是:“尽管如此,我仍永远坚信,光明与正义终将战胜黑暗与邪恶!保苍生而落银环,我天风阳死而不悔!吟生,我……” 不一会儿,那发着蓝光的字便消失了。 她再次舞起了幻缨枪,发着蓝光的字又出现了,那些字和之前她看到的一模一样,到最后一个“我”字那里就没有后文了。 武寻胜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铁红焰便立刻将书的最后一页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道:“什么都没有啊。” 铁红焰又看了一眼,见上面确实还是有发着蓝光的字的,而武寻胜说没有,这种情况可能和幻缨枪法有关。她想,或许自己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自己练幻缨枪法已经处在了灵悟带,那么自己看到的应该不能随意对人说。她虽不确定万一把这些字说出来会不会有什么后果,但出于谨慎,便没有说。她明白自己是肩负着重大责任的,不能出差错。 “哦。”铁红焰只是应了一声,又仔细地看那些字,发现“尽”字缺了一小块,“尽管如此”前面也有微弱的蓝光,似乎还有字,可她却看不清。 不一会儿,那些字又全都消失了。 铁红焰再次舞动幻缨枪,想看清“尽”字之前的字,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武寻胜觉得有点奇怪,看着铁红焰。 铁红焰感觉看不清是因为自己功夫不够,便不再继续尝试看清那些字。 她再次按自己的理解练起了第九级中的那一招。练着练着她才发现,其实按她那种理解去练,实际上产生的效果和以前的练法是一样的,殊途同归。 “招式方面有什么新发现吗?”武寻胜问。 “没有。我只是试了试按自己的另一种理解去操纵幻缨枪能否出现其他情况,试后发现实际上和原来那种是一样的。”铁红焰道。 铁红焰将狄风的幻缨枪还给了他,又坐了下来,和武寻胜一起将《幻缨枪法》看完了。而后,他们满心惆怅地离开了狄风的住所。 【第七十三章】 回傲乾殿的路上,两人起初一直没说什么话。 过了一段时间,武寻胜先是看了看铁红焰,然后开口道:“天风阳战死沙场,到底会是什么原因呢?” “刚才你也听到了,狄师傅说我爹说‘天风阳死于极其少见的意外情况’,具体是什么情况我爹不说,狄师傅不知道,我们也是很难猜到的。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吗?”铁红焰看向武寻胜。 “不是感兴趣,我只是……”武寻胜忧心忡忡。 “你又说半句。”铁红焰笑道。 “我……”武寻胜严肃地看着铁红焰,目光里布满了担心。 “你说半句我也明白。不用这样,你就放心吧!我已经移栽过炽玫了!”铁红焰充满信心道。 (三百七十四)响动 “你真的相信移栽炽玫有用?”武寻胜问。 “既然已经移栽了,相信又没什么不好的,那就相信喽。” 突然,他们听到后面远处有人打了个喷嚏,齐齐地转头看,并未见到人影。 刚回过头来,他们又听到了打喷嚏的声音,这次的声音不仅比上一声来源更远,似乎也发闷了不少,听起来像是打喷嚏的人跑远了些又刻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声响。 他们所走的是一条僻静的路,平时不会有人。本来铁红焰和武寻胜一起走,觉得没什么可防备的,练兵时早已练出很强警惕性的她走着一路时却一直处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没注意什么。此时听到两次打喷嚏的声音,他们二人皆觉得反常。 第二声喷嚏声刚落紧接着又响起了第三声喷嚏声,声音的来源听起来比第二声更远了。 轻功了得的铁红焰忽然腾空而起向后方飞速移动,很快便到了打喷嚏的人跟前。 那人竟是管闻亮。 “少族长!”管闻亮脸上现出一丝惊恐。 “这里这么僻静,你在做什么?”铁红焰问道。 “正好走到这里。”管闻亮道。 “可是,我刚才回头看,为什么看不到你呢?” “可能那时我恰好被树挡住了吧。我应该主动和少族长打招呼的,但刚才看少族长正在说话,就没打扰,还请海涵!” 在这条僻静的路上,铁红焰听出了管闻亮呼吸有点急促。 “你紧张什么?” “我在后面走都没主动跟少族长打招呼,不知少族长会不会原谅啊!” “你觉得我平时很在乎这些吗?” “不在乎,只是我觉得应该主动打招呼才对。我自己觉得自己做得不好,对少族长有歉意,自己还没原谅自己,所以才说不知道少族长会不会原谅。其实少族长为人一向宽宏,会原谅我的,是吧?”管闻亮下意识地擦了一下汗。 “希望你说实话。”铁红焰道。 “什么实话?” “你不是正好走到这里的吧?” “少族长不相信我?” “你说的是实话吗?” 管闻亮改口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心明眼亮的少族长啊!其实,我不是正好走到这里的。我是看见有人跟踪少族长,有些担心才跟在后面的。虽然我是好意,但毕竟我这样偷偷摸摸跟在少族长后面是不对的,所以我刚才才没敢说实话,只是说正好走到这里。既然少族长一向宽宏大量,我之前没敢说实话一事,也可以原谅吧!” “跟踪我?” 就在铁红焰和管闻亮对话的时候,武寻胜忽然听到他和铁红焰之间的某处树丛里有一声轻微的响动,便跑了过去,只是看到树丛里有一条岔路,却没看到人影。那个位置离武寻胜之前所站的位置比离铁红焰和管闻亮所站的位置近,铁红焰又在和管闻亮说话,他们的声音掩盖了那轻微的响动,因此铁红焰没听到那声响动,原本独自站在那里的武寻胜听到了。 (三百七十五)改口 武寻胜一移动位置,铁红焰便远远向他望去。 武寻胜向铁红焰和管闻亮跑了过来,对铁红焰说:“刚才岔路那里有声音,不知是不是有人。” “是有人。”管闻亮道。 “跟踪我们的人?” “是王启。”管闻亮说。 “王启?”铁红焰惊讶道。 “是的。他跟踪你们半天了,我就是因为不知他为什么要跟踪你们,有些担心,才悄悄跟在后面的。” “你确定是他?” “确定。” 管闻亮并未说出自己跟踪的真正原因。 铁红焰、武寻胜和管闻亮三人向前走,走到那个岔路口时,武寻胜道:“刚才的响动听起来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管闻亮道:“这里正好有条岔路,不然凭少族长的武功,抓住他问个究竟根本不是难事。” 铁红焰看了看岔路,感觉之前可能有人正是从这里走掉的。但她既然没看到,也不好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王启以及他和管闻亮都出现在这条僻静的路上到底是什么原因,便决定第二天向铁万刀说出此事。她没再多问管闻亮,让他走了,自己和武寻胜回了各自的住处。 次日,铁红焰来到霸空殿,在殿内只有她和铁万刀二人的情况下和他说了头一天的情况。 “管闻亮跟在你们身后?”铁万刀有些惊讶。 “是的,当时武寻胜也在,他可以证明的。而且当时出现在那条路上的还不止管闻亮一个人。管闻亮说另外的那个人是王启。” 铁万刀道:“他确定那个人是王启?” “他说得很肯定,但到底是不是,我却无法仅凭他的话判断。” “你没看见另一个人?” “没看见。” “我要找管闻亮问清楚!”铁万刀道。 铁红焰离开后,铁万刀将管闻亮传到了霸空殿。 “你昨日跟踪少族长他们,是要做什么?”铁万刀声音冷冷的。 “族长,我不是跟踪少族长他们,而是看到有个人跟踪他们,有些担心,才跟在后面的。但少族长只发现了我,那个人却从岔路走掉了。” “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啊?” “我看清了,是王启。” “谁?”铁万刀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王……王启。”管闻亮开始恐惧。 “你再说一遍,你看清了?”铁万刀攥紧了拳头。 管闻亮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即改口道:“啊!我没看清!我没看清!” “真没看清?” “真没看清!真没看清!” “没看清是或不是对吧?那个人像不像王启啊?” “像不像……”管闻亮头脑有些混乱,铁万刀的目光吓得他赶忙说道,“不像!一点都不像!” “既然不像,你为什么要跟少族长说是王启?说!” 管闻亮心跳得很快,低了一下头,不知所措。抬起头与铁万刀目光相对时,他颤颤巍巍地答道:“我……我有时与他意见相左,看他能替您做那么多事,我内心不平,就……就说是他了……我也是希望能多替族长办事啊!” (三百七十六)嫉恨 管闻亮在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情况下情急之中竟然将他心底本就存在的嫉恨搬出来应对铁万刀的问话了。的确,正如管闻亮所言,多年后的王启已经重新得到了铁万刀的重用,因为过去的那些年里王启的表现多次带给了铁万刀惊喜,又赢得了铁万刀的信任。而管闻亮不仅没再受到过重用,其他铁万刀的手下也对他没多少好印象。 铁万刀稍稍松开了原本握紧的拳头,讽刺道:“希望能多替我办事,你说得可真好听啊!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材,是想多替我办事,还是想多坏我好事?出了什么事就说成和你意见相左的人干的,真有你的啊!也不看看你在跟谁说话就敢信口开河,你有没有把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言至此处,铁万刀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董肃被杀的悬案,那时他问是谁先进去的,管闻亮就说‘好像是……王启吧’。 “族……族长,我信口开河,但并非存心欺骗您,我只是……只是无心之失……族长,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管闻亮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堵得不得了,心想:昨天我看到的明明就是王启啊!我根本就没骗族长!我刚才心慌意乱便把自己和王启私下不和的事告诉了族长!不过如果不说这个理由,我该怎么回答呢?族长的意思是摆明了不让我说看到的人是王启啊! 虽然多年过去了管闻亮仍旧因时常与王启意见不合而看不惯他,知道铁万刀有时会让王启做一些其他人没机会做的事,便仍如多年前一样对他不服气,心怀嫉恨,尽管此时的管闻亮已经很久不被铁万刀当回事了,哪怕铁万刀不再重用王启,也已经很难再重用他管闻亮。然而他内心积累了多年的嫉恨总是蚕食他的心,这让他总希望王启哪一天被铁万刀训得灰溜溜的如当年铁万刀对他说“滚开”一样。 头一天管闻亮看见王启从霸空殿出来后便一直悄悄跟踪他看他要做什么,他已猜到从霸空殿出来的王启跟着铁红焰他们又是铁万刀交给王启的任务,在铁红焰问他到底在僻静的路上做什么时,他起初不敢向铁红焰说出这件事,但如果不说,他便不知如何快速解释自己跟在铁红焰后面的原因,解释不出的话极可能会被带到族长那里被逼问,如果说出来,虽然也很有可能没好结果,但在怎样都对自己不利又急切需要作出反应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感觉对自己危害较小的方式。除了觉得对自己危害较小,他之所以选择那样做,背后的原因之一是他认为那样做有对王启造成危害的潜在可能。管闻亮觉得铁万刀让王启秘密行动,定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如果铁万刀不允许暴露的事被人知道了,做事的人就很有可能受惩罚。心被嫉恨蚕食的时候,人便容易迷失方向远离理智,哪怕做不利于别人的事同时会让自己付出代价,内心的负面情绪也很可能会牵制着那个人使其不肯放弃让被嫉恨之人受损失的机会,甚至有时候,嫉恨者无法想清楚这种机会到底能否让被嫉恨之人受损失就行动了,因为理智被负面情绪包围禁锢了。 (三百七十七)蠢材 铁万刀答道:“无心之失啊!那我问你,那年董肃被害,我问你是谁先进入的,你说‘好像是……王启吧’,是不是信口开河啊?” 管闻亮听铁万刀忽然间竟提起了多年前的这件事,心仿佛突然被抻了一下,道:“不……不是……” “最先进入的人,是不是你自己啊?”铁万刀试探道。 管闻亮惊恐得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忙摇头道:“不是啊!” “真的不是?”铁万刀阴笑着。 “绝对不是!”管闻亮急道。 “不是?那你冒什么冷汗啊?” “我……我是被族长的神威所慑……族长气魄非凡!” “你这张嘴还真是会说啊!在我面前这么说,心里还不一定怎么想呢,你要是真把我放在眼里,还敢随便蒙骗我?说一套做一套这功夫,你练得很深啊!” “没……没有啊……” “你刚才说你是‘看到有个人跟踪他们,有些担心,才跟在后面的’,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有人跟踪少族长的?” 管闻亮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了。他明明是因为看到王启从霸空殿出来,猜铁万刀又给他派了特殊任务才决定跟踪他看看到底铁万刀让他做什么的,也就是说,从霸空殿一出来他就已经跟踪王启了。但如果他照实说,让铁万刀知道他明明看到王启是从霸空殿出来去做事的还去跟踪,恐怕铁万刀又要说他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若是让铁万刀知道他明明已经猜到王启是在做铁万刀派的特殊秘密任务还敢跟踪的话,他便不会有好下场了。 管闻亮来不及考虑太多,便说:“记不清了,就是走到那里的时候看到,担心他们,就跟踪了。” “那条路那么僻静,平时都没什么人,你怎么‘那么巧’走到那里就看到有人跟踪他们了?” “这……真的很巧……” “巧?你当我是和你一样的蠢材?” “就是那么巧啊!”管闻亮仍旧咬定是巧合。 “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做,今天没空修理你,管闻亮,你听好了,今天的事我记着呢,上次董肃被杀那件事,我也没忘干净。你要是想好好活着呢,就给我老实点,别鬼鬼祟祟地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你别惦记我哪天重用你,我铁万刀向来不重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材。你既然蠢,就按蠢材的方式活着,不兴风作浪或许还能保住你那条蠢命。你若不安分,哼,我让你以后连蠢命都没有!”铁万刀阴笑着。 管闻亮感到自己前途一片灰暗,有一种生不如死的压抑,但对铁万刀的恐惧盖过了那种压抑,说道:“谢族长原谅我!” “哼,谁说原谅你了?我只是没空修理你!话都听不懂,蠢材就是蠢材!” “是……是……” “我再问你一遍,你昨天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跟踪少族长他们啊?”铁万刀不放心又试验他一次。 管闻亮道:“没看清!没看清!绝对没看清!” (三百七十八)骏马 “我说的话,你给我记住了!” “族长,我谨记于心!” “滚!” 管闻亮灰头土脸地走了。 【第七十四章】 虽然铁红焰已经长大,但铁今绝依然时不时教她画画。铁今绝的画画水平在铁仓廷里是出了名的高,铁红焰喜欢画画,由于跟铁今绝学了多年,水平也早已非比寻常。 自从铁红焰开始练兵起,她向铁今绝学画画的时间便大大减少了。这一日,练兵结束后,铁红焰又到僻静之处向铁今绝学画画。 铁红焰画的骏马得到了铁今绝的盛赞。 “红焰,你真是越画越好了!这飞驰的骏马形神兼备,简直像要从纸上奔往天上一般!那磅礴的气势,猛烈的劲头……真的能给人以强大的力量!应该说这纸根本就圈不住它,它就是要冲向天上!红焰啊,当初教你画画,就是画着玩玩,你却这么有画画的天赋,真是不一般!”铁今绝赞道。 “舅舅过奖了!就算有进步也是因为舅舅教得好。”铁红焰道。 铁今绝从铁红焰的画中看到了好兆头,带兵打仗和画画虽是两件看起来不相干的事,但铁今绝却从她的画中感觉到了她内心强大的力量。其实铁今绝从她小时候教她画画起,就经常根据她的画窥探她的内心,还会把从她画里窥探到的东西与她现实中的行为相对照,从更多的角度了解她的状况。 铁今绝道:“我教你的只是技法,精神毕竟是你自己的。” 在铁今绝的提议下,铁红焰继续画马,铁今绝也一边画一边和她继续说话。铁今绝问了铁红焰最近的一些情况,铁红焰把被管闻亮跟踪一事告诉了他。 铁今绝觉得甚是蹊跷,说道:“管闻亮竟然说出是王启跟踪你们!他们两人可都是族长的手下啊!” “舅舅,你的意思……难道会是我爹派人跟踪我们?”铁红焰道,“可是,我之前告诉我爹这件事,他一脸不知情的样子,还说要找管闻亮问清楚。” “我并没说一定是那样,但各种可能性都不能仅凭表象轻易排除。只是,假如是那种情况,族长会有什么目的呢?”铁今绝不解。 “假如真是我爹派两个人跟踪我们的,我也想不明白。我爹的两个手下一前一后,为什么其中一个人还会告诉我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呢?管闻亮告诉我是王启跟踪我之前,我都没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武寻胜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后说‘不知是不是有人’,管闻亮就直接告诉我们‘是有人’,还说‘是王启’。我并没强迫他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就主动说了。难道会是因为他自己暴露了,就把一起跟踪我的人也说出来?可这样做明明对他们两人都不利啊。不过管闻亮自己说是看到有人跟踪我们才跟上来的,他显然要和另一个跟踪我们的人划清界限,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我感觉他不像和另一个人一起行动的。” (三百七十九)提示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两个人不像是有共同目标的。不管到底是谁指使他们跟踪的,或是根本无人指使,仅仅是他们本人要跟在后面,这件事听起来都不简单。”铁今绝思考着说道。 铁红焰又想到了别的可能,道:“莫非管闻亮和王启有什么嫌隙,他出来只是为了跟踪王启?或者……有没有可能另一个跟踪者根本就不是王启,而是管闻亮没说实话?” “这些可能都有,我有空会注意观察,你再遇到管闻亮和王启这两个人的时候也可以留意一下他们的状态,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不过,如果背后真的有人指使他们,那指使的人下一次未必再用这两个人,因此,也需要注意其他人。你平时多留心,不要再被人跟踪。” “嗯,我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练兵,通常都会习惯性地警惕周围的情况,只是那天和武寻胜一起走,就完全放松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为什么和武寻胜一起走,你会完全放松?”铁今绝当即问道。 铁红焰被这么突然一问,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她也没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放松警惕,这对于练兵练得警惕性已经很高的她来说并不寻常。她想:难道因为当时沉浸在了天风阳和萧吟生的故事里?或者,由他们的故事想到了自己和武寻胜?又或者,只是由于和武寻胜这个小时候的玩伴一起走? “舅舅,我以后提高警惕!”铁红焰既然解释不了以前的事,就转而说以后了。 “红焰,你必须清楚,和一个人太近是容易被牵制的。”铁今绝言至此处,想到了铁红焰将要上战场一事,便说,“你现在是铁仓军最高统帅,肩负的责任重大。我以前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我都记得,也希望你没有忘记你以前对我说过的话。”铁今绝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我知道。以前的话无论是舅舅对我说的,还是我对舅舅说的,我都记着呢。” 说到了铁红焰是铁仓军最高统帅,铁今绝又联想起了跟踪一事,便对她说:“有人跟踪你们会不会因为你是铁仓军最高统帅?” 铁红焰听着这话,想着自己肩负着重大责任,更觉得自己一时放松警惕真是太严重的问题了! “红焰,任何时候都要小心,不好保证这铁仓军里有没有人不分轻重,将一个位置看得比众人的命更重要。另外,也不好说会不会有和敌人暗中有联系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一定什么情况都要想到,都要防备好。听说铁仓军的士兵们近来士气不错,这与你这个充满力量的强大核心人物关系极为密切。你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全军士气都会受到严重影响。”铁今绝提示道。 “舅舅,我那天被两个人跟踪都不知道,事情真的很严重!我太不应该了!作为一个即将上战场的人,我以后会随时保持警惕!”铁红焰道。 (三百八十)弓隆 铁今绝知道铁红焰平时做事一直很好,忽觉得自己那些话显得不近人情了一点,立即说道:“舅舅相信你!舅舅只是在说事情的严重性,并不是在挑剔你,刚才说话的时候严肃了些,还望你能谅解。其实你做事总是很到位,通常是无可挑剔的。” “我倒觉得舅舅刚才提醒得正好,这种关系着众人性命的事当然是多强调强调好。舅舅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对我强调一些特别重要的事,对此我一直很感激。我是肩负责任的人,当然是愿意舅舅对我说那些有帮助的话,我明白这才是真的对我好。我从小到大受到了舅舅多少帮助早已无法计算,舅舅教给我的那些道理我至今受用!”铁红焰诚心诚意地说道。 【第七十五章】 一段日子后,圭蚀妖攻打弓隆地区。弓隆地区是铁仓部族的战略要地,一旦失守,形势将完全利于圭蚀妖,那样铁仓部族其他地区很快就会很快被圭蚀妖控制。 那时铁仓部族的士兵早已被铁红焰练得士气高涨,精神十足。 就在铁红焰临行前,仍旧不放心的武寻胜对铁红焰说了一句:“希望你保护好自己!平安归来!” 铁红焰信心十足一笑,道:“当然!我已经移栽过炽玫了!一定会平安归来!” 战场之上,气氛极为诡异,不少人身处那种环境都会不寒而栗。 与浑巨一役不同的是,这次圭蚀妖的军队全是步兵。那些圭蚀妖比起以前功力又涨了不少,一致认为靠妖法作战很快能打败铁仓军,根本不需要骑兵。 是时虽然两军相隔甚远,但圭蚀妖刚一遥望到铁仓军,便嚎叫着,如狼似虎,张牙舞爪地向铁仓军冲杀了过来! 天空刹那间乌云滚滚,地上的土转瞬变成了黑色。狂风席卷,暴土扬尘。密密麻麻的圭蚀妖足踏黑土,竟使地上升起了浓浓黑烟。 战场上交杂着圭蚀妖的各种叫声,有的似狼嚎,有的似狮吼,有的似重重的鼾声,有的似悲惨的哭啼,这些声音不仅难听,且易将常人引入悲观情绪。 铁仓部族的士兵听到这样的声音,有的恐惧,有的悲哀。 铁红焰起初也被战场的气氛和圭蚀妖的声音勾起了不适感,但她立刻告诉自己:这就是攻心战!不能中招!该怎么打怎么打! 她也告诉士兵们:“不要被环境影响!不能中敌人的攻心计!” 她立即根据幻缨枪法操纵幻缨枪迅速一舞,刹那间便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此时必须立刻带兵冲上去! 以前她运用幻缨枪法时从来不曾出现这样的感觉,似乎只要跟着这种感觉去做,就一定会胜利。这样的感觉更增强了她的信心,但由于感觉出现得太快,她甚至有一瞬间有点不敢确定这感觉一定是正确的,但很快,她便相信了一定要这样做才行。 “怎么又这样了,上次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铁仓军损失惨重啊!”铁红焰身后一个参加过浑巨一役的士兵说道。 (三百八十一)大雨 “上次都打到后面才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次一上来就这样了。”另一个参加过浑巨一役的士兵跟道。 铁红焰回头说了一句:“这次不一样!要相信奇迹!抛掉那些负面情绪!抖擞精神!” 铁红焰为了更方便运用幻缨枪法和轻功,灵活作战,并未骑马。她带的兵有步兵也有骑兵,但骑兵的马匹受到了圭蚀妖嚎叫声的干扰有些难以控制,她便当即下令让步兵冲上前去。下令之前,她早已想好了应对行动,并非不做任何准备就让铁仓部族的士兵直接与圭蚀妖拼杀。一种感觉告诉她,她想的应对行动应该是能做到的。 铁仓部族的士兵早已习惯了听从铁红焰的命令,齐刷刷地迅猛向前冲去。 圭蚀妖本来以为铁仓军会仓皇而退,然后圭蚀妖可从背后击败他们,见他们竟然冲了上来,圭蚀妖简直难以相信看到的情景,再加上看到冲上来的人还是步兵,本来准备从背后击败铁仓军的圭蚀妖便乱了方寸。他们搞不明白铁仓军到底有什么计策,为什么竟然敢如此大胆地冲过来。 铁红焰一边向前冲,一边用起了幻缨枪法。当枪尖在空中划过时,突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弧,紧接着,几声霹雳,黑压压的天空闪出几道极亮的闪电,倾盆大雨霎时间从天而降。 铁红焰以前听上次参加了浑巨一役的士兵说过,他发现打仗时掉到水里的圭蚀妖攻击力会受到影响,于是她试着引出倾盆大雨。她以前并没有引大雨的经历,但之前她感觉雨浇圭蚀妖这个行动应该能做到,果然做到了。 战场上正在冲的圭蚀妖攻击力受到影响,便不敢继续冲了。 铁仓军步兵的脚步片刻未停。大雨淹了地上的黑土,混成泥浆,飞速冲杀着的士兵们将泥浆踏得纷纷溅起。 圭蚀妖们见大事不妙,立即嚎叫着掉头而奔。 有的圭蚀妖试着将箭射向铁仓军,可箭却软弱无力地落在了地上。这一幕恰好让铁红焰看到了,她便感到这场雨可能起了作用。但转念一想,圭蚀妖遇水后攻击力会受影响这件事是上次参加浑巨一役的士兵告诉她的,这段时间如果圭蚀妖的功力已涨,也存在不再那么受水影响的可能性。如果他们不再那么受水影响却仍然撤退,便有可能是假装撤退,故意诱铁仓军追过去,到那边再用计攻击铁仓军。往回射箭却射不远的圭蚀妖也有可能是在做样子引诱铁仓军上钩。 已经下令猛冲的铁红焰不能于此时让士兵们停下脚步,她仍然需要让圭蚀妖看到他们的势气,这可能能在心理方面对圭蚀妖构成影响,她便下令让士兵们放慢速度继续向前移动。 她认为在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下决不能让铁仓部族的士兵去冒险与圭蚀妖直接相拼,便决定自己先用幻缨枪法一试,若圭蚀妖的攻击力真的已受严重影响再号令士兵们冲上前去与他们直接拼杀。 (三百八十二)交锋 铁红焰一直冲在最前方,此时用起了幻缨枪法使泥水中的石头忽然跃出悬浮在了空中,瞬间,多颗石头便飞向了圭蚀妖。 凡是被石头打中的圭蚀妖不但没能靠法力将石头挡住或是反过来攻击铁仓军,而且他们所附的人身都很快就倒地再也没起来,妖身从人身中脱离了出来。铁红焰再控制石头打向圭蚀妖的妖身,可发现妖身本身无法被石头击毁。她又试着让一些金属兵器飞过去,才知道原来圭蚀妖的妖身受到金属攻击便会灭亡。 如此一试,铁红焰便确定了圭蚀妖不仅攻击力确实已经大受影响,而且就连防止被打中的能力都很弱了。 只是,铁红焰此时无论怎样运功,以她的功力能掌控的石头和金属兵器数量都实在太有限,每次能打倒的圭蚀妖数量相对于圭蚀妖的总数来说实在是太少了。她并不知道雨什么时会停,不知道一旦雨停圭蚀妖的法力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她运用幻缨枪法试着让下雨的时间长些,可无论她怎样舞枪,似乎也没有任何感觉。此种情况下对敌必须速战速决,面对密密麻麻的圭蚀妖,她还是只能带士兵们冲上前去拼杀,于是立即下令让士兵们迅速向前冲。 雨越下越大,圭蚀妖的攻击力越来越弱。 地上的泥浆被雨冲得越来越稀,铁仓部族的士兵在大雨里飞奔,溅起的泥水越来越高。乌蒙蒙的天宇下,伴着高高溅起的泥水花,铁仓军势不可挡。 很快地,铁仓军便到了圭蚀妖跟前,圭蚀妖只好惶惶回身应战。 圭蚀妖的嚎叫声一直未断,但很快地,随着铁仓部族士兵的兵器纷纷落在他们所附的人和脱离出来的妖身之上,有些嚎叫声便永远消失了。 铁红焰继续运用幻缨枪法,她想通过控制圭蚀妖自身所带的兵器攻击他们,可她发现自己无法让圭蚀妖用的兵器悬浮起来,于是她又让地上的石子和落在地上的那些兵器飞向了圭蚀妖。 “唰唰唰”,一排又一排圭蚀妖所附的人身倒地了。 “唰唰唰”,那些圭蚀妖的妖身也灭亡了。 铁仓部族很多士兵越战越有信心,痛痛快快地消灭这些入侵的妖,仿佛之前浑巨一役的印象早已一扫而空。 圭蚀妖的嚎叫声越来越小,铁红焰运用幻缨枪法抬头之际,发现天色有变,似有大雨将停之象。她为防止铁仓部族士兵被圭蚀妖反击,一声号令,铁仓军便撤退了。 远离圭蚀妖后,铁红焰再次舞动幻缨枪,又试了试能否将延长降雨时间,可无论她怎样运功,也只好眼看着雨越来越小,天色越来越亮,降雨时间根本无法延长了。 圭蚀妖发现铁红焰又做起了之前使天空降雨那套动作,却已经不灵了,才推测是被灭掉的圭蚀妖太多,嚎叫声越来越小导致的。 此时圭蚀妖的援兵已到,原来战场上剩下的圭蚀妖和后面增援的圭蚀妖都不再嚎叫。刹那间,天明了,地上的水也干了,地面又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土不再是黑色的。 铁红焰明白了原来是圭蚀妖的嚎叫声增强了她运用幻缨枪法时的效果。 圭蚀妖嚎叫本是在发挥他们自身的法力,不料反而使运用幻缨枪法的铁红焰功力瞬间增强,感觉也更敏锐了。 (三百八十三)隔绝 圭蚀妖明白嚎叫声虽对铁仓部族的士兵有影响情绪的作用,但却对铁红焰发挥功力极其有利。而且,他们发现更大的问题是,即使是对铁仓部族的一众普通士兵,影响情绪也仅仅是一会儿的事。铁仓部族的士兵起初是有些受影响,但在铁红焰告诉他们“不要被环境影响!不能中敌人的攻心计!”之后,他们其中很多人都在自我控制。人的自我控制力量不可小觑,意志会让他们少受影响。但是,铁红焰和那些士兵后来的清醒并不是单靠自我控制就能做到的,天降大雨自然降低了嚎叫声对人情绪的影响,一批批圭蚀妖被灭嚎叫声自然也就越来越低,当然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铁红焰用了幻缨枪法。这幻缨枪法不仅使铁红焰自己一直保持清醒,发挥出的巨大作用也使后面的士兵们保持清醒。圭蚀妖打这一场仗本来是想着可以利用嚎叫声直接取胜的,不料在铁红焰幻缨枪法的影响下,他们的嚎叫声反而对他们弊大于利,甚至可以说几乎沦为了使他们处于劣势的因素。因此,圭蚀妖放弃了这种他们以前认为最省事的制胜方法,无论如何也不再发出可能增长铁红焰功力的嚎叫声了。 之前与铁仓军对战的圭蚀妖全部来源于峦须部族,后面来的大批援兵既有峦须部族的,也有西侬部族和谷介部族的。 受大雨影响了攻击力的那部分圭蚀妖在雨停之后法力完全恢复了。三个部族的圭蚀妖忽然间齐用法力,瞬间便在铁红焰周围设了一圈透明如玻璃状的隔绝墙,将铁红焰与其他铁仓部族的士兵彻底隔绝开来。圭蚀妖这样做是因为意识到了之前铁仓部族的其他士兵之所以没继续被嚎叫声影响情绪,极有可能和铁红焰使用幻缨枪法有关,他们认为用隔绝墙禁锢铁红焰以后,即使铁红焰运功能保证自己不受圭蚀妖法力影响,也不至于让铁仓部族的其他士兵同样不受影响了,如此一来,他们便可先行攻击除铁红焰以外的铁仓部族士兵了。隔绝墙内的空间可容纳二十来个不胖不瘦的人紧紧地挤在一起。圭蚀妖本是希望将隔绝墙内的空间缩小到仅可容纳铁红焰一人的,这样她便无法操纵幻缨枪了,可无论圭蚀妖如何一起使用法力,也只能使那圈隔绝墙墙内的空间小到能容纳二十来个不胖不瘦的人紧紧挤在一起的程度,想再小是怎么也做不到了。他们还希望将那圈隔绝墙设成不透明的,这样铁红焰就无法看到墙外的世界了,外面的铁仓部族士兵也无法了解铁红焰在里面是生是死,就会方寸大乱,但是圭蚀妖的法力还是没能让他们做到。 铁红焰从内部击打隔绝墙,士兵们从外部击打隔绝墙,可那圈隔绝墙似乎坚不可摧,频频遭受重击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铁红焰处在隔绝墙包围之中说话,后面的士兵没有一人能听到。 (三百八十四)不悔 铁仓军最高统帅被禁锢于隔绝墙内,之前还信心满满精神大振的铁仓部族士兵其中有些开始慌了。铁红焰见状只好又是打手势又是点头摇头的,希望他们能保持镇定。 铁红焰在隔绝墙的包围之中运用起了幻缨枪法,试图将这圈隔绝墙移动到别处,可做不到。她又想办法试着从上方出去,她运用轻功向上腾起,脚尖时不时点到隔绝墙的墙壁,一直向上移动,可这墙好像无限高,她怎么也到不了墙的上沿。 就在此时,三个部族的圭蚀妖忽如洪水一般浩浩荡荡地向铁仓军冲了过来,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每个圭蚀妖头顶都出现了一团黑雾。忽然间,那些黑雾集中在了一起,朝铁仓军移去,被黑雾笼罩的铁仓军很多士兵都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虽没因此而丧命,却也是一副只好任人宰割之态。由于圭蚀妖冲之前与铁仓军的距离很远,那些圭蚀妖尚未冲到铁仓军跟前,但只要他们一到,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杀掉倒在地上的那些无力反抗的铁仓部族士兵。 铁红焰俯视到这一切,急切地在半空中舞起幻缨枪,希望能发挥出功力起到挽救作用。她一边尽力舞动幻缨枪一边缓缓下落,忽然间,她又听到了曾经响起的那个低沉的声音。 “如果炸不掉隔绝墙,你带的军队就会全军覆没,大量平民会遭难。但如果你按我说的做,你能炸掉隔绝墙,并用幻缨枪法的余威保整个军队胜利以及一段时期内百姓不再被妖所犯,但你很有可能命丧当场。” 铁红焰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天风阳临死前说的那句“保苍生而落银环,我天风阳死而不悔!”,手握幻缨枪运用‘绝地心法’,想出要说的话,又用手触了一下幻缨,意传道:“为保苍生,我铁红焰死而不悔!” 铁红焰非常明白,虽然她本来有另一番大事要做,但如果百姓都被圭蚀妖所灭,那就真的一切都没有了,保住百姓的命显然是最重要的。 “将第九级的功法先逆行再顺行一遍。”那个低沉的声音道。 铁红焰立即快速将第九级的功法先逆行再顺行了一遍。行功完毕,铁红焰忽然感到自己身体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极度困倦,仿佛立刻就要永远地闭上双眼,再也睁不开了。她的眼前变得模糊,已经看不清隔绝墙,也看不清外面的战争了。那模糊世界很快变成了一片白光,在那片白光里,她看到了小时候在蓝甲部族生活的情景,看到了陈朗婆婆温柔地对她说话还帮她拿下被她踢到矮墙上的布球的情景,看到了和武寻胜一起玩纸鸢时的情景,看到了铁今绝教她画画时的情景……只是,这些情景全都是一闪而过,快得无法形容。不过即使闪得如此快,也足以让她心里温暖了一刹那。最后,那片白光里出现了一片火红的炽玫,那炽玫开得正盛正艳。 (三百八十五)炸开 忽然间,一声震天巨响,仿佛整个战场都在这一刹那震动了起来——隔绝墙轰然炸开了!如玻璃般的墙体碎片向外四散飞去。 铁红焰本以为自己将死去,不料眼前的白光和白光里的炽玫霎时间全都消失了以后,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地上,也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正在战场上舞着幻缨枪。更让她欣喜的是——手中的幻缨枪上面的黑色枪缨已经变成了红色的! 原来,之前的那些情景都是她在隔绝墙内产生的幻觉,其实她一直在墙内使用着幻缨枪法,直到隔绝墙瞬间炸开。 铁红焰发现那些飞出去的隔绝墙碎片有一部分会伤到铁仓部族的士兵,便立即用幻缨枪法让所有碎片都飞向了圭蚀妖。 只听连连不断地惨叫,圭蚀妖所附的人身一大片一大片地被隔绝墙的碎片击到,妖身纷纷从受到了重创的人身中脱离了出来。铁红焰立刻用幻缨枪法让各种金属兵器飞向从人身中脱离出来的妖身,消灭了大批圭蚀妖。铁红焰发现,幻缨枪法到了十级威力果然与九级时大不相同了,现在她每次通过移物可消灭的圭蚀妖比之前多多了。 圭蚀妖本以为将铁红焰禁锢于隔绝墙中他们就能打胜这场仗,万万没想到战况就这样逆转了。三个部族的圭蚀妖只好仓促撤退。 此前随着隔绝墙炸开,铁仓军上方那些黑雾全都散去了,铁仓部族倒在地上的士兵们纷纷起身。见到铁红焰破墙而出,而且幻缨枪上的黑缨还变成了红色的,铁仓军士气高涨,又充满了信心。 三个部族的圭蚀妖还没来得及退多远,铁红焰再次使用起了幻缨枪法,空中便出现大片红色的光芒笼罩住了那三个部族的圭蚀妖。圭蚀妖所附的人身在红色光芒的笼罩下登时受到重创,妖身纷纷从所附的人身之中脱离了出来。 铁红焰一边继续操纵幻缨枪,尽力发挥出幻缨枪法的强大威力,重创圭蚀妖所附的人身和他们的妖身,一边带着铁仓部族的士兵冲上去攻向从所附的人身中脱离出来的圭蚀妖妖身。由于有些圭蚀妖逃得太快,铁红焰便让铁仓军里为数不多的弓箭手向圭蚀妖的妖身射箭。箭头为金属所制,已经脱离人身的圭蚀妖中箭便灭亡了,因此将那部分跑得快的圭蚀妖也灭亡了不少。 铁红焰感到弓箭手安排少了。她之所以没安排太多弓箭手,是因为考虑了上次参加过浑巨一役的士兵的意见。上次浑巨一役,铁仓军安排的弓箭手极多,而且一大批都死在了战场上。当时弓箭手射出的箭飞到圭蚀妖附近,在圭蚀妖法力的作用下,那些箭都会返回插向射箭者,而且,射箭者无论如何躲闪都必会中箭。参加过浑巨一役的士兵每每想起那次死得最多的就是弓箭手情绪就会受到影响,所以他们中有很多人都希望铁红焰此次不要轻易安排弓箭手了。铁红焰认为战场上需要弓箭手,但又要考虑那些士兵的作战情绪,便安排了为数不多的弓箭手,并告诉那些参加过浑巨一役的士兵这次情况会不同。 (三百八十六)光网 此次弓箭手们射中了很多圭蚀妖的妖身致他们灭亡,这大大消减了曾经参加过浑巨一役的铁仓部族士兵内心关于弓箭手的阴影。 铁红焰带兵打胜弓隆之战后,乘胜追击,收复失地,将圭蚀妖们赶出了浑巨地区,解救了众多在浑巨地区被圭蚀妖奴役的平民,这些平民既包括铁仓人也包括蓝甲人。 铁红焰凯旋,整个铁仓部族一片久违了的喜庆气氛。 武寻胜见铁红焰平安归来,悬着的心便踏实了下来,望着正在走近的她,对她笑了。 铁红焰想到之前自己被困隔绝墙中的时候,眼前的白光里最后出现的景象就是一片开得火红的炽玫,接着,本以为自己将死的她不仅活了下来,还功力大涨打了胜仗,便笑着对武寻胜说道:“看来,你让我移栽炽玫很管用!” “你怎么知道移栽炽玫起了作用?”武寻胜问。 铁红焰并没把战场上遇到生死一线的凶险之事告诉武寻胜,只是笑了笑。 开心的武寻胜也没再问,见铁红焰安然无恙地胜利而归,心里一直都充盈着喜悦。 这次凯旋让铁红焰名声大震,铁仓廷里的一些有权者也不得不对她改变了看法。在他们眼里,那个没出息的挂名少族长,早就变成了另一种形象。然而这并不能保证他们从今以后不再针对铁红焰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毕竟他们仍旧在为他们的后代做打算。 当然,圭蚀妖撤离了浑巨地区并不代表就此罢休。未被消灭的圭蚀妖撤退后仔细研究了对策并进行了有针对性的修炼,一段时间后,他们再次在浑巨地区向铁仓部族发动了战争。 此次铁红焰又使用了幻缨枪法,枪上的黑缨瞬间变为了红缨,与上次相同,西侬、峦须、谷介三个部族的军队又一次被笼罩在了红色的光芒之中,可不同的是,这一次这种红色的光芒尚未使圭蚀妖所附的人身遭遇重创之前,那些圭蚀妖便齐刷刷地将自己所附人身的左手与右手十指交叉了起来,集中精神望着地面,口中念起了咒语。地上顿时形成了一张由蓝色光线交织而成的巨大的网。 在这种情况下,铁仓部族的士兵无论用什么兵器攻击圭蚀妖,圭蚀妖的人身都不会受伤。当然,圭蚀妖集中精神念咒语的时候,他们也无法同时采取其他方式攻击铁仓军。 众多圭蚀妖一直不停地念着咒语,那张蓝色的光网便从地面升了起来,先是混在了红色的光芒之中,接着就将红色的光芒变成了一张由红色光线交织而成的巨大的网,然后,这蓝色的光网和红色的光网重合在了一起,融成了一张由紫色光线交织而成的网。 铁仓部族的士兵被众多圭蚀妖念咒语之声搞得心烦意乱,浑身像炎热的夏季被烈日连续烘烤了五个时辰一般,他们不但汗流浃背,而且有了乏力之感,一些人甚至出现了连兵器都差点拿不住的情况。 (三百八十七)交点 铁红焰迅速运用幻缨枪法,欲破除咒语对铁仓军的影响,但圭蚀妖之前那段日子修炼功力大涨,铁红焰此刻并没能直接将咒语对铁仓军的影响破除。圭蚀妖这次的咒语不同于那次的嚎叫声,那次的嚎叫声增强了铁红焰运用幻缨枪法时的效果,这次的咒语则不再出现那样的情况。 “大家握紧兵器,堵上双耳!尽量不要被咒语影响!”铁红焰立即下令。 虽然铁仓部族的士兵堵上双耳后,咒语仍旧可以进入他们的耳中,但声音却小多了。照铁红焰说的做之后,众人的感觉果然比之前好些了。 铁红焰紧紧地握住幻缨枪运用幻缨枪法的内功,堵着自己的双耳,尽量让自己做到完全不听圭蚀妖念出的咒语,望着那张网,集中注意力思考破解的方法。幻缨枪法内功的威力使握着正发挥作用的那把幻缨枪的铁红焰受到咒语的影响大大降低了。 战场上的铁仓军和西侬、峦须、谷介三个部族圭蚀妖的军队僵持了没多久,那张由紫色光线交织而成的大网忽然落在了地上,又瞬间从圭蚀妖所站的位置平移到了铁仓部族士兵们所站之处。一部分铁仓部族的士兵当即跌倒在地,放开了手中的兵器,另一部分铁仓部族的士兵暂时没出现这样的情况。 铁红焰舞动幻缨枪,红色光芒却没有再次出现。她又运内功用另一种方法操控幻缨枪,仍旧没有出现她希望看到的效果。 那张由紫色光线交织而成的大网忽地又在地面上平移了位置,此时,又有一批铁仓部族的士兵跌倒在了地上。 全部倒地的士兵都不仅怎么也捡不起自己的兵器了,而且他们就连想再用手指堵住自己的双耳都做不到了,他们的双手已经抬不到能碰到自己双耳的位置了。更严重的是,在由紫色光线交织而成的大网的作用下,之前并非用手指而是用其他东西堵住双耳的少数士兵,堵耳朵所用的东西都纷纷掉落在了地上。所有跌倒了的士兵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得不任由咒语进入耳中了。由此可见,圭蚀妖意识到铁仓部族的士兵将耳朵堵住后会影响他们所念咒语对铁仓军的影响,便早已施用妖术让铁仓部族的士兵们都无法拒绝听他们所念的咒语了。 看到又一批铁仓部族的士兵跌倒在地时,铁红焰有些心急,但她立即调整自己的情绪,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她仔细地观察着地面上那张由紫色光线交织而成的大网,发现跌倒在地的士兵全都恰好处在光线与光线的交点上,而那些并未跌倒的士兵则没有一个人站在光线与光线的交点上。 铁红焰下令:“跌倒了的人都移动一下位置,避开光线与光线的交点!” 那些跌倒了的士兵或匍匐或翻滚着躲开了地上光线与光线的交点,当他们脱离了交点时,他们立刻就恢复到了跌倒前的状态,趁机拾起了自己的兵器,并再次堵上了自己的双耳。 (三百八十八)撤离 在那些士兵移动的过程中,铁红焰看圭蚀妖总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地面,便觉得破解的方法可能正在地面之上,再联系起跌倒的士兵全都身处光线与光线的交点上这件事,她便决定拿幻缨枪刺向地面上光线与光线的交点试试看。 铁红焰用幻缨枪刺向了地面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交点,圭蚀妖的咒语声立即消失了。那些圭蚀妖的嘴仍旧在动,但铁仓部族的士兵已经听不到咒语的声音了。 她拔出插入地面的幻缨枪向上一挑,整张由紫色光线交织而成的大网竟然被她用幻缨枪挑了起来,离开了地面。 当紫色光线交织而成的大网离开地面后,铁仓部族的士兵再碰到交点时便不会出现异常反应了。 她运用幻缨枪法舞起了挑着那张光网的幻缨枪,同时运内功,舞了几招后,幻缨枪的枪尖便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当枪尖上的红色光芒碰到紫色光线时,那张由紫色光线交织而成的大网立即就变成了由红色光线交织而成的大网。 她用幻缨枪挑着那张由红色光线交织的大网,将大网旋转了起来。大网越转越快,她用力一甩,那张由红色光线交织而成的大网便旋转着从空中飞向了那些圭蚀妖。 当光网刚停在圭蚀妖所在之处上空时候,那些红色的光线越变越粗,很快就连成了片,就这样,圭蚀妖再次被红色的光芒笼罩住了。 被红色光芒笼罩住的圭蚀妖再也无法继续集中精神了,之前双手相交叉的十指受到一种力量的控制无论如何都无法交叉到一起了。 铁仓部族的所有士兵不但不再觉得热,而且都变得精力十足,他们也不用继续堵着耳朵了。 铁红焰再次舞起了手中的幻缨枪,一股极其强劲的气流从幻缨枪的红缨中发出,冲向了那片红色的光芒之中。红色的光芒中出现了飞刀形状的影像,这些飞刀形状的影像速速杀向了圭蚀妖。圭蚀妖嚎叫起来,他们所附的人身很快就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接着,他们的妖身便纷纷脱离了人身。 就在此时,铁红焰下令向那些从人身中脱离出来的妖身射箭,同时她自己运用幻缨枪法使一些金属兵器纷纷飞向了那些从圭蚀妖的妖身。 数不清的箭从空中穿过,被射中了的圭蚀妖当即灭亡,少数没被射中的圭蚀妖落荒而逃。西侬、峦须和谷介三个部族的军队一败涂地。 本来那三个部族的军队后面还有援兵,但那些援兵看到了前面的情况,便决定不继续前进,全部撤离了。 铁红焰又一次立了大功,铁仓部族又过了一段不被进犯的日子。但圭蚀妖并没就此收手,四个月后,他们再次发动了战争。 这一次,西侬、峦须、谷介三个部族的军队并没集中站在一起,而是分别站在了西面、北面和东面。 三个部族的圭蚀妖分别向处在南面的铁仓军施妖术,他们这次所用的妖术虽然厉害得很,但发挥作用的速度却快不起来。 (三百八十九)保护 在妖术尚未真正发挥出作用影响到铁仓部族士兵的状态之前,铁红焰便已命令铁仓部族的士兵暂时分成西东两拨儿,两拨儿士兵并不改变之前所站的位置,只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分工不同。偏西那拨儿士兵只向处在西面的那部分西侬部族的圭蚀妖射箭,偏东那拨儿士兵只向处在东面的那部分谷介部族的圭蚀妖射箭。 铁红焰自己运用幻缨枪法操纵起了幻缨枪,幻缨枪上的黑缨刹那间变成了红缨,一片红色的光芒笼罩在了峦须部族军队的上空,但却无法同时笼罩在西侬部族军队和谷介部族军队的上空。 圭蚀妖本来是要用妖术直接攻击铁仓军士兵的,但他们见红色光芒已经笼罩在了峦须部族的上空,十分危险,便立即将所施的妖术转换成保护峦须军的那种了。这种保护峦须军的妖术很快便发挥了作用,那片红色的光芒尚未使圭蚀妖所附的人身受到伤害,便已在妖术的作用下变成了橙色,这橙色光芒笼罩之下的峦须军暂时不会受到伤害。 西侬部族的圭蚀妖和谷介部族的圭蚀妖纷纷用箭射向铁仓军。 铁红焰运用幻缨枪法操纵幻缨枪,幻缨枪的枪尖忽然伸出了一根极长的橙色光柱,直刺入了峦须部族上空的那片有保护作用的橙色光芒,她又用力一拉,便将那片橙色的光芒拉到了自己所在的铁仓军所处位置的上空。 当橙色的光芒被铁红焰用幻缨枪移到了铁仓部族所在位置上空的时候,光芒笼罩下的那些铁仓部族士兵便受到了保护,不会受伤。铁红焰立即用力将幻缨枪左右一挥,那片橙色的光芒笼罩的范围瞬间便扩大了很多。如此一来,西侬部族和谷介部族此时射向铁仓部族士兵的箭便全都在接触到铁仓部族士兵身体之前掉落在地上,无法伤到铁仓部族士兵分毫了。 铁仓部族的士兵继续用箭射向处在西面的西侬部族军队和处在东面的谷介部族军队,这两大部族的圭蚀妖拼命躲闪,同时积聚自身能量再次施起了攻击铁仓军的那种妖术,他们希望妖术可以快些解除橙色光芒对铁仓军的保护作用,然后他们便可攻击铁仓军了。 北面的峦须部族看自己这边暂时并未受到攻击,感应到西侬部族和谷介部族的妖术后,也施用起了妖术。此时又形成了三个部族的圭蚀妖同时施用妖术的状况。 妖术没合用多久,笼罩在铁仓军上空的那片橙色的光芒便渐渐消失了。 三个部族的圭蚀妖都希望可以立即攻击铁仓军,可他们已经将太多能量用在了消除笼罩在铁仓军上空的橙色光芒对铁仓部族士兵的保护作用上,因此,他们想攻击铁仓军则需要等更长时间,那样妖术才能发挥出攻击的作用。很多圭蚀妖之前都想直接把笼罩在铁仓部族士兵上空的橙色光芒直接转换成对铁仓军有攻击力的光芒,但他们若想将达到那样的效果,等待的时间便要比先消除笼罩在铁仓军上空的橙色光芒对铁仓部族士兵的保护作用然后再攻击还要长很多,很多圭蚀妖都明白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便等于给了铁仓军更多的时间攻击他们,所以他们并没采用那种方式。 (三百九十)风沙 铁红焰想办法用幻缨枪法破解圭蚀妖的妖术。就在圭蚀妖的妖术眼看就要发挥出攻击铁仓军作用的危急时刻,铁红焰迅速腾空而起,连续空翻,用幻缨枪在空中划出了无数条长长的红色的光弧,又将这些红色的光弧纠缠成了三团,分别朝三个方向抛向了西侬、峦须和谷介三个部族的圭蚀妖身上,制约了圭蚀妖妖术作用的发挥。幸好铁红焰善于随机应变,运用起幻缨枪法来起来极为灵活,否则,一旦那些圭蚀妖的妖术完全发挥出了作用,威力之大便根本不是铁仓部族的士兵们所能承受的,万一那样的话,就算铁仓部族的士兵们不全部战死沙场,也会伤亡无数。尽管铁红焰靠幻缨枪法制约了圭蚀妖妖术的发挥,但并没完全控制住圭蚀妖,因此仍有三股风沙从西、北、东三面朝南面的铁仓军席卷而来。 铁仓部族的一些士兵看出了危险,正考虑要不要先往南撤一撤,待铁红焰用幻缨枪法完全控制住圭蚀妖后,再射箭攻击他们,不料铁红焰却突然下令,让大家往北迅速直冲上去。 一些士兵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当时的状况,从表面上看,如果往北迅速直冲上去,可以说就像去送死一样。但绝大多数士兵根据经验非常相信铁红焰,尽管心里有些忌惮,还是听从铁红焰的号令,迎着风沙冲了过去。 只有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觉得铁红焰简直是昏了头,趁乱拔腿便往南逃去了。 众多铁仓部族的士兵冲到了风沙之中的时候才知道这些风沙并不能迷住他们的双眼,也无法影响他们呼吸,和他们想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铁仓部族的士兵们冲到了西侬部族、峦须部族和谷介部族当时所站之处组成的三角形的外心位置时,铁红焰便下令让大家停下来了。 三股风沙对已经冲到外心位置的铁仓部族士兵尚无伤害,却在非常靠南的地方聚集在了一起。只听“砰砰砰”几声巨响,三股风沙交汇之处发生了爆炸,唯一一个没有听铁红焰命令私自向南冲去的士兵在爆炸中丧了命。 原来,这幻缨枪法练到第十级之后,练此枪法的人持着黑缨已经变成红缨的幻缨枪时,便有可能时不时感应到危险所在,但这种感应因人而异,也因情况而异,并非所有人都会有此感应,有此感应的人也并非任何时候都能感应到危险。 这次的感应不同于弓隆之战时铁红焰带兵冲上去前那种强烈的感觉,上次那种感觉的出现与圭蚀妖的嚎叫声密切相关,是圭蚀妖的嚎叫声使她功力瞬间增强,感觉也更敏锐了,当时尚未练到第十级的她才会出现那样强烈的感觉。她没练到第十级时,没有圭蚀妖的嚎叫声她的感觉便无法敏锐到那个程度。然而如今不同了,她已练到第十级,她此次感应到危险所在无关圭蚀妖的嚎叫声。 (三百九十一)光球 铁红焰悟性颇高,当时就感应到了危险,并且意识到了南面会更危险,只有往北冲才有生路,这种强烈的感应促使她果断地做出了让铁仓部族的士兵们向北冲的决定。至于具体冲到什么位置停止,则是她根据综合情况确定的,她在众士兵冲到西侬部族、峦须部族和谷介部族的圭蚀妖当时所站之处组成的三角形的外心位置时便让他们停下,一来是因为她之前一直感应到危险,但到了外心处附近便感应不到危险了,二来是因为她觉得众人停在外心处对下一步制服圭蚀妖的行动最为有利。 铁红焰带众士兵往北冲完全出乎圭蚀妖的意料,当铁仓军到了三个部族当时所站之处组成的三角形的外心位置时,圭蚀妖觉得铁仓军离他们近了其实可能更有利于他们攻击铁仓部族的士兵,但他们想射箭却仍然射不出去,这正是因为铁红焰之前抛到他们身上的红色光弧团对他们的制约作用尚未消失。圭蚀妖继续施用妖术,要先让光弧团对他们的制约作用完全消失,再对铁仓军进行攻击。他们将所附人身的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分别与右手拇指、食指、中指相对了起来,双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则都指向天空,积聚能量,促使妖术的作用发挥出来一举将铁仓部族的士兵消灭。 铁红焰舞动幻缨枪,用枪尖依次指向西侬部族、峦须部族和谷介部族的圭蚀妖军队,让枪尖在空中旋转了一周,那三个部族军队的上空便分别出现了三个白色的光球。铁红焰又运足内功,凌空跃起,用幻缨枪的枪尖在高空划出了一个发着白色光芒的大圆圈,西侬、峦须和谷介三个部族上空的那三个白色的光球便被这个白色的大圆圈吸引了过来,过程中在空中留下了三道长长的白色光弧。三个白色的光球很快便附着在了那个发着白色光芒的大圆圈上了。白色的大圆圈带着那三个白色的光球渐渐缩小,很快,那三个白色光球便碰在了一起,融合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球。这时那个白色的大圆圈便消失了,天空中只留下一个白色的光球和三道长长的白色光弧了。那个白色的光球就处在铁仓军所在位置的上空,而那三道白色光弧看起来则像从白色光球里发射出的一般,分别指向西侬、峦须和谷介这三个部族的上空。 当圭蚀妖的妖术合力达到足以发挥出强大的威力置人于死地的时候,每个圭蚀妖都猛然将本来相对着的手指分开,左右手分别攥成了拳头,双拳同时向铁仓军打出两道白色的气流。刹那间,无数白色的气流从西面、北面和东面三个方向攻向铁仓部族的士兵。 如果那些白色的气流能够接触到铁仓部族士兵的身体,那些士兵便必死无疑,若是真的攻击成功了,铁仓军就会在三个部族的合力围攻中全军覆没。 (三百九十二)全胜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铁红焰将幻缨枪的枪尖对准了上空白色的光球,枪尖瞬间便发出一道红色的光插入了白色光球,白色光球立即飞速旋转了起来,那三道白色的光弧便改变了位置,从空中弯向了地面,随着白色光球的旋转横扫了圭蚀妖双拳打出的那些白色的气流。当白色的光弧接触到那些白色的气流时,不仅那些气流再也不可能攻击到铁仓部族的士兵,而且众多圭蚀妖的能量便通过那白色的气流进了白色的光弧里,最终传到了铁仓军上空的白色光球之中。 原来,铁仓军上空的那个白色的光球可以通过光弧接触因运用妖术而发出的白色气流这样的方式吸收圭蚀妖的能量。这个时候,圭蚀妖都不断挣扎着,他们不想让自己身上的能量被吸走,可是他们仿佛已经被控制了一样,根本没办法阻止自身能量被吸走。当圭蚀妖自身的能量大量减少后,他们便无法继续使用妖术了。 铁红焰看圭蚀妖的大部分能量已经被白色光球吸入了,便把幻缨枪枪尖发出的那道红色的光从白色光球中撤了出来。这时,白色的光球和那三道白色的光弧全都变成了红色的。 忽听空中一声巨响,红色光球在铁仓军头顶上分成了三部分,这三部分各自带着一条红色的光弧,分别飞向了西侬、峦须和谷介部族的圭蚀妖军队。 那三个部族的圭蚀妖既无力还击也无处躲闪,只听三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红色光球的三部分皆发生了大爆炸。三个部族的圭蚀妖所附的人身均受到了极其严重的伤害,圭蚀妖的妖身全都不得不从所附的人身中脱离了出来。这三声大爆炸所用的能量正来自圭蚀妖自身,铁红焰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将圭蚀妖本想用来攻击铁仓军的能量转用于攻击圭蚀妖自身了。 铁红焰一声令下,铁仓部族的士兵们便纷纷将箭射向了从人身中脱离出来的妖身,很快便将绝大部分圭蚀妖都射死了。她之前下令让铁仓部族的军队停在西侬部族、峦须部族和谷介部族当时所站之处组成的三角形的外心位置时,也是考虑到了铁仓军处在这个位置无论攻击哪个部族的圭蚀妖都会更方便些,不会造成暂时只能攻击到其中两个部族的圭蚀妖却给另一个部族的圭蚀妖以可乘之机的情况。 经历了这一番胆战心惊,铁仓军在看起来最危险的地方大获全胜,铁仓部族的士兵对铁红焰更是心服口服。 然而,圭蚀妖仍旧没有罢休。 在后来的日子里,圭蚀妖仍会隔一段时间就进犯铁仓部族,而且他们每发动一场新的战争时都会比在之前那场战争中更难对付。铁红焰也深深感到了圭蚀妖越来越难以被打败了,但她总会全力以赴,随机应变以各种方法应对,在那三年之中,铁红焰带兵打仗都取得了胜利。 (三百九十三)银环 【第七十六章】 此前,就在圭蚀妖首次进犯铁仓部族于浑巨获胜后的那一小段日子,一些附在西侬、峦须、谷介部族人身上的圭蚀妖平日里还会用妖术零零散散地混入浑巨以外的铁仓部族地盘,到平民的住宅处烧杀抢掠,那段日子总会有平民离奇死亡。被圭蚀妖害死的人里不仅有铁仓人,还有在铁仓人那里做活的蓝甲人。 个别圭蚀妖甚至曾试图用妖术直接进入铁仓廷,却一直进不去。不仅如此,凡是试图硬闯铁仓廷的圭蚀妖妖身都自然而然地脱离出人身,当即灭亡了,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圭蚀妖试图直接进入铁仓廷的范围了。 铁今绝亲自认真观察因硬闯铁仓廷而毁灭的圭蚀妖曾附的人身时,发现这些已经受到重创的人身颈部都隐隐约约套着一圈银色的光环,那光环若隐若现,如不仔细盯着看,很难注意到。仔细看可以看出那圈银色的光环是一个银环发出的光芒,银环的样子和铁仓廷中心地段地上多年来一直嵌着的那个银色的镇妖环一样。铁今绝后来确定了圭蚀妖之所以只要硬闯铁仓廷就立刻灭亡,原因正是铁仓廷中心地段地上嵌着的那个镇妖环发挥了作用。 铁仓廷里很多人都知道那镇妖环能保证整个铁仓廷内部都不被妖所扰,但它只能镇妖,并无镇鬼的作用,因此,尽管有镇妖环,铁仓廷中的一些人还是会忌讳去暮夕阁那种传说中闹过鬼的地方。 那镇妖环虽然就明着嵌在铁仓廷的地上,但多年来从来都没人能将它取下。虽然曾经有人想盗走它,可镇妖环所处之处的地不一般的硬,镇妖环嵌在地上又嵌得极紧,一般人无论用什么办法也不可能拿下。 镇妖环只能保证铁仓廷内的人不被妖所侵扰,但却保护不了铁仓廷外的人。铁今绝为此特意孤身外出一趟,希望用自己的办法保护那些平民。他拿出了另一个和铁仓廷地上的银环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银环,试图将其嵌在其他地方的地上以保平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地上嵌牢固。每每嵌入后,那银环便会自动弹出来。就在银环嵌入尚未弹出之际,附近还传出了平民被圭蚀妖所害的消息,铁今绝便知道如此嵌入银环对保民无效,但同时他也知道了那银环绝非普通银器,否则不会在嵌入地后自动弹出来。 那银环的来历除了秦顶并无他人知晓。多年前,费存异和方飘兰在躲避追杀时遇到的那个鳞琐兽,中毒气后变身成了美貌男子,他在化为雾气消失前,将自己左手腕戴的银色的手环抛向了天空,可银环却落在了地上,沾满了尘土。当时在场的那些铁万刀手下伤得狼狈不堪,没人注意到这个银环,到场救人的人里除了秦顶以外也没人注意到这个银环。当时只有秦顶因觉得这银环眼熟将它拾了回去,转交给了铁今绝,此后,就连秦顶本人也没再注意这个银环了。 (三百九十四)辨妖 那时候,铁仓人既然无法做到防止圭蚀妖混入铁仓部族的地盘,便只好想办法在圭蚀妖有动作的第一时间得知圭蚀妖入侵的消息——无论是个别圭蚀妖混入的消息,还是圭蚀妖有组织地发动战争的消息都需要尽早知道。于是,就在一部分士兵在边境提心吊胆地严防死守之际,铁仓部族从一个名叫池月的方士那里买来了一些辨妖铃,一旦有妖接近铁仓部族的边境,这辨妖铃就会响起来,提醒铁仓部族的士兵采取措施。 起初铁仓人不大确定辨妖铃是否有用,更担心来路不明的池月对会铁仓部族不利,并不肯买下这些辨妖铃。后来池月单独见铁万刀时说这些辨妖铃是三百多年前留传至今的,又向铁万刀讲述了三百多年前的事。池月称她的先人是三百多年前锋黎部族的人,祖上就是从当年战后意外得到了这些辨妖铃起做方士的。因为得到了这些辨妖铃,她的祖上出现了奇特的能力,经过修炼,更使奇特的能力大增,后将这奇特的能力传给了后代,后代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修炼。从祖上得到辨妖铃起,她家世代都是方士,且都对防妖颇有研究,只是除了出来做事之时,其余时候大多隐居山野,即使是出来做事之时也习惯隐姓埋名,此次是因为要卖出这些辨妖铃不得不取信于铁仓部族人她才向铁万刀说出自己的姓名和身世的。池月言至此处,铁万刀仍旧将信将疑,问了她关于《御妖剑术》的事。池月告诉他,《御妖剑术》正是她祖上池青莲所创,但后代由于有了其他更有效的防妖方法,无人再认真练过此种剑术,所以后人并无一人练成。铁万刀当时便让她练了一段,才确定她确实是会此功夫。铁万刀又问她为何一定要将这些辨妖铃卖出,她说是三百多年前祖上传下来的任务,当再次有妖大举攻击平民之际,便要将这些辨妖铃卖给抗妖入侵的机构,所得钱财布施给平民,这样可积功德以保其后代继续做好方士。铁万刀想留她抵抗圭蚀妖,才知道她前不久因救人导致奇特能力全失,正准备卖出辨妖铃后隐居山野从头修炼。铁万刀弄清情况后便买下了这些辨妖铃。 虽然有了辨妖铃,而且辨妖铃也起到了很大作用让铁仓人第一时间得知圭蚀妖入侵的消息,但守在铁仓部族边境的士兵终究是能力有限,铁仓廷外的铁仓部族平民仍会偶尔被个别圭蚀妖所扰。直到圭蚀妖在战场上第一次败给铁红焰带领的铁仓军,他们才没再攻击平民,因为那些圭蚀妖全都去闭关修炼准备下一场战争了。此后,由于圭蚀妖被铁红焰带兵打得狼狈不堪,全部圭蚀妖都在妖王的控制下再也没攻击过平民,因为圭蚀妖的统帅妖王发现,私自行动攻击过平民的圭蚀妖一个个都元气大损,这样的圭蚀妖在战场上便没什么战斗力了。 (三百九十五)妖王 到了铁红焰二十一岁那年,圭蚀妖数量已经很少,剩下的少数圭蚀妖在当年最后一场战役中逃离后全都失踪了。铁红焰在当年最后一场战役中才第一次见到妖王,原来,以前妖王一直是在暗地里控制众多圭蚀妖的。那些年,妖王一方面控制圭蚀妖作战,另一方面还在修炼新的妖术。修炼那种新的妖术期间,妖王若是白天现身便会自然吸收日光的能量,夜晚现身便会自然吸收星光的能量,可无论是日光的能量还是星光的能量都会对他修炼的那种新的妖术起破坏作用,如果他不加防备直接现身于日光或星光下,他之前修炼的那部分新妖术就全废了。他出现在战场上时周身弥漫着一团黑色的妖气,这团黑色的妖气便是用来防止他吸收日光星光的能量的。让这团黑色的妖气弥漫在他周围会在一定程度上损耗他以前修炼的妖术,但为了保证修炼的新妖术不彻底废掉,他只好选择在一定程度上损耗以前修炼的妖术了。对于一直都在修炼新妖术的妖王来说,不出现在日光星光下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当年最后一场战役中,妖王不得已现身是为了现场施妖法让仅剩的那部分圭蚀妖逃离,否则战场上仅剩的那些圭蚀妖便会被全部消灭。一旦那些圭蚀妖被全部消灭,妖王自己的寿命就会迅速变短。与其说他终于现身是为了助那些圭蚀妖逃离,不如说他只是在救自己。仅剩的那些圭蚀妖在妖王妖术的掩护下全部逃离后,战场上只剩下了妖王。 铁红焰希望消灭妖王以除后患,由于功力有限却只是将妖王重伤,并没能使其当场毙命。若妖王与那些圭蚀一样是附在人身上的,那他受到如此重创后妖身会立刻脱离人身,可妖王与那些圭蚀妖不同,他不需要专门附在人身上,他的那副有着人形的身体就是妖身。他骑到马背上,不会造成马疯狂嘶叫,他也并非只要碰到金属兵器便会死于该兵器之下。他的妖身亦并不似那些圭蚀妖那样容易灭亡,攻向他的人若非有强大的功力,甚至连重创他都有极大的难度。铁红焰用幻缨枪法发挥出极大威力才得以重创他。 身受重伤的妖王知道自己是被幻缨枪法的威力所伤,在战场上面目狰狞地阴笑着:“天风阳的武功……哈哈哈!天风阳啊天风阳!你的武功果然厉害!果然厉害啊!你人都死了几百年了,你的武功还能将我重伤!你还真是死了都要与我为敌啊!不过,再厉害,你也死了!我还活着,你已经死啦!死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斗不过你吗?我告诉你,整个世界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可惜啊,你就是早死的命,看不到,看不到啊!”这声音大得仿佛震得大地都摇晃了起来。说到这里,怒视着铁红焰的妖王恍惚间觉得用幻缨枪法重伤他的人是天风阳。他突然用余下的功力猛朝铁红焰发出了一支由黑气构成的箭! (三百九十六)中箭 气箭发出的一刹那,妖王“啊”地大叫了一声,差一点因元气大伤而当即毙命。他当时本已身受重伤,用余下的气力发出气箭,便有立刻灭亡的可能,但他眼中的铁红焰时不时会变成天风阳的样子,愤怒使他失去理智像疯了一般,哪怕冒着毙命的风险也一定要发出那支气箭。由于妖王几乎用了能用的全部功力发气箭,所以气箭移动的速度飞快。 在妖王伴着极大怒气的妖术的影响下,这一次铁红焰虽然处在幻缨枪法的功态之中,却没提前感应到危险。她虽有防备之心,但以为妖王多半不会只为再伤自己一下而冒死亡的危险,况且她靠功力判断出以妖王当时的状态,就算他豁出命来攻击她,也仅仅是能伤她而已,取不了她的性命。她虽然没预料到在这个时候还会有气箭射向自己,但看到气箭发出时反应极快,立刻尽力抵御。妖王之前就向她发射过不少气箭,但她用幻缨枪法,那些气箭还没伤到她,构成箭的黑气便在空中散开消失了。此时她又像先前那样靠幻缨枪法抵御,可这次这支气箭却没因她运功而在空中散开消失。 妖王向铁红焰发出了那支气箭实在出人意料,铁红焰附近的几个士兵反应过来时赶快用兵器去挡,其中几人根本没来得及用盾挡住,另外两人的盾和剑都被这气箭飞过时的气流冲断了。 铁红焰眼看这气箭就要接近自己却仍然没有因自己运功而消失,便只好边运功边躲闪。她腾空而起,希望靠轻功避开这气箭。可是,这支气箭竟然会追随她!她躲到哪里,这气箭就紧跟到哪里。 铁红焰落地的一刹那,只听妖王一声怒吼,气箭忽然加速,奄奄一息的妖王便伴着那团黑色的妖气瞬间移到没有人类能看到的地方了。 铁仓部族的士兵听到铁红焰“啊”了一声,接着便见一口血接一口血从她口中涌出。她那白色的铠甲上落上了很多她自己的血。身旁的几个士兵见她受伤赶忙扶她。又几口血涌出后,她才没再吐血,剧痛之中的她昏了过去。 原来,妖王最后的那一声怒吼使气箭忽然加速直击到了铁红焰左侧最下面一根肋骨下方。不过,由于是气箭,她被箭击中之处并没受外伤,给她造成的内伤位置也并不限于她中箭之处内部。那气箭在给她造成内伤之后,便消失了。 妖王之前向她发出的那些气箭根本没有如此大的威力,而这支气箭是他于被铁红焰用幻缨枪法重伤后带着对天风阳的怒气冒着生命危险发出的,那极大的怒气在把妖王自己带到了死亡边缘的同时也使那支气箭伤人的威力瞬间猛增。妖王最后的那声怒吼又添了几分怒气在气箭之上,虽然这声怒吼使奄奄一息的他再也支持不住而被动伴着妖气瞬间移到了没有人类能看到的地方,但也使气箭忽然加速伤了铁红焰。 (三百九十七)快感 【第七十七章】 武寻胜得知铁红焰受伤的消息后,先是心头一揪,接着脑海中却不受他控制地浮现出了七个字——多行不义必自毙。 此时距铁红焰在武寻胜的提议下移栽炽玫的时候已经三年了,在这三年里,武寻胜发现很多情况都变了。虽然表面上他对铁红焰依旧没什么不同,但内心对她的感受早就不一样了。每每看到铁红焰玩乐时随手就夺取一群人的性命,比一脚踩死一片蚂蚁还轻松时,他都会想: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以前认识的铁红焰。 原来,从铁红焰第八次带兵打败圭蚀妖那日开始,以后她每次打了胜仗或是做了什么让铁万刀欣赏的事,铁万刀都允许她提一个要求满足她,起初她提出的要求还算平常,越到后来,她的要求就越让人感到她嗜杀成性。 武寻胜有时会想:难道是战场让她变化的?有可能吧! 铁红焰曾经亲口向没上过战场的铁仓人描述杀敌时的快感,当时武寻胜也在场。她说:“我以前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让人热血沸腾的事!直到上战场打仗,我才真正体会到那种激情澎湃的感觉!” 不过武寻胜也会想:战场上她杀的是圭蚀妖,并不是人,可不在战场上的时候她杀的是人,难道她不上战场时,便用人命来满足她那颗嗜杀的心? 如果换成铁仓廷里的其他人如此嗜杀,武寻胜也许不会觉得奇怪,但这个人是铁红焰,他便感觉不一样,他觉得她确实变了。 武寻胜清晰地记得那次铁红焰从战场凯旋之后的事。 那日,铁万刀当着包括武寻胜在内的众人兴高采烈地对铁红焰说:“红焰,你又带兵打了胜仗,你有什么要求还是尽管提!今天这么高兴,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只要是爹能做到的,爹都满足你!” 那段时间有七十多个蓝甲人因做活达不到要求被关押了起来,铁万刀准备活埋了他们。众人都没料到,铁红焰笑着对铁万刀说:“爹,每次我回来后,都找不到战场上打仗的那种兴奋的感觉了,我都没的玩了!能不能把之前关押起来的那七十多个准备活埋的蓝甲人给我,让我玩一玩再送他们上西天啊?” 铁万刀的那些手下听到后大多先是觉得有点出乎意料,接着便笑了起来。 有人想: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也有人想:提这样的要求,她还真是会让族长高兴。 还有人想:蓝甲人天生就是低贱的,天生就是铁仓人的玩物,玩够了就灭掉是很平常的事,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明她有铁仓人应有的血性。 武寻胜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也笑了出来,仿佛笑得比其他人还要开心。 “能啊!这有什么不能的!哈哈哈!这次你又立了这么大功,就提这点小小的要求啊!”铁万刀笑着说道,“不过爹想知道,你怎么会对送那七十多个蓝甲人上西天有兴趣啊?” (三百九十八)玩法 “爹,我始终忘不了娘是死在蓝甲人手中的,我不知道我这一生要送多少个蓝甲人上西天才能消心头之恨!或许,就算有一天我杀光了天下的蓝甲人,我的心也永远无法觉得满足,但我一定要杀!”本来笑着的铁红焰忽然间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好!红焰,你果然像你爹我啊,爹支持你这么做!你刚才说要‘先玩一玩’,怎么个玩法啊?”铁万刀好奇地问。 铁红焰的脸上又现出了笑容,但这笑容里显然含着阴狠,她笑得越开心,便越显得残暴。 “哈哈!爹,你对这个有兴趣啊,那我就说给你听啊,我的玩法可多着呢!”她兴致勃勃地说道,“蓝甲人可以用来试武功的威力啊,当然,将他们直接打死肯定是不够好玩的。还是玩甩球有意思些,找一个大空场,先把蓝甲人用绳子捆绑起来,要绑得像球一样啊,当然啦,绑完了还是要留出一段长长的绳子的,双手攥住绳子把蓝甲人提起来,转圈,转到觉得可以甩的时候,用力把蓝甲人往出一甩,看看能甩出去多远,还要看看是死是活,如果还活着,再玩一次的时候就更好玩了。玩完甩球还能玩砸球啊,再捆一个蓝甲人,也捆成球,提着那个球先远离第一个蓝甲人所在的位置,再朝第一个蓝甲人所在的位置砸去,看看第二个蓝甲人捆成的球能不能砸到第一个蓝甲人捆成的球。踢球也行啊,看看自己的踢得如何了,小时候我就喜欢踢布球,现在觉得布球肯定不如蓝甲人做成的人球好玩,布球无论怎么踢,它都不会出声啊!蓝甲人还可以当活动的箭靶,只把他们的双手捆上,不捆双脚,让他们可以随便移动,这样射起来也很好玩的!如果把很多蓝甲人的手脚都绑起来,把他们摆成一队,朝他们射箭,看看一箭最多可以射穿多少人的身体!还有……” 铁红焰还没说完,铁万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好了好了,不用继续说了,爹知道了!你的玩法倒是挺多的,那些蓝甲人还真是会出声的玩物啊!” 当武寻胜听到铁红焰说“小时候我就喜欢踢布球,现在觉得布球肯定不如蓝甲人做成的人球好玩”的时候,他脑海里先是浮现起了铁红焰小时候的样子,但那个影像只是瞬间一晃便立刻消失了,接着他的眼前和脑海里便只剩下长大后的铁红焰了。武寻胜虽然心里难以平静,但脸上却仍旧保持着笑容。 铁红焰接着铁万刀的话说:“那当然!虽说蓝甲人是会出声的玩物,也要会玩才有乐趣嘛!既然爹都答应了,那我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到哪里处理他们的尸体就到哪里处理了啊!” 自从铁红焰长大成人以后,铁万刀再也不限制她出铁仓廷了。铁红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铁万刀再也没担心过她逃跑。 (三百九十九)虐杀 “好!随你喜欢!”铁万刀答应得痛痛快快。 后来的某一天,惨叫声交织在了铁红焰开心的笑声之中。很多人都亲眼看到铁红焰用她之前叙述的玩法以及没有提到的玩法将那七十多个蓝甲人全部虐待致死了,在场的人里不仅有铁万刀,还有武寻胜。 就在铁红焰虐待那些蓝甲人的时候,另一些蓝甲人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大哭大叫。原来那些人都是被铁红焰虐死者的亲友。 铁万刀让手下将冲上来的人捆绑了起来,鄙夷道:“哼,自不量力的蓝甲人,冲上来找死!”接着他对铁红焰说:“闹事的这些蓝甲人,也给你玩了,既然玩,就玩个痛快!他们这么想死,你就成全他们!” 铁红焰道:“谢谢爹!但是,他们坏我的兴致,我怎么还能立刻成全他们呢?这么快就让他们死太便宜他们了,不好玩!爹啊,我要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亲友的尸体被我带走,却不知道被我带到了哪里,然后我再回来跟他们玩,圆了他们想死的梦!” “随你!”铁万刀道。 铁红焰便叫来很多士兵扛起那些尸体,去扛的人神态像拾垃圾一样捡走了地上那些蓝甲人的尸体。 “跟我走!”铁红焰对那些扛尸体的士兵说道。 “你这个恶魔!你要把他们的尸体带到哪里?”一个被绑着的蓝甲人含着泪嘶喊道。其他被绑着的蓝甲人也哭喊得声嘶力竭。 铁红焰对那些蓝甲人一笑,说道:“好笑了!这个怎么能让你们知道啊?让你们知道就不好玩了。我呢,是一定会把尸体带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的,至于怎么处理,就要看我当时的心情了。不过你们不用心急,我知道你们很想死,等我回来以后,很快就会轮到你们死了!” 她又对另一些士兵说:“让他们亲眼看着我带着他们亲友的尸体走后,你们就把这些绑着的人都关起来。” 武寻胜站在那里,看着铁红焰得意洋洋地带着一些士兵,将那些蓝甲人的尸体全都带走了。 铁红焰回来以后,武寻胜又亲眼看到她把关起来的那些蓝甲人用同样的方法虐待致死,并带着一些士兵把他们的尸体也扛了出去。 很多次,在铁万刀允许她提要求满足她的时候,她提的要求常常与将蓝甲人虐待致死有关。很多人都知道,铁红焰每次虐待蓝甲人的方式并不都是一样的。有时候会用她的“玩法”使蓝甲人死去,有时候会将他们全都烧死,有时候会将他们沉入水中溺死,有时候…… 就是因为铁红焰在那三年里多次向铁万刀提出了那样的要求,而且有不少人都亲眼见到过她虐杀蓝甲人,大家都知道她对蓝甲人极其心狠手辣。在很多铁仓人看来,她对蓝甲人狠毒是正常的。不少铁仓人认为奴役蓝甲人还可以彰显铁仓人强大,他们相信弱肉强食。 (四百)咆哮 武寻胜一边回忆着铁红焰虐杀别人时的情景一边走着。 他回到了自己的陪练居找东西,无意中又看到了第一次见到铁红焰时她装食物用的那个布袋。 此时他想:她再残暴,小时候那次她也确实是把身上带的全部点心都给了我。她再狠辣,她也确实是为与圭蚀妖作战才受伤的。那一年,荒山野岭,如果不是她给我食物,我会怎样?这三年,如果不是她带兵征战沙场,铁仓人和蓝甲人又会怎样?她到底伤得严重不严重?她会不会痛得很厉害?她有没有生命危险? 武寻胜找到要找的东西后,随手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便忍不住向铁红焰的住所走去了。 还没走到,他就听到了铁万刀的疯狂咆哮声:“红焰怎么还没醒?怎么还没醒?你这样的蠢大夫有什么用?给我滚!要是红焰有什么事,我一定杀了你把你的尸体分割后抛入水沟!”然后武寻胜便听到了“砰”的一声响。这响声是铁万刀一脚将那个大夫踹向房门时大夫的后背撞在房门上发出的,不过那大夫并没因此而受很重的伤。 “不是大夫的人,现在全都给我滚得远远的!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还是铁万刀的声音。 “是!” “是!” 武寻胜听到了其他人应答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他猜到应该是那些人散去了。于是,他没再继续往前走,只是静静地站在了原地。 “族长,这个时候要冷静!”是铁今绝的声音。 “你也给我滚!红焰都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她又不是你女儿,你当然冷静!”又是铁万刀的声音。 “她是我亲妹妹铁今奇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是她亲舅舅,我也是看着她从七岁成长到二十一岁的,她伤成这样我能不急吗?但这个时候我们必须冷静才能不妨碍大夫为她治疗!吓坏这些大夫,对红焰一点好处也没有啊!”铁今绝的声音响起。 片刻的安静后,铁万刀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音量小了很多,具体说的是什么,武寻胜并没听清。 第七十八章 田沙和简良的芒岩殿中,简良微笑着对田沙说:“听说少族长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啊?” “哈哈!”田沙阴险一笑道,“你是希望重呢,还是希望不重?” “这不用我说了吧,你明白的。”简良道。 田沙说:“我看族长急成那个样子,她应该是伤得不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一旁的简柔面带微笑说道:“哇,是真的呀?还没醒来么?那会不会就是醒不过来了呀?哎呀呀,好可惜哦,百战百胜的传奇就这么消亡了,众人崇拜的一代战神就这么倒下了……”一边说着,她一边做抹泪状,但脸上仍挂着笑容。 长大了的简柔仍然皮肤白嫩,看上去还是娇滴滴的。说起话来柔声细语,声音比小时候更加柔了。如今她给人的感觉非常娇柔,这娇柔中又带了一丝妩媚。 (四百零一)蹊径 田温也笑着做抹泪状,说道:“是啊,多可怜啊,才二十一岁,就这么死了,本以为她今后的路还有多长,还能创造多少丰功伟绩呢,不料她这棵屹立多年的伟岸大树那么快就枯萎了,唉!” 长大了的田温,同样是皮肤白嫩。他小时候身形只是略瘦,如今由于个子非常高,更显瘦了,虽然个子高却能给人弱不禁风之感。比起小时候,他的举止更加斯文了。 简柔和田温虽然外型上都是弱弱的,但实际上武功都不错。他们不仅练过铁仓廷中常见的武功,近几年还练了简良自创的一套名为“柔韧修体功”的功夫。这名字显得并无任何攻击性,让人听起来还以为此种功夫只是用来强身健体的。可练过这功夫后,人在外形上不但并没变得强壮,反而还显得更加柔弱,但是练这种功导致的外形看似柔弱并不意味着身体不佳,恰恰相反,练过这功夫的人不仅极少生病,精力旺盛,而且力量会明显变大,身体的柔韧性和灵活性全都明显增加。这功夫的招式,表面上看起来好像软而无力,也不像能伤人的,但实际上却非常容易靠内力伤人,且练得好的话杀伤力很大。练这种功夫的人本来外型上就容易给对手造成错觉,引起对方轻敌之心,再加上此种功夫若是练好会有非常大的杀伤力,因此练此功者算是很可能在对打中靠独辟蹊径取胜的。田沙也曾试着向简良学这门功夫,但只学了个开头便发现以她的情况极难练好。一来,她忍受不了那种看起来软弱无力,打起来不够痛快招式;二来,她本来练的功夫是以刚猛凌厉见长的,让她转学这种柔柔的功夫时,她总是因为把动作做得过猛而严重减损功夫的威力。她公务繁忙,既没空也没耐心继续练,简良也发现了她根本就不适合练这种功夫,即使苦练基本上也是练不出来的,所以也不继续将这门功夫传给她了。 听了女儿和儿子的话,田沙先是瞥了一眼简柔,又瞪了一眼田温,说道:“谁告诉你们她就一定醒不过来了?你们别美得太早!到时候她万一醒了,还不是照样会抢了你们的机会!什么事情啊,在不确定结果前别美得太早,以免失望更大!你们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听风就是雨,一点都不长进?” 简良温柔地对田沙说道:“哎呀,沙大王,不要这么说孩子们嘛,他们才多大呀,处事水平没达到你的高度也很正常嘛,再说,就算孩子们以后都比不上你,也是正常的,这世上有几人能赶得上你?我当初为什么不崇拜别人偏偏崇拜你,还不是因为你最强最棒!” 田沙听了立刻笑了出来,故意问道:“什么叫‘当初’崇拜我?你现在不崇拜我了呀?” “哎呀,我冤枉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一辈子都崇拜你!你永远是大王啊!”简良道。 (四百零二)解除 “嗯,这还差不多,良良永远都是我的好内助!”田沙道。 “那当然啦,良良永远都是沙大王的好内助!”简良微笑着说道。 刚说完,田沙和简良两人就同时抱住了对方,甜蜜地笑着。 田温和简柔都觉得身上似乎起了鸡皮疙瘩,互相看了看对方,都撇了撇嘴。 “受不了……”简柔低声对田温说。 不料这话竟被田沙听到了,田沙小声对怀抱里的简良说了句:“良良,当着孩子呢!” 简良立刻放开了田沙。 田沙一本正经地说道:“少族长能不能醒来到现在还未知,就算醒来,武功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强,也不知道。” “可是……”简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微微蹙眉,怯怯地问,“如果她真的醒不来了,或者武功大损的话,万一圭蚀妖再打来,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呀?” “能想到这个问题也算你终于有点进步了。不过这已经不是问题了,所剩无几的圭蚀妖如今已连影子都找不到了,妖王也不见了。少族长受伤之前已经重伤了妖王,从战场回来的人都说妖王最后为了打伤少族长,差点连命都没了。以前圭蚀妖被打败后并不离开他们的据点,现在铁仓部族周边地区甚至更远的地方都找不到任何圭蚀妖了。他们都说,圭蚀妖对铁仓部族的威胁算是解除了,最起码短期内铁仓部族是安全了。至于以后,有刚好练成了御妖剑术的狄风。那次少族长从战场上俘虏了几个圭蚀妖给狄风试御妖剑术用,狄风当时还只能用御妖剑术控制他们,让他们失去伤人的可能,却没能消灭他们,于是他把他们都关了起来。就在少族长受伤被带回铁仓廷之后,狄风终于练成了御妖剑术,将那几个供他试练的圭蚀妖全都消灭了。这样一来,就算以后再有圭蚀妖入侵,也有狄风呢,他要是把那御妖剑术多传些人推广开来,铁仓部族也就不是必须靠少族长才能保住了。”田沙道。 “原来是这样呀,那太好了!她受伤真是时候,她要是早些时候受伤,我们可就要遭殃了呢!”简柔笑道。 “是啊,她这个时候受伤,可以说是天助我们啊!”田温有些兴奋。 “你们两个啊,在我们面前这样也就算了,出去的时候可不能这样啊!”简良道,“你们在外人面前,必须表现出对少族长的感恩和关心,不然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哎呀,我当然知道啦,爹,我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也像现在这样嘛。”简柔声音软软地说道。 “爹放心,我也知道在外面该怎么表现。既然圭蚀妖对铁仓部族的威胁算是解除了,最起码短期内铁仓部族是安全了,又有别人练出了能对付圭蚀妖的功夫,那么……”田温想了想措辞,继续道,“少族长能否醒来这件事……也未必要听上天安排。” 田沙眯起眼睛一笑,说:“看来,你也有点进步啊。” (四百零三)白瓶 简柔在田温说出那句话前也想到了田温想到的事,此时她说道:“就算上天安排她醒来又怎么样,她毕竟是受伤了呀,难道醒来了就不能再睡过去,一睡不醒么?” 简良当然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劝道:“这种事情一定要谨慎才好,万一露了马脚,那后果可严重了!” “族长已经下令,在少族长醒来之前,除了族长本人、大夫和侍者,其他人若非被族长召唤都不得进入少族长的房间。”田沙道,“不过,有些事也并非必须进入房间方能办到,然而必须小心谨慎,办得到就办,办不到就算。千万不能出差错,否则咱们都会人头落地!” 简良说:“反正来日方长,虽然这次是个好机会,但也不能因急于一时而送命,就听沙大王说的,见机行事,办不到也不要强求。” 简柔和田温点了点头。 【第七十九章】 铁红焰受伤的第三日,武寻胜走在回居所的路上,没走多久便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少族长醒了么?” “没有。”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醒来啊?” “不知道。我听一个大夫说,她伤得很重,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啊?” “也就是说,她有生命危险?” “我也是听说的。” “圭蚀妖那么凶残,要不是有少族长,我们这些年可惨了。” “是啊,我是希望她能赶快好起来。” “我也希望啊,可是,听那个大夫说……唉……算了,我不说了。” 听到这里,武寻胜忽觉内心一阵伴着纠结的痛。他终于忍不住又一次向铁红焰的住所走去,他知道铁万刀已经下令不让人随便进入她的房间,知道自己就算到了门口也是进不去的,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那里走。 走了一会儿,他看到有个大夫从傲乾殿出来,却被一个身穿紫檀色衣服的人带到了树林里。他当然猜到了那个大夫是为铁红焰治疗的大夫之一,觉得他被叫到树林里这件事有点不对劲,便暗中观察。 只见那人拿出了一个顶端有绿盖的小白瓶要交给大夫,大夫不停地摆手摇头。不知道那个人说了些什么,大夫立刻吓得颤抖着跪了下来接过了绿盖小白瓶。接着,那人将一些钱财塞给了大夫转身便走,大夫将钱财掩好也匆匆走开了。 武寻胜想跟着身穿紫檀色衣服的人看个究竟,但小时候父亲曾说的话突然如警钟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要清楚自己是要做什么的,不能本来是去打水,却因在路上捉蟋蟀而弄丢了水桶。”于是他告诉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即使如此,他却隐隐担心有人会对铁红焰不利,可内心另一种声音很快便把这种担心压了下去。 他走到傲乾殿门口时,一个铁红焰房间内的侍者急匆匆地对他说:“可找到你了!快跟我去少族长的房间!” “族长不是已经下令……” 武寻胜的话还没说完,那侍者便说:“是族长召你去的!” (四百零四)呼唤 刚走近铁红焰的房间门口,武寻胜便听到了铁红焰虚弱的声音:“武寻胜,你会不会到这里找我?” “少族长是不是已经醒了?”武寻胜问侍者。 “没有,她在说梦话。”侍者回答。 接着,武寻胜又听到了铁红焰的声音:“你不来,我就走了……武寻胜……” 铁万刀看到武寻胜的身影,连忙道:“你怎么才来!她迷迷糊糊地念你的名字念了半天了,可我们用了很多方法她都没醒!她受伤很重,又不能用力摇她。既然她念的是你的名字,就由你来呼唤她,将她唤醒!” “哦!”武寻胜应了一声,立即走到了铁红焰的床边,呼唤道,“少族长!我来了!你醒一醒,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 武寻胜走近铁红焰后,她平时那副杀人不眨眼的形象竟然从他脑海中临时撤离了。见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了平时的血色,他的心像被连续刺了几剑一样,痛得他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武寻胜……”铁红焰仍在念他的名字。 “干什么呢?你快点继续说啊!连着说啊!停什么?”铁万刀厉声道。 武寻胜压抑着心上的痛,立即说道:“少族长,我在!你看看我!睁开眼睛就看到我了!”声音到后面竟有一点颤抖,他自己却没感觉到。 铁红焰不但没醒来,反而突然没了声音,只是静静地躺着,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 铁万刀见状双目圆睁忽然怒喝道:“都怪你刚才不快点连着叫她,她怎么不出声了?你来之前她一直在说话!你来了以后她要是有什么事,我一掌劈死你!” 武寻胜第一次见铁万刀对自己这样,着实吓了一跳。这一吓,便把他之前看到铁红焰时那种心疼的感觉吓退了大半,令他反而不用故意压抑着那种痛了。他赶忙说道:“少族长,你快点醒过来!我是武寻胜,我就在你旁边啊!” “武寻胜,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真的走了!”铁红焰突然又说起了梦话。武寻胜听她再次说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铁红焰抬起了一只手,恰碰到了武寻胜的手。让武寻胜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握住了自己的手。 武寻胜有些尴尬地看了铁万刀一眼。 铁万刀有些高兴了:“她的手动了!应该是快醒了,你快接着和她说话!” 武寻胜继续道:“你就快醒了吧?一定是的!快醒来吧!” 不料此时,铁红焰却突然松开了手,又没有动静了。 “少族长!少族长!”武寻胜呼唤道。 “怎么回事?”铁万刀的脸色又变得阴森了。 “你快拉住我的手!”铁红焰再次说起了梦话。 铁万刀对武寻胜吼道:“你快拉住她的手啊!” 武寻胜有点吃惊地看了铁万刀一眼,立即拉住了铁红焰的手。他已经很久没拉过铁红焰的手了。 “绳子断了,你要紧紧拉住我的手,千万别放开,不然你还会掉下去!”铁红焰喃喃地说道。 (四百零五)睁眼 武寻胜便紧紧地拉住了铁红焰的手,此时她的表情显得平静多了。 只听铁红焰说道:“他们陷害你,我偏要拉你上来!” 武寻胜听了她这话,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被人打,她替自己出头之事,心中一阵感动,他从来都未曾忘记她那次说过的话:“武寻胜是我的陪练,就是我的人,以后谁再敢欺负他,就是故意找我麻烦,我一定饶不了那个人!”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道:“少族长,少族长!快快醒来!” 就在这时,铁红焰的表情又有了变化,武寻胜听她说道:“你真的不需要我?你宁可掉下去也不让我拉?”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角滑落了泪水。 “她流泪了!”武寻胜说。 “那应该是快醒了!快醒了!”铁万刀激动道。 铁红焰气力不足地说道:“我是恶魔?是!我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我也是想拉你上来的恶魔!” “醒一醒!醒一醒!我正拉着你的手!”武寻胜继续呼唤。 “宁可直接下地狱也不被我这个恶魔污染,你说这话是出于真实想法?”铁红焰说完这话后,忽然间叫道:“不要!不要啊!啊——”她的喘息声变得急促了。 武寻胜仍旧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大声道:“少族长!你醒来吧!” 铁红焰一声“啊——”之后,伴随着武寻胜的呼唤声,她终于睁开了双目! 睁眼的一刹那,她第一眼便看见了床边武寻胜,发现他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一只手,睁开双眼却仍没从梦的情节中走出的她不仅没觉得奇怪,反而顿时泪如雨下,不知是伤心还是庆幸。她双眼忽睁忽闭,喘息仍然急促,并不清醒地问武寻胜:“你不会离开吧?” “不会!你放心!”武寻胜赶忙回答。 原来,武寻胜在她房间的这段时间,她做了两个互不相干的梦。 第一个梦,主人公是小时候的他们。两人捉迷藏,她等了很久,才说“武寻胜,你会不会到这里找我?”“你不来,我就走了……武寻胜……” 第二个梦,主人公是二十多岁的他们。武寻胜被人陷害即将跌入深渊,她想拉他上来,但他却因为认定她是恶魔怕玷污自己的手不肯让他拉,坠落了深渊。铁红焰最后那一声“啊——”便是在梦中眼睁睁看他跌落深渊时发出的。 “红焰,你终于醒了!”铁万刀走到床边兴奋地说。他又对武寻胜说道:“你小子真行啊!一定重赏你!” 铁红焰看见刚到床边的铁万刀,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梦里了,她轻轻地叫了声:“爹!” 这一清醒,重伤的剧痛霎时间便如惊涛骇浪般重重地向她猛烈地袭来,她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她痛得恨不得自己再次失去知觉,可她并没再昏过去。清醒便痛得剧烈,昏迷便不用承受伤痛的折磨,清醒时太痛便希望自己昏迷,可又不希望自己永远醒不来——不仅身体受伤的铁红焰是这样,一些心灵受伤的人也是这样。 (四百零六)照顾 由于疼痛,铁红焰紧紧地抓着武寻胜的手。突然间武寻胜也感到了一阵刺痛,原来铁红焰的指甲已经刺破了武寻胜的手,插到了他手上的肉里。对于武寻胜来说,比起手上的痛,更痛的是心。他此时看着铁红焰,脑海中依旧全然没有她杀人不眨眼的印象,只是心疼。他并没有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来,就在她床边任她的指甲在自己手上越刺越深。此时此刻,凝望着痛苦煎熬中的铁红焰,他想,如果这样能缓解她的疼痛,哪怕她的手指穿透他的手,他也无怨。 铁万刀立即将候在门外的两个大夫召进来给铁红焰止痛。 其中一个大夫给她用了药后说:“她受的伤很特殊,一般药都不适用,只能用这瓶名为‘烛采’的药,但这烛采虽然见效快,服一次却只能维持半个时辰,药效一过,她还会疼痛,所以她醒着的时候只能每过半个时辰就给她服用一次。她睡着的时候如果不痛醒便不用服用。随着她内伤渐愈,她的疼痛自会逐渐减轻。养伤期间尽量保持她的房间安静,偶尔和她说话也不要让她情绪激动,激动的话会加剧她的疼痛。” 就在此时,一个铁万刀的手下急急忙忙地向铁万刀报告,说向司彬有急事要见他,正在霸空殿门口等他。 向司彬这个人一向沉得住气,他有急事找铁万刀的时候,一定不是小事。 铁红焰醒来,铁万刀心头的大石便落地了。他赶忙问了问那个大夫其他情况,大夫说房间里需要安静,只留一个人照顾她最好,按时喂她服烛采这种药就行了,其他什么也不用做。 铁万刀让两个大夫和那个急急忙忙向他报告的手下离开了。 他之前听到了铁红焰问武寻胜“你不会离开吧?”,也听到了武寻胜说“不会!你放心!”,便认为武寻胜留在这里她可能会更安心。他出于另一个目的本来就希望武寻胜和铁红焰关系紧密,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对武寻胜说:“你有本事唤醒她,那么照顾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房间里只留你一人照顾她,白天黑夜你都要在这里守着!夜里要是困了,你就把那几个长凳拼起来睡一会儿,但千万不能耽误给她喂药!房门外有守卫者轮班守着,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有人值班,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需要我来,你就告诉门外的值班者,让值班者来找我就行了!你的食物和水会有人定期来送,亏待不了你,你只管好好照顾她就行了!照顾好了,重重有赏,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人头落地!” “是,族长!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嗯!我现在有事要离开,刚才你唤醒她的重赏,我会派人给你送来!”说完,铁万刀就回霸空殿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武寻胜和铁红焰两个人,安静得很。 铁红焰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疼痛,放开了武寻胜的手。 (四百零七)谎话 放开他的手后,她感觉指尖湿湿的,便缓缓地举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竟有鲜血。她先是一惊,然后立刻拿起了床边武寻胜的手看,才发现是自己刚才疼痛难忍的时候紧紧抓着武寻胜的手,指甲都把他的手刺破了。 武寻胜赶忙把手收了回来。 她既心疼又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我实在是……桌角蓝瓶的药是治外伤的,你快去上药。” “没事的。”武寻胜笑了笑道。 “快去上药!”铁红焰有点心急。 “是!”武寻胜担心她情绪激动,立即上了药。 他回到床边,对铁红焰说道:“已经上好药了,没事了。” 铁红焰拿起他的手看了看,确定他上好药了。武寻胜不想让她再看自己手上的伤,再次把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说道:“你都看到了,确实上好药了。” 见他这么快便把手抽出来,铁红焰想起了之前自己因为疼痛难忍紧紧抓住他手的时候他却没将手抽出,问道:“刚才我弄疼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手抽出来?” 武寻胜被她这么一问,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好,随口说道:“你也知道我不如你力气大,你握着我的手我怎么抽得出来。” 铁红焰笑了,有气无力地缓缓说道:“哼,编谎话编得那么假。我现在这样,哪里有那么大力气啊!我虽然受伤了,但脑子没坏掉。” 武寻胜也觉得自己刚才随口说出的话实在显得太傻,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他用那只没被她指甲刺破的手拿起了一个手帕,蘸了些盆里的水,将铁红焰手上的血擦干净,又单手将手帕洗了一下。 见铁红焰仍然看着他那只被指甲刺伤的手,他岔开话题道:“你不痛了?” 铁红焰笑着,半开玩笑地说:“不痛了。要是再痛下去,你的手会被我弄成什么样子啊!” 武寻胜没想到铁红焰又把话题拉回了他的手上,再次岔开话题,问:“你渴不渴?” 铁红焰正好觉得口渴:“嗯。” “我拿水。”武寻胜说完便拿来了水,小心翼翼地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将水喂给她喝了。 她喝完水觉得舒服了很多,呼吸也已经不再那么急促。她睁着眼睛看着房间的顶部,安安静静地躺着。她没再说话,一来是因为她和他之间早就习惯了沉默,二来是因为她实在没气力多说些什么。 他也没再说话,把一个长凳搬到了铁红焰的床边,坐在长凳上,望着铁红焰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发呆。 过了一会儿,铁红焰觉得疲累了,便闭上了双眼,很快就睡着了。 武寻胜却依然看着她,脑海一片空白。 【第八十章】 霸空殿中。 “族长,我之所以这么急匆匆地要见您,是因为古索殿的假《铁仓秘典》下篇也不见了!这种事情我必须赶快向您报告。这说明想盗真《铁仓秘典》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必须严加防范。”向司彬道。 (四百零八)怪事 “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铁万刀问。 “刚才才发现,我一发现就赶紧来向您报告了。”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我徒弟邱汉然知道,他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门有没有关好?” “一直都关得好好的,看起来不像有人动过。”向司彬道。 “你确定没有其他人进入过古索殿?” “绝对没人进过!”向司彬很有把握地说。 “那就奇了!”铁万刀道,“你先在此等我,我先赶快去看看真《铁仓秘典》,回来后立即和你去检查古索殿。” 铁万刀去看他收藏好的真《铁仓秘典》,发现真书还在老地方,安然无恙,心里便踏实了一点。接着他便回来找向司彬,和他一起朝古索殿走去。 路上,向司彬问铁万刀:“族长,不知武寻胜和少族长的关系目前如何?” “他们应该是在乎彼此的。少族长受伤后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念武寻胜的名字,她醒来后,还问武寻胜:‘你不会离开吧?’武寻胜回答:‘不会!你放心!’” “哦?他们之前一段日子就已经走得比较近了吗?”向司彬问。 “不清楚。三年前我让王启跟踪他们两人,暗中注意观察他们两人的关系如何,谁料董肃竟然在后面跟踪王启还暴露了,搞得少族长和武寻胜都知道被人跟踪了,董肃还说出了跟踪他们的人是王启。从那以后,我便没再叫人跟踪过他们两个人。打起仗来以后,我公务更加繁忙,没再去关注他们的关系,只是知道少族长征战沙场,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自然变得很少了,也没什么可窥探的了。”铁万刀道。 “原来如此。希望他们早日走近彼此吧!” “少族长醒来后,我已经把照顾她的任务交给武寻胜了,也是希望他们因此能快些走近。”铁万刀道。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便到了古索殿。 经过查看,他们并没发现古索殿除了那本假《铁仓秘典》下篇不见了以外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铁万刀奇道:“如果古索殿并无他人进来过,那就是怪事了,难道有人会法术?难道是妖?不应该啊,铁仓廷里有镇妖环。这古索殿也看不出有什么通往殿外的地方啊!”铁万刀让向司彬将邱汉然叫了出来,问了他些情况。邱汉然很诚实地将铁万刀的问题一一回答了,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动过假《铁仓秘典》下篇的人。 铁万刀决定派几个他认为可靠的手下来检查古索殿的墙壁,和向司彬说了一声便离开了。不一会儿,铁万刀认为可靠的几个手下便带着梯子等工具来古索殿对墙壁进行全面检查了。 【第八十一章】 傲乾殿里。 自之前铁红焰喝完水后,她的房间里一直都很安静。 距离铁红焰服用烛采半个时辰后,武寻胜突然听到了铁红焰痛苦的声音,看见她用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原来,半个时辰的药效一过,铁红焰便痛醒了。 (四百零九)忧心 武寻胜立刻拿起烛采要给铁红焰服用。 门外的守卫者听到铁红焰的声音,赶忙推开门问道:“什么事啊?” 武寻胜将烛采给铁红焰服了,答道:“药效过了,少族长痛醒了,我给她服了药。” 守卫者立即走进房间看了看铁红焰,问道:“少族长,痛醒了?” “嗯。”铁红焰呼吸急促。 守卫者便向门外走去,出门前对武寻胜说道:“照顾好少族长。” “放心吧,一定会的!”武寻胜道。 武寻胜见铁红焰额头上渗出了很多汗珠,便用一条干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 铁红焰紧紧攥着被子的手终于放开了。 过了一会儿,铁红焰忽然说道:“不知道那些妖会不会再有什么动静。” “其他人都说短期内不会了。”武寻胜安慰道。 铁红焰气力不足,非常缓慢地说道:“妖王受伤严重,差点毙命,本来我也认为铁仓部族短期内安全了,可是刚才我梦见了妖王亲自带兵发动了新一轮战争。” “那只是梦啊。”武寻胜道。 “是梦,却显得那么真实。”铁红焰忧心忡忡。 “之前梦见我,你觉得真实吗?”武寻胜问。 “你怎么知道我梦见你?” “你说梦话说出来了。” “我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得多清楚,好像……好像是我们要分开吧……”武寻胜并没详细叙述,接着问道,“那时候你觉得真实吗?” “真实。”铁红焰道。 “可是你醒来后,我是不是正在你身边,并没有离开你?” “嗯。” “关于那些妖的梦也是一个道理,虽然显得真实,却终究是个梦。” “希望是吧……”铁红焰表情仍然透着忧虑,道,“我现在这样,自然是上不了战场的,万一……万一那些妖对铁仓部族……该如何是好啊?” “别担心,狄师傅已经练成御妖剑术了!” “什么,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 “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在你受伤被带回铁仓廷之后。” “那太好了!”铁红焰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接着便感到身体一阵难受。 武寻胜是为了让她放下心来安心养伤才把这件事告诉了她,不料告诉她这件事却引起她情绪激动。 武寻胜道:“不要激动啊,不然会加剧疼痛的!都是我不好!” 铁红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不怪你,你告诉我我才踏实。我会让自己平静的。” “还是不要想太多了,现在好好养伤才是最要紧的!身体恢复了,才能保护好部族啊!”武寻胜劝道。 “我知道。” 武寻胜见她的表情虽然不似之前那般透着忧虑但似乎仍未完全放松,他感觉她可能还在考虑关于部族的大事,便想将她的心思引向轻松的事情上,故意问她:“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纸鸢吗?” 听到这句话,铁红焰的表情便显得完全放松了,嘴角微微上翘,说道:“记得啊!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好想去野地里玩纸鸢啊!已经好久没那么玩了。” (四百一十)强忍 武寻胜看铁红焰一脸向往的样子,这才意识到她带兵打仗着实紧张太久了,也确实好久没那么放松地玩纸鸢了。看着她的眼睛,他竟一直没想起她杀人的那些情景,反而忽然觉得她其实挺不容易,终于打完仗了,按理说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可此时她却身受重伤,哪里都去不了。他温柔地对她说:“好好养伤,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一起去野地里玩纸鸢,好吗?” “好。”铁红焰道。 接着两人便没有再说话。铁红焰闭上了眼睛,却没有让自己睡着。武寻胜坐在那里发呆。 又过了半个时辰,烛采的药效又过了。 由于之前铁红焰因为得知狄风已经练成御妖剑术的事情绪激动过,这一次她的疼痛更加剧烈。然而,此次她反而强忍着不让自己喊出声,双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呼吸急促,轻声说道:“药……” 武寻胜立即给她服下了烛采。 待她疼痛止住,双手放开了紧紧攥着的被子,武寻胜才发现被子已经被她攥破了。 武寻胜想起之前自己本想让她安心养伤却使她情绪激动,想到了她这次会痛得更厉害,可没想到她疼痛加剧后却反而不再喊出来,便说道:“都怪我刚才让你情绪激动,加剧了你的疼痛,可是,这次你为什么宁可强忍也不喊出来了?喊出声来会好受一点吧?” 铁红焰缓缓说:“喊出来也没多大用。我不想让门外的人听到我的喊声以为我有什么事,或者……误会你没照顾好我。” 听到她这么说,武寻胜先是一愣,然后凝望着她说道:“就为了这个?你又何苦强忍?他们不会误会我的!再说,就算误会了又如何?我不在乎别人是否误会,只在乎事实上我有没有照顾好你!你不要再这样了……我刚才让你情绪激动确实是没照顾好你。” 铁红焰慢慢地说:“都说了我情绪激动不怪你的,是你告诉了我那件事,让我能安心养伤的。” “你知不知道,看你这样,我心里很难过。”武寻胜不由自主地说道。 “有什么好难过的……”铁红焰道。 “我……”武寻胜没说下去。 “你又说半句话。” 两人都没再说话,望着对方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回避了彼此的目光。 【第八十二章】 古索殿中。 铁万刀认为可靠的那几个手下认真检查了古索殿的墙壁,检查了没多久,王启便奉铁万刀之命来询问检查情况了。 三年前王启跟踪铁红焰和武寻胜被管闻亮说出了名字后,铁万刀狠狠教训并惩罚了他,但却并没有放弃重用他,也许是因为王启这样老实的人不欺上瞒下,也许是因为用他办事用习惯了,也许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很多事了,如果换个人办事,就会多一个人知道那些事,这样就增加了做一些事的风险。 “检查出什么问题了吗?”王启问道。 “还没有。”一个铁万刀的手下说道。 (四百一十一)石头 王启仔细问了问具体的检查情况,想了想,总觉得就是墙壁的问题。他们继续检查,王启也和他们一起检查了起来。 王启爬上梯子以后,意外发现右手扶到的那块石头和左手扶到的那块石头感觉不一样。定睛一看,他发现右手扶到的那块石头竟然往出移动了一点。 他立刻让那几个铁万刀的手下过来看,有人一按,那块石头竟然又往外动了。 “问题很可能就在这里!”一个铁万刀的手下兴奋地说道。 要不是王启恰好扶到了那块石头,单从外表上看,谁也想不到那块石头会有什么问题。 古索殿只有上面有限的一部分墙是这种石头材质的,而且那部分墙并非只有这一层石头,如果问题真的就在这里的话,那么外面一定能发现问题。 铁万刀的那几个手下和王启一起从外面上了古索殿高处,发现那块能动的石头外面的那块石头也是可以活动的。 “终于找到原因了!”一个铁万刀的手下道。 那几个铁万刀的手下都非常庆幸王启来了,不然他们找不到问题所在,回去后便可能要受惩罚了。 王启也觉得自己很幸运,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爬上梯子右手扶到的那块砖竟然就是问题的所在! “可是,这个口的大小根本就进不去人啊!”一个铁万刀的手下说道。 “不需要进人,只要这个口大到丢失的东西能够出来就行了。”另一个铁万刀的手下说。 “出现这种情况,竟然没人知道!” “应该是高手所为。” 几个铁万刀的手下一边说着一边从古索殿的高处下来了。 王启对向司彬说,先让人看好有问题的地方,防止再次失窃,他会向族长禀报,请示族长该怎么做。 王启和那几个铁万刀的手下回霸空殿的路上,竟看到了管闻亮在林子里练武。只见管闻亮手中挥动着一条黑色的长金属链,那金属链末端有一个黑色的钩。 管闻亮不受铁万刀重用,铁万刀的其他手下有任务时他有时却没事做,因此,他的闲暇时间似乎比铁万刀的其他手下多得多。 那几个被铁万刀认为可靠的手下差不多都见过管闻亮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都不爱理他。此时见他在林子里练得专注,也没人过去和他打招呼。王启向来对管闻亮没好感,避之不及,更不会主动过去跟他打招呼。他们一行人走过时,在林子里练得专注的管闻亮也并没发现他们。 往前走了一段路,一个铁万刀的手下忽然说道:“你们刚才都看到管闻亮用的那种兵器了吧?” “看到了,怎么了?” “我联想到了古索殿失窃的事!”那个铁万刀的手下说。 其他铁万刀的手下一听到就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王启也自然也明白。 “是啊!虽然咱们不知道古索殿失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只要那个东西能从上面那个口通过,就很可能是那么丢的。”另一个铁万刀的手下道。 (四百一十二)黑藤 几人到了霸空殿,将情况报告给了铁万刀,并把路上见到管闻亮拿着那种不常见的兵器练武的事也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从另外几个手下口中得知是王启发现了问题所在,对王启的印象比以前更好了。他决定再次去古索殿一看。听到关于管闻亮的事,他也想看个究竟。 铁万刀带着王启和另外几个手下向古索殿走去。 路上,他见到管闻亮在林子里练武,盯着他的兵器看了看,发现那兵器他是知道的,名叫“黑藤钩”。他并没说什么,就带几个手下继续前往古索殿了。 到了古索殿,铁万刀从外面上去检查了有问题的地方,又进入古索殿中,看了看原来放着假《铁仓秘典》下篇的地方。这次,由于之前见到过管闻亮所持的黑藤钩,所以他特意查了一下附近,忽然发现有一道非常不明显痕迹。这种痕迹他以前是见过的,正是黑藤钩的钩痕!他用手触了一下痕迹,发现有一点粘。 “很可能是有人在黑藤钩上抹了胶,将《铁仓秘典》粘走的!”铁万刀判断道。 “黑藤钩?”几个手下不约而同道。 “你们见过,就是刚才管闻亮拿的那种兵器。”铁万刀答道。 几个手下听了有些诧异,议论纷纷。 “啊?” “难道是他?” “他盗这个做什么?” 只有王启一直没说话。 铁万刀道:“到时候我会找他问个清楚!” “族长,我们现在怎么办?”铁万刀的一个手下问道。 “现在,你们先把上面有问题的地方封堵好,以免殿里再出现其他状况。”铁万刀吩咐道。 “是!” 于是,那些手下便立即行动封堵上面的有问题之处。 【第八十三章】 铁万刀回到了霸空殿,立即让人找来了管闻亮。 “你最近闲得很啊!”铁万刀道。 “族长,我也希望多为您办事!”管闻亮道。 “怎么?怪我不重用你?” “不是。没这个意思。” “少给你安排些事情对你来说也不错嘛,你可以有更多时间去干些别的,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是的,谢族长!”管闻亮道。 “原来你真是这么想的,想让我少给你安排事情是吧?”铁万刀瞟了管闻亮一眼。 “不……不是!”管闻亮改口道。 “怎么又不是了?你最近闲暇时候在做些什么啊?” “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做点。” “武功有没有新进展啊?” “还好……” “是么?我看你的功夫厉害得很啊!”铁万刀道。 “啊?族长何出此言啊?”管闻亮觉得不对劲。 “你应该清楚啊!最近练新功夫呢?” “族长已经知道了?” “黑藤钩?” “难道族长见到我练了?” “是啊!” “族长见笑了!” “谁敢笑你,你功夫那么好!” “我还差得远,差得远……”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 “应该的,应该的,应该谦虚!” “这黑藤钩见过的人不多,你是怎么想起使用这种不常见的兵器的?” (四百一十三)出钩 “当时我看这兵器造型很特别,配有《黑藤钩法》这本书,卖的价钱又低廉,就买了回来。闲暇的时候翻了翻,觉得通俗易懂,就练起来了。” “你只是纯粹练武功?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啊?”铁万刀问。 “纯粹练武功,目的就是以后更好地为族长做事,没别的企图。” “为我做事?永远都说得那么好听!老实说,你有没有盗过什么东西啊?” “没有啊。” 铁万刀怒目圆睁,看着管闻亮道:“说实话,有没有?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族长,真的没有啊!真的没有!” “你经常当我一面背我一面,我怎么判断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铁万刀眼睛里露出了阴鸷。 管闻亮跪在地上道:“族长啊,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你让我怎么信你?拿你的人头担保?”铁万刀攥紧拳头道。 出人意料的是,跪着的管闻亮突然间站了起来,“嗖”的一声抽出了黑藤钩,向铁万刀钩去! 铁万刀赶紧闪避开了。 管闻亮接着又是一钩,一边打一边大喊道:“铁万刀!我辛辛苦苦为你做事,你不重用我,还不止一次逼迫我!今天冤枉我,你想屈打成招是吧!混蛋!从来都不把我当人看!我练这黑藤钩就是要灭了你!” 铁万刀见状有些惊讶,继续闪避,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刀,他不曾与用黑藤钩的人交过手,刀的长度远远比不了黑藤钩的长度,然而足够长的鞭子在距他有一段距离的那把椅子上,如果立即过去拿,便容易被黑藤钩伤到。他便一边闪避,一边向放鞭子的椅子那边移动。 霸空殿外面的守卫者听到里面的声音很快便奔了进来要制住管闻亮。 管闻亮像疯了一样,将多少年积压的怒火发泄了出来,猛然往回发了一钩便钩住了刚刚冲进来的一个守卫者的颈部,将他杀死了。 管闻亮一边和其余几个守卫者对打,一边再次将黑藤钩发向铁万刀,这次是从靠近椅子的位置向铁万刀钩去,这样如果铁万刀想取到鞭子便容易中钩。若想避开黑藤钩,便无法接近椅子上的鞭子。 铁万刀索性放弃用鞭子的想法,执刀与其硬拼,不料,虽然他的黑藤钩功夫看起来厉害,实际上在铁万刀面前他完全不堪一击,铁万刀一边躲避一边只出了寥寥几招便将刀架在了管闻亮的颈部,还将他手中的黑藤钩弄得落在了地上。 几个守卫者顺势将管闻亮按在了那里。 被制住的管闻亮一边挣扎一边疯狂地喊道:“铁万刀你不得好死!我给你办事,你却待我连狗都不如!跟你这么多年了,你给了我什么?王启那个混蛋哪里好了,你凭什么那么重用他!从小家里就逼我出人头地,逼我做人上人,我在你这不受重用,回家就抬不起头!去别处又没人要我!回家的时候村里人看不起我,说我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名堂!还不是都怪你!”他喊着喊着便迸出了眼泪。 (四百一十四)发泄 铁万刀嘴唇微颤,对管闻亮怒目而视,仿佛要将他吞掉一般。 此时此刻管闻亮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有恐惧感一样,不屑地瞪了一眼铁万刀,又微微低头用余光扫了一眼架在他颈上的刀,笑了一下,接着又流着泪说:“你以为我还会怕你?我怕你有什么用?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你连尊严都给不了我!我从小到大就没过过有尊严的日子!家里没那么多钱养我还偏偏生我,生下我又拿我当他们的私有财产!我做什么都是他们规定,他们根本不问我的想法,只知道叫我出人头地做人上人!从我小时候他们就偏向我哥哥,他长大比我有出息,他们就都更看不起我!家里逼我!村里人唾弃我!王启他们那些混蛋排挤我!你还冤枉我!你凭什么质问我有没有想盗什么?凭什么?!” 铁万刀觉得他当着自己的几个手下这样跟自己说话,有损自己的威严,便想好好整治他发泄一番。他知道现在管闻亮毫无反抗之力,自己想什么时候杀死他就能杀死他,他的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自己便要借此机会羞辱他一番心理才平衡。 “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敢嘴硬!”铁万刀阴笑了一下道,“我以前觉得你挺目中无人的啊,自傲得不得了,原来你心里这么自卑啊!哈哈哈!人这一辈子,要活得有面子,可惜啊,这重要的东西,你没有!就是没有!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有不了了!” 管闻亮用尽全力挣扎,也没能挣脱。 铁万刀道:“别费劲了,挣不开的。要是连你都能挣脱,我还能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做族长吗?族长岂不是早给你当了!幼稚!” 铁万刀虽然说了那些话,但还是觉得发泄得不痛快,他认为管闻亮让他丢面子了就该付出大代价,便要继续折磨管闻亮,再杀掉他。于是他用刀轻轻地在管闻亮颈上划了几下,划出了几道血痕,却没直接要了他的命。划完后,他暂时将刀从他颈上拿了下来,故意问道:“以前你喜欢的那个叫什么芳的女人不喜欢你,那个女人很有本事,你猜她是因为觉得你没本事才不喜欢你,那现在你黑藤钩的功夫练得这么好,也算有本事了吧,有没有去找她啊?” 管闻亮一听到这件事,立即像发狂了一样摇头:“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你太自卑了,不去找,怎么知道不行啊?”铁万刀故意说道。 管闻亮不再摇头,而是变得痴痴呆呆的,六神无主地说道:“她已经和她爱的那个人成亲了!” “哈哈哈!那个男人一定很有本事了!起码比你有本事!”铁万刀笑道。 管闻亮突然间激动了起来,道:“她要是真的和一个比我有本事的男人成亲,我的痛苦还能少些,可和她成亲的那个男人是被村里认为最没本事的男人!还是村里最贫穷的男人!” (四百一十五)尊重 说到这里,管闻亮眼前浮现起了她成亲之前自己最后一次去找她时的情景。 那个女人名叫连雨芳。 连雨芳对管闻亮说:“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很快就要和我爱的人成亲了!” 管闻亮说:“和谁?” “与你无关。” “我早就知道,你就是嫌弃我没本事才不喜欢我的!你自己这么有本事,肯定是看不起我!你不要成亲好不好?给我时间,我会变得有本事!” “哈哈,原来你以为我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没本事啊?太可笑了!我觉得你把我想成这样本身就是一点都不了解我的表现,你根本就不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不了解我,凭你的想象来曲解我的思想,还说喜欢我,你喜欢的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吧?”连雨芳无奈地说道,“我告诉你,我爱的那个人,他懂得尊重我,不会对我纠缠不清,不会在意谁更有本事这种无聊的事!他做事的时候非常关注我的感受,而不是像你这样,只顾在我面前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却从不考虑你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多大困扰!爱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的。一个人要是尊重我但不爱我,我可以和他做朋友,但一个人要是不尊重我,就算他说他爱我,在我心里,他都连一个人格健全的人都算不上!我是人,当你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你最起码要尊重她,如果连这最起码的都没有,还奢谈什么爱?!不懂得尊重他人的人,就算其他方面的本事再大又如何?我这么说,你懂了?” “可是我爱你,你怎么可以和别人成亲?”管闻亮道,“我爱你,我的心都放在你那里了怎么办?你怎么赔给我我对你付出的真心?” 连雨芳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早在你第一次向我开口表白时我就已经拒绝了你,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索取,也没想让你对我付出真心,这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怎么到现在我要成亲了,你又来纠缠?你和我都是独立的人,你是你,我是我,你我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不是说你对我有什么想法我就有义务满足你,明白吗?” 管闻亮喊道:“你为什么不肯满足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那么爱你,把整个心都给了你,你却一点都不动心。为了你,我活得这么低贱,你给过我尊严吗?” “尊严?你想让我给你尊严啊?”连雨芳再次无奈地笑了笑,道,“尊严从来都不是靠别人给的。你偏要说你把整颗心都给了我,可是,我有权利不收啊,我从来都不曾收下过!你以为你把心给谁,谁就要对你动心?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到底是真心希望这个人好,还是仅仅是用这种方式希望她跟你做交易以使你得到你想要的?如果你把所谓的爱视为交易,那么我也可以从交易的角度跟你说——公平自愿,不要奢望强买强卖!你想将你的心出卖给特定的人是你的权利,但那个人同样有权利选择不买。” (四百一十六)迷惑 管闻亮道:“什么叫如果我把所谓的爱视为交易?爱本来就应该是交易!如果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的话,谁还会去爱?只有付出没有所得的事情谁会去做?如果爱不是交易,那么全天下的情侣都是傻子!我爱你想让你回报有什么错?你不能让我白白付出真心却什么也得不到!我已经把心给你了,你现在欠我的,你拿什么赔给我?” 连雨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跟你说话总是白费口舌。你说‘爱本来就应该是交易!’那是你个人的观点,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如果你把所谓的爱视为交易,那么我也可以从交易的角度跟你说——公平自愿,不要奢望强买强卖!’,说得这么明确,你听不明白吗?你还说‘我爱你想让你回报有什么错?’,可我刚才也已经说过‘你想将你的心出卖给特定的人是你的权利,但那个人同样有权利选择不买’。为什么和你交流的时候我总需要重复说过的话,更麻烦的是,重复了以后你还是不一定理解。你认为我欠你的,那只是你的个人想法,不等于事实。我不那么认为,你也别想让我认同你的观点。像你和我这样,连交流起来都有障碍,还如何谈别的?我平时说话习惯考虑他人感受,很少放狠话,唯独对你,我真的没那么大耐性了!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就算没有爱上我将要和他成亲的那个男人,我也不会爱上你,绝对不可能爱上你!我不想再跟你费任何口舌,你想做交易,那你就等等看,看看以后有没有心甘情愿跟你做交易的人吧!我走了。” 说完,连雨芳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管闻亮听了她的话,呆立在了原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爱她,可她却不爱自己。他记得小时候父亲对他说,只要付出就一定能得到想要的,他问父亲“要是得不到呢?”,父亲回答他:“付出了还得不到,那是你没本事!做不了人上人,就活该被人嘲笑!” 管闻亮最后一次见连雨芳之后的一段日子,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便想看看连雨芳到底和什么人成亲了,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男人是被村里认为最没本事的男人,还是村里最贫穷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也恰恰是曾经被他当面嘲笑过的人。管闻亮自小到大没少被人嘲笑,因此见到他觉得不如他的人,他便容易在人家身上找优越感。嘲笑人家几句对他来说并无实际好处,但管闻亮心底会有一种扭曲的满足感。当他知道她爱的人是和他看不起的人成亲了以后,他大受刺激,恼羞成怒,恨得牙痒痒,便决定去扰乱那个人和连雨芳的正常生活。不料,当他找到他们曾经住过的房子时,却被周围人告知,连雨芳由于靠手艺做生意越做越大,为了更好的发展,她已经和那个男人一起搬到很远的地方住了。 (四百一十七)犬字 自此以后,管闻亮再也没见过连雨芳。 铁万刀听到管闻亮激动地说“她要是真的和一个比我有本事的男人成亲,我的痛苦还能少些,可和她成亲的那个男人是被村里认为最没本事的男人!还是村里最贫穷的男人!”后,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铁万刀道。 “笑我什么?” “还用问笑什么?你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啊!你不需要做什么,你活着,这本身就已经是个大笑话了!哈哈哈!”铁万刀阴笑道。 铁万刀的话忽如利刃刺入了管闻亮的心。管闻亮心里反复出现“我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笑话,我活着就已经是个大笑话了”,惝恍迷离。他喃喃道:“我是个笑话,笑话是没有尊严的,没有尊严的。从小就被当成狗一样生出来,自然要过狗一样的生活。”他说着说着,目光与铁万刀相对,忽然又激动了起来,叫道:“滚!我是不是笑话轮不上你这混蛋说!都是你,我才活成了现在这样!你要是重用我,就算我生来是条狗,现在也成人上人了!我要杀了你!”管闻亮说着又强烈地挣扎了起来。 铁万刀本来发泄得舒服多了,管闻亮又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使他觉得自己当着手下又丢面子了。他又举起了手中的刀,在管闻亮的颈上划了起来,但仍然没有要了他的命。 血从管闻亮的脖子上滴了下来,管闻亮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铁万刀笑道:“都快死了还想杀我?哈哈哈!你太自不量力了!你知道我在你脖子上写了个什么字吗?” “混蛋!”管闻亮道。 “来人!拿镜子给他照一照!”铁万刀大声道。 本来在门外的一个手下此时匆匆跑进来,拿起镜子给管闻亮照。 管闻亮朝镜中望去,自己的脖子上写着一个“犬”字,由于流血,这犬字已经变得不那么清晰了。 管闻亮的表情看起来痛不欲生。 铁万刀见他那副样子,忽然又有了点满足感,说道:“怎么样?我这字写得不错吧?就是被你的血弄得不够清晰了,我刚写出来的时候,你的血还没流那么多,字比这好看多了。你这条狗,流那些狗血,毁了我的字啊!血肉模糊的一条狗啊!哈哈哈!” 说着,铁万刀用那把刀的刀刃在管闻亮脖子上轻轻比划着,想在犬字旁边再写些什么。 管闻亮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被全世界践踏了,一瞬间完全崩溃了。眼里流着泪,颈上流着血,泪顺着下巴流到颈部,冲了一下那里的血,却无法把“犬”字上的血冲干净,只会让颈上显得更花。 忽然间,管闻亮闭上双眼,用自己的颈部猛地往铁万刀的刀尖上一撞,刀便插入了管闻亮的颈部,恰恰插在了那个“犬”字上。更多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铁万刀本想用各种方式折磨他,没想到他会自己往刀上撞,顿时大怒,对旁边控制着管闻亮的几个手下喝道:“你们几个都是蠢货,不按好他!” (四百一十八)丢弃 那几个手下一直将管闻亮按得死死的,只是觉得没必要按他的头颈便没按。他们也没想到管闻亮自己会往刀尖上撞。可铁万刀怒斥他们蠢,他们也不能反驳,只好纷纷承认是自己蠢,大意了,并求铁万刀原谅。 铁万刀的气都在管闻亮身上,并没惩罚那几个手下,只对他们道:“还不放开这只快死的狗,让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是!”那些手下道。 语毕,他们齐齐地放开了手。 只听“咚”的一声,管闻亮如被丢弃一般倒在了地上。 颈上流着血的管闻亮本来因为实在无力而闭上了眼睛,这一摔,他又睁开了眼睛。 铁万刀用手在他鼻下一试,发现他仍尚存一点气息,但看起来就要死去了,便立刻对他说道:“等你这只狗完全断气了,我会用你的尸体喂你的同类!哈哈哈哈哈哈!” 管闻亮睁大眼睛怒视着铁万刀,想骂却已经没力气骂了,只是盯着铁万刀。他这种想反抗又反抗不得的样子忽然让铁万刀再一次有了点满足感。 随着地上的血越来越多,管闻亮像仍要挣扎一样突然抽搐了一下,便断了气,那双睁大的眼睛仍然怒视着铁万刀。 铁万刀见他不动了,再次用手在他鼻下一试,发现他已经没有气息了,哈哈大笑:“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铁万刀对几个手下说道:“把尸体拖下去,抛到狗窝里,让管闻亮的同类大吃一顿!” 几个手下见铁万刀没有惩罚他们的意思,心里庆幸,都迅速领命,一起将管闻亮的尸体拖下去喂狗了。 “来人把地上的狗血清理了!”铁万刀接着说道。 很快便有手下来清洁地面了。 清洁的人离开后,铁万刀拿起管闻亮的黑藤钩看着,心想:刚才和他交过手才知道他这黑藤钩的功夫也没练多好啊,怎么能钩到假《铁仓秘典》下篇?那件事应该是黑藤钩高手所为啊!难道他在我面前隐藏了真实水平?不应该啊,到了危及性命的时刻,谁还会隐藏自己的真功夫?或者……他偷盗水平高,但与我对打却拼不过我?这似乎也没道理。再说,他怎么会知道《铁仓秘典》的事?盗取这书又有什么用?他背后会不会有人指使,指使他的人又会有什么目的?不然,就是另有其人……盗取假《铁仓秘典》下篇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第八十四章】 埋着假《铁仓秘典》上篇的那个山洞里。 铁今绝拿着假《铁仓秘典》下篇道:“看来黑藤钩这功夫练好了真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物!” “是啊!闻远川做得这么好还自责,不断跟您说没完成好任务。”秦顶道。 铁今绝道:“那是她对自己要求高,她说这黑藤钩用好了不会碰到周围的东西,可这次她用钩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周围,她是担心留下痕迹。她说黑藤钩留下的痕迹很好认,只要是见过这种痕迹的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不过在咱们这些没练过黑藤钩功夫的人看来,她已经做得极好了!” (四百一十九)倾慕 “确实啊,在我看来,闻远川做成这样,已经很神奇了!她将古索殿的石头移出,发出带胶的钩将书取出,又将石头弄好,期间竟然没人发现,实在是不可思议啊!殿里的人是后来才发现书不见了的!”秦顶赞叹道。 “我看她做得好,要多给她些赏赐,她偏要说自己任务完成得不好,没资格多要赏赐。”铁今绝道。 秦顶说:“她对自己的要求总是很高。她也确实不是为了领赏才帮您做这件事的,她念念不忘当年生母被害死一事,做这些也是希望您能早日破解《铁仓秘典》的秘密。尽管极其冒险,她也是心甘情愿去做的。” “本来我不想让人冒险的,但目前另一条路已经不知能不能走通了,无奈之下也只好如此尝试。”铁今绝说这话时心想:红焰这次伤得这么重,不知武功还能不能恢复,如果武功恢复不了,恐怕她以后再也无法成为真正的少族长了,更别想成为族长了,真是可惜,我也是没办法才只能选择最初要走的那条路了。 铁今绝接着说:“本来不敢让闻远川行动,但她在我面前展示了黑藤钩的功夫,我看了之后方知道如此厉害,便放心地把任务交给她做了,她完成得又快又好!” “黑藤钩这门功夫,目前整个部族水平最高的就是她了,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啊!她今年三十五岁,只比我年长两岁,就成了一门功夫的顶级高手,实乃练武奇才!我多年来武功进步甚微,待我到三十五岁时,恐怕也不会有多大成就。再者,她虽然将一种功夫练到了最高水平,却虚怀若谷,韬光养晦,知道她的人极少,她也毫无显山露水之心,总是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说真的,我从心里佩服她,很想经常见到她,向她讨教习武之道和为人之道。”秦顶说起闻远川来很来劲。 铁今绝看秦顶说闻远川时仿佛眼睛都比平时更亮了,道:“看来,你对她很是欣赏啊!” 秦顶想都没想就急着说:“何止是欣赏啊!我对她可是一片真心……”说了一半,他才发觉自己的表现似乎有些过,便打住了。 “你倾慕于她?”铁今绝问。 秦顶见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也不可能瞒什么,便承认:“是的,让铁长老见笑了!” “你觉得她对你如何?” “我觉得她对我……似乎也有好感。”秦顶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你们反正都是一路人,如果都对对方感觉好,我不会干涉你们进一步走近对方的,但请切记,不要误了我们的大事!” “那是自然,在我和她心里,大事都是最重要的!”秦顶道,“我以后要多向她学习才好,她已如此令人佩服,我却还碌碌无为。” 铁今绝道:“她的确令人佩服,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这些年你跟着我做事,做得非常认真!人不一定要成为哪门功夫的顶级高手,做好每天自己要做的事本身就是成功。” (四百二十)未眠 “是!铁长老教诲得是!做好每天自己要做的事本身就是成功。”秦顶道。 “话说回来,我也不得不赞叹,闻远川真是个练武奇才!”铁今绝道。说到这里,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铁红焰,心里道:红焰也是个练武奇才,可惜她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武功能否恢复,也不知是否影响今后习武,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秦顶发现铁今绝若有所思,却不知道他想到了铁红焰,听铁今绝赞闻远川,他觉得美滋滋的,仿佛比自己被赞扬还高兴,他接着铁今绝的话道:“嗯,她实在是太不寻常了!除了是练武奇才以外,她做事不易急躁冲动,非常沉稳,这一点非常值得我学习。”秦顶知道自己有时会有沉不住气,这些年他一直在学着稳一些,也确实比以前稳多了。 铁今绝道:“这些年你已经有很大进步了,你的进步,我一直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虽然不一定及时夸赞,但我都知道。” 【第八十五章】 傲乾殿铁红焰的房间里。 天刚刚亮,铁红焰便睁开了眼睛。 武寻胜见她睁眼立刻拿起烛采说道:“是不是又痛了?赶快给你服药!”他已经不知道距离上次给她服药时间又过了多久了。 铁红焰道:“不痛,现在不用服药。我只是睡醒了。你又是一夜都没睡啊!我睁开眼睛便看到你也是睁着眼睛的,为什么不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呢?” 武寻胜是希望在她痛醒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她服药,便不敢睡,因为他实在太困,如果闭上眼睛休息的话,恐怕很不容易被吵醒。听铁红焰这么问,他并没说自己是为了在她痛醒时第一时间给她服药才没有闭眼休息,只是答道:“因为我还不困,不需要闭上眼睛休息啊!我这精神可足呢!”说着,武寻胜故意睁大眼睛,装出一副一点都不困的样子,可是却没忍住打了一个呵欠,这让他有点尴尬。 铁红焰微笑道:“你又编谎话,可呵欠出卖了你。”接着她收住了笑容,说道:“我就算痛起来也已经不像之前痛那么厉害了,你不用为了在我刚一痛的时候就立刻过来给我服药而放弃休息。” 武寻胜得知自己的想法被铁红焰猜到了,便直说:“没事。我以后休息的时间多着呢,又不急于一时。照顾好你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武寻胜诚恳的目光,铁红焰觉得很是过意不去,说道:“可是你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了!” 武寻胜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有人敲门,便立刻去开门。 门开了的一刹那,一张并不陌生的脸出现在了武寻胜面前——此人正是那天他看到的那个被身穿紫檀色衣服的人带到树林里的大夫。 武寻胜一见是他,便提高了警惕,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在床上躺着的铁红焰看见那个大夫,便对武寻胜说:“他是为我治伤的左大夫,让他进来吧!” (四百二十一)携药 这大夫名叫左有群,此前曾为铁红焰治伤。他配的药一向很管用,铁仓廷里很多试过的人都知道,因此不少人都很信任他。 听铁红焰那么说,武寻胜迟疑了一下,还是让左有群进来了,但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左有群进入房间后,将手里提的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给铁红焰切脉,对她说了几句话,便将提进来的木盒子打开,从里面端出了一碗药,想给铁红焰喝。 武寻胜立即说道:“请等一下!” “怎么?”左有群斜视着武寻胜。 “左大夫,少族长这两天一直在服用烛采,上次那个大夫说她这段时间只需服用烛采就行。”武寻胜道。 “哦,我这药不影响烛采的药效。”左有群说道。 “可是,上次那个大夫没说少族长需要服其他药,还说‘她受的伤很特殊,一般药都不适用’。”武寻胜赶忙接道。 “我这可不是一般药,我说能给少族长服用,肯定是能服用的。”左有群觉得武寻胜很是啰嗦。 “那个大夫还说了‘按时喂她服烛采这种药就行了,其他什么也不用做’,所以,我想,这件事还是先问过族长再决定吧!”武寻胜道。 “族长每天那么忙,这点事也问,不是给族长找麻烦吗?族长并不是大夫,我是大夫,我早些给少族长服药,早点见效,对少族长的身体有好处。”左有群有点不耐烦。 “不好意思,左大夫,目前我负责照顾少族长,所以每件事都要小心谨慎,万一我照顾不好,或者该让族长知道的事情没有及时报告给他,搞不好我是要掉脑袋的。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我就必须认真做好。”武寻胜恭恭敬敬地说道。 左有群显得不大高兴了,说道:“你是在怀疑我吗?我给少族长弄的药你觉得不可靠?别的大夫说‘一般药都不适用’‘按时喂她服烛采这种药就行了,其他什么也不用做’你就奉为金科玉律,我拿来药你就怀疑我。那些话到底是哪个大夫说的啊?还有,少族长都还没说什么,你就在这里做决定,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吗?” 武寻胜道:“左大夫误会了,我并非故意为之。我并不知道说那些话的那位大夫贵姓,那位大夫姓甚名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话他是当着族长的面说的。也就是说,他当时所做所言都是族长知道的。我听别人说了,不仅他是这样,自从她受伤以后,所有大夫给少族长治伤以及交代服药的事都是当着族长的面进行的。相信您上次为少族长治伤,族长也是在场的吧?” 左有群非常清楚上次来这里给铁红焰治伤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暴露在铁万刀眼皮底下的,但他并不想顺着武寻胜的话说下去,便说道:“我是大夫。” 铁红焰早就发现武寻胜从见到左有群起神色就有些不同寻常了,便一会儿看一看左有群,一会儿看一看武寻胜。 (四百二十二)告辞 在铁红焰看武寻胜的时候,武寻胜赶紧给铁红焰使了使眼色,又微微地摇头,意在告诉她不要喝。 铁红焰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事情并不简单,便对左有群说道:“左大夫,我现在不舒服,喝不下去这碗药,先等一等再说吧。”接着她便看向武寻胜说:“武寻胜,你先叫门口的守卫者帮我把我爹请来,我现在正好有事要找我爹,这下也可以顺便问问我爹这件事。” 武寻胜觉得铁红焰确实有了警惕心,并没有很快喝下去的意思,心里踏实多了。他想出去直接和守卫者说这件事,却又担心左有群会趁他出去的时候对铁红焰不利,便呼唤了一声,将门外的一个守卫者叫到了铁红焰的房间里。他一边注意着左有群的一举一动,一边告诉那个守卫者少族长有事请族长,并让其告诉族长左大夫想给少族长服一种药。守卫者听到后便去找铁万刀了。 左有群道:“少族长,既然你现在喝不下去药,那么也不要勉强,我先告辞了。” “不用急着离开,我一会儿可能就好些了。”铁红焰道。 武寻胜听铁红焰这么说,又开始担心她有喝的意思,便又给铁红焰使了个眼色,说道:“少族长,等族长来了再说吧!” 铁红焰看出了武寻胜的担心,道:“那是肯定的。” 左有群说:“少族长,我还有些其他事要忙。本来是想来这里给少族长服完药就离开,以为会很快的,既然少族长现在不舒服喝不下去药,那我也没必要在这里待着,还是赶快去忙我的事吧。”说着,他便将那碗药放回了木盒子里,准备带走。 铁红焰见左有群刚才希望她赶快喝下药,得知族长要来了又急着走,还将那碗药装了回去,再想起之前武寻胜的神态,便觉得左有群实在反常,说道:“药就留在这里吧,我一会儿可能就舒服些了。” 武寻胜接道:“刚才您说‘早些给少族长服药,早点见效,对少族长的身体有好处’,既然这药是对少族长的身体有好处的,就留在这里吧。” “是啊。”铁红焰道。 “啊?”左有群愣了一下,立刻说道,“这药放时间长了喝下去对人没好处,我还是先拿走吧!” 武寻胜见左有群坚持要将药带走,更觉得可能有问题,便说:“左大夫,族长很快就到了。再忙也不差这一小会儿功夫吧?” “我真的有急事。”左有群有些心急了。 “您的事情竟如此重要?比给少族长治伤的事还要重要啊?”武寻胜问道。 “是啊!很急的!”左有群拿起桌上的木盒子就要走。 铁红焰看他神色有些慌张,更觉得有问题,说:“药就留在这里吧。不用担心放时间长了喝下去对人没好处。一会儿有别的大夫来,如果我打算喝,我会请别的大夫鉴定一下这个药,确定没因放时间长了而产生问题我才会喝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不喝就是了。” (四百二十三)喝药 左有群一听铁红焰说还要请其他大夫鉴定,更慌张了,想装作平静却也装不下去了,忙说“还是不用了!我先走了!”便要拿着木盒子往外走。 铁红焰见左有群反应如此明显,便觉得不仅不能让他把药带走,而且不能让他离开。她看向武寻胜,给武寻胜使了个眼色意在让他拦住左有群,同时说道:“左大夫,请留步!” 武寻胜看到铁红焰给他使眼色立刻明白什么意思,便挡住门说道:“左大夫,请留步,去请族长的人会告诉族长您想给少族长服一种药,族长已经知道您来了,这种情况下,您匆匆离开会不会显得对族长不够礼貌?您有什么急事,是否方便说出来,我们听听是否可以找人代劳?” 左有群一时半会儿并没想出说什么急事好,又觉得看武寻胜和铁红焰的意思,不管自己说有什么急事恐怕自己也不可能带着药走掉了,便说:“不方便说啊!总之是有急事啊!” 铁红焰明明白白地问道:“你如此匆忙,还一定要将这药拿走,该不会是这药有什么问题吧?” 左有群心咚咚地跳,惴惴不安地说道:“少族长何出此言啊?” “没有问题的话,你为何如此慌忙地要将这药拿走呢?” “我是怕这药放时间长了对人不好,却被少族长不小心喝掉,那样的罪过我可就担待不起了啊!”左有群道。说完,他就将木盒子放在桌子上,从盒子里取出了那碗药,迅速将那碗药倒入了自己口中,当即饮下。喝完后,他顺手用袖子将药碗抹干了,忙说道:“少族长,这药真的没问题,我全都喝了,一点事都没有!” 铁红焰和武寻胜见他急急忙忙地就将药喝掉了,更觉得问题严重。 铁红焰道:“左大夫,我还没说不相信,你怎么就喝下去了?没受伤的人平白无故喝这种药会不会对身体不利啊?” “我就是为了让少族长相信!他人的信任对于一个大夫来说太重要了!为了取得少族长的信任,我喝碗药不算什么,更何况,这药对于没受伤的人来说,也不会有多大坏处。”这时左有群脸上出现了仿佛被人误会了的神色。 铁红焰接着问:“左大夫,为何用袖子擦干了药碗?” “如果不现在擦干了,到时候剩余的药干了凝固在碗里,药碗就不容易清洗了。”左有群答道。 “可您的袖子湿了,这样多不舒服啊,您为何不让我拿块布来擦呢?”武寻胜故意问道。 “哦,刚才没想那么多,顺手就擦掉了。”左有群回答。 铁红焰和武寻胜对视了一眼。 铁红焰看左有群喝下那碗药以后神色变得平静多了,似乎也不急了,故意问:“左大夫,我们是不是已经误了你的急事啊?” 左有群看了一眼武寻胜,说:“刚才经他提示,我想明白了,给少族长治伤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再急,都比不了这件事!” (四百二十四)奇怪 武寻胜觉得左有群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假惺惺的,但他觉得也没必要当即挑明,只道:“为少族长治伤的事确实极其重要。” 左有群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说道:“族长应该快到了吧!” 铁红焰和武寻胜还没回答,只听门外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一起跟我进来!” 这声音正是铁万刀发出的。 铁红焰这才回答左有群:“听,我爹到了。” 铁红焰话音未落,但听“哐啷”一响,房间的门敞开了。铁万刀神气十足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大夫和几个手下。 铁红焰叫了声“爹”,武寻胜和左有群都恭敬地向铁万刀抱拳行了礼。 铁万刀立即走到床边看铁红焰,发现他脸色好些了,放心了些。他问了问她一些情况,她说武寻胜为了在她痛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她喂药,两天两夜一直都没休息,将她照顾得很好,她说希望他去休息。 铁万刀听铁红焰这么说,心里很舒服。一方面,他对武寻胜将她照顾得很好感到满意;另一方面,他觉得铁红焰和武寻胜的关系应该更近了,也为此暗暗高兴。他觉得可以让武寻胜休息了,但想起之前铁红焰问过武寻胜“你不会离开吧?”,便问她:“你真的想让他去休息?” “是的,爹。我醒后到现在都没再痛,而且,最近几次痛起来的时候也已经不像之前痛得那么厉害了。我再痛起来的时候,自己叫门外的守卫者进来给我服药就行了。他真的该休息了,既然爹把照顾我的任务交给了他,那他也要精神十足才好,他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完成这个任务。”铁红焰道。她说话速度仍旧不快,但比铁万刀上一次来看她时气力多了些。 铁万刀听了觉得有道理,便同意问清各种情况后便让武寻胜暂时去休息,让他养足精神再来继续照顾铁红焰。 武寻胜看铁红焰在身体仍然虚弱的情况下如此替自己着想,突然有些感动,这一感动,他甚至差点告诉族长他还不疲倦,但他实在太困了,又不由自主地连续打了几个呵欠,便也没说其他的。 铁万刀接着便看向左有群,问他要给铁红焰喝药一事。 左有群道:“为了取得少族长的信任,我已经把那碗药喝掉了。” “什么?你把药喝掉了?”铁万刀觉得不可思议。 铁红焰说道:“爹,我觉得非常奇怪。是这样的。左大夫本来特别急切地让我喝那碗药,武寻胜告诉他上次那个大夫说我只服用烛采就行,说要问过您再决定,左大夫却仍然想让我赶快喝掉那碗药,说对我身体有好处。我说我不舒服暂时喝不下去。左大夫得知您要来之后,便说有急事要走,又慌忙地要将这药拿走,我问了他两句话,他就把药喝掉了。”铁红焰说出了之前发生的事。 铁万刀听了也觉得奇怪,问:“你问了什么话啊?” (四百二十五)呛鼻 铁红焰道:“我问他‘该不会是这药有什么问题吧?’,又问‘没有问题的话,你为何如此慌忙地要将这药拿走呢?’,他就将本来要给我的药喝掉了。” 左有群有些紧张,赶紧解释道:“少族长啊,我说过了,我着急把药拿走是因为这药如果放时间长了喝下去对人没好处,我是怕放时间长以后少族长会喝才拿走的。” 铁红焰看向左有群,说道:“我也说过了,如果我打算喝,我会请别的大夫鉴定一下那碗药,确定没因放时间长了而产生问题我才会喝,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不喝就是了。” 铁万刀当然已经觉得左有群的行为极其可疑,但他想到铁仓廷里很多人都信任左有群,所以并没立即表现出怀疑的神色,故意对铁红焰说道:“很多人都信任左大夫,你这么问他就表示对他不够信任,所以他将药喝掉证明给你看。”说完,铁万刀便特意看左有群有什么反应,发觉左有群听了他这话以后,神情仿佛比之前放松了一点。 武寻胜并不知道铁万刀对左有群疑心已经有多重,听铁万刀这么说,便认为有必要让他知道左有群是极其可疑的,便说道:“族长,左大夫还用袖子把药碗擦了!” 铁万刀问:“哦?用袖子擦药碗?” 左有群一看形势对自己实在不利,赶忙说道:“是的,族长,我怕剩余的药干了凝固在碗里,碗就不容易清洗了,就顺手把碗擦了。” 由于铁仓廷里很多人都信任左有群,铁万刀觉得那些奇怪的行为发生在他身上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不会觉得一个平时有很多人信任的人就一定可靠,这时他不再掩饰自己的疑心了,问道:“就这么急着将碗擦了?莫非你不想让别人见到碗里的药?” “不是啊!族长,您怎么能怀疑我啊?这些年大家都很相信我,您一定也了解吧?”左有群道。 “了解啊,但别人相信你,不代表你就不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事啊。有时候,越是被众人相信的人,才越敢做众人难以相信的事,因为他明白就算怀疑谁也不容易怀疑到他头上。当然,我只是说这个道理,没针对你。”铁万刀道。 左有群一听这话慌了,忙凑近铁万刀抱拳行礼,郑重其事地说道:“还望族长务必相信我!我已经将药喝进去了啊!” 这一次抱拳行礼,左有群离铁万刀太近,他的衣袖离铁万刀鼻子距离近了,铁万刀便闻到他衣袖上有一股呛鼻的气味,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铁万刀道:“你这袖……”话还没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袖子上是什……”说到这里,铁万刀的话再次被他自己的喷嚏打断了。 “什么气味?”说到此处,铁万刀又打了个喷嚏。 左有群将袖子移向自己,他自己也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声音比铁万刀打喷嚏的声音大得多,左有群竟然将口水喷到了铁万刀脸上。 (四百二十六)粉末 左有群还想打喷嚏,为了防止再喷到铁万刀,下意识地用手捂自己的嘴,这一捂,袖子上的呛鼻气味对他的影响更大了,他连续打了七个喷嚏。打第二个喷嚏时又将口水喷到了铁万刀身上,之后由于他转身后撤了,打后几个喷嚏时才没有再将口水喷到铁万刀那里。 在他打第二个喷嚏的时候,铁万刀又打了第六个喷嚏,所以铁万刀没顾得躲开他打第二个喷嚏时喷出来的口水。 在场的其他人里很多都想笑,但知道铁万刀的脾气,就是不敢笑,便一直憋着。 进房间的时候还神气十足的铁万刀觉得自己在手下面前丢了威严,太没面子,气急败坏地怒喝道:“还不快给我手帕!” 一个手下忍着笑意赶忙递上了一条干净的手帕。 铁万刀立即用手帕抹掉了自己脸上的口水,将手帕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对左有群喝道:“混蛋!你找……”话还没说完,铁万刀再次打了个喷嚏,打完喷嚏他才恶狠狠地接着把话说完:“找死!” 这时左有群转过身来看到铁万刀冒着怒火的双眼,不寒而栗,道:“族……”话还没说出来,左有群又打了个喷嚏。 铁万刀没等他继续说,便一脚朝左有群上身狠狠踹了过去,将左有群踹得喷了一口血。那一脚不至于将其致死,但已使其受内伤。 在场的人之前还有些想笑,见此情景,一瞬间笑意全都飞到九霄云外了。那几个大夫更是心存忌惮。 铁万刀对几个大夫喝道:“你们几个过去看看那个混蛋的袖子到底怎么回事!呛鼻的气味让人不停打喷嚏!” 那几个大夫为了防止自己也因那种气味而连续打喷嚏,各个都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闭着嘴,憋着气去看左有群的袖子。 看过后,他们和左有群拉开一段距离后方才将捏住鼻子的手放下来。 其中一个大夫对铁万刀说道:“族长,左大夫的袖子上有一层白色粉末,如果没看错的话……”他怕铁万刀听后大怒,没敢立刻继续说下去。 “说!别吞吞吐吐的!”铁万刀道。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的袖子弄上了毒性剧烈的曼昙。他袖子的那种料子碰到曼昙起反应便会生成这种白色的粉末。” 铁万刀听后确实异常愤怒,心想:铁仓廷里很多人都信任的大夫居然敢在这里弄有毒的东西,简直活腻了! 铁万刀强压住自己的怒火,问其他几个大夫,他们全都表示那能让人不停打喷嚏的气味正是白色粉末发出的,而那白色粉末也确实正是曼昙和左有群袖子的料子发生反应生成的产物。 “那白色粉末也有毒吗?那气味弄得我连连打喷嚏,我该不会是中毒了吧?”铁万刀问。 “族长不会中毒的!虽然曼昙有毒,但曼昙和他袖子的料子发生反应生成的白色粉末并无毒性,只是那种气味会致人连续打喷嚏罢了。”其中一个大夫道。 (四百二十七)间隔 铁万刀又问其他几个大夫:“你们说呢?是他说的那样吗?” 几个大夫均表示确实如此。 铁万刀道:“左有群用袖子擦了药碗,按理说,他给少族长的药里有曼昙,可是,你们都说曼昙有剧毒,为什么他喝下那碗药后没有中毒的反应?” 一个大夫解释道:“族长,这曼昙虽有剧毒,却并非任何人服下去都会中毒,只有受内伤的人才会中毒,而且从服下曼昙到毒发之间会有一段时间间隔。”那个大夫回答。 铁万刀问:“如果是服了曼昙之毒之后才受的内伤,也会中毒吗?” “这曼昙之毒在体内会存留一段时间,如果服了曼昙的人在这段时间内受了内伤,照样会中毒。” “人服下曼昙后多长时间内受内伤会中毒啊?”铁万刀继续问。 “一个时辰内。” 铁万刀问其他那几个大夫:“真是这样?” 其他大夫均点头称是。 铁万刀的怒气消了一些,面带阴笑,转身对左有群说道:“哈哈哈!看来我刚才那一脚致你内伤也算是助你早点归西了!你本以为自己喝下那碗含曼昙的药不会中毒,却预料不到喝下那碗药后一个时辰内便中了我一脚,受了内伤。我那一脚本来只是想教训教训你,并没打算取你性命,谁知你给少族长下毒,下到了自己身上,真是难得啊!哈哈!” 左有群自己是大夫,自然知道自己喝了那碗药后一个时辰内受内伤会有什么结果,此时已绝望,坐在地上望着阴笑的铁万刀,什么都没说。 铁红焰看着左有群,缓缓地说道:“如此说来,你这算盘打得真好,如果别人在我喝之前尝了药,尝药的人不会有事,我喝下去便会中毒。如果我没喝那碗药,你又想不让别人知道那碗药的成分,便可以自己喝掉,反正你没受内伤的时候喝了也不会中毒。左大夫,给我下毒,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若非武寻胜及时提醒我,恐怕我早已身中剧毒了吧!”铁红焰道。 左有群望了望铁红焰,仍旧什么都没说。 铁万刀听铁红焰说武寻胜提醒了她,便问武寻胜:“你为何会提醒她?难道你知道这药里有毒?” “族长,不瞒您说,那日我看到左大夫从傲乾殿走出,他被一个身穿紫檀色衣服的人带到了树林里。我担心此事会对少族长不利,便暗中观察。那人拿出了一个小白瓶要交给他,他起初摆手摇头,似是不想接。不知道那个人说了些什么,他便颤抖着跪了下来接了小白瓶。那人把一些钱财塞给他就走了,他带着钱财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于是,今天看到他时,我便提高了警惕,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行为又确实反常,我便用暗示的方法请少族长也提高警惕。少族长警惕性很高,从她说的那些话里我就听出了她也觉得左大夫可疑。我想,就算没有我的提醒,少族长也能发现问题。”武寻胜道。 (四百二十八)伯缕 “武寻胜,你不用跟我爹这么说,事实就是要是没有你的提醒,我根本就想不到警惕左大夫,因为铁仓廷里有太多人相信他了。我这条命,是你救的!”铁红焰看着武寻胜,认真地说道。 铁万刀看铁红焰和武寻胜在自己面前互相说对方的好话,觉得两人似乎关系更近了,很是满意。但他目光再次扫过左有群时,想到他给铁红焰下毒一事,那本来消了一些的怒火很快便又燃烧了起来,他等不及左有群毒性发作了,很想立刻一掌送他上西天,但他又想弄清情况,弄清到底是什么人想加害铁红焰,便再次压住怒火,问左有群:“他说的小白瓶里装的是不是曼昙?” 左有群看起来目光有些呆滞,并没说话,只是如木偶般地点了点头。 铁万刀把紧握着的右拳背到身后,接着又把左手也背到了身后,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右拳,强压着怒火问道:“是什么人指使你给少族长下毒的?” “一个同时抓着我两个把柄的人。”左有群终于启齿了。 “是谁?”铁万刀继续问。 “说了他是谁,我亲人的命就保不住了,如果是您,您会说么?”左有群看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怒道:“你竟敢拿我亲人的命换你亲人的命!真是胆大包天!” “都是人命,有区别么?” “你……”铁万刀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问道:“你不说是吧?” “反正我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何必再拉我的亲人去死。” “两个把柄?一个亲人还是两个亲人?”铁万刀对这个快死的人也没办法,只好忍着怒火往出套他的话。 “亲人就是亲人。” 铁万刀一听他竟然连这么点信息都不肯透露,只好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忍耐着问:“你那亲人还年幼吗?” “年幼如何,年长又如何?” 铁万刀无奈之下想起了个办法,虽然觉得未必成功,但也想试试,于是他说道:“如果你说了,我会救你一命!” “这曼昙之毒,中了就无解,您如何救我一命?” 铁万刀看向那几个大夫,其中一个大夫立刻反应到铁万刀是希望他们说曼昙之毒有解,好让左有群将指使者供出来,便说道:“左大夫,这曼昙之毒以前的确是无解的,但前不久有人炼制出了解药,你也是大夫,不会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你在配合族长引我说出指使者是谁。”左有群道。 “啊?你真的不知道曼昙已经有解?你这大夫当的……”另一个大夫赶快跟道。 其他在场的大夫也纷纷表示曼昙之毒已经有解。 “用什么解?”左有群仍没相信。 “炼制出这药的人给解药起的名字叫‘伯缕’。”一个大夫道。 “解药什么成分?”左有群问。 “秘方,我也不知道,但我出高价买了一瓶准备用来研究。”那个大夫说。 “哎呀!我也想买来研究啊,就是太贵了!你研究的时候我能不能告诉我一声,让我也去看看?”另一个大夫在旁边说道。 (四百二十九)把柄 “这些大夫里只有你囊中羞涩,还是等你有钱了你自己去买吧!买不起就不要研究了。我出那么高价买到手,让你也去看岂不是便宜了你?”那个大夫说道。 “哼,我是囊中羞涩,你是心中吝啬!不让看就算了!” 又一个大夫赶紧说道:“左大夫,我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有各种药,包括伯缕,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拿给你看!”这个大夫说着便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绿色小瓶,将它举了起来,道:“就是这个!” 左有群感觉自己离死期越来越近,听他们说着,竟然有些相信了。若是平时,就凭他们说的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信的,然而有的人就是这样,越接近死亡,便越想活,他在距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刻,突然看到一线生机,尽管他之前都绝望了,这个时候却瞬间燃起了希望。在这种求生欲望的影响下,接近死亡的他头脑也不似之前那样清晰了,他看了看那些大夫,问道:“伯缕真的是曼昙的解药?” 那些大夫看他的神情已与之前有所不同,便觉得他可能相信了,纷纷道:“当然是了!” 铁万刀赶紧接道:“如果你告诉我谁是你背后的指使者,我现在就让他把伯缕给你!” “真的?”左有群问道。 “是啊!你说吧!”铁万刀道。 左有群头脑开始有点混乱,但始终记得那两个把柄里关于他亲人那个是绝对不能说的,便说:“我不说那个人是谁,只说出一个把柄,您会给我解药吗?” 铁万刀听了当然不满意,但觉得他同意说一个把柄也算难得,毕竟能多一条线索,便假意承诺:“好吧,只说一个把柄也给你解药!” “族长,多年前您受伤,如果不是我配的药出了差错,您有可能还可以生育,当然,只是有可能。指使我的人知道了这点,抓住我这个把柄,如果我不按他的要求做,他就会想办法让您知道当年这件事。就是这个把柄,我已经说了,您可以给我解药了吗?”左有群有些无力地说道。 铁万刀听了再次怒从中来,他竟然当着那些人的面说自己这件事,尽管他自那次受伤后再也不能生育之事铁仓廷里的人都知道,但他还是觉得左有群在这样的场合说出并不妥当。为了继续套左有群的话,也为了让自己显得有面子一些,铁万刀强压怒火,假装平静地说道:“今奇在我身边时,这对我来说是个问题,自从今奇离世后,能否生育对我来说已无所谓,我此生只爱今奇一人,自然不愿与他人成亲,后来找到少族长,我也没遗憾了。今奇已离人世,这世上有少族长在,就算我可以再生育,也没有再生育的想法了。你说的这件事根本就不算个把柄!你现在让我知道了,我也没觉得怎样。所以,你相当于并没有告诉我任何把柄。你要告诉我一个真正的把柄,我便立即给你解药!” (四百三十)拒说 躺在床上的铁红焰听到铁万刀说“今奇已离人世,这世上有少族长在,就算我可以再生育,也没有再生育的想法了”时,虽然知道铁万刀很可能是为了继续套左有群的话而说的,但她心中却泛起了一阵感触,想:不管爹说这话是不是出自真心,但我知道,她对娘是真心的。铁红焰想着自己的愿望,看着眼前已经不似十几年前那般年富力强的铁万刀,心头有一丝难过,但她又想到了别的,便止住了那种感受。 左有群听铁万刀如此说,实在是惊讶万分,他以前一直以为当铁万刀知道这件事时一定会暴怒,会立即让他死得很难看,没想到铁万刀会说这根本就不算个把柄。想求生的左有群更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便说:“另一个把柄……”说到这里,他眼前立即浮现了那个亲人的样子,内心重重一震,本来头脑都有些不够清楚了的他仿佛当即被敲醒了,于是他接下来说的便是:“另一个把柄,我不会说。” 铁万刀从那个大夫手中拿过绿色的小瓶对左有群晃了晃,道:“这伯缕现在就在这里,你只要说出另一个把柄,这解药就是你的,你以后便能继续活着。明明可以选择生,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死?你想一想,你所说的作为把柄的亲人会希望你死吗?” 左有群听了这话,恨不得将那小绿瓶夺过来服下解药,但他又因受了内伤而无力起身。求生之念让他欲道出另一个把柄,但他想:若是说了,造成什么后果,我活在世上也不会快活。于是便说道:“我没有选择余地,我若选择生,就相当于选择了让我的亲人死,那样的话,我又何必继续活着?就算说出来后真的能得到伯缕,我也不准备说。” 铁万刀跟道:“你现在选择生,你亲人未必死,以后你还可以知道那个人过得怎样。你现在选择死,无论你亲人今后过得怎样,你都永远也看不到了!” 左有群听了,悲从中来,但还是说道:“看到或看不到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因这件事给我的亲人带去危险。” “冥顽不灵!你亲人也是早晚要死的!”铁万刀有些压不住怒火了。 “谁不是早晚要死的?我不能让那个人直接因我而死。” 铁万刀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不发火好继续套话,又想出了一个套他话的办法,立即说道:“哈哈!你终于全都告诉我了!我很快就给你伯缕!从你的话里,我已经知道你亲人是谁,也知道你下毒的背后指使者是谁了。你如果再多说些,我就不杀他们!否则……哈哈哈……那两个人很快就会死!” 左有群突然紧张起来,回想自己说过的话,不知道哪些话让铁万刀能猜出他的亲人和幕后指使者是谁,想着想着,头脑再次混乱了。他再也想不下去了,脑海中出现了过往的情景。 (四百三十一)药臼 左有群二十四岁那年秋天,暮雨绵绵,她身为大夫的姐姐左有唐被一个叫乔广冲的女人带离了铁仓部族,离开前她就明白这一走,和左有群便是永诀,因为被乔广冲带走的大夫,从来就没返回的。她上马车前,看左有群泪眼朦胧,微笑着对他说:“我只是去研究医术,有什么好难过的?都这么大人了,别像小孩子一样!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天凉了你就加些衣服。”说完,她就转身上了乔广冲的马车。 绵绵小雨忽然间变成瓢泼大雨猛裂击打着地面。 左有群在雨中大声喊道:“姐,你走了,家就不见了!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我以后一定要去找你,我早晚会回家!” 左有唐听到了左有群的喊声,根本没再回头看左有群一眼,只是自己在马车上无声流泪。 马车在大雨中渐远。 左有群用手抹了一下双眼,突然想起他为她提前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还没给她,便不顾一切追了上去,边追边喊:“等一等!姐,生日礼物还没给你啊!” 除非此时叫停马车,让马车上的人等他回去拿那个礼物,否则,就算他追上了也是没用的,他并没带着那个礼物。然而,他显然是追不上马车的,很快,马车便从他视线里消失了。 左有群淋着雨回了那个他觉得已经不是家的地方,呆呆地看着他提前给左有唐准备的生日礼物。 那礼物是一个石制的小药臼。几天后就是左有唐的生日,他本打算在生日当天送给她的,谁知左有唐还没到生日那天就走了。 左有唐比左有群大十四岁。早在左有群一岁那年,他们的父母便因行医时被人陷害,被冤为故意杀人而处死。十五岁的左有唐带着左有群搬到了没人知道他们父母情况的地方,行医为生,左有群是被左有唐养大的。左有唐自小随父母行医,特别喜欢一个石制药臼,从不舍得使用,她总把那个石制药臼单放在一处,与别的药臼分开。后来,那药臼被年纪尚小的左有群弄丢了。左有群长大后几次送给她药臼,可毕竟都不是原来那个。 很多年过去了,左有群竟在集市上看到了他小时候弄丢的那个药臼,惊喜地买下了,准备在左有唐生日那天送给她,可她还没见到药臼,就已经上了乔广冲的马车。 乔广冲武功高强,独霸一处,但中过一种毒。那毒不会将人致死,却让人长期饱受折磨,毒发的时候她可能会随意杀人。多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带回去一个大夫替她研究解毒方法,没有外人知道那些人被她带到了哪里,被她带走的大夫从没有返回的。 帮她找大夫的人叫乔岸波,是乔广冲的哥哥。 当时,乔岸波知道了左有群给铁万刀用错药一事后,去找了左有唐,说如果她不随乔广冲离开,他就将她弟弟左有群给铁万刀配药出了差错的事说出去,这样,她弟弟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四百三十二)下落 左有唐此前是知道左有群给铁万刀配药出了差错一事的。在左有群配药出了差错后的那段时间,他经常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别人知道。他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了左有唐,并告诉她不要说出去,如果她说出去族长一定会杀了他。 可是这件事偏偏在他告诉左有唐之前就被乔岸波知道了,乔岸波又以此为把柄让左有群为他做事。因为当时铁仓廷里已经有不少人很相信左有群了,这样乔岸波利用左有群做起事来得心应手。不过那时候,他并没让左有群做过害别人的事。起初他想过把左有群送去为他妹妹乔广冲研究解毒方法,但他觉得自己利用左有群用得很顺手,还有其他事要继续利用他,便以左有群给铁万刀配药出了差错为把柄去和左有唐谈了。 左有唐在乎左有群的安危,没多想就同意了,两人还说好不把她到底去哪里的事情告诉左有群。 因此,当时在暮雨中望着马车消失的左有群,根本不知道左有唐要去哪里,只是知道她要去很远的地方,去很久很久。 左有唐离开后,乔岸波因为其他事离开了铁仓部族很多年,那些年他是从其他地方给乔广冲找大夫的,所以左有群那些年并没继续被乔岸波利用。 很多年后,乔岸波回到铁仓部族,经常暗地帮简良做事并从简良那里获取重金。铁红焰受伤后,简良让他找大家都相信的大夫往铁红焰的药里下毒,他便想到了左有群。 他先是找到了左有群,得知左有群曾经多次去寻找他姐姐左有唐却没找到后,便告诉他他知道左有唐的下落。左有群起初不太相信,乔岸波就让他妹妹乔广冲把左有唐当年带走的物品给他,他拿给左有群看,直到左有群相信了。 左有群问他左有唐在哪里,乔岸波说如果他想知道她的下落,就约个时间在树林里见面。 乔岸波在树林里见到他,把曼昙递给他,交给他给少族长下毒的任务,他一听是加害少族长,立刻便摆手摇头表示不能做。 乔岸波得意地说:“你姐姐的生死完全由我妹妹掌控。还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呢,你姐姐当年正是为了你配药出了差错那件事不被宣扬出去才答应被我妹妹带走的。”乔岸波当然没忘记当初和左有唐说好不将此事说出,但他觉得说出后更好利用左有唐,因此才不管当年说过什么话。他继续说道:“如果你不肯做这件事,或是把我交给你任务的事透露了出去,那么你那件事我一定会说出去,你姐姐就白白为你离开,白白为你受那么多年委屈了,你还会被族长杀掉,而且,我敢保证,你姐姐的命一定会丢!如果你同意做这件事,并且替我保密,我不但会继续替你保密你配药出了差错那件事,会给你姐姐留一条生路,还会给你这些钱财!”说着,乔岸波便将那些钱财塞给左有群,转身便走了。 (四百三十三)骗局 那日武寻胜看到的那个身穿紫檀色衣服的人,正是乔岸波。 铁万刀正等着左有群说出那个把柄,见左有群仿佛陷入了什么思绪中,不回答他,便怒道:“你可想清楚了!再不说,你和你的亲人都得死!” 深深陷在回忆里的左有群听到了铁万刀的话,却听不大清楚,似乎也没明白什么意思。那些年的情景在他脑海中很快走过了一遍后,他眼前便开始重复浮现那天暮雨中马车离他远去时的情景,他看见自己一直追一直追,却永远也追不到。只是,最后一次,他看到的竟然是一辆马车从远处向他走来,秋日的暮雨也变成了春日漫天的飞絮,天色也不再昏暗,那辆挂着灯笼和铃铛的马车很漂亮,披着阳光朝他而来。马车停在了他面前,一个面带微笑的女人从马车上下来,对他说道:“弟弟,跟我上马车,我带你回家!”那女人正是左有唐,只是样子比她当年在暮雨里离开左有群时精神好太多了,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头发上戴的首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幻觉中,左有群感到自己上了马车,他本来担心在车上会见到乔岸波的妹妹,却没有见到。谈笑着的姐弟两人,一个唱着歌的车夫,欢乐摇摆着的灯笼,丁当悦耳的铃声,嘚嘚的马蹄声——马车朝家的方向奔去,融在了春日的阳光明媚中。 铁万刀仍是没有等到左有群的回答,对他怒目而视。 左有群满足地笑着,轻轻说道:“回家了。”忽然间一口黑色的血自他口中喷出,他便倒地不起,双眼闭上,死去了。 直到死,左有群也不知道,其实左有唐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是乔岸波骗了他。 乔广冲早就在多年前一次毒发的时候将左有唐杀了。就算不是毒发,如果一个大夫太久无法为她解毒,她也会杀了那个大夫,肯定是不会将其放回去的,因为那个大夫知道她的事情太多了。她毒发的时候和毒性没发作的时候杀人还是有区别的,毒发时是随意杀人,毒性没发作时她会考虑清楚,觉得这个人真的彻底没利用价值了才会杀。她每次杀完一个大夫,都会把大夫用过的物品保存在一间极其隐秘的地下室里,分类贴标签,标得清清楚楚。每当乔岸波需要用到这些人的东西要挟他们的亲友为其办事时,她就会将物品提供给他。 左有群无论如何也无法知道了,他竟是为了给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亲人求一条“生路”而选择放弃自己继续活着的机会,所谓“留一条生路”只是一个骗局。然而,那“继续活着的机会”真的存在吗?他真的有机会选择继续活着吗?当然没有。就算他提前知道他的亲人早已离世,他同样不能活下来,因为那“继续活着的机会”本身又是一个骗局。那几个大夫说的曼昙的解药,本就不存在。 (四百三十四)可信 见此情景,铁万刀终于忍不住爆发怒火,面色狰狞,额上青筋微颤,对手下道:“分尸,抛进水沟!” 几个手下纷纷说了“是”,就赶紧行动了。 铁万刀对武寻胜道:“你及时提醒少族长,我会赏你,一会儿会有人将赏赐送到陪练居。你具体说说那个身穿紫檀色衣服的人是什么样子。” 武寻胜当时并没将那人的外貌看得很清楚,便把自己说得出来的全都告诉了铁万刀。 “虽然这次我赏了你,但不代表你做得完美,你发现那个穿紫檀色衣服的人给左有群东西,就应该立即向我报告,知道吗?”铁万刀道。 “知道了。多谢族长原谅!”武寻胜抱拳道。 铁万刀又问了问几个大夫铁红焰的身体情况,大夫们表示她目前安静修养就好了。 铁万刀说让大家离开,只留铁红焰一个人在房间里静养身体,又吩咐武寻胜休息好后继续来照顾铁红焰。说完,他便拿起桌上的木盒子,和那些人一道出去了。离开后,铁万刀派手下根据武寻胜的描述调查那个身穿紫檀色衣服的人。 【第八十六章】 乔岸波去见简良,两人谈论左有群给铁红焰下毒失败一事。 简良道:“此事甚是蹊跷!部族里的人都很相信左有群,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怀疑他?以你的行事作风,你应该不会露什么马脚啊!” “我也觉得不会啊!”乔岸波道。 “你是在什么地方和左有群相见的?”简良问。 “我和他约好在树林里相见。为了防止左有群到树林里找我时不够谨慎被人跟踪,我还特意找了个人去接他进树林,还嘱咐过那个人看好周围的情况再行动,要是周围情况不允许的话,就先把他带到别处,别让他直接进树林了,然后我再想办法。那个人说当时四周静悄悄的,没发现什么人,就带他进树林了。”乔岸波说。 “哦?这么说,听起来……很可能是他的问题了?你觉得,他会是告密者吗?”简良道。 乔岸波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按理说不会,我一向都很相信他。” 简良一笑,说道:“相信啊?哈哈!你觉得铁仓廷里的人相信左有群吗?” “我明白了。”乔岸波一听就明白,简良的意思是说,左有群也被铁仓廷里很多人相信,可他依然会去给铁红焰下毒,同理,他相信的那个人也可以做背叛他的事。 “明白就好,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人心难测。没有谁是可以绝对相信的。”简良道。 “难道……您觉得我也不是绝对可信吗?”乔岸波问。 “哈哈哈!我一猜你就会这么问。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只有你乔岸波是个例外’。”简良笑道。 乔岸波并不认为简良这话出自真心,只是应付性地笑了笑,道:“多谢您相信我!” 简良面带微笑问道:“那个人,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四百三十五)罢手 乔岸波道:“嗯,我知道。不管是他故意告密,还是他不够谨慎导致我们的行为被人发现,都说明我交给他的任务他没完成好,这种人确实也没必要留。再说就算事情失败并非由于他告密或疏忽引起的,那他知道的也太多了。所以,无论怎样……” 简良看他显然明白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右手五指并拢在自己颈前横着一划,说道:“要快!” “是!” “你那日穿过的所有衣服,以后都永远不要再穿了。”简良说道。 “我会把那日穿过的所有衣服都烧掉,还有鞋……总之,那日我身上的东西,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别人面前了。” “好,你做事我放心。” “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如何对少族长……”乔岸波问道。 简良微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了。” “您是担心再行动会暴露出下毒一事?” “已经发生这种事情,他们肯定要仔细调查,我们自然是不能再做。现在只要不被查出来就已经不错了,更不用提再下手了。当然,这并不是我们罢手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我派的人刚才从别的大夫那里打听到了少族长的身体情况,为她切脉的大夫说少族长原来的武功已经废了,而且,她受伤太重,目前身体弱得不得了,就算以后她身体渐渐地强起来,重练武功也没希望了。现在那些大夫都知道这件事,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当面告诉族长和少族长。所以,有些关心少族长身体状况的其他人都知道了,而族长和少族长却还不知情。”简良笑着,装作可怜铁红焰,叹道,“可惜呀!练武奇才,一代战神,苦练了十几年已经练得登峰造极的功夫一朝之间化为乌有,还无法重新练了。” 乔岸波道:“这……可靠吗?到时候会不会有哪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将她治好,使其武功恢复呢?” “要说医术高明,铁仓廷里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左有群了吧?左有群已经死了。”简良笑了笑道,“更好笑的是,如果左有群活着,在我们的安排下,他不但无法继续为少族长治疗,反而会使其早日归西。”简良看乔岸波仍旧一脸不放心的神色,便道出了真相:“别不放心了,我跟你说,你绝对不许说出去。那些大夫说,少族长武功尽废又无法重新习武不是符合常理的现象,症结也并非一般大夫能消除的,他们都找不到解决办法,一致断定和妖法有关。”简良道,眼神透着神秘感。 那些大夫猜得不错,铁红焰之所以出现了这种情况,确实是由于妖王那差点将命都搭上的一击用的妖法实在非人所能承受。妖王把对天风阳无边的恨意集中在了那支气箭上,发泄到了铁红焰身上。铁红焰中了那一箭,确实受到了巨大影响。 乔岸波道:“原来如此。您放心,我自然不会说出去。不知少族长如果知道这件事会怎样。” (四百三十六)起身 简良笑道:“哪个习武之人受得了如此重大的打击呢?更何况她还曾经是所向披靡的战神。如果是你,你什么感觉?” “别说是我,现在不是我,您这么问,我只是设想一下都感到瞬间天崩地裂,简直想死啊!” “哈哈,人之常情嘛。不管她会怎样,总之,这次算是不用亲自下手就除掉了个大威胁,我们也不需要再费心对付她了。她连武功都练不了,又能兴得起什么大浪?说不定啊,她一知道自己武功尽废,又无法重新学,精神一崩溃,自己就把自己的命结束了呢。” “是啊,这等好事真是可喜可贺!” 乔岸波和简良交谈完毕,迅速就去找到了上次将左有群接到树林里的那个人,将他杀掉并毁尸灭迹了。 【第八十七章】 一些天过去了,铁红焰已经不会再隔一段时间就痛一次了。在之前的那些天里,武寻胜没再不眠不休,只是仍旧奉族长之命照顾她,从早照顾到晚。 之前铁今绝又来看过她,眼神流露出了忧虑,她看出来了便问他,他没说原因,只是让她继续好好养身体。 前些天大夫一直要求她平时必须躺着,不能起身坐在床上。这天上午,大夫说她已经不必一直躺着了,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坐起来,但仍不要下床走动。她已经不用再服用烛采,但在大夫的要求下要服用其他药。 大夫刚刚离开,武寻胜正在为她弄药,铁红焰便用手臂撑住床,努力要坐起来,却发现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很困难。她若不是非常用力起身,便不足以撑起自己的身体,若是很用力,又会突然引起疼痛。 正在弄药的武寻胜听到床那边的声音便向她看去,发现她正很艰难地起身,便立刻将药放在桌子上,跑向床边。武寻胜一边跑一边着急地说:“哎呀,少族长,要起身跟我说啊!”刚跑过去的武寻胜立刻扶住她给她支撑,她痛苦的表情才舒展开。 铁红焰感到自己这次起身的角度有些别扭,觉得如果以这样的方式坐起来,一定会引起疼痛,便对武寻胜说:“我先躺下吧,等一会儿再起来。” 一听她这么说,武寻胜便小心翼翼地助她躺好,见她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便用手帕轻轻为她拭去。武寻胜一边为她擦汗,一边语气温柔地说:“你这么卖力,要是再伤到自己怎么办?刚才要是叫我过来帮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铁红焰道:“我不想连起身这么简单的事都要人帮。” 武寻胜微笑道:“起身对于伤重的人来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大夫说过了,你现在已经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坐起来,可没说你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啊。凡事一步一步来,不要再对身体造成损伤才是最重要的。万一再伤到自己,过些日子会更不方便啊。现在让人帮你一下,保证身体不再度受伤害,以后你就可以自己起身了,会越来越方便的。” (四百三十七)穿衣 铁红焰本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她觉得让别人帮自己起身有些不适应,之前起身才没叫武寻胜。刚才武寻胜给她支撑时她一下子便没那么痛苦了,此时又听他已经把这不难理解的道理说了出来,她更明确现在起身让人帮一下,是为了能够早日不再需要别人帮忙。如今这种情况,就算不适应也只好适应了,她有点无奈地“嗯”了一声。 武寻胜看出了她的无奈,说:“其实你不用觉得怎样,你让我帮你本身就是在帮我。族长吩咐我照顾好你,你需要起身时叫我,避免再次造成损伤,这样我也好向族长交代,你若有何损伤,我自然没有好下场。” 铁红焰听他这么说,便彻底消除了那种不想麻烦别人的心理,觉得自己也确实该替他想想,道:“我知道了。” 武寻胜见她表情中那份无奈消失了,便说:“我接着去弄药了,需要的时候就叫我,好吗?” “好。” 武寻胜将药弄好后,就端着药走到了铁红焰床边,将药放在了离床最近的桌子上。见她睁着眼睛并没睡,便说:“这药还有些烫,晾一晾就能喝了。” “辛苦你了!” “不辛苦。再说这是我的任务,必须做好。”武寻胜说。 铁红焰道:“我现在想坐起来了。” “嗯,小心一点啊。”武寻胜一边说,一边给她支撑助她起身。 铁红焰仍用手臂支撑自己的身体,这一次,她后背刚刚离开床一小段距离,武寻胜便用胳膊揽住她,小心翼翼地帮她用力。她既没疼痛,也没怎么费力气,便已经在他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她正要靠在那里,武寻胜立即拿了个软垫子垫在了她背后,轻柔地扶着她使她慢慢地靠在了垫子上才渐渐地放开手。接着,他觉得她可能会冷,便拿起她的一件衣服问:“穿上这件衣服好不好?” 铁红焰点了点头便接过他手中的衣服要穿。 “我帮你。” “嗯。”她明白她如果太用力,也可能再造成什么损伤。 武寻胜先是用一只手使她的后背和她所靠之处之间有一段距离,然后用另一只手将那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他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助她将胳膊伸到袖子里,又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助她将另一只胳膊也伸到了袖子里。 铁红焰将衣襟搭在一起的时候,武寻胜看原本在她背后的软垫子位置变了,可能会导致她靠在那里不如之前那样舒服,便认真地调整了那个软垫子的位置,一边调整一边问她:“这样舒服吗?”“这样呢?”“这样是不是感觉更好些?”可是,无论他把那个软垫子调整到了什么位置,他问的时候她都点头。他也只好靠观察和感觉来确定软垫子在什么位置她会更舒服了。 当武寻胜把软垫子调整到了一个他觉得最好的位置之后,他又将铁红焰盖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并细心地替她盖严,免她着凉。 (四百三十八)苦口 接着,武寻胜便坐在了一旁,铁红焰就坐在床上,两人沉默着。 过了一小会儿,药已经不再那么烫,武寻胜便对她说道:“把药服了吧,今天是第一次服这种药呢。” 铁红焰点头便要接过药碗。 武寻胜道:“你现在还没有恢复气力,还是我来喂你吧。” 铁红焰说:“嗯。我也不想自己把药弄洒。” 武寻胜便一只手稳稳地端着药,另一只手用勺将药喂给她。 第一勺药刚刚进入铁红焰口中,她便因为药苦而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 “怎么?这药很苦?”武寻胜问。 铁红焰笑了一下道:“还好吧。” “服这苦东西,是为了不用继续受苦。苦了口,却益于整个身体。”武寻胜随口说道。 铁红焰听了他这句话,却想到了别的事情,道:“苦口的时间并不算长,对整个身体的益处却是长远的了。”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武寻胜一勺一勺将药喂给了铁红焰,很快,药就被她喝完了。 铁红焰说:“都过了那么久,我才只是能在别人的帮助下坐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下床,才可以继续练武功。武功要勤练才好嘛,隔些日子不练,以后再练的时候可能要费很大力气了。” “现在呢,安心养身体最重要,至于武功什么的,那都是等身体恢复以后再说的了,你说是不是?” “也是啊,只是……”铁红焰想到了一些别的事,但又无法对武寻胜说,便没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对于你来说,现在还有什么别的事比养好身体更重要吗?”武寻胜好奇道。 铁红焰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说道:“我会继续安心养身体的。” 武寻胜刚离开铁红焰床边,便听门外响起了铁万刀的声音。 “请人作法干什么?你们这几个大夫,尽心尽力给她治疗就行了,怎么都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铁万刀道。 原来是铁万刀带着几个大夫来看铁红焰了,之前刚离开不久的大夫也在铁万刀身边。 “族长啊,我们不知道该如何跟您说……总之……我们能力有限啊!”一个大夫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能力有限?你们不是说过少族长的身体能治好吗?”铁万刀问。 那个大夫道:“是能治好啊……”想再说些别的,却暂时没想好如何继续说。 那大夫还没说完,铁万刀便打断了他的话,道:“那就行了!你们把她的身体治好就行!别再啰啰嗦嗦的了!快跟我进去看看她,然后向我报告她此刻的身体情况!” 铁万刀话音未落,门就已经开了。 几个大夫跟在铁万刀身后走了进来。 之前一个大夫已经告诉铁万刀,少族长已经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坐起来了,此时见铁红焰已经坐起来,铁万刀有些高兴。见铁红焰看起来挺舒服地靠在那里,背后还垫着个软垫子,他更是满意,问武寻胜:“你帮她坐起来,还拿软垫子垫在了她背后?” (四百三十九)吩咐 “是的。”武寻胜道。 “做得不错!” “多谢族长!” 铁万刀对铁红焰说:“再让那些大夫看看你的情况。” “哦。” 铁万刀转身对大夫们说:“你们现在就过来吧!” 那些大夫依次给铁红焰诊断后,纷纷将情况报告给了铁万刀。 “如此说来,她恢复得不错了?”铁万刀道。 大夫们想说些别的却又不能当着铁红焰说,便含含糊糊表示不错。 既然如此,我也还有其他事忙,大家可以走了。 说完,铁万刀便带着那些大夫出了铁红焰的房间。 他们刚出去不久,武寻胜和铁红焰在房间内便听到傲乾殿外面铁万刀大吼一声:“一帮蠢货!都想死是不是?” 铁红焰有些好奇,道:“出了什么事啊?” 武寻胜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刚才听到我爹说‘请人作法干什么?’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啊?什么事要提到作法呢?” 武寻胜不敢乱说话,便说:“少族长,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安心养身体啊。” “这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不好跟我爹交代的。你看,刚才我爹对你多满意啊!” “那你呢?”武寻胜顺口问道。 “我很感谢你!不光是你帮了我很多忙……上次别人给我下毒,还是你救了我一命呢。” “如果你硬要把这说成救了你一命的话,也只是扯平而已,小时候如果不是你给我那些点心吃,我也就饿死在荒山野岭里了。”武寻胜说。 铁红焰道:“你这才叫硬说成是我救你一命啊,谁能证明没有那些点心你就一定会饿死啊。” 武寻胜还没说什么,便听到门外一个守卫者叫他出去。 出去后,听完守卫者对他说完话,他便对房间内的铁红焰说:“少族长,族长叫我出去一趟。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叫门外的守卫者就可以。” 武寻胜知道刚才铁万刀大吼过,有些忌惮,不知道他叫自己有什么事,只是快步出了傲乾殿。 没走多久,他便看到气急败坏的铁万刀一个人站在那里,大夫们都已经被他赶走了。他走过去后,铁万刀并没对他大发雷霆,而是愁容满面地用极小的声音吩咐他做很重要的事。武寻胜听后先是大惊,接着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愁色,然后他便点了点头答应了,并向族长抱拳表示自己会尽力做好。 铁万刀说完“你快回去吧!”便立即转身离开,朝霸空殿走去了,一路上都依旧愁容满面。 武寻胜进了傲乾殿,面色仍显得有些沉重。接近铁红焰房间的时候,他的表情忽然显得轻松了起来。他和门口的守卫者打了个招呼便进了铁红焰的房间。 “我爹叫你干什么啊?他刚才为什么发火啊?”铁红焰问。 “族长让我跟你说,到时候会找人给你作法,希望你会配合。他之前发那么大火也是因为要给你作法的事,他是对大夫们发火的。”武寻胜回答。 “给我作法?为什么要作法啊?”铁红焰觉得实在奇怪。 (四百四十)怪异 “那些大夫一致认为作法能加快你身体恢复的速度。” “啊?作法能加快我身体恢复的速度?” “嗯,族长说,那些大夫都是这么说的。”武寻胜道。 “大夫让人给我作法……加快我身体恢复的速度……这……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啊……”铁红焰缓缓说道。 “你不相信给你作法有助于你恢复身体?”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我觉得这事情不太正常啊!”铁红焰道,“那……我爹刚才为什么发火啊?” “可能族长也觉得作法这件事听起来比较新鲜吧。”武寻胜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同意找人给我作法,还让你告诉我这件事,并说希望我配合呢?”铁红焰问道。 “这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是为了心里踏实吧。那么多大夫都说找人给你作法有助于你身体恢复,估计族长太希望你的身体赶快好起来,会觉得还是照他们说的做了比较好吧!有些事,不管有没有实际作用,就是求个心理安慰啊。”武寻胜道,“你会接受找人给你作法这件事吗?” “我啊,倒没什么不接受的,只是觉得好奇怪。” “既然你接受,那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了,到时候你肯配合就好。” “配合倒是没问题……只是这件事……” “怎么?你担心有人别有用心吗?像上次左大夫那件事那样?”武寻胜道。 “也不是,就是觉得怪异。”铁红焰抬头看了看上方,又看向武寻胜,道,“怎么?你不觉得怪啊?” “我觉得族长都同意了的事情,不会有什么问题。族长做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 “咦?我怎么感觉你也有点奇怪啊?”铁红焰问。 “我奇怪什么?少族长啊,你不会觉得所有人都奇怪吧?”武寻胜说到这里想岔开话题,便问铁红焰:“刚才我出去之前,咱们说到哪里了?” “刚才啊,我说‘谁能证明没有那些点心你就一定会饿死啊’,然后就有人叫你了。”铁红焰道。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刚才正想说‘也没有谁能证明没有那些点心我就一定不会饿死’呢!说来真有意思,你当时为了不学武功离家出走。” “怎么?你觉得我幼稚啊?”铁红焰问。 “不是啊!我反而认为你当时就非常有自己的想法。我现在倒是觉得武功不是什么好东西,其实,不学也罢!”武寻胜道。 “啊?你怎么会这样想?”铁红焰听了有点吃惊。 “武功这东西,用来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有了武功,便多了杀人的可能性,世上有很多人都死于别人的武功,还有些人死于自己的武功。如果有一天,天下不再需要武功这东西,那才是真正的太平。” 铁红焰乍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但听到后来却觉得有点不对劲,道:“你这话……该不是在暗暗说我会武功就时不时用武功杀人吧?” (四百四十一)己见 本来这段时间武寻胜对她并无时不时杀人的印象,经她一提才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想到那些事的时候,武寻胜瞬间觉得自己这些天来天天和一个杀人不眨眼恶魔在一起还真是挺特别的,不过他也有点惊讶自己这些天对她全无杀人恶魔的印象。此刻,他望向身体尚未康复的铁红焰,看着她坐在床上那副样子,怎么都难以把她和杀人恶魔联系到一起。他之前说那话也确实并没有影射她时不时杀人的意思,不过他话里又确实有其他含义,那层含义是不便直接对她说出来的。他不想让铁红焰误会她影射他时不时杀人,便说:“当然不是。我只是说了我对武功的看法。” “那就好。其实我想说,如果一个人想杀人,不会武功也有办法做到。有了武功,也要看用它来做什么了。”铁红焰本想说“武功既可以用来害人,也可以用来救人”,但她觉得不妥,便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可是没武功的人杀人没那么方便,起码亲自下手没那么容易。难度增加,多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杀人事件发生的次数吧。”武寻胜道。 “是么?若真是如你所言,从另一个角度看,也可以认为没武功的人见义勇为没那么方便,起码亲自帮人没那么容易。难度增加,多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见义勇为事件发生的次数吧。”铁红焰说道。 武寻胜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心想这个时候要往另一个方向引,便说:“你不觉得有些人武功练得很好了以后,会有伤人的冲动吗?” 铁红焰看着武寻胜,轻轻眯了一下双眼,道:“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在影射我?” 武寻胜没想到此话一出,又沾上了影射铁红焰时不时杀人的嫌疑,便说:“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说,武功这东西真的是不练也罢。” “我自然不这么认为,但也没必要改变你的想法。不同的人对同一事物的看法不同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说完,她又想到了以前的武寻胜,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这么想的,前些日子你好像还不是这么想的吧?” “人的想法自然会变。就像你,想法不是也变了?”武寻胜道。 铁红焰觉得不适合和他详细讨论自己想法变了的事,便说:“也是。不过你这想法变得也太快了。” 武寻胜不希望铁红焰察觉出什么问题,便说道:“有时候,有些事,人是可以在一朝之间顿悟的。顿悟到的东西,扎根于人的思想后,有可能就不再离去。” 铁红焰“嗯”了一声,没继续说什么。 不料,武寻胜又说:“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一天顿悟,也觉得武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啊?”铁红焰真的没料到武寻胜会继续说。若是以前,这个话题一定就此打住了。她更觉得武寻胜有些反常了,问道:“你很希望我觉得武功不是什么好东西吗?” (四百四十二)异常 武寻胜听她这样问,很后悔刚才怎么没忍住,竟让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了,忙说道:“也不是单针对这个问题的。我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希望别人赞同我的观点,如果别人不赞同,我就会继续说,直到别人赞同我的观点。” 一向不习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也算是铁红焰对武寻胜的好印象之一,这时他这么说,的确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哦?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印象里你以前完全没有这种习惯啊。每个人都应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精神,有独立的思想和精神的人才能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独立的人,或者说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人独立的思想和精神得到他人尊重,正是这个人本身被他人尊重的一种体现。我相信,你一定是明白这一点的。” 武寻胜完全赞同铁红焰刚说的话,他也确实没有强迫别人赞同自己观点的坏毛病,哪怕是最近也没有。他希望铁红焰觉得武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确实不是因为他最近新添了什么坏毛病,而是另有原因,他是特意这样做的,也必须这样做。他平时能感觉到不习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是自己的优点,他也并不希望铁红焰从此以后一直误会他,便说:“嗯,我以前一直是明白这一点的,虽然不曾说出来,但一直都懂。每个人都是需要被尊重的,独立的思想和精神更是可贵的,也是一个人之所以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人的重要因素之一。可能我近来偶尔有点糊涂,不过听你说出来,我仿佛一下子就从之前有点不正常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如此说来,你那些话,也算是让我‘顿悟’了吧,只是有点特别的是,这次‘顿悟’的东西,是我以前一直都明白,最近忽然才变得有点不明白了的。”武寻胜说前面的话时还一脸认真,说到后面“顿悟”的时候,他开始笑了起来。 武寻胜强烈希望铁红焰可以认为武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又没有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的习惯,同时他又不想让她从此误会自己染上了强加于人的坏毛病,因此他在短时间内的表现显得有些异常。 铁红焰察觉出了他的异常,问:“我爹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你回来以后就有些异常。” 武寻胜道:“就是作法那件事啊,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今天好像看不少人不少事都会觉得异常吧?” 铁红焰说:“我相信我的感觉没错。不是我产生了错觉,应该是确实异常。你不肯告诉我吗?” “少族长,你想多了!”武寻胜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 “真的是我想多了?” “是啊!大夫说你想太多事不利于身体恢复,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好?” 铁红焰当然明白恢复身体的重要性,听武寻胜那么说,她也不打算继续想下去了,便说:“那我躺下休息了。” (四百四十三)作法 武寻胜看这个话题终于打住了,悄悄舒了一口气。他将软垫子从她背后拿开放在一旁,轻轻地助她将之前给她穿上的衣服脱下,以让她比较舒服的姿势揽住她,小心翼翼地助她慢慢躺了下来,又帮她将被子盖好,防止她着凉。 铁红焰原本不知道躺下来的过程中会不会疼痛,已经提前做好忍耐疼痛的心理准备。武寻胜的细心使她不仅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反而觉得整个过程非常舒服。 武寻胜帮她盖好被子后,问她:“刚才没引起疼痛吧?” 铁红焰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很厉害。你助我起来的时候我就没感到疼痛,你帮我躺下的时候还是如此。” 武寻胜笑了,问道:“你现在感觉还好吧?” “嗯,很好。” “那就好,好好休息吧。”武寻胜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嗯,我要睡一会儿。”铁红焰闭上了双眼。 铁红焰闭眼之后,武寻胜转过身,远离了她的床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双眉紧锁。 【第八十八章】 次日,铁万刀派手下找来了一个方士到铁红焰的房间里为她作法。方士在来之前就被告知绝对不准将找他作法的原因说出去,否则必死。作法完毕,他和铁万刀走出了傲乾殿后才告诉铁万刀,他作法不足以达到想要的效果。 铁万刀很是愤怒,一刀便将那个方士杀了。 过了一日,铁万刀又派自己的手下去找方士,并让他们多找一些来。一些方士听说铁万刀杀了一个方士,又听说是因为作法无法达到效果,便不敢去了。有的方士不仅不去,还请铁万刀的手下转告铁万刀,称杀掉去作法的方士会使作法想达到的效果更难达到。铁万刀的手下一时之间找不到心甘情愿来的人,只好强行带了几个方士来铁仓廷,这几个方士亦被提前告知绝对不准将找他们作法的原因说出去,否则必死。这几个方士一一试着在铁红焰的房间里作法,仍没达到想要的效果。出了傲乾殿后,铁万刀问情况,其中一个方士说,他们这些人作法只是将上次铁万刀杀那个方士带来的不利信息驱走了一些。铁万刀听了怒火中烧,但担心自己对方士们发火会给铁红焰带去更多不利信息,便强忍住,给了那些方士些报酬,让他们走了。 又过了一日,铁万刀让去找方士的手下告诉那些方士,不管作法后能否达到想要的效果,只要他们不把找他们作法的原因说出去就不会杀他们,反而会给他们钱。 有了上次那几个方士作法没达到效果却拿报酬离开的先例,又听到铁万刀的手下如是说,这下,一些方士终于肯跟铁万刀的手下来了。 这一次,那些方士分别作法后,还合力为铁红焰作法了。不过,作法以后,所有方士出了傲乾殿都告诉铁万刀,铁红焰所中的妖法非比寻常,以他们的能力无法达到想要的效果。 (四百四十四)远路 铁万刀听后又是只好忍住愤怒,给他们些钱让他们离开了。 如此一来,铁万刀已经不想再去找其他方士了,他决定让手下去找曾经卖辨妖铃的池月。他当然知道池月以前因救人导致奇特能力全失已隐居山野从头修炼,但他想她有可能已经修炼好,就算仍然没修炼好,她对防妖那么有研究,懂那么多关于降妖的事情,她来了应该也会对铁红焰有所帮助。可是他的手下找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池月的影子。 过了一些日子后,铁红焰已经不仅可以自己坐起来,而且可以自己下床并在别人的扶持下到外面去走走了。 大夫们都说这个阶段铁红焰多去外面走走,多见见阳光对她身体有好处。 武寻胜仍然在铁万刀的要求下负责照顾铁红焰。铁万刀听了那些大夫的意见后,特意嘱咐武寻胜多陪铁红焰出去走一走,晒晒太阳。天气好的时候,武寻胜就会扶着铁红焰在傲乾殿附近散散步,铁红焰的身体尚不适合走太长的路程,所以他们不曾远离过傲乾殿。虽然他们并不去远处,可由于之前出现过左有群给铁红焰下毒一事,铁万刀便派了些手下在暗中注意着铁红焰和武寻胜,一旦出现什么危险,他们便可立刻出手相助。 又过了一些天,铁红焰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多了,便对武寻胜说:“你记不记得你说过等我身体恢复了我们一起去野地里玩纸鸢?我今天很想去。” “当然记得,我正好很想玩纸鸢,好久没体会把纸鸢放上天的感觉了,今天的天气也确实适合。只是,我那时说的是等你身体恢复了才去,现在你……” “我好多了。”铁红焰说。 “要去野地的话,你现在的身体……适合走那么远的路么?”武寻胜问。 “从这里走到野地没问题的。如果半路上觉得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就行了。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适合牵着纸鸢的线跑,但我可以坐在那里看你放纸鸢。”铁红焰道。 武寻胜不放心,道:“族长和大夫们很快就要来了,问过他们再决定今天去不去好不好?” “好吧。”铁红焰道。 铁万刀和几个大夫到了以后,铁红焰便将想往远处走走去看武寻胜放纸鸢的事说了,几个大夫依次为她检查身体后均表示她已经可以在别人的扶持下走远路,途中如果感觉气力不够,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即可。 铁万刀听铁红焰说想往远处走走,还想看武寻胜放纸鸢,略微有些喜悦——一方面,他觉得既然她有这样的想法,就证明她感觉好多了;另一方面,她要看武寻胜放纸鸢,也有利于他们进一步走近彼此。 铁万刀时不时便会想起左有群给铁红焰下毒那件事,由于这次铁红焰会和武寻胜走较远的路,铁万刀找到了更多手下,吩咐他们要一路在暗中随二人而行,保护少族长的安全。 (四百四十五)体验 就这样,武寻胜将做纸鸢的东西装在了一个袋子里,将袋子挂在了胳膊上,便扶着铁红焰出了傲乾殿。 是日阳光明媚,刚刚走到室外的铁红焰在太阳的照耀下感到了一阵浓浓的暖意。两人在阳光下向野地的方向走去了。武寻胜仍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起初,两人默默走着没说话。 没走多远,他便问她有没有感觉累,是否需要休息一会儿。她觉得自己身体好转了不少,当天精神也不错,她走了那么远仍并无累的感觉,便表示要继续走。 走了一小段路,武寻胜再次问她累不累,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武寻胜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赶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不舒服。”铁红焰道,“我只是突然间想停一下脚步,看看这里。” 武寻胜停下来环顾了四周,目光里闪着回忆。 此处正是小时候他们曾坐下来休息过的地方。那次铁红焰因私下习武过度而生病,武寻胜背她回傲乾殿,她担心他太累,途中两次让他放下她休息,这个地方,就是她当年第二次让他放下她,两人坐着休息之处。 小时候他们在这里坐下来,她靠在他身上的情景武寻胜记得一清二楚,之前之后的一幕幕他也印象深刻。武寻胜笑着,模仿铁红焰小时候的语气说:“你不放我下来,我以后不跟你玩了。” 铁红焰看向武寻胜道:“你记这么清楚?” “当然。其实,就算你没突然停下脚步看这里,我对这里也是有感觉的。长大后,虽然很少去野地了,但经过这里的时候,我眼前很容易浮现起小时候的情景,只是我没跟你说过。这次听你说停下来看看这里我才说出来的。那年我背着你,你怕我累,第二次让我放你下来之后,我们就坐在这个位置。”武寻胜幽幽说道。 “是啊……”铁红焰道。 “现在要不要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次体验一下小时候的感觉?” 听到“再次体验一下小时候的感觉”时,铁红焰仿佛内心被什么扎了一下,忙说道:“不用了,我们往前走吧……往前走……”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回荡:时间流逝,我们都长大了,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小时候的感觉又如何再次体验? 她没想到这个时候武寻胜说:“嗯,往前走吧!其实……我们都只能往前走。小时候的感觉本来就无法再次体验了。我都奇怪自己刚才怎么说出‘再次体验一下小时候的感觉’这样的话。人有的时候说某些话确实会不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武寻胜说完,又怕铁红焰误会他以为他意在强调她变了,便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人会长大,长大以后,感觉会和小时候不一样,就算重温小时候的情景,也无法再次体验到和当时一模一样的那种感觉了。” 铁红焰自己心里也正是这么想的,听他说了出来后,却又有一点不希望事情是这样。 (四百四十六)原地 “是的。”铁红焰道。 显然武寻胜同样不希望自己后来经过思考后说的那段话是事实。他有点感慨,却也不清楚自己感慨的到底是什么,不禁说道:“很多年前,在这里,你让我停下脚步把你放下,和你坐在路边;很多年后,还是在这里,你先停了脚步,然后告诉我‘往前走吧’。”这一次,说这些话,他既不是不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也不是已经将自己的思绪理得清清楚楚才说的,只是一种经过了思考却仍被感性占了上风的表达。他听她说出“是的”后,这故地便在他脑海里交织了往日和今时,让他恍惚间感到自己似乎如身处梦境,却又似一直在梦里醒着。在这样的状态下,就算让他继续思考一会儿,恐怕他也想不清楚究竟感慨了什么。 铁红焰听了他这话,隐约能感受到他的感慨和自己的感慨核心是相似的,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武寻胜也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两人便沉默着前行。 走了一段路程,武寻胜突然间指着前方一块石头说道:“那就是当年你第一次让我放下你后,我们坐的那块石头。” 他扶着她走到了那块石头跟前,两人均再次停下了脚步。 “这么多年了,这石头仍是一直都在原地。”铁红焰道。 武寻胜突发奇想,半开玩笑问道:“你说……这石头如果会动的话,它会不会是早就到别处游走了很久,又回到原地的?还是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回到原地的。” 铁红焰笑了笑,道:“它要是真的离开过,也就很难准确地回到原地了。” 武寻胜道:“是啊,做到和以前的位置一模一样当然难了。不过,要是忽略一些差别,就算它到别处游走一遭再回来,也可算是回到原地了。” 铁红焰听到他说“忽略一些差别”,便说:“忽略一些差别……那我们如果现在再次坐在这石头上面,也算是回到了那年的‘原地’了吧?” “是的。只是……经历了变化的人,多年前和多年后的差别已经不容易被忽略。那差别本就因变化造成,变化一直都在,人想再次试着到‘原地’一趟,其实很难。有时候看似回到了‘原地’,其实可能早已真正远离。” 铁红焰道:“而且,石头就算移了位置,经过了风蚀雨击,变化也没那么快,那么明显。人就算一直没移位置,站在‘原地’,也会很快就变得和从前不同了。” 武寻胜摸了摸那块石头道:“如果没人动的话,它还会继续在这里,见证发生在这里一切,尽管来到这里的人非常少。” 铁红焰环顾了四周,见周遭的景物和很多年前并无太大差别,道:“这里的风景之所以还能保持着和当年差不多的样子,和这里来的人少应该有很大关系。” “是啊,如果来的人多,可能早已被人们改变了。” (四百四十七)减轻 此刻铁红焰心有点发沉,才故意半开玩笑道:“独处也是保持自我的一种方式。” 武寻胜同样是心有些沉,硬是让自己笑了出来,说:“是啊,虽然说身处人群中做到思想不被他人左右保持自我是一种功夫,但远离人群也是保持自我的一种途径。能做到远离人群,本身又是另一种功夫了。当然,你已经从景物联想到人,我的话指的自然也不是景物了。” “我知道。景物和人区别还是很明显的。静默着的景物是否远离人群终归是被动的,要看人是否靠近了。而人是可以主动选择的。”言至此处,铁红焰顿了顿道,“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主动选择的。有些人不但无法主动选择是否远离人群,甚至身处人群之中时也无法主动选择要面对的是哪些人。”她想到了人与环境的关系,但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便没再说。 武寻胜也认为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说下去了,道:“要在这石头上坐一会儿吗?” 铁红焰轻轻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往前走吧……” 武寻胜便扶着铁红焰继续向野地的方向走去了,身后的风景见证了他们的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二人身上,随着枝条摇摆而晃动,给他们披上了特别的外衣。 两人后来一直都沉默着,直到到达了野地。本来由于之前的对话导致内心并不轻松的他们,再一次看到野地如仙境般的景色时,均觉得之前的那些沉沉的东西大大减轻了重量。他们只是感觉不同了,并非忘记了之前的对话。 武寻胜指着小时候他们第一次在这里玩纸鸢时的那块地方,道:“你说,我们到那块地方玩好不好?不求体验从前的感觉,也不求准确地回到‘原地’……不想那么多,只是玩纸鸢,怎么样?” 铁红焰看了看那里道:“过去吧。” 两人在野地里走着的过程中,铁红焰先是望向了那一大片如火盛开的炽玫,又望向了幻缨树,然后望向了幻缨树附近的那两棵炽玫,最后望向了武寻胜。此时她发现,武寻胜也正看着幻缨树附近两棵炽玫的方向。 很早以前铁万刀就已下令给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罩上坚硬的金属网,上锁保护了,因此他们看到的是罩在金属网中的幻缨树和炽玫。即使有了金属网的保护,铁万刀依然派手下每天守卫着那里。因此,后来的野地平时再也不是无人踏足之地了。 那些守卫者见到她后远远地用手势向她致意,她对他们挥了挥手。接着,她将头转过来,又望向了小时候他们第一次玩纸鸢的那块地方。 到了那里,两个人开始做纸鸢。虽然只有武寻胜一人可以拉着线跑,可他们还是一人做了一个纸鸢。 做好后,铁红焰站在那里左右手各拿一个纸鸢看着武寻胜。 武寻胜先是拉着其中一个纸鸢的线向前跑去,跑到一定的位置,他便像小时候那样喊道:“让它飞!” (四百四十八)重叠 铁红焰便放开了一个纸鸢,目光从武寻胜身上转移到了天空中。望着纸鸢和蓝天,她顿生开阔之感,甚至觉得在天上飞翔的那个纸鸢就是她自己。 武寻胜很快便牵着线走近了她,将已放上天空的纸鸢的线交到了她手中,并接过了她手中另一个纸鸢的线。 铁红焰时不时牵动先放上天空的那个纸鸢的线,保证它不掉下来。 他还没放另一个纸鸢,便站在了她身边,有点兴奋地对她说:“天空给人的感觉真好,我突然觉得天上飞着的纸鸢就是我自己。” “什么?”铁红焰听了有点惊讶。她没想到他会觉得那纸鸢就是他,就像她觉得那纸鸢就是她一样。 在她感觉那个纸鸢是她的时候,线恰巧正在他手中。在他感觉那个纸鸢是他的时候,线恰巧正在她手中。可是,这两人的感觉毕竟不是在同一刻产生的,就这样隔着时间。 “怎么?你好像有点惊讶?”武寻胜看她惊讶,便惊讶于她的惊讶。 “刚才我觉得那个纸鸢就是我,不过我没说出来,你正好说你觉得那个纸鸢是你。” “真的?刚才你也这么想过?” “是啊,在天上飞翔。”铁红焰道。 武寻胜笑了笑道:“好吧,既然先飞上天空的那个是你,那还没飞上天空的那个就是我了。” “就这么定了。你也快点飞上去吧!”铁红焰微笑道。 武寻胜牵着另一个纸鸢的线跑了起来,跑到一定位置,他又如小时那样喊道:“让它飞!” 铁红焰便放开了另一个纸鸢。 没多久,那纸鸢便也飞得高高的了。 铁红焰看着天上的两个纸鸢,脸上带着微笑。 武寻胜一边拉动纸鸢的线,一边向铁红焰走了过来。起初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他后放上天的纸鸢那里,后来,他便看着微笑的铁红焰,只是偶尔看一眼那个纸鸢。 刚走到她跟前时,他偶然抬头,看到天上飞着的那个“武寻胜”和天上飞着的那个“铁红焰”竟然看起来重叠了。 “你看,像不像重叠在一起了?”武寻胜道。 她和他并肩而立,她也看到了武寻胜看到的情景。虽然两个人所的站位置并不完全一样,但由于纸鸢已经飞得非常高,他们二人看到的纸鸢情况是很相似的。 “嗯,很像。”铁红焰道。 武寻胜刚想说“两个纸鸢看起来像重叠在一起的情况太少见了”,话还没说出,由于风向变化,空中飞着的两个纸鸢都转了方向。 他们都明白,虽然刚才在他们所站的位置看上去两个纸鸢重了起来,但实际上,那两个纸鸢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平面内,两个平面之间有一段无法忽略的距离。 忽然间风大了起来,将两个原本有些接近的纸鸢吹散了。 两人同时心有所感。 铁红焰道:“我把‘我自己’收回来,坐在这里看你放‘你自己’吧。” 一听她说“坐在这里”,他反应到了什么,忙说:“我疏忽了,你这么一直站着会累的。快坐下吧。你想把‘你自己’收回来就收回来吧。”说着,他一边保持纸鸢不掉下来,一边扶铁红焰坐了下来。 (四百四十九)追随 “我没站多久呢。”铁红焰道。她坐在地上收线,很快便将那个“铁红焰”收了回来,将它放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突然起了一股较强的风,武寻胜放的那个纸鸢被风一吹,便不那么稳了。他注意力又在铁红焰这里,没有掌握好线,那纸鸢便迅速向下坠落了一段距离,仿佛要追着已经在地面上的那个铁红焰的纸鸢下来一样。 刚刚坐下来的铁红焰竟又站了起来,赶忙握住武寻胜手中那个纸鸢的线操控纸鸢,才将那个纸鸢控制得没落下来。见纸鸢平稳些了,她才松开了手。 武寻胜一边继续操控纸鸢一边说道:“你怎么站起来了?这纸鸢,落了就落了,可以再放上去啊,你身体重要,快坐下来吧。” 说着,他又一边注意着纸鸢,一边扶铁红焰坐了下来。 “我不想看到它落下来。”已经坐在那里的铁红焰道。 “没什么啊。我看啊,它落下来只是在追随你收下来的那个纸鸢。你一上手操控,它就不下落了。”武寻胜随口开了句玩笑,但开完玩笑他便忽然觉得自己说这话让人听起来有点别的含义,于是没再接着开玩笑,而是说道:“我继续放纸鸢了。”说完,武寻胜便一直看着天上的纸鸢,时不时移动着自己的位置,认真地控制,那纸鸢便飞得非常稳。 铁红焰的目光从纸鸢上转移到了武寻胜来回移动的身影上,又转移到了纸鸢上,很多思绪迅速涌入了她的脑海——关于小时候,关于记忆,关于距离,关于……她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触,那些感触在阳光下跳跃着,似乎很快便被日光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上的感受——阳光做的外衣果然暖。 武寻胜放了一会儿,有点累了,便问她:“你还想继续看吗?” 铁红焰看他的样子,听他这样问,便感觉他应该是累了,道:“怎么,你累了?累了你就收线吧。” “如果你想继续看,我就继续放。既然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宜像我这样做一些动作,那我就放纸鸢让你看着体验放纸鸢的感觉。”武寻胜虽然已经有点累了,却还是问了铁红焰的意见,如果她仍然想继续看他放纸鸢的话,他便会选择继续放。 “收线吧!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铁红焰觉得武寻胜这些天照顾她已经很辛苦了,便不想在看他累了的情况下再让他继续放纸鸢给自己看。 “嗯。”武寻胜收了线,坐在了铁红焰身边,沉默地望着幻缨树的方向。 两人就这样默默不语地在阳光下坐了很久。 武寻胜觉得不那么累的时候,看着铁红焰道:“我再放纸鸢给你看,这次你就坐着,不用你拿着纸鸢,我自己将它放上去,怎么样?” “你不累了?”铁红焰问。 “不累了。” “你是自己想放,还是想放给我看?”铁红焰突然问。 “自己想放,同时想放给你看。” “哪个是主要原因?” “自己想放。”武寻胜笑道。 (四百五十)讨教 “好吧,我正好想看。”铁红焰道。 武寻胜再次将纸鸢放上了天,铁红焰依旧坐在那里看,在温暖的阳光下,思绪万千。 后来,两人又去看了看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和那里的保护者说了些话,武寻胜便扶着铁红焰返回了。 回去的路上,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的人拦住了他们,说道:“少族长,我知道你是一代战神,武艺高强,特来讨教几招!” 扶着铁红焰的武寻胜说道:“她重伤尚未完全康复。” “哦?不可能!一代战神怎么可能受伤?你说这话可是灭战神的威风啊!”那人笑道。 “她是被妖王所伤,不是被人所伤。一般人,恐怕连和妖王见面的勇气都没有,她能跟妖王对战,而且是为了百姓不再被妖所害而战,受伤了也照样是英雄!我说那话没灭她的威风,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武寻胜道。 “哈哈哈!她还没说话,你就替她说了,少族长是她还是你啊?你是什么身份?”那人看了看铁红焰,又看了看他。 铁红焰道:“他替我说不可以吗?我让他替我说。他是我的陪练,身份很明确,你不需要明知故问。再说,身份很重要吗?” “身份不重要的话,你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和妖王对战吗?”那人撇了撇嘴道,“哈哈,本来想靠立功将来稳坐真正的少族长之位,结果被妖王重伤,把十几年的武功都弄没了,连重新练都练不了了,弄巧反拙。铁仓部族不可能让一个连武功都没有的人当真正的少族长。”那人得意地说道。 武寻胜一听,赶忙插道:“你当然希望她武功全失而且不能重新练了,可惜这只是你一厢情愿。” “亏你还是她的陪练,这事你都不知道啊!”那人道。 武寻胜虽然已经心跳加速,但仍面不改色,笑道:“哈哈,你就不要在这里造谣了,再造谣,她那一身上乘功夫也不会因你几句话而消失。等她完全康复了,如果和你比试,就算她手下留情,恐怕你也很难有赢的机会。” “好啊!那就试试看啊!”说着,那人便挥起了拳头,似乎要向铁红焰打去。 武寻胜立即挡在了铁红焰身前,之前扶着她的那只手伸向了后面扶着她。“明知她受伤了你还硬要和她比试?不经她同意你就出手?” “哈哈哈!我只是用拳头比划一下,又没真打到她。你这么急着挡在她身前,你很喜欢挨打吗?反正今天我想讨教几招她的功夫。既然如此,那你跟我比试吧!你是她的陪练,跟她练的是同一路武功,跟你比说不定也能讨教到几分她的功夫。她受伤了,你可没受伤吧?”那人道。 “聂扬威,你想比试的话,等我完全康复后跟你比如何?”铁红焰道。 那人正是聂挥毫长老之子聂扬威。 “你武功都……”聂扬威刚要说“你武功都没了,也练不了了,怎么和我比试?”,话就被武寻胜打断了。 (四百五十一)收住 “我没受伤!比就比!来吧!”武寻胜果断地说出这句话后,觉得如果自己说得更快些,让他连“你武功都”这四个字都没来得及往出说就更好了。 聂扬威运足功力准备打向武寻胜,他刚要出招,周围便出现了几个铁万刀的手下,说道:“少族长,我们快点回去吧!” 聂扬威恰巧知道其中一个人是铁万刀的手下,便猜到这些人应该都是铁万刀的手下,突然反应到若是让他们知道是自己故意挑衅,回去告诉族长,自己可就惹麻烦了。他见势立即收住了招式,说道:“我本想向少族长讨教些武艺,可听说她重伤后尚未完全康复,我便决定以后再说了,只是比划了两下,想请他们口头指点一二,还没来得及听他们指点,你们就出来了。既然你们急着和他们回去,那我先告辞了!” 那几个铁万刀的手下知道聂扬威是聂挥毫长老之子,也不好得罪,便也没说什么。 “幸亏你们及时出现!是我爹让你们在暗处保护我的吧?”铁红焰早已猜到。 其中一人笑了笑道:“保护少族长是我们的责任!”他不敢直说是铁万刀让他们在暗处保护她的,生怕说错话回去被铁万刀惩治。 铁红焰见他们都不敢多说什么,明白他们做族长手下的难处,也没再细问,只说道:“谢谢你们了!” “少族长可别跟我们客气,要不是有你,我们的命很可能早就被那些妖夺去了!”另一个铁万刀手下道。 武寻胜听了便想:他们说得对,要不是她征战沙场与妖相拼,恐怕我的命也已经没了。现在我还能站在这里,也是拜她所赐了。 那几个铁万刀的手下很想问之前聂扬威拦住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他们刚才在暗处保护,只能看清楚他们的动作,却听不清楚他们说的话,最后感觉聂扬威似乎要打武寻胜才一起出现了。他们想知道却不敢随意问,怕问出不该问的话。其中一个人小心地问:“少族长,刚才……他最后为什么要对武寻胜出手啊?” “他明知我重伤尚未完全康复还来找我比试,我暂时比试不了便说等我完全康复后会跟他比试,他就要跟武寻胜比试,显然并非善意切磋。”铁红焰道。 那个人本想问武寻胜一句话,但觉得不适合当着铁红焰问,便只说:“此事我们必会报告给族长。” “你们辛苦了,不用继续跟我走了,有他和我一起回去就行。”铁红焰道。 那几个手下答应后,又变成了暗中保护她。 路上,铁红焰问武寻胜:“你刚才挡在我身前是怎么想的,就不怕他打伤你?以今天的状况,就算我们两人联手与他对打,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没想。”武寻胜实话实说。 “啊?” “真的什么都没想,不由自主就挡在你身前了。”武寻胜又说了实话,说完后却觉得有点突兀,便补充道,“族长让我照顾好你,我总不能允许他伤你吧。” (四百五十二)鲁莽 “你后来为什么还答应跟他比武?我都说了等我完全康复后我跟他比武。”铁红焰问。 武寻胜不能照实说,只好应付道:“没多想就答应了。” 铁红焰能够相信他挡在她身前之前没想,但却不大相信他这次说的“没多想就答应了”,于是问道:“哦?是真的没多想,还是有其他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啊?”武寻胜问。 “刚才聂扬威说我‘把十几年的武功都弄没了,连重新练都练不了了’,怎么回事啊?”铁红焰问。 武寻胜心跳又有点加速,但仍笑了笑说道:“他说的话,你全都当没听见好了,明摆着找麻烦的。前面还说‘一代战神怎么可能受伤?’,就表示他根本不知道你受伤的事,后面却说你把武功弄没了,显然是故意的。”武寻胜当然明白聂扬威那句“一代战神怎么可能受伤?”是在聂扬威已经知道铁红焰身体状况的情况下故意说的,但武寻胜却只能假装不明白这一点,将另一种解释说给铁红焰听。 “他好像说得很肯定。”铁红焰道。 “他当然希望他幻想的成为事实了!自己武功比不过别人就诅咒别人受伤后武功尽失,还不能重新练,这叫什么心态啊!”武寻胜一脸忿忿不平。 “诅咒?” “是啊,难道这还不算诅咒?不过他这种心态,再怎么诅咒别人也没用。有诅咒别人的工夫,提升自己多好!”武寻胜道,“本来出来玩纸鸢是件挺好的事,偏偏回来路上遇到他捣乱。算了,不提他了,省得影响心情。今天看我放纸鸢,你开心吗?” “蛮开心的。”铁红焰回答后,就没再说话。武寻胜扶着她回到了傲乾殿。 铁万刀的那几个手下将事情报告给了他,他很快便将聂挥毫叫到了霸空殿。聂挥毫尚不知情,听到后称回去后一定教训聂扬威。 聂挥毫回去后问了聂扬威,听他说完,便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道:“蠢啊你!这种事你怎么能当着族长的手下做?”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爹我自知鲁莽,你比我还鲁莽!你怎么能蠢到在这个时候让她和你比武?” “爹,你说少族长武功尽失,又不能重新练,我就想,现在在她面前说这件事她可能会受不了。而且我看武寻胜在她身边,这样正好可以借比武的名义教训教训他!”聂扬威道。 “你告诉她了吗?” “告诉了。” “她什么反应?有没有像你说的受不了?” “我的话被武寻胜那臭小子说成造谣了,少族长也没什么反应。” “那你教训武寻胜了吗?”聂挥毫问道。 “刚要教训他,族长的手下们就出现了。”聂扬威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啪”的一声,聂扬威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聂挥毫狠狠地瞪着他说:“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家伙,想做的事一件都没做成,还搞得族长找我说你的事!” (四百五十三)转交 “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没想到,你比猪还蠢能想到什么?以后别那么冲动,做事之前考虑考虑后果!想办法给少族长和陪练道歉,知道吗?” “知道了。” 当日,铁万刀从霸空殿出来后便找到武寻胜详细地问了情况,这才知道聂扬威竟然说出过‘把十几年的武功都弄没了,连重新练都练不了了’这样的话,非常恼怒。嘱咐了武寻胜一些话后,他赶紧找到了几个大夫。 “她最近仍需要多出去走走吗?”铁万刀问大夫们。 “前些天多出去走走对她来说很重要,现在她恢复到这个程度,是否常出去走走对她来说已经不似前些天那么重要了。”一个大夫道。 铁万刀想:她现在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如果出去后再听到什么话,得知自己武功尽失,对她恢复身体会很不利。于是他说:“既然如此,从明天起,你们还是让她在房间里休息吧。” 次日,铁红焰想要出去走走,几个大夫建议她最近还是多在房间里休息。 铁红焰很是好奇:“之前不是还说我多出去走走有好处吗?” “那是之前。”一个大夫道,“近些天还是多在房间里休息好些。” “怎么?是不是我的身体情况又不如前些天了?”铁红焰问。 “这倒不是。只是身体在好转的过程中也是有变化的,目前的情况还是在房间里休息吧。”那个大夫答道。其他大夫点头。 大夫们离开后,铁红焰和武寻胜在房间内听到了外面有聂扬威的声音。 “替我把这个转交给少族长。”聂扬威道。 很快,门口的守卫者便到房间里把一张折叠了几次的纸转交给了铁红焰。 铁红焰打开一看,这张纸的上端写着“少族长”和“少族长的陪练”两个称呼,中部写着“对不起”,下端写着“聂扬威”。 武寻胜道:“小时候他就写过这么一张。” “是啊。”铁红焰笑了笑。 没多久,铁万刀来到了铁红焰的房间,看到了这张纸,道:“这是……” “聂扬威给我们道歉的。”铁红焰回答。 铁万刀道:“他诅咒了你,实在太可恶,道歉是必须的!”铁万刀特意说“诅咒”二字,实际正是希望她认为那话只是一种诅咒。 “爹,你都知道啦?” “当然。”铁万刀看了看武寻胜。 武寻胜道:“我已经告诉族长了。” “哦。” “你们小时候就收到过类似的东西吧?”铁万刀说道。 “是啊,爹,你还记得?” “记得。”铁万刀道。他想到另一个问题,说:“爹已经派手下去寻找池月,希望找到她来给你做法,到时候,你会配合的,对吧?”铁万刀之前找来的那些方士都无法解决铁红焰的问题,他派手下到处去找池月了,尽管他知道想找到池月是件非常难的事。池月家世代都是方士,都对防妖颇有研究,他认为找到池月说不定会有新收获。 铁红焰“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四百五十四)器具 铁万刀派下去的那些手下都认为有可能在深山老林里找到池月,可后来,王启竟在闹市中发现了她。原来,池月因为救人导致奇特能力全失之后,隐居山野从头修炼了一段时间,却没恢复多少奇特能力,后来她需要用药配合加快修炼速度,而熬制那种药所需的几种药材里有两种当季在山里又采不到,她便到药店买药了。 王启说有点事希望她去铁仓廷一趟,她表示需要尽快到山里修炼,不便前去。王启立即向她说明了情况,告诉她少族长是为了替大家抗击妖的入侵才被妖王用妖法所伤的。池月听后便决定和他去铁仓廷走一趟了。虽然当时她的奇特能力尚未恢复多少,却毕竟精通降妖方面的事情,她感觉说不定她去了也能说一点有用的意见供他们参考。 王启为了请动池月,没有事先和她说好不能把请她去的原因说出去就将事情告诉她了。一路上,他不止一次叮嘱池月,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请她去的原因。池月答应了王启并说自己一定做到,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的,还说自己平时独居山野,很少与人打交道。 铁万刀正因他的部分手下找不到池月而训斥他们,王启便和池月来到了铁仓廷。 这样一来,不仅铁万刀赏赐了王启,铁万刀的那些手下对王启也很感谢,若不是王启将池月请到了铁仓廷,他们将不得不接受铁万刀的惩罚。 铁万刀和池月来到了傲乾殿,池月看过铁红焰后并没有做法,便和铁万刀一起出去了。她在傲乾殿外面低声对铁万刀说:“由于少族长中的妖法非常特殊,想要达到您之前所说的效果,靠做法是没有用的。从她的情况看,伤她的妖王大概已经成妖三百多年了,要想达到效果,只能用年代久远又有强烈作用的器具驱除她体内被妖所打入的妖邪之气。器具的年代未必一定要久过妖王为妖的年头,但若是年代太近,通常很难有效果。” “具体需要用什么东西?” “我的功力尚未恢复多少,所以现在也无法靠功力判断具体需要用什么东西。有些事,要靠机缘了。” “用辨妖铃行不行?”铁万刀问道。 “辨妖铃只是在妖来的时候能起提醒作用,无法驱除她体内被妖打入的妖邪之气。”池月又说,“从现在算起,只有在一个月内找到能起作用的器具才能达到您说的效果。如果超过一个月,就算找到器具,也没有用了。” “那样的话,妖邪之气就会永远留存在她体内吗?如果不驱除妖邪之气,她的身体会不会进一步受损?”铁万刀继续问。 “都不会。其实,从她体内被妖打入妖邪之气时算起满一整年时,妖邪之气会自动离她而去,期间她的身体也不会进一步受损,但之前她体内被打入妖邪之气时造成的后果并不会随着妖邪之气的离去而消失。您刚才说的……想达到的那种效果……就无法达到了。”池月小心地说道。 (四百五十五)劝阻 “我明白了。”铁万刀有点烦躁,但他并没表现出来,也没为难池月。池月也是个方士,他想到自己如果表现出不满意的情绪会给铁红焰带去不利信息,便忍了忍。毕竟池月还是为解决铁红焰的问题提供了线索的,和其他方士不同,再加上他对池月的态度本来就与对其他那些方士不一样,他便准备给池月很多报酬,希望这样能保佑一个月之内能找到驱除铁红焰体内妖邪之气的器具,池月明白铁万刀的意思,但她并不敢保证什么,一点报酬都没有要。 池月道:“如果一个月内我的功力能恢复到可以为少族长找到具体器具的程度,我会来相助的,但若是不能,我就不会来了。只希望她一个月内有缘见到那种能达到您所说的效果的器具,毕竟她是为百姓而战,但愿上天能为她开一条路。” 铁万刀道:“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希望你功力快速恢复,或者是她有那个缘分见到有作用的器具了。” 当日池月便离开了铁仓廷。 【第八十九章】 一些日子过去了,一天,铁红焰决定出去练武功,武寻胜道:“现在还没到时候。” “为什么?我记得我醒过来不久后,就有大夫说当我感觉周身气血通畅,走起路来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时就可以重新练武了。”铁红焰道。 “是吗?我不记得了。” “你不需要记得,我记得就行。跟我去练武吧!”铁红焰笑道。 “还是不要去了,问问大夫再说。” “大夫说的话我记着呢,还有什么要问的?你要是不想跟我去的话,我自己去了。”铁红焰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要去啊!” “为什么?是我爹还是哪个大夫对你说不让我去练武?”铁红焰问。 “总之,你不要去就是了。” “你觉不觉得你好奇怪啊!”铁红焰又走了几步。 武寻胜伸手在门口拦住了她,道:“少族长,你不要去,好不好?我求你!” “求我?什么事啊,你竟然‘求’我?” 武寻胜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就赶快对门口的一个守卫者说:“少族长要出去习武,请迅速报告给族长。” 门口的那个守卫者立即去霸空殿找铁万刀了。 铁红焰说道:“我要出去习武,你就派人告诉我爹,有这个必要吗?” “有。族长让我照顾你,你的新情况我有必要及时让族长知道。你不要去,如果你就这样去了,我会受罚的!”武寻胜道。 “啊?”铁红焰停了下来。 “你独自去,我就惨了!我要是跟你一起去,我照样也没有好下场。”武寻胜道。 铁红焰站定,看了看武寻胜,道:“那我不去了。”说着,她就转身往自己的床那边走去。 武寻胜总算松了一口气,在门口望着外面,等着那个守卫者回来。 铁红焰心想:练武功何必偏要到外面去,在房间里一样练,先练内功。 她走到自己的床上盘膝而坐,迅速运功,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真气在体内运行。 (四百五十六)没错 武寻胜一回头,发现她正运功,立即说道:“少族长,这个时候你不可以练武的,内功也不可以。”说着,他便快步走到了她的床边。 铁红焰停止运功,换了个动作,不再盘膝,道:“大夫以前就说像我现在这样的情况就可以练武了,你却说不可以?” “你……你刚才运功时没出现什么异样的感觉吧?”武寻胜试探着问道。 “异样的感觉?”铁红焰看着他的双眼道。 武寻胜怕问多了反而引起她的注意,说道:“既然你是这样的反应,应该就是没什么异样的感觉了,但你不要再练了。刚才没出现问题,不表示你再练仍不会出现问题。如果你练出什么问题,我就惨了!” 铁红焰轻轻皱眉,仿佛又在想什么,低下头,又抬起头看了看武寻胜,道:“我已经停下来了。至于再练的问题……我暂时先不再练,内功也不练。” “这就好了!”武寻胜道。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带着几个大夫来了,几个大夫里包括曾经说过“感觉周身气血通畅,走起路来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时就可以重新练武了”的那个大夫。 “你想练武?”铁万刀问铁红焰。 “是啊。我现在感觉周身气血通畅,走起路来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了,已经可以练武了。”铁红焰道。 说过“感觉周身气血通畅,走起路来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时就可以重新练武了”的那个大夫“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说道:“都怪我!我以前只是根据当时的情况作出判断,就说出了‘感觉周身气血通畅,走起路来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时就可以重新练武了’,我说得太早了啊!从少族长后来恢复的情况来看,她并不是达到那种状态就可以重新练武的。我以为少族长早就忘了我那话,也不会急着练武,没想到少族长还真把那话记住了。请族长和少族长饶命啊!” 铁万刀听了,怒目圆睁,道:“在这里还敢信口开河,万一少族长因为你的话提早练武,伤害了身体怎么办?你负责得起吗?你给我滚!滚出去!”说完,他就踹了那个大夫一脚,虽没怎么用力,却也踹得那个大夫向门的方向快速移动后坐在了地上。 铁红焰没料到铁万刀会踹他,见状便赶忙说道:“爹,他没说错吧!” 铁万刀听了一愣,没立即说话。 那个大夫站了起来,要赶快离去,铁红焰便对他说:“你先等一下!告诉我,你那次的话,一点都没说错,对不对?” 那大夫没敢说话,只是战战兢兢地看着铁红焰。 铁红焰说:“你说的是武功没消失或者武功消失了还可以重练的情况对吧?如果一个人武功没消失,或者虽然武功消失了但还可以重练,那么当那个人‘感觉周身气血通畅,走起路来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时就可以重新练武了’,这是对的,是吧?” (四百五十七)推知 武寻胜听到这里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 站起来想离去的那个大夫直直地看着铁红焰,不知道该说什么。 铁红焰望着那个大夫,继续说道:“如果那个人武功消失了,又无法重新练,她如果此时练武的话,就会发现自己武功已经消失了,重新练又练不出来,她就会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重新练武功。其实,就算不是这个时候练,她早晚都会发现自己已经武功尽失且无法重新练,只是,她身边的人希望通过请方士作法等办法在她试练武功之前恢复她的武功,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经武功尽失。在她武功尚未恢复时,就要阻止她试着练武,以防她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经消失且不能重新练。现在的事实就是我已经武功尽失,而且不能重新练。对吧?” 那个大夫仍旧不敢回答。 铁红焰猜得一点都没错,铁万刀让手下请包括池月在内的那些方士时说的想要达到的效果就是恢复铁红焰的武功,并让她可以继续练武。 铁万刀听铁红焰这么说,惊讶地看着她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早就知道了。”铁红焰答道。 听铁红焰这样说以后,那个大夫的恐惧程度不似先前那样高了。如果铁红焰不说出这些话,他就成了破坏铁万刀向她隐瞒情况计划的人,不管他说的是不是正确的,他都犯了较为严重的错误,但若是铁红焰已经把这些事说出,证明铁万刀想瞒铁红焰的事情早就瞒不住了,他的问题便仅仅是将话说早了一些,就没那么严重了。 “是不是从聂扬威那里知道的?”铁万刀问。 “不是,更早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聂扬威的话只是进一步印证了我的猜测。”铁红焰道。 铁万刀看向了武寻胜,目光慑人,问道:“不会是你小子告诉她的吧?” 那日,铁万刀在傲乾殿外对那些大夫大吼过后,派人将武寻胜叫了出去,愁容满面地用极小的声音吩咐他做的事就是让他想办法令铁红焰觉得练武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以免铁红焰知道她武功尽失且无法重新练的消息后受刺激太大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他绝对没告诉我。”铁红焰道。 “族长,我绝对没告诉她!”武寻胜道。 铁万刀问她:“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稍微一想就知道啊!通过看各人的表现,包括爹你的表现,综合起来想一想,自然就明白了。” “你说实话,真的不是有人亲口告诉你了?如果有人这么嘴欠,我撕了他的嘴!”铁万刀道。 “爹,有些事真的不用等别人说出来,只要细心观察就能推测个八|九不离十了,再根据一些情况验证一下,也就知道了。”铁红焰露出了浅笑,说:“爹,其实你不用为了向我隐瞒这个情况而做很多事,这样你很辛苦,还弄得前些日子我想说出我猜到的事情求证一下都不好说。” (四百五十八)谬论 铁红焰很是清楚铁万刀的脾气,知道在他费心要向她隐瞒一件事时,她若是在不恰当的时候轻易戳穿的话,他便可能有激烈的反应。不过此时已经不同于前些日子,铁万刀已经先知道了聂扬威对铁红焰说出了那样的话,也算是为铁红焰说出她知道的提供了条件,又出现了大夫跪地求饶被踢的情况,在此情况下,铁红焰觉得自己必须说出来,否则那个大夫就算是当场离开了房间,以后也有可能遭到铁万刀记恨。 铁红焰继续说道:“爹,他既没恶意,也没说错什么,只是那时候说的话容易让我在试练武功之后发现自己武功尽失,可我早在试练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武功尽失了,他的话真没对我起到什么负面影响,不要怪他了。” 铁万刀斜了那个大夫一眼,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饶了他。” 那个大夫庆幸着再次跪了下来,说道:“多谢族长!多谢少族长!” “你起来吧,一会儿和他们一起走吧。”铁红焰道。 那个大夫便起身站在了一边。 铁万刀观察铁红焰的表情,说道:“你得知自己武功尽失后,没想过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吧?” “武功没了就没了,就像武寻胜说的那样,武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铁红焰平静地说道。 铁万刀听了,觉得他吩咐的任务武寻胜完成得很好,看了一眼武寻胜,却发现武寻胜正睁大眼睛看着铁红焰。 武寻胜惊讶于她的反应。 铁万刀问武寻胜:“怎么回事?” “爹,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自己的想法转变了只有我自己清楚。那天他跟我说武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时候,我尚未想明白,还和他争论了一番。但事后我仔细想了想,便发现他的话太有道理了。他跟我说过‘有了武功,便多了杀人的可能性,世上有很多人都死于别人的武功,还有些人死于自己的武功。如果有一天,天下不再需要武功这东西,那才是真正的太平’,仔细想来,事实不正是这样吗?后来我猜到自己武功尽失,还不能重新练武了,我就更认可他这番话了。我早就想通了,可我想通后还没和他交流过,他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已经变了。”铁红焰道。 铁万刀听铁红焰重复武寻胜说过的那段话,心想:没想到武寻胜这小子的一番谬论还真把她说服了!‘如果有一天,天下不再需要武功这东西,那才是真正的太平’这种歪理着实既幼稚又可笑!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武力强的人就是欺负人的人,武力弱的人就是被欺负的人,没有武功怎么能证明武力强大,强者又该以何种方式凌驾于弱者之上呢?不过,这也确实是武寻胜这小子的过人之处,这种歪理我是肯定说不出来的,他能说出来,虽然听得我想好好教育教育他,但他已经用这套歪理把红焰说服了,这本身就是他的本事。 (四百五十九)气味 铁万刀道:“既然你想通了,也就没事了。武寻胜,你小子还是很会做事的,继续照顾好她!” “是!”武寻胜道。 铁万刀和那几个大夫便离开了傲乾殿。他虽然希望铁红焰不为武功尽失又不能重练一事想不开,却并不甘心铁红焰十几年的功夫就这样消失了又不能重练,他之前已派一批手下到处去寻找池月所说的“年代久远又有强烈作用的器具”,当日他又派了一批手下去其他地方寻找。铁万刀绝对接受不了铁红焰武功尽失又不能重练这样的事,之前武功高强的铁红焰一直让他很有面子,他也对她未来先当真正的少族长再当族长寄予厚望,所以他不管用多少人力物力都一定要找到池月所说的那种器具。他很喜欢铁红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深爱铁今奇。他对铁红焰非常满意,很大程度上因为铁红焰能充分满足他的虚荣心,还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铁红焰以前拥有别人都没有的本领,能为部族也为他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他也想过铁红焰真的成为一个永远都没有武功的人这种情况,可他没有继续想太深,他不知道到时候自己将如何看待她,也无法预见那种感情将会多复杂。他一向看不起弱者,但铁红焰是他和深爱的铁今奇所生的孩子,他看到铁红焰的时候眼前经常浮现起当年铁今奇的形象,他放不下这种喜欢。如果铁红焰再也无法带给他他想要的东西,也许他不难做到从心里将“铁红焰”抛弃,但他却很难做到从心里将“他和铁今奇所生的孩子”抛弃。他不希望自己终有一天会产生那种复杂的感情,早就下定决心必须找到办法恢复铁红焰的武功。 【第九十章】 几日后,铁红焰对武寻胜说:“我想出去走走。” “好,我跟你一起去。”武寻胜答应后,便和铁红焰出去了。 铁红焰不由自主地带着武寻胜往有几根巨大石柱的那个地方走去。这次他们走的速度并不慢,铁红焰也已不需要武寻胜扶着了。 走在路上,二人都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铁红焰知道这股气味自己曾经闻到过,心中一凛,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想对武寻胜说去看一眼,却没有说出口。 武寻胜也闻到了那股气味,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和铁红焰一起走。 铁红焰越走越快。 两人本来一直沉默着什么都没说,见铁红焰走得太快了,武寻胜道:“少族长,你还是慢点走吧,虽然说你现在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但也不要走太快吧,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嗯。”铁红焰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脚步却并没慢下来。 武寻胜感觉她虽然听见了自己的话,却没真的听进去。他看她的神态,觉得她好像在想什么事。为了对她身体好,他又叫了声:“少族长!” “啊?”铁红焰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想起武寻胜刚对她说过话,道,“你刚才说……” (四百六十)倒地 “我刚才就是建议你慢一点走。”武寻胜道。 铁红焰听到后,突然就放慢了步子,道:“知道了。”说完仿佛又沉浸在了思考之中。 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走到了那几根巨大的石柱前。 铁红焰停下了脚步,望着那几根石柱发呆。 武寻胜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刚站了一会儿,两人便又一次进入了光芒之中,拼合了碎石。 二人从拼合碎石的状态中出来之后,铁红焰望了望天空,眼睛被阳光刺得眯了起来。她若有所思地说道:“今天天真蓝,白云好悠闲。” 武寻胜只是“嗯”了一声。 铁红焰忽然看向武寻胜,轻声对他说:“我突然想一个人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风景。那边有石头可以坐,你到那里等我,好吗?” “好。”说着,武寻胜便转身朝石头的方向走去了。 还没走到石头那里,他便听后面几个人的话语,他们说话的语气显得非常着急。 “少族长怎么了?” “赶快过去看看!” “你们两个去叫两个大夫!” 武寻胜赶忙转头看铁红焰,发现她竟然已经倒在了被太阳烤得很暖的地上。 “少族长!你怎么了?”武寻胜一边喊着一边立即飞奔过去。到了跟前,他看到铁红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那几个发出声音的人正是之前在暗中保护铁红焰的铁万刀手下,他们迅速地向她跑去。 武寻胜捏了捏她的人中,心急地叫道:“少族长,你怎么了,快醒过来啊!” 那几个人已经围了过来,不停地叫她。 可铁红焰一点反应也没有。 “幸好这地面是热的。不知道少族长为什么倒在这里,在不了解她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前不可以抬她起来,以免我们的举动再危害到她的身体。已经有两个人去叫两个大夫了,我们在这里一边等一边呼唤少族长,要是能在大夫来之前叫醒她就最好了!”其中一个铁万刀手下焦急地说道,“她可一定要在回傲乾殿之前赶快醒来啊!不然我们这些人都成了保护她办事不利,不知道要受什么惩罚啊!” 大家继续呼唤“少族长”,铁红焰还是没有醒来。 “怎么会这样?少族长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另一个铁万刀手下问武寻胜。 “她说她突然想一个人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风景,让我去石头那边等她。”武寻胜道。 “这就奇怪了!她之前和你一路走来,没有要倒下的迹象吗?” 武寻胜说:“要倒下的迹象倒是真没发觉,但她刚才突然走得很快,好像在想什么事,不过我建议她慢点走,她立刻就慢下来了。走快了不至于导致她忽然倒下吧……” “哦,我说刚才少族长怎么突然走快又突然走慢了呢,原来是你建议她走慢一点的。但是,她只是走快了那么一小会儿,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倒下啊。”那个铁万刀的手下道。 (四百六十一)怪味 武寻胜和那些铁万刀手下继续大声呼唤她。 一个大眼睛的铁万刀手下说道:“族长嘱咐我们一定要注意有没有人害少族长,我又想起了左有群下毒那件事……该不会是又有人给她下毒吧?” “别乱说话啊!”之前说“在不了解她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前不可以抬她起来”的那个铁万刀手下说,“要是少族长真中了毒,我们这些人就都别惦记有好下场了!再说,就算是有人想下毒,又哪里有机会接近少族长啊?” “下毒者不一定要接触到少族长本人啊,要是有人放出什么毒气,少族长吸进去一样会中毒啊!”大眼睛道。 “我是一路和她一起走来的,如果有人放什么毒气,我也已经吸入了。”武寻胜道。 “要是这样的话,那毒气很可能是针对少族长的特殊身体状况的。上次左有群下的曼昙之毒就是只有受内伤的人才会中毒。”大眼睛说。他问武寻胜:“这一路上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啊?” “奇怪的气味没有,难闻的气味倒是有。”武寻胜道。 “难闻的气味是什么时候闻到的?”大眼睛问。 武寻胜用手一指,说道:“就是经过那边的时候闻到的,你们一定也闻见了。气味虽难闻但不奇怪,每次烧的时候都是那种气味。” “嗨!我以为你闻到了什么别的气味。那边的气味当然不用你说啦,肯定这里每个人都闻到了,烧的时候本来就是那种气味,那没什么新鲜的。你一路上没闻到什么其他的气味吧?”大眼睛继续问。 “真的没闻到别的气味了。”武寻胜回答。 “哎呀!那有可能是无味的毒气啊!”大眼睛一拍自己的大腿,说道。 之前说“在不了解她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前不可以抬她起来”的那个铁万刀手下说:“行了!你歇会儿!别在这说了!什么毒不毒的?你怎么知道是中毒?谁告诉你倒在地上就一定是中毒了?这种事情不能乱说的!还想不想活命了?” “那好,我不说了。”大眼睛刚停下来,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又说道:“等等,我又想到了别的,再让我说一下行吧?” “不是又说她中毒吧?” “不是!” “那你说!” “在她倒地前,她先是双手合十,然后做了几个动作,这会不会是导致突然她倒下的原因啊?”大眼睛道。 武寻胜问:“她做了什么动作?”在铁红焰做那些动作的时候,武寻胜正背对着她朝石头的方向走去,所以当时根本没看到她的动作。 “先这样!”大眼睛站起来,模仿起了之前他看到的铁红焰的动作。模仿完,他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学不像。” 武寻胜觉得她倒地有可能和她之前做的动作有关,说道:“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还是先把她叫醒吧。”说完,他又对铁红焰大喊了一声:“少族长,你快醒过来啊!” (四百六十二)转醒 恰在这时,铁红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嘴唇稍微动了动,想说话却因为气力不足而暂时没说,要等好一点再说。 “你醒了!”武寻胜道。 那几个铁万刀的手下见她睁开了眼睛,都感到这下自己算是不至于有多大危险了,很激动。 “醒了!” “少族长醒了!” “终于醒了!” “吓死我了!” 那几个铁万刀手下正说着庆幸的话,便听见那边有人喊道:“大夫到了!” 他们朝那边望去,只见去找大夫的其中一个铁万刀手下拉着一个大夫匆匆忙忙地赶来了。这大夫一路上被他拉着赶过来,到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这大夫还没走到铁红焰跟前,他们又听到一声:“我把大夫找来了!” 另一个铁万刀手下带着另一个大夫也来了。 那两个去叫大夫的人之前都对大夫说还有另一个大夫也会到。那几个铁万刀手下之所以会让两个人去找两个大夫,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少族长倒地后只找一个大夫诊断,那个大夫就会极其恐惧。如果同时找两个大夫,那两个大夫当然还是会恐惧的,但恐惧的程度却会低很多。 两个大夫都为她诊断,得出的结论一致——她是因为用少见的方法练武功而晕过去的。 一个大夫感叹道:“幸好她没拼全力猛练,才这么快就醒过来了,不然的话……目前她并无大碍,卧床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 另一个大夫说:“先带少族长回傲乾殿吧。” 一行人到了傲乾殿铁红焰的房间里没多久,铁万刀便来了,见铁红焰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对武寻胜喝道:“她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铁红焰此时已经有气力说话了,立刻说道:“爹,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用从来没用过的方法练武弄成这样的,他都不知道我练武了。当时我说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风景,让他去别处等我。” 铁万刀道:“原来你还是放不下练武的事……” 铁红焰笑了,说:“不是放不下,是好奇。都说我再也不能重新练武了,我那天用正常的方法试了,感觉不到真气在体内运行。今天我想出了另外一种练法,好奇这样练会怎样,觉得试练很好玩就试了,没想到会这样。” “另外一种练法?” “嗯,其实那种练法未必不可行,我在晕过去之前,竟然感到了一股真气运行了一下,可惜那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铁红焰笑着说道。 铁万刀听了,问其中一个大夫:“少族长这样练会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大夫道:“会有。幸好少族长没拼全力猛练,这次才没造成严重后果。她若是按那种方法猛然拼全力练,冲劲一大,就不是晕过去还能醒来了……” “要是猛练了会怎样?会要了她的命?”铁万刀本来不想说这种话,但他当着她故意这样问是想引起她重视,防止她以后再这样练。 (四百六十三)爆发 “是的。”大夫道。 “听到没有?你武功一天没恢复,都不准私自练武!你中了妖邪之气,只有在被妖打入妖邪之气一年之内找到年代久远又有强烈作用的器具,才能驱除那妖邪之气,才能恢复原有武功并继续练武,我一直在派人到处寻找器具。上次听你说对武功的想法转变了,以为你放下了练武这件事也认为武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便没告诉你其实你仍有恢复武功的可能。今天看你又练武功,我必须让你知道这件事。”铁万刀道。 铁红焰立刻问:“找到那种器具的可能性有多大?”显然,铁红焰觉得铁万刀可能是为了不让她私自练武而说出此事给她些心理安慰。 铁万刀派人找了很久,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什么器具能达到那样的效果,并无头绪,听铁红焰这样问,他登时愣了一下,接着说道:“可能快找到了。反正你绝对不能自己练武!” “要是最后没找到呢?”铁红焰忽然间变得不像之前那样轻松了。 “闭嘴!会找到的!”铁万刀不想听那样的话。 “我用别的方法练武,说不定能把失去的武功找回来。我刚才已经感觉到真气运行了。下次试练时我会小心些,不猛练就行了吧。”铁红焰道。 铁万刀突然间大声喝道:“不准练!我说不准就不准!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 铁红焰眼里忽然湿润了,脱口而出:“我要是不听话,你就杀了我吧!”在知道自己武功尽失后的那些日子里,她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直到刚才铁万刀发现她还是放不下练武之事,她仍是强颜欢笑,说自己用别的方法练武“不是放不下,是好奇”“觉得试练很好玩就试了”,表现得很轻松。她早就想过试着用别的方法练武,希望恢复武功,可她没想到竟然因为那么练而晕了过去,她便打算以后小心一些仍用别的方法练,可铁万刀又完全不让她练武。之前那些天一直憋着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她眼里很快就湿润了,没多想便说出了“我要是不听话,你就杀了我吧!”。 铁万刀本来就既痛苦又生气,没想到铁红焰当着其他人冒出这样一句话,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愤怒之中口不择言,道:“你别拿这个威胁我,不要以为你是我女儿我就不能拿你怎样!要不是因为今奇,我会让你在我面前说话如此放肆?你武功尽失,我还对你这么好,还不是因为相信你能恢复武功?你要是恢复不了,不就是个废物?不让你练是觉得你还能恢复武功还有用,不想让你在恢复前练死!你却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铁红焰泪如泉涌,道:“爹说得对,我是废物,以后我出去,你不要再让他们在暗地里保护我了。现在谁都知道我是废物了,没人会对一个没有威胁的废物下毒手的。派他们保护我,也会随时提醒我——我是个废物。” (四百六十四)暗示 “好!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铁万刀当即喝道。他转向那几个暗中保护铁红焰的人说:“从今天开始,你们不用再保护她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把时间浪费在她这个废物身上!” “族长……您这是气话吧……”其中一个曾被铁万刀要求在暗中好好保护铁红焰的手下小心翼翼地说道。 “胡说八道!我这是在向你们下命令!这是命令!你们是不是都听清楚了?”铁万刀怒道。 “是!”那些手下道。 铁万刀觉得说完这些话后自己有面子多了,怒气消了一些。他看向铁红焰,看她那副虚弱的样子,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他想到了铁今奇,心头掠过了一丝内疚,于是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武寻胜,对他说道:“你的任务没变,还是要给我做好了!都看你的了!” “是!族长大可放心!”武寻胜道。他看铁万刀时的眼神已经告诉铁万刀他明白该照顾好她。 铁万刀脑海里突然闪过收回之前说过的话的念头,但那绝对不可能。对于铁万刀来说,面子要多重要有多重要,为了维护他自己的面子,他宁可不继续派人在暗地里保护铁红焰。之前他心头掠过的一丝内疚,很快就被他爱面子的心理灭掉了。 他内心短时间挣扎了一下,很快便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如果此时失了面子,这次的面子就一定找不回来了,但如果没派人在暗地里继续保护铁红焰,她多半还是安全的,很多人都认为她武功尽失而且无法重练,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目前她是没有威胁的,别人应该不会对她下毒手了,而那个聂扬威道过歉也不会再惹事了。 这时铁万刀又担心自己的几个手下和两个大夫看出自己内心挣扎过,便故意问其中一个大夫:“这废物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是吧?不用治了?” “少族长只要休息一两天就自然会好,不用医治了。”大夫道。 铁万刀威风凛凛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们都不用做什么了,最近都不用理她!她要出去干什么谁也不许再管,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不来了!”说完,他又看向武寻胜,给他使了个眼色,道:“你小子以前的任务做得不错,继续保持!知道吧?” “知道!”武寻胜说着,也用眼神回应了铁万刀。 铁万刀道:“除了她和武寻胜,其他人都出去吧!”说完,他便很有面子地大步离开了铁红焰的房间,出了傲乾殿。 那些手下和两个大夫都跟在铁万刀后面出去了。 房间门关上以后,武寻胜立刻拿出手帕,替铁红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安慰道:“别哭了,好好休息,你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至于族长刚才说的话,你听了也不要难过。族长只是在气头上随口一说,他还是很关心你的,因为当着手下嘛,他也不好收回说出来的话,所以他两次暗示我好好照顾你。” (四百六十五)树林 铁红焰只是望着上面,武寻胜说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她觉得很累,便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后,她一直不说话。武寻胜每次对她说话,她简短地回答完毕就会说自己累了,不想说话了,武寻胜也没法再说什么。 几天过去了,他们总共也没说什么话,不过铁红焰的身体已经没事了。 这日下午,铁红焰喝了几口水后,什么话都没说就要往房间外面走。 武寻胜道:“少族长,你不要出去了。” “不要拦着我,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次我爹说了,我要出去干什么谁也不许再管。”铁红焰道。 “这次……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人想对你……”武寻胜道。 铁红焰忽然间笑了。这是在被铁万刀说成“废物”以后的几天里,武寻胜第一次见她笑。她没再说什么话,打开|房间门就面带笑容出去了。 武寻胜只好跟着她。 天阴得很,铁红焰走出傲乾殿后抬头看了看阴阴的天空,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往野地的方向走去了。 武寻胜在她身边说道:“一路上还是小心一点。” 铁红焰带着笑意说:“有什么可小心的?” “防止万一……” “万一?那正好!”铁红焰满不在乎地说道。 武寻胜听了这话,看了铁红焰的表情,觉得事情有些严重,说道:“天这么阴,一点阳光也没有,出来走也没意思,干脆回去吧!” “我不回去。阴天挺好。你自己回去吧。” 武寻胜显然不能自己回去,道:“你不是很喜欢阳光的吗?” “我喜欢的多了,喜欢阳光,就能每次出来都见到阳光吗?” “我们可以换个有阳光的日子出来。再说,如果你只在有阳光的日子出来,就能每次出来都能见到阳光了啊。”武寻胜有点尴尬地微笑着说道。 铁红焰没再说话只顾往前走。 突然间,两人再次闻到了几天前闻到过的那股难闻的气味。 铁红焰这次没有加快脚步,但表情明显凝重了。 没走几步,她便转了方向,往人迹罕至的树林里走去了。 “少族长,不是去野地吗?” “不是。” 到了树林深处,那股味道淡了一些。 铁红焰微微低着头道:“你快回去吧。” “啊?” “回去吧。” “我不能走。上次我听你的,到石头那边去,你就晕过去了。这次要是我走了,万一有什么情况,我没法向族长交代。”武寻胜道。 “你回去。我爹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命令你离开的,还要跟他说如果你不听我的,我就派人杀了你。”铁红焰仍没抬起头,低声道。 “什么?”武寻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走吧!”铁红焰道。 “少族长,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你要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快走吧。”铁红焰道。 武寻胜站在那里没动。 “你不走,我走。你站在这里别动。”铁红焰说完,便迅速往前走了走。 (四百六十六)紧抱 忽然间,那股难闻的味道又浓了起来。 本来想走得更远些的铁红焰实在忍不住了,忽然间站定,痛苦地摇了摇头,双手合十,眼看就要拼全力猛然做出下一个动作。 武寻胜立即飞奔过去,双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双臂,道:“少族长,你不要用别的方法猛练武功啊!大夫说了,会出人命的!” “你放开我!我就是要用别的方法猛练,要是还没恢复武功我就死了,那说明我就是该死!”铁红焰说着,便挣脱了武寻胜的双手。 武寻胜看铁红焰有些疯狂了,双手再次抓住她的双臂用力握住,说道:“少族长,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 他不如铁红焰力气大,情绪激动的铁红焰又一次甩开了他的双手,立即用其他方法练起了武功。她双手合十,准备拼全力猛然做出下一个动作,动作一做出,她很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武寻胜知道自己仅凭力气控制住她是不可能的,便立即用起了武功,将铁红焰临时控制住了。她力气大,但她武功尽失,他虽然力气小,体力差,就算用武功也无法将武功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但他只需要让武功发挥出一部分威力就足以将武功尽失的铁红焰暂时控制住了。然而毕竟她力气比他大,他便担心自己刚一停用武功,她一用力就会挣脱。一旦她挣脱,只要她用其他方法猛然练武,很少的动作便可能令她当即丧命。 铁红焰这次的状态和上次在那几根巨大的石柱前练武晕倒前的状态不同,如果说她那次只是尝试用其他方法练武的话,这次则是一副求死之态。 武寻胜知道她状态极其危险,情急之下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说道:“我喜欢你!” 铁红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间被武寻胜紧紧地抱住,又听到他说那句话,当即从之前的情绪状态里抽离了出来,愣住了。 以前她心里没少出现武寻胜的影子,但因为别的原因,她一直让自己尽量理智地与他保持距离,也没少因为不能与他距离太近而暗生感慨。她本以为这一生也不可能与他很近,本以为和他最近的日子只在过去,在很多年前,在小时候,本以为这一切已经注定没有变数,然而此时却成了她从小到大与他距离最近的时候。愣了片刻,她便又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两人今后不能在一起了,一想到致使她觉得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让她想死的因素。短暂的惊讶与温暖过后她再次陷入了难过得想死的情绪中,却没立即用力推开他,而是忍不住在他的怀抱里失声痛哭。 武寻胜看她没立即推开自己继续用别的方法猛练武功求死,心里便稍微踏实了一点,可他仍不敢放开她,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别难过了……” 铁红焰终于对他说话了,流着泪说道:“你会喜欢一个废物?” (四百六十七)先死 武寻胜道:“我只知道,我所爱的人,我怀抱里的人,她不仅是个英雄,还是个战神!她不仅有勇气为了百姓不再被妖所害而战,而且智勇双全,所向披靡,屡战屡胜!不管她受伤后有武功也好,没武功也罢,她都永远是英雄,是战神,这无法改写!虽然她现在没有武功,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一定可以见到年代久远又有强烈作用的器具,恢复武功。用那种方式恢复武功,她不需要冒生命危险。” “此时此刻的我,真的是个废物。至于以后能不能恢复武功,你也只能是‘相信’,也无法预测。说心里话,你会喜欢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废物吗?连我都不喜欢她!”铁红焰仍泪流不止。 “我喜欢你,自然包括喜欢此时此刻的你!若非如此,我就不会在此时告诉你我喜欢你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不喜欢你自己,为什么会说自己是废物。族长只是在气头上随口说了一下,你就那么说自己。如果没有武功就是废物,那天下的废物岂不是太多了?”武寻胜道。 “我不算是因为我爹的话而觉得自己是废物的,也不单是因为自己武功尽失而觉得自己是废物的。”铁红焰哭着说道。 “那你是因为什么?”武寻胜轻声问道。 此时,那股难闻的气味更浓了。 铁红焰闻到那股气味后,再次情绪激动,推开了武寻胜的双臂,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说道:“你别问了。我活着没用!有些事我改变不了!我还是死了好!” 武寻胜立即再次紧紧地抱住了她,说道:“那就让我先死吧!我喜欢你,看你死去我会生不如死。反正族长让我照顾好你,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既然我的命握在你手里,倒不如你先杀了我,这样,我就不用眼睁睁看我心爱的人死去,经历痛彻心扉的生不如死了。” 铁红焰再一次愣在了那里,没再推开他。 武寻胜见她平静了,接着说:“看到你轻言生死,我很心痛。不知你今天有没有想这个问题——你死了,你想改变的事就能改变吗?虽然你没告诉我你想改变什么,也没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你觉得自己是废物,但我还是可以说,只要留着命,就没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要你还活着,你就有未来,有机会做很多事!如果死了,你就真的改变不了那些在将来或许可以由你来改变的事了。我知道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你只是一时间激动了。不要再轻言生死了,好吗?” 那股难闻的气味渐渐淡了。 铁红焰“嗯”了一声。 武寻胜这才放开双手,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望着她的眼睛说道:“不要再说自己活着没用了,这不像你说的话。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被聂扬威他们几个欺负以后觉得自己很没用,你对我说过‘最不该觉得你没用的人就是你自己啊!’?” (四百六十八)以后 “嗯。小时候的事,你总是记得很清楚的。”铁红焰道。 “你还说过‘武功好不好又不代表人有没有用’。”武寻胜道。 “是的,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到现在也没变。只是,对于特定的极个别人来说,或者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武功的重要性真的是……”说到这里,铁红焰便没继续说下去,只是闭上双眼摇了摇头。 “你说的我当然明白……就好比在与敌人对打的时候,武功的强弱经常会成为决定生死的致命因素。从你受伤之日起一年之内,你都有机会恢复武功啊,我甚至觉得,哪怕过了一年之期也有发生奇迹的可能,你不是一向相信奇迹的吗?我相信你的武功一定可以恢复!”武寻胜道。他如此说着,心里也在想:她说她不单是因为自己武功尽失而觉得自己是废物的,她的表情也告诉我确实如此。她有时行为古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她的性格本来就是那样的,又或许……算了,此刻还是不要想那些了。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冲动了?不过,要不是那么做,她又能两次愣住然后平静下来吗?刚才的情况那么危急,万一她因猛练武功而死,事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可是,刚才我那样抱住她告诉她我喜欢她,还说了那些话,但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以后又该如何收场? 武寻胜想到不好收场的时候,恰好铁红焰睁开双眼说道:“你刚才对我说那些话……你想过以后吗?” 武寻胜一时语塞。他本想说出其实他们以后并不可能在一起,但又担心这话会导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她因感觉到自己被耍弄而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如果我们注定以后不能在一起,你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吗?”铁红焰问。 武寻胜听了这话忽然间有一点恐惧感,他在想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便问:“为什么这么问?” “想到就问了,你的回答呢?”铁红焰道。 “我不会后悔。就算以后不能在一起,起码我这一生对你说出过这样的话,不遗憾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让自己心爱的人知道自己的心意的,我已经让自己心爱的人知道了,也算幸运了。我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也并没认为我和你一定会在一起。首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甲方喜欢乙方,不代表乙方也喜欢甲方,世上有些人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其次,感情需要缘分,就算是两情相悦,如果变幻的世事硬要两人分开,有缘无分的双方一样会分开。你我都知道三百多年前天风阳向萧吟生表白的事,我觉得,她的一些话非常合我心意。尤其她所说的‘以后能不能在一起又如何呢?’”武寻胜道。 听武寻胜这么说,铁红焰感觉他就像知道些什么一样,故意问道:“你……你尝试过预测未来的事吗?” (四百六十九)拒绝 “预测?”武寻胜心跳的速度加快了点,但表情并没变化,道,“世事变化莫测,还是不要预测了吧。” “有些事,在没发生之前,当事人就已经知道后来了,却被情势所迫,不适宜说得很清楚。”铁红焰道。 武寻胜想:她难道看出了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可是我没透露过什么啊! 他试探道:“何出此言?” “我是说我自己。”铁红焰道。 武寻胜先是张开嘴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又既觉得事情奇怪,又觉得铁红焰奇怪了。但他听出了铁红焰的意思就是说他们以后不可能在一起,心里反而踏实了,于是他问道:“你说这话,告诉我你所预知的未来,已经算是拒绝我了吧?” “其实,我知道,我根本就没机会拒绝。”铁红焰道。 武寻胜又有点紧张,感觉她似乎了解他的一些情况,道:“是不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让你觉得……”说到这里,武寻胜停了下来。 “你终于又说半句话了,后面的话是什么,说出来吧。”铁红焰说这句话时心想: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喜欢听你吞吞吐吐地只说半句话,然后再问出你后半句。 武寻胜道:“我是说……是不是刚才那些话让你觉得我不够真诚?” 铁红焰本来没这个意思,听他这么问,便说:“你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是真心的吧?” “是!我喜欢你是真心的!”武寻胜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可话说出来以后,他又充满了罪恶感,不是因为他骗了她,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无论从什么方面讲,都是绝对不该喜欢她的。他意识到了自己因为对她的感情而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同时也意识到了这样是非常可怕的,以后可能会铸成大错,因此,在某个瞬间,他有一种冲动非常想告诉她他从来没喜欢过她,虽然他明白,她的意思是已经拒绝了他,不管他是否告诉她他从来没喜欢过她,她都不会和他发展下去。表面上看来,说出那句话才是多余的,但他清楚,只有他说出那句话,他才算是能够真正地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抛掉那种罪恶感,也才算真正地和她没有了那种属于心灵世界的某种联系。可是,他又怕刚刚还轻言生死铁红焰的情绪再次受到什么刺激做出过激的行为,便把快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铁红焰道:“其实,我说我根本就没机会拒绝,并不是怀疑你不够真诚。” “那你的意思是……” 铁红焰接着说:“上天不会给我机会拒绝。当一件事在我掌控范围之内的时候,我才有可能选择是否拒绝。如果在我做出选择之前,便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上天一定会替我拒绝,那样的话,拒绝的权利从来都不属于我。” 武寻胜很想问为什么上天会替她拒绝,但他担心如果自己问了,反而不利于收场,便只是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四百七十)坐待 武寻胜说得如此干脆反而让铁红焰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她也不能问,担心问了之后反而被他问些其他的,于是她只是说:“所以呢,刚才你跟我说那些话的事,我们都当从来没发生过吧!今天在这树林里发生的所有事,我们都不让除你我以外的人知道,好吗?”铁红焰道。 武寻胜先是望着她,故意等了片刻才说:“好。” 铁红焰说:“当然,我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刚才我确实太激动了,如果不是你及时制止,我就真会怀着求死之心用别的方法猛练武功了,是你让我以顿悟般的速度脱离出了那种崩溃的状态。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已经记在心里了。” “这……也算救你一次?那以前你算是救了我几次?还是不要再这么算了吧。”武寻胜道。 这时铁红焰注意到武寻胜的衣服肩膀处被她弄湿的一大片还没有干,道:“很抱歉,我弄湿了你的衣服,你快回去换干衣服吧。” “你还是让我一个人回去?”武寻胜担心她再做什么危险的事,问道。他看她此刻的状态,听她说话,已经感觉她是真的不会再求死了,但是他一向琢磨不透她,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准确猜出她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所以神情又显得有一点紧张了。 “哦,你放心,我已经不会再轻言生死。我现在眼睛仍旧有些红吧?” “是有些红……我明白了,你是担心现在你从树林里出去后,别人看到你眼睛发红会问起你刚才发生的事吧?” “嗯,就是这个原因。”铁红焰微笑道。 “你要继续待在这树林里,直到眼睛看起来不那么红?” “是的。” “那我也该待在这里吧?” 铁红焰又看了看武寻胜肩膀处被她的眼泪弄湿的地方,道:“可你的衣服湿了那么一大片,你一定很不舒服。” “但是,要是我一个人回去,被人问起为什么自己先回来了,再被人问起我衣服湿了的事,我也不好说啊。” “我有办法……” 铁红焰的办法还没说出来,武寻胜就赶忙说道:“不管你有什么办法,我都不可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回去。衣服湿了是小事,风吹一吹就干了,没什么不舒服的。” “那你是要继续和我在这树林里待着了?” “一会儿你眼睛不那么红了,我的衣服也干了,我们再一起往回走。这样做不容易露马脚引起别人猜疑,我也不会被人问为什么先回去这样的问题了。”武寻胜答道。 “那好吧。我想坐一会儿,你也坐下来吧。”说完,铁红焰便坐在了一棵树下,背靠着树干望起了天空。 武寻胜在她附近坐了下来,背靠着另一棵树的树干,先是看了看她,然后看了看她看的天空,最后头靠在树干上,眼睛平视前方,用余光一直看着她。 铁红焰看了看他,又继续望天空。 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半天没说一句话。 (四百七十一)工具 过了一段时间,铁红焰看了看武寻胜的衣服,发现已经干了,问他:“我眼睛不红了吧?” “不红了。” “那走吧。” 两人便起身离开了树林。 一路上,两人还是沉默着。从始至终也没其他人见到树林里发生的事,更没人察觉出两人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第九十一章】 次日,铁今绝在老地方教铁红焰画画。 “红焰,前一段时间我实在太忙了,今天才教你画画,你不会有意见了吧?”铁今绝和蔼地问道。 “显然公务更重要啊!再说前段时间我在养身体,虽不是不能出来画画,但还是多在室内多休息比较好,现在我适合出来了,也正赶上舅舅有空,这样不是更好吗?今天,我学画什么呢?” “仙人掌。”铁今绝道。 “好啊,我喜欢仙人掌!那样子很好看,开出的花各种各样,也很美,更重要的是,它不仅好看,还能顽强地生长在大漠中。生长环境虽然恶劣,但生命力却强得很!” 铁今绝听到铁红焰如此说,心中大喜:我今天来教她画仙人掌,本身就是要鼓励她要坚强的,她却自己说出了这些。看她的表情,她仿佛情绪并不低落。 虽然他听她如此说来有些高兴的,但他并没放弃继续和她说坚强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确定她这种情况是否只是表面现象。他说道:“是啊!有些时候啊,越是恶劣的情况越能造就坚强的生命。” 铁红焰点了点头。 他教她画的时候又跟她说了一些关于仙人掌生长在大漠里有多坚强的事。 在铁红焰画的时候,他注意观察她的表情,感觉她内心深处似乎真的没什么阴影。 看她画的仙人掌充满生机,上面的花又很是鲜艳,他稍稍放心了一些。便说道:“我们画仙人球吧?” “好啊!” “仙人球比较圆。”铁今绝一边说着,一边动起了笔,“虽说也不是绝对圆,但要是画得太不圆的话,就算得其神,也无法得其形了。我想做到的是形神兼备。” “直接画得很圆在我看来并不容易呢,不过舅舅你是画画高手,肯定能画得很圆。”铁红焰道。 “哈哈,我用这个画,这就容易画圆了!徒手不容易做到的事情,可以借助工具来做,画画如此,做其他事也是如此。”铁今绝说完,便掏出了当年鳞琐兽中毒气后变身成的美貌男子在化为雾气消失前抛向天空又却落在地上的那个银色手环。他用那个银环比着画,一步到位,画得很圆。 “这东西不错啊!”铁红焰道。 “你来试试。”铁今绝道。 铁红焰接过那个银环比着画了个圆,画得很好。 “好!”铁今绝说的时候,脸色却稍微有一点遗憾之色。 铁红焰察觉到他的表情似乎带着一点遗憾,便问道:“是不是我画得不好啊?那我重新画一个。”她便立即又用银环比着画了起来。 “不是啊!画得挺好的!你再画一个也会很好。”铁今绝道。 (四百七十二)一样 铁红焰画完第二个圆之后,拿着银环打量了一番,道:“这个银环怎么看着那么眼熟?一定是我以前在哪里见过。舅舅,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来历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答应我,不跟铁仓廷里的其他人说,好不好?”铁今绝道。 “好啊!看来真的很神秘了。”铁红焰微笑道。 “你还记得很多年前我跟你说的你费师傅和方飘兰的事吧?” “记得。”铁红焰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变得有些神色黯然。在多年后,再次听铁今绝提起费师傅,她仍不免有些伤感。 “他们进入山洞失踪后,山洞里出来了一头怪兽。那怪兽中毒气后化身成了一个美貌男子,男子手上就戴着这个手环。那男子死前,将这个手环抛向了天空,接着,他就瞬间化为一团雾气消散了。秦顶当时拾起了这个手环,后来交给了我。”铁今绝叙述。 “听起来很神奇。我真的觉得这个手环好像在哪里见过。”铁红焰皱眉道。 “这和铁仓廷中心地段地上嵌着的那个镇妖环看起来一模一样。”铁今绝道。 “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这个银环和那个银环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呢?”铁红焰问。 “这我也不知道,但我也一直认为这两个银环之间有些联系。那个是镇妖环,那这个……” 听铁今绝说到这里,铁红焰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了《幻缨枪法》最后一页上发着蓝光的“保苍生而落银环,我天风阳死而不悔!”,便想:既然这银环的来历如此神奇,会不会正是三百多年前的东西呢?如果是的话,它会不会正是年代久远又有强烈作用的器具呢?如果是的话,它会不会恰好能使我恢复武功呢? “舅舅,你说这东西会不会年代非常久远?” “我不清楚,不过,有可能啊。” “同时,它又有很神奇的来历。说不定能使我恢复武功啊!” “你已经接触过它了,现在可以试着练练看。”铁今绝道。 铁红焰盘膝而坐,以正常的方法试着运功,还是感觉不到真气在体内运行。 “我将它套在手腕上试试吧。”说着,她便把银环戴在了左手的手腕上,试着运功,仍是不行。 她又将它套在了右手的手腕上试,但运功时依然感觉不到真气在体内运行。 “看来不行。”铁红焰摘下了银环放在了石桌上。 铁今绝笑了笑,那笑容像是挤出来的,说道:“我拿个画画的工具,你就这么认真地试验它能不能帮你恢复武功。” “怎么?舅舅笑话我啊?哈哈,我也只是随便试试,万一行呢!我小时候你教过我的,有些事哪怕觉得没希望,如果试了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那就不妨一试。”铁红焰道。 “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只是看到你那副样子想笑。我当然是支持你试的,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万一只要试了就行,但你却没试,那岂不是损失太大了?” (四百七十三)读书 其实,铁今绝根本就不认为画个仙人球还需要用银环这样的工具比着,他之所以拿出银环并让铁红焰用它来画画,正是想让铁红焰触摸到那个银环,看那个银环能否助她恢复武功。在当日见到铁红焰之前,他并不确定她是否因为武功尽失之事产生很重的心理阴影,觉得不能直接对她说这件事以免刺激到她,所以早就想好了让她画仙人球时用银环比着画这个方法。虽然他见到铁红焰后觉得她似乎并没什么心理阴影,但他又不能判断她的状态是否只是表面现象,于是他仍按照先前设计好的方法做了。他之前觉得,如果这银环能恢复她的武功,很可能会在她接触到银环的一刹那出现什么奇特的现象。事实上她触到银环时,并无奇特现象发生,因此,那一刻,他脸色稍微有一点遗憾之色,但他突然又想,就银环起了作用,也不一定会出现什么奇特现象,那只是自己之前的想法罢了,所以那时他还并未对此完全失去希望。铁红焰主动提出当场试练武功是他没想到的,不过他因此觉得省事了,这能让他能早点知道结果,不用以后再想办法让她试练武功了。当她试完后说“看来不行”后,他仍不想表现出失望的表情以免刺激她,便笑了笑,笑容像是挤出来的,还说了那句话以掩饰他让她用银环的本意就是想试试能否恢复她的武功。 铁红焰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说道:“嗯。虽然这个银环没能助我恢复武功,我到时候可以去触碰地上嵌着的那个镇妖环试试,也说不定,这个银环不行,但那个就行呢。” “你想试就去试试吧。”铁今绝道,“我们接着画仙人球。” “嗯。” 【第九十二章】 铁万刀自从上次离开铁红焰的房间后,再也没去看过她,但他面对铁今奇灵位时,感觉铁今奇因他对女儿不好而怪他,便有些不踏实了。他并不希望铁红焰出现什么危险,便希望她少到外面去。他想了解铁红焰的状态,但他为了面子不想向其他人直接打听铁红焰的情况。因此,他便让于默鸣每日去她房间里带她和武寻胜读书,并要求于默鸣每天都要向他汇报铁红焰的读书情况。这样,既能减少铁红焰出去的机会,他又能拐弯抹角地从于默鸣那里问出铁红焰读书以外的情况。 于默鸣根据要求开始带铁红焰读书的第一天是铁红焰向铁今绝学画仙人掌之后的那一天。那日,他出现在铁红焰房间门口时,铁红焰正好想读书,她知道是铁万刀安排的,但她并不会为了与铁万刀对抗而拒绝。 铁红焰本想早点去试着触碰镇妖环,但于默鸣带他们读书每日都会占据她非常多的时间,每次读完书,天都黑了,她也有些疲乏了,再说她也并没对那个镇妖环抱多大希望,便没很快就去试镇妖环能否使她恢复武功。 (四百七十四)更强 三天后,于默鸣因家中有事向铁万刀请了一天假。 于默鸣没带他们读书的那天上午,铁红焰拿起幻缨枪便出门了,武寻胜也跟着出去了。 “你去哪里?”武寻胜问。 铁红焰道:“去嵌着镇妖环的地方。” “做什么?” “到那里再说吧。” “为什么要拿幻缨枪?你不可以用别的方法练武的。” “我不用别的方法。就算没有武功,到时候我也可以用正常的方法比划比划,不会伤及自身的。” 武寻胜本来想再说几句关心的话,但立即刹住了。从树林里回来后的那一天起,他变得对铁红焰更有距离了一些。一起跟于默鸣读书的时候,他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两人也没什么交流,每日读书后,武寻胜就直接回自己的房间了。 两人到了铁仓廷中心地段,铁红焰蹲下来用双手触碰镇妖环。 当她碰到镇妖环的一刹那,随着一声让人感觉很神奇的响声,她的双手和镇妖环之间的位置发出了两股蓝色的气体。一股黑气从她头顶的百会穴离开了她的身体,朝那两股蓝色的气体移去。碰到蓝色的气体时,那黑气的颜色渐渐变化,直到也变成了蓝色,接着便被那两股蓝色的气体彻底融了进去。那两股蓝气忽然发出了亮光,被她的双掌吸入了体内。 她脸色通红,浑身一阵闷热,接着就感到一股真气在她体内运行了起来。 “怎么回事?”武寻胜赶忙跑过去问道。 铁红焰道:“没事。我试试这镇妖环能否使我恢复武功,我不会用别的有危险的方法试练武功的。接下来我只会用以前常用的方法练一下试试。” “要小心!” “我知道。” 铁红焰立即用常用的方法练了一下武功。 她集中精神运用幻缨枪法,试着用枪控制的地上的树叶打向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她还没用多少功力,那些树叶便悬浮起来飞了过去。 武寻胜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 但听一声巨响,那大石头如炸开了一番,竟碎成了无数小石渣和一些粉末! 两人都惊呆了。以铁红焰以前的武功,她像这样使用招式只是能把这大石切开而已,如今她竟能将其碎成小石渣和更小的粉末,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而且,铁红焰此次根本就没多尽力去运功,只是随便一练。 “你恢复武功了!” “我再试试!”铁红焰很兴奋。 她再次用起了幻缨枪法,很快便将已经碎成石渣和粉末的的那块大石头恢复如初了。 “你比以前更厉害了!”武寻胜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铁红焰道。她忍不住又用双手去触碰那个镇妖环,这一次,没有再出现蓝色的光,也没有出现其他反应了。 “莫非因为我的体内现在已经没有了妖邪之气,这镇妖环就不会再对我起作用?”铁红焰笑着说道。 “刚才我看到黑气从你头顶百会穴出来,离开了你的身体。”武寻胜道。 (四百七十五)抱歉 “我刚才还担心能运用武功会不会是短时间之内出现的现象。当初我就是中了黑气构成的气箭而受伤的,如今妖邪之气离开了我的身体,我刚才能运用幻缨枪法就应该不是偶然发生的现象的,过一段时间,我的武功应该也不会消失了。”铁红焰开心得转起了手中的幻缨枪。 “我也觉得不会再消失了,你的武功比以前更强,说不定也和那气体有关呢。” “我感觉一定是有关的,黑色气体碰到蓝色气体后,很快也变成了蓝色气体和另外那些蓝色气体融在了一起,从我双掌进入了我的体内。”铁红焰道。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的双掌触碰银环的一刹那,银环激活了她体内被黑色压制的正面能量,并使她体内出现了蓝色气体携带正面能量,还将蓝色气体和黑色气体都从她体内逼出来。那股蓝色气体实际上就是从她双掌掌心之中出来的,正面能量含在了蓝色气体之中。那黑色气体本来含有妖邪之气,黑色气体本身也是带着巨大能量的,不过那种能量是摧毁性的负面能量。她的双掌触碰镇妖环的时候,蓝色气体在她体外碰到黑色气体之后,便能去掉黑色气体中的妖邪成分,将负面能量转化成了正面能量,使其融合在了蓝色气体之中。这一过程只能在她体外完成。若是不将黑色气体逼出她的体外,便没有完成这一过程的条件。去掉妖邪成分的黑色气体完全变成蓝色气体之后,便和原来的蓝色气体一并进入了她的体内。当她的双掌离开镇妖环后,那蓝色气体本身便在她体内自行消失了,但其携带的正面能量则融在了她的体内,使她能够运功。 “嗯。不知这镇妖环到底是多久以前的器具,能使你恢复武功,年代应该非常久远了。”武寻胜道。 铁红焰实在太开心,道:“不管是什么年代的了,我今天真的好开心啊!我要再练一会儿武功!”说着她便兴奋地舞起了幻缨枪。 武寻胜看她异常兴奋,心情大好,觉得有些话是时候告诉她了,便站在一旁,一边看着她一边想着如何启齿。 铁红焰因为太高兴了,并没注意到他的反应。直到她练得痛痛快快,想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站在一边的武寻胜仿佛心事重重,她有点疑惑但也没问什么,只是说道:“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铁红焰仍是开心得看到什么都觉得赏心悦目,走到一个无人的僻静之所时,她忍不住说道:“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一直沉浸在思绪中的武寻胜听了这话,木木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感谢?” “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真的要感谢你!”铁红焰道。 “可我正想向你说抱歉。”武寻胜试着说起他想说的话。 铁红焰停住了,问道:“说抱歉?” “是的。”武寻胜也停在了那里。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四百七十六)欺骗 “我欺骗了你。”武寻胜说这话的时候,心沉沉的。 “啊?”铁红焰觉得很是奇怪。 “那天在树林里,我对你说了谎。” “具体哪些话是谎话?” “那天,我说我喜欢你,但……”武寻胜说了半句便停了下来。这一次,不等铁红焰吭声,他自己就立即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了:“但事实上,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武寻胜说话的时候,目光避开了铁红焰。 铁红焰愣在了那里。 “我那天抱住你,对你说那些话,仅仅是为了阻止你求死。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成,说到底,我那么做,只是为了自己活着。其余的话,全都是编出来骗你的,都是假的!”武寻胜说的时候,眼睛有些湿润了。他继续说道:“我并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但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我一直都只是你的陪练,从小时候起就是,从来都没变过。我们可以一起玩得很快乐,我们可以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可我对你,却从来都没有那天在树林里我对你说的那种‘喜欢’。我前几天就想告诉你,可是不能说,我就想,等你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这种话只适合在你心情极好的时候说。” 铁红焰因为当日武功恢复后心情实在太好,再加上两人那日在树林里已经说好当树林里的事从来没发生过,她也一向都明白两人今后不可能在一起,因此,虽然她听到他的话时也隐隐有一种仿佛被什么刺到的感受,但更多的则是不解。她问:“我们不是都已经说过了那天树林里的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吗?为什么你要突然对我说这些?” “我好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曾经以为自己能做到,可事实上我没做到。我寻找我做不到的原因,找来找去就是因为那天我欺骗了你,我有很强烈的罪恶感!要想真正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只有对你说清真实情况。消除了罪恶感,才能真正放下,真正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武寻胜自始至终没有看铁红焰的眼睛。 “那天后来你还特意问我是不是你那些话让我觉得你不够真诚,你还说你是真心的……”铁红焰有些不明白,说道。 “那天从始至终我都在欺骗你。我担心如果我不那么说的话你会再做出什么事。可是今天,你心情大好,我确定了你不会再做那种事,就实话实说了。我那天欺骗了你,所以要对你说抱歉!”武寻胜立刻说道。 铁红焰沉着地说道:“是我该说谢谢。不管你那天出于什么原因对我说了那些话,事实上你就是救了我。否则,我很可能就活不到今天恢复武功了。” “你真这么想?”武寻胜终于看向了她的眼睛,但与她目光接触的一刹那又下意识地回避了一下。 “你告诉我就是为了真正放下,既然如此,现在我知道了,你可以真正放下了吧?”铁红焰道。 (四百七十七)过瘾 “嗯。”武寻胜并没看她,点了点头。 “那好。从这一刻开始,那天树林里的事以及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全都当没发生过,可以了吗?”铁红焰道。 “可以。就当全都没发生过,没发生过。”武寻胜道。 “你一会儿要向我爹报告我武功已经恢复的情况吧?”铁红焰问。 “是的。族长早就吩咐过我,你有什么新情况我要及时向他报告。”他看了一眼她。 “报告之后,我爹知道我武功恢复了,就不会要求你天天和我在一起了,这样你也轻松多了。”铁红焰道。 武寻胜似乎想说句什么,但又将话咽了回去。 “走吧。”铁红焰转了一圈手中的幻缨枪说。 “嗯。” 两人一起走了一路,都没再跟对方说一句话。 到了霸空殿附近,铁红焰道:“我回房间了。你去向我爹报告情况吧。” 武寻胜点了点头。 铁红焰朝傲乾殿的方向走去了。 武寻胜到霸空殿将情况报告给了铁万刀。当时铁今绝也在殿中,刚跟铁万刀商议完公事准备离开。 铁万刀听到后欣喜若狂,道:“没想到能恢复她武功的器具一直都在铁仓廷中,我反而到外面去找!” 铁今绝听后更是开心,心想:真没想到那镇妖环果然是能助她恢复武功的器具,这下真是太好了! 铁今绝道:“不仅恢复了武功,而且比以前更厉害了,这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是啊!”铁万刀道。 铁万刀给了武寻胜些奖赏,告诉他不用继续照顾铁红焰了,武寻胜便离开了霸空殿。 商议完事情的铁今绝也离开了霸空殿。 铁万刀派人通知了去寻找器具的手下们,告诉他们不用再找了。接着,他又派人通知了于默鸣,告诉他从当日起不用再像前几天那样带铁红焰和武寻胜读书了。 铁万刀很想立刻去找铁红焰看她练武功,但又觉得主动见她没面子,便没立刻去。 当日傍晚,有十几个被铁万刀认定犯了错误的蓝甲人被绑着要被当场处死。 铁万刀说:“你们十几个我本来是打算一把火烧死的,但今天我心情好,就让我的手下一人一刀解决了你们!” 话音刚落,只见铁红焰手执幻缨枪出现了,她朗声说道:“爹,一刀解决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我武功已经恢复了,不如让我过过瘾!”铁红焰笑容中透出了一丝阴狠。 铁万刀看到铁红焰当着他的一众手下主动出来跟他说话,仿佛前些天他说她是废物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心情更好了。他非常想看铁红焰练武,便恰好借此机会说道:“好啊!既然你武功恢复了,你就用你的武功送这些人下地狱吧!” “好,我一定让爹看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铁红焰笑道。 铁万刀接着对那十几个蓝甲人说道:“本来是想一刀解决你们,可少族长对你们有兴趣,你们应该感到荣幸。由她送你们上西天,你们的面子实在是大得不得的了啊!” (四百七十八)痛感 由于那十几个蓝甲人嘴里都被塞了布,堵着说不出话,他们想呐喊根本喊不出来,只能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怒视着铁万刀。 铁红焰走过来的时候,他们愤怒的目光便都投向了她。 铁红焰一脸不屑,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放松点,何必死得那么狰狞?”接着她便远离了那些人。 “爹,我要一个一个玩,玩之前取出他们嘴里堵着的东西。没有人叫可没意思。”铁红焰笑道。 “随你。” 铁红焰先是用幻缨枪挑出了一人口中的布,那个人立即咒骂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骂完,就被铁红焰用幻缨枪一枪刺入了锁骨下方,挑了起来。她用幻缨枪在空中转起了那个人,转得飞快,接着将那旋转着的人抛上了天空,落下的时候,她用枪尖一接,直从那个人的腹中插了进去,将那个人穿透了。 铁万刀道:“你怎么这么玩起来了,没充分用武功吧?刚才说好的用武功送这些人下地狱啊!” 铁红焰对铁万刀一笑,高声说道:“我这是先比划着玩,还不算充分用武功,但如果不用武功,我也做不出这个效果啊。其实我就算用武功也不需要用出几成功夫,随便一弄他们就活不成了。精彩的在后面,爹等着看吧!” 铁万刀本想看她痛痛快快使用武功,但他一想,觉得要是只摆弄这些无法反抗的蓝甲人就让她充分使用武功,杀鸡用宰牛刀,也过于给他们面子了。他认为那些蓝甲人根本不配。再者,他觉得铁红焰似乎并没将上次他说她是废物的事记在心里,见她又已经主动出来跟他说那些话,他便感觉就算换个时间主动让她单独展示武功给他看,他也已经不会丢面子了。于是他说道:“好,都知道你功夫好,你不用充分用武功,如果需要的话,只要稍微用一点就行了啊,如果不需要用武功就能表演得很精彩,玩得很痛快,也可以不用,我知道这些蓝甲人根本不配你充分用武功!不能太给这些人面子!” “好!我会用武功,但不会太给这些人面子的!”铁红焰道。 接下来,随着蓝甲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陆续响起,没过多一会儿,绝大部分蓝甲人就一动不动了。 就在铁红焰要抓起最后一个还会动的蓝甲人时,她忽然间感到很短的一阵轻微的头痛,这痛感虽然闪了一下便消失了,却让她觉得有点奇怪,但她并未表现出来。她继续做之前的动作,很快,这个蓝甲人也不再动了。 “爹,精彩吗?”铁红焰转了一圈手中的幻缨枪问道。 “哈哈!不错!” “那我去把这些尸体处理掉啊!”铁红焰瞥了一眼尸体,笑道。 “去吧!” 铁红焰叫一些人收拾起了尸体,并让那些人跟在她后面离开了。 次日,铁红焰叫了几个大夫到她的房间里,问他们自己的身体是否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几个大夫全都表示已经看不出任何问题了。 (四百七十九)惯例 她刚要让大夫们离开,铁万刀便来了,问她:“你怎么自己叫来了几个大夫?” “我虽然武功恢复了,但也想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一点问题都没了,这样练起武功来也好放得开。”铁红焰并没提及前一日头痛之事。 “她怎么样?”铁万刀问那几个大夫。 大夫们均表示已经看不出任何问题了。 铁万刀很是高兴,让大夫们离开后,便叫铁红焰跟他出去一趟。他仍想看她练武,看她目前武功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于是带她到了那几根巨大的石柱前。 铁红焰展示武功给铁万刀看后,铁万刀惊喜万分。 他环顾四周,发现没别人,便轻声对铁红焰说:“上次我对你说话说得有点过了,当然,也是被你的话气得说出来的……你没往心里去,是吧?” “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铁红焰微笑道。 “看你今天主动来找我,我就知道上次的事烟消云散了,哈哈!你的武功更上一层楼了,我女儿就是有本事!”铁万刀道。 铁红焰依旧微笑,接着岔开了话题,说道:“爹,上次左有群给我下毒,幕后指使者查出来了吗?” “没有,一点线索也没有!”铁万刀说到这里,想到了以前好几件事都没水落石出,比如黑藤钩的事。他便想,如果那些没查出的事情之间有关联,就更复杂了。想着想着,他便皱起了眉头。 铁红焰看他似乎有所忧虑,便说:“我只是随便问问,爹不需要这么烦恼。现在我武功已经恢复了,也有警惕性,就算再有人想给我下毒,也没那么容易。” 铁万刀想的并不是这一件事,便只说:“你有警惕性就好。” “嗯。爹,我今天玩那些蓝甲人还算过瘾,以后能不能凡是有犯错的蓝甲人全都交给我玩啊?这样,我就不用一次次出来跟爹说交给我玩了。”铁红焰道。 “哈哈,你这么爱玩?”铁万刀笑道。 “我觉得好过瘾!”铁红焰的笑容让铁万刀觉得她玩得无比痛快。 “要是你每次都亲自动手,不是太给他们面子了吗?”铁万刀故意问。 “可是我痛快啊!我想亲耳听他们的嚎叫,亲眼看他们死得很惨的样子!”铁红焰说的时候,笑容里又露出了一丝狠辣。 “其实我以前一直都希望这种事直接由你处理,不是说一定要你亲自动手杀掉他们,而是由你来管,由你掌权。因为,按照铁仓廷的惯例,等确定真正的少族长是谁以后,这类事都是应该由真正的少族长处理的。如果此事是你管,你掌权,也就说明你已经是真正的少族长了。你带兵打仗尚未归来时我就在考虑你一回来便立你为真正的少族长的事了,不料你前一段时间身受重伤武功尽失,我便没立即筹划此事。如今你武功恢复了,我又该着手做这件事了。真正的少族长将握有铁仓部族的一些重要权力,我该考虑考虑怎么做才能让其他人死心了。” (四百八十)省事 “以前的少族长都是如何确定的呢?”铁红焰问。 “靠比试确定。” “那我为何不也经过比试上任呢?” “你武艺高强,身怀绝技,熟读兵书,擅长领兵作战,屡立奇功……如果不是你打退圭蚀妖,铁仓部族可能都已经消失了,少族长之位本来就应属于你!若非前些日子你武功尽失,我早立你为铁仓部族真正的少族长了。这一要职不能由没有武功之人来担任,如今你武功恢复了,正好啊!根本不需要比试!” “可是爹你刚才也说了,有人不死心啊。” “确实有些人明知道真正的少族长非你莫属,却仍不死心,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死心的!”铁万刀道。 “只要爹你直接立我为少族长,我不经比试就上任,那些不死心的人就永远有理由不服。再说,如果我以后会当族长,到时候他们还可以搬出我不曾比试就成了少族长一事,我就相当于被人抓住把柄了。爹,为免以后横生枝节,这次就让我与其他人公平竞争,参加比试吧!” “也好。这样,我就省事多了,不用再费心想让他们死心的办法了。你一定有信心胜出,是吧?” “嗯,我信心十足,而且会抓紧时间练习的,尤其是骑射。” “从明天起,我就安排千师傅对你进行特殊训练,到比试的时候,你不仅要胜过所有对手,而且要大大拉开差距,让爹脸上有光!武寻胜也要陪你一起练。” “啊?”铁红焰听到武寻胜的名字后,愣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铁红焰道,“我会努力的!” “我们走吧。” “爹,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再在这里练一会儿武功。”铁红焰道。 “好!这么肯努力,你一定会轻而易举把对手比下去的!练练就回去吧,也不要太累了。” “我知道。” 铁万刀说完便离开了。 铁红焰舞起了幻缨枪。 练着练着,她用起了绝地心法进行意传,问她头痛大夫却看不出问题是否属于奇特现象,很快,她终于再一次听到了那个低沉的声音。 “祝贺你终于恢复武功了!由于你曾经被妖王重伤,虽然身体恢复了,但你有了那次被伤的经历后,有的情况便和以前不同了。尽管你现在武功高于从前,但在那种情况下便会头痛。如果你再那样,以后你头痛会更加明显,很久以后,还有可能危及你的生命。” “前辈,如果我不曾被妖王所伤,其他条件不变,我就不会出现头痛的情况吗?” “是的。可是,世界上有些事就是这样,不可逆转。” “这真的是奇特现象?所以大夫们看不出问题?” “毫无疑问,你头痛一事确属奇特现象,不是大夫可以看出的。这种情况只有你知道,原因你现在也清楚了。但如果你把引起头痛的直接原因说出去,那么以后你再想做某种事也就做不成了,但是你自然也不会再因那种事而出现头痛的现象了。” (四百八十一)气势 “前辈一直都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以后做那种事当场就会出现头痛现象吗?” “你用幻缨枪法,我当然知道。头痛的情况不一定发生在当场,可能在你做那种事后过一段时间才……”话没说完,声音就消失了。 “前辈!”铁红焰喊道。 她又用绝地心法意传,却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那个发出声音者了。 【第九十三章】 一些天匆匆地过去了,在那些日子里,铁红焰又从铁万刀那里一次性接过八个被他认定有罪需要处死的蓝甲人。 两天后,两个铁万刀的手下边走边聊天,提到了那件事。 “两天前,少族长又把八个蓝甲人弄死了,你有没有去看?” “没去看,现在都没什么人那么有兴趣看了吧,司空见惯的事一点新鲜感也没有了。少族长有时候玩些花样,有时候就烧死他们,起初我去看是想看她玩花样,看了两次也就觉得没那么有兴趣看了,不过听说少族长自己仍是玩得兴致盎然的。” “我也很久不看了。不过那天我遇到了少族长,是她出去处理完那些人的骨灰回到铁仓廷里的时候,她那眼神啊……” “怎么?让人不寒而栗是么?” “那叫霸气!懂不懂?” “霸气还用你说,谁不知道?今年的杨絮这么晚都不出现,是不是被她的霸气震慑住的啊?哈哈,我开玩笑了。说真的,你怕不怕她那眼神?” “要说一点都不怕,那是假的,我很怕不小心得罪她。但我真的很崇拜她,不知道是不是越怕她就越爱看她那身气势。你想啊,她带兵打仗的时候,那些圭蚀妖说不定一看到她那气势就方寸大乱了呢!我是没上过战场,没能亲眼看到她作战时的霸气。听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说,她当时一身白色戎装,舞起幻缨枪来震慑人心,威武无敌了!” “我也没上过战场,仔细想想,我虽然比你更怕她,但好像也很欣赏她那身气势。” “必须气势过人啊,战神那么好当吗?千军万马不是那么好指挥的,万一有个不听令的,影响可就大了,她那副气势,下个令,有谁敢不听吗?” “不过她可不是靠气势使人服她的。听那些她训练过的士兵说她这个人很好相处,那些士兵对她印象很好,是真心服她的。我没跟她相处过,所以只能感受到她的气势。” “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她一身戎装的威武样子。那天遇到她时,她穿的是一身粉衣服。” “你昏头了吗?她一身戎装是什么好事吗?我可不希望部族再被入侵!” “你才昏头了!不是一定要部族被入侵她才能穿戎装啊!要是一定要有战争才能看到她穿戎装的样子,那我情愿一辈子都看不到!” “在这里议论少族长,你当心被别人听到!” “赞扬也不行啊?” “你这是赞扬,别人听到传到少族长那里后,还是不是赞扬就不知道了。到时候你小心她霸气地杀了你!” (四百八十二)熟悉 “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了,怎么可能传到少族长那里?除非你给我造谣。” “跟少族长有关的事我也敢造谣?你当我脑袋在颈上待得不耐烦了吗?我跟她熟到什么程度我都不敢啊!真是!” 那个人开玩笑道:“哈哈,那一定是因为你知道我跟她更熟,你给我造谣,她一定相信我这个跟她更熟的人……” 话音未落,两人就均是眼前一片漆黑,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人被弄醒的时候,他们都躺在地上,眼睛都被厚厚的黑布蒙着,嘴里塞着布,什么都说不出来,双手和双脚全都被绑着。该处安静得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黑暗中,他们听到有人说:“这地方没别人知道,就算你们喊出来也不会有人救你们。你们如果想活命,一会儿我把塞在你们嘴里的布拿出来后,你们不许乱喊乱叫,否则我的刀就会划过你们的脖子,结束你们的命。我问你们什么问题,你们必须如实回答,否则你们照样别想活命!一会儿会有人将你们中的一个人带到旁边同样没别人知道的地方去,我先在这里问留下的那个人,被带走的人听不到我的问题。等我问完这个人后,我会去旁边问被带走的那个人,这里自然也会有人看着,逃跑的事你们都别想。如果我问的同一个问题你们两人的答案有矛盾之处,哈哈,那以后每年的这个日子就等人给你们上香吧,啊,不对,你们死得无声无息,别人都不知道你们是死是活,当然没法给你们上香了。你们两个是否都同意如实回答啊?有一个人不同意的话,两人都一起死!同意的话,你们就蜷起双腿,用双脚跺一下地面。” 那人说话不仅是用假声说的,而且嘴上还蒙了布,发出的声音已经和他平时发出的声音区别非常大了。 说话者声音奇怪而发闷,但那两个铁万刀手下却仍都听到了一点回音,他们发现自己跺脚的声音也有回音,便均感觉是被关在了室内。他们能感到室内有点阴冷潮湿,还能闻到一股霉味。两人吓得不得了,均用双脚跺了地面表示同意。 “哈哈,听话就好,只要你们好好回答,我不会杀了你们的。先带走一个!”那人说道。 其中一个铁万刀手下被扛了出去,留下的那个铁万刀手下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 那个闷声说话者把留在室内的那个铁万刀手下嘴里的布拿了出来,问道:“你跟少族长很是熟吧?” 原来,闷声说话者就是抓他们的人,他只是听到了两个铁万刀手下后面的对话,是从“她穿的是一身粉衣服”开始听的。他并没听到两人之前的对话,便拿他们开玩笑的话当真了,以为两个铁万刀手下和铁红焰真的很熟悉。 “不熟!” “什么?你不想活了?第一个问题就骗我!”问话者抽出了刀。刀出鞘的声音把那个铁万刀手下吓得颤了一下。 (四百八十三)套话 那个铁万刀手下觉得颈上突然有点凉,反应过来刀已经贴在他的脖子上了。 “我说的是实话啊!不信一会儿你问他。” “那你刚才说自己跟少族长熟?别以为我没听到。” “我听他说‘我跟她熟到什么程度我都不敢啊!’,我就借着他的话开了句玩笑,我是在开玩笑……开玩笑啊!”说完这话,他又担心抓他们的人正是因为他们说了少族长什么话,便赶紧解释道,“我知道拿少族长开玩笑是不对的,如果无意冒犯了少族长,实在是无心之失,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少族长恢复了武功,她最近有没有经常练武啊?” “这……这我不知道。” “她是不是经常去骑射场?” “我也不知道,我一般见不到少族长。” “我刚才听你说‘她穿的是一身粉衣服’,说的是不是少族长啊?” “是。” “你知道她穿的是一身衣服,也就是见到她了?” “是,但是我一般情况是见不到她的,那天好不容易才见到一次。” “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她的情况?” “不了解啊。” 问话者让一个人看着这个铁万刀手下,自己去了旁边同样没别人知道的地方问另一个铁万刀手下。 “少族长最近有没有经常练武啊?” “我不清楚。” “真的?” “真不清楚。” “她是不是经常去骑射场?” “这个我也不清楚。” “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 “我……少族长的事……我怎么才能清楚啊……” “你和少族长很熟吧?” “不熟啊。” “可我听你刚才说你跟她熟到什么程度都不敢,你承认吧?” “承认。我是说了‘我跟她熟到什么程度我都不敢啊!’,只是为了强调我‘不敢’才那么说的。并不是说我真的跟少族长很熟。” “那他说‘那一定是因为你知道我跟她更熟’,你怎么看啊?” “他是在开玩笑啊,我们没机会和她很熟啊。” “那你们就都这么不了解她练武方面的事?” “真的不了解。” “可他说他了解!他说你们跟少族长很熟!”闷声问话者故意说假话套他的话。 “啊?不可能啊!我跟少族长不熟,我又经常跟他在一起,他应该没什么机会见少族长的啊。” “到底是你说了谎,还是他说了谎?”问话者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问道。 “我一直都是实话实说。都被你控制起来了,我哪里敢说假话,我还想活命啊……你现在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跟少族长不熟就是不熟啊,少族长练武的情况我真的不知道啊!” 问话者派人看着这个铁万刀手下,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地方,再次问刚才已经问过的那个铁万刀手下:“他那边已经说了,他说你们跟少族长很熟悉,了解她的习武情况,只是有人告诉你们不让你们向外人透露,是不是?” “怎么可能?”他并不相信和自己一同被抓来的那个铁万刀手下会这么说。 (四百八十四)保证 “他就是这么说的,他都承认了,你还要否认吗?” “不可能的。” “如此看来,说谎的是你了?” “我没说谎!” “那就是他说谎?我去杀了他,再来杀你。” 这个铁万刀手下感觉出他可能是来套话的,说道:“我没骗你,你别杀我啊!” “只要你们两人说的不一样,就都别活了!” “是不是你对他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被你屈打成招了?” “他自己招的,你干脆也招了吧!” 这个铁万刀手下更确定他是来套话的,便说:“我已经说了事实,就算你还是要杀我我也没办法,我没骗你!” 那个问话者有一种冲动想杀了这两个铁万刀手下以除后患,但是他想到如果杀了他们,铁万刀追究起来容易不小心把之前已经逃过去的一件事再牵扯出来,便说:“你知道我可以杀了你!” “知道,所以我也没敢说谎。” “即使你没说谎,我也可以杀了你。” “没说谎为什么要杀我啊?” “万一你嘴不严,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呢?” “我不说,我发誓,只要你饶了我并放了我,今天的事,我今后只字不提!” “如果我只放你不放他呢?” “我照样只字不提!” “到时候有人问你他和你在一起他怎么不见了,你会不会把事情说出来?” “那我也不说出这里的事!” “要是别人认为是你杀了他呢?” “不会的……啊……就算是,我也不说!” “这可是你说的,你记住了!我可以轻而易举抓你一次,就可以抓你第二次,你的嘴给我闭严了!我就饶你一命!以后再也不许提此事,就算跟他也不可以再提起,免得被不相干的人听到!知道吗?” “知道了!谢你饶命!” 问话者再次让人看着这个铁万刀手下,自己又去了另一个铁万刀手下那里。 “他被我杀了。你想不想活命?” 那个铁万刀手下一惊,道:“我想活命啊!为……为什么杀他?” “因为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把今天被抓到这里的事说出去。” “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能保证不会把他被杀的事说出去?” “我保证不说!你放了我吧!” “如果有人怀疑是你杀了他,你会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来?” “那也不会!” “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没杀他,只是试试你。” 那个铁万刀手下喘了一口粗气,道:“你不会杀我们的,是吧?” “他已经保证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了,在我不杀他的情况下,你能保证不说吗?” “就连我在知道你杀了他的情况下,我都可以保证不说,现在你没杀他,我更可以向你保证了!” “既然你们两人都向我保证了,那我就留你们两条命。你要知道,我随时可以取你的性命,就像今天把你抓到这里来一样轻松。你以后绝对不能再提这件事,哪怕是跟他也不可以提起,免被其他人听到,能做到吗?” (四百八十五)清醒 “能做到!” 其实那个问话者并不可能随时取他们的性命,这样说也只能是吓他们。那日问话者本是被人安排去找真正熟悉铁红焰的人了解些她的信息,但找熟悉她的人探话本身就存在非常大的风险,他并不敢直接去问。路上,他恰好听到这两个铁万刀手下在聊天,听到他们说跟少族长很熟的事,当时周围没其他人,他便没多想就决定立即将这两人带到秘密场所去问,以为这样便能顺利完成任务,不料抓到的却是根本不怎么了解少族长的人。为防铁万刀追查把他以前做过的另一件事也引出来,他不能杀掉那两个铁万刀手下,但让他们活命就要保证他们不出去说什么,便只好说可以随时取他们性命这种话引起他们恐惧防止他们说出去了。 两个铁万刀手下再次被弄晕了,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没有其他人的树林里。 刚醒来的时候,二人还有点糊涂,暂时不知道之前到底怎么回事,都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缓了一会儿才开始回忆之前两次被弄晕之间发生的事。两人见对方就在自己身边,有些庆幸。 一人道:“以后可别乱开玩笑了。” 另一人说:“我可记住了。” 他们都想对对方提起之前的事,但就是不敢说。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幸好没什么要急着做的事,不然咱们耽误了事情,可就惨了。” “嗯。”他不敢多说什么,看了看树,道:“今年的杨絮还不出现。”说完他便想起了之前对方也说到过杨絮的事,是在谈少族长时说到的,又说:“不说了,赶快回去吧!” 两人便站起来走了。 【第九十四章】 正如那两个铁万刀手下所说,这年铁仓廷里的杨絮出现得确实晚。几天后,终于有杨絮飞舞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并排走在去东骑射场的路上,一直没说话。 见杨絮出现,两人都想到了小时候两人手拉手走在飞舞的杨絮里的情景。 武寻胜因为想到了当年的情景,不由自主地向身边的铁红焰看了一眼。铁红焰在那一刻正转头看另一个方向,恰好与他的目光接触上了。 武寻胜在本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看她的时候遇到了她的目光,便很快看向别的地方。他想:我不是都已经清醒了?为什么刚才不由自主地看向她。我旁边是什么人我应该很清楚,我不能让理智再次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淹没,上次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我时时刻刻都要知道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铁红焰看他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也没想太多,只是继续看自己想看的方向。她很清楚她想到的只是小时候两人一起在这里走的情景,这一次,她并没因为想到了当年那个还年少的武寻胜而联想到现在的他。此刻在她脑海中,当年的武寻胜和现在的武寻胜似乎是割裂的两个形象,她看见杨絮想到的,只是当年的他。 (四百八十六)监视 想着想着,她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动静,回头却只远远地看到了几个正常走着的铁万刀手下,可她明明觉得那声源并没那么远,便想到可能是有人跟踪,但没走几步她便感觉跟踪者似乎自她回头起就不再继续跟踪了。她暂时不打算做出太大动作,便靠近武寻胜,对他说道:“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声张。” 正沉浸在思考中的武寻胜听她对他说话,回过神来说道:“啊?什么事?” “小声一点,可能有人跟踪我们。”铁红焰道。 武寻胜回头看了看,发现没有可疑之人,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发现不久。不过,刚才我回头了,之后好像就没人跟踪了。我不知道跟踪的原因是什么,跟你说一声,你以后随时留意吧。我会告诉我爹的。” “知道了。”武寻胜说完,不再继续想那些事,提高了警惕性。 后来这一路,再也没人跟踪他们,回去的路上也无人跟踪。 当日,铁红焰便把事情告诉给了铁万刀,铁万刀并不知道跟踪者是出于什么目的,便派人去那条路上监视了几日,没见任何异常情况。 铁万刀问铁红焰:“是不是你听错了?我派手下看了多日也无异常。” 铁红焰心想,可能正是由于有人监视,跟踪者知道了有人监视才不敢去那里,这样反而找不出跟踪者了。她说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跟踪者要是知道有人监视,可能反而不敢出来了,不如先不让那些人监视,看看会出现什么情况,我和武寻胜都知道了这个情况,都提高了警惕性,如果跟踪者要做什么,相信我一定应付得了。” 铁万刀也不想让那几个本来有其他事情要做的手下把时间用在监视他觉得不一定存在的跟踪者这件事上,便下令让他们不要再监视了。 很快便到了身穿粉衣的铁红焰准确无误地射出多支箭,千锐鼓掌那日。也正是那一天,铁红焰和武寻胜一起往回走的路上,有一个蓝甲人到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地带,手执长刀冲向铁红焰,被铁红焰制住了。她冷笑着让武寻胜离开,说要“好好修理修理”那个蓝甲人。 事后,铁红焰对武寻胜说:“那个不知死活的蓝甲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此事要不要报告给族长?”武寻胜问。 “不用了。我爹每天忙很多重要的公事。一个兴不起大浪的小小蓝甲人只是想被折磨死而已,我已经成全他了。此事也不要告诉其他人,否则传到我爹耳朵里,还要劳他费心。” “我知道了。前些天你听到的跟踪者的动静会不会就是那个蓝甲人发出的?”武寻胜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没证据证明不是,但就是感觉不像,我也说不清原因,只是感觉。”铁红焰又说道,“那个蓝甲人那么明目张胆地拿把长刀像疯了一样冲上来送死,不像是有理智的人。” (四百八十七)试马 “那个人当时很激动。”武寻胜道。 “简直是疯子。说我‘心肠狠毒毫无人性’,哈哈,他可说错了,我对他那么好,他想死我就顺着他的心意做,满足了他的愿望。”铁红焰冷笑道。 “你记不记得我们从狄师傅那里回傲乾殿的路上被跟踪那次?”武寻胜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记得。管闻亮跟踪我们。”铁红焰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次跟踪我们的人有可能和那次跟踪我们的人出于同种原因做这样的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是一时想到了。” “上次管闻亮说另一个跟踪我们的人是王启……”铁红焰边想边说。 “你说那次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管闻亮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也不便直接去问王启。”铁红焰道。她想起了上次那件事以后,铁今绝对她说过“如果背后真的有人指使他们,那指使的人下一次未必再用这两个人”,便觉得就算知道那次是不是王启跟踪他们也无法证明后来是不是他跟踪的。 那次,铁今绝得知管闻亮说王启跟踪二人之事后,有些想了解真实情况,但他要做的事太多,便只是派手下随便观察了一下王启,没得到明确的答案,也没继续找答案。因为他认为过去的那件事就算弄清楚是不是王启似乎意义也不是很大。 铁红焰说完那句话后,武寻胜便没再接话。 又过了几日,快到比试的日子了,铁红焰和武寻胜于东骑射场在千锐的指导下练习骑射。 铁红焰平时常用来练习骑射的马共有三匹,一匹名为“乌习”的黑马,一匹名为“跃云”的白马,还有一匹名为“赤恒”的红马,这三匹马她都特别熟悉,驾驭起来得心应手。 武寻胜陪她练了一会儿之后,千锐说要给铁红焰确定一下正式比试时骑哪匹马最利于她发挥,武寻胜便站在了一旁。 就在铁红焰骑白马跃云射箭之时,武寻胜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好像有人动了一下,便用余光看了看,却没立即再看见人影。他并没觉得自己看错了,继续用余光盯着那个位置。 当时千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铁红焰那里,没注意到武寻胜看见的情况。 武寻胜觉得应将此事告诉她们,但又不便立刻打断她们,便等了一下。 铁红焰刚试完白马跃云,暂时休息之际,武寻胜过去说道:“少族长,千师傅,那边的大树后面好像有人。” 铁红焰问:“莫非是那日跟踪我们的人?” “有人跟踪你们?”千锐问。 “嗯。”铁红焰点了点头。 几人谈论了几句话后,千锐让铁红焰再次骑白马跃云练了起来。 铁红焰表现非常出色,千锐一脸兴奋地鼓掌高声道:“好极了!比试那天你就用这匹马吧,这是最适合你的!其他的马不用试了!” “好!”铁红焰微笑着点头道。 武寻胜一直用余光看着大树后面,很快,他便看到那个人影再次露了出来,可一晃便不见了。 (四百八十八)笔答 “大树后的人走了!”武寻胜低声道。 “往哪个方向走了?”铁红焰问。 “不清楚。速度很快。”武寻胜说。他忽然觉得那个人影有些熟悉,一时却没想出到底在什么情况下见过,道:“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见过那个人影?”铁红焰问。 “嗯。” 千锐对铁红焰道:“既然走了,又不知道方向,如果现在追的话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比试的日子已经临近了,今天天气好,抓紧时间再练一会儿。之后你要休息好,到时以最好的状态参加比试。” “知道了。” 他们又在骑射场上练了一会儿。 【第九十五章】 比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这种比试不仅包含比武的部分,还包含非比武的部分。其中非比武的部分又分为笔答和口答两种形式。无论是笔答还是口答,参加比试的人都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问题,题目无范围,所以无需事先准备,就算想准备他们往往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比试的第一日上午,是笔答的时间。 在正式开始答题前,每个参加比试者都领到了一个图形印章,他们收到图形印章后先在答题纸的左下角用印章印上那个图形。在答题之前,他们还要在印章无图形的一面刻好自己的姓名。接着,主管笔答的人就把另一面已经刻好参加比试者姓名的印章收了回去,分别包起来放在了同一个布袋里密封。 本来这类比试是可以让参加比试者直接将姓名写在左下角的,但选少族长的比试事关重大,为了防止批阅者因为看了名字而对答题纸做手脚出现批阅者帮参加者作弊的情况,便多了这样一件事。 平时不算特别重大的比试或者考试,规则往往是直接让参加者将姓名写在左下角,参加者也必须将左下角折起来并用统一的特制金属夹子将左下角夹住。那种夹子上带钩,夹上去后纸张会被穿出小孔,一旦拿下来纸张就会有大裂口,所以,只能拿下来一次,如果中途批阅者为了帮参加者作弊而取下过那个夹子,事情便容易露出马脚。即使如此,各种比试和考试仍出现批阅者帮参加者作弊的情况,而且不同人用的方法还不尽相同。 这次选真正的少族长的笔答活动,虽然已经采用图形印章来防作弊,但仍然没放弃使用金属夹子。每个参加比试者在交答题纸之前,仍要将左下角盖了图形印章的部分折叠好,然后用金属夹子夹起来,这样,批阅者不仅难以知道自己手中答题纸的答题者姓名是什么,就连那个答题者用领到的图形印章印上的是什么图形都很难知道。主管笔答并收上来图形印章的人是禁止参与具体批阅活动的,他要将图形印章装在专用的盒子里锁牢。直到批阅结束,宣布成绩的那天,他才能当众用钥匙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印章,一个一个用印章和答题纸对上,这个过程是完全公开的,因此,并不容易出现问题。 (四百八十九)口答 上午参加笔答者全部停笔后,主管笔答的人便当场检查了每个人的答题纸,确定无问题后才将答题纸收了上来封装好,送到批阅者那里。 下午是口答的时间。口答是当着众人进行的,成绩当场就能知晓。在参加者进行口答的时候,旁听者坐的位置与口答者距离不近,而且在口答者身后。旁听者完全不可以说话,否则将会以扰乱比试秩序为由被拉出去处置。参加口答者在比试过程中不但无法与旁听者进行语言交流,连眼神交流和动作交流都很难发生。身为族长的铁万刀也是旁听者之一,他在现场也是坐在旁听席上,一言不发,铁仓廷里的其他有权者当然也是这样。不仅如此,就连提问者和问答内容记录员都是坐在参加口答者身后的,但他们坐的位置比旁听者靠前不少,这样一来方便提问者、记录员和口答者都听清楚,二来也防止提问者和记录员受到旁听者的干扰。虽然口答者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面对的只是一面墙,但为了严防作弊,他们还是会被蒙上眼睛。 笔答和口答虽然属于两种比试形式,但这两项的成绩加在一起算一个总成绩。总成绩最高者,便是非比武部分的胜出者。 在以往各种比试和考试中,非比武部分查出过的作弊情况多于比武部分,这也是这部分比试严防作弊的原因之一。 非比武部分是全部比试的第一局。全部比试共分三局,如果有人在其中两局比试中都夺冠,那么不管另外一局是什么情况,那个人都将成为最终的获胜者。如果没有人能在其中两局比试中都夺冠,那么,三局平均成绩最高的那个人将成为最终获胜者。 在口答比试中,铁红焰对答如流,表现极其出色,在场的人在成绩没出来之前就感觉铁红焰一定是成绩最高者了。果不其然,当日宣布成绩时,铁红焰口答部分不仅成绩最高,而且与其他参加比试者拉开了差距。不过口答比试与其他人拉开差距并不意味着非比武部分一定能胜出,因为口答比试的成绩只占非比武部分总成绩的三成,另外七成就要看笔答部分了。 本就信心十足的铁红焰知道自己笔答部分发挥得非常好,口答部分成绩最高,她心情很好但心境比较平静,没有太兴奋,也没在一天的比试结束后回顾之前比试的情景。回傲乾殿的路上,没有一个人敢问她比试的情况如何,因为她早在比试开始之前就告诉过其他人,只要比试一天没完全结束,都不要问她之前的比试情况如何,她觉得在还有其他比试没进行完的情况下去回顾已经结束的比试内容是没意义的,已经比完的项目就是定局了。如果在已结束的比试中表现好,回顾多了便容易使自己在后面未进行的比试中变得浮躁;如果在已结束的比试中表现差,回顾多了就容易影响自己对后面比试的信心;如果在已结束的比试中表现平平,回顾多了也会徒费时间,耗自己下一场比试的精力。 (四百九十)圆圈 其实对于铁红焰这种曾经驰骋沙场指挥若定的人来说,即使是在下一场比试之前过多地回顾了上一场比试的情景,她在后面的比试中也未必会受到多大影响,但她非常重视这次的比试,又觉得不过多回顾已经过去的比试情景应该是自己的一种原则,便在比试开始前说了在比试完全结束前不要问她之前比试的情况。 回到傲乾殿时,她看见正要回陪练居的武寻胜正在她前面走。武寻胜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便回头望去。两人几乎同时和对方打了招呼后,武寻胜说了句为她鼓劲的话便匆匆离开了。 第二日的比试内容是不包含骑射在内的比武。早前在商议比试方式的时候,有人提议采用参加者对打的方式,但很快就遭到了反对,反对的理由是参加者都是铁仓人,如果造成严重误伤就不好了。因此,不包含骑射在内的比武最终没有采用对打的比试方式。 铁万刀让手下从做活的蓝甲人里抓出了一大批人并一一捆绑了起来,这些人有的是做活效率相对低一些的,有的是脾气不够顺从的,还有的纯粹就是铁万刀手下看不顺眼的。 那些铁万刀手下用布做了一批编号标签,并将这些编号用线缝在了那些蓝甲人的衣袖上,每个编号标签只用一根线缝上一个角,并不缝结实。根据铁万刀的要求,他们缝的时候要保证编号既不会随便掉下来,又能让想将编号标签拽下来的人不用费力便能将其取下。 将那些编号标签都缝在了蓝甲人衣袖上后,那些铁万刀手下按参加比试者的人数将那些蓝甲人分成了若干组,一组蓝甲人属于一个参加比试者。 各个参加比试者并排站在地上提前画好的一条白线后面,人和人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各组蓝甲人都被带到了他们所属的那个比武者的正前方,却距参加比试者非常远。参加比试者若想接触到属于他的那组蓝甲人,则需要移动很长一段距离。 几个铁万刀的手下围绕各组蓝甲人所站的位置画了一个个很大的圆圈。为保证圆圈大小不会相差太明显,他们还用上了工具。 其他人需要做的准备活动做好后,一个名叫黄堪的裁判便宣布了比试规则。当他吹响号角的时候,参加比试者便要迅速移动到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所在位置地面上的那个白色大圆圈范围内,在白色大圆圈内给属于自己那组的蓝甲人一一解绑并控制住他们防止先被解绑的蓝甲人逃走。将属于自己那组的蓝甲人全部解绑后,参加比试者才能用自己常用的武功攻击他们,并将他们置于死地。过程中参加比试者可用到一种兵器,但这种兵器不能是弓箭。将他们杀死后,参加比试者还要取下他们身上的编号标签。最先杀光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拿到所有编号标签并回到原地的那个人就是这场比武的得胜者。 (四百九十一)乐愉 黄堪吹响号角之前,田温和简柔互相鼓励了对方,聂扬威则是扫视了所有参加比试者一遍,显出一副自己很强的样子,有几个参加比试者多少显得有点信心不足。有个参加比试者微笑着,一脸仿佛对输赢并不在意的神态,此人就是连伯苑长老的孙女——乐愉。 乐愉小时候,她的爹娘为了练一种特殊的武功带她离开了铁仓部族,却在那个地方与人结了仇,为了防止连伯苑和乐愉被仇家盯上,这对夫妻将乐愉送到了别处习武,他们从此再也没见过连伯苑。 很多年后,这对夫妻练功走火入魔,他们估计活不了多久了,便花重金托人秘密送信将乐愉的情况告诉了连伯苑,没过多久,以前的仇人找到了这对夫妻,便在他们因走火入魔体力极差的时候把二人都杀了。 连伯苑派人去接乐愉,才知道乐愉和她师傅都被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抓走了。 乐愉和她师傅被抓走后,她师傅便将那对夫妻多年前对她说过的乐愉的身世告诉了她,让她以后到铁仓廷去找连伯苑。 在她和她师傅将被那个武功高强的人杀害之际,另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将乐愉救走了,却没能救成乐愉的师傅。 救走乐愉的那个武功高强之人很快就成了她的第二个师傅。“乐愉”这个名字便是第二个师傅给她换的,给她换个名字是希望能为她减少些危险。 又过了很多年,她的第二个师傅要开始做危险之事,为免连累她,便不再让她跟自己一起生活了。乐愉舍不得离开,然而一觉醒来后,她的第二个师傅已经不知所踪了。乐愉对她心存感激,又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决定今后就用第二个师傅给她换的这个名字了。 乐愉到了铁仓廷见到连伯苑没多久,这场关乎铁仓部族真正少族长之位的比试就开始策划了。她对参加这样的比试并无兴趣,但连伯苑让她参加,她也并没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她听说过铁红焰的战神传说,不认为自己目前能比得过铁红焰。她也听说过铁红焰以杀人为乐的事,因为好奇就想亲眼见见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以前没机会,这下参加这个比试,她便能见到铁红焰了。 乐愉不像铁仓廷里的很多人那样轻视蓝甲人的生命,来铁仓廷以后,她发现了铁仓人欺压蓝甲人的现象,跟连伯苑讨论过此事,连伯苑不满意乐愉对蓝甲人的态度,很是生气却仍笑着耐心地给她讲铁仓部族的习俗。乐愉觉得很不合理,但连伯苑告诉她在铁仓廷里必须这样才能不被孤立,她也没当面继续反对什么。 比试之前,看到那么多蓝甲人被绑在那里将被杀死,她觉得很难过,根本就无心比试了。她比之前更不想参加这样的比试了,但准备让连伯苑觉得她已经尽力去比试了却比不过别人。即使如此,她的脸上还是习惯性挂着微笑。 (四百九十二)戮尽 其实乐愉会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功,但在这种形式的比试中,那种武功就算用出来也无法让她胜出。她的第二个师傅不让她轻易使用那种武功,再加上用那种武功需要用到一种兵器,她早就将那兵器藏了起来,因此,就算那种武功能让她显得更强一些,她当时也无法用出来。 黄堪吹响号角,众多比试者均向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迅速移去。铁红焰施展轻功,最先到达了大圆圈之中。 铁万刀见此情景正在一旁得意,不料铁红焰下一个行动让包括他在内的场上很多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铁红焰在大圆圈内舞起了幻缨枪,就在其他参加比试者与他们要到达的大圆圈之间都尚有不短的距离时,铁红焰竟操纵多片树叶将场上所有被绑着的蓝甲人全都解绑了。 其他参加比试者见铁红焰居然把属于他们的那些蓝甲人也解绑了,大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处在比试中的他们都更加卖力地冲向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准备快速到达大圆圈内将他们杀死。 在他们向前冲的过程中,又一件让众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场上所有被铁红焰解绑了的蓝甲人全都呻吟着倒在了地上。 原来,就在铁红焰用幻缨枪法将那些蓝甲人解绑后,她便立刻让地上的石头飞起并打向了所有刚刚被解绑的蓝甲人。 所有蓝甲人都倒地后,她赶紧从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身上快速拽下了两个挂着编号的标签,就在她准备拽下第三个标签时,突然一阵头痛使她不得不停了下来。这次头痛比上次剧烈得多,而且持续时间也比上次长。 在铁红焰因头痛不得不停下之际,聂扬威已经冲到了自己前方的大圆圈内,发现所有蓝甲人都已经没了呼吸,他也不管其他的,迅速摘下了属于他那组的所有蓝甲人袖子上的编号标签便往出发地飞奔去了。 紧接着,简柔、田温和乐愉也到达了他们前方的大圆圈内。 简柔和田温见聂扬威不管其他摘下了蓝甲人袖子上的编号,他们也那么做了。 乐愉见那些蓝甲人一个个全都死去了,先是一愣,然后看向了铁红焰,见她右手正攥着戳在地上的幻缨枪,左手正按着自己的头。乐愉并没去动那些蓝甲人身上的编号标签,而是转身回了原地。 其他参加比试者大多停在了途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铁红焰头痛过去了,她立即将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身上所有的编号标签快速取了下来,施展轻功,一飞身便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裁判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时,聂扬威大声说:“我是第一个回到这里的,她第二!别人不用提了!” 铁红焰朗声道:“大家刚才都看见了,明明是我第一个到达圆圈中,并在圆圈中给那些蓝甲人解绑并杀死他们,然后取了标签回到这里的。” (四百九十三)犯规 “不管你怎么说,第一个取回全部编号标签后站在这里的人都是我,这是你无论怎么辩解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哈哈哈!”聂扬威趾高气昂地笑道。 “所有人都看到你并没有完成规则里规定的全部任务。”铁红焰说。 “规则?你跟我谈规则啊?你就是第一个犯规者啊。要不是你为了显示自己实力出众把属于我们的那些组蓝甲人都提前杀掉,你怎么会知道我不能成为第一个完成规则规定的任务的人?”聂扬威洋洋得意地说道。 “你这么说,就是亲口承认自己没完成全部任务了吧?”铁红焰问。 “你自己犯规,导致别人不能按照规则完成全部任务,现在反而不承认我第一?” “你第一?我们是来比武的,如果你武功第一厉害,轻功第一好,速度第一快,比我早到达大圆圈内,我又怎么会有机会把属于你的那些蓝甲人也杀掉呢?我之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在大圆圈里做那些事,恰恰与你不是第一个到达大圆圈内的人有关。”铁红焰道。 这时,其他那些本来站在途中的参加比试者也都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你说这话可不仅仅是说我没本事,而且是说其他所有参加比试者没本事啊!这比试不是你和我两个人的,给你犯规机会的人可不是我一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你之前到达大圆圈内都可以使你丧失犯规的机会,可是,他们也都没做到啊!”聂扬威觉得铁红焰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很想对她发泄一番,但在这样的场合面对着一个被众人称为‘少族长’的人,他又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一定的礼貌,便把话题引到其他参加比试者身上,希望其他参加比试者听了他的话都对铁红焰产生不满,替他发泄。 “少族长呀,规则规定的是第一个回到这里的人获胜,可不是规定第一个到达大圆圈里的人获胜呀!”简柔面带微笑地说道,“第一个到达大圆圈里的人不一定是第一个取下所有标签的人,更不一定是第一个回到原地的人,你说是不是呀?” 田温立即语气温和地跟道:“有道理,我看到了第一个取下自己那组蓝甲人袖子上的标签并回到原地的人是扬威哥,所以,他应该是第一名。” 铁红焰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来比武的。一个蓝甲人都没杀,只是把编号取下来跑到这里的人能成为一场比武的得胜者吗?” 另一个参加比试者装作自言自语说道:“怎么证明他一个蓝甲人都没杀呢……” 田温道:“也是啊,虽然少族长用武功后,属于扬威哥的那组蓝甲人就已经呻吟着倒地了,但倒地不代表已被杀死,那些蓝甲人到底是被少族长杀死的还是被扬威哥杀死的,很不好确定呀。” 简柔说:“哎呀,是呀,说不定,属于扬威哥的那组蓝甲人就是扬威哥自己杀掉的呢。” (四百九十四)阳光 乐愉看到这样的情景感觉有些奇怪,虽然她无法接受铁红焰平时虐杀蓝甲人的行为,但她觉得明明是铁红焰杀死的那些蓝甲人,就事论事从比武的角度看,显然这些人里铁红焰的武功是最强的,这种比试无论如何也应该是铁红焰胜出。她没想太多便说:“比武胜出者很明显是少族长啊。”说完,她有点后悔了,平时连伯苑总提醒她别在铁仓廷里乱说话,她自己通常也算是谨慎的。尽管有点后悔,可她仍旧微笑。 铁红焰听到唯一一个支持她的声音时,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乐愉。这是铁红焰第一次认真看这个人,在之前的笔答和口答中,铁红焰因为想其他事情,没太注意别人,非比武部分的比试开始前和结束后,她又没和其他参加比试者有什么交流,因此此时她才真正注意到乐愉。转头望向乐愉的一刹那,铁红焰便觉得心上像洒了和煦的阳光一样,暖暖的很惬意。在这铁仓廷里,乐愉给人的感觉显得非常独特,此时此刻,她身上的确也正沐浴着阳光。 本来严肃的铁红焰突然间微笑了,对乐愉点了点头。 乐愉本来有点后悔,见铁红焰给了她一个很真诚的微笑并对她点头,便也点了点头。 在进行非比武部分比试的那天,乐愉对温文尔雅的田温印象不错,田温对她印象也不错,这时好几个人因她的话瞪向了她,田温恰巧没瞪她,只是感到她突然冒出那样的话出乎他意料。 简柔道:“事情不是这样说的啦,不好证明的事还是不要凭感觉下结论好。” 乐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已经走到了黄堪身边的铁万刀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之前铁万刀和几位长老坐着观看的地方离这些参加比试者甚远,他们能看到他们在场上的表现,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话。看到铁红焰第一个到达大圆圈里时铁万刀还觉得非常有面子,然而她后来的行为让他非常吃惊,不过他觉得她虽然没按规则来,但确实显出了她比其他参加比试者武功好太多了。尽管知道她这样做不符合规矩也认为她为了显示自己而太过冲动,但他心里仍旧暗喜。他看到铁红焰杀完所有蓝甲人后在大圆圈里右手攥着戳在地上的幻缨枪左手按着头时,并不知道她是头痛,他不了解她到底要做什么,仍感觉无论怎样她也会胜利。可后来聂扬威第一个回到原地,他便觉得有些气不顺了。铁红焰第二个回到原地后,黄堪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铁万刀看见聂扬威和铁红焰在说些什么,想立即过去听,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其他有权者,发现他们都坐在那里等看裁判如何解决此问题,便沉住气等了等,同时看着场上的情况。见那些参加比试者纷纷回到出发点说着什么,而裁判仍旧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才走了过去问他情况。 (四百九十五)无效 黄堪一脸为难,说道:“族长,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好办啊!” “有什么不好办?这场比武谁最厉害不是很明显吗?”铁万刀喝道。 黄堪吓得说话开始结巴,道:“如……如果……严格按事先规定的规则评判,这些参加比试者里没有一个人没犯规又完成了任务。” “你在装糊涂是吧?”铁万刀双眼一瞪,目露凶光。 这时候,聂挥毫、田沙、连伯苑和铁今绝四个长老全都聚了过来。 聂挥毫就着铁万刀的话道:“黄堪,族长都说了,你还装糊涂,谁第一个回到原地的你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啊?别装糊涂,赶快宣布结果!” 铁万刀瞪向了聂挥毫。 聂挥毫并不畏惧铁万刀的眼神,对另外三个长老说:“你们都看到了谁是第一个回到原地的,是不是?”说完,他便盯着黄堪看。 田沙道:“这种比试啊,最没面子的不是输了的人,而是第一个犯规却还想让裁判判自己夺冠的人。哪怕别人平时武功不如她,她也犯规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别人没胜出,她也不是胜出者。” 连伯苑笑着说道:“想来也是啊,犯规是个问题,哈哈。” 那些参加比试者都听到了几个长老和族长的对话。 铁今绝刚要说些什么尚未说出来,铁红焰就当着众人的面对黄堪说道:“我不过是想充分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却因为这个犯规了。我敢作敢当,敢犯规就敢承认自己犯规。按规定的规则判断,我确实没有胜出,但最起码我完成了全部任务。在这样的情况下,既然我不能算胜出者,今天的比试就没有胜出者了吧?”铁红焰明白她在非比武项目口答部分中已经取胜,又感觉笔答部分自己也能胜出,她相信只要未来在骑射比试中能够夺冠,她照样会是最终的胜利者,她对自己的骑射水平充满信心。 铁今绝咽回了之前要说的话,看黄堪会怎么做。 黄堪看了看铁红焰,看了看聂挥毫,感觉聂挥毫的目光释放着威胁,他又看了看铁万刀,当即恐惧得不得了,用有点颤抖的声音说:“少……少族长说得对……我宣布,这一局的比试……无效!” 铁万刀听了田沙和铁红焰的话后,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逼迫黄堪判铁红焰获胜,她也会丢面子,作为族长的他更丢面子。本来她要与其他参加比试者比试就是为了服众,如果黄堪判她在犯规的情况下取得这局比试的胜利,她仍旧没法服众,这一切就白做了。他想,就算这局无法算她获胜,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她输,既然不输,她就不会丢面子,他自己也不会丢面子。他知道口答部分她已经赢了,也相信笔答部分她也能赢,口答和笔答合起来算非比武部分的一局。比试规则是三局里赢两局就取得最终胜利,如果她在未来的骑射比试中夺冠,她就是当之无愧的最终胜利者。与其在这个无法算她失败的项目里强求算她获胜并因此丢掉父女两人的面子,倒不如不再纠结此事,待她到时候理所当然胜出。 (四百九十六)买通 事后,黄堪独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心有余悸的他尚未让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复,便被人带到了聂挥毫那里。 聂挥毫让手下拿出一些钱递给黄堪,说道:“虽然没判扬威取胜,但你也还算识时务。这是另一半,给你!如果几天后需要加一场比试的话,你这个裁判还要给我好好干才行,知道吗?” 原来,此前聂挥毫得知黄堪是这一局比试的裁判,就买通了他,告诉他要抓住场上出现各种状况的机会不判铁红焰获胜,如果能判聂扬威获胜则更好,若是做不到判聂扬威获胜,也绝对不能便宜了铁红焰。他让手下提前付给了黄堪一半办事的钱,如果黄堪找到理由没判铁红焰夺冠,就给他另一半钱。如果黄堪判聂扬威夺冠了,他便会额外再给他三倍的钱。 黄堪想起了之前铁万刀看他的那种眼神,实在恐惧,并没有接过另一半钱,说道:“聂长老,这一半钱,我不要了。就算几天后加一场比试,我也不想再做裁判了。”他之前因为贪财而答应了聂挥毫做那样的事,上场之前因为怕找不到不判铁红焰获胜的机会而战战兢兢的,比试开始后,他万万没想到铁红焰犯规,给了他一个非常明显的机会。聂扬威第一个回到原地使他想判他获胜,可他又想起了刚上场时看到的铁万刀那副威风凛凛的架势,想到了铁红焰杀人不眨眼时的样子,吓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甚至连不判铁红焰获胜的勇气都减少了,可他已经收了聂挥毫一半钱又不得不替他办事,聂挥毫盯着他时的眼神更让他心慌意乱。后来铁红焰承认自己犯规就像是救了他,否则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好了。他觉得铁红焰犯规纯属偶然事件,她承认自己犯规更是难得,如果他再做一次裁判,就未必能遇到这样的事了,遇不到这样的事他可就真的没活路了。因此,他说什么也不再想做这种比试的裁判了。 “混账!裁判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吗?我告诉你,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当了一次,第二次当不当就由不得你了!我答应给你的钱,一点都不会少!”聂挥毫说着,便把另一半钱放在了黄堪手里。 当日下午,几个参加比试者聚在了之前举行笔答的房间门口等笔答部分的结果。按照原定计划,笔答部分的结果预计会在当日下午出来,可是他们得到的回应却是结果还没出来。 聂扬威道:“这么慢,还不出来!” 简柔说:“是呀,好慢。”然后她对田温说:“哥哥,不是预计今天下午出结果的吗,到现在还没出来,你猜是怎么回事呢?” 田温却说:“怎么没见乐愉来等结果?” 简柔“哼”了一声,说道:“哥哥,我问你问题,你却转移话题说别的。你有没有听到我问你的话呀?” 田温道:“听到了,听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嘛。” (四百九十七)交谈 简柔说:“乐愉没来有什么新鲜的,又没人统一要求我们今天下午来看结果。” 聂扬威道:“又不是只有乐愉一个人没来,好几个人都没来啊,少族长都没来。” 田温没多想便说:“少族长当然不会来,她那么自信,应该是对自己获胜胸有成竹了吧,也不用着急看结果。” 聂扬威听了有些不快,道:“哼,说不定她是怕自己一败涂地,根本不敢看结果。” 他们对话的时候铁红焰正在其他地方散步。去散步之前,她曾被铁万刀叫到霸空殿交谈过。 当时霸空殿里只有铁万刀和铁红焰两个人,他对她说道:“明明稳赢的一场比武,现在却成了这个结果,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 “爹,我也是想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的厉害。”铁红焰道。 “你之前屡次打退入侵的圭蚀妖,大家都知道,你没必要在这个场合让别人看。” “可是今天场上那些人很少有真正见识过我的武功的。既然是比武,就要尽量显示出自己的真本领,我今天只是小露了一手,根本就没放开用武功,要是放开用武功,更能让他们大开眼界!”铁红焰的神态显得很是骄傲。 “显示自己也要分场合,今天是有规则的比试,就算你再想展示,也该忍一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我知道,其实我也是为了我和爹都有面子,只是太冲动了。”铁红焰道。 “你知道是自己太冲动了就好。当时你一冲动,我都惊呆了,以你的个性,平时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今天也不是怎么了。”铁万刀仍觉得有些可惜。 “爹,今天我太急于显示自己了,我参加比试就是为了服众,在场上时我以为越显得自己武功高强就越能服众,却忽略了规则,当时没意识到如果犯规反而影响我服众,就做了不合时宜的事,我错了。不过我感觉笔答部分我一定能胜出,骑射我也有信心夺冠!” “我也相信你笔答部分会赢,也认为你在骑射比试中取胜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其实话说回来,你今天展示的也确实都是别人做不到的,倘若抛开规则看,你也算是让我风光了一把,问题是规则摆在那里,你那么做就太冲动了,幸好问题没严重到一定影响结果的程度。说来我也算是放了黄堪一马,他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你说那些话之前,他竟然敢主动说‘如果严格按事先规定的规则评判,这些参加比试者里没有一个人没犯规又完成了任务’,根据我对他的印象,我觉得他就算想说,也应该不至于真的直接说出这种话。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判你胜,顶多就是别人不服,他再在别人的威胁下变成不判你胜。后来你主动说那样的话,他又做出那样的判断,也算没让咱们父女两人丢面子,我就不说他什么了。”铁万刀道。 (四百九十八)河畔 “爹,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我一定会在骑射比试中好好发挥的。今天的过错我已经认识得很清楚,以后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希望爹能原谅我,也对我放心。”铁红焰道。 “嗯,总之你以后做事前多考虑考虑就是了。上午那些蓝甲人的尸体,你都处理掉了?”铁万刀说道。 “是的,比试刚一结束我就带人去处理那些尸体,很快就全都处理掉了。”铁红焰回答。正如铁红焰所言,上午比试刚一结束,她就跟铁万刀打了招呼,要求自己处理那些被她杀掉的蓝甲人的尸体,铁万刀当即同意,她便带着一些人去处理了。 和铁万刀交谈完毕,铁红焰便出来散步了。 是时微风徐徐,吹到人身上让人感觉甚是清爽,下午的阳光虽亮却不会亮得刺眼。铁红焰在阳光下感受到了一缕说不出的忧伤,朝河畔走去了。 到了河畔,她坐在石头上,看着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河水,静静地发呆。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使她停止了发呆。她回头望去,一个身穿由各种颜色组成的彩色衣服的人正绽放着笑容朝她走来,此人正是乐愉。 乐愉笑着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铁红焰看她笑容满面的样子,觉得仿佛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在友好地微笑。乐愉给她的感觉实在好。铁红焰发自内心地笑着,站了起来,对乐愉道:“哈哈,你以为我会在哪里?” “以为你和他们一样会去等笔答的结果啊。”乐愉说。 “你刚才去等结果了?遇到他们了?”铁红焰微笑着问。 “我才不去!”乐愉脱口而出。一脸不在乎这些比试的样子。 铁红焰仿佛看出了她对比试并不在乎,问道:“你并不看重比试结果?” 乐愉想起了连伯苑对她说过的话,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显得对比试太不在乎了,她担心她这样的想法一旦被连伯苑知道他会说她,又担心别人知道她拿比试当儿戏后会给她扣上亵渎铁仓廷重要比试的帽子,于是她便立刻收敛了那副不在意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对铁红焰说道:“我不去是因为后面还有比试啊,前面的比试都已经过去了,就算现在知道结果也不能改变结果了,这么早去关注它做什么?关注了反而可能影响自己的心态啊。” 铁红焰没想到乐愉也会这样想,说:“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啊。” “嗯,怎么,你也这么想?”乐愉问。 “不仅仅是这么想,我还告诉了其他人只要比试一天没完全结束,都不要问我之前的比试情况如何。” “啊?连你这样的人也会怕受影响?”乐愉充满好奇心地问道。 “能避免就避免啊,就算不至于真受影响,我也可以坚持这样。”铁红焰顿了一下,又说,“在你眼里我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啊?” (四百九十九)胆量 “我也觉得能避免就避免。在我眼里你是个战神啊,就像你在其他人眼里一样,我听过关于你的事,对你的经历也很感兴趣。”乐愉在想到她是战神的同时,也想到了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但却没说出后者。 铁红焰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铁仓廷的?” “不久前。” “那时候战争结束了吗?” “已经结束了。当时你在养伤。” “我的情况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啊?”铁红焰笑道。 “很容易知道啦,不少人都会时不时谈你的经历,就像讲神话一样。别人说着过瘾,我在一旁听着也过瘾啊!”乐愉说着说着就兴奋了起来。 “上午的事,谢谢你!”铁红焰很真诚地说道。 “什么事啊?”乐愉显然已经不记得了。 “上午他们都没站在我这边的时候,你却敢说比武胜出者是我。”铁红焰道。 “哦,你说这个啊,不用谢。我就觉得本来就该是你啊,场上的人显然没一个人有你武功厉害,我只是实话实说。” “敢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有时候是需要非一般的勇气的,你很有胆量。”铁红焰赞扬道。 “哈哈,是吗?我可喜欢别人说我有胆量了!可惜啊,有时我觉得自己很勇敢,却被人说成无知者无畏,就像以前我跟爷爷说我觉得铁仓人这么欺压蓝甲人不合理,结果……”乐愉因为听了铁红焰的赞扬很是开心,脱口就说出了想说的话,说了一部分才意识到这话的危险性,便立刻收住了。 “结果怎么样?”铁红焰继续问道。 “少族长,我刚才说错话了,不要继续说下去了。你……你不会因为我失言就把我怎么样吧?”乐愉有点紧张。 “你上午替我说话,我还没报答你,怎么会把你怎么样?我刚才还说你有胆量,你现在就紧张起来了。”铁红焰微笑着说道。 “你说我有胆量,不会是……在讽刺我吧?” “你替我说话,我说你有胆量,当然是赞扬你了,不可能是讽刺。”铁红焰道。 “那就好了,我觉得少族长你人很好啊,没那么可怕。” “你以前觉得我可怕?” “我以前没跟你交流过,只知道很多人多多少少都会怕你。” 铁红焰一笑,没说话,微微低头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水面。 乐愉见铁红焰看着水面的一笑,心中一动,感觉她实在好看。她觉得铁红焰就连随便一笑一低头都带着充足的能量。这一刻,她甚至不愿意相信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虽然她依旧无法接受她随意虐杀蓝甲人,但她明白在铁仓廷里跟铁红焰关系好总比跟铁红焰关系不好强得多。尽管她也想到了自己,但她此刻对铁红焰忍不住的欣赏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她甚至对铁红焰抱有希望,希望铁红焰以后能不再虐杀蓝甲人。在有些兴奋的状态下,她忍不住说道:“少族长,我很欣赏你这个人,我们……我们可以做姐妹吗?” (五百)传统 铁红焰听到后缓缓抬起头,看着乐愉,感觉非常惬意,她是真的很喜欢乐愉,或许正是因为对乐愉印象太好了,她便有点不忍心与她做姐妹了,她无法确定与自己做了姐妹的人今后可能会怎样。若是其他人,在比试尚未结束的时候要与她拉近关系,她有可能想到那个人会不会另有目的,但乐愉却不会让她这样想。 铁红焰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道:“我也很欣赏你这个人。” 乐愉听了很开心,但还是不知道她是否同意,说道:“少族长,你这么说,是表示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好不好?”铁红焰道。 “好啊。” “你是不是不满意我杀蓝甲人啊?”铁红焰一本正经地问道。 乐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因为连伯苑叮嘱过她,所以她有些不想说出真实想法,但她知道自己刚才已经不小心说出‘以前我跟爷爷说我觉得铁仓人这么欺压蓝甲人不合理’这样的话,若这时候很快就换另一种说法,就会使铁红焰觉得她对她不诚实,于是她说:“我……也不是针对你,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铁仓人要那样对待蓝甲人。” 铁红焰试探着问道:“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传统,你对这样的回答怎么看?” “那我就更要说了,恕我直言,不可否认世上存在对人发展有利的传统,但像铁仓人那么……那么……对待蓝甲人的传统,我真看不出有什么好的。再说,传统是前人的做法,后人为什么一定要复制前人的做法?抛开一些从来都没必要存在的传统不说,就说有些曾经对以前时代的人有利的传统吧,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前那些适应当时时代的传统后来不适应时代了,后人又何必死死抱着不放?如果做一件事时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就以传统为理由去做,实际上还是没理由。若是做一件事的理由只剩下传统,就已经证明那件事没道理了,传统本身真不足以构成一个理由。前人留下的传统绝对不应该成为禁锢后人多种选择的囹圄,后人也不应该把前人留下的传统当成不容置疑的权威指引者对其惟命是从。在我看来,很多时候,传统这东西之所以尚在那里,就是供人来打破的。”乐愉以前没回到铁仓廷时就多次见过有人拿不合时宜的传统束缚人,觉得无比反感,她此时这番话也算是把积聚在心里很久的东西一并吐露了出来。前些天连伯苑对她说的一些话也让她有一种被束缚了的感觉,此时情不自禁地吐露出这些话,让她顿时痛快了很多。 铁红焰睁大眼睛表情严肃地看着乐愉,乐愉都说完了,铁红焰仿佛还等着她继续说。 乐愉突然感觉自己借铁红焰的话来发表对死守传统者的看法有点口无遮拦了,立即补充道:“少族长,我再强调一下,我不是针对你啊!你……你不会……” (五百零一)不懂 出乎乐愉意料的是,铁红焰拍了拍手掌,说道:“好!抛开你对待蓝甲人的态度不看,你刚才说的对传统的态度让我非常欣赏!世上不缺墨守成规者,缺少的就是敢于打破传统的人!”铁红焰说道。 乐愉见她是这样的反应,暗喜,有点激动,兴奋得有些无所顾忌了,便借机说道:“恕我再冒昧说一句,其实……对蓝甲人好一点……对铁仓人也没坏处……” 铁红焰忽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我要对你说的话还没说完。我欣赏你有敢于打破传统的想法,不代表我认同你对蓝甲人的态度。你不要再跟我提对蓝甲人好一点这种事,蓝甲人是我的仇人!” 乐愉见铁红焰眼里闪出了犀利的光芒,有点害怕了,说道:“其实,我之所以敢对你说这些话,就是因为觉得你应该是很好沟通的,我以为你不会生气的。” “我不是生你的气,但我强烈建议你在铁仓廷里不要再为蓝甲人说话!一定不要!今天这话,你也就是对我说,才没造成什么后果。你是帮过我的人,我又恰恰欣赏你。要是你为蓝甲人说话时面前站的是别人,你现在,很可能已经成为一具尸体,搞不好的话,连尸体都不完整!”铁红焰的眼睛里像闪过刀光剑影一般让人胆寒。 乐愉见到她目光里闪烁着的深不可测,恐惧感更强了。她这才深刻意识到连伯苑对她说的话有多么重要,仿佛一下子明白了有些事在有些地方,真的是不可触碰的,便对铁红焰说:“多谢少族长不杀之恩!你刚才说什么报答我,虽然我并没期待,但你已经报答了。上午我为你说句话不算什么,下午你饶我一命可是大事。” “只要为蓝甲人说话,就很可能牵涉生死之事,你现在知道了吧?我让你了解这一点,也让你更了解铁仓廷。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我把你为蓝甲人说话的事说出去,你都会死得很惨,但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你也需要知道,我不会那么做不代表铁仓廷里其他人不会那么做,所以,我真的建议你以后在铁仓廷里不要随便说一些话,尤其在对蓝甲人态度这件事上更不要说,以免招来杀身之祸。”铁红焰冷冷地说道。 “我真的明白了。”乐愉脸上不见了习惯性的笑容,对之前说了那些话有点后悔,但又有点庆幸。以前连伯苑跟她说不能说铁仓人对蓝甲人怎样怎样,她并没因为那些话而真真正正深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铁红焰算是给她上了一课,这样,她今后反而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而招致灾难了。 不料,铁红焰眼神忽然间变得不那么慑人了,她看了看天空,仿佛思考了一下什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做姐妹吧!” 这一转变让乐愉更看不懂铁红焰这个人了,她心里还带着恐惧,道:“你真的愿意吗?” (五百零二)姐妹 “当然!我和你一见如故。不过,做了姐妹以后,我这个姐姐可能并不能经常与你在一起,但如果两个人是姐妹的话,就算天涯海角相隔万里也无妨,又何必执着于常在一起,你说是吗?”铁红焰真诚地说着,伸出了右手。 乐愉恰好也认为姐妹不一定要常在一起,伸出了右手握住了铁红焰的右手,说道:“是,我也这么认为。我今年二十岁,少族长你呢?” “我比你年长一岁,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妹妹。”铁红焰道。 乐愉从铁红焰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暖意,叫了声:“姐姐!” 【第九十六章】 去看结果的参加比试者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结果,便纷纷离开了。简柔、田温和聂扬威三人结伴而行。 “白跑一趟!”聂扬威道。 “没想到今天根本就出不了结果。”简柔道。 田温对聂扬威说:“其实妹妹和我主要是帮你看,我们两个赢不了的。比试最可能取得最终胜利的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少族长。上午那场比试明明是你赢了,都怪裁判胆小怕事,怕少族长和族长怕得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才弄成了现在相当于没比的情况。如果后天第三局的骑射比试你赢了,第一局非比武的比试少族长赢了,可就要重新比试今天的内容了。” “少族长?就算不是我赢,也不一定是她赢!口答部分的第二名,那个叫乐愉的,她表现就不错,口答成绩只占非比武部分成绩的三成,那个乐愉要是笔答发挥好了,能赢少族长也说不定!其实我就比武还行,非比武比试我也没兴趣。再说了,本来就该只进行比武,管理部族还不是靠武力?瞎比些没用的,就会浪费时间!”聂扬威道。 简柔和田温趁聂扬威不注意时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忍住笑意。 田温道:“不管怎样,我们要做的就是各人发挥长处,防止少族长在任意两局中都夺冠。只要做到这点,她就不会直接立刻成为最终获胜者,事情就可能有变数。要是让她那么干脆利落地成为最终获胜者,一切太快成定局,我们就不管做些什么都无法扭转了。” 聂扬威对田温说:“是啊,谁都知道我们要做的是防止少族长在任意两局里都夺冠,可是做起来真费劲!也不知道她那个人是什么材料做的,武功厉害得不像人!上午的比试我好不容易赢了还不算数,那是我最有优势的一局了!说起骑射来,简柔比我射箭好多了,你骑射水平跟我差不多,我只能指望在骑射场上超常发挥了!” “哎呀,是谁躲躲藏藏的呀?出来嘛!”简柔发现周围有声音,道。 “是我,我正好经过这里,没躲躲藏藏,不好意思!”黄堪说完,便施展轻功,快速逃掉了。 聂扬威大喝一声:“你个胆小如鼠的混蛋,给我滚回来!”说着便要追上去。 简柔和田温一把拉住了他。 (五百零三)钥匙 简柔说道:“扬威哥不要这样嘛,你现在追他没有用呀,别理他,先消消气啦!如果不需要重新比武,后面的比试跟他也无关啦,他武功不弱,你现在要是跟他过招,万一被他伤到影响比试就不合算了,我是说万一,倒不是说他很容易伤到你。如果后面还需要重新比武呢,只要他不主动要求退出,裁判就应该还是他,所以目前还是不要得罪他好。” 田温道:“是呀,扬威哥,沉住气,不要因为小事吃亏嘛。” 聂扬威被劝住了,没再追上去。此时他尚不知道他爹聂挥毫已经跟黄堪说过如果重新比武黄堪该怎么做的事。 其实之前黄堪并没刻意寻找他们三人,他只是在路上偶然看到了三人,听到他们谈起了比试的事,就想一直听下去,这才在暗地里跟踪他们的。 三人本以为当天下午能出笔答部分的结果,可直到当天晚上,笔答部分的批阅工作仍在进行中。 房间里的两个批阅者一个名叫谢汇,另一个名叫卫与曼,晚上批阅时这两人竟争执了起来。 争执到后来,只听谢汇道:“若是如此,你我二人都别弄了,各自承担后果!” 卫与曼道:“你这样不肯让步,只能谁也别弄,还能如何?” 谢汇说:“我让步?我让步我那我的任务就完成得不够好了!你为了自己把任务做得完美,就让我做得不好。亏你想得出来!” 卫与曼说道:“那你完成得好,我完成得不好就行吗?大不了谁都别弄!真麻烦!你让一下不就行了?” 谢汇道:“我不让。我得赶快出去方便一下。”他在房间里找了找东西,急着说:“我把钥匙放哪儿了?算了,等不及了,我出去后你从里面把门插好,我回来你给我开门吧。钥匙我回来再找。” 卫与曼道:“去吧去吧!跟你合作真累!让一下费什么劲?” “你切勿趁我不在动手脚!我回来检查,若是你做了什么,我揭发你。”谢汇道。 “不动手脚就不动手脚,等你回来同意了我再动手脚也一样。不要以为我没有你的把柄。揭发?你我现在在一条船上,要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船翻了,你也一样落水!” 没等卫与曼的话说完,谢汇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卫与曼走到门口,将门从里面锁好了。回到桌前的路上,他隐约看到桌下有东西,拿起一支蜡烛照着弯下腰看,发现原来是谢汇的钥匙。 卫与曼捡起钥匙,想藏到门外去,却怕遇见谢汇,于是临时将钥匙藏在了自己的袜子里,准备到时候找机会再转移到别处。他心想:这下也算又抓住了谢汇的一个把柄。既然谢汇不同意按我说的做,我今天就不告诉他我见到他的钥匙了。他自然明白要是族长知道他把这个房间的钥匙弄丢了会有怎样的后果。他如果想让我替他保守钥匙丢了的秘密,就必须同意我的要求。 (五百零四)警告 没过多一会儿,卫与曼就听到有人敲门了,之前正想着钥匙一事的他立即去开门,一边朝门走去一边想:这么快就回来了,幸好刚才我没出门去外面藏钥匙,不然很可能被他发现。 卫与曼打开门,一个头上罩着黑色布罩只露双眼的黑衣人迅速点了他的穴道,瞬间窜入了房间内,用双手将卫与曼的身体转了个方向,使他的脸面对着墙壁。接着,黑衣人快而轻地将门关上了。 卫与曼想大喊,试着张嘴却根本张不开,而且还发不出声音,一下子急出一身汗。 黑衣人关门后,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门口,屋内极其安静,这让卫与曼更加害怕。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敲门了,这次才是谢汇。 黑衣人突然打开门点了谢汇的穴道,迅速将其抓入房间内,并将房门关上了。接着他又用双手将谢汇的身体转了个方向,也让他的脸面对着墙壁。 黑衣人说道:“听了你们刚才的话,我知道你们想做些什么,现在我警告你们,如果因为你们两个胡作非为而导致少族长非比武部分无法夺冠的话,你们就都死无葬身之地!少族长多厉害,族长多厉害你们应该很清楚!你们两个不用想着谁做了什么事另一个人去揭发了,只要你们之中任意一人做了手脚,你们两个立刻就都成为被揭发的对象!你们的穴道一会儿就会自行解开!” 语毕,黑衣人便立刻开门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卫与曼的穴道终于自行解开了,他碰了碰谢汇,发现谢汇的穴道还没自行解开。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从室内将门锁了起来,防止再有人进入。 之前黑衣人的一番话吓得他彻底放弃了做某件事的念头,他看了一眼脸仍然面对着墙壁的谢汇,确定他的余光看不见自己的位置,才快速把钥匙从袜子里取出,放回了地上。他本想直接放在桌子上,告诉谢汇他帮他找到了钥匙,但他又担心自己被谢汇怀疑,所以将钥匙轻轻放回了之前捡起钥匙的地方,没有弄出声响。 接着,仍处在强烈恐惧中的卫与曼再次走到了谢汇面前,问道:“你的穴道还没自行解开吗?” 谢汇动不了,也说不了话,睁着充满恐惧的双眼不知所措地看着卫与曼。 “我不懂解穴啊!刚才的闯入者到底是何人?我感觉是族长派来监视我们的,如果真的是,那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已经被他听到了,他抓住了你和我的把柄,我们只能按他的意思做了!”卫与曼颤颤巍巍地说道。 卫与曼见谢汇仍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后悔道:“我们刚才真不该争执,唉!争执让那个人听见了,这下你我什么都不弄,也要战战兢兢的了。关键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只要你我不动任何手脚,那个人就一定能饶过我们啊!”说完,他便心神不安地坐在了椅子上,直呆呆地望着那些答题纸。 (五百零五)下药 过了一会儿,谢汇终于能动了。他喘了几口粗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到桌前坐下,说道:“我出去之后你锁门了?” “锁了。”卫与曼道。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敲门,我以为是你回来了,就给他开了。”卫与曼有些后悔道。 “都怪你!” “要不是你不肯让一下……” 卫与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汇小声打断了:“嘘!你还说!你知道外面有没有别人啊?别再说了!”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交谈了起来。 次日,笔答部分的结果出来了,谢汇和卫与曼将结果给铁万刀过目了,又把所有和笔答部分相关的东西全都转移到了铁万刀那里。谢汇和卫与曼本想当日公布结果,却收到了铁万刀的命令——全部比试结束之前,不得公布笔答部分的比试结果,违令者斩。所有想知道结果的人问谢汇和卫与曼的时候,二人都表示族长禁止他们在全部比试结束之前公布结果,否则他们就会没命,还告诉那些前来询问的人,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询问族长。尽管很多人都想尽快知道结果,可也没人敢到铁万刀那里去证明什么。 当日,在一个非常隐蔽之处,一人问另2一人:“今天夜里下药吧?” “是的。” “你确定少族长明日比试时就用那匹白马?” “确定。那日少族长只试了那匹白马,表现非常出色,她的骑射师傅说了比试那天就用那匹白马,还说那匹白马是最适合少族长的,其他的马都不用试了。少族长当时微笑着点头答应了。” “确定就好。下手一定要快,千万不能被人发现,知道吗?” “是!” 次日,骑射比试按照原定的时辰和地点进行。 参加比试者都牵着自己准备比试时用的马来到了西骑射场。 铁红焰、武寻胜和千锐都是左右手各牵一匹马来到西骑射场的,铁红焰这边总共带了六匹马,其中包括跃云、乌习和赤恒这三匹。铁红焰左手牵着白马跃云,右手牵着一匹别的马。 快要到西骑射场时,他们三人遇见了以田沙为首的几个人,田沙故意问道:“少族长,比试都快开始了,你还没确定用哪匹马么?一下子牵了六匹马来啊!少族长是不是胸有成竹,自信随便用哪匹马都可以夺冠啊?” “田长老,这么重要的比试,用哪匹马我肯定早就定好了。其他的马,只是拉出来遛一遛,顺便让它们凑个热闹的。”铁红焰道。一边说着,她还微笑着看看跃云,用牵着缰绳的手轻轻地抚了抚它白色的毛,跃云看起来很通人***好地蹭了一下铁红焰。 田沙注意到了铁红焰的动作以及那匹白马的反应,感觉出了铁红焰对跃云很好,跃云也很听她的话。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没定好呢。既然早就定好了,也算是准备充分啊,祝少族长夺冠!”田沙道。 (五百零六)胜利 “多谢田长老祝福!我会尽力的。”铁红焰道。 田沙在铁红焰一行人前面进了西骑射场。 比试开始前,很多比试者都带好箭,牵着自己比试时要用的马进入了比试区。 铁红焰带好箭,牵着跃云要进入比试区,可忽然间她停住了,对千锐道:“千师傅,我不想用跃云了。” “为什么?”千锐道。 “原定的马就是跃云,我这次想冒一冒险,不按计划来,这样多刺激!”铁红焰道。 “啊?” “立刻就开始了,我已经决定了!”铁红焰自信地从武寻胜那里牵过红马赤恒进入了比试区。 比试场上,铁红焰的红马赤恒表现极佳,为本来骑射水平就高于场上其他参加比试者的铁红焰更添了几分光芒。 铁万刀看场上其他比试者完全不是铁红焰的对手,心情大好。 就在铁红焰大展身手的关键时刻,千锐发现白马跃云变得无精打采了。她对旁边的武寻胜说:“我去遛一下跃云,看看它能不能好起来。”说完,千锐便牵着跃云到别处转了转,过程中它一直都不似平时那般精神。 一段时间过去后,千锐听到了场上传来的声音,得知比试结束了,便牵着跃云回去看。 不出她所料,铁红焰在几轮骑射比试中的表现均远胜其他人,毫无悬念地成为了骑射比试的冠军。 骑射比试一结束,洋洋得意的铁万刀便让谢汇和卫与曼上场,宣布笔答的结果以及非比武比试的最终结果。 谢汇宣布了笔答结果——铁红焰第一。 卫与曼宣布了非比武比试的最终结果——铁红焰第一。 也就是说,铁红焰在整个比试的第一局非比武比试中和第三局骑射比试中均获得了冠军。在这种情况下,不管第二局比试结果如何,铁红焰都取得了最终胜利,真正的少族长之位非铁红焰莫属了。 铁万刀正要宣布全部比试的最终结果,却发现铁红焰不在比试场内了,立刻派人去找她。他先让铁今绝长老当众讲些总结性的话,拖延时间等铁红焰回来。他之所以让铁今绝讲话,是因为另外三个长老都有后代参加了比试却没取胜。他知道他们心情不好,不知道如果让他们讲话他们会不会说什么不合适的话。 铁万刀的手下在西骑射场外看见了铁红焰,发现她正和白马跃云在一起。 原来,铁红焰比试完成后知道了跃云无精打采,便牵着它出了西骑射场。 铁红焰一边爱抚着跃云白色的毛,一边说道:“跃云,你精神一点啊!”她牵着它走,它却显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看到它那副样子,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伤心了起来:“跃云,对不起!” 没过多一会儿,铁红焰便看到了那个来找她的铁万刀手下。 “少族长,族长派我找你立刻回去,笔答部分你也是第一,你是比试的最终获胜者,族长宣布结果的时候你要在场才行。”那个铁万刀手下气喘吁吁地说。 (五百零七)印象 铁红焰道:“我立刻过去。” “少族长,我替你牵着马吧。”那个铁万刀手下说道。 铁红焰心疼地看向了跃云,不料,刚才还无精打采的跃云又如往常般精神了起来。 铁红焰欣喜地说道:“不用了,我牵吧,走吧!”说完她便牵着跃云和那个铁万刀手下一起迅速进了西骑射场。 到了以后,铁红焰将跃云交给了千锐,开心地说了一句:“跃云又跟平时一样了。” 铁今绝不知道铁红焰什么时候回来,就不停地讲话,直到铁万刀看到铁红焰后在铁今绝耳旁说了句话,铁今绝才开始为自己的话收尾。 后来铁红焰站到了铁万刀身边,铁万刀宣布了比试的最终结果,并告诉众人当日下午就举行仪式,正式确定铁红焰为铁仓部族真正的少族长。 下午,仪式结束后,几个长老还要跟族长商议其他事情,都随铁万刀去了霸空殿。 聂扬威由于生气,在仪式刚刚结束时就独自回去了,并没等简柔、田温一起走。 简柔和田温悻悻而归,又见到了刚才在比试场上见过却没交流的乐愉。 乐愉开开心心地向二人打招呼:“你叫田温,你叫简柔,名字我都没记错吧?” “你叫乐愉,我也没记错,对吧?”简柔掩饰住自己的不开心,说道。 “嗯。”乐愉微笑着。 “我哥哥对你印象很好呢。”简柔说完便看向田温道,“是不是?” “是。乐愉姑娘在比试中表现不凡,实乃难得一见的人才!”田温彬彬有礼地说道。 简单聊了几句后,乐愉便走另一条路离开了这对兄妹。 田温见乐愉虽然没在比试中胜出却仍旧不改笑容,低声对简柔道:“她可真是深藏不露,这个时候仍然保持那么灿烂的笑容,我真的很佩服她。她这样的人一定不简单,说不定是个能做大事的人。要不是那天她不替扬威哥说话反而为少族长说话,我会对她印象更好。” 简柔小声说:“我对她印象一直都不错的,哥哥,跟你说心里话啊,虽然她那天为少族长说话与你我对立,但却没使我对她的印象变坏。你换个角度想,她那天敢在我们都替扬威哥说话的情况下替少族长说话,会不会也是一种‘不简单’呢?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冒这种风险帮别人说话吧?她为了自己的目的,有胆量在那种场合说那种话,这是不是也很值得佩服?” “你说的也是,妹妹,你的确比我度量大。只是,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她会不会跟少族长走得很近,今后会不会对你我造成威胁?”田温一边思考一边低声道。 “虽然我对她印象很好,但是,咱们从来都不会通过印象决定对一个人怎样,对不对?就算对一个人印象再好,如果那个人影响咱们的利益,影响咱们的前途,咱们也不能手下留情啊。如果她以后跟咱们作对的话,咱们照样不能给她好果子吃。”简柔轻声说道。 (五百零八)费解 田温点了点头道:“那当然了!你记不记得爹跟咱们说过‘就算再反感一个人,只要这个人能为己所用,对自己有利,也不要表现出来,甚至要装出很喜欢他的样子讨好他,反之,就算再喜欢一个人,只要这个人对自己有威胁,也不能对他手软’?” “记得呀,我就是因为记得爹的话才那么说的。”简柔道。 “不过我也听说过,有的人因为太反感一个人就无法做到去用那个人,有的人因为太喜欢一个人就不忍心对其下狠手。那种人都是被自身情感左右的人,是能力不够的失败者,我一定不会成为那种人!妹妹,你也万万不可成为那种人!你和我都要做不被自身情感左右的人,做能力极强的成功者!”田温一本正经地看着简柔,轻声说道。 “哥哥,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呀。”简柔小声说。 “可是……我们在这次比试中已经够失败的了,唉!你和我,居然都没胜出!我想的是,要么你胜出,要么我胜出,真正的少族长应该从你我两个人里面出一个才对嘛。我现在都觉得我们是失败者了。”田温叹气道。 “这次失败算什么呀,今后的路长着呢,谁怎样还不知道呢!总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给自己扣上失败者的帽子吧,这样的帽子一旦被自己扣上,记在自己心上,就会像个枷锁一样束缚自己发展的。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容易,戴在心上的帽子摘下来可就难了呀,这种帽子千万不要戴呀!”简柔虽然也有很强的失败感,但却不愿意直接因此将自己扣上“失败者”的帽子,反而劝田温。劝着劝着,她自己的失败感仿佛也随着她的话而降低了。 田温听了她的话,稍微舒服了一些,小声道:“妹妹,你说得对,我们是失败了,但我们不能因此成为一蹶不振的失败者,失败者的帽子真的不能给自己戴。不过有的事很让我费解。”说完他用特殊的眼神看了看简柔。 简柔环顾了一下四周,贴近田温的耳朵,用更小的声音说道:“虽然刚才我们说话的声音一直都很小,但这种事还是不要在外面说了,回家再说吧。其实我也不明白。” 田温“嗯”了一声。 简柔和田温都想不明白的,就是他们的爹娘之前告诉过他们,简良会找人帮他们做手脚,哪怕他俩都无法胜出也不会让少族长通过在任意两局中夺冠而直接成为比试的最终胜利者,然而事实上少族长正是通过在两局中夺冠而直接成为最终胜利者的。 当日晚上,在一个隐蔽处,简良正为此事找谢汇谈话。 “谢汇,我给你办事的钱,你觉得那个数合适吗?”简良装作心平气和问道。 谢汇立刻将钱全部拿出交给了简良,说道:“这钱我一点也不能收。” “你一定是觉得太少了,都怪我,怪我给你的钱不够多呀!”简良假装自省道。 (五百零九)难处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汇赶忙解释道。 “怎么不是这个意思,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先收了钱,没有办事,还在事后把钱退了回来,想来就是对钱数不满意了。不过,对钱数不满意早些时候说更好吧?不然别人的事坏了,再把钱退回来,这钱数已经不够弥补别人事没办成的损失了,谢汇啊,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啊?”简良用温和的方式说道。 虽然简良说话的方式显得并不可怕,但谢汇却听出他的话背后的犀利。不过事情他没办,也已经无法挽回了,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有些紧张地说道:“需要我赔多少钱,您说个数,多少我都赔!” 简良道:“如果你赔不起呢?” 谢汇口不择言,说道:“赔不起,我就去赚钱,赚到赔得起的时候,再赔给您!”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太傻了些。 “钱?我可以用钱让你帮我办事,你也答应了。事情没办成,可办事的时机却错过了,我的孩子们已经当不了少族长了。你说你是能赔给我一个时机呢,还是能赔给我孩子们一个少族长的位置呢?”简良道。 “我……”谢汇没说下去。 “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赔的东西,远不如无法用钱赔的东西珍贵,你说是不是啊?比如,机会啊,位置啊,还有……人命之类的。”简良说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了看起来不那么温和的光。 谢汇解释道道:“我错了!可我真是有难处,我没办法啊!” “有什么难处,收钱的时候可以告诉我嘛。” “收钱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哪样的事?” “那日,我去方便后,往批阅的房间走,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黑衣人就点了我的穴道,将我抓进了房间内,控制着我,使我面朝墙待着。跟我一起批阅的卫与曼也一动不动地面对着墙待在那里,显然也是被那个黑衣人点了穴道的。黑衣人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两个做了什么而导致少族长非比武部分无法夺冠的话,我们就都死无葬身之地。还说我们应该很清楚少族长多厉害,族长多厉害之类的话。我们觉得他应该是族长派来的人,在监视我们,所以……所以我真的不敢做什么……我并不是拿了您的钱却故意不给您办事,我实在是想保住这条命啊!”谢汇战战兢兢地说道。 “怎么会有这种事?!”简良惊讶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啊!” “你说的属实?” “绝对属实!” “你出去方便的时候忘记关门了吗?” “这我可不敢忘记。那个黑衣人敲门,卫与曼以为是我去方便回来了,就开了门。” “你出去不带钥匙?” “不瞒您说,我出门时,没带钥匙。” “为什么不带呢?” “因为……因为当时我急着去方便,一时没找到钥匙,不过回来后我就找到了!我知道没带钥匙就出去是我不对,只是我当时太急着方便了。” (五百一十)踏实 “那个卫与曼也是,不搞清楚外面的人是谁就开门。”简良一边说着一边想:我一直觉得卫与曼那人做事不严谨,所以这次办事我根本没找他,果然他又因为不弄清外面是谁就开门而让黑衣人得了手。 “是啊!”谢汇道。他明白之前他跟卫与曼争执的事不能对简良说,便只字未提。 简良知道了黑衣人的事,又跟谢汇说了几句话,将谢汇退回来的钱收好,让谢汇离开了。 谢汇离开后,心想:卫与曼乱开门虽然招进了黑衣人,但如果不是黑衣人进去威胁他们两人,他跟卫与曼之间的事还真是不好解决的。若不是有黑衣人闯入这件事能用来报告,如果我同样没办成事,说不定我刚才就不能这样走出来了。 同样是当晚,卫与曼被聂挥毫叫到了另一无其他人的地方。 聂挥毫道:“你敢耍我!活腻了吧?” “饶命!饶命!我有苦衷啊!”卫与曼吓得跪在地上说道。 “你有个屁苦衷!你管批阅,把扬威的笔答部分弄成成绩最好的有那么难吗?干不了你当时接这活干吗?”聂挥毫怒道。 “我当时不想接,可是……可是我为了以后……我不敢不接。”卫与曼道。确实如他所说,他当时并没把握做这件事,但聂挥毫威胁他说如果他不接这活,他以后就别惦记过踏实的日子了,他才接了这活。 “你这是怪我逼你了?我当时就那么一说,你要是不想接就别接啊,我能当场就把你脑袋掰下来当球踢啊?你是批阅者,你要是当时就掉了脑袋,族长能不追究吗?你当我是大傻子啊!我能当时就治你吗?你脖子上那是不是脑袋?是脑袋的话应该能想事啊!可你想不清楚事,以为我当时能把你怎样,就接了活,接完了还不干!你脖子上顶着的是布球吗?”聂挥毫没好气地说道。 “您……当……当时说的是如果我不接,以后就别惦记过踏实的日子了。虽然我当时应该不……不至于掉脑袋,以……以后就不知道会怎样了。我接……接下来就是求……求个踏实。”卫与曼结结巴巴地说道。 “混蛋!接下来你倒是做啊!不做你接个屁啊!还有脸在我面前说求个踏实!现在你踏实吗?” “我接下来是准备好好做的。可是那个谢……”卫与曼刚想说出谢汇也受人所托要替人做手脚然后跟自己争执起来的事,但他意识到说了这部分对自己毫无益处。聂挥毫告诉过他,不能让别人知道有人托他在批阅时动手脚。如果他把争执一事说出,就相当于透露了谢汇已经知道他受人所托这件事。当时卫与曼发现谢汇批阅时行为有些不对劲,先开口警告谢汇,才使谢汇猜出他也受人所托要在批阅时动手脚的,不过谢汇并不知道他到底受谁所托。他明白若是聂挥毫知道了他不但没办成事,还把有人托他动手脚这事泄了出去,一定会火气更大,便没继续说完这句话。 (五百一十一)交还 “什么?说啊!你痛快点说话脖子上的布球会掉下来呀?那个谢什么?谢汇吗?快接着说完!”聂挥毫不耐烦地说道。 卫与曼把话一转,接着说道:“是!是谢汇。我接下了这个活自然是准备好好做的。可是那个谢汇急着出去……出去方便,出门之前一时又没找到钥匙,便告诉我到时候让我给他开门,急急忙忙就……就出去了。可是他一出去就出去了半天,太慢了!中途有个人敲门,我……我还以为……还以为是谢汇回来了就……就开了……开了门,结果进来了个黑衣人点了我的穴道,使我面向墙壁,我就说不出……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了。后来谢汇终于回来了,那个黑衣人也点了他的穴道,把他弄得面向……面向墙壁。然后黑衣人就威胁我们,说如果我们批阅时动手脚……导……导致少族长非比武部分不能夺冠,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黑衣人还提到了族长和少族长,他应该是族长派来监视我们的。有族长派人监视和警告,我真的……真的不敢下手做啊,如果我做了,被族长发现后调查,万一连累了您和参加比试的他,我……我罪过可就太大了呀!我也是没办法,不能下手,有人威胁啊!” 聂挥毫听卫与曼说应该是族长派人监视和警告他们,便没再像之前那样立即训斥卫与曼,而是皱了皱眉,说道:“你刚才说黑衣人提到了族长和少族长,他是怎么提的?” “他跟我们说:‘少族长多厉害,族长多厉害你们应该很清楚!’我被他点了穴道也问不了他别的。”卫与曼道。 “他长什么样子?” “他只露了两只眼睛,我根本没看清楚他的样子。” “高矮胖瘦总能看出来吧?” “好像……挺高的。至于胖瘦……我还没来得及看他身上,就被他转过去面向墙壁了。”卫与曼道。当时那个黑衣人之所以迅速用双手将卫与曼和谢汇的身体转了方向,让他们的脸面向墙壁,就是要防止他们两人看清自己的样子。 “给你们解完穴他就立刻消失了?”聂挥毫问。 “他没给我们解穴就离开了,离开前告诉我们穴道会自行解开。他离开后,我的穴道先解开了,过了一会儿谢汇的穴道才解开。”卫与曼答道。 的聂挥毫没再问卫与曼别的,也没再正眼看他,只是伸手说道:“把我之前给你的那一半钱还给我!” “是,长老!”卫与曼说着,便把之前聂挥毫给他的钱如数还了。和对待黄堪的方式差不多,聂挥毫也是事先给了卫与曼一半钱的,如果他事情办得好再给他另一半钱,得知卫与曼并没为其办事,聂挥毫便将钱要了回去。卫与曼早就准备好了那些钱,只怕聂挥毫一气之下要了他的命根本不给他亲手将钱交还给他的机会,如今能活着将钱还给聂挥毫,卫与曼还有点庆幸。 (五百一十二)难度 “滚吧!”聂挥毫手一挥,斜了一眼卫与曼。 卫与曼站起身来赶忙离开了。 当晚,简良跟谢汇见面后不久就见了乔岸波。 “你不是说铁红焰比试时用白马吗?可她今天用的是红马。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能不能给出个能让我信服的解释?”简良问道。 “这就奇怪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并没骗您。我当天在树后真的听少族长的师傅说就用那匹白马,少族长也同意了啊!”乔岸波说道。 多日前,铁红焰骑白马跃云射箭时,武寻胜发现了大树后面有个他看着有点熟悉的人影,那人正是乔岸波。 乔岸波出现在那里,是想了解铁红焰的情况。 一些天以前,简良给了乔岸波一个任务就是让他去了解铁红焰的情况。想了解铁红焰的情况并不容易,如果闯到铁红焰经常出现的地方就容易被人发现。由于他之前曾经在树林里指使左有群给铁红焰下毒,他又感觉那件事似乎有人知道些什么,所以他知道如果自己出现在容易了解铁红焰的场所实际上是极其危险的。那时他就想,能不亲自去了解就不亲自去了解。但若是特意去询问别人,同样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别人会好奇他为什么问这些,到时候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他肯定难免被揪出来。 正当乔岸波感到这个任务很有难度,事情很棘手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两个铁万刀的手下边走边聊天,还谈到了铁红焰。恰巧一个人说“我跟她熟到什么程度我都不敢啊!”,另一个人说“那一定是因为我跟她更熟”,这些话听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在一瞬间觉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都没多想就将那两个铁万刀手下弄到了黑暗的密室里了。 他在黑暗的密室里问的时候之所以用假声说话,还在嘴上蒙上了布,是为了防止那两个人记住他的声音。 可是经过分别盘问他才知道,那两个铁万刀手下说那些话只是在开玩笑。他当时就想杀了那两个铁万刀手下以免露马脚,然而他又想到如果他杀了他们,铁万刀一追究,万一把他上次指使左有群给铁红焰下毒的事引出来就不好了,他知道上次的事逃过去已经不容易了,若是因为这件事引出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没杀二人,他让那两个人认为他能抓他们第一次,就能抓他们第二次,随时都有可能取他们性命,要想保命必须什么都不说,以此威胁二人向他保证不将黑暗密室的事说出去。 事后他又觉得自己有些糊涂,心想:正需要了解少族长情况的时候,熟悉少族长的人就主动送上来,还以为会这么巧碰上这样的事,实际上不过是自己听了只言片语就冲动罢了。 他实在不知如何安全地通过他人获取少族长情况,觉得不冒险是不行了,便冒险自己行动了。 (五百一十三)时段 他暗地里去了一些地方,却没获取什么足够有用的信息。可他那样无法向简良报告,便冒险到了东骑射场附近,藏在暗处试图了解铁红焰的情况。那日,他听到千锐说铁红焰比试时用那匹白马,铁红焰也表示就用那匹时,甚是欣喜,心想,总算能给简良带去有用的信息了。 骑射比试前一天,简良便指使乔岸波夜里去给那匹白马下药。当日在那个非常隐蔽之处,正是简良问乔岸波:“今天夜里下药吧?”回答“是的”的人就是乔岸波。当时简良担心出什么差错,又问了一句:“你确定少族长明日比试时就用那匹白马?”乔岸波表示确定并把那日看到的情景叙述了一遍,简良便放心让他去下手了。 简良让乔岸波计算好时间给铁红焰的白马跃云下的药并不能致命。那种药能让那匹马在比试开始后的一段时间内无精打采,过了比试的时段便很快就能恢复之前精力旺盛的状态。由于比试规则规定比试过程中参加骑射比试者是绝对禁止跟比试场外之人说话的,这样一来,如果铁红焰在比试场上因马有问题而表现不佳,马出了什么问题也只能等比试结束后再说了。但按简良的设计,比试结束后别人去检查马时,那马已经恢复原来的状态了,这样,铁红焰也就说不清楚了。 可是,当夜乔岸波下药却不小心下多了一点,导致药效稍微延长了一小会儿,因此铁红焰在比试结束后牵白马跃云时它尚未完全恢复。 因为简良私下跟亲自去下药的乔岸波之间有过交流,他为了尽量避免自己沾上嫌疑,决定骑射比试那天出铁仓廷去办别的事,不出现在西骑射场,他声称要办的事极其重要。乔岸波更是不可能在比试时出现在西骑射场。简良和乔岸波当时都不在现场,也没法知晓当时的情况。若是简良知道了乔岸波给白马下药量多了点导致药效发挥的时间稍微延长了一会儿,一定会迁怒于乔岸波。铁红焰当时并没用白马跃云,反而不至于让乔岸波下药失误那件事暴露出来,尽管如此,铁红焰没用那匹马也已经让简良觉得乔岸波把事办坏了。 之前田沙知道简良的计划,也知道铁红焰要用的是白马。骑射比试开始前,在去西骑射场的路上,她看到铁红焰、武寻胜和千锐都是左右手各牵一匹马到西骑射场的,有点惊讶,却没表现出来,她本以为铁红焰只会带比试要用的那匹白马跃云出现,便想试探铁红焰到底用哪匹马,才故意说了“少族长,比试都快开始了,你还没确定用哪匹马么?一下子牵了六匹马来啊!少族长是不是胸有成竹,自信随便用哪匹马都可以夺冠啊?”这样的话。听铁红焰说“用哪匹马我肯定早就定好了”,又见铁红焰对跃云好得比较明显,田沙才放心地直接进西骑射场了。 (五百一十四)在乎 铁红焰成为真正的少族长这日晚上简良听乔岸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有点怀疑他。他对乔岸波说道:“你觉得我对你如何啊?” “一直都很好。”乔岸波道。 “这话出自真心?” “是。” “可是,你办起事来似乎……”简良故意不把话说完。 “我这次真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真的不清楚,还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者,有人能给你更高的价钱让你为其办事?”简良语气平淡地问道。 乔岸波一听此言,觉得有些气愤,但心想是自己没办成事,只要简良肯放过他,听简良说些过分的话也就认了,大不了自此以后不再替他办事了。他说道:“我并没欺骗您,我是真的不清楚,事情没做好是我的错,但我没有其他心思。这袋是您给我的办事钱,还给您,另外这袋是我赔给您的,很遗憾给您带来了损失,我深表歉意!”说着,他便拿出那些钱,交到了简良手中。 简良接过了他以前给乔岸波办事的那袋钱收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之前谢汇也说要赔他钱的事,觉得很是愤怒,但抑制住怒火,将乔岸波说要赔给他的那袋钱推了回去,说道:“没什么好赔的,这袋你拿走。” 乔岸波说:“我耽误了您的事,自然要赔给您,只要您原谅我就好。” 简良道:“我说不要就不要,我要是收了你这袋钱,就是我的耻辱。” 乔岸波从来没听过简良对他说这样的话,更觉得冤,他感到简良似乎已经认定他有别的心思了,便也不想再说,于是收起了本想赔给简良的钱,抱拳道:“那就多谢您宽宏大量了!” 简良觉得他似乎并无恐惧,说:“我说过原谅你了?”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现在有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以为什么事情都是钱可以赔得起的。”简良有点严肃地说。 乔岸波更觉得简良说话的方式让他很难接受,压着情绪道:“我只是想不出来,除了钱以外,我还能用什么赔给您。我只是想尽量赔偿。” “有些东西是永远也赔偿不了,比如做真正的少族长的机会,比如人命。”简良道。 “您该不会是想要我这条命吧?” “你的命,我要了也没用,孩子们的事也已经无法挽回了。再说了,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怕丢命。但你破坏了我的好事,这件事也不能就当没发生,你说是吧?” “那您想让我怎样?” “我知道你不怕丢命,但我也知道你在乎什么。你有个妹妹叫乔广冲,独霸一处是吧?” “您怎么突然提起她?”乔岸波有些怕了。 “据我所知,她好像做过些伤天害理的事吧?” 乔岸波没有说话,紧张裹着愤怒,直视简良。 “我没说错吧?”简良露出微笑故意问道。 “有些事,她也有她的苦衷。”乔岸波道。 “这我知道,很多人都是有苦衷的。” (五百一十五)突发 “您想怎样?” “我不想对她怎样。我只是告诉你,我了解她很多信息,你这次影响了我的好事,以后就要加倍偿还给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给我做到位。按理说你这种有过办事失败经历的人我是不应该再交给你其他事办的,但你以前也确实给我办成过不少事,我就对你破个例,给你别的机会。但如果我给了你别的机会你再干不好或者有别的心思的话,你就要当心你妹妹乔广冲了。”简良道。 乔岸波本来都想过过些日子不再为他做事了,也感觉以后他可能会给自己非常难办的任务,听他这么说,更有一种被绑住了的感觉,而且是用他妹妹绑住的。他立刻说道:“谢谢您再次给我替您办事的机会,然而这毕竟是您和我之间的事,是否可以不把我妹妹牵扯进来?” “怎么?你没信心满足我的要求?”简良双眼一眯问道。 “不,我有信心,但希望不牵扯我妹妹,毕竟给您做事的人只是我自己。” “如果你有信心把事做好,就不应该这么担心你妹妹。你要是以后办事都达到我的要求,你妹妹自然没事。” 乔岸波道:“可……”他刚想再说什么,又觉得自己若是再多说,反而可能引出更多麻烦,便改成说别的了:“我明白了。现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了。你走吧!”简良道。 “多谢您!”乔岸波说完便离开了。 简良回到家里,田沙告诉他她问过比试开始前站在铁红焰附近的人了,听说铁红焰本来确实是要用那匹白马的,但她一时兴起,说“原定的马就是跃云,我这次想冒一冒险,不按计划来,这样多刺激!”,于是她就牵着红马上场了。乔岸波觉得这属于不可预料的突发事件,只能怪自己的孩子们运气不好,对这件事也就不像之前那么耿耿于怀了,但是谢汇那件事,他却仍然想不通。他想:族长会以那种形式派人监视批阅者?他派人监视批阅者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谁也不能拿他怎样,何必派个会武功的人身穿黑衣鬼鬼祟祟地进行,还威胁批阅者?莫非那黑衣人是少族长派去的?族长可以光明正大地找人监视,但少族长本人是参加比试者之一,所以派人暗地里做这种事以避嫌?可是,那个黑衣人只是阻止批阅者动手脚的,这种事情就算她想做,她也可以告诉族长,让族长派人光明正大地做啊,她又不是找人给她动手脚。 想着想着,简良的眼前突然间闪出了乔岸波的影子:会点穴,会穿黑衣行事,以前乔岸波替我办事时也是这样的。那个黑衣人也这样……只是……不应该啊……希望是我想多了。不过万一是的话,他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难道他真的已经被族长或少族长出更高的价钱买通?但是,沙大王说少族长是一时兴起才换马是突发事件啊…… (五百一十六)试探 第二天,简良再次找到了乔岸波,试探他。 “问你个问题,你是否知道前些天非比武比试的笔答部分批阅地点在哪里?”简良问。 “不知道。但我可以去查。”乔岸波回答。 简良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真的不像说谎的样子,却仍想继续试,道:“你有没有听说到底有几个人参与了批阅?” “我也没听说过,但这我也可以去查。” 简良故意说道:“田长老有个手下说在批阅地点附近见过一个人非常像你,但他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人了。” “不排除是我的可能,我也不知道批阅地点在哪里,说不定我真的到过那附近被田长老的手下看到了。”说到这里,乔岸波觉得简良仿佛话里有话,问道:“怎么了?” 简良觉得乔岸波的确不像做过什么的,但又不能告诉他自己在想什么,便说道:“也没什么,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孪生兄弟啊?” “没有。”乔岸波觉得这问题奇怪得很,不知道简良到底有什么心思。 “既然没有,那就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简良看起来很友好地说道。 “是。” 乔岸波便离开了。 经过一番对话,简良大大减轻了对乔岸波的疑心,感到想知道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似乎颇有难度。他此时根本就想不到,其实那个黑衣人竟是比武部分的裁判黄堪。 那日,聂挥毫把另一半钱放在黄堪手里,说“混账!裁判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吗?我告诉你,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当了一次,第二次当不当就由不得你了!我答应给你的钱,一点都不会少!”后,黄堪觉得自己很是危险。他想:万一真的需要加一场比试的话,我这裁判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当了。想推推不掉,但如果按聂长老的话去做,就会得罪族长和少族长,要想不得罪族长和少族长,就不能完成任务。 黄堪不知如何是好,便希望千万不要再加一场比试。 当日他在路上无意中听到了结伴而行的简柔、田温和聂扬威三人说的话。“白跑一趟!”“没想到今天根本就出不了结果。”这些话进入他耳中后,他突然想到了出结果这么慢说不定其中有什么问题。他想聂挥毫给自己钱让自己替他办事,说不定笔答部分那边的批阅者也收了其他人的钱,结果迟迟未出有可能是因为动手脚有难度批阅者正在想办法呢。他又听到田温说比试最可能取得最终胜利的两个人一个是聂扬威,另一个就是少族长,如果第三局的骑射比试聂扬威赢了,第一局非比武的比试少族长赢了,可就要重新比试比武部分了,便想,如果真如田温所言,那么让聂扬威直接胜出或者让少族长直接胜出都可以避免重新比武,他就不用做裁判了。 于是当天晚上,他便特意穿了黑衣,潜伏在了批阅地点旁边,关注里面的动静,看有没有可乘之机。 (五百一十七)权衡 谢汇和卫与曼争执起来时,黄堪便明白二人被不同的人买通了,但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两个人买通了两个批阅者。 他想:通过我对少族长和聂扬威仅有的那些了解以及别人的话来推断,少族长在其他比试中获胜的可能性比聂扬威大得多。那么,如果我的行动使聂扬威赢笔答部分的比试,但他在其他部分比试中都输了,而少族长在笔答部分比试中没赢成,就更有可能出现再加一场比武的情况。少族长口答部分比试已经赢了,骑射比试少族长赢的可能性又那么大,若是我的行动使少族长赢了笔答部分的比试,就大大降低了再加一场比武的可能性。我不可进去指使二人为少族长笔答部分获胜而刻意动什么手脚,否则万一闹出什么事,我的损失也就太大了。我只进去告诉他们“如果因为你们两个胡作非为而导致少族长非比武部分无法夺冠的话,你们就都死无葬身之地!”,就算事后我被人揪了出来,我也只是个维护公平的警告者而已,并没指使别人做什么事。虽然这样,万一我被人揪出也无法保证自己不得罪聂长老,但如果我什么都没做导致加一场比试我的下场惨到什么程度就更难预料,如果我得罪了族长和少族长,那就没有活路了。如果两个批阅者中有一个人是被族长或少族长买通的,那么我的做法不会给少族长带去负面影响,应该只会使另一个人收手,赢的仍然是少族长;如果两个批阅者都是被其他人买通的,那么我的做法应该会使两个人都收手,不管少族长实际笔答情况如何,至少她不会因为别人动手脚而输。当然我相信少族长的笔答实力,但如果少族长笔答没答好,我也认命了。 于是,黄堪便寻找时机行动。 他听到谢汇说“我得赶快去方便一下”“我把钥匙放哪儿了?算了,等不及了,我出去后你从里面把门插好,我回来你给我开门吧”以后,觉得机会来了,便去敲门让卫与曼误以为敲门的是去方便回来的谢汇。进去后他先控制住卫与曼,待外面的谢汇敲门时,他猛然开门,使谢汇因误以为开门的是卫与曼而毫无防备且没仔细看他。就这样,他在卫与曼和谢汇都没看清他样子以致于对他胖瘦都没概念的情况下搬出族长和少族长来警告二人不能按照指使他们的人的要求动手脚。 笔答部分的结果,果然是在批阅者不动任何手脚的情况下铁红焰第一。笔答结果出来那天,铁万刀最先知道结果,笔答部分相关的东西也全都被转移到了他那里,他之所以禁止谢汇和卫与曼在全部比试结束之前公布结果,就是想防止有些人知道非比武部分的结果后根据此结果在后面的比试中动手脚。然而,尽管笔答部分的结果并没公布,简良还是派人给后面骑射比试中铁红焰要用到的白马下药了,只不过不是根据笔答结果动手脚罢了。 (五百一十八)假象 成为真正的少族长次日,铁红焰出于对白马跃云的关心要去东骑射场,刚一走出自己的房间便遇到了武寻胜。 “少族长,你要出去?”武寻胜问。 “嗯,去东骑射场。” “用我陪你一起去吗?” 铁红焰只是去关心跃云的,并非去练骑射,按理说不需要陪练,但武寻胜问了,她便说道:“一起去吧!” 两人出了傲乾殿。 “昨天比试刚结束,今天还去继续练骑射,不多休息两天么?”武寻胜与铁红焰并肩而行,用余光看了看她,问道。 “今天不练,我只是想去看看跃云。”铁红焰如实说。 武寻胜这才知道铁红焰不练骑射,自然是根本就不需要陪练,不过她还是让自己跟她一起走了,想到这里,他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但很快取而代之的则是自省式的暗暗自我警告。他强迫自己不要想其他的,一本正经地说道:“跃云昨天很奇怪。” “是啊,它居然在我比试的时候变得无精打采,等我比试结束又过了一小会儿,它又恢复了。千师傅说她会找人为它检查检查,我一会儿去问问结果。” “你是否怀疑是人为的?”武寻胜问。 “我就是这个意思,千师傅也有这个感觉。你觉得呢?” “我也怀疑有人做了什么。” “说不定一会儿见了千师傅就清楚怎么回事了。” “嗯。” 接下来,两人在路上便没再说话。 到了东骑射场,他们从千锐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 “我找人给跃云检查过了。应该是有人给跃云下过药,而且把开始发挥药效的时间定在了你比试的过程中,不过你比试结束时,药效尚未完全消失。”千锐道。 铁红焰跟武寻胜对视了一眼,对千锐说:“刚在在路上,我跟武寻胜还在说是不是有人做了什么。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这样了。” 武寻胜对千锐点了点头道:“看来,那天树后那个人可能真是在查少族长的情况。” “那日幸好少族长反应敏锐,及时提示我,我们当时就做出了反应,比试前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千锐说。 “千师傅,当时你也正有那个意思啊,武寻胜也觉得我们这么做很有必要。”铁红焰道。 原来,那日在东骑射场上,铁红焰初试了白马跃云休息之际,武寻胜告诉铁红焰和千锐大树后面好像有人,铁红焰便想到了那人有可能是想调查情况然后根据情况做些什么。尽管她觉得他也不一定做什么,但为了保护自己比试时真正要用的马,保险起见,她便低声告诉千锐要做出假象防止大树后面的人知道自己在场上用哪匹马。于是,在铁红焰再次骑白马跃云练骑射后,千锐便鼓掌高声说“好极了!比试那天你就用这匹马吧,这是最适合你的!其他的马不用试了!”,铁红焰说了声“好!”,二人当时是故意将这样的话说给大树后面的人听,让他以为铁红焰比试时会用白马跃云的。 (五百一十九)六匹 后来,铁红焰和千锐、武寻胜确定周围无人之时再次试马,这次却试得没多大动静,即使被人看到了,也不容易被认为是在试马。 骑射比试当天出发之前,铁红焰和武寻胜到了东骑射场找千锐牵马。 千锐低声说:“虽然比试时要骑的马我这几天已经好好保护起来了,但去西骑射场这一路上还是要小心才好。” 铁红焰小声道:“那就多牵几匹马,如果有人想下手,对那么多匹马下手还想让其他人不知道并不容易,如果只挑其中的一匹马下手,想下手的人并不知道我上场的时候要用哪一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万一我上场要骑的那匹马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还可以用其他我熟悉的马,不用用西骑射场上的备用马。” “这注意好,就这么定。”千锐说。 “我想一共带六匹马,有三匹是我熟悉的,另外三匹还请千师傅帮忙牵了。一共带六匹马,万一有人想下手还不让人知道,难度会更大。那三匹我熟悉的马跟其他马混在一起,这样一路上看见的人甚至都无法确定我比较熟悉哪些马。” “我去给你牵三匹好一点的别的马。”千锐说完便去牵了三匹她自己觉得不错的马。 “多谢千师傅!我现在在想我们怎么牵比较好。”铁红焰问道。 “每人牵两匹。”千锐道。 “好。”武寻胜低声道,“我牵哪两匹呢?” 铁红焰说:“白马跃云由我来牵,除此以外,我再牵一匹千师傅刚牵过来的马。这样可能更容易让别人认为我比试时真正要用的马是我所牵的两匹马里其中的一匹。万一有必要,我会表现出对白马跃云特别关心的样子。我手里牵着的两匹最好都不是我真正要用的马。” 武寻胜道:“真正要用的马由我来牵吧。三人之中我武功最低又最不擅长控制马,一般情况下,比试时要用的马要由武功高强或者擅长控制马的人牵以防意外。由我来牵更不容易让人猜出少族长用哪匹马。万一有人对我牵的马下手,我会尽全力保护,同时少族长和千师傅在旁边立即保护也是来得及的。比试时真正要用的马由我来牵并不容易造成什么损失。” 定下来后,武寻胜一只手牵红马赤恒,另一只手牵千锐刚牵过来的那三匹马之一。而黑马乌习和剩下的那匹马都由千锐来牵。 铁红焰道:“真正比试前的大部分时间,我会表现得好像会用白马跃云比试的样子,上场时我会突然提出换马,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配合一下了。” “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武寻胜说。 千锐一脸笑容说道:“好!没问题。少族长,你越是谨慎,我越是放心。你如此小心翼翼,我更高兴。路上,我们聊些别的,就不要再聊跟马有关的话题了,就算有人想偷听些什么,也让他们听不到。” “是!师傅。其实我也正想说这个。”武寻胜道。 (五百二十)配合 铁红焰说:“我们想到一起了。” 铁红焰、千锐、武寻胜说那些话的声音一直都很小,小到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 语毕,他们便出发了。一路上,他们虽然警惕性极高,但都装作若无其事,一脸轻松有说有笑,仿佛一点不安的感觉都没有。 在快到西骑射场时,三人遇见了以田沙为首的几个人后,田沙故意问铁红焰“比试都快开始了,你还没确定用哪匹马么?”,铁红焰回答已经定好了,却不说出是哪匹马。她认为若是直接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反而容易引起田沙怀疑。她只是一边表示定好了,一边微笑着看看跃云,又轻抚它的毛,显得对它比对其他马都好。让铁红焰开心的是,跃云很配合她,友好地蹭了一下她。要表现人对马好很容易,但要表现马对人好可就有难度了。其实跃云配合她也绝非偶然,她平时对那几匹自己常接触的马都很好,对跃云自然也是一样,跃云也很听她的话。当时田沙本想若是探出铁红焰不用那匹白马,便暗中让手下尽量想办法使些伎俩,但是见铁红焰与白马跃云是这样的反应,便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不要让手下做什么了。其实田沙虽然看见了铁红焰与跃云的反应,也并非就确定铁红焰一定会用跃云比试,但她宁可相信,因为信了就不用冒险做什么了。她当时有一点担心自己再耽搁一刻便可能会指使手下想办法做些什么,于是她说了句话后立刻便带着几个人进入西骑射场了。 骑射比试开始,铁红焰突然对千锐说要换马时,千锐心里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她配合铁红焰,故意问“为什么?”。当时武寻胜也是一脸吃惊的样子,只是没有说话而已。铁红焰说“原定的马就是跃云,我这次想冒一冒险,不按计划来,这样多刺激!”时,千锐一副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只是“啊?”了一声。铁红焰说比试立刻就要开始了,她已经决定换马了,便迅速将红马赤恒牵入了比试区。这时千锐和武寻胜仍是一副吃惊得不知所措的样子。 铁红焰比试之际,千锐看她表现很好,很是放心,却发现白马跃云开始无精打采,此时她便感觉跃云可能被人下手了,但却无法确定,她遛了遛跃云又回到了原地,它并没立刻恢复。千锐心疼白马,同时也庆幸铁红焰没用白马上场比试。 比试结束,铁红焰已经夺冠,本来很开心地来到了千锐身旁,却得知白马跃云精神不振,她无暇顾及太多便将它牵出了西骑射场。跟跃云说了几句话后,见跃云没立刻恢复精神,铁红焰便隐隐感到跃云被人下手了,于是伤心了起来,说道:“跃云,对不起!”铁红焰这样说并非因为她没用它参加比试,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害了它。她暗暗自责:跃云,都是我不好,拿你当了挡箭牌,给你带来了危险。 (五百二十一)相似 比试结束第二日就在千锐跟铁红焰说清她找人检查的结果又说了几句话后,铁红焰便和武寻胜、千锐一起去看白马跃云了。 铁红焰走到跃云跟前,依然心怀愧疚,一边抚摸它的毛,一边说:“跃云,对不起!我拿你当挡箭牌,让人对你下了手,不知你会不会原谅我。就算你不肯原谅,我也觉得正常。只是希望你不会被昨天的事影响太多。” 武寻胜看铁红焰向一匹马道歉,又是一阵好奇,他没想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会因给一匹马带来了麻烦而自责。 跃云仿佛很通人性一样,立即蹭了蹭铁红焰示好。 铁红焰见跃云状态很好,有些开心,道:“你真的没事了?” 跃云好像回应她一样叫了两声,又过去蹭了蹭她。 铁红焰再次抚摸它的毛,问道:“那……你这样……是不是代表原谅我了?” 跃云又对铁红焰示好。 铁红焰拿了些草料喂它,它大口吃了起来,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武寻胜道:“看来跃云今天的状态真的不错。” “嗯。”铁红焰点头微笑道。 接下来,她又和武寻胜看了看其他的五匹马,喂了它们些草料。 千锐说道:“这些马今天精神都不错。昨天的事,不知道是什么人给跃云下的药。” 武寻胜说:“会不会是那天树后的人指使别人做的,或者,就是他自己?” “那个人显然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听了我们的谈话,又怎么会认为铁红焰用跃云参加比试呢?”千锐道。 “啊!我突然觉得……”武寻胜再次回忆了那天看到树后人影的情景,如恍然大悟一般,说道。 “觉得什么?”铁红焰问。 “觉得那个人的身形跟上次在树林里指使左大夫的人有点像啊!” “什么?”千锐惊奇道。她知道有大夫受人指使在铁红焰养伤期间给她在药里下毒一事。 “那天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影有点眼熟,却没想出到底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刚才想了想,感觉真的很像!”武寻胜道。 “如果两者是同一人,那么指使下手者的人行动的出发点很可能未必是针对少族长本人的命,而是针对少族长这个位置的。”千锐道,“若是只是针对少族长性命的话,给马下药实在让人看不出有多大作用。” “莫非是竞争对手?”武寻胜问。 “这个,我不能随便说,对于这个问题,我也仅仅是猜测。刚才我说指使下手者的人行动的出发点很可能是针对少族长这个位置,也是建立在假定那两个身形相似的人是同一人基础上的。如果两人之间并没关系,我的那种说法便没了根据。”千锐道。 铁红焰一直在思考,并没说什么。 “少族长,我觉得此事最好早日调查清楚。如果幕后的指使者指使下手者行动真的是针对少族长这个位置的,那么只要你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就仍然有可能做对你不利的事。”千锐说道。 (五百二十二)谈论 “我知道,我会尽量调查的。” “我看,武寻胜觉得两人身形相似的事,有必要让族长知道。”千锐又说。 “嗯,那我报告族长。”铁红焰点头道。 三人又说了些别的,铁红焰和武寻胜就一起往回走去了,两人又是一路沉默。 走到岔路口时,铁红焰说她要去霸空殿向铁万刀报告他觉得两人身形相似那件事,接着她便朝霸空殿走去,武寻胜独自回了傲乾殿。 【第九十七章】 铁红焰去霸空殿的时候,铁今绝也在霸空殿,正跟铁万刀谈论某件事。 铁红焰因为已经是真正的少族长,有了一些实权,殿内族长跟长老谈话时她已可以随意进入霸空殿,无人可以阻拦。进入议事厅之前,她在门外敲了敲门,说出自己是谁,铁万刀便打开门让她进去了。 铁万刀开门时,铁今绝仍在说二人之前谈论的那件事。 铁红焰一进入议事厅就听铁今绝道:“批阅后没多久他就失踪了,不知会不会与批阅一事有关。” “红焰。”铁万刀道。 “有件事要报告。”铁红焰见铁今绝在场,却并不避讳他,要马上说。 倒是铁今绝当着铁万刀主动问:“少族长,此事我是否方便听?若是不方便,我立即回避。” 铁红焰还没来得及回答,铁万刀便说:“你是她舅舅,又是铁仓部族的长老,没什么需要回避的。” 铁红焰也觉得这样告诉铁今绝正好,也不用日后再单独对铁今绝说了,道:“那日在东骑射场,千师傅帮我选比试要用的马时,树后闪过了一个人影,武寻胜看到了,我跟千师傅都没看到。今天武寻胜再次回忆,他觉得那个人的身形有点像指使左大夫给我在药里下毒的那个人。” “武寻胜有没有看清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铁万刀问。 “没有。那个人闪得太快了,他没看清。” “你要报告的就是这件事,还有其他的吗?”铁万刀问道。 “没有。你和舅舅正在讨论更重要的事吧?如果你们需要讨论的事更急的话我就过一会儿再说。”铁红焰道。 “你说的这件事也很重要。我跟铁长老刚才在讨论批阅者失踪一事。”铁万刀道。 “批阅者失踪?”铁红焰由于好奇不禁问道。 “就是笔答比试的批阅者之一谢汇失踪了,他住所的门是锁着的。我派了一些人暗地里寻找,没人找到。你先继续说你要报告的事吧,谢汇失踪的事我跟铁长老会想办法调查情况的。那个在树后闪过的人后来做了什么吗?”铁万刀道。 铁红焰说:“他藏在树后很可能是在偷听千师傅跟我的对话,获取了我比试时用哪匹马的消息。当时武寻胜告诉我和千师傅有人闪过,我们就起了警惕心,千师傅和我故意大声说话,让其他听到的人误以为我比试的时候会用白马跃云。昨天比试的时候,白马跃云出现了无精打采的现象,千师傅找人查过说应该是有人给马下药了。” (五百二十三)公文 “那匹马现在情况如何?”铁万刀问。 “早就恢复了。昨天,马是在我比试期间开始变得无精打采的,我比试过后没多一会儿马就精神起来了。”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道:“如此说来,下药者是想影响红焰比试了。” 铁万刀道:“如果树后的人跟指使左有群的人确实是同一个的话,这问题就严重了。” 铁今绝说:“听起来这件事很可能跟这次比试中红焰的竞争对手有关,跟真正的少族长这个位置有关。” 铁万刀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感觉是这样。在红焰养伤期间那个人假左有群之手害她,大概是为了红焰不成为某人的竞争对手。后来红焰恢复了武功,想加害于她难度太大了,再说若是想防止红焰成为真正的少族长,也不一定要加害她本人,只要做些手脚让她无法获胜就行了。然而现在,红焰已经成为真正的少族长,有些实权,如果有人仍不死心还想成为真正的少族长,就有可能对红焰下手。”铁万刀对铁红焰说:“你会派人调查这件事吧?” “是的。”铁红焰道。 “我也会派人调查,还会加强傲乾殿的守卫。你要做的就是提高警惕,知道吗?”铁万刀严肃地说道。 “知道了。”铁红焰说完,立即想到了点别的,说道,“爹,舅舅,谢汇也是跟比试有关的人物,你们说他失踪会不会跟树后闪过的那个人影有关?” 铁万刀说:“刚才你说起那件事的时候,我也联想了一番,但具体情况尚有待调查。我会跟铁长老继续商议。” “你们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铁红焰问。 “目前不需要,如果有什么需要会告诉你,你回去吧。”铁万刀说。 “好,那我回去了。” 铁红焰出了霸空殿,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乐愉。 “少族长!”乐愉左手拿着一些公文,挥着右手,开心地向她打招呼。 “乐愉!”铁红焰看到她,心情甚好。 “你是刚从霸空殿出来吗?”乐愉问。 “是。”铁红焰微笑。 “有人在议事吗?” “有。” “我爷爷在不在里面?” “不在。” “那我就不用过去问了,再说如果里面有人议事,我爷爷又没在,我也进不去的。幸好在门口遇见了你,谢谢你告诉我!” “连长老说会去霸空殿?” “是啊,他说今天会去议事的。他可能还没到,先去别处了吧。” “你很着急找他?”铁红焰问。 “是的,爷爷没有带议事需要用到的公文,昨天他准备到很晚呢。” “就是你手里拿的这些啊?” “嗯。我再去别处找找看,再见!”乐愉说完便转身跑去。 铁红焰微笑地看着乐愉,见她走远,才准备回傲乾殿。她转身时下意识一低头,发现地上有一张有字的纸,看起来很像从乐愉手中拿的东西里掉出来的。她蹲下来一看,确定了上面写的是要商议的事,于是她拾起那张纸便施展轻功去追乐愉了。 (五百二十四)小纸 “乐愉!你等等!”铁红焰快追上时喊道。 乐愉回头时发现铁红焰还在半空中,正下落,一惊。铁红焰用轻功很快就到了乐愉附近,却动静很小,若不是她主动呼唤乐愉,乐愉都没发现她已经到附近了。 乐愉见铁红焰落了地,一副赞叹的神色,说道:“你终于落地了,好精彩!” “什么精彩不精彩的,你有没有发现掉了什么东西啊?”铁红焰问。 乐愉看到了铁红焰手中的纸张,看了看自己拿着的那些公文,说道:“哎呀!有一张小一点的不见了!” 原来,连伯苑整理出的那些公文用的纸多数都是一样大的,只有一张纸较小。连伯苑整理公文顺序时,这张小纸被他夹在了两张大纸中间。乐愉第一次拿起公文的时候,这张小纸就掉在了地上,她捡了起来,为不打乱原顺序,根据公文的内容将小纸夹了回去。一路上,她一直双手拿着公文,防止小纸遗失。见到铁红焰时,她只用左手拿公文,挥右手向铁红焰打招呼,那张小纸就在她不知不觉中掉在了地上。 铁红焰道:“看看,是不是这个呀?” “是的,是的!太好了!红焰姐,太谢谢你了!我要是弄丢一张,爷爷一定会吃掉我的!”乐愉接过那张小纸,在原地蹦蹦跳跳,激动之中,左手紧紧地捏住那些公文,右手搂住了铁红焰抱了她一下。 铁红焰微笑着也抱了抱乐愉。 乐愉刚刚松开铁红焰,突然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愣在那里说道:“我说错话了,是不是?” “啊?”铁红焰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少族长,我刚才叫你‘红焰姐’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我应该叫你‘少族长’的!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就算你心胸宽广不介意,要是被别人听到,我就惨了呢!我昨晚做梦梦见跟你一起玩,梦里我一直叫你‘红焰姐’。哎呀,怎么能梦里怎么叫醒来还怎么叫呢,就算不叫你‘少族长’,又怎么能直呼你的名字呢?我真是糊涂了!”乐愉一脸尴尬说道。 铁红焰觉得乐愉蛮有趣的,笑着说:“嗨!这算什么事情,还至于说对不起?我们本来就已经是姐妹了啊!我才不介意你叫我什么,名字本来就是让人叫的。以后只有你和我在的场合,周围没别人你怎么叫都不会被人知道拿出来找你麻烦,你当然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了。” “真的啊?”乐愉咧嘴乐着,突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收了笑容,接着说道,“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叫你‘少族长’吧!如果没别人的场合我叫你名字叫顺口了,很可能哪天有别人在场时我不过脑子就叫出你名字来呢!这要是被人当场抓住,到时候我被处置了,憋死都没办法!再说了,我本来就该叫你‘少族长’,一个称呼而已,我何必自找麻烦呢!爷爷就经常对我说‘何必自找麻烦呢!’。” (五百二十五)玩笑 “随你喜欢怎么叫。”铁红焰道。说完她突然反应到刚才从霸空殿出来的时候铁万刀才对她说过“你要做的就是提高警惕”,可她发现自己面对乐愉的时候似乎会很自然地相信她不会害自己,所以当时拾起那张纸追上乐愉的过程中她并没多想别的。此刻,她故意笑着跟乐愉开玩笑:“刚才我拿起的那张纸,不会有毒吧?” 不料乐愉慌了,道:“怎么可能啊?少族长你看,我也拿了,没事的!” 铁红焰看她居然当真,觉得很好玩,笑得合不拢嘴,说道:“该不会是过一会儿毒性才发作吧?” “少族长,你怎么会这么问啊?你不相信我啊?”乐愉一本正经地问。 “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我要是真怀疑那张纸有毒,还会直接用手捡起来给你送来吗?就算要捡也要拿几片树叶或者别的东西把手跟纸隔开吧?像我现在这样已经用手碰了,再问你‘不会有毒吧?’显然是相信你才跟你开玩笑的啊。”铁红焰笑道。 乐愉也笑了,道:“你这么相信我,我真的很开心!其实爷爷跟我说过,在这铁仓廷里还是需要小心谨慎的,他总说我大大咧咧不够小心谨慎。”说完,她又觉得对铁红焰说话有点口无遮拦了。 “我对你的印象一直都很好,自然而然就相信了。连长老说得对呀,不管在哪里小心谨慎总是好的。你觉不觉得你对我也够大胆放心的啊?我捡起你掉在地上的纸后给你送来交给你,你毫不犹豫就接过去了,就不担心之前我在纸上下了毒吗?”铁红焰又开起了玩笑。 这一次乐愉没再将玩笑当真,而是笑着说道:“你又开玩笑。其实,我是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就算想到了别人捡起那张小纸后有下毒的机会,看到是你递给我,我也不会怀疑你下毒!” “哈哈,这次你总算没以为我是说真的。你我姐妹之间,只需要相信,不需要猜疑,你说对吗?”铁红焰问。 “对。”乐愉想了一下说道,“只是,你和我都是独立的个体,个体是应该被尊重的,我们应该可以有不让对方了解的个人秘密,但是绝对不可以有加害对方之心,你觉得这样好吗?” “当然了!世上任何一个独立的个体都不可能绝绝对对完完全全跟另一个独立个体融为一体,哪怕再相信对方,再爱对方,哪怕跟对方关系再亲密,也都需要有自己独立的空间。我完全同意你说的。我们可以有各自的秘密,可以对对方有所保留,但是,我们绝对不能有加害对方之心!”铁红焰道。 “我说那话之前,还在想你会不会误以为我对你不够真诚呢,我以前就遇到过这么认为的人。持那种观点的人觉得只要你留一块自己的私密天地不让他进入,你就没真正接纳他做好朋友。可我才不那么认为!”乐愉道。 (五百二十六)喝酒 铁红焰说:“我反而觉得,能向好朋友好姐妹主动说出自己需要个人空间正是足够真诚的表现。对两人相处的方式有什么看法,直接说出来既方便又不容易造成误会。好朋友好姐妹在一起,不能让彼此有背着重负的感觉,也不能让彼此有失去自由的感觉。我一直都觉得真正关系友好的两个人要尊重彼此的个人空间,真心容许对方有所保留。” 乐愉再次只用左手捏住公文,右手握住了铁红焰的左手,很兴奋地对她说道:“我们又想到一起去了,真是太好了!” 铁红焰看她兴奋的样子,自己也很开心,却又不希望她因为兴奋再掉什么东西,便故意收敛笑容,开玩笑:“哎呀,你看看你手里的公文少没少?” “啊?”乐愉也收住笑容,又当真了,放开了铁红焰的手,认认真真地翻看了自己手里的公文,然后说道,“没少,一张都没少。” 铁红焰终于憋不住大笑了出来,边笑边说:“你确定吗?” 乐愉见笑着的铁红焰一副捉弄人得逞的样子,明白铁红焰又在开玩笑,又笑了起来,说:“啊,少族长你又捉弄我!” “哈哈,不光是逗你玩,也是在提醒你啊!你可要拿好这些公文,小心一些,不要再弄掉了。其实这种零零散散的东西,可以放在袋子里携带的,或者在外面包个东西也不错。”铁红焰说道。 “嗯,我知道。多谢你提醒,我会小心的。”说完这句,乐愉突然间觉得自己耽搁时间太久了,连忙道:“少族长,跟你一说话就忘了时间,我得赶快去找我爷爷了!” “去吧!再见!”铁红焰道。 乐愉点了点头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铁红焰沿原路返回,这一次没用轻功,静静地往回走。 忽然,远处隐约传来了聂扬威的声音:“什……什么比试……都滚!老子才不稀罕!” 铁红焰寻声透过两座房子间的空当向那边望去,看到人迹罕至之处,说完那句话的聂扬威正举着酒坛子往嘴里灌酒,简柔靠着他而坐,两人都背对着铁红焰。很快,简柔也举起了酒坛子往嘴里灌了起来。 两人坐的那地方一向没什么人,铁红焰平时也极少走到她看到他们时所在的位置。她追乐愉给乐愉送公文时由于是用轻功飞快地经过这里的,当时并没注意到他们二人。此时铁红焰也与二人相隔甚远,若非聂扬威说那句话的声音较大,铁红焰往回走的时候也不至于注意到他们。聂扬威与简柔只顾边喝边说,根本顾不上回头从那两座房子间的空当望向铁红焰这个位置。 铁红焰并没兴趣看他们或听他们说什么,脚步没停,仍旧径直往傲乾殿的方向走。起初她脑子里还盘旋着之前乐愉有趣的样子,后来便开始思考那日大树后的人跟指使左有群给自己下毒的人身形相似之事,琢磨该如何着手调查。一边想一边快速走着,铁红焰很快便回到了傲乾殿。 (五百二十七)不平 之前,就在聂扬威说完“什……什么比试……都滚!老子才不稀罕!”,铁红焰已经往前走了几步没看他们的时候,简柔放下了酒坛子,依旧靠着聂扬威而坐,对他说道:“扬威哥,我本不爱喝酒的,今天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你……你酒量真好,我头一次见……我……长见识了,佩……佩服!”聂扬威说。 “人家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能喝这么多的嘛,平时也不想喝酒呀,今天人家喝这么……这么多,就是因为……”简柔说到这里,哭了起来。 “因为什么啊?你怎么哭了?”聂扬威道。 简柔边哭边说:“因为人家替你难受,替你不平呀!以……以你的实力……你明明应该在比试中胜出,能当上少族长,可是……阴差阳错……命运偏偏就让她赢了!这不公平!”简柔酒量好,喝了很多只是有些醉,却并没醉到糊涂,更没毫无防备地胡言乱语,她虽然说的是替聂扬威不平,实际上想的却是替自己和哥哥田温不平。此时此刻,她只不过是借着酒劲,说着聂扬威的名字,发泄对自己和哥哥都没当上少族长的不满。 聂扬威搂住简柔,用搂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别……别哭了,为个破比试难过不值得!虽然你是替……替我不平,但这破比试还不配你因为它哭!老子不稀罕!真的不稀罕!”说完,他用另一只手拿起了酒坛子,再次向嘴里灌了酒。 简柔自己擦了擦眼泪,抽噎着说道:“可少族长这个位置……很重要的呀!你再不稀罕,它还是那么重要。算……算了,不说了,我知道扬威哥伤心,说多了……扬威哥会更伤心的。我不说……我喝。”说完这话她便举起酒坛子往自己嘴里灌酒,想到自己跟田温都没当成少族长,她的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聂扬威说:“就是这么不公平,就……就算不是我当……也应该是你当啊!要不……你哥……田温那小子也行,这么多适合的人选,为什么是她啊?” 简柔听聂扬威说到让自己当少族长的事,感觉心头的伤口又刺到了,可在简良的教育下掩饰野心掩饰惯了的她却说道:“我……我和哥哥都比不了你……我们只希望你能当上少族长。不过,命运对你不公平呀。” 聂扬威望向简柔,看她微微发红的脸上到处是泪,直接上手替她把眼泪抹去了,他以为她真的是因为替他抱不平而哭的,问道:“你们对我抱那么大希望,如今我……我没赢……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不知道你哥哥……会不会也对我很失望。” “我没对你失望啊!扬威哥,我……我只是怨命运对你不公平,你已经很努力,也已经很出色了,可有些事不是你能掌控的。不管你有没有当上少族长,我心里都明白你的实力在那里!”简柔说这话实际是在安慰自己,意指虽然自己和哥哥都没胜出,但有实力。 (五百二十八)亲近 聂扬威道:“你说真的?真的没对我失望?” “当然是真的啦。我早就知道,不管这比试结果是什么样子,我都……都不会对你失望的!” 聂扬威听了很是感动,说道:“我就知……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那天我对你说想跟你在一起,你……你说先好好准备比试,等比试结束后再说。如今比试结束了……你……你同不同意啊?” “我们,不是总是都走得很近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想,也不需要明确什么呀。”简柔道。 聂扬威在比试开始前的某天就问过简柔这个问题,简柔并没给他明确答案。她虽知道聂扬威喜欢她,能明显感觉出他对她的关爱,因为他对她好,她对他也产生了好感,但她也很清楚他的缺点,觉得自己可能接受不了他的缺点,又感到他似乎不容易改变,因此她并不想很快就给他明确的答复。然而她又舍不得放弃体会被他关心的那种感受,所以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跟聂扬威会显得很亲近,她也会投其所好习惯性地说些他喜欢听的话。她不明确的态度,以及两人单独相处时她对他表现出的那种亲近反而让聂扬威越陷越深。 “可是……”聂扬威想说些什么,但由于有些醉意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什么呀,人家为了你第一次喝这么多酒,然后……酒变成眼泪流出去……人家还是为了你呀。扬威哥呀,人家对你好就行了嘛。”简柔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了聂扬威的手。 聂扬威听了又是一阵感动,搂住了简柔。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我们两个单独相处时总是这么亲近,可当着……当着别人的时候就没这么近了,就……就连当着你哥哥都没这么近过吧?” “是呀,那又怎么了?”简柔道。 “我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好像……好像有点怪。你说……现在我搂着你的样子,如果让你哥哥看到,他会不会吓一跳啊?要是让别人看到告……告诉他,他会有什么想法?”聂扬威道。 简柔像被他的话提醒了一样,心想:虽然这里人迹罕至,但是万一被人看到,我就没法做到不明确表态了呀,就像被人逼着给出一个答案一样,那样好烦呀!看来,我最好只是口头对他说好听话,不能不防止被人看出些什么。 她虽然此时此刻很不舍得放掉被他搂着的感觉,但已经开始想办法脱离他的手臂了。 她先是回答他:“为什么会吓一跳呀?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嘛。让别人看到告诉我哥哥又怎么样?也没什么嘛。” 聂扬威听了很是欣喜,他觉得简柔这样的回答,也许可以理解为变相同意跟他在一起,至少她不排斥被人知道两人单独相处时很亲近。他想,以前她之所以没明确回答,大概只是不好意思直说。于是,本来郁愤的他一下子笑了,问道:“你说的是心里话吗?” (五百二十九)滚下 简柔仍不想正面回答,只是说道:“问人家这种问题,讨厌啦!” 聂扬威听了,还以为简柔说的是心里话却不好意思承认,心中又是一阵暗喜,有点飘飘然。飘了片刻,他便觉得有点困了,道:“这太阳晒得我快睡着了。” 简柔想,要是他把手臂搭在她身上睡着被人看到,她就很难不明确表态了。于是她立即用起已经想好的脱离他手臂的方法——假装不小心用脚踢倒了一个已经喝空的酒坛子,让酒坛子恰倒在了有坡度的小路上。 那空酒坛子沿着小路往下滚去了。 简柔说道:“哎呀!酒坛子滚下去了呀,我赶快去捡。”说完,她便挪开了聂扬威搂着她的手臂,迅速起身追空酒坛子。 醉意夹杂着困意,聂扬威根本想不到简柔是故意这么做的。见空酒坛子沿着小路滚下去,简柔立刻去追,他觉得有点好笑,“哈哈”笑了两声后,由于困得很,便躺在原地了。 简柔听到聂扬威的笑声后回头望了他一眼,看他躺在地上,又继续去追酒坛子了。 那小路弯弯曲曲,路上也没有什么障碍物,酒坛子就一直沿着小路往坡下滚,很快就滚到于聂扬威所在的位置根本看不到的地方了。简柔若是施展武功尽力去追早就追上了,可她故意放慢脚步跟在酒坛子后面,心里想着等拿到酒坛子回去后怎么与聂扬威保持些距离还不让他觉得反常。她在弯弯的小路上已经走了不短的路,再次回头,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经显然不可能被待在原地的聂扬威看到了,当然自己也已经看不到他了。酒坛子继续滚,她就继续不急不忙地追,边追边想,如果聂扬威睡着了,事情就好办多了。她正想着,那酒坛子终于停住不滚了,因为已经滚到了没什么坡度的平地上,那个地方已经不那么隐蔽。 简柔弯腰捡起了酒坛子,起身的时候觉得前方有人,一看,原来是田温。 “我可算找到你了,你一个人跑到这里干什么呀?娘和爹要找咱们说事。”田温道。 简柔提着酒坛子,说道:“走吧!”然后立刻引田温往远离聂扬威的方向走,以免两人在这附近说话被聂扬威听到。 往前走了几步,田温闻着酒味忍不住问:“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喝酒?” 简柔没说话,眉头微皱,心里想着:我就这么走了,聂扬威一定要睡着了才好。 “怎么了?不开心,所以借酒消愁?”田温问。 “比试那么不公平,怎么开心呀?”简柔道。 “人可以以不同的心境面对同样的遭遇。就算已经遇到的事很糟糕,也可以不让心情蒙灰。”田温说。 简柔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但她觉得一向很在乎比试的田温此时说出这样的话甚是反常,便说道:“咦?哥哥,这不像你的风格呀。要不是亲耳听你说,我都不相信这话是你说出来的呢。感觉怪怪的……难道是因为我喝多了?” (五百三十)放松 “本来就不是我的话。”田温道。 “那是谁说的?”简柔好奇道。 “乐愉说的。” 原来,就在田温一脸不快四处寻找简柔的时候,他恰好遇到了拿着公文找连伯苑的乐愉。 田温主动向乐愉打了招呼,却笑得不是很自然。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开心啊?”乐愉微笑着问道。 田温担心乐愉看出他是因为没有赢得比试的事不开心,便说:“我在找我妹妹简柔,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唉!” “就因为这个啊?继续找就是了啊!我也在找我爷爷啊,也找了有一会儿了。什么事只要尽力做就好了,何必不开心呢,你说是不是啊?”乐愉仍旧笑着。 田温想着头一天比试的事,说道:“可是,人要面对各种遭遇,有些事很糟糕,心情自然就受影响了。” 乐愉就在这时说出了:“人可以以不同的心境面对同样的遭遇。就算已经遇到的事很糟糕,也可以不让心情蒙灰。”她说这话时,那笑容似乎让人看一眼就如释重负。 田温听到此话,一瞬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虽然这一瞬间并不能使他彻底放下比试的事,但却让他的心着实清凉了一番。 “嗯,也是。”田温道。 “那你开心点啊!”乐愉依旧欢快。 田温又笑了,这次的笑已经不那么不自然了。 乐愉道:“你这样笑很好看啊!” 田温听了乐愉的话,笑得更开心了,那一刻似乎真的彻底忘掉了比试的事。尽管只是忘了一刻,但比起时刻对那件事耿耿于怀,还是多了一刻放松。 “我要赶快去找爷爷了,也祝你好运,快点找到你妹妹!”乐愉说着就跑开了。 田温望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对她印象更好了。他从小时候起,简良就教他柔性为人处世法,家人也都不是轻松简单的人,见乐愉这么轻松快乐,说话方式又这么直接,他自有一番不同于平常的感受。 乐愉见过田温后,又找了些地方没找到连伯苑,便将公文送回了连伯苑的声瑞殿。 一进去,她便见到了连伯苑的身影。 “爷爷,我可找到你了,原来你早就回来啦?我……” 乐愉还没说完,连伯苑就打断她的话说道:“你拿我的公文去干什么?” “爷爷,我还没说完呢,你没带公文,我去给你送了,得知你不在霸空殿,我就去别处找你了,也没找到,只好回来了。”乐愉道。 “你拿着我的公文到处找我?”连伯苑问。 “是啊,找了你半天呢!你说你议事要用的,昨天你准备到那么晚,那么辛苦,要是你自己回来取,还要跑一趟,我就给你送去了,免得你跑一趟会累啊。”乐愉说。 “我觉得现在更累啊。”连伯苑斜了乐愉一眼。 乐愉听了一愣。 连伯苑一把拿过乐愉手里的公文,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跟之前一样,一张也没少,也没别的变化,但还是问道:“你没拿给别人看吧?” (五百三十一)心眼 “我没主动拿给别人看。但是途中我把最小的那张纸掉在地上了,我没注意就离开了,幸亏少族长追上我,给我把小纸送来了,这才没弄丢。少族长看没看我就不清楚了,我觉得,她既然给我送来就说明知道那是有用的东西,有可能看过了吧。爷爷,我只是实话实说,这东西不能给别人看么?”乐愉说道。 连伯苑说:“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点心眼啊?我天天叮嘱你这个叮嘱你那个,你就是不长进,这可怎么办?” “爷爷,是不是这公文有秘密不能给别人看呀?”乐愉问。 “有秘密你怎么办?你现在有什么办法能把已经被别人看见的内容从别人头脑中赶走?你有办法吗?”连伯苑说完便将头转向了一边,不正眼看乐愉了。 “没有办法。对不起啊,爷爷!” “你这次真长记性了?”连伯苑仍然没正眼看她。 “嗯。” “这次我姑且饶了你,是因为这公文并非机密,若真是机密被你泄露出去,别看你是我孙女,我照样饶不了你!你爷爷我也杀过不少人,对你好不代表可以无限度地容忍你。铁仓廷是什么地方你给我看清楚了,做事之前给我想清楚了!”连伯苑终于转过头正眼看了看乐愉。 “爷爷,我知道了。今天的公文……少族长看了没事对吧?就算外传出去是不是也没事?如果最好不外传的话,那我现在就去找少族长,请她不要外传。”乐愉道。 “哎哟!人家都看了,你告诉人家不外传人家就不外传了?你有没有脑子啊?”连伯苑没好气地说道。 “别人不好说,但是少族长这个人不一样,我相信她。我相信如果我请她不要外传,只要她答应了,她一定不会食言的。” 连伯苑放低声音问道:“你了解她吗?跟她很熟吗?她杀过多少人你清楚吗?她有多狠你见识过吗?别天真了!” “爷爷,放心吧,我们都已经是姐妹了,她应该不会说话不算话的。用不用跟她说一声呢?” 连伯苑恨铁不成钢,不知该怎么跟她讲了,瞪了她一眼,说道:“当然不用!” “哦。” “跟你说多少遍了,你以为这铁仓廷是什么地方啊?时时刻刻都要谨言慎行,大大咧咧是不行的,很危险!我要拿着公文去霸空殿议事了,你出去好好反省反省吧!”说完这话,连伯苑自己都有点后悔让她知道太多了,说道:“是不是我跟你说话都得小心了?我的事情你什么都了解,搞不好哪天你一粗心,就把我的事暴露出去了。” “我知道了,不会乱说的。” “还站在这里?还不快去反省?赶快走!现在看见你,我的头都大了!”连伯苑摆了摆手说道。 乐愉第一次见到连伯苑这样对自己,赶快出了声瑞殿。她半低着头慢慢走向了那日与铁红焰成为姐妹时所在的那条河的河畔,缓缓坐了下来。 (五百三十二)实话 简柔和田温赶回去后,简柔先将酒坛子放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跟田温一起见田沙和简良。 田沙一看见简柔脸红红的,还一身酒气,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这是掉进酒缸里了?你哥把你捞出来的?捞了很久吧?” 田温立刻替简柔说话:“娘,她只是……” “我没问你,你别说。”田沙打断田温的话说道。 简柔知道田沙吃软不吃硬,过去拽住田沙的袖子,撒娇道:“娘,别动气嘛。你跟爹急着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要说,咱们说事吧,好不好呀?” 田沙看简柔这么说话,本来想指责她一顿却没说出来,但也没立即软下来,而是说道:“你一定喝了很多酒,说,是不是啊?” “当然不是啦,我就喝了一点点,非常少的一点点,真的不多嘛。”简柔道。 田沙本来都不想再说这件事了,打算直接入正题,她一向讨厌在一些小事上纠缠个没完,但简柔的回答又让她有些不满,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对自己说假话,便说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以前喝少量酒,一点反应都没有,从来就没把脸喝红过。今天你喝了多少,都把脸喝红了。你长大了就觉得骗我容易了吧?你想骗我,可你的脸对我说了实话。要想成功骗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不要你的脸。” 简柔根本不知道自己脸红了,自然没意识到这会暴露真相,她有点后悔刚才自己说过的话,说道:“娘,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要问我了嘛,你的话说得我好难受呀。好吧,我刚才错了,我应该直接告诉你我喝了很多酒,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可不忍心让你生气呀。”简柔说着,微微低下了头,一副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然后她又偷偷看了一眼简良,仿佛在对简良说“爹,帮我跟娘说一下好不好呀”。 简良当然明白简柔的意思,立即说道:“沙大王,你看,孩子都向你承认错误了,别难为她了,你说呢?你看她现在这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田沙看了看简良,又看了看简柔,有点心软了,没再责怪她不说实话,只是问道:“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啊?” “因为我跟哥哥都没在比试中取胜,我心里好难过呀。娘,你也知道,我不爱喝酒,今天喝了这么多酒只是因为伤心,我觉得……我觉得我没取胜很对不起娘和爹。”简柔说着说着,正好再次借机发泄心中的不快,哭了起来。 简良趁机说道:“你看,孩子哭了吧。孩子觉得对不起你,本来心里就难受,出去喝酒。刚才告诉你只是喝了一点点没说实话是不好,但你说她什么‘就是不要你的脸’也说得太重了。她也承认错误了,你看她这样,你也不忍心了吧?” 田沙觉得自己确实说重了,抱了抱简柔,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别哭了啊,没事!” (五百三十三)谨慎 简柔说:“怎么没事呢?我没取胜已是事实。哥哥也没取胜,起码要有一个人胜利才行呀,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田温听了也觉得有点惭愧,微微低头。 田沙放开简柔后就着她的话说:“谁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们急着把你们找来,要跟你们说两件事,其中有一件就是可以改变一些情况的。” 简柔没再哭,擦了擦眼泪,说道:“可以改变一些情况?难道我们两人还有机会当少族长么?” “虽然可以做些什么,但直接当上少族长的事你们就别想了,不过当不上少族长,也未必就无法获得很高的地位并掌握部族里的一些事情。” “真的还有别的办法么?”简柔道。 “嗯。不过我要先跟你们说你们必须立刻知道的那件事。”田沙道。 “什么事?”简柔问。 田沙突然压低声音说:“这么着急找你们,是要立刻让你们知道,谢汇的事已经惊动一些人了!” “什么?!”田温心中一惊。 “这么快?!”简柔也吓了一跳。 “是。谁都知道他是笔答比试的批阅者,他出了事情,别人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参加比试却没获胜的人。你们必须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并做到心中有数,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出现任何引起他人猜测的状况。要是你们知道晚了,已经不经意间引起怀疑,那就无法挽回了。本来谢汇的事你们两个不知道更好,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就一定要小心谨慎!”田沙说完,看了看简良。 简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你们要做的是忘掉自己知道谢汇那件事,还有就是万万不要表现出对已经过去的比试的在意,更不要表现出对少族长之位的在意。” 田沙问道:“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田沙本来并不反感简柔喝酒,她之所以见到简柔脸红红的又一身酒气时会出现气不打一处来的情况,正是因为她看出简柔喝多了,而人在喝多了的时候容易言行不慎,若是她在知道谢汇失踪一事已经惊动一些人之前已经因为言行不慎而引起他人怀疑,问题就严重了。这时她问简柔:“你今天喝了那么多酒,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跟什么人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现在看来,你还算清醒,但你要记住,以后不许喝很多酒,这段时间最好根本别喝酒。我知道你酒量好,不易醉,但如果喝太多脸也会红,说不定思维也会多少受影响。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简柔道。 田沙又看向田温,说道:“你也不要喝酒,明白吗?” “明白。”田温道。 田沙继续说道:“现在我要跟你们说第二件事了,也就是刚才说的能改变一些情况的事。”她对简柔说:“这件事虽然要由田温去做,但你也要清清楚楚的。” “到底什么事啊?”田温问。 (五百三十四)月央 简良微笑着问道:“田温,你对少族长印象如何啊?” “爹,这种问题,你让我如何回答呢?真不想提那个人。我怎么想,爹应该是知道的吧,又为什么要这样问呢?”田温道。 “哈哈,现在这里只有我们自家人,你可以说不想提她,甚至连很难听的话都能说,但是在公开场合,你敢说她的不是吗?” “敢。但我何必要平白无故因对她恶言相向而给自己招惹是非?惹她我又得不到什么好处。我上次在比试场上替扬威哥说话只是想影响裁判的判断以免裁判算她获胜,为了影响比试结果不得不说,但那次我也没故意说她本人什么。” “嗯,你说得对。惹她对你没好处,但接近她对你有好处啊。”简良微笑道。 “接近她?”田温道。 “她现在可是少族长,你要是接近她,将来跟她成亲,你就不愁没地位,也不愁无法控制铁仓廷里的一些事了。”简良说。 田温听了,道:“成……成亲?爹,是真想让我这么做还是开玩笑?” 田沙说:“现在这个时候谁跟你开玩笑!你爹是说正经的。我们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就是这件。简柔她也要清楚这件事。” 简良说:“在这铁仓廷里,少族长的配偶,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少族英’地位非常高,而且,待少族长成为族长之时,她的配偶就会成为人们所说的‘族英’,地位就更高了。做‘少族英’与‘族英’不仅地位高,而且有些其他人没有的权力。这些你应该是知道的。” 田温听着听着,脑海里竟忽然闪现出了乐愉的身影,他说:“我是知道。不过我以前没想过要这样……” 简良说道:“现在我们告诉你了,你要做的就是这件事。你不是说你才不想做什么‘月央’吗?等你成为‘少族英’后,就不会有人称你为‘月央’了。我们全家人的地位都会比现在高,你有些权力在手,很多事情都会好办得多。到时候铁仓廷的很多情况你都可以掌握。我们全家的未来,都靠你了!” 简良所说的“月央”是铁仓廷里的一种称号——长老的后代里,凡是参加了竞争少族长之位的比试,又没成为少族长的后代,都统一称为“月央”。在很多人看来,“月央”是身份、地位和荣誉的象征,一来说明一个人是长老的后代,二来说明那个人是被长老看中推荐其竞争过少族长之位的后代,三来说明那个人是经过铁仓廷专人审查身份与各项其他条件的有资格参加比试的人。换句话说,“月央”就是曾经的少族长候选人。但是在重视竞争少族长之位这场比试的田温看来,这个称号就像是他比试失败给他未来的人生打下的标签,跟随着他就像是提醒他因为比试失败没当上少族长。因此,他失败后说过自己不想做什么‘月央’。 田温道:“少族长并非那么容易接近的吧?” (五百三十五)怨气 简良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此事宜早不宜迟,要尽量早些着手去做,不然万一以后少族长与别人太近了,你再想插进去就既难办到又容易惹是非了。但是,你又不能让其他人看出你别有用心,尤其近期,若是你被人看出来,让人认为你对地位和权力如此看重,就容易成为谢汇一事的相关怀疑对象。也就是说,这事你要早开始做,但做的时候要慢慢来,一定不能太心急。所以说你做这件事难度很大。” “感情是双方的,我可以想办法主动接近她,但她若是不喜欢我,我岂不是就白做了呀?”田温问道。 “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也为了我们全家的前途,你要多用心思讨好她,想办法让她也喜欢上你。”简良说道。 “好,我会努力的。”田温道。 “田温,你要相信自己!”田沙道,“简柔,快给田温打打气!” “哥哥,我相信,只要你用心做,就能做成少族英!”简柔说这句话时有点同情田温——他要主动去接近一个他从小就对其没好感的人,以后还要跟她成亲。但她转念一想,反而觉得这很正常了。她和田温从小就被爹娘教育为达目的要使用各种手段,需要的时候就要忍他人所不能忍,所以她觉得让他这样做也没什么新鲜的。田温那么快就答应了也是与从小受这种教育是分不开的。 简良对简柔说道:“田温去接近少族长之事一定要让你知道,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希望你在他接近少族长的过程中若是看到他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就尽你所能帮他一下。多个人的力量事情就会好办得多,你明白吧?” “明白呀,你们放心啦!如果他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尽力的。”简柔说道。 独自躺在地上睡着的聂扬威过了一段时间醒了,看了看周围,发现简柔并不在他身边,酒坛子也少了一个,便喊道:“简柔,你在哪里?” 无人应声。 他醒来后已经很是清醒,回想起之前他跟简柔的对话,先是觉得开心,然后却突然来了一股怨气:这简柔,既然答应我了,就应该凡事都替我考虑。把我独自留在这里,她却不声不响地离开,不管我了,她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让她知道和我在一起她应该怎么做。若不早点教育教育她,以后我们成亲了,她就会不拿我当回事了。 聂扬威拿着剩下的酒坛子独自回去了。 简柔跟田温听完田沙和简良对他们要说的话后,又聊了些别的便出去了。 简柔要去之前喝酒的地方看聂扬威是否还在,田温说道:“你不回房间?” 她不想跟田温说自己之前是跟聂扬威一起喝酒,便说:“有个东西找不到了,可能是刚才喝酒落在哪里了,我去找一下。” 田温看她神色有点古怪,听她说话也觉得有问题,想问是什么东西,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多嘴,便没问。 (五百三十六)改路 简柔见田温用有点不寻常的眼光看着她,也觉得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却当没这回事一样说道:“我走了。” 不料田温竟然也往出走。 “你也出去?”简柔问。 “是啊。” “哦。”简柔加快了脚步,假装不在乎田温在她后面。 田温跟她往同一方向走。 简柔回头道:“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我出来透透气。” 简柔觉得他好像是对自己去哪里感兴趣,说道:“你不会那么巧跟我一路吧?” 田温顺着简柔的话说道:“如果你愿意,我跟你去找东西也可以呀。” 简柔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啦,你跟着我我没法专心找。哥哥你回去吧!” “嗯。”田温停了片刻。 见简柔继续往前走去了,他又静悄悄地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就快走到之前简柔跟聂扬威喝酒之处时,简柔突然回头说道:“哥哥!我只是找东西你跟着我做什么呀?” “我……” 田温还没说完,简柔便说道:“从现在起到我回家为止,如果你再让我看见你,我就真生气啦!我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你还跟踪我,不相信我是不是?你到底要干什么嘛!”简柔说着,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田温看她又快哭了,便不打算跟了,立刻说道:“好啦好啦,你别哭,我走就是,为了让你不会在回家之前再看到我,我现在就离开,走那边那条路回去行不行?” “哥哥,你要说话算话,你说现在走就得现在走,你说走那条路就得真走那条路。”简柔说道。 田温说:“其实找个东西也没什么嘛,我跟你一起找不好吗?” “不好,我今天不开心,不喜欢被人跟着,怎么连你也故意跟我过不去呀,我好伤心呀!”简柔还没说完,又要哭了。 “好,你别哭,我立刻就走,立刻就走,你看我走了再去找!”田温一边说着一边立即转身走上了另一条路。 简柔站在那里见田温真的从另一条路离开了,才去了之前跟聂扬威一起喝酒之处。 她发现聂扬威已经不在那里了,便沿原路回去了,这一路她确实没再见到田温。 田温由于走了另一条路,经过河畔,恰遇见了坐在那里发呆的乐愉。见到她的背影,田温心里有所触动。 乐愉从出来后就坐在河畔,坐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没离开过。 听到田温的脚步声,乐愉回了头。 与他平时见到的她不同的是,这次乐愉的脸上并没有挂着轻松愉快。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田温微笑道。 乐愉“嗯”了一声。 “怎么?你不开心么?”田温问道。 “也许吧。” “印象里你总是快乐的,之前见到你时你还是很轻松的,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田温情不自禁地关心。 乐愉想说之前发生的事,却想起了连伯苑平时对她说的让她说话做事小心谨慎的话,便没直说,只是问道:“你说,是不是有些时候,在有些地方,人就是不能自然地活着?” (五百三十七)温暖 乐愉这一问,让田温想起了他要去接近少族长这个任务,他明明觉得铁红焰抢了他的位置,却又要接近她表现出对她好。他望着眼前这个他很有好感的人,感叹道:“也许吧。” “这么说,不止我一人会有这样的困惑了?”乐愉本想说“在这铁仓廷里,不止我一人会有这样的困惑了?”,却因为耳畔仿佛又响起了连伯苑对她的叮嘱而没说出“在这铁仓廷里”几个字。 “嗯。不过你不像容易不开心的人啊,哪怕有什么困惑。”田温道。 “是么?”乐愉轻轻叹了口气道。 “刚才见你,你还对我说了:‘人可以以不同的心境面对同样的遭遇。就算已经遇到的事很糟糕,也可以不让心情蒙灰。’”田温微笑着看着乐愉道。 乐愉问:“你赞同我这句话?” “我觉得很有道理,听了你的话,我心里舒服多了。”田温说。 乐愉这才笑了出来,说道:“能让你心里舒服多了,我还是很开心的。” 田温见她终于笑了,道:“笑起来才像你。” “我也喜欢总是笑着,不愿想太多复杂的事,可是,如果周围人不这样,只有我肆无忌惮地乐,我就是个大傻子,还是个大疯子,是吧?” “当然不是!你知道吗,你那种轻松愉快,那种笑容是非常吸引人的。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那种轻松。别人我不清楚,但起码我自己,在看着你的时候就容易愉悦起来。你就像和煦的阳光,洒到哪里,哪里就会暖暖的。”田温说道。他以为在遇到乐愉之前,他心里从来没有过这种温暖的东西,实际上他有一点,只是太少,少得连他自己都看不到了。他从小到大所处的环境以及他接受的教育易使他内心阴暗。见到乐愉后,他内心仅存的那点阳光像是被她唤醒了,他喜欢那种舒服的感觉,哪怕只是短时间的体验,他喜欢看她笑,喜欢她想说就说的自在,可是,他内心大部分都是阴暗,这偶然唤醒的阳光在周遭大片阴暗的围攻下挣扎,挣扎不了多久便被压抑成了只能偶尔闪烁的微弱亮光。听到乐愉说出“大傻子”“大疯子”时,他忽然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大傻子”“大疯子”,他开始因自己曾经沉醉过那种温暖而嘲笑自己幼稚愚蠢了。只是,看着眼前的乐愉,他心中那微弱的亮光又让他没忍住说出了他在嘲笑自己之前心里的那种温暖,而没有照实表达出此刻他内心的阴暗。 乐愉听了,以为田温非常理解她,心想:在这满是残酷的铁仓廷里能这么想的人实在够珍稀了。看来,除了少族长对我好又有跟我有心意相投之处以外,铁仓廷里还有个叫田温的人是可以跟我投合的。 她仿佛很快轻松了起来,笑着说道:“‘暖暖的’……听你的话,我也觉得暖暖的。”此时她的笑容已如她以往的样子一般。 (五百三十八)抽打 田温看着她那类似他初见她时的笑容,心中一阵触动,忍不住向她走近了些。一阵和暖的风吹来,他又沉醉了片刻,然而这次的沉醉只是针对她本人的,情不自禁的,他内心那微弱的亮光却没因此而变得更亮。他微笑着说道:“这里的风也暖暖的,大概是因为你在这里。” 乐愉道:“风也暖,是因为风也听到了你刚才说的话。” 田温还没来得及说下句话,忽然听到了远处的一声惨叫,便看向了那边。 乐愉也寻声回头望去,只见那边一个看起来很有力量的的青年男人正用鞭子抽打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那老人已经被抽得趴在了地上,青年仍在用鞭子打他。鞭子每抽到老人身上时,老人都惨叫一声,叫的声音越来越小。 乐愉来不及多想便立即冲了过去,冲的过程中她差点大喊“住手!”却又突然想起了连伯苑的叮嘱,她觉得只打招呼也能让青年停下来,便没直接说“住手!”,而是挥着手对那个青年大声“喂”了几声。 田温也跟了过去。 青年见乐愉跟他打招呼,果然停下了鞭子,恭敬地叫道:“乐月央!” 乐愉离老人近了,才看到那老人满脸都是皱纹,嘴角流着血,已经奄奄一息了。 乐愉问道:“你干嘛用鞭子打他?” 这时田温也到达了老人身旁,青年又恭敬地叫了声:“田月央!” 田温不喜欢“月央”这个称呼,但也不能表现出来,便“嗯”了一声,然后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今天做活笨手笨脚还磨磨蹭蹭的,效率低下!铁仓部族的做活效率,就是被这种人拉下去的!他就是欠抽,我要狠狠地教训这种人!做活不行还不禁打,只是踹了几脚就吐血了,改用鞭子伺候!” 那白发老人说:“早上我的病又犯了……所……所以……”话没说完,便不动了。 乐愉将手放在老人鼻下一试,心中一冷,对青年说道:“没呼吸了。你打死了他。” 田温道:“这么快就死了?” 她本以为那青年打死了人会吓一跳,不料他却毫无惧色,也用手在老人鼻下试了一下,发觉老人确实没了呼吸,便说道:“嗯,肯定死了。我又打死了一个拉低整体效率的奴隶,也算为铁仓部族做贡献了。” “奴隶?”乐愉道。 “是啊!乐月央,田月央,你们看!”青年说着,便举起了那个老人的一只手,摆弄他的手指,让他的指甲对着乐愉和田温的方向。 乐愉看见那老人的手不仅皱纹遍布,还有很多疤痕,蓝色的指甲此刻尤其引人注目。 田温一看见老人那蓝色的指甲,便一脸无所谓,道:“原来他是蓝甲人啊,我早该猜到了,看你打得那么肆无忌惮的。” “是啊,要不我说他是奴隶呢!换成铁仓人我哪能这么打啊!再说铁仓人也没多少这种干不好活找抽还不禁打的吧!”打死老人的青年道。 (五百三十九)措施 乐愉愣在那里,之前被田温的话弄得开心起来的感觉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她脑海里重复着:只因是蓝甲人……只因是蓝甲人! 沉默片刻,她终于没忍住,说道:“他年纪这么大,死前还说早上病又犯了……” 青年道:“这些蓝甲人呀,做活不上心,借口还特别多。病这个借口我听了太多次,我要是吃这套,就不知被他们耍多少回了!乐月央,田月央,我去让其他做活的蓝甲人看看这尸体,再把尸体处理了,然后去忙我的事。失陪了!” 田温说道:“嗯,去吧,今日你杀一儆百,估计和他一起做活的蓝甲人能老实一阵子呢。” 青年人带着老人的尸体离开了。 乐愉听了田温的话,想:我欣赏少族长,她也对我很好,可她对待蓝甲人却那么残忍。田温能理解我,可他也对蓝甲人如此狠心。就像爷爷早就告诉我的,这里就是这样的…… 乐愉伤感了起来,眼中有点湿润,但却笑了,若无其事地对田温说:“我要赶快回去了。” “再见!”田温道。 望着乐愉离开的背影,田温想:为什么我偏偏在已经对乐愉有好感时,接到了去接近少族长的任务?哦,不,话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为什么我在要去接近少族长之前,偏偏对乐愉有了好感?是的,不合时宜的不是来了那个任务,而是我难以控制自己的心。 想到这里,田温立即转身离开了。 【第九十八章】 几天后,霸空殿中。 向司彬跟铁万刀谈完其他事后,问他:“族长,近来少族长跟武寻胜关系如何?” 铁万刀叹了口气道:“听傲乾殿的人说,他们之间有些疏远了。” “为何会如此?” 铁万刀道:“原因不明。少族长在战场上受伤后的那段日子,武寻胜把她照顾得很好,按理说,两人应该更近才对,可是……其实他们有一段时间看起来很近,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又有距离了。如今她已在比试中取胜,获得了一些实权,傲乾殿里也为她设了专门的议事厅,她以后可能会更常待在那里。武寻胜只是陪练,通常也没有进议事厅的需要。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以后有可能越来越有距离啊。” “少族长,您看,需不需要做些什么啊?”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做,不能做得很明显,以免被他们发现后起反作用。” “我也认为如果被他们发现,起了反作用,倒不如不行动。可是,如您所言,若是这样下去他们以后有可能越来越有距离,就要采取难以让他们发觉的措施了。如果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会减少,可以考虑创造机会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见面的机会多了,人与人更贴近彼此的机会也就多了。尽管增加见面机会也能增加发生矛盾冲突的机会,但从以往他们相处的情况以及二人的性格来看,如果让他们经常见面,他们更贴近彼此的可能性远大于矛盾冲突变多的可能性。”向司彬道。 (五百四十)弼殿 “我正考虑为两人制造经常见面的机会。其实,武寻胜对很多事情都起了关键作用,还曾救过少族长。他小时候刚来这里就做到了一些别人难以做到的事,那时就是个做事很有办法的人。在铁仓廷里,像他这样多次起了重要作用的人,按照惯例是完全可以授予重要职位的。”言之此处,铁万刀想:那个穿紫檀色衣服的人就是武寻胜看到的,红焰想要查清出现过的一些事,也少不了武寻胜的协助,如此看来,更有理由授予武寻胜职位了。 向司彬道:“族长的意思是,通过给武寻胜授予职位,让他去少族长的议事厅协助她处理公务?” “我正是此意。你认为怎样?”铁万刀道。 向司彬连连点头,道:“真是个好办法!这措施既给他们更多贴近彼此的机会,又不容易让他们看出是有人故意而为的。” 就这样,武寻胜便被授予了“弼殿”之职,辅佐铁红焰处理公务。 几日后,铁红焰跟武寻胜以及她的几个手下在傲乾殿的议事厅分析调查来的信息。 武寻胜道:“目击者描述的那个人的样子,听起来似乎跟指使左有群下毒的那个人很像。” 就在此时,铁红焰的一个手下进议事厅向她报告了这样的情况:一些蓝甲人患了传染病,那种病只在蓝甲人中传染。一个铁仓人大夫去看过后,表示那是一种罕见病,只有几种条件都具备才会出现,但治疗起来特别容易,治疗时用到的东西也极其廉价,只需治一次,这一次用时又很短,接下来的日子患者只要休息就能痊愈。不过,治好后的一个月之内他们都仍然会跟患病后没治疗之前一样浑身无力,什么活都做不了,只能躺着休息。更严重的是,治疗后的一个月内,虽然他们自己的身体在恢复,但如果这期间他们接触了其他蓝甲人,那么跟他们接触过的蓝甲人仍然会被传染上这种病。管那些蓝甲人的铁仓人还没让大夫给他们治疗,他们不知道是该让大夫给那些蓝甲人治疗后等上一个月再让那些蓝甲人继续做活,还是直接杀掉那些蓝甲人,再抓其他蓝甲人来做活。若是给他们治疗再等他们一个月,期间临时抓些没经验的蓝甲人代替他们做,损失并不小。若是不给他们治疗,直接杀了他们,再抓其他蓝甲人长期做,新抓来的蓝甲人没经验,那么很长一段时间做活效率肯定都比不了那些患病者痊愈后的做活效率,也会给铁仓廷造成不小的损失。管理那些蓝甲人的铁仓人不敢私自做决定,这才报告上来,请少族长亲自决定。 “那些患病的蓝甲人已经控制起来了吗?”铁红焰问。 “控制起来了,已经将他们跟其他蓝甲人隔离了。”那个手下说。 铁红焰道:“既然那病治疗起来特别容易,治疗时用到的东西也极其廉价,而且只需治一次,这一次用时又很短,那就先让大夫给他们治疗。” (五百四十一)推开 “少族长这么快就决定要等他们一个月了?”手下问。 “还没决定等一个月,很多情况都会变,就先给他们治疗,我再权衡决定后面的事。”铁红焰道。 “是,少族长。我这就告诉他们。”那个手下道。 铁红焰道:“你刚才提到,大夫说那是一种罕见病,只有几种条件都具备才会出现,你知不知道这病到底是怎么传起来的?” “具体情况顾大夫比较清楚,我并不是很了解。” “多找些能治这种病的大夫去给他们治疗。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铁红焰道。 那个手下说:“这种小事就不需要少族长亲自去了吧!” “为什么不需要?”铁红焰问。 “反正这种病又不在铁仓人中传播,只是微不足道之事,不必劳烦少族长走一趟了。” 铁红焰摇了摇头,道:“事关做活效率,对铁仓廷影响很大,绝非小事。我也只有在详细了解情况之后方能做出下一步决定。” 铁红焰对武寻胜以及之前一起议事的几个手下说:“刚才的事情我们先放一放,我要先去做这件事。”接着她看着其中一个名叫游项鸣的手下说道:“你和武弼殿跟我去一趟。”然后她又看了看其他几个手下说道:“你们今天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我先处理蓝甲人染病一事,以后再接着跟你们一起分析。”说完,她又看了看武寻胜。 那几个手下说了声“是”便离开了。 铁红焰随身带着幻缨枪,让来报告的那个手下在前面带路,她和游项鸣、武寻胜走在后面。游项鸣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便跟铁红焰谈了起来。武寻胜也没什么需要说的,渐渐走在了他们二人的身后。于是,四个人便走成了三排。那个来报告的手下走在最前头,铁红焰和游项鸣并排走在中间,武寻胜走在最后。他们很快便出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 铁红焰跟游项鸣正聚精会神地讨论那件重要的事,忽然间,三支箭同时从侧后方朝铁红焰射了过来。 在箭飞向铁红焰的过程中,武寻胜转头时恰好用余光看到了那几支箭。与此同时,感觉灵敏的铁红焰尽管之前跟游项鸣聊得专注,但还是意识到了侧后方似乎有东西飞向了自己,便要运功用幻缨枪法使飞来的东西中途落地。 游项鸣看到铁红焰有动作也回了头。就在他回头,铁红焰还没做完运功动作的那一刻,武寻胜竟用力猛推了铁红焰一把。正运功的铁红焰没想到会有人推她,当即被推开了。由于武寻胜这一推,她动作做不完,没能正常运功,便来不及用幻缨枪法使箭中途落地了。 武寻胜“啊”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左肩上已经插着一支箭,鲜血汩汩流出。另外两支箭,一支已经被他打得落在了地上,另一只被他抓在了手中。 铁红焰对游项鸣说:“快带武弼殿回傲乾殿!找大夫为他疗伤!”说这话的同时,她立即腾空跃起,施展轻功移向射箭者,很快就将其抓住了。 (五百四十二)休养 游项鸣说了声“是!”便带武寻胜回傲乾殿的弼殿居,并找大夫替他治伤。自从武寻胜被授予“弼殿”之职后,他原先住的“陪练居”也更名叫“弼殿居”了。 铁红焰擒着射箭者,将他拖到了那个找他报告的手下跟前。她看了看射箭者手上蓝色的指甲,目光中露出一股让人胆寒的狠辣,冷笑了一声,便对那个手下说道:“你先去跟他们说我的意思吧,让他们先找大夫给那些患病的人治疗。我现在先不跟你过去了,我要先好好修理修理这个嫌命长迫不及待找死的蓝甲人!竟敢向我射箭,哈哈,真是有意思!我修理他之后,还要把他的尸体处理掉。然后我还要回去看看武弼殿怎么样了。等事情都办完了,我再去了解这次那边发病之事的具体情况吧。” “是。请少族长放心,我一定向管理蓝甲人的铁仓人准确传达你的意思!”那个向她报告的手下说完,便去了。 游项鸣找大夫给武寻胜治伤后,大夫让武寻胜好好卧床休养,交代完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游项鸣看着躺在床上的武寻胜说:“那个射箭的人似乎没多大力量,射出的箭速度并不快,看起来射箭功夫也不怎么样,其实,如果你不把少族长推开,她可以靠功力将那些箭挡回去的,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武寻胜只是说道:“这点小伤没什么。” “刚才大夫可没说这是小伤,还反复叮嘱你一定要好好卧床休养。”游项鸣说。 武寻胜微微低头,微笑。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游项鸣在武寻胜同意后开了门。 开门一看,是铁红焰来了,游项鸣说道:“少族长!我已经找大夫为他治疗过了,大夫已经走了。” 铁红焰还没进入房间,便急切地问游项鸣:“大夫说他怎么样?伤得严重不严重啊?” “不严重,没什么!”武寻胜听到铁红焰的声音后说道。 游项鸣说:“大夫让他一定要好好卧床休息。”接着,他又把大夫之前为武寻胜治伤的情况都告诉了铁红焰。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去歇息吧!”铁红焰道。 “是,少族长。”游项鸣便走了。 铁红焰进了武寻胜的房间,关上|门,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凝望着他,眼圈有些红,眼睛里湿湿的,道:“我要是不让你跟我一起去就好了。” 武寻胜微笑着说:“作为弼殿,我跟你去是应该的。要怪就怪我武功差,连区区三支箭都应付不好。” “不是啊!你不要这么说了。”铁红焰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武寻胜笑了笑,说道:“你……”言至此处又停了下来。 铁红焰道:“又说半句话。” 武寻胜仍然笑着,道:“哈哈,是啊,我怎么又说了半句话,看来有些习惯想改真不容易啊。我只是想说你干嘛难过啊,又没什么事。” 铁红焰看了他一眼,低头说道:“你现在……一定很痛吧。” (五百四十三)控制 “没有啊!大夫都来给我治疗过了。” “其实……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理会那三支箭的。”铁红焰的嗓音里仿佛含着眼泪。 武寻胜望着铁红焰,微笑着说道:“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说完这句,凝望着她双眼的他像是突然想起了别的事情,眼中很快充满了泪水,脸上却仍然挂着微笑,他忍不住继续说:“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却控制不住自己去做;明明知道,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做;明明知道,却控制不住自己彷徨。”他目光忽然间从铁红焰那里移开,看向了上方,眼泪已然滚落。他继续说道:“可是,人又必须尽力控制自己,否则便没了方向。” 铁红焰听到这里,也想到了其他事,闭上了双眼,眼泪连连落了下来。 武寻胜想:明知道傻,却傻得无悔;明知道错,却错得无怨。明知道迷路了,却不去找方向;明知道是泥泞,却偏要踩进去。——有些人可以这样,有些人却注定不能。有些不能的人,就连让自己糊涂一次的权利都没有。 武寻胜又说道:“其实有的事,我们明白,但我们不该想,我们不能说。”说到这里他迅速把自己的眼泪抹干了,没再看铁红焰,道:“少族长,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尽快去了解患病那件事的情况做决定才好,不要把时间用在我这里了,我没事,我想静静地休息了。” 铁红焰擦掉自己的眼泪,说道:“好,我这就去。你给我挡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次我对你说谢谢时都知道分量太轻,可还是说了。谢谢……不管怎样,这些……那些……我心里都记得!你好好休息。”说完,铁红焰便快速起身出了弼殿居,关上了房门。 她在弼殿居门口停住了脚步,望着弼殿居的门,眼泪再次涌出,她擦干眼泪,转身离开了。 铁红焰这次没带任何手下,仍是习惯性随身携带着幻缨枪,独自前去了解蓝甲人患病的情况。 这一路上她警惕性更高了,但并没遇到危险。 她找到了管理那些蓝甲人的铁仓人。为首的名叫钟电尼,他一见铁红焰就说:“少族长,你的命令我收到了,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 “我想知道,那些蓝甲人是怎么患上这种病的。”铁红焰道。 “顾大夫还没走,我跟你过去问顾大夫吧,他说得更清楚。”钟电尼道。 铁红焰与钟电尼到了顾大夫顾晚旁边,打过招呼后,铁红焰便问起了情况。 顾晚说:“这种病很罕见,只有几种条件都具备才会出现,可恰巧条件都具备了。那天有个名叫夏又的老年蓝甲人做活效率低下,负责管理他的铁仓人伏端将他拖出去打了一顿,先是用脚踹到他吐血,然后用鞭子抽他,致其死亡。打死夏又后,伏端为了杀一儆百,便将夏又的尸体带到了跟夏又一起做活的那批蓝甲人面前。当时那批蓝甲人都在一个很热又不通风的房间里,伏端一进去就将夏又的尸体扔在了地上,关上了门。” (五百四十四)具备 说到此处,顾晚停了一下,看向身边的钟电尼道:“这些都是伏端当时自己说的,我都是按他说的报告给少族长的,句句属实,你当时也在场,听到的就是这样吧?” “是的,当时伏端就是这么说的。”钟电尼点头道,“你接着跟少族长说吧。” 铁红焰道:“接着说吧。” 顾晚继续对铁红焰说道:“伏端关门以后,用一把大刀插入了夏又尸体的腹部,将尸体挑了起来给那些蓝甲人看,同时告诉他们这就是做活效率低下的下场,当时夏又的血流得到处都是。那些蓝甲人都知道夏又早上犯病了,对伏端的做法更是充满了愤怒,见房门已关,而且房间里只有伏端一个铁仓人,便一拥而上想凭借人多打死伏端,可伏端武功较高,手里又有兵器,那些经常被修理的身体羸弱的蓝甲人根本打不过他。伏端用大刀挑着夏又的尸体将尸体甩出狠狠地摔到那些蓝甲人身上,夏又的血便弄到了那些蓝甲人身上。他挥着从夏又腹部抽出来的大刀,用带着血的刀挥向了那些蓝甲人,虽没往死里砍他们,但也致使一些人身上受了较轻的刀伤,那些蓝甲人便没再敢反抗。伏端没好气地转身出去,将门从外面锁了起来,把夏又的尸体跟那些蓝甲人锁在了一起。那些蓝甲人在几种条件都具备了的情况下染了病。夏又本身有病,不犯病的时候没什么,犯病的时候他的血液里就会有一种叫‘浸浓’的东西,这种东西会从患者犯病开始一直在犯病者的体内存在持续两三天才会消失。可是在这种东西尚未消失的时候,夏又就被伏端打死了,死后他血液内的浸浓就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种叫‘留卫’的东西。夏又的尸体被伏端带入蓝甲人做活的高温房间里后,留卫在高温的环境下又产生了具有传染性的‘遍题卢’,这遍题卢一旦出现,就算到时候温度降下来了,它也依然能继续存在。遍题卢本来留存在夏又尸体的血液中,伏端用大刀插入夏又腹部,使其含有遍题卢的血液大量流出便大量释放了这种具有传染性的东西。伏端还将流着血的夏又尸体摔向了那些蓝甲人,又用沾了血的刀伤了一些人,就这样,那些蓝甲人就都染了病。伏端出去后还将门关了起来,那房间里更是密不透风,更加剧了这种病的传染。” 顾晚口中的夏又,正是那日乐愉和田温看到的那个被打死的老人,当时用脚踢他又用鞭子抽他的那个青年正是伏端。 夏又若早上没发病,体内就不会有浸浓。若不死,他的血液里就不会出现留卫,因此他死前因被踢而吐出来的血里并不含有留卫。他死后,若是没被伏端带到高温的房间内,也不会产生具有传染性的遍题卢。因此,正如顾晚所言,那些蓝甲人染病正是几种条件都具备才会出现的事。 (五百四十五)怒骂 “我明白了。”铁红焰道,“伏端现在在哪里?” “他因为给铁仓廷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已经被我关押了起来。”钟电尼道。 “先带我去看看那些蓝甲人吧。”铁红焰道。 “少族长,一定要亲自去看吗?那些蓝甲人对你似乎……他们对我们铁仓人都充满敌意!我怕他们会坏了你的心情。”钟电尼说道。 “不必多说,带我去。”铁红焰没犹豫。 铁红焰跟着钟电尼、顾晚一起去了那些患病的蓝甲人所在的隔离区。 到达后,顾晚直接过去给蓝甲人治疗,钟电尼站在铁红焰身边。 铁红焰看到躺在那里的那些有气无力的蓝甲人纷纷向她投来了愤怒的目光。 “杀人恶魔!”一个蓝甲人忍不住说道。 钟电尼大喝一声:“你想死啊?” “对,我想死!我想杀了这个恶魔,可我做不到,现在又患了这种病,我才不要治,一死了之才痛快!” 钟电尼正要将那个说话的拽出来惩罚,铁红焰一个手势制止了他,她冷笑着对那个蓝甲人说道:“好笑,你想死就让你死?你没有选择生死的权利!” 那个蓝甲人由于没有力气,只是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其他几个蓝甲人也怒骂起了铁红焰。 “恶魔会遭报应的!” “她不得好死!” “人在做,天在看!” 钟电尼喝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想被分尸是不是?”然后就要过去惩罚那几个说话的蓝甲人。 铁红焰又一个手势制止住了他,她笑着说道:“让他们说,他们说得越多,越耗费他们自己的气力,反正我又不会因为他们说了就少一根头发。命都不属于自己的人,还在这里逞口舌之快,真是笑话,我来一趟,看看这样的笑话,也当是来寻开心了。” “少族长,你别因为他们的话生气啊。我刚才还劝你不要亲自来的。”钟电尼觉得他带铁红焰来,却让她听到了那些话,如果她追究起来自己也会被牵累,赶忙说道。 “我都说了,我是来看笑话的,有什么好生气的?难道你认为我会把他们那连话都算不上的声响放在心里?”铁红焰转头看向身边的钟电尼说道。 钟电尼担心自己说错话,立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是,这些人就是笑话,笑一笑也好!” 顾晚过来问:“有些人不想接受治疗,对这种人我该怎么办?” 钟电尼见铁红焰在旁边,没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明白钟电尼的意思,对顾晚说道:“治与不治,由不得他们。你是大夫,你硬给他们治,看他们那副无力的样子也不能怎样。” 钟电尼这才说道:“听少族长的,不管他们想不想,都治。治一个人给一份治疗费,多劳多得。” “是,我知道了。”顾晚道。 “一会儿那些大夫到了,如果他们之中有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你告诉他们就行了。”钟电尼对顾晚说道。 (五百四十六)赞扬 “好。”顾晚说完便继续去给那些蓝甲人治疗了。 “其他那些大夫应该快到了吧?”铁红焰问钟电尼。 “是的,很快就会到的。”钟电尼答。 铁红焰又进去看了看其他情况,等那些大夫来了,又了解了一会儿便一个人回去了。 她刚刚走进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便忽听背后有人叫她:“少族长!” 转头一看,只见田温正微笑着看着她,她说道:“田温。” “少族长,听说你刚才亲自去蓝甲人那里了解染病情况?”田温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铁红焰好奇。 “你亲自去了解一事很快就传开了,大家都说少族长如此负责,真是铁仓人的福气,我也这么觉得。” “啊?怎么会传这么快?我去是应该的,你过奖了。”铁红焰觉得有点奇怪,听到田温的赞扬,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当然了!少族长如此认真负责,大家很高兴,就会忍不住说起来。你刚才是一个人去的啊?”田温一脸关心。 “是啊。” “你的武功和勇气都绝非常人可比!那些不识相的蓝甲人对你恨之入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我当然知道你独自应付那些蓝甲人是小菜一碟,他们就算所有人都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知道你一人去那边的时候我心里还是会不踏实,我知道这与实际上你是否有危险无关,只是我内心的想法。下次再去的话,可以叫上我一起去。” 铁红焰觉得田温说话越来越奇怪。她想:以前跟他也没多少来往,他今天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她说道:“你也说了,只是你内心的想法,只要你想办法让自己心里踏实下来就行了。你不需要跟我一起去。” 田温看出铁红焰似乎察觉出了他与平时有些不同,便说道:“好,我试试吧。说来也是,不能因为我心里的想法而改变你的做法呀。不过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派人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到的,我一定尽力!” 铁红焰出于礼貌说:“好,那先谢谢你了!” “那我回去了,以后见!”田温道。 “嗯。” 其实,田温出现在此处绝非偶然。他知道铁红焰去询问蓝甲人染病情况一事也并非如他所说很多人觉得高兴便传开了。他是特意问才知道的。至于他为什么会特意去问,还要从简柔与聂扬威的事说起。 早前为了前些天的比试,那些参加比试者都忙于练习,弄得很累,所以定下谁是真正的少族长以后,那些参加的人这段时间都没练。因此,聂扬威与简柔自喝酒那天见过面以后,直到铁红焰去了解蓝甲人患病情况这日之前,都没再见过面。 铁红焰去了解蓝甲人患病情况这日,简柔和聂扬威都去了西骑射场练习骑射,田温则没去。 两人见面时,简柔一脸甜腻的笑容说道:“扬威哥,你正好也来了呀,好巧呀,我们一起练骑射吧!” (五百四十七)机会 不料聂扬威一副冷脸,说道:“你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啊?” 简柔觉得他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嘛?” “上次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聂扬威道。 “人家上次看你睡着了,不忍心打扰你嘛。”简柔道。 “谁让你打扰我了?我睡我的觉,你不走坐在旁边不就行了?” “可是我有事该回去了呀。” 聂扬威横了简柔一眼,道:“你的事重要还是我重要?你要是觉得我还不如你的事重要,就说明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你既然已经同意跟我在一起,就要有我恋人的样子!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以后成亲了,你还不得把屋顶掀翻了?” 简柔听了,感觉聂扬威已经将他视为她的主人,或者说是所有者,已经开始控制她了,她很气愤,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跑开了。 聂扬威大喝一声:“你给我回来!做错事就得虚心接受批评!批评几句都听不了,这怎么行!” 他很想追出去,但又想:如果她一跑开我就追,以后她就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能追!要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简柔并没直接回到住处,而是在铁仓廷里四处乱转。她心里很乱——她的确是对聂扬威有好感的,可这个让她有好感的人却这样对她。 正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突然看到远处铁红焰一个人走在路上,便悄悄看了一小会儿,直到铁红焰出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范围。 她虽然不知道铁红焰是去哪里,但想:她独行,也许正是田温接近她的机会,不知她什么时候回来,可以告诉田温等她回来的时候找机会接近她。 简柔立刻跑去把田温叫到了此处。 简柔道:“刚才我只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少族长应该还没回来。不过你最好赶快去打听一下,以免扑空。我先在这里替你看着,如果她回来了,也好知道。” 于是田温便迅速去问清了情况。 田温回来后说道:“你刚才在这里没看到她回来吧?” 简柔道:“没有。你问清楚了吗?” 田温说:“她是去了解蓝甲人染病情况的。我就在这里等她回来,你去忙别的事情吧,不用继续在这里帮我等了,我一个人等她就行了。” 简柔便离开了。她有一点想找聂扬威去理论清楚,但想起他之前的样子就不想见他,便直接回住所了。 田温一边在那里等铁红焰,一边想到时候怎么跟她说,想了很多种说法。后来他真的等到了铁红焰,他有点紧张,原先想好的那些话没说出来,他只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 【第九十九章】 霸空殿中。 铁万刀已经派人去叫向司彬来议事。向司彬到达之前,恰有手下向他报告了武寻胜为了给铁红焰挡箭受伤的事。 “少族长亲自去蓝甲人那边了解染病情况?”铁万刀道。 “是的,有人劝过她不要去,她还是决定去了。”手下道。 (五百四十八)手下 “这种事情明明不需要她亲自去!”铁万刀皱眉道。他又问:“蓝甲人的病是怎么传染起来的?” 手下将他所了解的过程跟铁万刀说了。 铁万刀怒道:“那个叫伏端的,给铁仓廷闹出这么大事,造成这么大影响,我现在就下令,把他杀了!” “是,族长!”手下道。 铁万刀又向手下交代了些别的,手下便离开了。 没多久,向司彬就到了,两人先是商议了一些其他问题,后来又说起了铁红焰与武寻胜的事情。 铁万刀说道:“刚才手下跟我说,武寻胜为少族长挡箭受伤了。” “有人用箭射少族长?一定是蓝甲人!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向司彬奇道。 “少族长为了了解蓝甲人染病情况,出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范围。有个蓝甲人用箭射向她,武寻胜去挡箭,就中箭了。”铁万刀回答道。 “可是,以少族长的武功,一个蓝甲人射箭,应该不需要别人来挡吧。”向司彬道。 铁万刀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有些不解。不过也许是少族长没注意到,也许他不挡也没事,可他还是挡了。这件事我准备去武寻胜那里亲自去了解,同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武寻胜升为弼殿后,既要配一批助他办事的手下,也需要配专门照顾他饮食起居的手下。之前我太忙,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现在他受伤了就更需要,我会立即给他配一些手下的。” 向司彬微笑道:“族长考虑得真是周到!如果如您所说‘他不挡也没事,可他还是挡了’,是不是很可能因为他非常关注少族长的安危啊?” “是的话,那最好不过了!对了,刚才向我报告这件事的人跟我说,之前少族长去武寻胜的房间看他,出来之后,有人便发现少族长一副好像哭过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铁万刀道。 “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因为少族长关心他,看他为她受伤,心里不好受吧?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们二人的关系似乎越来越近了!实在是好事!”向司彬道。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其他事情,向司彬便离开了。 铁红焰回到傲乾殿后,走到了弼殿居门口,听到里面没有声响,觉得他可能已经睡着了,便没打扰,准备等他醒了再去看他。 她又来到了议事厅,独自分析那些资料。 没过多一会儿,门外响起了铁万刀的声音:“你们四个在门外等着,我进去找一下少族长,出来后就带你们去见武弼殿。”接着,铁万刀便进了议事厅。 “爹!”铁红焰道。 “得知武寻胜为了给你挡箭受伤了,我一会儿去看看他。知道你已经去看过他了,他怎么样?”铁万刀一边问,一边注意铁红焰的神态。 铁红焰表情显得很平静,道:“已经有大夫给他看过了。” “爹有些不解,以你的武功应付蓝甲人射出的箭是很容易的事,一般来说,不需要别人挡箭吧?” (五百四十九)四人 “我跟武寻胜说过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理会那三支箭的,他说……”铁红焰停了一下,本来看着铁万刀眼睛的她看向了别处,道:“他说他知道,但是他做不到。” 铁万刀听了她的解释,看她说起这件事时的眼神,心中暗喜,深感她跟武寻胜的关系很近。他没表现在脸上,只是说道:“知道了。你以后当心点。” “知道了,爹。”铁红焰道。 铁万刀转身便出去了。 铁红焰先是想着自己刚刚将武寻胜说的挡箭原因告诉给了铁万刀是否合适,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接着她便回想起了之前她去看武寻胜时的状况,沉浸在了思考之中。过了一会儿,她才突然想起铁万刀进她的议事厅之前说过“我进去找一下少族长,出来后就带你们去见武弼殿”,便想告诉铁万刀武寻胜应该已经休息了,可以等他醒了再去。她很不希望他休息时被打扰,但是铁万刀已经去了。 铁万刀到了武寻胜那里,将四个照顾他生活的人介绍给了他,并给了他一份名单和一份档案,告诉他,除了这四个照顾他生活的手下名字在这份名单上以外,为他办事配备的那些手下的名字也在这份名单上,所有手下的详细信息都能在档案上查到。待他伤好可以办事的时候,便可以让那些人协助办事了。 铁万刀给武寻胜分配的照顾他生活的四个人,名字分别叫邹工、黄画哲、王在千、郑乙式。 邹工在四人中个头最高,不仅听话,而且非常勤快。 黄画哲做事心思细腻,总会考虑很多,也善于沟通。 王在千话特别多,经常让周围人感觉异常啰嗦,但跟他在一起的人很难感到寂寞。 郑乙式办事效率高,是个非常严肃的人,身边的人很少见到他笑。 铁万刀吩咐四人轮流照顾受伤了的武寻胜,第一个照顾他的人是邹工。 铁万刀交代完任务从弼殿居离开,恰好遇到了铁红焰。 “爹,你刚才是不是去弼殿居了?”铁红焰问。 “是啊,已经把照顾他生活的手下介绍给了他,还把他手下的名单和档案给他了。”铁万刀道。 “他没在休息吗?”铁红焰又问。 铁万刀从她目光里看到了她对武寻胜的关心,感觉更好了,说道:“我进去前他应该在睡觉吧,我一到他自然不能继续睡了。我很忙,只有这个时间能去,这就由不得他选时间了。怎么,你又要去看他?” 铁红焰没直接回答,道:“他的房间里现在有几个人?” “两个人,除了武寻胜,就只有负责照顾他的邹工在。共有四个手下照顾他的生活,现在他受伤了,四人会日夜轮流照顾他,那三个人先去休息了,现在这个时段是邹工负责。”铁万刀道。 “哦。” “他现在应该还没睡着。我走了。”铁万刀说完,便出了傲乾殿。他边走便想,看刚才她那样子,应该是要去看他的。 铁万刀猜得不错,铁红焰确实朝弼殿居走去了。 (五百五十)倒水 铁红焰到了弼殿居门口,站了片刻,敲了敲门。 武寻胜同意后,邹工开了门。 “少族长!”邹工道。 “嗯,你就是邹工?” “是。” “武弼殿没睡着吧?” “没有。” “他是为我受伤的,我要进去看看他,你去休憩厅休息一会儿吧,我出来以后会去休憩厅叫你。”铁红焰道。 “是!不过……”邹工似乎想说什么,因为他一向是个很听话的人,此时有些不敢说。 铁红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少族长,刚才武弼殿说他口渴,我正要给他倒水,还没倒就来开门了,我想给他倒完水让他喝了。”邹工道。 “你不用管了,我给他倒,你去休憩厅吧!”铁红焰说。 邹工想答应,但又觉得让铁红焰做本该他做的事不太合适,想说“我的事怎么敢劳烦少族长代劳”,但听话的他说了声“是!”便去了休憩厅。 铁红焰看他离开了以后,进了弼殿居,关上了房门。 “少族长!”武寻胜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便给武寻胜倒水。 “你渴了?”武寻胜问。 “我不渴。邹工说你渴了,我进来的时候他正要给你倒水。”铁红焰道。 “给我倒?这怎么行?我不着急喝!” “我都倒完了。我给你倒杯水有什么不行的?上次我受伤时你给我倒了多少杯水啊,还整夜不睡照顾我。”铁红焰说着,便要把水喂给武寻胜喝。 武寻胜一只手接过杯子说道:“我自己来。”说完便立即把水喝完了。他拿着空杯子接着铁红焰的话说道:“你上次伤得那么重,过一段时间就要服一次药,必须有人好好照顾,我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再说,上次是族长派我照顾你的,给你倒水是我必须要做好的任务。” 铁红焰从武寻胜手中拿过空杯子放在了桌子上,说道:“你这次是为我挡箭受伤的,我为你做些什么本来就是应该的。不管做多少也不够。” “可蓝甲人向你射箭时,就算没有我在,你自然也能应付得来,我挡箭本身就是多余的。我当时就知道不需要,可是我做不到。”武寻胜道。 铁红焰不由自主地望着武寻胜的双眼,道:“既然你做不到,就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多余。” 武寻胜情不自禁地凝望铁红焰的双眼,非常想对她说些心里话,嘴唇微微动了动,可他知道不可以说,便将嘴紧紧地闭上了,什么也没说出来。 对望的时刻,两人突然间又进入了一片光芒之中,拼合了碎石。 从那种状态出来后,铁红焰问:“你想说什么?”她刚才注意到了武寻胜嘴唇动了动。 “没什么。”武寻胜眼睛里又有些湿润,答道。 铁红焰的眼睛也开始湿了,却笑着说道:“你以前总是说半句话,现在,连半句也不肯说了。” 武寻胜也笑了,眼里依旧湿湿的,说:“有些话说出来对谁都不好,就不如不说,你说对吧?” (五百五十一)可能 “嗯。”铁红焰点了点头,避开了武寻胜的目光,四处望了望,问道,“你……你觉得好点了么?” “我挺好的。我的伤本来就不严重,大夫给我看过了,族长还给我配了照顾我生活的手下。”武寻胜道,“少族长,我想休息了。” “嗯,我走了。刚才我让邹工去休憩厅休息了,这就叫他过来。” “谢谢!”武寻胜道。说完,他便一直看着铁红焰直到她离开他的房间。 铁红焰到了休憩厅让邹工去弼殿居,接着她回到了议事厅,又找来了之前跟她一起分析的手下继续分析那些资料。 “从那几个人的口述看,给跃云下药的人好像真与谢汇失踪一事有关。”铁红焰道。 “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太大了。”一个手下道。 游项鸣道:“从获取来的信息看,谢汇一直是一个人住,家门是锁着的,他失踪之前并没回到家里。” 铁红焰又翻了翻资料,想了想说:“谢汇应该是夜晚在回家的路上失踪的。” 游项鸣说:“应该正是如此,只是,没查出他回家之前去了什么地方。” “如果我们获取的这些消息都是可靠的,我推断,给跃云下药者和参加了比试的人有联系,就算没有直接联系,也会有间接联系。”另一个手下说道。 铁红焰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该不会是和哪个部族长老有关系吧?舅舅肯定不可能了,至于另外三个长老……如果是,那此人身居铁仓廷如此重要的位置,问题就太严重了! 游项鸣见铁红表情变化,感觉她像是有什么新想法,便问道:“少族长,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铁红焰知道这样的话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一定不可乱讲,便说:“没想清楚呢,我再想想。你们也想想会不会有其他疑点。” “是!”那几个手下道。他们便陷入了思考中。 铁红焰想:上次趁我受伤时指使左有群给我下毒的人,到底会是什么人呢?左有群已死,死无对证了。以前我爹派人去查也没查出什么。左有群曾表示他之所以不说出是谁指使他的,是为了保住他亲人的命。但是后来我爹派人去查,回来的人都说没查到左有群有亲人在世。他所说的亲人到底会是什么人?难不成是他已经死去的亲人?啊,对呀!为什么一定要查他在世的亲人?如果那个亲人已死,只是他还不知道呢?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她突然对那几个手下说:“派些人去查左有群的亲人!” “少族长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族长以前派人查过,都说没查到他有亲人在世。”游项鸣道。 “嗯,是都说没查到他有亲人在世,但是,除了他在世的亲人以外,也可以查他已经过世的亲人。”铁红焰道。 “啊?为什么要查他已经过世的亲人啊?”一个手下道,“当时他之所以不说出谁是指使者,就是为了保他那个亲人的命。” (五百五十二)滋养 游项鸣也说道:“是啊,如果是已经过世的人,他也不用为保那个人而死了。” 铁红焰说:“要是那个亲人已过世,但左有群并不知此事,还以为自己不说出指使者就能保住那个亲人的命呢?” 游项鸣道:“对呀,还有这种可能。现在尚无任何证据能让我们排除这种可能。” 其他几个手下纷纷点头。 游项鸣道:“我们很快就派人去查左有群已经过世的亲人。” 铁红焰叮嘱道:“嗯,不过不要动静太大,以免打草惊蛇。” “是,少族长。”那些手下说道。 他们又分析了一会儿,铁红焰便让手下们离开了。 从议事厅出来后,铁红焰又往弼殿居走去,到了门口,她看到邹工正坐在门前的椅子上。 见铁红焰过来,邹工轻声道:“少族长!” 铁红焰一听他说话声音这么轻,估计武寻胜已经休息了,便也轻声问道:“武弼殿睡了?” “是的,睡熟了。” “你好好照顾他。”铁红焰道。 “一定,一定!”邹工道。 铁红焰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铁红焰拿了些滋养身体的东西特意询问给武寻胜治疗过的大夫,经大夫确定那些东西武寻胜适用后,她才拿着东西去了弼殿居。 到了门口,铁红焰听到房间里有人对话,便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黄画哲,他跟铁红焰打了招呼后,请她进去。 铁红焰并没进入,在门外说道:“一会儿你把这些拿进去,到时候你们给他服用,滋养身体,服用的方法里面的纸上都写着呢。” 铁红焰问了黄画哲武寻胜的情况,黄画哲非常仔细地告诉了她。 铁红焰对黄画哲说:“我就不进去了。”一边说着,她一边从门外望向房间内的武寻胜,看了看他。 心思细腻的黄画哲特意把门开大了,方便铁红焰看。为了不影响铁红焰往房间里看,他进入了房间,把那些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武寻胜望见房间外的铁红焰,微笑着叫了句:“少族长!” 铁红焰也微笑,说道:“你好好休息!”说完便要离开。 武寻胜看见她要走,赶忙说:“少族长!你……” 铁红焰站住了,又一次听到他说了半句话,便停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等他说后面的句话。 武寻胜接着说道:“少族长,你现在很忙吗?如果不忙……” 铁红焰继续等他说后面的话。 “如果不忙……可不可以进来?”武寻胜终于说了出来。 铁红焰进了武寻胜的房间,问道:“你现在感觉怎样了?” “我还是很好啊,本来就没事。”武寻胜道。 铁红焰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之前只是见到他忍不住问了,听他果然这么回答,也没再多问。 武寻胜看了看黄画哲放在桌上的东西说道:“那些……” 铁红焰说:“我问过给你治疗的大夫了,那些很适合你,是给你滋补身体用的,希望你能早日恢复。” (五百五十三)浪费 武寻胜似乎想说很多话,但只说了句:“多谢少族长!” “你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铁红焰问。 “没了。”武寻胜道。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铁红焰道。 武寻胜点了点头,便一直看着她离开时的背影。 【第一百章】 几日后,一个手下来到议事厅向铁红焰报告事情。 “那天就给蓝甲人治疗了,可他们到今天了还是一点精神也没有!目前只是临时抓了些没经验的蓝甲人凑合干着,他们知道自己并不会一直干下去,也只是随便做做。他们做得不行,又不能直接打他们杀他们,本来人手就缺,再杀几个就更缺人了,现去抓人又麻烦,抓来的还是没经验的。目前的效率低得很啊!为了防止那些没经验的蓝甲人染病,还给他们开了另外一个做活的房间,以前那个房间只是备用的,现在不得不用上了。那些染病的蓝甲人,一个个的,治疗之后也不赶快精神抖擞,铁仓廷的活就这么被那些蓝甲人耽误着!少族长你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铁红焰道:“那些染病的蓝甲人,每个人都治疗过了?” “都治疗了!治疗以后还有个人自杀了!真是浪费!” 铁红焰气势汹汹地说道:“真是不知好歹!治疗了还自杀!” “是啊!蓝甲人一向都是不知好歹的,现在铁仓廷的做活效率已经被他们搞得很低了下!”那个手下愤愤不平地说道。 “目前都是抓来的没经验的蓝甲人在临时代替染病的蓝甲人做活?” “是的。” “那些抓来的没经验的蓝甲人效率那么低下,还是不要用他们了!还为他们单开了个房间,实在是对他们好得太过分!”铁红焰怒道。 “啊?那少族长的意思是……”手下道。 “不用蓝甲人,找一些铁仓人做。我就不信,铁仓廷里缺了他们蓝甲人还不行了!”铁红焰道。 “什么?让铁仓人做那些活?那……那岂不是降低了身份?”手下道。 “我们铁仓廷的活我们铁仓人做,哪里降低身份了?以前让那些蓝甲人做,实在是抬高了他们的身份!现在他们不配这种抬举了,那就不要他们了!我们铁仓人可不是非用他们不可!”铁红焰说道。 “恐怕不会有什么铁仓人愿意做吧?招不到人怎么办啊?”手下问道。 “提高工钱,让铁仓人做不是临时的,而是要让这些铁仓人长期做,做出经验来,以后就用铁仓人做了。”铁红焰道。 “那些染病的蓝甲人呢?”手下问。 铁红焰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狠辣的笑容,说道:“你说呢?” “难不成少族长是要派人杀了他们?”手下问道。 铁红焰道:“哈哈哈!派人杀了他们?让他们痛快地死去?那还真是便宜他们了!我要亲自玩!你明白?” 手下看到铁红焰令人恐惧的眼神后,说道:“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让他们开始提高工钱招铁仓人做活?” (五百五十四)话痨 “对。” “那些被抓来临时做活的蓝甲人呢?”手下问。 “临时做活的人多吗?” “不多。” “铁仓廷里的做活效率严重下降,他们这些临时做活的也有责任,你通知管理者把这些人看管好了,到时候我去处理他们!蓝甲人嘛,凡是活得不耐烦的,我都会成全他们。”铁红焰说着,又露出了一抹让人看着胆寒的笑容。 手下离开后,铁红焰拿了些在铁仓廷里只有族长、族英、少族长、少族英、长老、长老的孩子等少数人才能经常吃到的珍稀水果,将这些水果送给了为武寻胜治疗的大夫一些,然后问大夫这些水果是否适合给受伤后的武寻胜吃,大夫表示这些水果对武寻胜身体恢复大有裨益。于是,铁红焰便拿着珍稀水果去了武寻胜那里看他。 此日前的那几天,她每天都会去看武寻胜好几次,次次都是进去看看他,见他还好,没多说什么就匆匆地离开了。 铁红焰很快便来到了弼殿居门外,听到里面有人一直在不停地跟武寻胜说话,她一听便觉得说话者是王在千。她确定武寻胜一定没有睡着,就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正是话特别多的王在千,他刚一见铁红焰便说道:“少族长,你又来啦!在我刚才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我就想,是不是少族长呢?是!一定是少族长又来了。我很想知道我听见敲门声时的猜测是不是对的,结果开门一看,哇,我果然猜对啦!” 铁红焰笑道:“每次见你,你都说很多话。有你在这里,武弼殿一定不会寂寞了。”说着她便进了武寻胜的房间,将那些珍稀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武寻胜看到她时笑着说道:“少族长!” 铁红焰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王在千说:“少族长你这话说得太对啦!人家都叫我‘话痨’,这个称号叫了那么多年从没变过,目前我也暂时没发现有人可以取代我。那次我去一个新地方,结识了一位新朋友,人家之前根本不知道我外号叫‘话痨’,我跟他熟了以后,他跟我开完笑说你的外号叫‘话痨’吧?哎呀,我一听就乐了,这朋友真是一说就中啊!当然这也证明了我这个外号不是白叫的,更是显而易见的,无人可以否认的,随时都能体现的。少族长你说武弼殿跟我在一起一定不会寂寞,真是说得太对啦!寂寞是什么?问问跟我在一起的人吧,没一个人当时能说出来,就算是那些在别的时间别的地点别的人面前通常都会很寂寞的人,一跟我在一起也会立刻忘记什么是寂寞。寂寞这东西就是怕我,见到我之后,有多远就走多远。谁觉得寂寞的时候马上来见我,寂寞立刻就不见了,这可不是我吹牛啊,这是有人证的。很多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他们,我可以告诉你都有谁这么说过,口头告诉你也行,笔头列个名单也行,都是真的啊!” (五百五十五)人证 铁红焰和武寻胜一直都笑着听他说,他说到此处其实并没把想说的全都说完,只是突然想起铁红焰是来看武寻胜的,才主动打住了。在王在千没跟铁红焰接触之前,他是很害怕她的,以为她会随便发威。铁仓廷里的其他人一般都不敢在她面前这样喋喋不休,跟她接触前王在千也不敢,但前几天每次他说话特别多的时候,铁红焰也总是笑着,没一次打断他,也没一次表现出反感,更没一次对他发威,渐渐地,他便越来越敢在她面前尽情显现“话痨”本色了,而且一次比一次说的话多。 武寻胜笑道:“不用出去找人证了,我就是人证。” 王在千一脸欢喜地说:“少族长,你看到了,人证表态了。” 铁红焰笑着道:“看来有你陪他,他多了不少乐趣啊。”说完,她看向武寻胜道:“是不是?” 武寻胜道:“嗯,是。” 王在千说:“当然了,我就猜到武弼殿一定会说是,他果然就说是。” 铁红焰仍旧笑着,对武寻胜说道:“我看你今天的脸色好了很多。” “他刚才也这么说。”武寻胜说。 王在千道:“是啊,真是巧合,我刚才才说过这样的话,少族长你就说了。看来这不是我的个人看法了,而是事实,武弼殿确实是脸色好了很多,可喜可贺呀!” 武寻胜认真地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你来看我,我已经很感谢你了,以后就不要给我带东西了,好不好?” “你为了给我挡箭受伤,我来看你是应该的,你感谢我做什么?至于我给你带的东西,我都问过大夫了,都是对你恢复身体有好处的。我希望你身体早点好起来!”铁红焰说道。 武寻胜笑了笑,然后一直看着铁红焰,没说什么。 铁红焰道:“我走了。”她又转身对王在千说:“好好照顾他!” 王在千说道:“少族长慢走!少族长你吩咐我好好照顾武弼殿,我自然一定好好照顾他。就算你没吩咐我好好照顾他,我也一样会好好照顾他。所以,少族长你大可放心!” “嗯。”铁红焰没再看武寻胜,便出了弼殿居。 霸空殿中。 向司彬跟铁万刀谈论铁仓廷里的事情,谈完后,又说起了铁红焰和武寻胜。 向司彬对铁万刀说:“听说少族长最近频繁去看武弼殿。” “这事情连你都听说了?”铁万刀有点吃惊。 “很多人都知道了。她给武弼殿带东西之前,还会去找给武弼殿治伤的大夫,询问那些东西适不适合武弼殿。”向司彬说道。 “是,我也知道这些。这应该是好迹象吧。”铁万刀说。 “武弼殿为少族长挡箭,少族长每天公务那么忙,还抽出时间频繁去看他。看起来,武弼殿中箭一事算是拉近了二人距离啊!”向司彬微笑了起来。 “不过,听傲乾殿的人说,少族长每次都是匆匆看他,又匆匆回去。”铁万刀道。 (五百五十六)粗暴 “也许,当着别人他们也不方便说什么吧。”向司彬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道。 “若真是你猜测的那样,自是很好,但是,傲乾殿有人向我报告,说总觉得少族长跟武寻胜之间似乎隔着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铁万刀道。 “这种事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外人能看出什么呢?有时候,越是在乎,就越爱掩饰,心离得越是近,就越容易表现出一副似乎有距离的样子。当然,我只是说有这种情况啊,至于少族长跟武弼殿之间是不是这种情况,我也不确定。”向司彬道。 “我希望是。”铁万刀说。 “我自然也希望。” 向司彬又跟铁万刀说了些其他的,便离开了霸空殿。路上,他远远地望见简柔和聂扬威面对面站在树林里,聂扬威用手指着简柔,很生气地说着话。向司彬心想:虽然我不知道少族长跟武弼殿关系到底如何,但至少我没从别人那里听到过他们吵架的事情。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隔着什么,但又没什么冲突,虽然有可能是关系不亲密的表现,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两人已经深深地把对方放在彼此心里,而且和谐到了从来不会吵架的地步。但愿是后者。 向司彬没再看简柔和聂扬威,想着铁红焰和武寻胜的事就回到古索殿了。 简柔和聂扬威根本没注意到远处向司彬出现过。 只听“啪”的一声,聂扬威一个耳光打在了简柔脸上。 “你竟然敢打我!”简柔哭道。 “谁让你不懂事?什么叫‘从此以后我们保持该有的距离’?什么叫‘做普通朋友快乐得多’?你涮我呢!你玩弄我的感情?我对你是真心的!你眼里要是没我就别跟我走那么近!成天勾|引我,我中招了,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的恋人,连一点我恋人的样子都没有!我教育教育你,你就没大没小的,反正你勾|引我成功了,你征服欲满足了,你觉得没劲了,就要跟我保持距离了,你当我是什么?”聂扬威道。 “我什么时候明确答应过你了?”简柔擦着眼泪道。 “没明确答应我,跟我玩暧昧,糊弄我是吧?来这一手更恶毒,那你更该打!”聂扬威说着,又是一个耳光打在了简柔脸上。 简柔从地上拿起酒坛子,举得高高的,使劲摔在了地上,完整的酒坛子霎时间变成了一地碎片。她泪眼朦胧地说道:“我告诉你,本来我真对你有好感,但是从今以后,不要说做恋人,我跟你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了!”说完,简柔便转身要走。 聂扬威看她说得坚决,似乎毫无挽回的余地,突然间有点后悔对她太过粗暴了,内心一股失去时的痛感终于压过了他的怒火,他一把拽回了简柔,说道:“你别走!你别走!我太激动了,对你粗暴只是因为太爱你,担心失去你!别哭了!”然后立刻将简柔搂在怀里,给她擦眼泪。 (五百五十七)清理 简柔依然哭着,什么都没说,缓缓地从聂扬威的怀里挣脱出来,甩开他的手,慢慢地走出树林。她四处望了望,像在找寻什么,见那边的东西上盖着一张铁皮,便向那边走去。 聂扬威再次拉住了她的手,问道:“你要去哪儿?我陪你!” 简柔依旧没说什么,又一次甩开了他的手,径直往前走。 聂扬威没再强行拉她,只是紧紧跟在她身后问:“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简柔仍没说话。她走到那张铁皮跟前,将铁皮拿了下来,往之前所在树林的方向走去了。 聂扬威用手拉住铁皮,说道:“我帮你拿!” 简柔停住脚步,道:“放开。” 聂扬威立刻放手,说:“我只是想帮你!” “不用。”简柔道。说完,她便带着那块铁皮走进了树林里,将铁皮铺在了地上。 忽然间,她用起了武功,很快便将散落在地上的那些酒坛子碎片集中到了铁皮上,用铁皮兜起了那些碎片,端着铁皮往树林外走。 聂扬威立即跟过去,又用手拉住了铁皮,说道:“你要用这些东西干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啊!” 简柔又只说了两个字:“放开。” 聂扬威又放开了,仍然跟在她身后,说道:“你能原谅我吗?” 简柔没吭声,依旧流着泪,往前走着。 转了几个弯后,简柔来到了铁仓廷其中一个集中放垃圾的地方,她拿住铁皮用力往外一甩,酒坛子碎片便纷纷落在了垃圾堆里。 接着她便往回走,将铁皮放回了原位。 聂扬威道:“原来你是要把那些东西收拾干净啊!” 简柔没应声,进了树林,要穿过这片树林回家。 聂扬威也进了树林,看她要走,连忙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说道:“你别走,好不好?” 简柔脸上依旧挂着泪,又一次甩开了他的手,说道:“那天我陪你喝酒,之所以把酒坛子带回去,就是想留个纪念。昨天你说想跟我好好谈谈,我本以为你会好好说话,可你却逼我向你承认错误,还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今天我带着这个酒坛子出来,就是要把它埋在这树林里,埋在我们于感情上决裂的地方,为原本有可能发展下去的感情做个坟冢,留个标记——我曾经对你有好感,但如今没了,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埋葬,是对过去的告别。然而,你今天却再次伤害我,还出手打了我两记耳光,所以,真的连这个标记都已经不需要留下了!酒坛子碎了,碎片是可以划伤人的,感情也一样。既然碎了,就要将碎片清理干净,否则,被它划到会很痛的。毕竟,树林里这曾经一地碎片的地方,我还要路过呢。现在,碎片终于都不存在了,真好。你应该知道,碎了的不止是酒坛子,不只是感情,还有我对你的好印象。我对你的好印象,在这酒坛子变成一地碎片之前,就已经被你击碎了。这些都不能重来,也无法挽回。” (五百五十八)推后 “你听我说,我只是一时冲动!”聂扬威道。 “不是你一时冲动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简柔道,“昨天我已经提前找人跟你说了我有事需要把约好的时间往后推一些。我没骗你,没涮你,也不存在看你笑话的想法。这些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简柔说道。 原来,自从那天聂扬威把简柔气走,后来的几天简柔都没跟聂扬威见面。直到前一天,聂扬威才派人去约简柔,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简柔听了聂扬威手下的话,以为聂扬威是诚心诚意地找她好好谈,便答应了。可是没过多久,她爹娘就找她做事,她不方便跟爹娘说已经跟聂扬威约好见面了,便提前派人告诉了聂扬威,把见面的时间往后推一推。她做完爹娘让她做的事后,便去了跟聂扬威约好的地点。她早到了一会儿,可等了半天,约好的时间都过了,聂扬威还没出现。她继续在那里等,又等了一盏茶时间,聂扬威才出现。 可是,聂扬威出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一直等人的感觉很不错吧?” 简柔觉得聂扬威的神情不太对劲,什么都没说。 “你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我约你,事情不重要,你自己的事情才重要是吧?”聂扬威道。 “我不是派手下跟你说过推迟约定时间了?”简柔道。 “为什么你说推迟就推迟?经我允许了吗?”聂扬威说。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你才满意呀?”简柔问。 聂扬威说:“当然是放下你的事出来见我了!” “如果我做不到呢?”简柔问道。 “不用‘如果’,你已经没做到。”聂扬威道。 “你不是说约我出来,要跟我好好谈谈吗,我们先谈要谈的事好吗?”简柔问。 “你先向我道歉!”聂扬威说。 “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呀?” “因为你做错事了,做错事就要道歉!你既然要做我的恋人,就必须有我恋人的样子。”聂扬威道。 “你的恋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最起码,要把我放在眼里。”聂扬威很严肃地说道。 “我一直都把你放在眼里呀。”简柔说道。 “可是我没感觉到。” 简柔问:“你怎样才能感觉到?” “不知道。但你必须先就今天迟到的事向我道歉,道歉以后,如果我感觉到了,我可能会原谅你。”聂扬威说。 “如果我跟你约好了时间,到时间我还没有到,之前又没派人跟你说把时间推后,那我是应该跟你道歉的。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原来的时间就是你自己定的,你也没问过我。后来我知道那个时间我去不了,就派人跟你说明情况了,告诉你我有事,不得已才把见面时间推后,又定了新的见面时间。如果你觉得我新定的时间不合适,可以派手下跟我说出你的意见呀,可是你没有这么做呀。我在重新定的见面时间之前就已经到达这里了,没有迟到。” (五百五十九)管教 聂扬威瞥了一眼简柔,道:“你还真是无理搅三分啊!” “我可不是无理呀。再说,没按时到达的是你,不是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要求你向我道歉呢?可我见了你之后并没提这样的要求。”简柔说道。 聂扬威眉头皱了一皱,说道:“让我跟你道歉?哈哈哈!没大没小的!亏你想得出来!你有这个想法本身就是错的!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没按你定的时间到达?”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你才出现,早就过了我们重新约定的时间了。”简柔说道。 “我告诉你,你到了没多一会儿我就到了,但我故意不出来,在那边看着你,让你也尝尝被人涮的滋味,让你也受受教育。”聂扬威道。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准备跟我好好谈呀?”简柔问道。 “谁告诉你的?你先道歉才能谈!做错事连道个歉都做不到,让我怎么跟你谈啊?”聂扬威道。 “我没做错事。以前没做错事时我也曾向人道过歉,因为那件事不会成为我以后要对人家怎样怎样的先例。但现在跟你不一样,我不是在乎几句道歉的话,我担心这次成为先例,会形成习惯,以后无论我做没做错,你都会让我道歉,并且认为是应该的。”简柔说道。 聂扬威听了简柔这句话,更是不满,他心想:这次让你道歉就是为了形成我们相处的习惯,你却这么‘精’,连这也看出来了,还很明确地告诉我,我们以后还怎么相处?现在教育教育你,就是为了你以后听我的话,做我的恋人必须把我放在眼里,听我的话,你却连最起码的都做不到。如果这次纵容你,以后真说不准你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聂扬威道:“你不肯道歉是吧?” “是的。但是,我也没要求你向我道歉。”简柔说道。 “你不想听我跟你好好谈谈了?”聂扬威问。 “我刚才就说要跟你谈了,可你没有要跟我谈的意思,总是让我道歉。”简柔道。 聂扬威说:“我已经够纵容你了!上次你丢下我不辞而别后,批评你几句你都不虚心接受!这次你迟到,又不肯道歉。你眼里都没我,你让我怎么跟你谈啊?” “你眼里有我吗?”简柔问。 “我眼里要是没你,就不会要求你道歉!让你道歉,正是因为我在乎你,要跟你发展稳定长远的关系,把你当成了我的恋人。如果不是这样,我又何必管教你?我眼里有你,你就该虚心接受我的管教。”聂扬威答道。 简柔笑了笑,说道:“原来,你‘管教’一个人,就是你眼里有她的表现。我眼里有你,是不是也该‘管教’你呢?你是不是也该虚心接受我的‘管教’呢?” “你现在一点理智都没有,只会强词夺理,就算我想跟你好好谈,也没法谈了。这样吧,等你冷静下来……明天,树林里,我们相见,好好谈谈,行不行?”聂扬威道。 (五百六十)粉饰 简柔又笑了,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今天不是我不跟你谈,而是你说不谈了。至于明天,我们会怎样就不好说了。” 聂扬威并没听出简柔话里有话,将详细时间和具体地点说了出来,并叮嘱道:“明天你不要迟到就是了!” 简柔说道:“你放心,明天,如此重要的事情,我更不会迟到了,希望你也能做到。” 于是,到了这一天,简柔便准时出现在了树林里,手里拿着酒坛子。聂扬威也没迟到,在到达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等待他的是简柔说的“从此以后我们保持该有的距离”“做普通朋友快乐得多”这类话,出乎意料很快就变成了恼羞成怒,他打了简柔两个耳光。 在简柔清理了酒坛子碎片,说完“这些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后,他仍想挽留她,便说道:“是我多心了!我不该多想!” 简柔说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明白?” “什么话?” “这些都不能重来,也无法挽回。”简柔重复道。 “不,能挽回!”聂扬威道。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能不能挽回,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简柔仍旧流着泪说道。 “所以,就看你了,你答应我,我以后不再对你粗暴,好不好?” “你居然敢打我!一个人,除非找死,否则绝对不可能跟一个打过她还声称爱她的人继续发展关系。暴力这种事,开了头就有下一次。只要有过一次,就必须决裂,否则,今后的日子,受暴者会惨不忍睹。我不是没事找死的人,也不嗜好被虐待。”简柔道。 “我明白你说的,我也听说过一般情况是这样的,但我是特例,我跟别人不一样。我今天打了你之后,已经后悔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我怎能再次做啊?不可能的!”聂扬威道。 “我能信吗?我会信吗?你后悔的根本不是打了我,而是你的做法导致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了,你想着的始终都是你自己。”简柔说道。 聂扬威觉得她这话说到了自己心里,感到内心深处被深深刺痛了,但却也不能在她面前承认自己是因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而后悔的,便说:“我要怎样你才能相信?你要知道,我打你是因为我爱你,我在乎你!” 简柔在被他打了两个耳光后就想对他动武了,她知道自己在与人对打的时候灵活应变能力比聂扬威强些,如果真动武,聂扬威未必是她的对手,但她由于从小受简良那套柔性为人处世法的影响,忍耐力奇高,且能不动武就不动武。之前她一直都在忍,但忍的时间越久,爆发时就更出人意料。她知道她完全可以以后找机会修理聂扬威,让他在被人修理了之后都无法知道是谁下的手,但她却已不想这样。再次听他将以爱为名的暴力粉饰成合情合理,她气得实在忍不下去了。 (五百六十一)回击 简柔飞快地扬起了手,只听“啪”“啪”两声,两个耳光重重地打在了聂扬威脸上。 聂扬威又有些愤怒了,他难以忍受被简柔打,但他觉得说不定她打痛快了就能回心转意继续跟自己将感情发展下去。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看见简柔打了他,心里便稍稍平衡了一点。 他压住怒火,说道:“我打你是因为我爱你,你打我想必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你打也打过了,现在已经还清了,你我谁都不欠谁的,我纵容你已经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我对你这么好,你可以继续跟我发展感情了?” “我从不会因为爱一个人而打他,我会因为他欺负了我而打回去。”简柔说完,立刻就要走。 聂扬威见她仍然要走,那种即将失去的痛感又一次变得强烈了,强烈得几乎将他的怒火浇灭。他立即拦住了简柔,说道:“我怎么可能欺负你啊!这是爱呀!你不懂我的爱!” “是的,我就是不懂。我可以离开了?”简柔说道。 “给我些时间,我会让你懂!你不懂,我慢慢教你!”聂扬威有些着急,说道。 “我不需要你教,我也不想懂,更不想学你那种以爱为名义的欺凌。无论做了什么恶劣的事,只要冠以爱的名义,就变得名正言顺,哈哈,这样的爱,我真的不需要懂。”简柔笑了笑说道。 聂扬威看出了简柔这次的决绝,有些灰心了,问道:“我们真的不能做恋人了?” “我早就说过了。在你打我之前,我是想跟你继续做普通朋友的,但你不愿意,那就算了。”简柔说道。 聂扬威看简柔此时的样子,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让她答应继续跟自己发展感情没希望了,便想,若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恐怕以后也没机会发展成恋人关系,倒不如先答应她做普通朋友,以后找机会慢慢来,于是说道:“我愿意!我愿意!我们做普通朋友好不好?” “你打我之前我是这么想的。”简柔说道。 “我打你的两掌,你已经还给我了。别的我不逼你,做普通朋友行不行?”聂扬威道。 简柔自从打了聂扬威那两个耳光之后,心里平衡多了,但她实在不想答应他什么,便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一直跟你说,直到你同意。我是真心要跟你做朋友的!”聂扬威道。 “如果我同意做普通朋友,你就不会用做你恋人的标准要求我了?”简柔自己擦干了眼泪问。 聂扬威看事情似乎有了转机,赶紧说道:“当然不会了!朋友就是朋友,跟恋人不一样,这我还是能分清的!” “就不会被你以爱为名义来管制了?”简柔继续问。 “当然不用管制了!”聂扬威立即回答。他接着说:“你还是跟我做普通朋友吧,像以前那样。如果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以后你我跟你哥哥在一起时,多尴尬!别人也会好奇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多不好!” (五百六十二)提高 简柔内心仍不想跟他做朋友,哪怕是最普通的普通朋友,但是,她听到聂扬威说的“如果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以后你我跟你哥哥在一起时,多尴尬!别人也会好奇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多不好!”后,便觉得确实存在这个问题。她想,若是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了,反而容易让人猜到她跟聂扬威之间有过什么感情纠葛,所以还是做普通朋友最不易使他人产生什么想法。于是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吧,我们做普通朋友。我走了。” 聂扬威道:“我送你一路吧!作为普通朋友送你一路。” “不用。”简柔转身便离开了。只剩下聂扬威直直地站在树林里,心里不是滋味。 【第一百零一章】 几日后,铁红焰在议事厅里看公文,手下向她报告好消息。 “少族长,上次你说增加工钱用铁仓人代替蓝甲人做活,照做后,铁仓廷的做活效率在快速提高!备用的房间关了,节省了很多资源。给铁仓人增加的那点工钱都不算什么了!他们本以为很难找到肯做那些活的铁仓人,其实不然,由于工钱足够多,铁仓人争先恐后。这些铁仓人比那些蓝甲人身体好得多,积极性高多了,学起来快,做起来也认真,有些没经验的铁仓人甚至比一些有经验的蓝甲人做活效率还高呢!看来,心甘情愿地做,跟用鞭子抽着做,效果就是不一样啊!当然,这跟现在用的是铁仓人分不开!”手下笑逐颜开。 铁红焰道:“谁做活效率高,就给他们再加工钱,要多加些。这样,更能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是!我这就通知他们去。” “那些临时抓来的没经验的蓝甲人都看管着呢?”铁红焰问。 “早就根据少族长的吩咐看管起来了。”手下回答。 “嗯。过一会儿,我先去把那些影响铁仓廷做活效率的临时抓的蓝甲人处理掉,然后再去处理那些染病的蓝甲人。” “少族长很快就去么?”手下问。 “我先去办点别的事。你回去吧!记得跟他们说,给那些做活效率高的铁仓人多加些工钱。”铁红焰道。 “是。” 手下离开后,铁红焰出了议事厅,回自己的房间拿了几幅画,便走向了弼殿居。 到了门口,铁红焰听房间里武寻胜在说话,知道他没睡着,便敲了敲门。 这一次开门的是郑乙式。他刚一开门就立刻将铁红焰请到了武寻胜的房间里,然后关好门,恭敬地站在一旁。 铁红焰见武寻胜气色明显好转,说道:“你的气色看起来比上次更好了。” “多谢少族长关心!这和你总是送来助我康复的东西是分不开的。” “你自己感觉也好多了吧?”铁红焰问。 “嗯,本来伤就不重,挺好的,现在感觉更好了。”武寻胜道。 铁红焰对站在一旁的郑乙式说道:“这几幅画,你挂在武弼殿方便看到的地方。” “是!现在就挂。”郑乙式接过画,立刻就开始行动了。 (五百六十三)画疗 铁红焰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开始挂,但觉得他动作快是好事,赞扬道:“早闻你办事效率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辛苦你了!” 郑乙式一直没笑,听了铁红焰的夸奖,他心里高兴,脸上却仍是习惯性的严肃,说道:“少族长过奖了!” 武寻胜问:“这些画是……” “这几幅画也是来助你康复的。”铁红焰道,“我去见过懂得赏画疗法的人了。等郑乙式挂完,你平时多看看这些画,对你身体康复有益。” “少族长,你真是用心良苦……我……”武寻胜又没说完。 “你要说什么?”铁红焰道。 “我……”武寻胜觉得不知用怎样的话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嗯?”铁红焰看着武寻胜的双眼。 武寻胜与她对视了片刻,便躲开了她的目光,只说道:“我真的很感谢你!” 铁红焰也没再看他,说道:“你又客气了。” 郑乙式一向办事效率高,短短的时间,那些画就全都被他挂好了! 铁红焰赞叹道:“真是太迅速了!” 郑乙式仍然一脸严肃,问道:“少族长,挂成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非常好!又快又好!”铁红焰微笑着赞道。 郑乙式还是没有笑容,说道:“那就好。”说完,他便到一旁恭敬地站着了。 武寻胜先是盯着其中一幅画看,说道:“看着这画感觉很舒服。” “那幅呢?”铁红焰指着另外一幅问道。 “与刚才那幅感觉完全不同,但有另一种舒服的感受,我此刻还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武寻胜道。 铁红焰想起了之前那个懂赏画疗法的人对她说的话,心想:果然如此,这样就对了。她对武寻胜说:“嗯,我走了,你好好休养身体!” 武寻胜点了点头。 郑乙式立即过去开门,将铁红焰送出去,又迅速回到了弼殿居里。 从弼殿居出去后,铁红焰带着幻缨枪,孤身出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范围,一路上都没再遇到危险。 她很快便到了被抓去临时做活的那些蓝甲人那里。 其中一个看管者问:“少族长,现在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铁红焰目光中露出了狠辣,笑道:“现在没什么需要你们做的,一会儿等我出来,你们跟我一起去处理尸体。” “啊?”其中一个看管者有点惊讶。 另几个看管者均说:“是!” 有点惊讶的那个看管者身边的另一个看管者忙捅了捅他,说道:“少族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快答应啊!” “是!”那个之前有点惊讶的看管者立即说。 “我很快就会出来的。”铁红焰面带笑意,可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几个看管者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也没再说什么话。 没过多一会儿,他们便听房间里传出了铁红焰的声音:“这些做活不怎么样的蓝甲人,终于被我处理掉了!你们跟我一起去处理尸体吧!” 那几个看管者便跟铁红焰去把那些蓝甲人的尸体处理了。 (五百六十四)苹果 铁红焰跟那几个看管者处理完那部分蓝甲人的尸体后,便让他们回去了。 她又去了染病的蓝甲人那里。 钟电尼问她:“少族长有何吩咐?” “我这就进去,结束他们的命,你带些人等着,一会儿跟我一起去处理尸体。”铁红焰道。 “是!”钟电尼说完,便去叫人了。 铁红焰进入蓝甲人的房间没多一会儿便出来了,站在门口。 她出来以后,去叫人的钟电尼才带着一些人到达。 钟电尼道:“少族长,你已经把他们都了结了?” “是啊。”铁红焰道。她的面部表情没什么特别,好像刚才做的事不是杀人而是去看了看风景。 “这么迅速!”钟电尼道。 “不就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蓝甲人吗,能用多少时间啊。我还没直接杀,玩了玩才将他们都处理掉。要是不玩的话,一挥这幻缨枪,地上就一片尸体了。一个人一脚踩死一片蚂蚁能用多长时间呢?”铁红焰微笑着说道。 “我知道少族长厉害,还以为你会多玩一会儿呢。”钟电尼担心铁红焰误会他低估她的武功,赶忙解释道。 铁红焰道:“哈哈,同一个游戏玩多了,再玩的时候兴致也就没那么浓了,所以随便玩玩就解决掉了。更何况,病怏怏的,叫也叫不出多响亮的声音,玩起来也没意思。” 钟电尼也笑了笑,道:“是啊!”然后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我动作慢了,让少族长在这里久等了,还望少族长多多包涵!” “没等多久啊,我刚出来你就带人到了。先进去吧,然后跟我一起去处理尸体!”铁红焰道。 一行人进了那些染病的蓝甲人所在的房间,将尸体运了出去,他们跟铁红焰一起去将尸体处理了。 之前房间里那些有气无力的蓝甲人还在养病,很快地,那房间里便空无一人了。 铁红焰带人处理完尸体后,让钟电尼他们回去了,她自己便进入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 走了一会儿,她便看到乐愉正一个人坐在树林里的石头上。同时乐愉也看到了她,站了起来。两人打了招呼。 乐愉起身的时候,把原来放在她旁边靠着她的一个苹果带得掉在了地上。 铁红焰走近乐愉,微笑着说道:“苹果掉了。” 乐愉将苹果捡了起来,说:“谢谢少族长提醒!” 铁红焰看乐愉的脸色,感觉乐愉似乎不是很开心。见之前她坐的石头上还有一把小刀,便说:“你要在这里削苹果吃啊?” 乐愉道:“不是,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吃苹果的,少族长你喜欢吃苹果吗?” 铁红焰道:“我特别喜欢啊!” 乐愉将苹果递给铁红焰,道:“这个苹果给你,你吃了吧!” 铁红焰说:“谢谢,不过我现在不想吃。”这时,她看见乐愉递过来的苹果上有两只笑弯了的眼睛,一个三角形的鼻子和一张两端上翘得很厉害的嘴,便接过苹果端详,笑道:“我看一下,会笑的苹果啊。” (五百六十五)事由 乐愉道:“我刚刚刻的。” “哈哈,看起来,这苹果笑得很开心啊!”说完,铁红焰便将苹果放回了乐愉手中。 乐愉说:“因为我自己不开心,所以把它刻成很开心的样子,然后,我就看着它,希望能让自己因为看它而变得开心。” 铁红焰知道刚才自己的感觉没错——乐愉果然不开心。看着爱笑的乐愉这副样子,她觉得有点心疼,便说:“我印象里,你总是阳光灿烂的。” 乐愉并没掩饰地说道:“我以前也以为我能时时刻刻都阳光灿烂的。但是有的时候……唉……不过还好,现在我还能想各种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如果哪一天我实在做不到了,我就会……”乐愉本想说出“会离开”,但她觉得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一样,没说出来。 铁红焰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有点担心,问:“会怎样啊?” “会去我想去的地方。”乐愉道。 铁红焰刚稍稍放心,又感觉出这话听着还是让人不放心,立即问:“你想去什么地方啊?” “这世界大得很,很多地方都可以去的。” 听了她这句话,铁红焰才算放下心来,但她又听出了她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在铁仓廷这个地方她过得不开心。她问:“你是不是觉得铁仓廷不属于能带给你快乐的地方啊?” 乐愉突然又想起了连伯苑叮嘱她的话,觉得这种话不能随便说,更何况当着铁仓部族少族长的面。她看了看铁红焰,道:“其实我明白,快乐与否要看自己的心态了。”接着,她又说出了她曾经对田温说过的话:“人可以以不同的心境面对同样的遭遇。就算已经遇到的事很糟糕,也可以不让心情蒙灰。” 铁红焰道:“你说这话很有道理啊!不过,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觉得铁仓廷不太适合你?我不会把你的话告诉别人,你大可放心!我们已经是姐妹了,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痛痛快快地对我说,有些话,对可以倾听的人说出来,你心里也许就能痛快起来。” 乐愉见铁红焰一脸真诚与关心,感觉铁红焰不可能对她不利,便点了点头。 “你心情不好到底因为什么啊?”铁红焰关心道。 “我又被爷爷狠狠地训斥了,这一次,爷爷说如果我再不长记性,就要被关起来。”乐愉道。 “因为什么事?” “那天,我跟爷爷从外面回来,看到一个小孩子饿得从垃圾堆里翻东西吃,当时我手里正好提着从外面带回来的食物,便给了那个小孩子一包。”乐愉说道。 “哦?这种情况,一般来说连长老应该不至于对你发火啊,除非……” “除非什么?”乐愉问。 “除非那个小孩子是蓝甲人。”铁红焰道,“你是在铁仓廷里禁止蓝甲人进入的范围之外遇到的那个小孩子吧?” 乐愉听了之后,心砰砰直跳,道:“是的。” “小孩子穿的衣服上有没有编号?”铁红焰问。 (五百六十六)谈天 乐愉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好像有!” 铁红焰道:“衣服上有编号的小孩子都是没有亲人的童工,都是蓝甲人。以前有的小孩子该做活时乱跑,不好管理。那些编号是为了方便管理他们而标记在他们衣服上的。” 乐愉突然明白了,之前连伯苑狠狠训斥她的时候只顾发火了却没告诉她这一点。她很想说“那些孩子很可怜”,但再次想起了连伯苑的叮嘱,便没说出来,只道:“原来是这样。当时我还不知道,现在我懂了。”她实在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了,笑着转移话题道:“少族长,除了喜欢吃苹果以外,你还喜欢吃什么水果啊?” 铁红焰见乐愉笑了,自己也比之前开心了,道:“桃。你呢,你喜欢吃桃吗?” “还可以啊!”乐愉道,“你喜不喜欢部族里只有少数人才能吃到的珍稀水果?” “也喜欢。” 乐愉说:“你是不是没什么不喜欢的水果啊?” “嗯,好像真是。不过我特别喜欢苹果和桃,尽管它们比那些珍稀水果更容易见到。你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水果?”铁红焰道。 “有啊,我特别吃喜欢蜜瓜!”乐愉说道。她不希望铁红焰再提起之前的话题,赶忙接着问:“那你最喜欢什么颜色呢?” “颜色嘛……我觉得自己对各种颜色的喜好程度都差不多啊,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我只好说喜欢炽玫的颜色,但那种颜色放在别处倒不一定会引起我太强烈的感觉,当那颜色出现在炽玫上时,我能从中感受到浓烈的生命色彩。与其说喜欢炽玫的颜色,倒不如说我喜欢炽玫那种花。”铁红焰道。 “原来你喜欢的是那种花。” “嗯。你喜欢什么颜色?”铁红焰问道。 “我最喜欢绿色,就是春天破土而出的小草、嫩芽那种颜色。看到那种绿色,我常常不仅能感到生机,而且能觉得平和。”乐愉说道。 “我特别喜欢的一种植物恰好也是绿色的,长在沙漠里。”铁红焰道。 乐愉脱口而出:“仙人掌,是不是?” “是的。仙人掌生命力很是顽强,开出来的花也很好看。你喜欢什么植物啊?” 乐愉想了想,说道:“我喜欢最常见最普通的草。从破土而出,到更绿,到变黄,到干枯……一个轮回过去,第二年那个时候,再破土而出,更绿,变黄,干枯……我喜欢这样的生生不息,喜欢这样的生命轮回。”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交谈甚欢,越聊越起劲,后来乐愉又笑个不停了。 铁红焰见乐愉恢复了阳光灿烂的样子,问道:“你现在心情好起来了?” “嗯。”乐愉道。 “那我要回去忙了。”铁红焰道。 “你很忙,但是为了让我开心起来陪我聊了半天,是不是?”乐愉问。 “我喜欢跟你谈天。不过现在我真的要走了。再会!”铁红焰笑着说完便离开了。 (五百六十七)换人 乐愉道:“少族长,再会!”说完,她看了看手中那个笑着的苹果,自己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接着她拿起那把刻苹果用的小刀就离开了。 铁红焰回到傲乾殿的议事厅后,立即召来了手下,询问情况。 “蓝甲人那些没有亲人的童工做活效率怎么样啊?”铁红焰一脸严肃地问。 “实话实说,他们的做活效率一直都不怎么样,不过他们更节省食物和地方。”手下道。 “仅仅为了节省食物和地方,用这些效率低下的蓝甲人,是不是得不偿失啊?”铁红焰问。 “其实吧……以前这个问题虽然一直都存在,但不像现在那么明显。自从原先由染病的蓝甲人做的那些活换成由铁仓人来做以后,铁仓廷里仍是蓝甲人做活的那些地方做活效率低下的问题就突显出来了,尤其那些蓝甲人童工,效率低得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那些童工啊,比驴还烦,用鞭子抽打着都不一定能做得快,还总喊饿。做活没效率,能给他们饭吃吗?抓他们来是让他们做活的,不是让他们来浪费粮食的!”手下说道。 正如那个手下所言,上次蓝甲人染病,在铁红焰的命令下,原先染病的蓝甲人做的活换成了由铁仓人来做,工钱提高了,铁仓人为了得到更多工钱很积极地做。然而,染病的只是一小部分蓝甲人,铁仓廷里也只有那一小部分原先由蓝甲人做的活变成了由铁仓人做,整个铁仓廷里还有很多地方很多活仍然在由蓝甲人做,效率一对比便突显出差异了。那些童工做活的地点距离上次染病的那个做活地点很远,所以童工里没人因上次的事而染病。铁仓廷里做活的蓝甲人非常多,如果短时间内把很多蓝甲人都换成铁仓人,铁仓廷付每个做活的铁仓人很多工钱并不现实。但若无法得到很多工钱,铁仓人便没积极性去做。 铁红焰道:“铁仓廷里太多的活都是蓝甲人在做,为了提高效率,要是全都大幅提高工钱换成铁仓人做,根本不现实,只能从效率明显低的地方下手。上次把那部分蓝甲人换成铁仓人,也是因为那里的效率低得太明显了。现在,童工做活的地方,算得上效率低得特别明显的地方了吧?” 手下说:“是。” “既然如此,传令下去,把那些童工全都管制起来。原来由童工做的那些活,增加工钱招些铁仓人来做。”铁红焰道。 “是!”手下道,“那些童工,少族长要如何处理呢?” 铁红焰又露出了带着阴狠的笑容,说道:“哈哈,你应该知道啊!” “哦,我明白了!”手下道。 “很快我就会送他们上西天!凡是明显影响了铁仓廷做活效率的蓝甲人,都会付出代价!”铁红焰道。 手下离开后,正在思考问题的铁红焰突然间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她立刻使劲按住自己的头部。 (五百六十八)食物 本以为这次的头痛会像以前一样立刻就过去,但时间却比她想象的要长一些。她在桌子上伏了一会儿,头痛过去了,她便起身回了傲乾殿。她明知道头痛原因,也知道怎么做可以避免,但她却仍选择会导致她头痛的做法。 【第一百零二章】 一些日子过去了,手下向铁红焰报告,那些原先由童工来做的活,已经全部换成由铁仓人来做了,而且效率明显比以前童工的效率高。 铁红焰道:“看来,是时候把那些童工处理掉了。” 她随身带着幻缨枪,拿了些食物到了童工所在的地点,进入房间之前,她对管理童工的人说:“这次,我要用特殊的方法玩一玩,以前还没这么玩过呢,想想就觉得有意思!既然童工们浪费粮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我就让他们用浪费粮食的方式去死,尝到浪费粮食却做活效率低下的代价。”说到这里,铁红焰再次露出了阴狠的笑容,道:“这些食物我事先已经下了奇毒,童工们中毒后从外表上看不出来,过一段时间会突然死去,这样便可以防止有的童工见到其他童工吃掉食物后有异常反应而拒绝吃。虽说他们吃了这些食物不会立即身亡,但我要是玩着玩着觉得不好玩了,便会立刻用武功让他们受伤,加快他们毒性发作的速度,甚至直接取了他们的性命。你和你的手下在外面等着,一会儿我叫你们进来,你们就跟我一起去处理尸体。” “是,少族长,我们在这里等候你吩咐。”管理童工的人说道。 “嗯,我去玩了!”铁红焰笑着便进了童工们所在的房间。童工们用既恨又怕的眼神望着她。 铁红焰走近他们,将食物放在了那里,然后远离了他们,什么都没说。 童工们看见食物一拥而上,绝大多数童工都吃了起来。只有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在角落里吞咽着口水坚持着不吃。 铁红焰也没说话,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等其他童工都吃完了,铁红焰才对那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说道:“东西还有,还不快吃?” 不料那个女孩冲向了她,伸手便打,还哭喊道:“我最好的朋友是你杀的,我发过誓要杀了你,为她报仇!” “柴萱姐姐,你打不过她,快回来!”一个年龄较小的女孩叫道。 另外一个年龄较小的男孩也说道:“快过来吃东西吧!” 打向铁红焰的女孩叫柴萱,她所说的最好的朋友,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名叫毕崇。两人相识,源于一次树上掉下来的东西差点砸到柴萱时,毕崇立即过去一把将柴萱拉开了。接着两人聊了几句,都对对方印象非常好。虽然两人平时能见面的时间非常少,但每次见面后,毕崇都很关心柴萱,尽管两人年龄上有不小的差距,但柴萱在内心深处视她为最好的朋友。一次,铁红焰“玩”那些蓝甲人,柴萱眼睁睁看着毕崇被铁红焰杀死了。 (五百六十九)好人 铁红焰用没拿幻缨枪的那只手一把抓住柴萱的胳膊,说道:“你不吃东西,更没力气杀我啊!”说完便放开了她。 之前那个对柴萱说“快过来吃东西吧!”的小男孩又说:“你快来吃啊!” 柴萱走到那个小男孩跟前说:“她不配给我东西吃!铁仓人都是恶人!尤其这个人!” 铁红焰一笑,目光中闪烁着不屑,站在那里没做出其他行动。 那个小男孩道:“铁仓人也有好人啊。” “谁?”柴萱问。 小男孩道:“那天我在垃圾堆里翻东西吃,有个好姐姐就给了我食物,后来那个好姐姐进了禁止蓝甲人进的地方,她就是铁仓人啊!” 铁红焰听了小男孩的话,感觉他说的那个“好姐姐”有可能是乐愉,出于好奇心便问了那个小男孩几个问题,涉及那个“好姐姐”的外貌和衣着。小男孩对“好姐姐”的描述让她更觉得那个“好姐姐”像乐愉了。事实上,那日乐愉遇到的那个在垃圾堆里翻东西吃的小孩子确实是这个小男孩。 柴萱道:“我只知道我最好的朋友是她杀的!我现在只想杀了她,为我好朋友报仇!可她力气太大,又拿着兵器,怎么办?” “你吃了东西力气就会变大了。”小男孩道。 “她有兵器,我没有。就算我吃了东西,也杀不了她。”柴萱难过地说道,“如果我没法给她报仇,还吃仇人给的东西,等我以后死了,去天上见我最好的朋友,她会不开心。” 别的童工都静静地看着柴萱。 铁红焰也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柴萱。 房间里静得使那些童工更加恐惧。 柴萱解下了系在衣服上的带子,突然间再次冲向了铁红焰,要用带子去勒铁红焰。 铁红焰轻松闪开,目露凶光,道:“本想等你们所有人都吃完的,你不吃,那就算了。”话音刚落,她便运用幻缨枪法,舞起了手中的幻缨枪…… 没多久,门外的人便听到了铁红焰叫他们进去的声音。 那些人便跟铁红焰一起去把那些童工的尸体处理了。 弼殿居内,武寻胜正跟王在千说话。 他们从武寻胜的身体情况自然而然地聊到了武寻胜中箭一事。武寻胜愤愤不平地说:“说起来,要不是那些蓝甲人染病,我跟少族长等人也不用出禁止蓝甲人进入的范围,我也就不会中箭。不知那些染病的蓝甲人都死了没有。” 王在千说道:“当然是都已被少族长杀光了!那些染病的蓝甲人被隔离后,有人给他们治疗了,但他们还不能做活。于是抓了一批蓝甲人临时代替他们做活,为防止这些临时做活的蓝甲人染病,还为他们把备用的做活房间开了呢!可这批临时抓来的蓝甲人不识好歹,做活效率低下,少族长就下令不用他们了,提高工钱招了做活积极的铁仓人,这招还真管用,效率很快就提上去了!少族长就把那些染病的蓝甲人和临时抓去做活的蓝甲人全都灭掉了。” (五百七十)晚霞 武寻胜道:“以后那些活就用铁仓人代替蓝甲人做了?” 王在千回答:“是啊,我们铁仓廷才不是少了他们蓝甲人就不行呢,铁仓人做活,比那些蓝甲人效率高多了!” 几日后,铁红焰和几个手下继续出去调查之前的事,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田温。 田温为了有机会见到铁红焰并接近她,有空便会到可能遇到她的地方走一走,经常是徒劳。他有时也会派他认为可靠的几个手下帮他注意一下铁红焰,如果恰巧看到了她,就向他报告。他也嘱咐了那几个手下,千万不可以跟踪她,毕竟跟踪少族长一旦被发现,问题就严重了。这一日,田温有个手下见到了铁红焰,推测她回来时仍可能走这条路,立即飞奔回去告诉了田温。田温在此处等了很久,真的等到了办事回来的铁红焰。 一见铁红焰,田温立刻招呼道:“少族长!” 铁红焰和手下们也跟田温打了个招呼。田温听到“月央”这个称呼后,心里很是不舒服,只是没写在脸上。 田温说:“我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不知少族长是否方便。” “什么事?”铁红焰道。 “有些东西需要你看一下。” “拿出来吧。” “那东西是种在土里的。”田温说道。 铁红焰将手里的资料交给游项鸣道:“这些东西先由你保存,用的时候带上。” “是。”游项鸣道。 她对那些手下说:“今天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是!”手下纷纷说道。说完,手下们便一起回去了。 铁红焰问田温:“在什么地方?” 田温道:“在树林里。” “走吧!”铁红焰道。 田温带路时,有点紧张,于是他找话题,对铁红焰说:“一天一天过得真快,今天还没觉得做了什么事,太阳就落了,晚霞就出来了。不过这晚霞倒是很好看。” 铁红焰抬头看了看天空,见此时的晚霞确实绚丽多姿,又并不是很红的那种,“嗯”了一声。 她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她跟武寻胜在野地里玩的时候,经常看到晚霞。她还记得,她曾在晚霞下对武寻胜说“要是天能永远都亮着该有多好啊!”,武寻胜问她是否害怕天黑,她说不害怕,但她最讨厌天黑了,她问武寻胜怕不怕天黑,武寻胜说他小时候害怕过,后来就不怕了,并跟她说出了他爹对他说过的“天黑不可怕,可怕的是害怕天黑”。她还记得那一天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听到“毒誓”这个词的日子,那时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事情过去了很久,她仍记得清楚。想起的时候,不但当年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荡,就连当时野地里的那种幽香都仿佛仍飘在周围。 然而,在她的印象里,晚霞不一定意味着绚丽,晚霞能让她联想到血迹。或许那血迹,也是她对漫天晚霞下发生的那些事尤其记忆深刻的重要原因。 就在她说“要是天能永远都亮着该有多好啊!”之后没过多久,在晚霞下,她见到了董肃衣服上未干的血迹。 (五百七十一)火红 在她年纪尚小时,还有另一次,也是夕阳西下,天空布满晚霞的时候。她和武寻胜在野地里玩累了便望着晚霞休息。武寻胜问她是否喜欢特别红的晚霞,她说她也不知道。他问她“你不觉得好看吗?”,她说要看红成什么样子了,有时觉得特别红的晚霞好看,有时就不觉得。武寻胜说他喜欢特别红的晚霞,不管红成什么样子他都觉得好看。她说红得像天空在流血的那种她就不觉得好看。 也正是这日,她说完那句话,武寻胜又问了句话以后,她又一次看到了血迹——这次是在王启衣服上。 两次晚霞满天时,两次看到别人衣服上的血迹,也难怪这以后铁红焰见到晚霞有时便能联想到血迹了。 时光匆匆,带走了一个又一个天空布满晚霞的日子,很多年便这样过去了。长大后的这一日,田温跟她说晚霞“很好看”,她在看了看天空“嗯”了一声后,没走几步就再次望向了天空,想了很多很多。接下来她便没说话,而是看一看路就望一望天空,仿佛那晚霞记载了很多过往,也召唤着她的未来——早在小时候那两次看到血迹时,她便都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更早时见过的恐怖情景,这无疑在那时就使她的某种信念更坚定了,那信念不仅关乎小时候的她,也关乎长大后的她,不仅关乎此日时而望向天空的她,也关乎今后踏着漫漫长路摸索前行的她。 田温见她时不时抬头望望天空而且一副思绪万千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不好多问,只是说道:“很快就到了。” 他一说话,才把铁红焰从思考中拉了出来。她望着前方的树林问:“就是前面那片树林吗?” 田温道:“是的。让少族长走这么久,有点过意不去。” 铁红焰之前看了晚霞陷入了思考中,都没怎么感到时间流逝,她觉得自己跟田温还没走多一会儿就看到他说的地方了,于是说道:“不觉得久啊,一眨眼的工夫就快到了。” 田温听她如是说,先是一阵窃喜,觉得她跟自己同行时不觉得时间过得慢是好事,但他转念一想,便明白她之所以没感到时间漫长显然是由于她陷入了思绪中,而非因与他同行而不觉得时间过得慢。尽管如此,他还是说:“你不觉得久就好。” 两人很快就进了树林,田温将铁红焰带到了一片正开着的花前,指着花道:“少族长,就是这里了。我刚才所说的种在土里的东西,就是这种花。” 铁红焰低头一看,那片花正是炽玫。树林里的炽玫虽不如野地里的开得茂盛,但也是一片火红,每一棵都彰显着生命的色彩。望着这片火红,铁红焰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野地,想到了那些跟炽玫有关的情景,但很快她便收住了自己的思绪,看向了田温。 田温继续说道:“我要请你帮忙的事,就跟这种花有关。” (五百七十二)询问 铁红焰问:“什么事,你说吧。” “是这样的,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每次看到这种花的时候,都觉得仿佛看到了她的身影。虽然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但我特别喜欢,就想在房间里种上几棵。只是,我完全不了解这花的习性,不想因不了解而毁掉任何一棵,便不敢随意移动。本来我想问教我读书的师傅王岁寒,可他对花草树木之类从无兴趣,并且一向觉得人摆弄花花草草是虚度光阴,有一次我问他一种树的名字,便被他说成关注那些没用的,没出息,所以我不打算再问他了。我只好问了其他人,然而那几个人又恰恰全都不了解。据闻教你读书的师傅于默鸣对好多花草都很了解,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向他询问一下这种花叫什么名字,是否适合种在房间里,如果适合,移动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不知你是否能帮我这个忙。”田温说道。 “我可以帮你问这种花是否适合种在房间内。花的名字就不需要问于师傅了,这花叫‘炽玫’。”铁红焰道。 “多谢少族长!原来你就知道这花的名字,我真是找对人了!”田温笑道。 “不用谢。还有其他事吗?”铁红焰问。 “少族长,你喜欢炽玫这种花吗?”田温道。 “喜欢。”铁红焰说。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田温说道。 “什么缘分?” “我们都喜欢同一种花,也算是一种缘分。”田温言之此处,担心说得太明显让铁红焰产生反感,便补充道:“你喜欢炽玫,也算是跟这种花有缘分。当然,我跟这花也是有缘分的。” 铁红焰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上次奔赴战场出发之前移栽炽玫的情景,便也没在意田温的话,只说道:“没别的事的话,我回去了。你让我帮你问的问题,我会很快问的。” 田温说:“为了我的事,让少族长跟着我走到了这里,说什么我也应该送你回去才对。” “不用了。再会。”铁红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田温追了上去。 铁红焰驻足问:“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没说?” 田温很想说要陪她走一会儿,但她之前已经说过“不用了”,他看她的神情,明白如果强行跟她一起走,便会引起她反感,于是说道:“我是来向少族长道谢的!你帮我这么大忙,我总不能连句谢谢都不说。” “不用客气,我还没问来结果呢。再会。”铁红焰说完便迅速向前走去,离开了田温。 田温穿过那片树林便回去了。 田温刚离开,聂扬威便拿着几坛子酒摇摇晃晃地进了这片树林,靠着一棵树坐下,将几个酒坛子都放在地上,休息了片刻,便举起其中一个里面只剩不到半坛酒的酒坛子猛灌了起来。 很快,那不到半坛酒就被聂扬威喝光了,但他仍举着酒坛子摇晃着往嘴里倒,酒时不时滴出几滴,有的落在了他口中,有的落在了他脸上。 (五百七十三)摔碎 滴在脸上的酒顺着颈部流到了他的衣服里,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用手使劲一抹,口中念道:“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还提,提什么提……老子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原来,之前他跟他爹聂挥毫发生了争执,他爹一气之下又提起了他没在比试中胜出,没成为真正的少族长一事,并借这件事说他没本事,还说像他这种人没人会愿意搭理。聂挥毫的话像钢刀一样砍到了聂扬威已有的两大伤口。有两件事让聂扬威极其不痛快,一件就是没在比试中胜出,没当上真正的少族长,另一件便是简柔已经与他保持距离。聂挥毫知道他没胜出那件事,并不知道他跟简柔之间的事。可聂挥毫再次提起他没胜出一事之后,顺嘴带出了话表示像聂扬威这种人没人会愿意搭理,带出的那句话便让本来就在气头上的聂扬威下意识地联想到了简柔,他觉得简柔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愿意搭理他了,仿佛他那并不知情的爹早就猜到出现了那种情况。这让他感觉像憋得快爆炸了一般。他本想继续跟聂挥毫理论,聂挥毫却一掌将他推出了房间,锁了房门,让他别影响自己处理公务。郁愤难当的他便拿了几坛子酒边走边喝。想起上次喝酒时身边有简柔陪伴,此时只能独饮,他更是满腹怨恨。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日他比平时容易醉得多,没喝多少就已经摇摇晃晃了。他并没理智地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到这树林里来,只是被心中的怨怒牵引着来了。他之所以会说“老子怎么又到这里来了!”,是因为他所在的这片树林,正是之前简柔对他说“从此以后我们保持该有的距离”时所在的那片树林。田温并不知道简柔和聂扬威之前在这片树林里发生过的事,他将铁红焰带到炽玫旁请她帮忙的地方恰恰就在那日简柔摔酒坛子的这片树林里。 聂扬威说完“老子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后,难以抑制苦闷,将酒坛子甩了出去。 酒坛子砸在了之前田温带铁红焰看的那片炽玫上。 聂扬威本想听酒坛子落地的声音,没听到让他觉得非常不解气。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那片炽玫跟前,见酒坛子竟没落到地上,而是被一些炽玫的枝条托住了。那些炽玫的枝条都被酒坛子压得非常弯了,挣扎着,眼看就要承托不住酒坛子了,却仍都没折断。 他用武功迅速拾起了酒坛子,瞪着酒坛子怒道:“连你也跟老子作对?简柔当着老子摔的那个酒坛子一摔就碎,你……你成心是吧?看老子能不能让你粉身碎骨?”一边说着,他一边用力将那个酒坛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这次他终于听到了酒坛子碎了的声音,转眼间地上便到处都是碎片了。 想起之前那些充满韧性的枝条承托住了酒坛子导致他没立即听到破碎声,他便觉得那些炽玫妨也在跟他作对。 (五百七十四)狼藉 他本想“教训”一下那些韧性强大的炽玫,却又想喝酒了,便走到了那几个酒坛子旁边,靠着大树坐了下来,举起一个酒坛子灌起了酒。 又是多半坛酒下肚后,他怒气冲冲地自言自语:“凡是跟老子作对的,都没好下场!迟早的事!”语毕,他便一口气将坛子里剩下的酒喝完了。 他运功将坛子往一根树枝上打去,将树枝打到了地上。坛子落地变成碎片,这次由于抛得高,声音响得很。 他拾起那根被打下来的树枝走向了那片炽玫,以树枝为兵器,用力扫向那片炽玫,将花瓣打得纷纷零落。然而他觉得不解气,又朝炽玫的花枝狠狠地乱打一通,将很有韧性的花枝打坏了很多。原本开得火红的一片炽玫,在他的破坏下变成了一片狼藉。 他心里比之前舒服点了,说道:“哈哈,这就是跟老子作对的下场!” 说完,他又走到剩下的酒坛子旁边,坐下来靠着树灌起了酒。喝完后,又将酒坛子抛向了炽玫区域,由于那些炽玫已经被他毁得不成样子了,酒坛子一落下,便砸到了地上,变成了碎片。 再次听到酒坛子碎了的响声,见原本有很强韧性的炽玫枝条没能承托住酒坛子,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当日,铁红焰回去后本想立即去找于默鸣问田温请她帮忙问的事,但刚一进傲乾殿就有手下向她报告事情,她便立即处理那件事,一直处理到很晚。 次日一大早,她去问了于默鸣,于默鸣跟她说了不少跟炽玫有关的知识,这使她更了解炽玫了。不过,关于移动到房间里一事,她得到的答案是:炽玫根本不适合种植在室内。 铁红焰知道答案后派手下去约田温,见面地点就定在了上次见面之处。 铁红焰拿着幻缨枪提前到了,她在出发之前就想好了,如果田温知道炽玫不适合养在室内,想移栽到房间外的话,她便用幻缨枪法替他移栽,这样更不易伤到炽玫。 刚一到,她一眼便看到那片炽玫已经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酒坛子摔成的碎片,炽玫周围的地上也有。 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昨天还绽放着的炽玫,一夜之间就全都变了,这让她心中一阵难过。 由于这片炽玫并非由她用幻缨枪法破坏成这样子的,她用幻缨枪法是无法恢复的。她明知无法恢复,却还是忍不住舞起了幻缨枪,希望发生什么奇迹使那片炽玫恢复成前一天的样子,却没能如愿。 她有点不甘心,便手握幻缨枪运用绝地心法,触了一下幻缨,试试通过意传能否得到指点。那个低沉的声音很快便响起了:“没用的。不是你用幻缨枪法弄成这样的,你无法恢复。” 她再度用绝地心法,触幻缨,询问:“有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收到回应。 她看向那片已经不成样子的炽玫,觉得很是惋惜,又用绝地心法,触幻缨,试了几次,却都没再听到那个低沉的声音。 (五百七十五)划伤 就在她挥动幻缨枪时不时用枪尖指向那片炽玫的过程中,田温已经远远地看到她了。 田温走近那片炽玫时才发现那里已成一片狼藉,一瞬间竟以为是铁红焰弄的。 他跟铁红焰互相打了招呼后,他惊讶地说道:“少族长,这些炽玫……” “我希望能恢复,可没做到。”铁红焰惋惜道。 田温看出了铁红焰目光中的伤感,才觉得应该不是铁红焰做的,他想:少族长那么喜欢炽玫,不大可能毁掉它们,应该是有别的情况。 他在炽玫前蹲了下来,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已经东倒西歪的枝条,一脸不忍地问:“少族长,你猜,会是什么人弄的?” “我也猜不到,不过这里满地都是酒坛子的碎片,说不定是有人喝醉后弄的。”铁红焰道,“现在负责打扫的人还没扫到这里。” 田温叹了口气:“唉!那些炽玫可怜啊!” 铁红焰说:“你让我帮你问的我都帮你问清楚了。于师傅还告诉我不少关于炽玫的事。” 田温希望她将问到的都告诉他,铁红焰把她所了解的关于炽玫的知识都对他说了,当然,也说到了炽玫根本不适合种植在室内。 田温听后,并没提出种到房间外,只是说:“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往家里移了。喜欢一种花,未必一定要将其种在自己能常看到的地方。” 田温刚说完,便听到了脚步声。 铁红焰和田温见简柔站在了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两人示意简柔过去。 简柔见田温正跟铁红焰单独相处,本不想打扰,所以走到了一定的位置便站住不继续往前走了,直到两人示意,她才过去。 简柔打了招呼后,刚走到他们跟前,便看到地上有酒坛子的碎片,这又让她回忆起了上次和聂扬威在这片树林里发生的事,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忍不住问田温:“哥哥,这些碎片是怎么回事呀?” 田温道:“我也不知道,昨天还没有。还有那些炽玫,昨天还开得好好的,今天就这样了。少族长刚才说说不定是有人喝醉酒后弄的。”他接着问道:“你是特意来这里找我的?” “嗯。不过你们没说完就继续说,等你们说完了我再跟你说怎么回事。”简柔道。说着,她便远离了铁红焰和田温。低头看着地面走了一会儿,简柔忽见了地上的碎片旁有一枚扣子。她想起以前好像在聂扬威的衣服上见过这枚扣子,便蹲下来用左手捡,一不小心,她左手被地上的碎片划伤了。她非常轻地“哎呀”了一声,仍旧蹲着,用脚踢开划伤她的碎片,用右手将扣子捡起来放在了衣袋里,又立刻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瓶药,将药弄到伤口上。 铁红焰和田温并没听到简柔轻轻发出的那声“哎呀”,也不知道她蹲下来在做什么。 铁红焰对田温说:“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田温高声对简柔喊道:“你过来吧,我们说完了。” (五百七十六)清除 简柔手上被碎片划伤的地方本来也算不上多痛,她却因为脑海里浮现起了之前跟聂扬威在这树林里说话的情景而感到了额外的痛,她想起了之前自己说过的话:“酒坛子碎了,碎片是可以划伤人的,感情也一样。既然碎了,就要将碎片清理干净,否则,被它划到会很痛的。” 那日,她将自己摔的酒坛子碎片清理干净了,认为那些碎片不在了便不会被划伤,今日,她却被聂扬威摔的酒坛子碎片划伤了。 她记得自己好像在聂扬威衣服上见过那枚扣子,却并不能确定那扣子到底是谁的,因此她也无法确定这些酒坛子碎片到底是谁留下的,但她却有一种说不清的直觉——这些酒坛子碎片也许跟聂扬威有关。她对聂扬威已经没好印象了,更别提会有什么留恋了,她拾起那枚纽扣只是出于好奇,有点想知道她这次的直觉是否准。 简柔走向田温后,田温看到她手上被划的伤口,问道:“这伤怎么回事?” 简柔道:“我刚才因为好奇,动了地上的东西,不小心被酒坛子碎片划伤了。” “没事动地上的东西做什么,看到这里这么多碎片,你总该小心点嘛。”田温道。 “哥哥,不要多说了嘛,我知道啦。”简柔说。 铁红焰道:“打扫的人还没来,再说炽玫丛中的碎片打扫起来难度太大,搞不好连打扫的人也会被划到。我现在就把这些碎片都清除,以免再有人被划伤。你们离开这里吧,免得我运功时,飞起来的碎片伤到你们。” 田温道:“好,那我跟她走了。” 简柔也跟铁红焰道别,然后便带着田温离开了。 铁红焰挥舞起了幻缨枪,运用幻缨枪法,先是让那片炽玫所在之处地面上的碎片全都飞了出来,落在了空地上,接着将所有碎片聚集到了一起。她去垃圾堆看了一眼,见里面有一张别人扔掉的毯子,便用武功控制毯子,使毯子飞到了树林里包起了所有碎片,以防碎片伤人。然后,她用武功控制包着碎片的毯子,将其送入了垃圾堆。 清除完毕她便回了傲乾殿。 简柔和田温离开树林后,田温低声问:“到底有什么事啊?” “是爹娘让我出来找你的啦,他们有事要说。” 两人回去后,田沙道:“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 简柔说:“哥哥正在执行那个任务呀。” “哦?跟少族长在一起?”简良问道。 田温说:“是的。” “少族长不易接近吧?”田沙问。 “嗯。她只是以礼相待,她的心好像离我很远。娘,你怎么知道她不易接近?”田温说。 田沙笑着看了一眼简良。 简良也看了看田沙,然后望向田温道:“我们把你们叫来,就是要让你们知道简柔要做的一项新任务。她之所以要做这项任务,正跟你不容易接近少族长这件事有关。你娘和我都知道为什么你不容易接近少族长了。” (五百七十七)傻事 “为什么?”田温问。 “因为她很可能心里有了别人。”简良道。 “别人?不会是那个刚当上弼殿不久的武寻胜吧?”田温问道。 简良点了点头,微笑道:“你是怎么想到此人的?” “我听人说,自从他为少族长挡箭受伤后,少族长没少去他的弼殿居,还会带上对他身体有好处的东西。我也只是听人说啦,不知道是否可信。”田温说道。 简柔说道:“这么巧?我也听说过呀!” 田沙笑道:“你们两人都听说过了,你们只是觉得巧吗?” “娘,你有没有听说过?”简柔问道。 田沙道:“你说呢?” “你这么说就证明你也听过了。”简柔道。 简良说:“你娘跟我都听说了。” “哇,传得这么广啊?是不是很多人都爱讨论这种事情啊?”田温笑道。 田沙撇了撇嘴,说:“你什么时候能抓住重点啊,说什么很多人都爱讨论这种事情,现在说的是你不容易接近少族长的原因。” 简柔道:“如果少族长是喜欢武寻胜的,那哥哥当然不易接近她啦。” 田沙道:“你比你哥强一点,起码没去关注不是重点的,但你能不能想问题再全面一点啊?” “想什么呀?” “武寻胜都用自己的身体替少族长挡箭了。”田沙道。 “哦,这样说来,并非只是少族长心里可能有他这么简单啦,他心里可能也有少族长。不过我还是理解不了呀。”简柔说。 “我也理解不了。”田温跟道。 简良说:“有什么理解不了的?” 田温道:“就算我心里真的有一个人,再喜欢那个人,只要那个人不是我的血亲,我都绝对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体为其挡箭!怎么有人干那种傻事?” 简柔说:“是呀是呀,我想说的哥哥都说了,又不是血亲,真不可思议!” 简良道:“你们不会做不代表别人不会做。这里说的是别人的事,不是你们,你们必须分清楚。你们两人要是敢为了不是血亲的人做那种傻事,那你们就不可救药了!但那种事要是换成我做,就不是傻事了。凭良心说,我真做得出来,除了我的血亲以外,全世界我只对沙大王一人做得出来!” 田沙靠近简良,微笑着望着他的双眼,简良也微笑着望着她。田沙诚心诚意地说道:“我也绝对做得出来,除了我的血亲外,全世界我只对你一人做得出来!良良对我最好了!” 简良一把搂住田沙的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做得出来。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对我也是好得不得了啊!” 简柔和田温互相对望了一眼,都皱了一下眉,两人都是一脸无奈。 简柔对田温做口型,没出声:“又来了……” 田温假装咳嗽了两下。 简良这才放开了田沙。他跟田沙对望着,情意绵绵意犹未尽,当着两个孩子却不得不暂时拉开了距离。两人都将目光从对方的眼睛那里迅速移开了,看了看两个孩子。 (五百七十八)手段 田温笑了笑,对简良说道:“爹,娘刚才还说我没抓住重点,你和娘听了我和妹妹的话后,也说起了不是重点的事啊。” 简良回应:“我们说的怎么不是重点了?我刚才说那些话是要让你们两个明白,一定要分清你们自己和别人。像为不是血亲的人挡箭这种事,别人可以做,你们不能做。” 田温故意说道:“仅仅是这样吗?那娘刚才的话跟这件事的重点有什么关系啊?” 简柔接道:“是呀,哥哥,刚才爹娘真的说了些不是重点的话呀,什么‘全世界只对一人做得出来’……” 田沙说:“叫你们来是要跟你们说正经事的,简柔,你的新任务就是想办法接近武寻胜!” “什么?”简柔一愣。 “对,你要接近武寻胜。”简良说。 “我可不喜欢那个武寻胜。”简柔立刻道。 “谁让你喜欢了?我们是让你去接近他,让他喜欢你,不是让你喜欢他。就像让你哥哥去接近少族长那样。”简良解释道。 “今天我见到少族长真不想跟她打招呼,可为了不影响哥哥接近她,我对她就像无冤无仇一样,她可是抢了本该属于我或哥哥的位置的人呀!以后我还要装作喜欢她呢,这已经够难做的了,现在还让我去接近另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简柔说道。 “让你去接近武寻胜正是为了使你哥哥更容易接近少族长。你要想办法让武寻胜喜欢上你,让他心里装的都是你,不再能装下少族长,这样的话,就算少族长心里还有他,只要从此以后再也收不到他的回应,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容易渐渐拉长。”简良道。 “爹,你不解释我也知道你们的意思啦。”简柔说。 “那你还不同意做?”简良道。 “哎呀,我可从来都没说不同意做呀,我只是说我不喜欢那两个人嘛,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呀。我在听到你们跟我说这个任务的那一刻,就决定去做了,尽管有那么一点点惊讶,但我当然明白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必须尽我所能去做呀!这根本没的商量,这是我必须做的事嘛,义不容辞的啦!我刚才说那些话,只是发发牢骚啦,让我去接近不喜欢的人,发发牢骚总可以吧。”简柔说道。她和田温从小就接受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要能忍的教育,在他们看来,为达目的去接近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是很平常的事。 田沙对田温说:“上次妹妹给你打气,你现在也要给她打气啊!” 田温看向简柔,道:“你会做得非常出色的!有你的帮助,我们家里会早日出一个少族英的!等我成为少族英,我一定会利用手中的权利好好为你做事,当然,我也会好好为爹娘,为家里办事!” 简良对田温说:“她在接近武寻胜的过程中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要尽力帮她,知道吗?你们两个要互相帮。” “我明白。”田温说道。 (五百七十九)进展 简良又对简柔说:“你哥要接近的是少族长,有时需要有些顾虑。但你要接近的只是个弼殿,顾虑不必像你哥那么多,能用的办法都要用。” “爹,你放心吧,我当然明白啦。”简柔道。 【第一百零三章】 几日后,铁红焰又跟几个手下一起讨论关于左有群给她下毒,某人给跃云下药以及谢汇失踪的事,经过分析拿到的各种资料,他们已经时不时将这几件事放到一起谈了。 几人正觉得难有进一步突破时,一个手下拿着一条毯子进来报告,称调查有了新进展,他说:“我们已经查到了左有群是被她姐姐养大的,她姐姐名叫左有唐。” “从什么人那里得到的消息?”铁红焰问。 “一个叫敖工的商人那里,他以前是个方士,后来从商。”手下道。 铁红焰问:“敖工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们问过了。但是……但是他没告诉我们。”手下说这话时神情显得有点紧张。 铁红焰想:左有群是他姐姐左有唐养大的这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敖工说的是真的,就证明他并不是什么都不肯说之人。他虽然没说他是如何知道的,但说不定有办法使他松口。 她看出手下有点紧张,道:“我明白能问出多少消息来并非你们就能决定。” 手下听了这话轻松些了。 她问:“左有群是他姐姐左有唐养大的这个消息,是你们一问他就告诉你们的?” “不是。我们起初问他时,他不但没告诉我们这个消息,还问我们是不是替别人问的,说如果是替别人问的,只要这话问出来了,就对我们和派我们来问的人都不好。我们问怎么不好,他说会有灾祸。可是当时我们已经问了,问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他说要想消灾就要到他家的‘方术台’前出钱请他作法并买些他卖的东西,作法后不但可以给我们和派我们问的人消灾,还可以得到我们已经问了的问题的一些消息。”手下道。 铁红焰笑了一下道:“听起来像是借机牟利的。” “我们也觉得是啊,但我们怕给少族长带去灾祸,又想尽量为少族长多获取些消息,便答应他了。这毯子就是我们从他那里买的。”手下将毯子递给她。 她接过毯子一看,发现这毯子的样子像极了前几天她用来裹酒坛子碎片的那条在垃圾堆里发现的毯子,只是这条是新的。 她说道:“你们就买了这一件东西吧?” “是的,这一件就已经是天价了。他说毯子是从铁仓部族之外进的,整个铁仓部族只有他能从那里拿得到货。在铁仓部族的地盘上,一般没法从别人那里买到,就算从别人那里买到了,那个人也一定是从他这里买入再转手的。”手下说。 铁红焰说:“毯子放在我这里,买毯子的钱和请敖工作法的钱我一会儿给你们。”接着她又问了作法时的情况,那个手下一五一十地报告。 (五百八十)前去 铁红焰道:“我明日会亲自去敖工那里一趟,你们是在哪里找到他的,写在纸上吧。” “是。” 手下刚要写,铁红焰说:“敖工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点,也写在纸上,免得我找错人。” 手下答应了一声,便拿起桌上的纸笔将敖工所在地和他所了解的敖工的情况写在了纸上。 次日,铁红焰将那个毯子装在了一个大布袋里,装好钱,拿着幻缨枪,和几个手下乔装打扮了一番,一起去了敖工那里。 刚一到,铁红焰便从布袋里拿出毯子,问敖工:“这毯子你认识吧?” “这毯子,一看就是从我这里买的。几位贵客是还要买这样的毯子吗?”敖工道。 “这是你昨天见过的几个人从你这里买的,他们向你问过问题,你还记得吧?”铁红焰说。 敖工挠了挠头,说道:“昨天……昨天来这里买东西的人可不止一拨,你说的是哪拨啊?” “买东西的不止一拨,请你作法的有几拨呢?因为问了你问题不得不请你作法并买了你东西的又有几拨?”铁红焰随便玩着转了一下手中的幻缨枪问道。 敖工看铁红焰忽然转动了幻缨枪,稍微有点害怕,便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最近爱忘事。贵客说的是昨天替别人问问题的那几个人吧?他们是替你问的吗?” “是。你说他们替别人问了,会有灾难,请你作法消灾,还买了你的东西。今天我本人来了,问你问题,不会有灾难了吧?”铁红焰微笑道。 “不会,当然不会!几位贵客先请坐。” 众人坐下后,铁红焰问道:“昨天你告诉他们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是说左……”敖工犹豫着说道。 “当然,就是这个人的事。” 敖工想:就这么告诉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了,赚不到钱的话我怎么能白告诉他们?虽然为首的人转了一下枪,但她未必是要对我如何,再说,有些人在人前动动兵器就是用来吓人的,实际上不一定能怎样。我还是要跟他们要钱的,要是她真对我动武,我就提灾难的事,若是她不怕,我再改变策略也不迟。 敖工说道:“几位贵客,我以前是个方士,虽然现在还会替人作法,但我已经是个生意人了,做些买卖并不容易,我目前不是随便给别人透露消息的啊。” “不会让你白透露的,你给我们提供消息,我们自然会给你报酬,还会买你的东西。”铁红焰道。 游项鸣跟道:“对,你说实话,我们不会让你白说,但如果你有半句虚言,她手中的枪,你也看到了,我们手中也都有兵器。” 敖工听了铁红焰的话,有些欣喜,听了游项鸣的话后又有些害怕,道:“我会实话实说。” 铁红焰将一些钱递给敖工,道:“你是如何知道左有群是他姐姐左有唐养大的?这些钱先给你,一会儿还会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觉得不够,可以给你加。” (五百八十一)天机 敖工一看见那些钱,两眼放光,立即接过钱放到了自己的钱袋里,道:“左有群跟我是朋友,他知道我以前是方士,会作法,所以每隔一段日子他就会到我家的方术台前请我给他作法。我给他作法之前,他需要将心中所想之事详细地写在纸上,并签上他的名字,递给我,我会将那张纸放入巨大的‘神佑箱’中,盖上箱盖,为他念咒语。然后,我从箱中将他写过字的纸取出,迅速抛入神术台前的‘神火盆’中,此时他需要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神火盆反复默念我提前教给他的咒语,一直到神火盆中的火熄灭为止。他多次来这里作法,我自然知道他的事情了。” 铁红焰道:“你说他跟你是朋友,他知道你看过他写在纸上的那些事情吗?” 敖工听了问题一愣,神情显得有些窘迫,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铁红焰随手擦了擦幻缨枪,问道:“你不方便说啊?” 游项鸣跟道:“收了我们那么多钱,只告诉我们这点东西?你是个生意人,你觉得这桩买卖的钱是不是赚得也太容易了?” 敖工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别人在他面前摆弄兵器,但这次他真有些怕,他每当目光到达铁红焰身上时,便会被她通身的气势震慑到,哪怕是她面无表情甚至她微笑时。他赶忙说:“贵客们不要着急,我还没说完呢。” 游项鸣道:“快说吧。” 敖工虽然有些恐惧,但还是试着用一下他常用的方法,道:“不瞒你们说,其实……其实你们不该问他是否知道我看过他写在纸上的那些事情,这对你们不太好。可是已经问出来的话也收不回去了,见几位贵客一看就非寻常人,又给了我这么多钱,我一会儿便去神术台前替几位作法,将问话造成的晦气散去,就不收作法的钱了。” 铁红焰对敖工一笑,说道:“昨日那几个人替我问你事,你说会有灾祸,今日我本人来了,刚才你说本人问不会有灾难,现在怎么又成对我们不太好了?” 铁红焰的一笑让敖工紧张了一下,他却没显出慌张,道:“贵客,有些是天机,我很难将道理完全说给你们听,我也要保命的不是?方士们都是这样,不是想说什么就能随便说的。但贵客一定要问,我便说一点能说的,此事与时辰有关。昨日那个时辰不适合替他人问事。”敖工前一天之所以对铁红焰的手下说如果是替别人问的,只要这话问出来了,就对他们和派他们来问的人都不好,恰是因为他从他们之前的话语里猜到了他们可能是在替人询问。 铁红焰道:“然后呢?今日此时恰巧不适合问刚才我问的那个问题?这是巧合吗?” 敖工觉得铁红焰似乎不太相信他,却也不能自相矛盾,只好说:“有些事就是这么巧。不过昨日那几个人替贵客问问题,跟今天贵客问问题的情况还是不同的。” (五百八十二)悟性 游项鸣问:“有何不同啊?” 敖工接着说:“昨日那几个人替贵客问问题,在那个不适合问的时辰问了会引起灾祸,而今日贵客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只是对你们不太好,有些晦气而已,跟引起灾祸还是有轻重之分的。你们今日的情况不似他们昨日那般严重。” “莫非就因为这个,昨日那几个人要亲自到神术台前请你作法方能消灾,而我们这些人今日则不需要亲自去,只要你一人去神术台前作法便能使对我们不大好的事消失,也就是你刚才说的‘将问话造成的晦气散去’?”铁红焰故意问道。 敖工正考虑如何解释更合适一些,听铁红焰提供了一种解释,便顺着她的话说道:“哎呀,贵客果然不同常人,悟性奇高!连这种通常只有替人作法的方士自己才明白的事情都能悟到!” 铁红焰笑了笑,又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幻缨枪,故意说:“过奖了!其实,我在这方面的悟性并不高。要说我悟性尚算不低的地方,当属辨识他人所言是不是实话了。这年头有些人为了牟利,信口开河,谎话能说得像真的一样,还面不改色心不跳,不过幸好我还算有点这方面的悟性,分辨起来不费力。对我说实话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但若是我发现谁对我说假话,那个人可就惨了。有的人聪明,虽然说了假话,但在我揭发他说假话之前就主动跟我说了实话,我便不把他之前说假话的事放在心上,当然,也不会亏待他啦。有的人偏偏心存侥幸,我话都说得很清楚了他还敢试,拿自己的性命碰运气玩,只为试试我是否好骗,哈哈,这样的人什么下场,我就不说了。按理说,我都没必要跟你说这些,你只会对我说实话,对吧?”铁红焰说完,便直视着敖工的眼睛。 游项鸣趁机笑呵呵地对敖工说:“她不问我们也知道,你肯定会对她说实话的。她最讨厌别人骗他,想尝她手中兵器滋味者,对她说谎就行。不但她是这样,我们几人也如此。你又不糊涂,我们的人昨日已经请你作法,买了你的东西,今天她又给了你那么多钱,你当然会说实话了!聪明人刚拿到钱,怎么舍得让自己还没来得及花就……是不是?” 敖工见铁红焰直视着他的双眼,听了铁红焰和游项鸣的话,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包围了。他的手开始颤抖了。 “怎么了?哦,你不用替我们担心。我刚才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话也已经收不回来了,你是担心在你作法之前就发生对我们不大好的事吧?没关系,我们不怕。”铁红焰道。 游项鸣依然笑着说:“我们以前就发生过不好的事,那次有个人骗了我们,然后他的血就溅在我们身上了,不吉利啊!你说的应该就是这样的晦气吧?放心,我们真不怕,就算你不给我们作法,这种事真发生了,我们也不怕!” (五百八十三)双层 敖工吓出了一身冷汗,对铁红焰说道:“贵客,抱歉啊,我功力有限,刚才不小心判断失误,现在才发现你刚才问的问题不会对你们有什么不好,而且我还可以回答你那个问题。” 铁红焰道:“没事啊,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有时我舞枪还会舞错呢。既然你可以回答,那就说吧!” “我可以有个请求吗?我说完以后,贵客能不能不外传啊?”敖工问。 “为什么不要外传?”游项鸣问。 “因为……因为我背着别人做了些事……如果传出去,我的麻烦就更大了。”敖工道,“只要在我活着的时候不外传就行,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们随便传到哪里都行。” 游项鸣开玩笑道:“哈哈,你说这话,就不担心我们为了外传而置你于死地?” 这一句玩笑又将敖工吓得不得了,他说:“几位贵客高抬贵手啊!” 铁红焰道:“既然如此,我向你保证,你活着的时候我一定不外传。” “那……那他们几位贵客呢?”敖工道。 铁红焰看向几个手下,手下们便纷纷表示他们也不会在敖工在世时外传。 敖工道:“我每次给左有群作法前让他写心中所想之事用的纸都是特制的双层纸,看起来跟一般的单层纸差不多。他写之前我会替他弄好笔墨,保证他写时墨可以阴透双层纸。他写完,我把那双层纸放入巨大的神佑箱中,盖上箱盖为他念完咒语,我从箱中取他写过字的纸时,手会在箱中暗暗地把那两层纸剥开,只取出其中一层纸迅速抛入神术台前的神火盆,另一层纸便留在神佑箱中了。以我每次将纸抛入神火盆的速度,他应该不会认为我能知道他写了些什么。实际上我都是等他离开后才打开神佑箱看他写的东西的。”正如敖工所言,左有群并不知道敖工看了他写在纸上的字。敖工在神佑箱中剥开双层纸的事左有群也并不知晓。敖工每次从神佑箱取双层纸时,都会让左有群远离神佑箱一些,称如果他距离神佑箱太近,作法可能就不灵了。 铁红焰问:“除了左有群,你给别人作法时是否也用过这种方式看别人心中所想之事?” 敖工不想让他们外传,正是因为他对很多人用过这种方法,甚至掌握他们在乎的事后恐吓他们借机向他们索要钱财。他自然不愿让他们知道他借此敛财之事,但他由于恐惧,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用这种方法偷看过别人心中所想之事。他答道:“用过。” 铁红焰道:“那些纸,你一定都留着呢吧?” 敖工迟疑了一下,不敢不说实话:“是,留着呢。” 铁红焰说:“你说左有群是她姐姐左有唐养大的,我希望亲眼见到证据。” “好,好。”敖工答应后,便带铁红焰及其手下去了他平时为左有群作法之处。 敖工让他们坐下后,便拿了一把钥匙去开柜子的锁。 (五百八十四)地点 游项鸣问敖工:“每次从神佑箱里拿出来的那层纸都单锁在柜子里了?” 敖工一边开锁,一边“嗯”了一声。他从柜子里取出了左有群写过字的那些纸,紧紧地攥在手里,翻了翻那些纸,将其中一张纸抽出,然后立刻将其他纸又放回了柜子中,将柜子锁了起来。他将那张纸递给了她。 铁红焰看到那张纸上确实有“将我从小带大的姐姐左有唐”这些字,而且纸上还留有左有群的名字。 铁红焰问敖工:“左有群没少来你这里请你作法,我想看看他其他时候写的。” 游项鸣不敢拒绝,说了声“好”便再次用钥匙打开锁,从柜子里拿出了左有群写过字的那些纸,都交给了她,又将柜子锁好了。 铁红焰将每张纸都草草看了一眼,发现左有群在每张纸上写的内容都离不开同一个名字——左有唐。她觉得纸上的字透露出的一些信息或许有助于他们的调查,便对游项鸣说:“刚才给你的钱够不够把这些买走的?” 敖工对铁红焰及其手下心存恐惧,他也知道左有群已不在人世,就算自己握着这些东西也无法再从左有群那里牟利,铁红焰进门时给他的钱也确实够多了,于是他说道:“够!贵客都拿走便是!” 铁红焰将那些纸收好后,想到在垃圾堆里见过的那个毯子,隐隐觉得问问这毯子的相关情况说不定也能得到什么启发,便随口问敖工:“左有群有没有在你这里买过毯子?” “有。”敖工道。 游项鸣笑道:“又是你让他买的?否则就说会有什么灾难是不是啊?” 敖工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 “哈哈,而且提到他姐姐有什么灾难,对不对?”游项鸣道。 敖工更加尴尬,“嗯”了一声。 “他是否不止一次买这样的毯子?”铁红焰问。 “是的,他曾说过自己有了,可以买下送人。”敖工道。 “你这毯子是从什么地方进的?”铁红焰问道。 敖工担心铁红焰他们问得更详细,便说:“贵客也想进这种毯子卖吗?如果是,我可以按进价给你们!不赚了便是。” 敖工没直接回答,这让铁红焰更觉得了解毯子的情况有必要了。她说:“我只是问你从哪里进的。” “只有我能用这个价钱进,就算你们去了那里,也不可能用比我这里更低的价钱买到,不管你们买多少都一样。”敖工说。 “你宁可按进价卖给我们,也不肯说出从哪里进的,莫非这地点不方便告人?”铁红焰问。 “这……确……确实不大方便……还望几位贵客见谅!”敖工微微低头道。 铁红焰问:“之所以不方便说,是否只跟做生意有关?” 游项鸣动了动自己带的兵器,说道:“又有不方便的事了?” 敖工看到了他的动作,吓得不得了,手颤抖着,却仍一脸为难地说:“几位贵客如果有其他需要,我能做到的定会尽量做。从哪里进的这个问题,我真的不方便说,还望贵客放过我!” (五百八十五)香腾 铁红焰道:“你昨天跟那几个人说过整个铁仓部族只有你能从那里拿到货吧?” 敖工说:“是……是说过。” 铁红焰说:“既然只有你能从那里拿到货,我们拿不到,那么就算我们知道了地点应该也不至于影响你的生意,是吧?” “是。”敖工道。 “那告诉我们又有什么呢?”铁红焰问。 “有些事,不单是生意上的。”敖工说。 游项鸣又动了动兵器,道:“我们怎么做你才能说?” “不管几位贵客怎么做,我也不能说。”敖工仍然拒绝说出。 游项鸣试着问道:“就算我们对你出手,要取你性命,你也不说?” 敖工想了想道:“那……” 游项鸣变成冷脸,立刻接道:“你可想清楚了!” 敖工问:“要是我说了,你们不会真去进货吧?” 铁红焰说:“我们不进货,不会影响你生意。” 敖工道:“那……为了保命……我就告诉你们吧!” “还单收钱吗?”游项鸣道。 敖工恐惧,道:“不单收。” “那你说吧。”游项鸣说。 “这毯子是从……从……西戎部族进的。”敖工道。 “什么位置?”铁红焰问。 “西戎部族有个鲜为人知的地方叫……叫香腾山,山里有个专门做这种毯子的人。” 铁红焰问那些手下:“香腾山?你们听过这个地方吗?” 所有手下都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敖工赶紧接道:“没听说过就对了,所以我说是鲜为人知的地方。” “具体在香腾山什么地方?”铁红焰继续问。 “他……在山里住的时候也没有固定住处,又长年在外漂泊。”敖工回答。 铁红焰好奇:“那你进货时如何联系到他?” 敖工为难地说:“我们……我们有我们的办法。” 游项鸣再次动了动兵器,道:“怎么,又是不方便告人的?” “不,不。我们每月会约好下月的见面时间和地点进行交易。”敖工道。 铁红焰问:“本月是否已经见面?” “已经见过。”敖工答。 “也就是说下月的见面时间地点已经约好了?”铁红焰继续问。 “是……约好了。” 游项鸣问:“下月几日见?” “十一日。”敖工道。 “地点呢?”游项鸣接着问。 “就是西戎部族的香腾山一个山洞里。具体我没法形容,我们以前在那个山洞见过面,这次约的时候就直接说‘老地方’了。”敖工说道。 铁红焰觉得敖工的话很有问题,甚至怀疑起了左有群那件事的真伪,她想:目前还是暂时不要在从哪里进货这件事上耗费太多时间,先将那些纸带回铁仓部族,想办法知道是否真的是左有群所写吧。 铁红焰对敖工说:“我们走吧。” 敖工并不明白铁红焰问起毯子的原因,只知道既然她问,自然有她的道理,便在一旁帮腔。他看敖工说话的样子,感觉他有可能说的是假话,此时听她说要走,觉得有点突兀,道:“就这么走?” (五百八十六)褐寸 铁红焰“嗯”了一声,跟敖工说了一下,便拿着那个毯子转身离开了。 游项鸣等人跟在她身后,也走了。 已经一头大汗的敖工吓得“扑通”一声直绷绷地坐在了椅子上,抹了一把汗。坐了一会儿,待心不像之前跳得那么快了,他才倒了杯水喝了。喝完他仍坐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铁红焰一行人出去后,游项鸣问:“你觉不觉得刚才敖工的话听起来不那么真实?” “你指的是哪些话?”铁红焰问。 “就是从哪里进毯子那些。”游项鸣道。 “觉得了。”铁红焰说。 “我看他说话时的样子就感觉他很有可能在骗你。”游项鸣道。 铁红焰微笑了一下说道:“有可能。” 游项鸣问:“要是他真骗了你,就这么便宜了他?” “不然要怎样?”铁红焰道。 “教训教训他,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我们这些人可不是随便骗的!他若是仍嘴硬,就一刀杀了他,逼他自杀也行。”游项鸣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 “他死了之后呢?”铁红焰问。 “他就得到应有的惩罚了。”游项鸣道。 “那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呢,他死了我们就能知道了?”铁红焰问。 游项鸣思考了一下,道:“不能。也是,我们还要留着他的命。” 他们正说着,忽然间一大群名为“褐寸”的毒虫从四面八方向铁红焰一行人飞了过来。这种虫有碗口般大,身上有毒液,人一旦皮肤触碰到虫身,人便会中毒。若无法立刻服用解药,必死无疑。 铁红焰大喊一声:“小心有剧毒的褐寸!”说完她便将手中装着毯子的布袋放在了身后的地上。 几个手下立即变得小心翼翼,并拔出了兵器准备应付飞过来的褐寸。 铁红焰挥动幻缨枪,运用幻缨枪法,腾空而起,到达了褐寸飞不到的高度,用枪尖在空中画了个发着红色光芒的圆圈,运功出左掌将红色光圈打到地上。接着用枪尖先是指向褐寸群,再指向地上的红色光圈,很快地,那些褐寸便全都掉落到了红色光圈中,并且不管怎样爬也爬不出那个红色光圈。 见手下们都安全了,铁红焰才缓缓下落。 手下们也收起了兵器。 就在这时,铁红焰看到远处树丛里移出了一个敞着门的金属笼子,笼子里放着食物。 有食物的金属笼子一出现,被铁红焰困在红色光圈中的褐寸的头全都转向了那个金属笼子的方向。那些褐寸不停地动着欲冲出红色光圈,但它们无论怎样挣扎都是徒劳。 铁红焰用幻缨枪枪尖指向远处的大石,使用幻缨枪法,立刻将大石移到了红色光圈上空,一甩幻缨枪,只听“咚”的一声,大石便盖住了地上的红色光圈,将那些褐寸全都砸死了,一个都没剩,接着,红色光圈便消失了。 铁红焰一个空翻翻到了金属笼子跟前,立即听到那边有人的动静,便施展轻功追去,截住了奔跑的人。 (五百八十七)仇恨 她看见那人双手都带着特制的手套,手里还拿着一根带钩的棍子。 那人被她截住后立即抡起带钩的棍子朝她头部打去。她迅速闪避开,用幻缨枪一挡,那根带钩的棍子便断成了两截,其中有钩的那截更长。 那人转身拔腿就逃,再次被她拦截住。 她问:“你刚才用这带钩的棍子将那个笼子推出去,是为了用里面的食物引褐寸进笼子吧?” “你管不着!”那人怒视着铁红焰,说道。 “那些褐寸是你养的?”铁红焰问。 那人瞥了铁红焰一眼,道:“是又如何?已经全都被你弄死了,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不明白你到底想怎样。”铁红焰道,“你能控制并训练褐寸,让它们替你做事,是不是?”铁红焰接着问。 那人坦白道:“是。” “刚才它们飞起来围攻我们,也是你控制的了?”铁红焰问。 “是。我敢做就敢承认!” 铁红焰道:“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没回答。 铁红焰从那人的眼里分明看出了一种植根于内心深处的仇恨,其中掺杂着对无能为力的不甘。她想到了什么,便突然拾起断成了两截的那根带钩的棍子其中有钩的那段,用起了武功。但听“刷刷”两声,那人戴在双手上的两只手套便被铁红焰用棍子上的钩先后挑了下来,穿在了钩上面,那人的手丝毫无损。这时,他见到那人的手指甲都是蓝色的。 “果然是蓝甲人。”铁红焰道。 “是蓝甲人怎么了?蓝甲人就该被你杀?蓝甲人就该被铁仓人奴役?”那人嚷道。 “你想毒死我,是要为谁报仇吗?”铁红焰问。 “是!为我婶婶报仇,也为所有被你虐待杀害的蓝甲人报仇!我婶婶是你亲手杀死的!反正现在我也要死了,告诉你也没什么!”那人说道。 只听“嗖”的一声,铁红焰只用没拿幻缨枪的右手便将那人的腰带弄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那人问。 他话音刚落,铁红焰就用腰带将那人的双手捆在了一起。 她不确定那手套外层是否有毒,担心路人碰到,便用右手拾起了那段钩上挂着手套的木棍。 她对那个蓝甲人说道:“跟我走。” “你不就是想杀了我吗?索性干脆利落点,让我死个痛快!”那人道。 “走。”铁红焰道。 那个蓝甲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知道自己目前是逃不掉的,心想:或许尚可保住一命,如果真能保命,不妨先听她的,看她到底能如何,报仇的事以后再说。 蓝甲人没再说别的,跟在她后面走。铁红焰警惕着他,提防他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铁红焰问道:“你这手套外面有没有毒?” “没有。”蓝甲人道。 “你戴手套只是防止弄笼子的时候手接触到褐寸吗?”铁红焰问。 那蓝甲人对她恨之入骨,根本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他觉得如果先忍着愤怒好好跟她说话可能能活命,便实话实说:“是。” (五百八十八)烧光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铁红焰的手下可以看见的地方。之前手下们见她进了树丛之中,追过去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游项鸣见到铁红焰出现,对其他几个铁红焰的手下道:“她在那里!” 铁红焰将挑着那双手套的多半截带钩的木棍放到了金属笼子旁边,对手下们说道:“放出那些褐寸的就是这个人,他想给我下毒。” “干脆杀了他算了!”游项鸣道。 铁红焰道:“咱们如此装束,他还能在那个时候那么快放出褐寸,我感觉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想先把他带到铁仓廷里。” 游项鸣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了。” “地上那些死了的褐寸,我现在就一把火烧了,免得路人不小心碰到。”说着,铁红焰便拿出火折子,点火将褐寸烧光了。 接着,她用挂着一双手套的半截木棍勾起了金属笼子,对手下说道:“拿好地上的毯子,看好这个人,别让他有机会耍什么把戏。走吧!” “是!”手下们道。 铁红焰问那个蓝甲人:“你出现在这里用那些褐寸给我下毒,不是看见我经过这里后临时决定的吧?” 那个蓝甲人没回答。 铁红焰对游项鸣道:“我早料到他会不说,这就是我要带他去铁仓廷走一趟的原因。” 进了铁仓廷后,尚未进入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前,铁红焰便将那截带钩的木棍连同勾着的金属笼子和手套放在了地上。 她让手下抓来了一批正在做活的蓝甲人,问那个之前放出褐寸的人:“我问你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否则,这些蓝甲人都会因你而死。不要妄想通过自杀解决问题,根本解决不了,你自杀了,这些蓝甲人就全是陪葬。”她说话时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他。 他很是恐惧,道:“你问,我会回答你。” “你叫什么名字?” “付绸。‘绸缎’的‘绸’。” “你如果不特意说是‘绸缎’的‘绸’,这名字便让人觉得充满报复的意味。”铁红焰道。 “听别人说,我出生后,婶婶用她这辈子拥有的唯一一块绸缎将我包裹起来了,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爹娘死后,我一直都由婶婶照顾,直到婶婶被抓到这里来。”付绸越说越伤心愤怒,恨不得将这铁仓廷里的铁仓人全都杀光,却无能为力。 “你以前见过我吗?”铁红焰问。 “没有。” 铁红焰指着金属笼子问道:“那你今天把那些褐寸从这个笼子里放出之前,你怎么知道我是杀你婶婶的人?” 付绸不知怎么回答好,便说:“我猜的。” 铁红焰突然挥起了幻缨枪攻向被抓来的蓝甲人,只听几声惨叫,四个蓝甲人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付绸见此惨状泪眼朦胧,说道:“你言而无信,我回答了你还滥杀无辜!” “我说的是你老老实实回答,可你是老老实实回答的吗?说是你猜的就想蒙混过去,太好笑了吧!”铁红焰冷笑道。 (五百八十九)内鬼 这时,远处跑来了一人,名叫邵轻,三十岁,铁仓人。见到付绸被绑着双手,他皱了皱眉,神情透着不安。 付绸看到邵轻,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但没把话说出来。 铁红焰一眼便看出了端倪,问付绸:“你想说什么,倒是说啊。” “我说,我说!你别杀那些蓝甲人。”付绸有些茫然无措。 “说,你到底怎么知道是我的。” 这时邵轻开口了:“我知道!” “怎么回事?”铁红焰问。 “今天有人看到你带着几个手下乔装出行还拿了毯子,便特意接下了往铁仓廷外面送东西的任务,趁机去给付绸报了信,告诉他你穿成了什么样,带了多少手下,手下穿成什么样,还告诉他你拿着用袋子装着的毯子。”邵轻道。 “好大的胆子!看来是蓄谋已久了。那个人是谁?”游项鸣忍不住问道。 “是我。”邵轻道。 “什么?”铁红焰望着邵轻。 付绸说:“你怎么……” 让众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邵轻这个铁仓人竟当着铁红焰跟付绸说:“你辛辛苦苦地训练那些褐寸,不就是等有一天给婶婶报仇吗?我没觉得我的做法有任何不妥,婶婶对你和我都那么好,我应该想办法替她报仇,若报不了仇,下去陪她我也无惧!” 铁红焰看了看邵轻的手,说:“你是铁仓人,竟然跟蓝甲人一起对付我!” 游项鸣鄙视道:“内鬼!叛徒!” 邵轻对铁红焰说:“我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没打算还能活多久。我管付绸的婶婶也叫婶婶,我是婶婶收养的,也是婶婶带大的,只是我离开婶婶比较早。婶婶刚被抓到这里的时候,我不在铁仓部族的范围内,也很久没见过付绸了。直到我回家见到付绸时,我才知道婶婶已经被你杀害了!那时我很久没见到婶婶了,回家路上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到家却听到了那样的消息!当时我怎么都不相信,我问付绸是不是弄错了,他说是一个不在铁仓廷做活的蓝甲人亲眼看到的。那个蓝甲人认识婶婶,他在暗地里亲眼看见了你带着手下在铁仓廷外走着,要去处理尸体,你们连块布都不给尸体盖。那个蓝甲人认出了我婶婶的尸体还听到你的手下说你‘亲自灭掉这些蓝甲人时动作真威风’。我听了还是不愿意相信,又求证了铁仓廷里的人,才知道是真的!从那时起,我就下决心要杀了你为婶婶报仇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来到铁仓廷做活就是为了了解你的行踪想办法杀掉你给我婶婶报仇……” 游项鸣打断邵轻的话,怒道:“你疯了!你别忘了你是铁仓人!她可是铁仓部族的少族长,你若将她毒死会影响铁仓部族的将来,你想过没有?到底是你发泄私人情绪重要,还是铁仓部族未来的发展重要?” 邵轻昂着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铁仓人,但爹娘抛弃了我。婶婶是蓝甲人,但她收留了我,把我养大了!” (五百九十)震断 游项鸣激动地抽出兵器,对邵轻喝道:“不要以为你是铁仓人我就不杀你!你勾结外人陷害少族长,我杀你是为铁仓部族出力,合情合理……” 铁红焰一直望着邵轻,用余光扫到游项鸣抽出兵器时,她却给了游项鸣一个手势让他停止。游项鸣只好强忍怒火。 邵轻打断游项鸣的话,说道:“恶魔的刽子手,你以为你一副狰狞之态我就会怕你?你越动不动对我喊打喊杀,就越证明你怕了。你怕有人不在乎身份给自己带来的既得利益而选择公义,你怕有铁仓人会为蓝甲人抗争,你怕哪一天自己终会失去奴役蓝甲人的特权!你还怕我这样的人连被你威胁时都毫不畏惧!一个人是铁仓人还是蓝甲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恩怨分明并回报!铁仓部族,这个到处是欺凌,遍地流淌着蓝甲人血泪的部族,这个连杀我无辜婶婶的恶魔都能稳当少族长的部族,未来如何发展我有必要顾及吗?你能给我一个顾及的理由吗?我顾及了,我婶婶就能复活吗,蓝甲人就能不再随时洒血洒泪了吗?这个黑暗的部族未来发展壮大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对那些无辜的蓝甲人来说是好事吗?这黑暗的部族越壮大,被奴役者的命运越悲惨!我这铁仓人的身份只是让我在二十五岁后免受其他铁仓人基于身份的欺凌,只是让我免于像蓝甲人那样任铁仓人宰割,但是,我真的不稀罕这身份为我带来的所谓豁免,因为那些欺凌本身就不该存在!” 游项鸣道:“若没有少族长打退那些妖,铁仓部族很可能早就消失了,这些蓝甲人也活不成!你害她,也是在害蓝甲人的恩人!” 邵轻仰天大笑了几声道:“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蓝甲人被铁仓人任意欺凌虐杀,跟被妖杀死区别有多大?因为一拨会欺凌他们的恶魔打跑了另一拨会欺凌他们的恶魔,就对打赢的那拨恶魔感恩戴德?荒谬!你可知道有多少蓝甲人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游项鸣再次忍不住抽出了兵器,又被铁红焰一个手势制止了。 铁红焰对游项鸣道:“姑且听他说。” 邵轻看着游项鸣,蔑视道:“想杀我?你这个抱着霸权不放的人不配!”语毕他又对铁红焰说:“你想知道的我已经老老实实地告诉你了,这里所有人都是见证!你刚才逼付绸说出真相时说让他老老实实回答,否则这些蓝甲人都会因他而死,现在你已经得到答案了,你就应该放了这些无辜的蓝甲人!你要不是怕了我,就把付绸也放了,若是连一个没武功的蓝甲人你都不敢放,你就是个没胆的人!那你的懦弱就藏都藏不住了!铁仓部族的少族长,凡事不要做过头,人命,你只要一条就够了!背上的冤魂过多,终有一天会被压倒!”邵轻说完,看了一眼付绸,用内力将自己的经脉全都震断了,当即倒地。 (五百九十一)无信 邵轻虽会武功,但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是铁红焰的对手,更何况他认为自己如果不自尽,也会被铁红焰他们定罪后折磨死。他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并怀着侥幸心理,拿自己的命加死前那番话做赌注,试图跟铁红焰做个他永远无法知道能否成功的交易,让她放过那些无辜的蓝甲人,甚至放过付绸。 付绸大喊一声:“邵轻!”泪眼朦胧。 铁红焰望着倒地的邵轻,紧紧握着幻缨枪,像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站着,思绪翻滚。 付绸看铁红焰注意力集中在了邵轻身上,趁机拔腿便逃,铁红焰轻而易举就将他拦住了。 游项鸣道:“可恶!我竟然没亲手杀他!” 铁红焰对身旁的两个手下说:“这个铁仓人说‘背上的冤魂过多,终有一天会被压倒’,你们两人现在就去将他葬了吧,以免他一旦变成鬼对我不利。” “是,少族长!”那两个手下道。说完,他们便将邵轻的尸体抬走了葬了。 付绸见邵轻的尸体远离自己,大哭,想说“你终于怕了!可你以为你派人将他葬了就没有冤魂会纠缠你了?”,却又仍希望自己能活着出去,今后再想办法为婶婶和邵轻报仇,便忍住没说。 游项鸣对铁红焰说:“少族长,你度量也太大了!想杀你的人,你不仅没将他的尸体毁掉扔进水沟,反而让人将他葬了。” 铁红焰道:“他毕竟是铁仓人,我不知道他变成鬼后会不会找我,我可不希望我的未来因为被鬼纠缠而受到影响。至于蓝甲人,我相信他们就算变成鬼也是没办法接近我的,活着的时候就弱的人,难道死了还能强起来?” 游项鸣道:“那这些蓝甲人怎么办?” 铁红焰又恢复了犀利的目光,说道:“怎么办?”他立即舞起了幻缨枪,游项鸣等人还没缓过神来,所有被抓来的蓝甲人便全都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此时的付绸再也忍不住了,他不再在乎自己能否活命,大喊道:“你言而无信!小心你背负的冤魂找你讨命!” 铁红焰笑了笑说道:“我怎么言而无信了?我并没承诺过什么。” 付绸哭号道:“你说过让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否则这些蓝甲人都会因我而死。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想了解的事情,没人欺骗你,你为什么还要杀了那些无辜的人?” 铁红焰说道:“我是说过让你老老实实地回答,否则那些蓝甲人都会因为你而死,我也确实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只可惜,那答案不是你给出的。我刚才可明明白白说了让‘你’老老实实地回答。” 付绸嘶喊道:“强词夺理!邵轻已经在我回答前说出来了,难道你让我重复一次?” 铁红焰道:“谁让你没在他说之前‘老老实实地回答’啊,谁让你说是你猜的?你要是一上来就老老实实跟我说实话,邵轻来的时候你正在说或者已经说完,那他不也就没机会抢在你前面说了?” (五百九十二)大错 “你……你……”付绸大悲大怒,他想用一只手指着铁红焰,可双手被绑在了一起,便用双手对着铁红焰,喘着粗气,一个“你”字说得断断续续,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铁红焰继续道:“所以说,归根结底还是你的拖延造成了这样的结果。那个铁仓人要是真变成鬼找人报仇,你也逃不掉,除非你也跟他一样也变成鬼。不过,一个鬼会对另一个鬼怎样,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是你错了。” 付绸终于又说出话来了,发疯似的喊道:“不管我怎么做,你都有理由滥杀无辜!不,不是有理由,是你滥杀无辜根本不需要理由!是我错了!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错在跟一个恶魔讲道理!我错在对恶魔心存言而有信的幻想!” 铁红焰一笑,说道:“你错在拖延,既然错了,那你就到地下去跟那个铁仓人道歉吧,说不定他变成鬼你也变成鬼,他能看在你们同是鬼的份上就放过你。你们见到你们那个婶婶后,别忘了感谢我将你们送了过去。” 付绸还没来得及说下句话,铁红焰便挥动了幻缨枪。付绸惨叫一声,倒地不起了。 铁红焰让游项鸣将毯子和左有群写过字的那些纸先带回傲乾殿去,她又叫来些人,让这些人跟她一起出去把付绸和其他蓝甲人的尸体处理掉了。 回来的路上,铁红焰的表情稍稍有些凝重,不过并没有明显到被与她同行的那些人发现的程度。她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心里更觉得难受,甚至想哭,于是她加快了脚步,要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悄悄哭一场,释放一下情绪,好让自己第二天能够更好地投入到要做的事中。 她跟那些人一起进入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范围后,没走多久,便看到田温正微笑着向她招手。 铁红焰以及跟她一起去处理尸体的人都向田温打了招呼,但“田月央”这个称呼又一次引起了田温的反感。他虽仍然笑着招呼着,却心想:我一定要尽快成为少族英!我才不该是什么月央! 他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你现在是否有空?” 铁红焰转身对那些跟她一起去处理尸体的人说:“你们先回去吧。” “是!”那些人说完便离开了。 铁红焰问田温:“今天,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有上次也是。” 田温愣了一下,立即微笑着说道:“我既然有事找你,自然要提前打听好啊。” 铁红焰问:“今天找我什么事?” “请少族长等一下,我把东西拿给你。”田温说完便走进了旁边的树丛之中,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布袋,那布袋被里面的东西撑得鼓鼓的。 田温将布袋递给铁红焰,微笑着说道:“我很感谢你上次帮我问炽玫的事,这是送给你的。” 铁红焰心情不好,没兴趣打开看是什么便说道:“我没帮到你什么,不用谢,更不用给我东西了。” (五百九十三)水果 铁红焰的表现让田温很失望,他本以为起码她会看一眼是什么东西。但他仍一脸微笑,特意打开布袋露出那些水果给她看,并对她说:“少族长,这两种水果是我最喜欢的,都是洗好的,可以直接吃。” 铁红焰漫不经心地低头一看,原本心思并不在那东西上的她注意力一下子便被袋子里的水果吸引——那两种水果正是苹果和桃。 “水果里你最喜欢苹果和桃?”铁红焰忍不住问。 “是啊!”田温道。 她虽然注意力暂时被袋子里的水果吸引了过去,但这种吸引并没能让她想收下水果,也没能让她摆脱那种沉沉的心情。她目光从袋子里的水果移开,说道:“很好的水果,既然是你最喜欢的,你留着吃吧。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会收,上次的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少族长,我很感谢你的!”田温说道。 “我知道了,但我说过不收就一定不会收。”铁红焰道。 “少族长,你……你今天心情不好吗?”田温问道。 铁红焰被她说中了,没有否认,只是说道:“我不收跟我心情好不好无关。” 田温一脸关心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能替你分担吗?” 铁红焰当时依旧没摆脱想哭的心情,忍着眼泪摇了摇头,说道:“我走了。虽然我不收,但还是谢谢你!” 说完,铁红焰拿着幻缨枪便走。 还没走几步,突然间一阵头痛袭来,她被迫停在了那里,低着头,一只手紧紧攥住幻缨枪以支撑住,另一只手使劲按着头部。 田温见状虽然不知怎么回事,却刹那间心起杀机,但他想:估计即使是这种情况我也未必打得过她,更何况刚才她那几个手下都知道是我找她有事,若是她被人杀害,不管是不是我杀的我都活不成了。 他将那袋水果放在地上,上前问她:“少族长,你怎么了?” 铁红焰说了声“没事”,忍着疼痛硬要快速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就痛得弯下了腰,难以继续迈步。 田温听到她说“没事”的声音跟平时不同了,又见她弯下了腰,心想:看起来像是头痛,不管她到底是怎么了,如果就让她这样独自回去的话,让别人看到她身体出了状况,很可能会有人怀疑我对她下了手。从现在的情况看,我不能离开,必须跟她一起回去,那些人看到我在帮她,而且陪着身体出状况的她一起回去,怀疑我的几率便会降低。再说,这也正是我接近她的大好时机,千万不能错过。 田温立即上前问道:“身体不舒服么?是不是头痛?我送你回去休息。” 铁红焰这次的头痛比上次厉害,已经无心在意周围发生的事,顾不了田温会不会跟着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准备继续用幻缨枪撑着硬往前走。 她这一抬头,田温发现她脸上挂着泪水。 她之前本就想哭,但想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再哭,但头痛发作一刺激,便让她当即流出了眼泪。 (五百九十四)擦掉 田温想:她一定难受得不得了,如果真是头痛的话,都已经痛到哭了。要是路上被人看到她脸上有眼泪,估计又要有人怀疑到我身上,为了摆脱嫌疑,我必须立刻把她的眼泪擦干。 这些天田温一直都随身带着一块别人送给他的新手帕,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他拿出新手帕对铁红焰说:“一会儿就会好起来的,别哭了,我带了新手帕,帮你擦干。” 说着,他便小心翼翼地用那条新手帕轻轻地吸干了她脸上的泪。 铁红焰头痛的感觉稍微轻一点了,礼貌地对田温说了句:“谢谢!” 她没继续流泪,用幻缨枪撑着往前走。 田温跟在她后面。 走了一会儿,铁红焰觉得好多了,一边走一边对田温说道:“你快回去吧!” “你身体舒服点了么?”田温道。 “舒服多了。”铁红焰道。 “可不可以让我知道你到底怎么了?”田温问。 铁红焰说:“有点头痛而已,没什么事了。” 田温问:“需要找大夫看一看啊。” 铁红焰道:“应该没事。”她想再次对田温说让他回去,但又觉得刚说过,再说连她自己都会觉得啰嗦,便没说。 田温就这样跟在她身后走了一会儿。 铁红焰感觉头痛完全消失了的时候,已经离傲乾殿不远了。她对田温说:“傲乾殿就要到了,我先回去了。” 田温问:“一点都不痛了?” “嗯。”铁红焰点了点头便加快了步伐。 她本以为头痛过去后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了,可她快走还没走上几步,更剧烈的头痛便在她完全没想到的情况下突然向她袭来,她痛得差点跌倒。 田温立即扶住了她,说道:“少族长,怎么?头痛又犯了?” 铁红焰用没握幻缨枪的那只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头部,双眼紧闭,有些站不稳。 田温搂住她的腰支撑住她的身体,对她说:“我抱你回去吧!” 铁红焰这次的头痛虽然剧烈,但痛得很厉害的感觉持续的时间却非常短。她的痛感瞬间就减轻了一些。她对田温说:“不用!” 她继续往前走,却仍能感到自己有些站不稳,随时都有可能倒在地上。 田温一直搂着他的腰,扶着他的胳膊,跟她一起往前走。 铁红焰也担心自己因站不稳而难以顺利地走回傲乾殿,但又绝对不会让他抱回去,她便没推开田温,而是在田温的支撑下继续自己走。走着走着她额头便渗出了汗珠。 快到傲乾殿门口时,她头痛的感觉突然间消失了,便对田温说道:“我可以自己走了。” 仍搂着她腰的田温问道:“真的可以了?我给你把汗擦掉。” 他原本扶着铁红焰胳膊的那只手放开了她的胳膊,再次拿出那个给她擦过眼泪的手帕,擦掉了她额头上的汗珠。 铁红焰笑了,说:“真的可以了,我完全没事了。” 田温这才放开了搂住她腰的那只手。 铁红焰笑着说道:“谢谢你!” (五百九十五)返回 铁红焰和田温都没意识到,在那边茂密的树林里,有个人先是因为看到了他搂着她的腰给她擦汗的一幕而停下了脚步,又因看到她对他微笑着说了些什么才离开他的臂弯而转身就走。 树林里看到他们的那个人正是武寻胜。 当天,武寻胜的箭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想出去活动活动,便带着王在千慢慢地出了弼殿居。 他们去别处转了转之后,一向话多的王在千对武寻胜说:“武弼殿,虽说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啦,但最好还是不要太累,咱们现在就回去吧,你说好不好?” 武寻胜说:“在这里这么慢慢地走走,挺好,我现在还不算累。” 王在千道:“这地方离弼殿居不算太近,武弼殿你想啊,你现在还不算累,但是你在这附近走啊走啊,一会儿走累了,想回傲乾殿的弼殿居休息了,可这里距离傲乾殿还有些距离啊。你在已经累了的情况下为了回傲乾殿还要继续走,那你就会感觉不舒服啊,这一不舒服呢,就有可能对你身体不好啊,武弼殿你说是不是?所以我觉得吧,要是你还想再走走,咱们还是去距离傲乾殿近的地方走走更好,如果我们就在傲乾殿附近的地方走,你走累了想回弼殿居的时候,走不了多少歩就到了,这样你就不会累,对你身体有好处嘛。我是跟你一起出来的,我就要负责任,你跟我在一起时要是你累到了,不舒服了,就是我做得不够好,别人就可以说我没尽到责任啊,我可不想被人那么说。再说了,少族长嘱咐过我好几回呢,让我照顾好你,我要是让你累着了,被少族长知道,她会不会对我不满意呢?武弼殿你想一想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武寻胜道:“其实,我可以继续在这里走一会儿,在我没走累之前就踏上回去的路。但我不会让你担心或为难,既然你这么说了,为了让你踏实,我们现在就往回走,去傲乾殿附近的地方散步,不过我不太想在人多的地方走来走去。” 王在千笑着说道:“多谢武弼殿替我考虑!傲乾殿附近的树林一般都没人,我陪你去那片树林里散散步怎么样?你什么时候走累了,走不了多少步就可以回到傲乾殿了。” 说完,武寻胜和王在千就往回走了,这确实让王在千更踏实了。 过了一会儿,二人便进入了傲乾殿附近的那片树林,在里面散步。王在千起初不停地跟武寻胜说话,几次说到了铁红焰嘱咐他让他照顾好武寻胜的事,这勾起了武寻胜的一些回忆。 王在千说着说着,打了个呵欠。 武寻胜问:“怎么,困了?” 王在千道:“昨夜没睡好,我也没想到这会儿就困了。” 武寻胜说:“你回去睡觉吧。” 王在千一边摇头一边对武寻胜摆手说:“我肯定不能一个人回去。” “那我也回去,然后你去睡会儿觉,这样行吧?”武寻胜道。 (五百九十六)回避 “武弼殿还没在这里待够呢吧?那就不要回去,是我陪你出来散步,不能让你因为我回去呀。再说就算我回去,我也不会在白天睡觉。昨夜已经没睡好了,要是我今天白天睡觉,那我晚上就精神了呀,要是精神了,晚上就睡不好,明天白天我又会困了,影响很大啊。要只是一两天就能扭转回去还好办点,万一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循环不止,那我岂不是每个白天都会精神萎靡了?不仅对我不好,对武弼殿也不好啊!所以对于我来说呀,现在最好就是继续在这树林里陪武弼殿啦。”王在千说。 武寻胜指着附近的一棵较粗的树说:“这样吧,你去靠着那棵树休息一会儿,我一个人走一走。回去的时候我叫你。” 王在千痛快地说道:“好,这真是个好主意!我靠着树小憩一会儿,就不会觉得困啦,同时又因为不是在床上睡觉,不会睡时间太长,便不会导致我晚上精神起来。”说完,他便靠在那棵树上闭目休息起来了。 武寻胜自己在树林里散步,走着走着,他感觉树林外那边有人影,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料却恰好看见田温一只手搂着铁红焰的腰另一只手给她擦汗。当时铁红焰头痛的感觉消失了,在那一刻她的样子便不会让不知情的人一下子就看出她之前头痛。武寻胜觉得不大可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可是很快地,他便看到了铁红焰对田温微笑着说了些什么。虽然当日铁红焰乔装打扮了一番,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对她样貌极其熟悉的武寻胜仍是确定了那人绝对是她。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却无论如何也不想继续看下去了,他立即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了,接下来便没再回头看一眼。他的心跳得比平时快了,心中各种滋味混合在一起。他依然在树林里走着,速度却比之前快了很多,他似乎忘记了以自己目前的身体情况还不宜走得太快。他走着走着发现如果继续走就会出树林的范围了,这才转身。转身后他不敢走太快,他怕自己走着走着又不经意间看到铁红焰跟田温在一起的情景。经过正靠树闭目休息的王在千身边时,他耳畔又想起了之前王在千跟他说的铁红焰嘱咐他让他照顾好他的那些话。他又回忆起了从小到大她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感觉脸微微有点发烫,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 走了一会儿,他又回到了之前看到田温给铁红焰擦汗的那个位置,余光再次扫到之前铁红焰所站的位置,却没发现有人影。本来他是故意回避自己不想看的情景,但这次余光里没有两人反而让他又想正眼看看树林外的情况了。他往外面一看,确实视野里既没有铁红焰也没有田温。 他低下头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次抬起头时,他看到田温从傲乾殿出来了。当田温走到距离武寻胜所站位置稍近些的地方时,武寻胜发现田温的表情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得意。 (五百九十七)冷静 武寻胜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内心却又无法接受他认为他明白的事情。但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因看见了那些情景而不平静实在不应该。他想:我跟少族长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怎样,我为什么心里如此混乱?明明知道不可能又有什么可期待的?既然不期待,看到那样的情景时,我为什么要难过?我这样是错的!我不可以这样!我应该冷静!也一定要冷静! 武寻胜虽然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想这些的时候他却在踱来踱去,显得有些忙乱。他甚至忍不住捡起了一跟长长的树枝,用树枝不停地横扫着地上零零星星的落叶,他希望发泄一下便可以彻底冷静下来。 只听“啊”的一声,王在千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问道:“是不是我睡过头了?” 武寻胜问:“怎么了?” 王在千说:“小石头打在我手上了。” “哦,抱歉。”武寻胜觉得应该是自己用树枝横扫地上落叶的时候带起的小石头打到了王在千的手。 “小石头打到我,武弼殿说什么抱歉?说不定是以前有人把地上的石头弄到了树枝上,刚才风一吹,树枝一晃,那小石头就掉了下来呢。”王在千笑着说道。 他本以为武寻胜会笑,却见他的神色异常,便问:“是不是我小憩时间长了惹武弼殿不高兴了?” “不是。你别误会。”武寻胜道,表情仍显得很是严肃,“你要是想休息就继续休息。” “不用,不用!我已经不困了!”王在千笑着说。 “你是不是想回去?”武寻胜问。 “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只要你不累就好。”王在千说。 “我不累。我现在不想回去,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地坐一坐。”说完,武寻胜便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天空。 王在千有点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后武寻胜的情绪就不一样了。 武寻胜看了看他,说道:“你不是困了吗?继续靠树休息吧!” 王在千说道:“武弼殿,你真的不介意我休息?” “这还用问?快休息吧!辛苦你了!”武寻胜道。 王在千感觉武寻胜情绪突变应该真不是自己的原因,便说了声“是”,坐在地上,背靠附近的一棵树休息了。 武寻胜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在千后,目光又转向了天空。靠着树干一坐,一望天空,他便回忆起了那日在树林里,铁红焰的泪水把他的衣服浸湿后,她要继续待在那树林里直到眼睛看起来不那么红,他便也待在树林里等衣服被风吹干,她坐在了一棵树下背靠着树干望着天空,他也背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看了看她,看了看天空,又用余光一直看着她。回忆着,回忆着,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恍惚间便感觉似乎铁红焰就在他附近靠着树干而坐,只是习惯性地沉默着没有跟他说话而已。 (五百九十八)自扰 这样的感觉让仿佛出现幻觉的武寻胜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用余光向旁边看去,他只看到了闭着双目养神的王在千。他又闭上眼,继续想象着铁红焰靠着她旁边的树干坐着的情景,想着想着,他却仿佛看到她旁边多了一个人,两人共同靠着一棵树,那个人正是田温。他突然间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想摇掉想象之中田温的身影,可似乎越摇便越是心烦意乱。他又想到自己为那件事心烦意乱本来就是错的,就深呼吸,让自己的气沉下来,希望赶快将不该有的思绪完全消灭掉。他低下头时,发现王在千正用好奇又略带恐惧的眼神望着他,便问他:“你不休息了?” 王在千是被他突然站起来的声音惊得睁开双眼的,说:“那就要看武弼殿怎么安排了。” “我想现在就回傲乾殿。”武寻胜道。 王在千听了立即站了起来,说道:“是!回去。” 武寻胜没再说话,便往树林外走去了,王在千跟在武寻胜后面走,两人走了一会儿便出了树林。 王在千虽有点恐惧,但习惯了话多的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武弼殿,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情绪跟我第一次小憩之前不一样了?” 武寻胜讽刺自己:“庸人自扰。” 王在千以为自己问错了话,连忙说道:“是我太多事了,我不该问,我想太多确实是庸人自扰,还望武弼殿你大人大量别怪罪我啊!” “我没说你,‘庸人自扰’说的是我自己。”武寻胜道。 “啊?武弼殿何出此言?”王在千问。 “本来心情好好的,我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情绪就变成这样了,不仅我心里乱糟糟,还让你看着不舒服,真是不该。”武寻胜道。 “我可没看武弼殿不舒服,真的没有啊!我只是关心武弼殿的心情。”王在千说。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会愚蠢得不得了。”武寻胜继续自嘲。 王在千愣了一下,道:“啊?我有时候是很愚蠢,听不出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胡乱接话。” 武寻胜说道:“我没说你。‘愚蠢’也是说我自己。你没做错什么,不要把我嘲笑自己的话都揽到你身上好不好。” 王在千听了这话,恐惧感便迅速消退了,说道:“哦,我知道了。不过武弼殿为何要嘲笑自己啊?” “让本不该想的事反复在心头萦绕本来就是一种愚蠢。我愚蠢,所以我可笑。”武寻胜苦笑道。他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了,便说:“你快回去吧,不用陪我了。” 王在千道:“是。” 武寻胜孤身进入了弼殿居。 此前,田温给铁红焰擦掉汗珠,放开了搂住她腰的那只手,铁红焰道谢后,田温继续跟铁红焰往前走。 很快他们便到了傲乾殿门口,田温立即向门口的守卫者们说明了情况。 铁红焰对守卫者说:“已经没事了。” 田温跟她一起进了傲乾殿,一直看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才往出走。 (五百九十九)疲累 出来后,田温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跟守卫者们说了之前铁红焰头痛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同时强调了自己在送铁红焰回来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守卫者都对他表示感谢,同时也觉得铁红焰头痛一事很是严重。 田温离开傲乾殿后,一路上他一直都是一脸得意的神情。 几个守卫者互相说了几句话,觉得此事必须尽快让族长知道,其中一个人便去报告给了铁万刀。 铁红焰心情仍然沉重得很,她回到房间后,告诉侍者她要休息,侍者就没再进入。关好房门后,她仍是哭了一场,让内心的难过流出去,没有出声,没其他人知道。虽然已经没再头痛,但她有些疲累了,躺在床上想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她被房间外铁万刀的声音吵醒。 “少族长回来后没再出去吧?”铁万刀问。 “她回到房间后就休息了,现在应该还在睡吧。”侍者回答。 铁万刀说:“你进去看一下。” “是。”侍者应声后便进了铁红焰的房间。 铁红焰从床上坐起,问道:“什么事?” 侍者道:“族长来看你了。” “哦。” 侍者跟门口的铁万刀说:“少族长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 铁万刀听后便带着几个大夫进了铁红焰的房间。 “爹,你怎么来了?”铁红焰好奇。 “听说你头痛,我带他们来给你看看。”铁万刀道。 铁红焰笑了笑说道:“头痛而已,又不是多严重的事,不用这样兴师动众吧。” “刚才傲乾殿的人向我报告表示情况非常严重,说刚才你都站不稳了。幸亏有田温将你送回来,否则你都很难走回来了。”铁万刀道。 铁红焰想: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并没听到田温对别人说我刚才都站不稳了呀,难道他出去的时候又对别人说了什么?看来应该是了。 她说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铁万刀说:“不知道你头痛是否与上次被妖所伤有关。” “爹,我真没事。”铁红焰道。 “还说没事,那你为什么一回来就躺在床上?”铁万刀问。 “我今天出去了,回来后只是觉得有点累,就躺下睡一会儿啊。”铁红焰说。 这时候,铁万刀发现她眼睛有些发红,便问:“你有没有觉得眼睛不舒服?” “眼睛?没有啊。怎么了?”铁红焰问。 “发红。”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道:“不会吧!爹,你别太担心了。” 铁万刀立刻问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大夫:“你们说,少族长的眼睛是不是有些发红?” 那些大夫看了看全都说是。 铁万刀对铁红焰说:“大家都看出来了,显然不是我看错。” 铁红焰当然想到了自己眼睛发红是因为睡前哭了一场宣泄情绪,但她不能说出来,便说:“爹,就是因为我有点累啊,眼睛也是有点累,但这不是什么大事。爹,你以前忙于公务,看很多资料之后,是不是也出现过眼睛累的情况?” (六百)诊断 铁万刀说:“我感到眼睛累的时候,也没听别人说我眼睛发红,自己照镜子时也没发现眼睛红。不说那么多了,让大夫们好好给你看一看。”说完这句,他便看向了那些大夫,意思是让他们给她检查。 早在铁红焰第一次出现这种头痛时,她便怀疑过是否跟被妖所伤后尚未完全恢复有关,所以第二天便问了几个大夫她的身体是否已经完全恢复正常,那几个大夫都表示看不出任何问题了,那时候她之所以会直接问大夫,是因为那些大夫并不知道她头痛的事。而今日,大夫都知道她头痛一事了,铁万刀让他们给她看,铁红焰心想:大夫会不会看出什么迹象,初步了解我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事呢?应该不会吧……如果上一次不是因为头痛还没变得严重而没被看出,那么我这种情况便非常可能是大夫根本无法看出来的。如此说来,我倒是不用太担心他们看出什么来,再说,就算我继续想办法不让大夫为我看,也过不了爹这一关,要是推得太明显,反而容易引起爹怀疑。干脆就让他们看一看也无妨。 于是铁红焰不再有不让他们诊断的想法,欣然接受几个大夫依次为她诊断。 每个大夫给她看的时候,她心里都念着希望大夫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话。 诊断结果果然是顺了铁红焰的意思,那些大夫都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铁万刀忽然狠狠一拍桌子,怒道:“你们个个全都这么蠢,都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几个大夫还真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说什么。 铁红焰立即说道:“爹,我真没事。人觉得累了就可能头痛,未必是有什么病啊。” 铁万刀问那几个大夫:“真是如此吗?” 几个大夫看到自己有台阶下,全都表示确实如此。 铁万刀这才收住了怒火,说了句:“少族长对我们铁仓部族的重要性你们应该知道,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影响了整个铁仓部族,你们等着瞧!” 其中一个大夫赶紧说:“少族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铁万刀“哼”了一声,便带着几个大夫出了铁红焰的房间。 铁红焰坐在床上,想起今天田温要给她的水果恰好是她最喜欢的两种水果,又联想起了上次炽玫的事,觉得有点奇怪。她想:田温和我喜欢的花一样,水果也一样?她出傲乾殿的时候应该是又跟门口的守卫者说了我头痛的严重性,才把我爹引来。爹刚才跟我说“幸亏有田温将你送回来,否则你都很难走回来了”,田温到底是怎么对门口的守卫者说的?田温的有些举动,着实让人感到不那么平常。 【第一百零四章】 田温从傲乾殿离开后,一脸得意地沿原路返回,他半低着头想:少族长不要我给她准备的水果,我也不必心急,来日方长。 刚才他为了扶少族长,把水果留在路上了,这时打算拿回去自己吃。 (六百零一)目的 刚走到距离他放水果的位置不远处,他便听到前方有人叫了他一声:“田温!” 本来半低着头想事的他抬头一看,便见到一个身穿彩色衣服的女子满面都是阳光般的微笑,看着他,手里拿着他之前留在那里的装满水果的布袋。 那女子是乐愉。 田温看到她那阳光灿烂的样子后,仿佛全身的气血循环都加速了,他本就对她印象非常好,又觉得她帮了自己很大的忙,更是一见到她就感到快乐。 他想了想,微笑着说道:“看来真的是缘分!” 乐愉听了他的话显然更开心了,道:“嗯,遇上就是缘分,没想到我们再一次偶遇啦。这次呀,我不单跟你有缘分,还跟这袋水果有缘分呢。”言之此处,乐愉举起了手中装着水果的布袋,对田温说:“这个,我就是在这里捡到的,你说会是谁的呀?一定是有人忘在这里了,我等了一会儿,没人来拿。我好想去还给人家。”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忘在这里的呢?”田温笑问。 乐愉将举得高高的拿着布袋的手放了下来,说道:“我猜,虽然不一定是少族长本人落在这里的,但很可能跟少族长有关。比如……比如她的手下要给她送过去,但是落下了。毕竟这是少族长最喜欢吃的两种水果。” “哈哈,难道只有少族长才可以最喜欢吃这两种水果吗?”田温笑道。 “那倒不是,但如果是另一个人也喜欢……也太巧了吧?” “有可能就是这么巧啊。”田温道。 “不过,人家也不一定就是喜欢吃这两种水果才用布袋装了这两种,还有可能和喜不喜欢吃无关,只是正好装了这两种而已。”乐愉说。 “嗯,你说的那种可能性当然有,但这个布袋里装的是这两种水果确实跟喜好有关。” “你怎么知道?莫非……莫非是你……”乐愉恍然大悟。 “你猜对了。”田温鼓掌道。 “啊?真的是啊!你也最喜欢这两种水果?”乐愉有点惊讶。 “是啊,怎么了,这很正常好不好!” 乐愉道:“正常是正常,就是巧了一点。” “世上巧合的事多着呢。”田温道。 “这么说,你是来这里取回你忘掉的东西啦?”乐愉问。 田温摇了摇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袋水果根本就不是落在这里的,而是特意放在这里的。”田温答。 “好好的水果放在这里做什么?更何况还是你最爱吃的两种水果。”乐愉不解。 “我有我的目的啊。”田温一脸神秘的笑容。 “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已经达到了?” 田温抿了抿嘴,道:“对呀,现在你不是正拿着它?” “我拿着它你的目的就达到了?难道你知道我会经过这里?”乐愉道。 田温笑道:“当然不知道,要是早就知道谁会拿到就不像现在这么好玩了。” 乐愉笑着说道:“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六百零二)品行 “这些水果都是洗好的,我打算吃掉,但又不想一个人吃,就放在此处试试会不会被有缘人发现,然后我就会请那个人跟我一起吃啊。缘分真是奇妙,居然是你捡到的,我真是太开心了!”田温一边说,一边笑个不停。 乐愉听了暗暗高兴,道:“你是故意放在这里的呀?” “对呀。”田温笑得很甜。 “那还给你。”乐愉将装着水果的布袋递给了田温。 田温接过了布袋,却道:“还给我就不用了,跟我一起吃吧!” 乐愉微微低头,笑着说道:“就在这里吃啊?” “在这里也可以,别处也可以啊。你说,去河边好不好?咱们上次见面就在河边。”田温道。 “其实,我刚才就想去河边了。要不是看见这个布袋,我现在早就坐在河边看风景了。我一直在这里等这袋水果的主人,等得我以为今天没法去河边了呢。” “哈哈,那正好!现在,水果的主人你也等到了,他又正好想去河边,你不但能去看风景,还能吃到水果,一举多得啊!有时候缘分这东西就是能带给人意想不到的乐事。我们一起走吧!”田温笑得更开心了。 说完,乐愉和田温便一起向河边走去。 路上,乐愉问田温:“要是捡起这袋水果的人不是我,你也会跟那个人一起吃?” “是啊,但前提是那个人没把这袋水果拿走。所以说,很多事自有天意安排,如果一个人捡到东西不等待东西的主人也不去找东西的主人,而是据为己有,那我便不可能跟那个人一起吃了。一袋水果算不上多么大不了的东西,但越是小事,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我喜欢品行好的人,也只会与这种人分享我的东西,甚至……我的情感。”田温说道。 乐愉重复道:“分享……你的情感……” 田温有片刻脸红,立即说道:“人有很多种情感。每天在不同的时刻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情感,这些我都只会和品行好的人分享。” 乐愉道:“要是那个人看到后离开了呢?品行也不行么?” “那倒不是。这件事不光是要看人的品行,还要看那个人跟我的缘分。你不但品行好,又跟我有缘分,这便不光是巧合了。”田温道。 “你是不是早就看到我,故意不出来看我什么反应的啊?”乐愉问道。 其实田温之前根本没看到她,听她这么问,便顺着她的话说道:“哈哈,有些事,毕竟是需要点时间才能看出来的嘛。” “你呀,真是!”乐愉道。 “怎么?这样不好吗?” “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进入你的试验了。”乐愉道。 “你不觉得你恰巧走到这里,恰巧进入我的试验也是我们的缘分吗?”田温道。 “你又说到缘分了。”乐愉说道。 “难道不是么?”田温问。 “嗯,是。”乐愉道。说完,她便说出了她之前想说的话:“不说这个啦,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的问题?” (六百零三)充裕 “哪个问题?” “上次在河边见面时,你对我说你希望我以后不叫你‘田月央’了,我问你原因,你说下次跟我见面时再告诉我。现在我们又见面了,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为什么啊?” 上一次乐愉和田温在河边见面时,乐愉叫了声“田月央”,田温没忍住便说出了“希望你不要叫我田月央了”。他一般情况都是很能忍住自己想法的,但乐愉总能给他一种不需要他怎么防范的印象,再加上他对乐愉的感觉实在有些不寻常,因此在乐愉面前,他个别时候便会放松警惕,吐出本来并非出自他本意说出的话。那次他说完“希望你不要叫我田月央了”之后便有点后悔了,因为这话毕竟反映他想早日成为少族英的欲望,可他见乐愉并没往那个方向想,便在她问他原因的时候有些调皮地告诉他下次见面再说。他并没想到这么快便能与乐愉再次见面,之前他也没用心考虑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田温立刻根据当时的形势反应道:“你猜。” “又让我猜?” “是啊!从现在开始,你用心猜,在你猜的这段时间我不会跟你说话打扰你,等我们一起走到了河边,我再问你猜的结果,好不好?”田温道。他这样说,是要给自己留出充裕的时间想一个适合说给她听的答案。 “是我能猜出来的吗?”乐愉问。 “我不知道啊,你猜过我才知道嘛。”田温笑道。 “啊?连你都不知道我能不能猜到还让我猜啊。”乐愉微笑着说。 “这个……我觉得……你能吧!我们从现在开始不说话,给你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让你猜。开始吧!”田温道。 乐愉说:“要不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呀?” 她看向他时,他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却不说话。 “你真的不说话了?这就开始啦?” 田温将手捂住自己的嘴,表示他不会说话,笑着对她点头。 乐愉笑着看了看他,便也没立刻说话。 两人走到河边时正值日落时分,乐愉望着红红的落日说道:“今天的太阳好漂亮啊!” 田温这才开始开口说:“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一应俱全!” 乐愉望着被落日的光亮镶了边的田温,觉得他看着甚是顺眼,便说:“嗯,我面前的人也好看得很啊。” 田温望着乐愉,觉得本就笑得阳光灿烂的她更是应了她自己刚说出的“人也好看得很”,便说道:“是啊,我面前的人也是。” 乐愉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微笑着说起了别的事:“告诉我你为什么希望我不再叫你田月央吧。” “你还没猜呢。”田温道。然后他又说道:“我们先坐下来吧。”说完他便坐在了河边的石头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乐愉坐下来。 乐愉“嗯”了一声便与田温坐在了同一块石头上。那石头很大,就算再加一个人也是坐得下的。接着乐愉说:“你直接告诉我吧!” (六百零四)不同 田温把那袋水果放在了两人之间空出来的地方,说道:“刚才你想了那么长时间,总不能白想吧,把你想的说出来才算没白费脑筋嘛。” “其实,刚才我也没太深入思考。”乐愉实话实说。 “啊?”田温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乐愉一路上看着路边的风景,与田温并肩而行,想了想以前她跟田温在一起谈话的情景,又感觉和身边的田温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感。她默默品尝着这种舒服的感觉,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体验当下的美好上了,便没太仔细地猜那件事。不过她也并非一点都没想,在田温捂住自己的嘴并笑着对她点头后的那段时间,她确实也猜了猜,将要走到河边的时候,她又想了想,可两个时段想得都算不上太深入。 乐愉说:“哈哈,只是没太深入思考,也不是一点都没想哦。” “那你说吧。”田温道。 乐愉眼睛一转,道:“我能不能先问你个问题啊?” “可以,但如果你直接问我我让你猜的东西,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田温道。 乐愉眼睛一眨一眨,道:“我不直接问你那个。我只是想问,你是只希望我一个人不再叫你田月央,还是希望也其他人也不那么称呼你呢?” 田温说:“你能问我这个问题,就说明你基本猜到了。” “哦?” 田温道:“在和我有关的事情上,你能把你和其他人分开来看,我就已经很欣慰了。” “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吧。”乐愉笑道。 “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叫我田月央。别人这么叫我,我开心得很。”田温说了违心话。说完,他有一种似乎已经为自己解围了的感觉。他想:幸亏我刚才想到了让乐愉猜一路,给了我充分的时间来思考,否则说不定乐愉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时,我看着她那副阳光的样子,控制不住就对他说我不喜欢任何人叫我田月央呢!不过,这样的几率倒是不高,就算我有时候在乐愉面前会出现说出不该说的话的情况,但这个问题如此致命,我应该还是会注意的吧!不管怎样,我已经告诉她只是不希望她一个人再那样称呼我了,现在感觉还是不错的。 乐愉试探着问:“你……希望让我对你的称呼跟别人对你的称呼不同?” 田温点了点头,道:“当然希望了。” “那我猜对了?”乐愉问。 “算你猜对了吧。” “什么叫‘算’啊?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既然你说‘算’,就说明我猜的跟你的真正想法还是有距离的,是不是啊?”乐愉问。 田温从布袋里随手拿出了一个水果,然后将布袋口对着乐愉,对她说道:“你拿一个水果吧,我们一起吃。” “你还没回答,现在我们就吃啊?” “你先拿一个吧,你想吃苹果还是桃?”田温道。 “都好啊,我闭上眼睛拿一个吧,拿到哪个就是哪个。”乐愉笑着说道。 (六百零五)称呼 说完,她闭上双眼迅速将手伸入布袋中,拿起一个水果,又迅速将手抽出来,睁开了双眼,看了看手中的水果,笑道:“是个苹果。谢谢你啦!” 田温放下了装着水果的布袋,收住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又是缘分了。” “什么意思啊?我拿个水果也成了缘分,你不会是看到什么都说是缘分吧?哈哈!”乐愉笑道。 田温并没有笑,而是将自己手中的苹果拿到乐愉眼前,说道:“我刚才也没看,随手拿的,也是个苹果。这个布袋里苹果少桃多,可是,你和我都在没挑选的情况下拿到了苹果,这难道不是一种缘分吗?”他是看乐愉拿的水果正好跟自己拿的一样便借题发挥。 乐愉笑了笑,道:“有道理啊。不过,你怎么突然一本正经的?我看着你这样子,我就更想笑了啊。你快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吧。” “好吧,我就直说吧。”田温认真地看着乐愉的双眼说道:“不管世上其他叫我什么,我都希望你叫我的名字田温。人这一生高低起伏可能有太多意想不到的变迁,没有人能绝对确定明天会发生什么或者不会发生什么,今天我是月央,万一明天我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我就有可能就从月央变成囚犯。今天我还好好地活着,明天一旦出现什么事,有可能我就不在人世了。别人今天叫我月央,明天可能叫我囚犯,‘月央’‘囚犯’都只是代号,我在世的时候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人以各种代号来称呼,名字反而只有不多的人直接叫,有些人本可以叫我名字却也选择对我以代号相称。你也是月央,称我代号也行,名字也行。但是,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希望有这样一个人,不管别人叫我什么,她都可以叫我名字。不管别人叫我月央也好,囚犯也好,她依然会叫我‘田温’,就算我离开人世,一切代表在世时身份的代号都随之消逝,就算别人早已忘记有个曾经是月央或囚犯的人来到过这世间,至少,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仍能想起‘田温’这个名字——她当年叫那个人时最常用的称呼。代号总会随着人的浮浮沉沉而改变,但不管一个人是什么状态,他的名字都不会变。我希望把这我生时不会改变,死后也不会消亡的名字刻在另一个人的心里,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本就对田温印象很好的乐愉听了这番话,心中又一次有所触动,却又觉得他说到“囚犯”“离开人世”这些沉重的话题有点突兀,让人略感别扭,便说道:“你想得太多了,好好的说什么‘囚犯’‘离开人世’的,让人听着怪怪的,那些事离你很远的。” “每个人都会离开人世,至于‘囚犯’,我只是在打比方,表示人生无常,倒不是真成囚犯的意思,其实你不需要觉得多怪啊。”田温道。 (六百零六)深奥 “我当然知道你说‘囚犯’是在打比方,就是觉得听起来心里不是滋味。是,人生是起起落落,但不一定要拿‘囚犯’打比方啊。”乐愉说。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总之,我希望,那个人是你。”田温说这话时深情地望着乐愉的眼睛。 乐愉道:“田温,你对我说这些……” 乐愉尚未说完,田温便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乐愉,你不必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也可以叫你乐月央,但我从来没那么叫过,只是直接称呼你‘乐愉’,我想,我已经把你的名字刻在了我的心里。我只是希望那个人是你,但今天我向你解释清楚了,心里的话说出来我舒服多了,我以后不会再对你说希望你怎样称呼我,如果你还是喜欢叫我代号的话,就不用再照顾我的感受了,你开心就好。就算我经历再多人生沉浮,我的心里总会刻着‘乐愉’这两个字,我相信,就算哪一天我真的离开人世,这两个字也依然会在我灵魂原来的位置铭刻着,依然清晰。” 乐愉说:“田温,我们见面次数已经不少了,有几次聊得也很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前几次你就对我说过一些特别的话,今天你又对我说了刚才那些话,你的意思,是不是……” 虽然田温前几次与她见面时已经时不时向她暗示他非常喜欢她,但她希望他能够把他真实的想法直白地说出来,可每当她流露出想问明白的意思时,田温要么就含糊其辞或故作高深地回答她,要么就看似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到别处。 乐愉当日又一次想要表示希望他说明白,可这一次她的话尚未说完,又被田温打断了。 田温道:“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感情,是不需要说出来的,甚至不需要在内心深处给个定义。既然美好,就让它一直美好下去。就像这落日,它从不会告诉世人它红至如此是为哪般。” 乐愉道:“你说话又深奥起来了。” “但我相信你能懂,有些东西,只需要用心去体会,不用说太多的。”田温说到这里,收起了深情的目光,立刻笑得双眼弯弯的,俏皮地说道:“嘴可不仅是用来说话的,我觉得它另一个功能更重要哦,那就是吃东西。一个人不说话尚能生存,若是不吃东西……哈哈,所以呢,现在我们不要说那么多啦,继续吃水果吧!” 乐愉很想问清楚田温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可两次想问都被他打断后,她便觉得如果继续问,会很煞风景的,便没问下去,而是望着河水,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吃着苹果。 过了一会儿,田温说道:“你跟我说过你跟少族长非常投缘,你也希望能经常跟她见面,从上次你跟我见面之后到现在,你又跟她见过面吗?” “没有。少族长最近忙得很,说来我还真是很想见她呢。”乐愉道。 (六百零七)自在 “你知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些什么?”田温问。 乐愉摇了摇头,回答:“不知道。她是少族长,应该会忙公务吧。” 田温还想问些别的,可觉得不适合再问了,便微笑着说道:“仔细想想,少族长真不容易,那么忙碌。当初比试的时候,她胜出了,换来的却是以后日子里无尽的辛劳,就算想驻足看看人生别处的风景也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像你我这样,虽然没胜出,没变成少族长,但我们却拥有很多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多自在啊!” 乐愉从田温的话里感觉到他对没当上少族长并无多大遗憾,甚至对争当少族长本身都并无多大兴趣,便觉得在这一点上他跟自己相似,还认为他不是个热衷争权夺利的男子,对他更是好感倍增。另外,她还觉得他对她说话实实在在,没那么多顾虑,连这种想法都可以透露给她知道。乐愉自己就对当少族长没什么兴趣,连伯苑知道后不但责备过她,还告诉她有这种想法是没把这种重要比试放在眼里,甚至是没把铁仓廷放在眼里,她便明白了以后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对比试并无兴趣的事。此时听到田温大大方方地对她说没当上少族长的好处,她虽感到了田温对她放心,但她自己仍记着连伯苑的话,本想告诉田温她本来就对当少族长没什么兴趣,却仍然没说出来。她想进一步了解田温的想法,只是问道:“你对当少族长本就没兴趣吗?” 田温从乐愉的表情判断出如果他表现出不热衷于争当少族长,她会更欣赏他,便立即说道:“是啊,不光是没兴趣,我也没那个实力啊,又不肯为了争当少族长而练。我觉得学东西是为了充实自己,不是为争什么权位,我习武也只是在做一件我有兴趣的事。人如果做事总是抱着功利心,就会很累的。如果一个人一心为了争当少族长而学各种东西,若是没当上,他多难受啊,若是当上了,他也只是把自己抛入了不如从前自在的世界中。我这个人凡事讲求顺其自然,喜欢自由自在,争权夺利那些事完全不适合我。”田温从小就学简良那套柔性为人处世法,隐藏自己的野心对他来说太容易,这种对外展示时用的关于淡泊名利的话一直都在心里存着,随时都能拿出来,而且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显得非常平静诚恳,仿佛展示的就是他的真实想法,一般人很难想到他是在说违心话。 乐愉听了他这番话,对他的好感更浓了,忍不住说道:“其实……可以说……争权夺利那些事也许……也不适合我。”虽然这话说得并不直白,但她毕竟记得连伯苑的叮嘱,便又补充道:“这不代表我对某些比试有什么偏见,也不代表我不尊重铁仓廷哦。” 田温立刻又接了句违心话:“在这一点上,你我是一样的人,这又是缘分。” (六百零八)默语 两人就在那里一边吃一边聊,越聊对对方印象更好。 聊着聊着,田温道:“不知道少族长喜不喜欢像咱们这样坐在一个地方谈天。” 乐愉说:“不好说。她很容易聊得起来,喜欢聊天吧……但是有时候她就喜欢沉默。” “这些都是你的感觉,还是她对你说过?”田温问。 乐愉回答:“前面是我的感觉,后面是她说的。她没跟我说过她喜欢聊天,但是我跟她在一起时她跟我聊得很开心。我倒是从来都没发现她喜欢沉默,但她自己却说过她有些时候喜欢沉默的感觉,还说过‘有时人与人近在咫尺,沉默可能是另一种默契的交谈’呢,不过我跟她倒是还没用上这种默契的交谈方式。” 田温立即说道:“啊?这话怎么成少族长说的啦?” “难道不是吗?少族长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类似的话,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田温笑道。 乐愉问:“你也那么认为啊?” 田温认真地说道:“是啊。其实,刚才,在我们从那里走到这里的路上,我说给你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让你猜,我不说话,也是在感受我和你之间的那种沉默。虽然我不清楚在你心里,你是否会跟我用这种方式进行一场默契的交谈,但我暗暗地假定你会,并想象你正在与我进行这种不需要语言的交谈,于是,我便沉浸在了微风中与你静静走一路的这种惬意里,感觉时间仿佛停滞,直到后来看到那红色的夕阳,我意识到时间一直在行走,又觉得哪怕时间不会停留,能与你共同徜徉在这段流逝的时光里,也是生命里的一种缘。” 乐愉听了他这样的话,又想让他直白地说出什么,可她还没来得及问,就想到了别的事情——她想起铁红焰不仅曾经对她说过‘有时人与人近在咫尺,沉默可能是另一种默契的交谈’,还曾经对她说过关于沉默的另一句话。她便立刻对田温说道:“啊,我想起来了,少族长还表示过另一种意思呢,她说‘不过有时候,沉默就意味着隔阂,甚至无声的战争,道不同不相为谋,无法跨越的壕沟也会带来沉默’,这种意思也是你以前想过的吗?你也认同吗?” 田温顿了一下,想了想说:“这个我还真没想过。不过,这话真是少族长说的?” “是啊。” “她有没有跟你说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啊?”田温问。 “没有啊,我也没问。她当时就是随便一说,她只是在跟我聊天嘛,随口就说了,不需要想那么多吧,就跟现在我和你聊天一样。”乐愉道。 田温笑着说道:“这倒也是。我感觉少族长只是恰好想到了那种可能就聊出来了。” 乐愉和田温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去了。 田温回去后,简柔便对田沙和简良说:“哥哥回来啦,你们问他吧。” 田温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问简柔:“什么事啊?” (六百零九)明确 简柔替田沙和简良问:“刚才族长的手下来给你送赏赐了,说你护送少族长做得不错,具体是怎么回事啊?” “哦,我正好赶上少族长头痛,就将她护送回去了。族长的赏赐在哪里?”田温说。 田沙道:“都放在你房间了。” 简良随口问道:“在你护送她回去之前,有没有人知道少族长跟你见面了?” 田温答:“有。少族长的几个手下都知道。说实在的,当时我想过趁机除掉她。” 简良道:“啊?你还真想到了这样?!” 简良之所以问田温在他护送她回去之前有没有人知道田温跟铁红焰见面的问题,就是因为他听到田温叙述时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一个趁机杀掉铁红焰的念头,但这念头立刻便消失了,他觉得自己在目前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该那么想,也不该随口问田温那个问题。 “怎么了?爹也认为我该找机会干掉她吗?”田温问。 简良赶紧解释道:“不是啊!我就是随口一说,绝对不可能让你去做那种事!你万万不可鲁莽行事!以后你可不要轻易对少族长动杀念了,万一没忍住动了手,不管你有没有杀成,我以前针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恐怕也会因为别人的怀疑而被牵出来,那我们可就完了啊!” “爹,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今天我动杀念时,想到少族长武功高强,就算她在身体不舒服的状态下,我也未必杀得了她,再加上别人知道少族长和我在一起,我便明确我肯定不能做。” 简良说:“你要清楚,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我已经做了,现在你只管接近她就行了。如果以后有其他机会干掉她让你当少族长,到时候再做也不迟,不过有这种机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你不用多想了。目前既安全又能使你得到一些权力的方式就是成为少族英。” 田沙道:“人做一件事时目标要明确,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因为看到一点别的可能性,就以为这是一个机会,冲动地走到岔路上。有些路看似好走,实际上却遍布陷阱。看似好走是岔路的诱惑,不要轻易被诱惑吸引过去,否则当你明白被诱惑牵过去是一种错误的时候,很可能连回到原路的机会都没有了。知道吗?” 田温道:“爹,娘,我明白了。我现在要做的只是接近少族长,争取成为少族英,只要你们不告诉我可以改变策略,我便不再往别处想了。” 简良对田温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田沙,道:“沙大王,你说得太好了,思考问题有深度,让人佩服。想做成一件事就不能因受诱惑而走偏。” 田沙听简良赞她思考问题有深度,颇感满足,乐着对简良说道:“不过,受诱惑也不一定就会坏了大事,良良。” 简柔本就想说也不一定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听田沙这么说,便接道:“就是啊,有时候人也要懂得变通嘛。” (六百一十)胶漆 田沙瞥了简柔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这话是我跟良良说的。记住,别考虑什么变通,现在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让你哥早日成为少族英,知道吗?” 简柔声音软软的,说道:“哦,知道啦,娘。” 田沙又看向田温:“沿着你要走的路一直走下去,别想别的,你清楚了?” 田温的声音也是软软的:“清楚啦。” 简柔突然一脸好奇的表情,道:“可是……娘,我还是想问一下,既然现在说的是不要受诱惑,你刚才又为什么要跟爹说‘受诱惑也不一定就会坏了大事’呀?” 田沙道:“你跟你哥出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哦?”简柔没立刻离开。 田温也没走。 田沙斜睨简柔,道:“你们听到没有,不关你们的事,快走吧!” 田温对简柔说:“那就走吧。” 简柔看了看田沙和简良后,目光转向田温,坏笑着低声对他说道:“我明白了。”说完便和田温一起走了出去。 田温也坏笑着问简柔:“明白了什么?” “看你笑的样子,你还用问我?”简柔依旧坏笑着。 “还说我呢,也不看看你自己笑的样子。”田温笑道,“一看就知道娘又要跟爹说那种让咱俩听了会撇着嘴互相看对方的话了。” 简柔道:“哈哈,哥哥,我猜也是。爹和娘如胶似漆,每次听到他们说那种话,咱俩都要忍住呀。” “谁让爹娘多年来感情好得无与伦比呢。说起来爹还真是有他的一套,他特别懂娘的心,知道满足她感受自己非常强大的心理需要。爹知道娘的幸福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强大本领被肯定时的成就感,明白娘天生就需要被人佩服崇拜的感受,他便从来不在娘面前跟她争强,还会故意向娘示弱。有时候明明是爹能独立做好一件事,他也装作不太擅长,故意向娘请教或者让娘帮忙,这给了娘施展才能的满足感,并且让娘觉得爹是需要她甚至依赖她的。在爹这样的维护中,娘便越来越强大,爹和咱们两人也因娘的强大得到了很多好处。而爹恰好没有像娘那样建立在成就感上的心理需要,他亲口对我说过,能跟娘在一起,享受温暖和谐的气氛,照顾好咱们两人,便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幸福。爹说他每次表现出对娘的崇拜后,娘都会带给他更多他真正需要的情感,总是对他好得无法形容。不得不说,爹的柔性为人处世法用在很多地方都会收到非常好的效果啊。”田温道。 简柔点了点头道:“是呀,你和我早就懂得以柔克刚啦。不过特别小的时候我就能感到,由于我跟你天性有些不同,你学起爹教的柔性来比我容易得多,也自然得多啦。我特别小的时候雄心勃勃,便总是想痛痛快快将我的才能表现出来,当时让我压抑着天性做到不露锋芒就跟要杀了我一样!起初为了学习柔性,我难受得生不如死呀,简直憋得我差点就爆炸了!” (六百一十一)天性 田温道:“虽说我学起柔性来确实比你容易得多,但在培养企图心这件事上,小时候我却比你困难得多。我很小的时候就感到自己天生就没什么成就欲望,甚至非常厌恶企图心。我愿意和锋芒毕露的人在一起,自己却不爱显示什么。我们的爹没有太多其他方面的成就欲,他非常清楚他此生内心最需要的幸福感来源于咱们家,这是爹这个人的天性。他说他知道娘因天性而渴望充分施展才能取得成就,便尽自己所能满足娘变得更强的内心需求,让娘因充分发挥她的才能而幸福。他还尽力把咱们两人教得本领高强,并促进一家人和睦相处。爹自己显然没有太大企图心,但他却认为咱们两人必须具备非常强的企图心。你天生就有很强的企图心,这一点你比我达到爹的要求容易多了!小时候培养企图心,我也是难受得生不如死。” 简柔说:“由此可见,改变天生的个性不仅难,而且痛苦呀。” 田温道:“是啊,可爹娘要求我们成为既有很强的企图心又擅用柔性为人处世法的人,我们从小就走在了改变的路上。现在我们确实和小时候不同了,你我的性格差异已经不似很小的时候那么大了。” 简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哥哥,你说,我们到底是被教育了,还是被扭曲了呀?” 田温听了一愣。 “现在的你我,都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我们的天生的个性。”简柔道。 田温想了想说:“是啊,爹娘塑造我们的个性是为了让我们长大后容易掌握铁仓廷的更多权力,为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不管是被教育了还是被扭曲了,显然我们都已经变得更容易达到目的了。也许有时候教育本身就是扭曲吧。” 简柔说:“如果目的最终也没达到,人却为达目的而扭曲了,到底值不值得呢?” “怎么,你在质疑什么吗?”田温问。 简柔说道:“你记不记得上次娘和爹当着咱们两人说起了他们的天性?” 田温道:“当然记得。” 简柔道:“他们都不曾被人朝着与天性相反的地方特意塑造过。听了他们的话就知道,娘和爹都是大体上遵循他们的天***的。现在娘算是很有成就的人,爹也很享受家的气氛,他们都过上了他们想要的生活。娘跟我说话时总说感谢爹为家里付出了那么多,爹也感谢娘。像他们这样,不曾经历被塑造的痛苦,不也挺好么?” 田温说:“娘和爹童年的生活和咱们两个不一样,不好比较的。” 简柔道:“是的,我也只是在思考嘛,是对事不对人的思考。对于娘和爹,我也是感谢不过来的呀。他们对咱们两人一直都那么好,一家人的关系又那么融洽,这样很好呀。” 田温说道:“嗯,我们也不需要想那么多了。”接着他笑着问道:“你猜娘和爹现在说完了没有啊?” (六百一十二)对照 简柔想都没想便笑着说:“肯定没说完呀,娘都让我们出来了,自然是要跟爹多说呀,你看呢?” 田温笑道:“我看也是。” 正如简柔和田温猜的那样,田沙和简良一直在房间里聊天,心情大好。 之前,就在简柔和田温出来后,简良便故意问田沙:“孩子们都出去了,现在只有你和我,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跟我说‘受诱惑也不一定就会坏了大事’啊?” 田沙笑眯眯地在简良身边坐了下来,说道:“明知故问么?” 简良笑道:“我就是想听你说出来,你假装不明白么?” 田沙说:“好,我说,我说给你听。你就是个诱惑!想当年,我就是受你诱惑了啊!不但没坏大事,反而还成了好事。” 简良早就猜到田沙会这么说,开心地抱住了她,继续跟她聊了很多话,聊了很久。 【第一百零五章】 次日,傲乾殿的议事厅内。 铁红焰和几个手下商议完其他事后,一起看从敖工那里得到的那些有字的纸。 铁红焰说道:“在我们分析这些内容之前,首先要确定这笔迹一定真是左有群的。” 一个手下问:“少族长是否熟悉他的笔迹?” 铁红焰摇了摇头,说:“尚未亲眼见过,不过我应该能找到他以前的字迹。你们也尽量去找一找,如果能找到的话,大家把找到的笔迹对照一番。能用来对照的东西越多越好,找到后便拿到这里来吧。” 手下们答应后,铁红焰和他们都离开了议事厅。 铁红焰很快便找到了左有群以前的字迹,她将那两张纸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后,便去了弼殿居。 她到达弼殿居门口时,看见王在千,问道:“他正在休息?” “没有。武弼殿说他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看起来不太高兴。我平时是话多,但今天我还没跟他说几句话他就说想一个人待着了。”王在千有些不解。 铁红焰担心武寻胜由于身体不舒服而心情不好,问道:“他恢复得如何了?” 王在千说:“恢复得很好啦。昨天我陪他出去走,起初他精神还好得很呢,他在去的路上还跟我说他只要再休养一两天就能跟少族长你一起忙公务呢!他走着的时候我担心他会累,他说不累。只不过回来时,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神色异常,还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那时候他看上去就不太高兴了。之前我经过武弼殿的允许在靠着树休息,醒来后他就不一样了,我还以为是我没做好什么,可跟他说过话后我知道他不是因为我不高兴的。我本以为他昨天不高兴的状态很快就过去,不会带到今天来,可今天他还是好像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问了以后知道武弼殿从昨天回到房间后直到现在都没再出来过。问他怎么了,他也没跟我说原因,只是让我放心,说不是因为我,然后他就说只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了。” (六百一十三)凉意 铁红焰听了,便让王在千进去告诉武寻胜她来了。当时武寻胜正在找东西,听到“少族长”三个字时,感到了一阵不知所措的紧张,接着强烈的自责更让他心绪不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起码表面保持平静。 铁红焰刚刚进入弼殿居,便看到桌子上有两个很小的纸鸢部分重叠着放在一个杯子旁。 武寻胜并没直视她的双眼,勉强地笑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叫了声“少族长”。 铁红焰由于目光已落在那两个小纸鸢上,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她随口回应后,便立即不由自主地向那两个纸鸢走去。 王在千道:“原来武弼殿在找东西呀,我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一定进来帮你一起找。你应该多休息啊!” 武寻胜之前因为找东西而把一些东西翻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放回去,本没想起那两个小纸鸢还在桌子上,此时见铁红焰向它们走去,他颇有些尴尬,却装作若无其事,对王在千说:“就算你知道,我也不用你找。我这么大人,连随便找个自己用的东西还让别人来帮忙,就说不过去了。” 铁红焰近看着那两个小纸鸢,并没有用手去拿,说道:“这么小的纸鸢,什么时候做的啊?” 武寻胜拘谨地笑了笑,道:“很早以前了。” 铁红焰这次看出他虽然笑着但他并不开心,她不知原因,也没立即问,只是试着与他闲聊,希望他能在谈话中渐渐开心起来。她问:“放过吗?” 武寻胜道:“没有。我做这两个纸鸢,不是用来放的。” 这时王在千发现杯子里还是满满的,对武寻胜说道:“武弼殿,你还没喝啊?” 杯子里的东西是对恢复身体有好处的,需要每日按时喝,之前武寻胜刚端起杯子想喝的时候突然想起是铁红焰那次送过来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难以下咽,便放下了,想等一会儿这种感觉过去再喝,便开始找东西了。 王在千话音刚落,铁红焰便笑着说道:“用来摆着观赏么?可我以前也没见你摆出来啊。” 武寻胜忆起了很早以前做这两个纸鸢时的心情——不仅有小时候的回忆,还有些其他的。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对铁红焰说,立即看向王在千,回答他:“哦,我忘记喝了,现在就喝。”说着他便立即伸手去拿那个杯子,脑海里想着如何回答铁红焰。 虽然回忆起了当时做两个纸鸢时的心情,但由于昨天他看到的情景在脑海中盘旋,此刻武寻胜的感觉与做纸鸢时显然不同了,再忆当初只让他心里更乱。 杯子里的东西本来是热的,但由于在桌子上放了太久已经凉了。他拿起杯子,只觉得一股让他难受的凉意刺入了手指。当时天气很暖,按理说这杯子不可能凉到让人有一种手指被刺的感觉,然而他此时却感到这股凉意穿破手指,一时间袭向周身各处。 (六百一十四)渗入 王在千恰恰在武寻胜感到凉意的时刻说了一声:“凉了吧!” “凉”字传入武寻胜耳中时几乎是刺入的,这让周身已经被凉意侵袭的武寻胜顿时感到一股寒意直逼内心,他拿着杯子手似不受控制般晃了晃,杯子里的东西洒出来一些。接着,杯子从他手中向下滑落,就在差点从他手中脱出的时候,铁红焰立即从下面托住了杯子,手指触碰到了他的手。他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很暖,仿佛之前的寒意能被她轻轻一点便全然化解,然而,他内心的寒意却在手感到刹那间的温暖过后显得愈发鲜明。 “真的凉了,还是不要喝凉的了。”铁红焰道。说着她便拿过了杯子。 王在千听了,立刻过来从铁红焰手中将杯子接过去,说道:“我去弄成热的。”说完他便出了武寻胜的房间。 武寻胜愣在那里看着铁红焰,之前被她触碰过的右手似乎还留有刚才刹那间的温暖。他内心如波浪翻滚,千万般思绪交织着,缠得他张不开口。 铁红焰问道:“听王在千说你身体恢复得很好了,可是……你刚才没拿稳杯子是不是因为其实目前身体恢复得尚不算好?” 武寻胜发现她眼睛里漫着浓浓的关心,思绪更加复杂,想说些什么,嘴却似乎比之前更不听使唤。他有些僵硬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什么时候,你总是告诉我你没事,前些日子就是,现在你还这样,我就很难了解你的真实情况了,我多担心啊。”铁红焰言至此处,觉得自己不该说这种会拉近两人距离的话,便解释道:“毕竟你是给我挡箭受伤的,我无法了解情况自然会担心啊。要是给我挡箭受伤的是别人,那个人知道如果我不了解情况会担心,人家就会告诉我了。” 武寻胜从她话里听出如果是别人为她挡箭受伤她若不了解情况同样会担心,他之前由于看到她关心他的眼神而产生的情绪便降了很多,这时他终于开口说出话了:“少族长,你过虑了。不管前些日如何,这两天我的身体真是已经恢复得很好了!至于刚才没拿稳杯子,只是一时手滑,多谢你及时帮我托住,不然杯子就要掉在桌上甚至掉在地上了。” 说完,他便低头向桌上看去,本以为被凉意和寒意所袭引起的事终于要过去了,却突然发现之前从杯子里洒出来的东西正落在了那两个有部分重叠着的纸鸢搭在一起的那部分上,早已渗入了两个纸鸢的纸里。从杯子里洒出来的褐色东西渗入纸鸢后没多一会儿就变粘了,两个纸鸢搭在一起的部分便贴在了一起。 武寻胜见纸鸢有的地方被染成了褐色,心中又有些乱了,伴着一阵惋惜,他匆匆拿起它们,见有一部分粘在了一起,没多想便用双手去分。他心中不宁,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立刻这么做,刚一上手便将其中一个纸鸢扯破了。 (六百一十五)纪念 武寻胜的心像是又被什么揪了一下,难受得他松开了手,那个破了的纸鸢再次落在了从杯子里洒出来的东西上。 被扯破的那个纸鸢掉下来的那块纸紧紧地贴在另一个纸鸢上,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指去揭那块纸,但心烦意乱使他揭的时候一用力,又将另一个纸鸢也弄破了。 从他看见两个纸鸢有一部分粘在一起到他将两个纸鸢都弄破所用的时间特别短,铁红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两个纸鸢都已面目全非。 武寻胜分别看了看两个坏了的纸鸢,如泄气一般,完全松开了双手,后被弄破的那个纸鸢似逃离般落在了地上。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勉强地对铁红焰笑了笑。 铁红焰看着他,真诚地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我可以帮你吗?” 被她一问,他内心似突然挨了重重一锤。让他心烦意乱的事确实跟她有关,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她。他知道其实她心里有谁跟他无关,知道哪怕她天天与田温在一起也不是他该关心的,只要跟她在一起的人没有加害她的动机。他总是告诉自己别想那些没用的,可心思却会往那件事上飘,然后他使劲将不听话的心思往回拽,却将心思撕裂了,就像之前扯破那两个纸鸢一般。可他就算把心思撕得生疼也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知道如果说了不该说的会有怎样无法承担的后果,于是便避开她的目光,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两个小纸鸢坏了,心里不舒服,少族长不用费心了。” 铁红焰道:“不要因为这个心里不舒服啊,等我有空做两个给你。” 武寻胜说:“我自己就可以做,只是,再做的毕竟不是这两个了,就算做得一模一样,做时的心情和看时的心情也都不同了。你刚才问我做这两个是不是用来摆着观赏的,我现在回答,不是。我只是想再干一次做纸鸢这件事,为了体验一种感觉。时间总是不给世人机会体验两次完全一样的感觉,所以我做这两个的时候体验到感觉的也只是属于那时候的,并不能还原小时候的感觉,就像如今再做纸鸢也不能还原做这两个小纸鸢时的感觉一样。当时之所以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是想为我做这两个纸鸢时的心境留个纪念。”他想,就算现在再做两个纸鸢,以目前这种心境实在是不想留什么纪念了,忘了最好。 铁红焰显然明白“为了体验一种感觉”的意思,她也没少回忆从前做纸鸢的情景。她自然明白,有时候人做一件曾经做过的事,仅仅是要通过做事时那些动作抖出回忆,好似那些动作将回忆扬上天空,落下来的便会是缤纷的花瓣,只是,那些花瓣是早已跟花枝告别了的,在风中飘舞得再美,也是朝着地面落下,而人曾经做那件事时,那些花还在盛放。 (六百一十六)嫌弃 铁红焰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便听武寻胜说道:“少族长,我想休息了。” 她不好再多问什么,只道:“嗯,休息吧。不管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事,我都希望你心情能好起来。”说完便出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 武寻胜忍着内心的不适喝了王在千为他弄热的东西后,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心里仍觉得憋闷,便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他拒绝任何人跟着他,独自走到了距傲乾殿较远的树林里,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良久,他忽听身后有个娇娇怯怯的声音问道:“武弼殿,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风很大的。” 他一回头,发现简柔正看着他。她眼睛水汪汪的,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武寻胜起身道:“简月央。我只是随便出来走走。” 简柔轻声道:“听说武弼殿前些日子为少族长挡箭受了伤,现在身体恢复得怎样了?” 武寻胜记得以前的事,见她突然关心他,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只是说了句:“多谢简月央关心,恢复得很好了。” 简柔靠近武寻胜,道:“虽是如此,但你的伤初愈,也最好不要在这里吹风。”声音轻柔得会让一般人听了感到浑身发软。 武寻胜道:“知道了。告辞。”他不想惹麻烦,说完便要走。 简柔已从武寻胜的目光里看出他心中有事并不开心。她轻声哭了出来,娇娇柔柔地说道:“我真的这么让人讨厌?你见到我也避之不及。” 武寻胜说:“简月央,我只是觉得我该回去了,并无其他意思。” 简柔哭得更厉害了,一脸无助地慢慢蹲了下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你虽然嘴上说并无其他意思,但你心里不一定是这么想的。可能你现在迫不及待想转身就走,但因为我是月央,你不想说得罪我的话。这是铁仓廷里谁都懂的道理,得罪了月央的人如果被月央报复可就惨了。你肯定不会亲口告诉我你嫌弃我,但只要你立刻就走,就已经用行动告诉我你嫌弃我了。你走吧,什么都不用说,我只会清楚又多了一个嫌弃我的人。” 武寻胜从简柔的话里听出了危险的意味,他只是弼殿,而简柔是月央,他明白如果他现在转身就走,简柔以后若想报复他并不难。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惹祸上身,只好没立刻走,说道:“我站在这里没有走,足以证明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了,是不是?” 简柔擦着眼泪说道:“嗯,我相信你了。你果然跟别人不一样,现在像你这样的善良人已经不多了。武弼殿,我以前有对你不够好的地方,你可以原谅我么?有些道理我终于明白了,大概真的是人在做天看吧,也许就是因为我以前对一些人不够好,上天才这么惩罚我。就在我被人嫌弃的时候,你却胸怀宽广,一点也不嫌弃我。现在,我只求你能原谅我以前的过失,往后我一定不会再那样了。今天你对我这么好,我会牢记在心里的。” (六百一十七)庆幸 武寻胜道:“简月央本来也没做什么,何谈要我‘原谅’啊!” 这时候,风停了,树林里已不似刚才那么凉。简柔想起之前她刚说完“虽是如此,但你的伤初愈,也最好不要在这里吹风”风就小了,她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暗自庆幸刚才风变小实在是及时。 本来蹲着的简柔坐在了地上,靠着身后的树,说道:“你这么说,就是不肯原谅我了?” 武寻胜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简柔立刻接道:“那你就是原谅我了,是不是?如果是,你就点一点头,好不好?” 武寻胜对她这种步步紧逼的方式感到不适,却又无可奈何,便点了点头。 简柔流着泪笑了,说:“你真的很善良,上天总是爱帮助善良人的。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我对你说完最好不要在这里吹风后,风就忽然变小了?” 武寻胜道:“有感觉,确实小了。” “幸亏风刚才变小了,否则,就算我认为你要走就是因为对我避之不及,就算我承受被多一个人嫌弃的痛苦,我也不会让你留在这树林里继续吹风的,你身体重要。”简柔借这句话暗暗地将她一开始表示希望他不要在这里吹风后来却那么说话的理由说给他听。 武寻胜道:“我之前一直都在这里,有风也没事。” 简柔轻声说:“我知道你人好,也不嫌弃我,可别人嫌弃我,我还是很伤心。现在风已停了,你过来坐一会儿,行吗?说不定跟你说一说我就不那么伤心了。” 武寻胜之前本来就在坐着,是见了简柔后才站起来的,他早就想找地方继续坐着了,而且他也知道刚才已经说出那样的话,便不能立即走了,只得留下来见机行事。于是他便靠着简柔附近的另一棵树坐了下来。 简柔将眼泪擦干,却又哭了出来,对武寻胜说:“武弼殿,你说,情爱到底是什么呀?” 武寻胜出来散步后心情并没变得好起来,此时听简柔居然问了他这个问题,刹那间心又像被锤到一样,他更烦乱了,更深地领悟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含义,说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简柔用软软的声音说:“我想明白,可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你说,我是不是天下最蠢的人?” 武寻胜道:“简月央为何再三贬低自己?” 简柔说:“不是贬低。你不嫌弃我,才会觉得我是在贬低自己。嫌弃我的人恐怕还认为我不知道自己蠢到什么程度呢。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答案,还不够蠢么?” 武寻胜忆起了小时候铁红焰曾问过他这个问题,顿时心生感慨,说道:“这个问题不简单。自古以来就有不少人想知道,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没给出确切答案。也许,它本身就没有确切答案,因每个人的经历不同而不同;也许它有确切答案,每个人只有到自己内心深处去寻找才有可能发现,却又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见到。” (六百一十八)跳出 “唉!”简柔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长叹了口气,道:“问你一个和情爱有关的问题——如果你真的不想发现什么,却发现了,你会不会很难过呀?” 武寻胜眼前又浮现起了他头一天看到的铁红焰和田温在一起的情景,但他却不想说他会难过,因为他觉得简柔会问这个问题就很可能表示她难过,如果他也说会难过,容易引起简柔继续问他的心理状态,他不想被那么问,转而从另一个角度说道:“不知道你具体指的是发现了什么,但是就这类事情而言,我觉得及时发现反而是幸运,知道真相总比蒙在鼓里好,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已成事实的真相一直都在那里,它不因你是否及时发现而改变。现在不及时发现,会造成两种可能:一种是一辈子被蒙蔽,你连起码的‘知情’都做不到,你后来的一切行动都是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进行的;另一种就是以后发现,被蒙蔽得越久,发现真相后就会伤得越痛,时间是会在伤口上撒盐的。”武寻胜说到这里,突然不像之前那样烦闷得那么厉害了,他本是从另一个角度回答简柔的提问,却把自己说得想通了不少。正所谓当局者迷,有时冲破自己遇到的烦心事给自己做的茧,跳出烦心事所在的格局,到外面的世界去观望思考一番,便能减轻自己内心的痛苦。 简柔聚精会神地听他说完,没有再流泪,连连点头轻声道:“嗯,有道理。”然而她又问:“可是……如果你发现的真相本身就是难以接受的呢?” 他回答:“已经成为事实的真相,就是真相,它既不会因你是否及时发现而改变,也不会因你是否难以接受而改变。” 简柔问:“但接受时的痛苦如何化解呢?” 武寻胜本也不知该如何彻底化解,但他已经感受到刚才挣脱自己那件烦心事的桎梏换个角度去思考后,他便不似之前那般痛苦了。他答道:“人与人对事情的接受程度不同,遇到的事情也不同,我并不知道如何完全化解人的这种痛苦。但你可以试着让自己从那件事中跳出来,在外围去看去想,至于能否化解看要看情况。如果不能,那就等时间来相助吧,尽管时间在某些情况下会在伤口上撒盐,但在另一些情况下,它可以渐渐弥合伤口。” 到了这时,简柔方想起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做,便跟武寻胜说:“谢谢你,武弼殿,你让我好像一下子感觉好多了,只是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武寻胜本是无可奈何才留在她旁边的,不料却使自己的心情变得好些了,说道:“简月央不必言谢,并非耽误时间。” 简柔表情里流露出了一丝留恋,问:“你要回去了吧?” “嗯。” 她轻柔地问道:“你是从哪边进来的呀?” 武寻胜指给她看。 “那么,你还会从那边出去了?”简柔问。 (六百一十九)猜路 “是的。”武寻胜道。 简柔笑了,笑容甜得像被糖水浸了很多天一样。她说道:“我也从那边出去,我们一起走吧!” 武寻胜本来以为自己终于能离开她了,不料连出树林这段路都还要跟她一起走,他想:要是走出树林,她到了岔路口又跟我顺路怎么办?不行,现在就要问清楚。 他问:“简月央,走出树林以后,你朝哪个方向走啊?” 她没回答,却问他:“你呢?” 武寻胜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有点无奈。他是弼殿,她是月央,他问她时她可以不答,但她问他时他便不好不说。但他就是想让简柔先说,然后自己说一条跟她不一样的路,好早点离开她。于是他好像开玩笑一样,道:“早闻简月央天资聪颖,大可猜测一番,不知能否猜对。” 简柔看之前一脸不开心的武寻胜竟跟她开起了玩笑,窃喜,娇笑道:“我要是猜对了,你就跟我走一段路送送我,然后你再自己回去;我要是猜错了,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就要走我猜错的那条路。” 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说,有些后悔,但又想,也许就算自己不那么说,也未必就能轻松回去,只是对她说:“你猜吧。” 她知道他回傲乾殿,却不知他要走哪条路回去,道:“你要等一等,我边走边想。” “需要想多久?”武寻胜问。 “想到想出来为止嘛。”简柔说道。 “要是很久都没想出来呢?” “怎么可能,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我总能想出一个吧。”简柔俏皮地说道。 听了这话,武寻胜稍微踏实了一点,但他仍不知道她到时会怎样。 他一边跟她一起走,一边等着她想,两人就这样一起走出了那片树林。 武寻胜说:“已经出来了,简月央想到没有?” “如果我说没想到呢,接下来我们沿哪条路继续走呀?”简柔问道。 他借机说:“简月央在此处随便猜一个,就不用多想一个问题了。” 她道:“是呀,所以呢,我是不会在这个地方告诉你我没想好的。” 他赶紧说:“简月央这么说,就证明是已经想好了,那就请说一个吧。” 她笑眯眯地指着傲乾殿的方向说:“你肯定往那边走呀,怎么样,我猜对了吧?” 武寻胜想,她显然知道我住在傲乾殿,这么说跟没猜一样,不知还要跟她在一起待多久。他有些不耐烦了,但只好忍住,说:“往那边走有很多条路,简月央说的是哪条路?” 简柔抬手一挥,指尖扫过了很多条路,说道:“就那条啊,那就是我猜的。” 他问道:“哪条?” 她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已经指完了呀,你告诉我对不对就行了。” 武寻胜说:“简月央那么指,让人无法看出。” “这样啊,你看不出来就是你的事了,不是我没指啊。”简柔眼睛一转,嘴一撇,道:“我给你指,你又不好好看着,不会是故意逗我呢吧?” (六百二十)误会 武寻胜听了更加无奈,心想明明故意的是简柔,他却被说成故意逗她。他不能表现出不耐烦,只好说:“不敢。” 简柔收起了笑容,柔声说道:“不用这么严肃吧,其实故意的人是我,我刚才说那些话都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以为我真的会刁难你呀?你要是这么想可就误会我了,不过,如果是你确实误会了我,那我可算是在被人误会的情况下第一次还能依旧这么开心。说正经的,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我刚才痛苦得不得了,听了你的话后感觉好多了。我清楚我确实耽误了你不少时间,但我以后会想办法用别的方法来弥补的。时间这东西实在是太宝贵,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补偿你,但我会想办法尽力的。此刻我能做的,只是不再浪费你时间,再会!”说完,简柔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混蛋!” 武寻胜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那边一个男人大喝的声音。寻声一望,便看到那人竟是聂扬威。 简柔愣在了那里。 聂扬威面红耳赤地迅速冲过来,恶狠狠地瞪着简柔,道:“我说那天你怎么突然要跟我保持距离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早就跟这个低贱的弼殿来往了!”接着他瞪了一眼武寻胜,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又望向简柔,亮出手里握着的“追袭引”,气呼呼地说道:“你应该知道这‘追袭引’的厉害,今天算我手下留情,下次要是看到你还跟这个下贱的弼殿在一起,我就用这个灭了他!”说到这里他转身就走,边走边恶狠狠地骂道:“一对猪狗不如的东西!” 武寻胜立刻高声解释道:“我跟她只是偶遇!这是误会!” 聂扬威听到了武寻胜的话,根本不信,头都没回,只是远远地抛出一句:“闭上你的狗嘴!轮不上你跟老子说话!” 武寻胜还想说清楚,却被简柔使劲揪了揪衣服。 简柔提醒道:“武弼殿,快不要说了!” 武寻胜道:“被冤枉了为什么不可以解释清楚?更何况他还出言侮辱。” 简柔再次一脸要哭的样子,怯怯地说道:“不管你怎么解释,他也不会信的。我知道他的脾气,看他刚才那样子就知道,如果你再跟他解释一句,他回过头来真会要了你的命。我不是不想解释,更不是武功不如他,如果他手里没拿‘追袭引’就好办得多,他现在拿着那个,我们真的不能轻举妄动,哪怕一时忍受他的言语侮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用那个阴毒的兵器了。” 武寻胜并不了解“追袭引”,问道:“他拿的那个东西有多大威力?” 简柔道:“打到人身上时,‘追袭引’能喷射出毒液,那毒液非常容易穿过各种东西渗入人体,就算穿得很厚都阻挡不了多少。头或胸腹被打到,人往往会当场毙命。我亲眼见过一个人小臂被打到后肘部以下都丧失功能了,完全没了知觉。” (六百二十一)假借 正如简柔所言,这“追袭引”确实是一种很毒的兵器。它外形整体上呈球状,里面藏着毒囊,封装着毒液。球上除了有一个食指足以插入的大孔外,还有很多极小的孔。球表有不少看起来像鳞片,有弧度,贴合着球表面的东西平时覆盖着那些小孔。大孔深处有个开关,使用者先将手指伸入大孔,按下开关,接着将“追袭引”打向目标,它上面似鳞片的东西触及目标时便会错开,使对着目标的那部分小孔露出,同时触发球内机关,“追袭引”便向触到的目标瞬间喷射出毒液。 武寻胜道:“原来如此。” 简柔一脸歉意,柔声道:“武弼殿,都是我不好,害你被误会,被辱骂了一番。 武寻胜说:“不怪你。” 简柔道:“你真是大人有大量!快回去吧,今后若是再见到他,要多加小心。” 武寻胜答应后便离开了。 简柔走在回去的路上,想:刚才好麻烦,终于不用在那个弼殿面前装模作样了!爹娘给我这个任务真是艰巨,我不得不讨好他。幸好我今天忍耐得不错,没露出破绽。不过聂扬威真是过分,在不该出来的时候出来捣乱。这他也能误会,还污蔑我早就跟武寻胜来往了,真是可气。明明是聂扬威对我不好我才要跟他保持距离的,他不自省,还认为是我跟别人早有来往。今天的事情又一次证明了我不再准备跟他谈感情真是太正确的选择。前些天聂扬威的事弄得我心里很难受,一直憋在心里无处发泄,今天正好借接近武寻胜的机会发泄出来了,舒服多了。也多亏心里有难受的事,不然我刚才在武寻胜面前哭一半哭不出来就不好继续装下去了。前些天跟聂扬威之间的事让我更容易哭出来,也算是给我接近武寻胜添了一项本事。 简柔之前为了接近武寻胜,虽然嘴上说别人都嫌弃她,实际上心里想的仅仅是聂扬威对她态度不好的事,她以和聂扬威之间的感情为情绪发泄点,编出了接近武寻胜的借口。她那句“武弼殿,你说,情爱到底是什么呀?”是想着聂扬威的事问出来的,又发泄了一下。她问武寻胜“如果你真的不想发现什么,却发现了,你会不会很难过呀?”,也正是因为她想到了聂扬威——在她之前与聂扬威一起喝酒后引起的事情发生之前,她对他很有好感,以为他骨子里就是那样的人,那样对她好,可是就在他认为她明确答应做他的恋人之后,他却暴露了本性,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她不熟悉的另一个人。她对此着实伤心了,她甚至不愿意知道他原来是那样的人,发现后,她心里难过,觉得发现的真相本身难以接受。刚才问了武寻胜后,她便认为武寻胜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早点知道是好事,要是知道晚了反而会更伤心。在这个问题上,武寻胜的话的确让她开心了不少。 (六百二十二)行动 之前,就在她尚未跟武寻胜一起走出树林的时候,她为了进一步接近武寻胜,才说:“我要是猜对了,你就跟我走一段路送送我,然后你再自己回去;我要是猜错了,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就要走我猜错的那条路。”可说完之后,她发现武寻胜有点严肃,她不希望因为急于求成而造成武寻胜反感,起到反作用,所以说了“我刚才说那些话都是跟你开玩笑的”。她决定先让武寻胜回去,下一步自己想好如何进行再做,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聂扬威,一上来就连辱骂带威胁,给她接近武寻胜造成了不利影响。就在聂扬威出现时,她心里有点不平静,她担心说错话,便没立即说。后来武寻胜要跟聂扬威解释清楚,她知道聂扬威是根本不可能听进任何解释的,如果武寻胜继续说话,冲动鲁莽的聂扬威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她便揪了揪武寻胜的衣服阻止了他。 此时此刻,走在路上的的简柔想:这事情被聂扬威搅得有了变化,不利于我进一步接近武寻胜,我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不利因素变成有利因素。 边想边走的她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很快她便到了住处附近。一个女子叫了声“简月央”后,简柔对她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去给你们拿赏钱。你们今天做得不错,以后还要这样,帮我好好盯着,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简月央!” 那女子是简柔的手下,是被她派去平时暗中关注武寻胜行踪的人之一。当日,她和另外一个被派去的人同时看到武寻胜走进了树林,另一个人远远地盯住武寻胜,由她立即回去报告给了简柔。简柔接到消息时正在做别的事,原本没打算中断,但她觉得这是接近武寻胜的良机,便放下手头的事情,决定立刻去树林里见武寻胜。那女子带简柔到了树林附近,简柔便让她和另一个被派去的人一起回去了。 在前往树林的路上,简柔考虑好了要用什么办法接近武寻胜。她那两个手下离开后,她便开始酝酿情绪,通过想她和聂扬威的事让自己迅速哭了出来。其实她和田温早就被简良训练出了在需要时掉眼泪的功夫,就算没有聂扬威那件事,她也并非流不出眼泪,但有了那次的事以后,她更容易调动情绪,在需要用到眼泪时能更快地哭出来,而且哭得更有感觉。她遥望着武寻胜的背影在周围没人的地方哭完后,便红着眼圈走近他,用娇娇怯怯的声音找他搭话,并且说的还是关心他的话。就这样,她正式开始了第一次接近武寻胜的行动。 尽管这次行动遇到突发情况,受到了聂扬威的影响,但她总算跟武寻胜联系上了,这也为她以后的行动奠定了基础,不仅如此,武寻胜的话还让她的心情变得舒服了些。因此,她觉得这次行动总体上进行得还不错。 (六百二十三)暴躁 走在回傲乾殿路上的武寻胜想着之前聂扬威误会他们的事,觉得实在不可思议,接着他就转而想到了他看到铁红焰和田温在一起的事:从聂月央的话里可以知道他跟简月央之间似乎有过感情,但两人已经有距离了,他就误会简月央跟我怎样,实在是多心了。我昨天会不会也是多心了,误会了少族长和田月央呢?不,应该不会。这两件事毕竟不同。我跟简月央只是站在一起而已,也看不出亲密,而田月央明明是搂着少族长的腰,手在她脸上擦来擦去,少族长还对他笑,两人之间已经亲密到这个程度了,彼此会完全没有好感? 他想着想着便走到了傲乾殿门口,恰见到铁红焰带着游项鸣等几个手下出来,有点尴尬地叫了声“少族长”,又和她的几个手下互相打了招呼。 铁红焰道:“出去走了走,感觉好多了吧?” 武寻胜回答:“多谢少族长关心,好多了。我想,明天就能跟少族长一起去办事了。” 铁红焰说:“不急,身体完全恢复了再说。”说完,她便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 路上,游项鸣低声对铁红焰说:“不知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回那个毯子,都那么多天了。” 铁红焰轻声说:“但愿已经找到,我觉得那也许是个线索。不管是不是线索吧,事情也真是巧合,上次我正好在垃圾堆里见到了那个毯子。只是要是早知有用,我当时就将那毯子直接带回傲乾殿了,后来也不必麻烦别人再去找回来了。” 游项鸣道:“谁又能提前预知呢,现在这样也很好了。” 铁红焰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担心隔墙有耳,便没说下去。 【第一百零七章】 聂扬威之前说完“闭上你的狗嘴!轮不上你跟老子说话!”离开后,一直暴躁得不想继续之前要做的事。 他出来这一趟本是要找个合适的场地练武的。他并不是要练平时常用的功夫,而是要专练发追袭引。他带了很多球状的东西出来,只有一个是真正的追袭引,其他全都是照着追袭引的外形和重量制造的练习用具。之前他亮给简柔看的那个,就是唯一一个真正的追袭引。他练这功夫需要找个没别人的地方,内功跟外功交替练习。内功需要静下心来练,练完内功后要立刻练外功,向周围的东西上打出追袭引,并要争取打到提前在那些东西上弄好的标记上。聂扬威找练功场所找到了那个树林附近,恰恰看见了简柔与武寻胜在一起,便误会了。 他清楚发生之前那件事以后自己已经暴躁得无法继续静心练内功,便决定不练,直接回去了。 回去后,聂挥毫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练好了吗?” 聂扬威气呼呼地说道:“没法练了!还没找到场地就气个半死!还练个屁!” 聂挥毫一拍桌子怒道:“说你没出息你就是没出息!不管遇到什么事,该练就练你的!” (六百二十四)绊脚 “我怎么没出息了?我心情差你不替我说话也就算了,还说我没出息!”聂扬威怒道。 “连个少族长都当不上,你有什么出息?”聂挥毫说道。 聂扬威问:“怪我啊?我已经很努力了!裁判都不公平我有什么办法?你还说你争取让我当上少族长,可你为我做好准备了吗?” 聂挥毫本来一腔愤怒此时却没向聂扬威发泄,只是声音大而低沉地“哼”了一声,说道:“说起来我就来气!那个卫与曼,我当时虽然没杀他,但每次想起他来,心里就堵得慌!我早晚要杀了他,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借口。谢汇失踪后,很多人都成了怀疑对象,我要是在这节骨眼上再把卫与曼杀了,简直就是引火烧身。还有那个黄堪,其实也算不上个好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时他没让咱们父子俩太丢面子,我便放了他一马,但事情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每次想起他来,我就觉得你没当上少族长跟他有不小关系,最起码,摊上他这么个裁判,把你的好运气都赶跑了。黄堪还不至于让我恨到一定要灭了他的地步,但以后他要是有什么事没做好冒犯了咱们,我也不会轻饶他!” 聂扬威道:“爹,我命不好,赶上的都是这等绊脚石,你以后就不要再说我没出息了。” “责任也不全在别人,你以为你没问题?你要是武功练得跟少族长那么高强,别人再怎么当你的绊脚石,也不容易绊倒你吧?”聂挥毫说,“还有,以后别动不动就说什么命不好的,就算好运气要来,听了你说命不好,它也不来了,懂不?” “爹,有些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聂扬威道。 聂挥毫说:“我就看不惯你这副孬样儿!凭良心说,练武这事儿,那么多年你都静下心好好练了吗?你练武不过是为了在别人面前炫耀你强大,好让你有一种比别人厉害的优越感,学的时候根本就不够踏实,你承认不承认?” 聂扬威道:“哪那么多讲头?谁说踏实学了就能学好?” “你都没试过踏实学,怎么知道学不好?要不说你孬呢!”聂挥毫不屑道。 聂扬威憋得不得了,声音闷闷的:“又说我孬?连爹你也要当我的绊脚石?” “我能当你绊脚石?我这是恨铁不成钢!爹对你有多少期望,你知道个屁啊!”聂挥毫道。 “可这么多年来,我老是从你的话里听到责怪和训斥,你还动不动就打我,好像我干什么你都不满意,这叫对我有期望?”聂扬威道。 聂挥毫说:“不责怪不训斥不打你你能有本事?” “照爹你这个说法,你教训了我这么多年,我也该有本事了吧?你现在不是仍然嫌我没本事?” “嘿,你跟老子顶嘴的本事倒是涨了不少啊!少跟老子废话,翅膀硬了就在老子面前无理搅三分是吧?老子不吃这套!去,该练武就练武去!” (六百二十五)有事 “不去。练那功夫需要静心,我没法练!”聂扬威道。 聂挥毫撇嘴道:“需要静心你就不去啦?听听你给自己偷懒找的借口多拙劣!你静心练不就成了?” “我没想偷懒,也没为偷懒找借口。是我心里有事静不下心来,练不了!”聂扬威道。 聂挥毫道:“什么事啊?你耗了半天时间也没说,谁知道怎么回事!” 聂扬威没好立刻开口。 “让你说你就快说!不说就赶快练武去,别没理由硬找理由,想蒙人就早点想好说辞!” “我没蒙人,本来就有理由!” “怎么那么多废话,你倒是说该说的啊!”聂挥毫扯着嗓子道。 “我说了,爹你不能笑话我。”聂扬威道。 聂挥毫道:“你说了我还笑话你干嘛?要笑话你也是笑话你这吞吞吐吐的孬样儿!” “我喜欢的人,不跟我继续发展感情,跟别人好了。”聂扬威半低着头道。 “什么时候的事?你小子早不告诉我,你要是早告诉我,我教你怎么办啊!” “前些日子结束的,但我不看成结束。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跟别人好了,以为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没想到还有第三人。” “你喜欢的是谁啊?是简柔吗?”聂挥毫问。 “爹,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你小子想什么我看不出来吗,别忘了,我是你爹!她跟谁好了?”聂挥毫道。 “武寻胜,那个低贱的弼殿。”聂扬威道。 “什么?”聂挥毫惊讶之中大笑了出来,“哈哈哈!笑死人啦!她眼光够特别!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可想的?让她跟那个弼殿在一起就是。” “爹,你怎么会这么说?她都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了,却……”聂扬威道。 聂挥毫没想到,打断他的话问:“你说什么?她已经答应跟你在一起了?” “这个吧……她后来又不承认了……反正……我觉得她明确答应了,可她却不认为明确答应了。如果她没明确答应,跟我保持暧昧的关系,是不是更过分啊?”聂扬威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到底答应没有啊?说话干脆利落点,别扯来扯去说不清楚。”聂挥毫道。 “感情的事本来就说不清啊,不管怎样,都是她不对,我都当她答应跟我在一起了,她却又跟那个低贱的弼殿在一起,我的颜面往哪里放?” “不管事情怎样,听你这么说,姓武的那小子有损你颜面,我也觉得他有点可恶。你跟简柔的感情知道的人多吗?”聂挥毫问。 “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应该没人知道吧,不过今天我说出去了,那个低贱的弼殿就知道了。”聂扬威道。 “你自己说出去?你傻啊!是你自己把你的颜面弄没的吧!” 聂扬威有点委屈地说道:“我也是今天才看到简柔跟那个臭小子在一起的。” “你看到他们在一起干嘛了啊?”聂挥毫问道。 “我看到的时候,他们也没干嘛。”聂扬威实话实说。 (六百二十六)活该 “没干嘛你怎么知道他们俩好了?”聂挥毫问。 “因为前些日子简柔说要跟我保持距离了。”聂扬威答。 聂挥毫瞪大眼睛:“啊?这就能说明他们俩好了啊?” “难道不能吗?要不是有了那个低贱的弼殿,简柔怎么可能突然说要跟我保持距离?”聂扬威道。 聂挥毫听聂扬威这么说,便有一种感觉,觉得简柔之所以那么做未必是因为她跟武寻胜有什么感情了。尽管武寻胜影响了聂扬威这点使聂挥毫对武寻胜有些心存不满,但聂挥毫倒不像刚才那样觉得武寻胜的做法本身一定有什么问题了。他对聂扬威说:“你这话从道理上说不通啊,简柔跟你要保持距离不一定就是因为别人。要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呢?” 聂扬威听了心中不快,问:“我自己能有什么原因?” “你想想她跟你说要保持距离那段时间,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矛盾?”聂挥毫道。 “矛盾倒是有,但都是她不对,是她不懂事。”聂扬威说。 聂挥毫道:“你都说了是她不懂事,那她要跟你保持距离,不是正好?” 聂扬威摇了摇头:“可我喜欢她,我就要把她改造成懂事的,跟我在一起。” “那你说说她怎么不懂事了。”聂挥毫道。 聂扬威便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向聂挥毫叙述了一遍,包括他打了简柔的事。 聂挥毫突然大声喝道:“活该!你简直是个大傻子!你打她,还指望她跟你怎么样?” “我如果不打她,谁知道她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爹,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认为我打她是错的!她根本不懂怎么做我的恋人,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我就该教训她,必须教训到她改了,学会怎么做我恋人为止!难道她不懂事我就该纵容,纵容到她骑到我头上来?”聂扬威心中不平。 “你打完她了,教训她了,你是没纵容她,现在你高兴啦?收到你想要的效果啦?”聂挥毫冷笑道。 “爹!难道她不懂事我也不能打?她跟我过一辈子,我就得纵容她一辈子?那我们在一起以后我算什么啊?”聂扬威喊道。 聂挥毫又冷笑了一声,道“你小子是蠢!爹什么时候说不能打她了?” “那爹的意思是……” “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她跟我过一辈子,我就得纵容她一辈子?’,你先清醒清醒,跟你过一辈子?哈哈,你们成亲了吗?” “没……没有。”聂扬威吞吞吐吐地说道,“不过……不过……我们之间已经走得很近了,那天她跟我一起喝酒时那种反应就应该代表她要跟我在一起了。她后来又不承认了是她的错!就凭这点,我教训她一点都没错!” “哈哈哈!”聂挥毫嘲笑道,“听你刚才说那些,就算是她跟你一起喝酒那次,也没什么能表示她明确同意跟你在一起了,你还真是自己想象什么就以为是真的。都这么大人了,还那么幼稚!” (六百二十七)训教 聂扬威更加不忿:“爹,你怎么这么说?我幼稚?” 聂挥毫道:“还不幼稚?她还没跟你在一起,你就打了她。要打也得找对时候啊!” “难道一定要逼她明确表示要跟我在一起?”聂扬威问。 “你这个榆木疙瘩!明确表示跟你在一起有个屁用啊!要打也要等成亲以后,你这么大了怎么连这都不懂?在成亲以前,不管她怎样,你都纵容她,对她要多好就有多好,让她感觉你对她没威胁,最好让她产生幻觉,觉得跟你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让她天真地认为你跟她成亲后也会这么对她。至于她无理取闹,那些事你都记在心里,等跟她成亲以后再跟她算账也不迟。”聂挥毫教聂扬威。 “爹的意思是说,成亲前姑且先由着她,有什么账,待成亲以后再算,就算想教育她也等成亲后再教育,打她也要等成亲后,是吧?”聂扬威道。 聂挥毫说:“你可算明白了!那天你打她的时候没别人看见吧?” “没有。当时树林里只有我跟简柔两个人。” “那算是便宜你小子了!我告诉你啊,你成亲之前打她,被别人看见了,别人不但可能插手管,而且会对你有坏印象,总之,就是对你有很多害处。但如果你们成亲了,你就算当着别人打她,人家也当你在处理家事,就不会对你产生多大害处,知道吗?”聂挥毫教训道。 聂扬威问:“是吗?” 聂挥毫瞟了聂扬威一眼,说道:“这还用问?你小子给我放清醒点!成亲后你才有打她的保护伞,不,何止是保护伞,那是城墙,坚不可摧的城墙!一定要记住,家庭内部才是最私密的场所,在家里,你打人一般不会有外人亲眼看到,就算被人看到有别人介入此事,哪怕介入者是族长以及跟简柔无关的长老,恐怕他们也不能拿你怎样,很多人都对打家里人和打外人完全是两种态度,这就像……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像对铁仓人和蓝甲人态度截然不同那样。你懂我的意思就行了。” 聂扬威说道:“可是那天她也还了我一巴掌,是在没城墙的情况下还的,也没人看见,要是有人看见她还我那巴掌,没人看到我打她,岂不是更好?” 聂挥毫觉得聂扬威听他说话时有点心不在焉,道:“我在训教你,你别东拉西扯的!要是成亲了,你得让她根本没机会打你!爹听说过,成亲后最高明的手段是让她不清醒,把她变成奴隶却让她以为自己被供着,不管你怎么教训她,打她,事后只要你随便给她点甜头,就让她认为你对她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爱她。平时小事上给她点优越感,让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随便任性,她发发小脾气没什么,但是真正的权力都要握在你手里。你握住你们的未来,甚至握住她的性命,还要让她以为真正掌控一切的是她。当然,这只是我听说的,我是没本事做到这样。” (六百二十八)彻悟 聂扬威听了聂挥毫那句“我是没本事做到这样”,便忽然间想起了他娘和他爹以前的那些事情,很快变得神情落寞,顿了顿,说道:“看来,有些事情,我不能听爹的。” 聂挥毫本来以为聂扬威都明白了,也认可他说了,却听他竟然冒出这么一句,立即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小子说什么呢?什么事情不能听爹的?爹就是比你有经验你敢不承认吗?” 聂扬威说道:“爹的经验未必适用。” “嘿,你没事找茬是吧?有本事你就说说,爹的经验怎么不适用了?”聂挥毫双手盘在胸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别的经验或许还可以,但在刚才我们说的这件事上,还是算了吧。”聂扬威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聂挥毫从背后一把薅住聂扬威的衣服,喝道:“回来!你给我说清楚!” 聂扬威一副不愿意的样子,道:“何必呢!我走了,别拦我!” 聂挥毫心想,要是他不说,去练功倒也不错,便问:“你去练功?” “练不了!静不下心来!”聂扬威道。 聂挥毫更是来气,道:“不练功你还想走?你今天不说清楚,就甭想走!” “我不说是不想让你不高兴,你要是非逼我说,我可就什么都不管了,我说出来,你别后悔!”聂扬威本来就心情不好,见他爹又让他说,更是心烦。 “老子什么时候后悔过?有本事你说啊!看看能不能说得我不高兴!”聂挥毫道。 “说就说!你对待爱人那套估计是行不通的,不然你回答我,我娘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怎么看你?”聂扬威说。 “好啊,你居然提你娘!” “是,我本来不想提的,你非让我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说出来,你不高兴了吧,后悔了吧!”聂扬威道。 “哈哈!”聂挥毫苦笑了一下,说道,“你看我哪里不高兴了?哪里有后悔的意思?我为什么要管你娘怎么看我?难道她怎么看我对我有什么影响不成?” 聂扬威道:“看来娘当年果然连句真心话都没机会跟你说。” “老子从来都不稀罕她说什么真心话!”聂挥毫道。说完,他又想知道聂扬威他娘以前到底跟他说过些什么,便又问:“说!你娘跟你说过什么?” “爹不是不稀罕吗?又何必要问?”聂扬威道。 “知道不知道我都不稀罕,但是你提到了,我就要让你说出来,快说!”聂挥毫喝道。 聂扬威说:“娘以前说过,她跟你成亲之前,曾经觉得你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气概,却万万没想到,那种所谓的气概正成了她后来种种不幸的源头。娘还说,成亲之前她太傻,看不清本该看清的东西,后来她终于彻悟了,终于知道你那种所谓的气概,才是她人格、尊严甚至生命最大的威胁者,侵害者,摧残者,给她造成最大的危险和早晚要出现的最坏的结局!娘说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六百二十九)手软 聂挥毫听得上下牙紧咬着摩擦,发出声响,片刻,他张口道:“你胡说!” 聂扬威听见聂挥毫牙齿摩擦的声音,便说:“不信算了!”说完他再次转身往外走。 聂挥毫再次一把将他抓了回来,脸憋得通红,道:“你回来!说清楚!” “你逼我说,我说完你又说我是胡说,还怎么说清楚?”聂扬威道。 “说,你娘什么时候说的那些话?” “很早以前了。”聂扬威不耐烦地说道。 “多早以前?” “那时候我还小。娘不是很早就过世了吗,就是过世前不久说的。”聂扬威答道。 聂挥毫紧紧攥起了拳头,敲在了桌子上,脸红着说道:“看来我还是对她太手软了!” 聂扬威道:“你哪里对她仁慈了?除了让她干活,就是打骂她。我小时候经常看到这些。” 聂挥毫“哼”了一声,道:“我还是对她不够狠,她竟然敢说这种话!” “还不够狠吗?娘忍不住跟我说完那些话之后,一再叮嘱我,在她活着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这些话告诉你。”聂扬威有些难过地说道。 “你娘真阴险啊!她活着时不让你告诉我,等她死后,我就算知道了也没法修理她了,她这是故意让我生闷气,想气死我!聂挥毫怒道。 “娘不是故意让你生闷气。我当时还不明白,直到那天过后没多久她就过世了我才知道,她之所以不让我告诉你,只是想再活些日子,在那些日子里把给我准备的东西准备完。”聂扬威言之此处,心中满是悲哀。 “借口!全都是借口!我都没想到你娘会这么阴险,背后跟你说这些话后还不让你告诉我,说,她跟你说我坏话说过多少次?”聂挥毫喘着粗气道。 “只有那一次。在那次以前,每次你打了娘,或者打了我之后,娘都会竭力维护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后来我才明白,那时她是不想让我恨你,不想让我跟你对着干,因为她早有预感我将跟着你长大。她担心,若是我跟你对着干,我还没长大成人就有可能被你打死。好在现在我已经长大,武功也不比你差了,否则,我今天也不一定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话。”聂扬威道。 聂挥毫气得伸手就朝聂扬威的脸上狠狠掴了一巴掌,道:“不要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我就不敢打你了!” 聂扬威用手捂住脸,转身就走。他从小就被她娘叮嘱,不能跟爹动手。她娘当年说这种话的时候,也并不确定以后聂扬威武功会练到什么程度,出于对聂扬威的保护,也出于对他们父子关系的维护,她便那么说了。聂扬威多年来也是照做,尽管他有时心情不好会对聂挥毫说话口气冲,但每每聂挥毫动手打他的时候,他都是从没还过手的。 聂挥毫又一次将他拽了回来,这一次拽的是他的头发。他对聂扬威喝道:“说清楚,如果你娘之前真是一直维护我,那次为什么对你说了我的坏话?为什么?” (六百三十)迟早 “因为她憋在心里太久,实在忍不住了,再不说出来她就疯了。那时她准备在你下一次打她时不再忍气吞声,而是要搏上一回,她早料想到如果她不顺着你,就有可能被你活活打死,但她觉得如果永远逆来顺受,这一生里,自跟你成亲后活在你的暴力中,连挣扎都不曾挣扎一回,连反抗都没反抗过,也就太不像个人了。可是谁又能想到,娘都没来得及反抗一次就死在你的足下了。那天我出去后,你在外面生了一肚子气就发泄在娘身上,你进入她房间后还没跟她说句话,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突然一脚踹上去,踹中娘的要害,娘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被你打死了,当时她为我做的衣服还有两件没做完。”聂扬威道。 “那时候她越来越不懂得顺着我,就该打!我一肚子气回家,看她在那里缝来缝去的就烦,想起上一次我让她干事她磨磨蹭蹭不够快,我就想抽她,这难道还用跟她解释?当然上去就是一脚!可我并没想把她踹死啊!谁知道她是怎么回事!我那么爱你娘,我能打算一脚踹死她吗?打她是因为爱她,想让她变得更好,不常打怎么进步?很明显,再爱她我也不会真想踹死她啊!这只是一场意外!”聂挥毫道。 “在你看来只是一场意外,在娘看来,她死在你的暴力下,却是迟早的事。你不知道,在她临死前的一个月里,她曾多次试图逃离这个美其名曰‘家’的牢笼,或者说是地狱,试了各种方法都没逃出去。”聂扬威道。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听谁说的?我踹死你娘的那天你不是出去了吗?”聂挥毫问。 “谁说的又有什么关系?是事实就行了。” “说!谁说的!”聂挥毫道。 “告诉你也没关系,蔡婆婆说的。” “哪个蔡婆婆?让她多嘴,我去杀了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就是以前娘身边的蔡婆婆,蔡知显……哦,爹以前从不关心娘周围的事,不知道才正常。只是,现在就算你知道是谁,也杀不了她了,蔡婆婆多年前就过世了。”聂扬威说。 “怎么死的?”聂挥毫问。 “无疾而终。”聂扬威达。 聂挥毫气得下唇向前突起,吐了一口气,吹得唇上的胡须摆动了几下,怒道:“又是个跟老子玩这套的!死了我就不能找她算账了是吧,让我活活在这生气!她有没有后代?老子不信了,找不到她这嘴欠的,还找不到她后代教训一番吗?” “她没后代。” “别的亲戚有没有?”聂挥毫问。 “当然没有,如果有,我就不会在这里将她的名字告诉爹你了。”聂扬威道。 “你……你这兔崽子!”聂挥毫瞪着眼道,“告诉我,关于你娘的事,都有哪些事是那个什么蔡婆婆对你说的?” “也没多少事,比如她看见的娘被你踹死的事。”聂扬威道。 (六百三十一)纸符 聂挥毫听他说话那种带着不满的口气,心情更差,挤出一句:“还有呢?” “娘曾经多次想逃离的事。”聂扬威说。 聂挥毫继续问:“还有呢?” “娘想反抗你一次,以及想反抗的原因,就是她实在忍不下去了……还有,那段日子她正在为我准备东西。”聂扬威道。 “还有没有?” 聂扬威想了想说:“哦,蔡婆婆还告诉过我娘早就有预感我将跟着你长大,才不让我跟你对着干。原因她都详细地跟蔡婆婆说了,蔡婆婆也详细地转达给我了……差不多就这些了吧,都是娘过世以后蔡婆婆才告诉我的。” 聂挥毫拳头攥得咯咯直响,问:“她告诉你这些有什么目的?” “让我替娘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已经做完了。” “老子没问你做完没做完,老子问的是什么事!”聂挥毫喝道。 “告诉你也无妨。娘找人请过几道纸符,她相信待她过世后,我成年以后到她的坟前将她生前留下并临时交给了蔡婆婆的那几道纸符烧掉,她就会永远存在于没人打她的世界。蔡婆婆交给我那几道纸符时,我肯定要问清情况啊,她就全都告诉我了。娘过世的前一天跟蔡婆婆说:‘有些道理,如果明白得太晚了,此生也就没有转变的机会了,既然此生无法改变,只好寄望于死后的世界。’”聂扬威道。 “你就真按照她说的做了?你这混蛋!”聂挥毫指着聂扬威的鼻子骂道。 “当然做了!娘这点小小的心愿我都不替她完成吗?难道我愿意看到娘被打?”聂扬威道。 “我就不信她那几道纸符仅是保她自己以后不被打的!那几道符一定还诅咒了我,诅咒我这一辈子都再也不能像我当年打她那样打到别人了!”聂挥毫很是愤怒。 “爹何出此言?蔡婆婆可没这么说。” “这还用别人说吗?自从你娘死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人成亲了!”聂挥毫一边说一边回忆着他后来讨好过的几个女人——第一个不接受他的讨好从此失踪了,第二个答应跟他成亲后尚未成亲就病死了,第三个他还没来得及提成亲的事她就有别的事不得不远走他乡了,第四个不肯跟他成亲觉得自己被他威胁了便自尽了。 “你还想着那几个人?”聂扬威问。 “呸!老子才不想!不能跟老子成亲,是她们活该!她们就算想被老子打都没机会!老子就不单说她们几个人了!这世上不成熟的人多了去了,这些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幸福,就是悲哀,一辈子悲哀,别人好歹有资格做奴隶,这些人觉得别人做奴隶不够幸福,很多事偏偏想自己掌控,可这些可怜人自己连做奴隶的机会都没有!哼!这世界就是这样,老子说你幸福你才幸福!没有老子说的幸福,你还幸福个屁呀!自称幸福的也都是一个个打肿脸充胖子,实际上就连想做奴隶都做不成!一群幼稚可笑的人!” (六百三十二)反抗 “听爹你这么说,我倒觉得爹你打不到别人是好事。”聂扬威道。 聂挥毫已经怒不可遏,“啪”的一声又给了聂扬威一个耳光,道:“老子没你这个孩子!老子刚才听你说话一直都忍着呢,没等你把话说完老子就没打你这第二巴掌!” 聂扬威非常想还手,可举起手来又想起了他娘不希望他跟他爹对着干的话,便放下了。 不料聂扬威举起手这一举动却被聂挥毫注意到了,他大声吼道:“混蛋!你还想动手打老子了是怎么着?看老子不抽死你这小混蛋!”说着,他便一招接一招打起了聂扬威。聂挥毫出手渐狠,直打得聂扬威吐了一口血。 聂扬威觉得如果再不反抗,搞不好就会被他打死,才开始反抗。他心中仍惦着他娘的话,有几次很可能将聂挥毫打伤的机会,他都并没使出可打伤他的那几招。 父子两人对打了一阵子,聂扬威发现他爹下手仍没变轻,想着他娘死在他爹足下之事,忽然间心中便被难以抑制的失望充盈了。虽然从小到大他对暴力并不感到陌生,但当日他因为看到简柔和武寻胜在一起而心情差得很,内心便更容易触发失望的感受。 聂挥毫道:“你个混蛋不知好歹!以前你犯了事儿全靠你老子我给你兜着,今天你竟敢跟你老子我动手,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再犯了什么事儿,老子一律不管!老子要是再出手给你这个小混蛋兜着,那老子就是老混蛋!” 聂扬威难过地说道:“好!以后不管我犯了多大的事儿,都用不着你管!”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心里却想到了聂挥毫以前确实帮他平息过不少事,内心的滋味更是复杂。 聂挥毫之前暴跳如雷,注意力并没放在聂扬威运用武功的招式上,打着打着他才注意到了聂扬威并没尽全力攻击他,便明白了若是他儿子发挥出全部水平,自己早就被儿子打伤多处了。他当然并不想打死聂扬威,便一掌将聂扬威打到了门外,喊了声“滚!”,接着便把门关上了。 聂扬威虽然已被打得吐了一口血,但那伤却不至于危及性命。他感觉那伤算不上严重,服些药过几天就好。可他心上的失落感并没褪去,他难过地一边往自己的住处走一边想事,想到小时候,想到他娘当年的样子,又想到了让他气愤不已的简柔。他固然认为他娘实在很可怜,他认为他爹根本就不该打他娘,可是当他想起简柔的时候,他脑海里却总是浮现起他打简柔的画面,每次想到打简柔,他便会感觉痛快些。此时此刻他第一次将他娘被打的事跟他想打简柔的事联系在了一起想,然而他有些特点非常像聂挥毫,他骨子里像他爹那样的暴力的成分赫然存在,这使他并没因此而觉得简柔不该被打——他将两件事分开来看了,他娘被打是他爹粗暴,而简柔是不懂事就该被教训。 (六百三十三)紫面 【第一百零八章】 次日,铁红焰和几个手下在傲乾殿商议事情,武寻胜也到了。刚见面的时候铁红焰问了他身体如何,建议他继续休息。武寻胜表示没事了,要求跟大家一起商量那些事。虽然心里仍有点不舒服,可他没表现出来,看起来就跟从前一样。铁红焰也没特别关注他的神情,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铁红焰将两条毯子都拿了出来,指着显得旧一些的那个毯子道:“这个毯子找回来了,虽然我不知道它是否一定能助我们查出想查的事情来,但昨天拿回来后,我仔细看了看,确实发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游项鸣问。 “看这毯子的右上方。”铁红焰说着便用手指了指。 众人聚拢,仔细看铁红焰所指之处,发现毯子的右上方有一处非常小的污迹。 武寻胜道:“这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像已经干了多日的血迹,又有点不像。” “是啊,若说是血迹,颜色好像不太对。”游项鸣道。 “我已经找人验过了,就是血迹,只是,这血里有毒。”铁红焰道。 游项鸣惊道:“莫非是中毒者吐出的血?” “我当时也想到可能是从口里流出的,验的人说不是,她说这血应该是从人手的皮肤里流出来的。”铁红焰道。 “中了毒的人手上皮肤会破?”游项鸣猜测。 “验的人说不像因为中毒而流出的血,倒像是从划破的伤口中出来的。”铁红焰道。 “会不会是从划破的地方下的毒?”游项鸣问。 “她说,从这血迹看,不是从伤口处下的毒,这毒应该是服进去的。”铁红焰回答。 “可是,若是如此,如果已经给一个人下了毒,为什么还要将那个人的手划破呢?难道这毒不能一下置人于死地,偏要在手上划个口子才能起作用?”武寻胜道。 另一个铁红焰的手下说道:“倒是有可能,有些毒的下毒方法还是蛮奇怪的。” 游项鸣问:“少族长,验的人有没有告诉你这是什么毒?” 铁红焰道:“她说她没见过这种毒本身,却见过另一个死于这种毒的人伤口里流出的血,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少族长,你是找什么人验的啊?”游项鸣问。 “这个人让我替她保密,我答应了。”铁红焰道。 为铁红焰验毯子上血迹的人在铁仓廷里的名字叫初暮歌,几年前进入铁仓廷中以做木工活为生,铁仓廷中极少有人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在她进铁仓廷当木匠前的那些年,她一向戴紫色面具出行,是个行踪不定的“验查”高手,也不叫现在这个名字,当时就没几人知其名字,都称她为“紫面验查师”。不少人都好奇为什么从某一年起,她便没再出现过,多数人都认为她是由于以前做验查师时助人破案结了仇家,被仇家杀了,尽管他们并没想明白要杀她的人如何找到她。关于她后来的故事,流传着很多版本,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编造的罢了。 (六百三十四)形状 铁红焰找到她时,她很是惊讶,并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还会有人找她做跟验查有关的事,她问铁红焰是如何知道她的,铁红焰说是铁今绝告诉她的。 铁红焰所言非虚。她拿回毯子后发现了这个污迹,正不知该找什么人鉴定的时候,恰好铁今绝找她画画,于是她在跟铁今绝学画画时跟他说起了这件事,铁今绝便告诉她初暮歌这个人,让她秘密去找初暮歌验查,并告诉她如果初暮歌问起,就说是他让她来的。 当时初暮歌见了铁红焰后一听是铁今绝让她来的,立即替她验了那个污迹。 此时傲乾殿里大家一起讨论此事,铁红焰说出“这个人让我替她保密,我答应了”后,她的手下也就没再问验的人的相关情况。 游项鸣只是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问。重要的不是验的人,而是验的结果。” 铁红焰说:“验回来以后,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血迹的形状好像……”她只说到了这里。 武寻胜立刻接道:“我刚才就觉得,这形状不像滴在上面的,而是像有人故意弄上去的。” 铁红焰听了,微笑着望向武寻胜,道:“对,我正是这么想的!” 武寻胜与铁红焰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觉得有点尴尬,便刻意将目光转移到了毯子上,说道:“我只是随便一说。” 铁红焰看出他神情有点奇怪,道:“你是不是还想到了什么?” 武寻胜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将目光转移到毯子上的行为是有危险的,容易让人误以为自己跟这毯子之间有什么关系。他想:我刚才怎么那么明显,真是不分轻重!我那种表现不是引人怀疑吗?虽说少族长和她的手下未必会怀疑我跟毯子有什么关系,但这么重要的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怎能为了自己心里的一些感觉而让自己容易引人怀疑?虽然有人说没做就不用怕被人怀疑,但事实上有时候真的没做什么也有可能被人怀疑,比如那日我跟简月央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出树林后却仍是被聂月央怀疑了。没做什么的人也最好不要做出引人怀疑的举动,否则,不仅容易给自己带来嫌疑,还会导致怀疑者因将怀疑点暂时误定在自己这里分散注意力,以致于不能及时怀疑那些真正该被怀疑者。刚才跟她目光相对的时候,我将目光移开,立即看向了毯子,这实在是不经意间的举动,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不管内心怎样都要用尽量显得正常的眼神看着她。 武寻胜暗暗告诫着自己,他其实并不认为自己保证能做到不再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行为,但他相信自我告诫的作用。 武寻胜确实还想到了些别的,但他想到的那一点,他却不知道该不该立即说出来。这时他目光从毯子上转移到了铁红焰的眼睛,直视着她,让自己的神情显得特别正常,说道:“还没想清楚,需要再想想。” (六百三十五)绣字 铁红焰对其他手下说:“你们觉得呢?看这血迹的形状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众手下继续看。 铁红焰本想知道他们是否有跟自己完全想到一起的,见其他人都在那里一直看着不说话,便主动说了:“你们觉不觉得这血迹像没写完的字?” 武寻胜这才说:“觉得了,会不会是有人用血写的字?” 铁红焰微笑着对武寻胜点了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武寻胜也很自然地对她一笑。这使铁红焰觉得他看起来比之前正常多了。 游项鸣道:“你们这么一说,我也看出来了,真的有些像,只是这血迹不是很清楚。” “你们觉得像什么字?我看,跟‘竹’有关。”铁红焰直说。 “嗯。”武寻胜道,“会不会是姓氏?” 铁红焰说:“我已经把能想到的跟‘竹’有关的姓氏都考虑了一遍,连长老们的姓氏都考虑了。” 其中一个手下突然说道:“简……”却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铁红焰看着那个手下说道:“不用害怕,这种事情在没找出真相之前,很多人都是怀疑对象。你说的这个,我也想到了。”她担心自己的手下因为顾虑太多而不肯道出自己想到的,便说道。 那个手下听到后终于踏实了些。 武寻胜道:“如果对比这两个毯子,会不会找到其他线索呢?” 铁红焰看向武寻胜道:“这正是我要说的另一个问题。” 之前她发现血迹的时候,想看看那血迹渗透到毯子背面是什么样子的,便将毯子翻了过去,翻后她便发现毯子的另一面绣着非常小的字——“四十六”。她立刻拿起新买的毯子,看了同一位置,发现也绣着非常小的字——“九十三”。 此刻跟手下们一起议事,她将两个毯子绣着非常小的字的地方放在了一起,对手下们说道:“这两个毯子上分别绣着这样的字。” 游项鸣道:“一个是四十六,一个是九十三,恰好数大的那个是新买的。” 武寻胜说:“这数字会不会跟毯子做成的先后有关呢?” 铁红焰听道:“我正是觉得可能跟完成先后有关。有些生意人卖的东西上有编号,他们每卖出一个东西便会记下编号和卖出的时间,甚至还会记一些其他情况。我在想,如果敖工也是这么做的,那么我们就有可能能从他那里得知带血迹的毯子是哪天卖出的,说不定还能获取其他信息。当然,如果这毯子经过了转手,事情就复杂了。” 手下们觉得铁红焰所言有道理,纷纷点头。 游项鸣问:“少族长还准备亲自去一趟吗?” 铁红焰道:“是啊。” “其实这点小事我们去办就行了,少族长还要处理族内很多事务,要是为此特意跑一趟,岂不是有些浪费时间?”游项鸣道。 另外一个手下说:“也是,这种跑腿儿的事,让我们去做就成了。少族长忙着部族里的其他事,等我们把获取的消息都报告给你就可以了。” (六百三十六)追打 “我明白你们的好意,但这件事,我决定亲自去。”铁红焰道。 游项鸣说出了心中所想:“少族长,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又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毕竟我们这些手下不至于轻易被人盯上。” 铁红焰之前便猜到游项鸣是这么想的了,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总不能因为担心被盯上就不出去做事了,不可因噎废食,上次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吧,再说,上次的事跟铁仓廷内的人有关,这次我乔装打扮,只要不被铁仓廷内的人盯上,就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事情。虽然我非常相信你们,但既然是我方便做的事,我就不能推给你们做。不用说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游项鸣一个人跟我一起去就行了。” 武寻胜原以为她会让他一起去,便看向她。 铁红焰道:“你的伤刚好,还是要多休息。” “多谢少族长关心,其实我已经没事了。”武寻胜道。 “我知道,但是多休息对你身体更好。人休息好了,才更有利于做事。”铁红焰目光中闪着关心。 众人离开傲乾殿的议事厅,铁红焰和游项鸣乔装打扮了一番后,她拿起幻缨枪,与他一起前往敖工那里了。 【第一百零九章】 刚到敖工所在地附近,铁红焰和游项鸣便听到敖工叫喊的声音,原来是有人找上门来向敖工讨钱。 看到敖工被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追打得仓皇逃窜,铁红焰站定,双手背到后面攥着幻缨枪,便问那个人:“你为什么追打敖工?” 那人一只手按着蹲在地上的敖工,瞟了一眼铁红焰:“关你屁事啊!没你事你别瞎搀和,自己找地儿待着去!” “她好好问你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游项鸣忍不住了。 那人又瞟了一眼游项鸣:“我什么态度又关你屁事啊!今天新鲜了,一个多管闲事的旁边又一个多管闲事的!” 铁红焰道:“当然关我事,我认识他。” 那人问:“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铁红焰道。 “你都没告诉我你跟他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告诉你?去一边待着去,不然小心我连你一起打。”那人根本就没注意到铁红焰手中拿着幻缨枪。 铁红焰微笑道:“好,那你先放开他,过来吧。”说完,她便不再背着双手,将幻缨枪亮了出来。 那人一看不妙,忙改口道:“有话好好说,本来没什么事,我又何必跟你动手,你说是不是?” 游项鸣“哼”了一声,道:“刚才她跟你好好说话,你怎么回应的?这么快就换了一副脸孔。” 那人道:“我刚才不是被这骗子气昏头了吗!”他目光转向铁红焰,道:“刚才你问我怎么回事,我现在就说。这个姓敖的骗子,两个月前说我要想保三日内不生疾,必须请他作法。可我给了他钱,请他作法之后,还不到两日便染了风寒,接着还引起了别的病症,弄得我一个多月卧床不起。” (六百三十七)借用 敖工插嘴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没法保证的……” 那人按住敖工说:“别听他胡说八道!就算他说的没法保证,那我今天找来了,他总得给个交代吧!我就是来找他要回被他骗走的钱的,嘿,他不肯给,还说如果这钱我要回去对我不好,不吉利!都到现在了还跟我玩这套,不还钱还咒我,这叫什么事?哼,我还就真不怕了,看看是对他不利还是对我不利。我就不客气了,打的就是他,他还敢不给钱!” “我现在真没钱,等一会儿有了再给你行不行?”敖工道。 “你们听听,你们信吗?他这种成天骗来骗去的人会没钱?”那人怒气冲冲道。 “我现在真的没有啊!都说会给你了。”敖工抱着头蹲在地上说道。接着他看向铁红焰,道:“你们现在有没有钱,能不能先借我用一用,今天我就会还给你们!” 铁红焰道:“多少钱?” 游项鸣看了看铁红焰,好像在问:“真借给他?” 铁红焰轻声对游项鸣说道:“可以。” 那人把钱数说出来后,围观的几个路人小声嘀咕:“这么多!” 原来,那个来找敖工要钱的人算是较为有钱的人,但不算有势力,也不会武功,只是身强力壮,一人制服敖工没问题,却又害怕拿着兵器的人真跟他动起手来,毕竟他是来要回钱的,绝不想因此受伤。当初,敖工知道他是有钱人,便觉得逮到机会尽量多向他要钱,他以为既然是有钱人,哪怕要个天价,他也不会回来找了。不过事情跟敖工想的并不一样,那个较为有钱的人为此事气得不得了,觉得不仅上当受骗了,甚至连染风寒还引起了别的病症他也认为是遇到敖工这种骗子给他带来坏运气造成的,便无论如何也要将钱要回来,否则心里就是不痛快。作法通常不会收那么多钱,这个价钱一说出口会让路人听起来觉得太多。 敖工对铁红焰说:“虽然多了点,但能不能先借我用用,我肯定会还给你们的。” 那人说:“其实我就不信他现在没有!” 铁红焰看敖工的眼神,感觉他这次好像没说谎,又想到她是要问敖工事情的,耽搁不得,再说,说不定借他些钱他就会更详细地提供她需要的信息,便将钱给了那个之前追打敖工的人,说道:“你拿去吧。” 那人接过钱,又踹了敖工一脚,道:“下次长记性,别再坑人!”转身就走了。 仅有的几个围观的人也散去了。 敖工一边艰难地起身,一边说道:“谢谢贵客,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一会儿等钱回来,我就还给你,还有,上次收你们的作法钱我都会还给你们!贵客是恰巧又经过此地吗?真是巧合,幸亏有贵客出手相救啊!” 铁红焰低声对敖工说道:“我们找你有事。” 敖工道:“什么事?跟我一起回去吧,到屋里说去,贵客坐下说。” (六百三十八)顺口 铁红焰也正是想找没别人的地方好好问他,便跟游项鸣一起随敖工去了他平时卖毯子的地方,进了屋里。 几人就坐后,铁红焰道:“我们今天来找你,是要问你问题的,希望你能把我们想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们。” 敖工道:“一定,一定。” 铁红焰没立即说毯子编号的事,而是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卖的那些毯子到底是从什么地点拿的货?” 敖工面露窘色,道:“我上次……都说了。” 铁红焰道:“你上次跟我们说的是西戎部族的香腾山对吧?” “啊?啊……对……对!”敖工有些为难地说。 “可是,西戎部族根本就没有香腾山。”铁红焰面色严肃。 敖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习惯了欺骗的他随口说道:“难道贵客这么短时间内已经去过西戎部族了?我上次说过那个是鲜为人知的地方。” “鲜为人知?就连曾经在几十年里走遍了西戎部族的人都不知道?我最近当然没去西戎部族,只是,以前我看西戎部族地图时就从没发现那里有什么香腾山。我还考虑到会不会是地图漏掉了什么地方或者那山改了名字,所以我就连问了几个对西戎部族极其熟悉的人,那几个人都非常肯定地告诉我,西戎部族绝对没有香腾山。这你又如何解释?”铁红焰道。 游项鸣故意对铁红焰说:“他显然在说谎,他刚才被人打,你救了他,他居然还骗你,简直忍无可忍!是不是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刚才那个人因为不甘白白被他骗,赤手空拳打他,他都抱头求饶了,你手中握着枪,他又骗你,我看也不必对他客气了。” 敖工有些恐惧,道:“这位贵客息怒,如果说上次我对你们说了假话是故意的,这次真的不是!你们刚才帮了我大忙,我心里当然明白,也不想再骗你们。可是,我上次已经跟你们说是从西戎部族的香腾山进的货了,刚才你们帮了我,我不知怎么告诉你们其实我上次骗了你们……我这个人……有时候说些不实的话张嘴就来,顺口嘛,真是嘴上缺个鉴别真伪的东西,习惯了,这话就溜出来了,真是对不住两位贵客了!” 铁红焰道:“可是,你说谎说成了习惯,我们现在需要问你问题,你的话哪句能信哪句不能信,我们又当如何辨别?” “两位贵客,接下来我一定注意,每句话都想清楚再说。用心给嘴上安个鉴别的东西,如果我想到了假话,就吞回去,真话才往出说,好不好啊?要不是贵客帮我,我现在都不知会被刚才那个人打成什么样子了,本来我就欠贵客人情,再加上以前骗了你们,更是对不住,何况你们拿着兵器,又一看就知道是会武的人,我也不敢怎么样了,于情于理我都必须跟你们说实话,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敖工那经常让人不易捉摸的目光里闪出了些诚恳。 (六百三十九)冥煞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们实话,你这毯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进的?”铁红焰道。 “贵客……这……我能不能不说啊?我刚才说过不会骗你们了,自然不会再说假话,那我不回答这个问题总可以了吧,不回答就没骗你们啊。”敖工道。 铁红焰和游项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均想: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游项鸣道:“你可以想想,如果刚才不是她出手相救,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但……但是……如果我说了,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敖工说道。 游项鸣说:“你如果不说的话,也许下场更不好呢?你要想清楚,是先过了眼下这关好呢,还是想着以后,却连今天都没过去好。可别忘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刚刚救过你的,说不定,还能帮到你。” 敖工眼睛转了转,思考了一番,终于下定决心道:“好,反正也到现在这份儿上了,说不说我都未必有好结果,没准说了还有好事呢,我就告诉你们!” “说吧。”铁红焰道。 “这些毯子确实都是从铁仓部族以外进的,而且那也确实是个鲜为人知的地方,只不过,不是西戎部族,也不是什么香腾山。”敖工想直说,可总有些犹豫,便一点一点地往出透露。 “你直接说是哪里就行了。”游项鸣不耐烦道。 “是,是,我说。就……就在冥煞谷。”敖工说。 游项鸣问:“这地方是哪个部族的?” “不属于任何部族。”敖工答。 游项鸣问:“那谷外是什么情况?” “都是山啊,山路险峻得要命。” “山有没有名字?”游项鸣问。 “本来是没名字的,后来有的人发现认识的人去了那里都没再出来,觉得那山一定飘着阴魂,后来那一带的山就被叫成‘阴魂山’了。” “那山附近一定没人敢长住吧?”游项鸣问。 “是啊,有些人本来离那里并不近,但还是觉得躲得不够远,都搬到更远的地方去住了。”敖工道。 铁红焰道:“阴魂山,冥煞谷,那你怎么可以来去自如呢?” “我的身份特殊一点,而且,我知道进山入谷的方法。其实谷里有一些地方我也是进不去的。”敖工道。 铁红焰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就是个商人,从冥煞谷进毯子,在铁仓部族里卖。”敖工道。 “有很多生意可以做,你为什么一定要从那么远的地方进毯子拿到这里卖呢?”铁红焰问。 “我也是被逼的。以前我不小心得罪过一个人,那个人要杀了我,我向他求饶,他就以此为把柄威胁我做这样的事了。”敖工无奈道。 “威胁你做生意?事情不会只有这么简单吧?”铁红焰道。 “贵客果然一猜就猜到了。我当然不仅仅是做生意的,还要了解一些情况向那个人报告,还要以进货为名义替那个人送信送东西什么的。”敖工道。 (六百四十)聚功 铁红焰想了想,道:“你真的完全不会武功吗?” “我……”敖工面露难色。 “不会武功的话,每次去那么远的地方进货,顺便送信,是很危险的。那个威胁你卖毯子的人就不担心你在路上遇到什么情况导致他受什么损失么?比如,他让你送的信被别人抢走看到,或者他让你送的东西被别人劫去。”铁红焰接着说道。 “我以前有点本领嘛……再加上……别的因素……自然就没那么危险。”敖工道。 游项鸣再次不耐烦地说道:“你直说行不行?她问你是不是完全不会武功。” “哦,好,我直说。我会武功。”敖工道。 铁红焰问:“那你刚才被那个人追打时为什么不用武功?” “此事说来话长啊,我刚才觉得说起来麻烦就没立刻说。我以前一直习武,但算不上功夫多好,主要是内功不够厉害。那个威胁我卖毯子的人为了保证我每次给他办事都能顺利完成任务,先是给我服了一种叫‘聚功逐升散’的东西,然后给我运功。他运功过后,我试了一下,发现我竟然跟完全没练过武功的人一模一样了。一开始我以为自己被他废了武功,无法接受却敢怒不敢言。听他说了我才知道,原来,服用了‘聚功逐升散’并经他给我运功后,我的内力会暂时呈隐藏积聚状态,平时完全用不出来,但会在体内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暗暗提升。而且,经历了那一番过程,我不继续练外功,外功也不会退步,可平时也无法使用外功。每次他交给我任务之前,都会给我服一颗或几颗‘高释爆发丸’。这样,在我去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一旦我遇到什么危险施展武功,我的武功便会暂时高强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与他给我服用的‘高释爆发丸’数量有关。有的任务需要的时间长些,他就会多给我服些‘高释爆发丸’。不管服多服少,这些药丸都必须在半刻之内全部服入,半刻之内所服的药丸算一次的,两次服药时间的间隔必须大于三天方能保证我不会出事,间隔时间越长,对身体损害越小。若是服完一次‘高释爆发丸’刚过了半刻,又立刻服用一颗,便有致命危险。在每次执行任务前,不管任务需几日完成,我都只能服一次‘高释爆发丸’。完成任务回来,‘高释爆发丸’的药效尚未过去,他便会给我服用一颗‘封释丹’,让我恢复平时的状态,继续积聚内力。其实如果能长期处在‘高释爆发丸’发挥作用的状态下,我自然就不怕他人追打,但是当我处在那种状态下时,我身体感觉很不舒服,不快些恢复也会耽误继续积聚并提升内力的时间,所以每次任务一结束我都会立即找他要来‘封释丹’,使自己恢复。我这几天并没服过‘高释爆发丸’,就跟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一样,只能任其追打。” (六百四十一)出去 “原来如此。”铁红焰道,“那个人只是在你出去做任务之前给你药么?你身上没有备用的?” “没有。他说那些东西都是稀有之物。”敖工道。 言至此处,敖工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让铁红焰和游项鸣先坐一会儿,独自出了房间。 他刚走出去,便有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男子叫他一起去旁边没别人的地方。 敖工随那男子到了隐蔽处,男子便低声对他说:“我知道你房间里有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就没敢进去。我今天有点忙,不能等太久,就在外面弄出些动静向你发暗号了,也不知道你收到暗号后是否方便出来。还好,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我总算可以给你再走了。” 那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与敖工之间早就定好了暗号,如果敖工房间里有别人,那男子没法确定是否可以进去但又比较着急的话,他便在外面发暗号,敖工若是方便就会找借口出去见他,如不方便,那男子就暂时先离开了。 “都拿回来了?”敖工问。 “都在这里了。”那男子将一包东西递给了敖工,你快看看。 敖工打开看着,用手翻了翻,心想:还好,幸好够用。 那男子对敖工说:“你小心行事,我走了。” “知道。”敖工道。 那男子便迅速离开了。 敖工拿着那包东西进了房间,从包里拿出了些钱递给了铁红焰,道:“两位贵客,刚才你们借我用的钱我现在就全都还给你们。” 铁红焰接过钱,道:“你刚才就在等这些钱吗?” “是啊!幸好够还给你们的。”他这才想起来之前说过把作法的钱也还给他们,可看了看里面的钱数,他又有些犹豫,说道:“我刚才还说过把作法的钱也还给你们……啊……你们等一下啊,我看看。” 铁红焰看出他显然有些为难,道:“作法的钱就不要了。刚才那些钱是借给你的,你还给我们,我们自然会收着,而且一会儿回去的路上我们可能还要用得到。作法的钱是我们已经花出去的,不会要回来。毕竟我是要向你问事的,也不会让你白白回答。” 敖工听了大喜,道:“贵客真是好啊!” 游项鸣见他这副神态便有些不屑,道:“你自己清楚,你是多收了我们很多钱的,你可更要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了。” 敖工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是好好回答的。” 游项鸣瞟了敖工一眼,道:“好啊,那我问你,刚才那个人追打你的时候,你真是没足够的钱给他吗?” 敖工道:“真的!不然我就不会向两位贵客借钱了。” “怎么这么快就有了?你刚才去哪儿了?该不会是去了趟你平时藏钱的地方,把钱拿出来了吧?”游项鸣问。 “当然不是啊!我这边没有藏钱的地方,我也没那么多钱。刚才送这包东西的人来了,我接过来才有钱还给你们呀!”敖工有点委屈道。 (六百四十二)积蓄 “真是奇怪,你平时卖毯子的钱还有你用你的那点手段弄来的钱,难道都给别人了?”游项鸣道。 敖工叹了口气,说:“没全都给别人,但也给了不少啊!卖毯子赚的钱,大部分都要交给威胁我卖毯子的人,我拿不了多少的。若不是这样,我也不至于要通过骗人再弄些钱了,可惜就连我骗来的钱也不得不分给威胁我卖毯子的人一部分,但他毕竟不知道我骗了多少,这部分我会想办法让他拿得少些,这样我还能存下些积蓄。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存了多少积蓄,不然他看我积蓄多了就会找各种理由让我给他,于是我就将那些积蓄保存到别的地方了,那地方离这里不近。” 铁红焰问:“不管赚来的钱都分给谁了,单说你卖毯子这件事,你卖的毯子不便宜,平时赚得多吗?” 敖工答道:“实话实说,多,赚得真挺多的。”尽管铁红焰刚说过“不管赚来的钱都分给谁了”,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可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就是大部分都交给那个人了,不管赚多赚少,大部分都不是我的。不过我还是尽力卖,毕竟赚得多我还能稍微多得那么一点儿。” “最近卖得如何?”铁红焰问。 敖工回答:“最近卖得挺好。其实卖给你们的那种特大的毯子价较高,并不是最好卖的,最近进了一批小毯子,卖得可好了。” 铁红焰道:“你用毯子换来的钱一般隔多久会交给威胁你卖毯子的人啊?” “这个不定,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来收。我每次进多少毯子他都一清二楚,我卖的价他也知道,就算个别毯子卖了高价或者稍微低一点的价,我也必须报告给他,不然他根据我交给他的钱数也能看出来,卖毯子的钱我一点都不敢瞒他,要是被他发现了,我就活不成了。”敖工说。 铁红焰想了想道:“那个人根据你交给他的钱数都能看出个别毯子卖了高价或者低价,看来你是先将用毯子换来的所有钱都给那个人过目,然后你才能拿走你自己的那部分了?” 敖工连连点头,说道:“对呀,就是这样!我必须把我用毯子换来的所有钱都先交到他那里,他拿走大部分之后,再将剩下的一小部分返给我。” 之前铁红焰之所以问他卖毯子的赚钱情况以及最近卖得如何,是因为她觉得如果赚得不算少并且近期他卖得也还可以的话,在他被人追打的时候,他应该能拿出近期用毯子换来的钱里属于他自己的那部分给那个人追打他的人。后来通过听敖工的话,她猜到了敖工要先将用毯子换来的全部钱给威胁他卖毯子的人过目后才能拿到属于敖工自己的那部分钱,并得到了敖工证实。此时她想起之前敖工还说过“刚才送这包东西的人来了,我接过来才有钱还给你们呀!”,便又猜想了刚才送东西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似乎明白了敖工被追打时为什么拿不出钱了。 (六百四十三)样貌 铁红焰道:“刚才你出去那趟见的人,正是给你把返回来的钱送过来的人,对不对?” 敖工连连点头:“对!对!正是啊!” 游项鸣道:“这么说,你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没有多少钱的情况了?” “那倒不是。一般来说我把钱给那个人送去,他会当场就把属于我的部分返给我。这次我去情况不同,他说他可能临时需要多些钱来用,就先把我那份钱也暂时留在他那里了。他让我先回来,说很快就会派人给我把钱送来。刚才他就派人送来了。”敖工道。 “这次那个威胁你卖毯子的人算是向你临时借钱用了?”游项鸣问。 敖工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就算是吧,其实……其实那哪是借啊……借是需要双方都同意的,可实际上我这方根本就没有选择是否同意的机会呀。他说先不给我,我能怎样?只能‘借’给他,等他派人给我送回来呗,好在他每次答应我什么事都说话算话,这次也没食言,真及时派人给我送来了。” 铁红焰有一点想追出去,看看给敖工送钱的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却又觉得这么做太容易打草惊蛇了,还是先问清情况综合分析后才能行动,便问敖工:“从你的话里能听出你对那个威胁你卖毯子的人是有很大意见的,你也想摆脱他的控制,是不是?” 敖工脱口而出:“当然了!”接着因为害怕,立即改口道:“不,不,不!这样挺好,挺好了!” 铁红焰直接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敖工说:“我也不知道,他只让我叫他老板。” “长什么样貌你总清楚吧?”铁红焰问。 敖工答:“清楚。” “你把他的样子画出来,我给你更多报酬。”铁红焰道。 “这……”敖工犹豫。 铁红焰将钱数说了出来,敖工一听那个钱数,还没等想清楚,就像受到刺激一样脱口而出:“好啊!” 铁红焰接道:“现在就画,可以吧?” 敖工答应后,内心深处又涌出了一种恐惧,但他之前口中已脱出话来,那些钱又确实吸引他,他便说:“嗯,现在就画。” 铁红焰知道敖工骗人早已是一种习惯,为防止被骗,她说:“不过,不好听的话说在前面,你可不能欺骗我们,如果你故意画得完全不像,我们不会就此罢休。虽说就算你真骗了我们,我们当时也看不出来,但你千万不要心存侥幸,这种事我们自有对策。” 敖工更加恐惧,说道:“贵客啊,我画画并不好,就算我尽心尽力地画,也未必就像啊。” 游项鸣道:“你还没画就这么说,是不是你根本就不认为自己能画得像,说直接点,你是不是本来就打算画个不像的给我们看呢?” 敖工道:“贵客不要这么想,你们刚才帮了我,我都说过不骗你们了。我,我只是有点害怕。” 游项鸣说道:“没打算骗人,你又何必怕这怕那?” (六百四十四)研墨 除了担心画得不像无法让二人觉得满意以外,敖工的恐惧感还有一部分来自于那个逼他卖毯子的人。“有时候就算一个经常骗别人的人没打算骗,也有可能被人误认为故意欺骗。”敖工并没将他对逼他卖毯子的人的恐惧说出来。 游项鸣微微掀了掀嘴唇道:“你说这话不会是反过来讽刺我冤枉你吧?” “不是这意思。”敖工道。 铁红焰对敖工说道:“只要你不是故意欺骗我们,诚实并且认真地将那个人的样子画给我们看,哪怕你因为画画水平有限而弄得稍微有点走样,我也不会为难你。这样吧,你找一张特大的纸来画,看到你觉得画得不够像的地方,你就在旁边用文字注明并尽量详细地描述他那部分的样子,这样好吧?” 敖工说道:“好。” 铁红焰说:“就算是画得很像的地方,你也可以在纸上用文字再说明一遍。文字不嫌多,反正是越清楚越好。” 敖工道:“行。” 游项鸣说:“拿墨来,我亲自替你研墨,你务必好好画。” “贵客,这怎么使得?还是我自己研墨吧!”敖工小心翼翼道。 “不用。我来研墨,你只要用心回忆他的样子,一会儿好好画就行了。”游项鸣说。 “哦。”敖工答应后,站在那里没立刻动,看看铁红焰又看看游项鸣,似乎想问什么话,又不大敢问。 铁红焰从敖工的眼神中读出他的意思,没等他开口,便将要给他的报酬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道:“你是要问这个吧?” 敖工见到钱的一刹那仿佛之前的恐惧瞬间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两眼放光,下意识地说了声“是”,然而那恐惧既可以瞬间飞走也可以瞬间飞回来,说完“是”后,他再次看向游项鸣时,见他现出对他见钱后的神情不屑的样子,又下意识地对铁红焰说道:“不是!” 游项鸣看他变那么快,而且后给的答案显然并不真实,便故意说:“既然不是,那我先将钱拿回去,你画完再说怎么样?”说着他便伸手要拿桌上的钱。 敖工不知说什么好,一脸窘迫,还没做出其他反应,便听铁红焰对游项鸣说道:“时间宝贵,你就不要这样了,他本来就怕。” 游项鸣对铁红焰说道:“哈哈,我也只是在逗他,不会真怎样。”说着他便将已经伸出的手缩了回来。 铁红焰对敖工说:“你先把钱收好,赶快把东西拿来,好好画。” 敖工说了声“多谢贵客!”,便立即拿来了笔、墨、纸、砚、水等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其中那张纸特别大。 游项鸣一边研墨,一边对敖工说:“你仔细回忆,画得越像越好。” 敖工答应后,坐在那里闭上了双眼,他并不能立即进入对那人样貌的回忆中,而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防止画画时手发抖。 “怎么样,闭上眼睛后,他的形象是否很清晰?”游项鸣问。 (六百四十五)画风 敖工睁眼道:“还好。” 铁红焰道:“你继续闭上眼睛回忆吧,让自己平静一下也好。” 敖工又闭上了眼睛。 游项鸣研墨完毕,敖工便睁眼开始画了。 尽管他闭目时已强迫自己平静,但下笔时他想起画的是那个威胁他卖毯子的人,他的心又惊了一下,因此第一笔便抖了起来。 看到纸上弯弯曲曲的笔迹,他又多了一点恐惧,担心当场被说故意不好好画。他的担心没错,这第一笔尚未画完,他便听到了游项鸣的话。 “我们给你那么大数的报酬,我亲自给你研墨,你一上来就画成这样,真不是故意的?”游项鸣问。 铁红焰给游项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吓他。 敖工道:“真不是啊!” 铁红焰对敖工说:“你画你的,没什么好怕的。如果我们看着你你不自在的话,我们不看你就是了。” 敖工听了又踏实了一点,道:“那倒不用,我手不抖了就画。” 游项鸣走近铁红焰,悄悄对她说:“他不会是在找借口拒绝画吧?” 铁红焰道:“我看不像。不急,一会儿就知道了。” 敖工想着那个威胁他卖毯子的人,想起了以前他对自己不好的情景,心中燃起怒火,对他的恐惧感便会消除一些。他想到了那个人第一次威胁他时,他觉得自己倒霉得不得了,后来那个威胁他卖毯子的人也没少让他做那些风险极大的事,他经常感觉那个人根本不把他的命当人命,只是拿他当工具用来用去。回忆起以前受到欺凌时敢怒不敢言的心情,他心中压抑的恨意便又迸发了出了一些,这快速喷发出的恨意将之前害怕的感受冲掉了一大部分。他的手终于不再抖,稳稳地落笔,将他印象中那个威胁他卖毯子的人的形象展现在了纸上。画完一些地方,他便开始写下些文字,写得很是详细,他甚至希望把这些写出来后过不了多久他就不再需要继续卖毯子了。 过了一会儿,他将画了人像的那张纸交给了铁红焰看,:“贵客,我能画出来的都画了,能写出来的都写了。” 铁红焰还没看画,先是盯着他的双目试探他:“保证都是真实的?” 敖工并没移开目光,直视着铁红焰的双眼,郑重其事地答道:“当然!绝对真实!” 铁红焰感觉他说话的样子很是诚恳,便将目光移向了画像。这一看不要紧,她发现敖工的画风竟然有那么一点类似铁今绝,尽管敖工画画水平确实并不高,远远比不了铁今绝。 她问敖工:“你学过画画吗?” 敖工说道:“算不上正式学过,小时候先母画画时,我在先母的指导下随便画画罢了,但没一直学下去,所以水平不行,画不太像,但我真是认真画的。” 铁红焰问:“可否告知令堂姓名?” “啊,连这也要问?”敖工一愣。 游项鸣道:“怎么,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啊?” (六百四十六)送人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有点诧异,没说不愿意说啊。先母名叫敖轩河。”敖工道。 “哦。”铁红焰草草看了看那幅画像上的字,知道大概写的是些什么内容,便将画像收好了。 游项鸣道:“今天画画的事我们相信你肯定是不会说出去的,没有人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对吧?” “那是当然。”敖工说。 铁红焰此时才问起了关于毯子的事:“我想现在看一看你卖的毯子,是否方便?” “方便,现在就跟我去吧,随便看。”敖工答道。 铁红焰和游项鸣跟在敖工后面走到存放毯子的地方,她依次翻看了几个毯子,发现都绣着字。她指着其中一个毯子上的字问道:“这是编号?” “是的。”敖工道。 “你每次卖出毯子之后,会不会记录是什么日子卖出去的?”铁红焰问。 “这你都知道!”敖工有点惊讶。 “我只是猜测而已。”铁红焰接着说,“我还猜测你可能留下了更详细的记录,比如卖给了怎样的人。”铁红焰本来只是知道有的生意人会这么做,并不确定敖工会不会也使用这样的方式,但是,在她听说敖工会将卖毯子的情况报告给威胁他卖毯子的人以后,她便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贵客似乎什么都知道啊。我都有记录。”敖工说道。 “编号为九十三的毯子卖给了什么人?”铁红焰试着问道。 “贵客稍等,我去拿一下记录册。”敖工说完便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册子。他翻到记录着编号为九十三的毯子那页,看了看,发现那毯子正是铁红焰手下买走的那个,便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也没多想,只道:“九十三?九十三就是你们的人买走的那个。” 铁红焰和游项鸣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都点了点头。 铁红焰对敖工说道:“编号为四十六的呢?” 敖工又翻了起来,看到后回答:“四十六啊,威胁我卖毯子的人派人来把那个拿走了。” “竟是威胁你卖毯子的人派人来拿走的?”铁红焰问道。 “是啊,那天他派来的人对我说需要两个毯子送人,我就拿了编号为四十六和四十七的两个毯子交给了他派来的那个人。”敖工说道。 “你知不知道他要送给谁?”铁红焰问。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我不敢多问,他派人来跟我要,我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给他。要不是他派来的人跟我说要送人所以让我把毯子包得好一点,我就连他要走毯子做什么都不知道了。”敖工回答。 铁红焰想了想其他事,问:“你有去冥煞谷的地图吧?” “有是有,好几张呢。不过……你们还是不要去那里为妙。”敖工道。 铁红焰说:“给我们一份地图吧。” 敖工说:“给你们可以,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我只是给你们地图,并不是鼓励你们去那里啊,要是你们去那里出了什么事,我……我可不负责啊!我不是没劝你们不要去啊!” (六百四十七)手迹 “只是跟你要地图,并不代表我们一定去。就算我们去了真遇到什么麻烦,自然也与你无关,你可完全放心。”铁红焰道。 虽然听到她这样说,敖工内心仍是有些顾虑,道:“好,我就把地图给你们一份,但还是建议你们不要去。”说完,他便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份地图,交到了铁红焰手中。 铁红焰大致看了看地图,感觉有些奇怪,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问道:“冥煞谷的入口在这里吗?” 敖工答:“算是吧。不过,如果没有暗号,入口是不会出现的。” “暗号是什么?”铁红焰直接问。 敖工问:“你们不会真要去吧?” “只是不排除这个可能。”铁红焰说道。 “暗号复杂得很。”敖工说。 “可以告诉我吗?”铁红焰问。 “你们就算知道了我说的一部分暗号,拿不出威胁我卖毯子那个人的手迹来,也是进不去的。可以说手迹也算暗号的一部分。”敖工说道。 “需要怎样的手迹?你这里没有能拿去用的他的手迹吗?”铁红焰问。 “没有。每次他交给我任务时,他都会亲自现写,写完还会盖上他的章。我到那里以后,他的手迹会被人收走。”敖工回答。 “没关系,你将除手迹外的那部分暗号告诉我们吧。”铁红焰道。 “这……”敖工面露难色,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铁红焰又拿出些钱递给敖工,道:“加报酬,这个数可不少了,这样可以说了吗?” 敖工先是出于对钱的反应不由自主迅速身手去拿钱,接着他对死亡的恐惧突然战胜了他对钱的欲望,他觉得实在不行,便把手缩了回来,对铁红焰说道:“贵客啊,这……还是饶了我吧!如果你们用了这暗号,别人就知道是我告诉你们的了,我肯定被杀。我要是告诉你们暗号就等于找死啊!” 游项鸣挥了挥手中的兵器说道:“你也知道,我们也都有兵器,你想好了,是现在先保住这条命,还是……” 游项鸣还没说完,敖工几乎快要哭出来,打断他的话恳求:“贵客不要动手啊!我只是想活着,刚才告诉你们那些我已经是冒着很大危险了,但你们问的这部分暗号是能直接暴露我身份的,想抵赖都没办法,只要你们用了,我就必死无疑。再说这部分暗号只是属于我个人的,你们用了也进不去,就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为难了我之后,到时候也会为难你们自己啊……如果我不说贵客就真要动手的话,我还不如现在就自尽算了!” 铁红焰立即对敖工说道:“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我们不会逼你!”接着她看向敖工,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继续逼敖工。 游项鸣也担心敖工自尽会影响铁红焰继续问他问题,便立即改口道:“你放心,我只是说说,试试你是真的有苦衷不能说,还是不想告诉我们那部分暗号才编出一些话来。” (六百四十八)家人 敖工带着哭腔说道:“贵客到现在还是怀疑我。唉!一个平时说惯谎话的人,说真话时想让人相信怎么这么难啊!”他发现铁红焰和游项鸣很怕他自尽,便说道:“是不是我这样的人继续活在世上就要继续被人不断地怀疑,是不是活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永远都是个不可信的人啊?若是这样,我活着也太没意思了!可悲呀,唉!” 游项鸣怕敖工因为自己的话自尽,赶紧说道:“我也只是试着问问,你别想多了。我这个人一向这样,对谁都会怀疑,都会这样试,并不是因为你以前说谎才对你特殊对待的。” 敖工说道:“你们还会不会再问我许多别的啊?我现在心还是悬着的,要是真逼得我走投无路,我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才好了。” 铁红焰和游项鸣看这情况,均觉得不适合继续问了。铁红焰打算先将这次一行收集到的资料回去好好分析一番,如果需要再问什么其他的就再来一次好了。她和游项鸣便离开了那里。 【第一百一十章】 铁红焰回到铁仓廷,进入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不久,又一次遇到了田温。 虽说她和游项鸣都已经乔装打扮了一番,田温还是很快认出了她。 “少族长,你身体怎样了?”田温一脸非常关心的样子。 “挺好的。”铁红焰回答。 “那天真是把我吓坏了。”田温道,“对了,少族长,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不知你现在是否方便。” 铁红焰当时虽然很想赶快回傲乾殿,又想到了田温前些日子有些举动似乎有点不那么平常,但她想到上次田温送她回去,不管怎么说也确实帮了她,他又刚刚提了这件事,她便不好让他换个时间再说,道:“什么事,你说吧。” 田温看了一眼游项鸣,又看向铁红焰,慢慢地说道:“是关系着我家里人的事。” 铁红焰听他这么说,立即想起之前在议事厅说到的那毯子上的血迹,想起说不定与之有关的“简”字,觉得有必要跟他交流一番,毕竟简良是他爹,简柔是他妹妹,说不定跟他聊一聊,可以从他口中获取些有用的信息来判断有些事是否与他家有关。当然她明白无论如何都不能明着问,要是真跟他家有关,问得太明显便会打草惊蛇。 游项鸣显然明白田温的意思就是,既然是跟田温家人有关的私事,除了他要求帮的铁红焰,别人自然是不能听的,他便自觉地说道:“我先告辞了。” 铁红焰把原来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交给游项鸣,对他说道:“先放你这里了。”然后用眼神示意他一定要保存好。 “是,少族长。”游项鸣道。说完他便离开了。 铁红焰对田温说道:“说吧。” 田温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少族长,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开口。” 铁红焰道:“但说无妨。” “我妹妹简柔……”田温说道此处又停了下来。 “继续说。”铁红焰道。 (六百四十九)一半 田温仍旧有点不好意思,道:“少族长,这话吧……” 铁红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只等着他说。 “对不起……”田温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周围,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怎么了?没事说什么对不起?”铁红焰问。 “我……我有个毛病,有时候说话会习惯性先只说一半,我耽误你的时间不是有意的,只是这毛病还没改过来。每次在你面前我都会尽力强迫自己直接把话说完整,可这会儿这毛病又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田温道。 听田温说他习惯性说话先只说一半,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武寻胜曾经在她面前说话只说一半的那些情景,内心刹那间泛起了淡淡的温馨,便说道:“说话先只说一半有时候也……”铁红焰本想说“说话先只说一半有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很可爱”,但她说到一半时,内心那种淡淡的温馨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掺杂着无奈的复杂感情,话便噎在了那里,再加上她迅速从那种温馨感中抽离后立即意识到显然不能在田温面前说那样的话,她便没说下去,就这样,她也只说了一半。 田温没明白她这种反应是什么意思,决定问清楚,便小心翼翼地说:“你也只说了一半……后面的话,我可以听完吗?是不是我这个毛病让你觉得反感?我一定会尽量改的。” 铁红焰不希望田温误以为她讨厌别人说话只先说一半,便不得不补上后面的话,道:“我是说,说话先只说一半有时候也挺好玩的,我不觉得是毛病。” 田温心中暗喜,立即接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铁红焰说:“我都把话说完整了,你呢?你要跟我说什么?” 田温道:“我想请你帮忙,但不知道怎么说起这件事,不过如果少族长看了,我就不需要用自己的话开头了。” “看什么?”铁红焰问。 “看一个情景。这情景只要少族长看了,自然就会明白,你明白后,我说这件事就好说得多了。”田温说道。 “让我看吧。”铁红焰道。 “就在那边,要走一段路程,不知道少族长是否方便。我还有东西在那边呢,刚才没拿过来,很重要的东西,跟上次临时放在附近树丛里的苹果和桃自然不是一种情况了,也不知道今天那东西放在那里会不会丢,我本应该把东西带在身边,不该留在那地方。”田温说。 铁红焰听他说话又带出上次水果的事,更觉得怪怪的,这让她更想看个究竟。 “既然如此,我赶快跟你去就是了。”铁红焰道。 “多谢少族长!”田温道。 这次在路上,田温的话出奇的少。铁红焰想问他些跟他家人有关的事,但又觉得自己主动起话题问太容易打草惊蛇,就算要从他这里探些什么也要他起话题,然后在跟他聊的过程中暗暗试探才好,于是她这一路上都并没主动说什么。 (六百五十)知音 过了一会儿,田温终于主动说话了,道:“少族长,很快就到了,抱歉!” “为什么又说这种话?”铁红焰问。 “我有时候很喜欢沉默的感觉,所以……”田温又只说了一半。 铁红焰看了看他,等他说出后面的话。 “唉!我怎么又说了一半,真是!我是想说,我有时候很喜欢沉默的感觉,所以刚才一路上都没怎么跟你说话,这时候才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本来就是我请你帮我忙,可路上我却显得不够热情。不过,少族长,希望你能明白,我绝无冷落之意,只是我觉得有时候沉默可能是另一种默契的交谈,我不知道这么说你是否能原谅我刚才的不够礼貌。”田温一脸歉意道。 铁红焰听田温这么说,着实惊讶了一番,他怎会与自己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然而听他言之此处,她又想到了武寻胜,只是轻声地念着:“沉默可能是另一种默契的交谈。” “怎么?少族长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是不是只觉得我在为自己刚才的不够礼貌找理由啊?”田温问。 “不是。”铁红焰顿了顿道,“这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是啊,就算少族长觉得我有点可笑,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田温说道。 铁红焰抬头看了看天空,这恰好又是一个晚霞绚烂的日子,她想起了武寻胜,道:“怎么会可笑。沉默的感觉,有时就是挺好。无言,有时可能胜却千言万语。” 田温忽然满面惊喜说道:“‘无言,有时可能胜却千言万语’这话你是从谁那里听到的?” “我自己说的。为什么这么问?”铁红焰道。 “这话我以前说过!”田温微笑着看着铁红焰。 她想起刚才田温说的“沉默可能是另一种默契的交谈”也正是自己说过的,更觉得太巧,但她也没表现出什么,只道:“可能世上有很多人都会说相同的话吧。” 田温道:“好像……好像要有很深很深的缘分才行。少族长,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跟我想法如此类似的人,简直是知音!天地浩大,两人相遇本就不易,要相识更难,有机会相知则难上加难,相知后发现对方竟是自己的知音,如此深的缘分,除了上天的安排,我再也想不出更合适的解释了!” 铁红焰看了看田温。此时此刻,在晚霞的辉映下,田温微笑的脸不仅显得比平时更好看,还漫着让人看上一眼都会惬意半天的温柔。然而铁红焰却没继续看他,只是若无其事地说道:“是么……” 田温并没想到她会在空气里已经飘起温馨的时刻说出这种降温的话,心中一凛,有点不知所措,却仍然笑着道:“我觉得是啊,缘分有时候就是奇妙得让人惊叹。” 铁红焰没再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走路,没再看田温,只是隔一会儿才抬头看一眼前方的路。 田温感到有点尴尬,只希望尽快到达要去的地方。 (六百五十一)亲密 很快,两人终于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至之处,田温刚要说什么,本来微微低着头走路的铁红焰无意中抬了一下头,却看到了远处让她没想到的情景——简柔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跟武寻胜似乎离得很近。 铁红焰看到这一幕时,武寻胜背对着铁红焰和田温所在的位置,只要不回头就根本看不到铁红焰和田温已经站在了那里,简柔是正对着铁红焰和田温所在的位置的。 铁红焰虽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但看到后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认为可能简柔有什么事找武寻胜,可身旁的田温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无法继续这么认为了。 田温道:“少族长,看那边……我要说的事情就跟他们有关。看也能看出来……我妹妹简柔和武寻胜吧……两人之前一直都在那边,我刚才离开的时候两人就在那个位置亲亲密密的,现在还都站在那里,连地方也不换一换,看来感情这东西真能把人固定在一个地方好半天……我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关心,才请你帮忙……” 田温话未说完,铁红焰便看到简柔一把抱住了武寻胜,两人就这样抱在了一起。 铁红焰起初听田温说那些话时还有点不大相信,但看到这一幕她心里便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她明白最好不要表现出什么,只是若无其事地问田温:“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铁红焰淡定的表现着实让田温惊讶,他本以为她会有很明显的反应,然后自己好借此机会进一步接近她,她表现如此淡定,反而搞得田温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了。 田温定了定神,道:“是这样的。少族长,这样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我妹妹简柔上次从树林里回去后就整天神不守舍,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傻笑,家里人都不知道她怎么了,我便用了各种办法让她说出来,终于知道原因是那日她在树林里跟武寻胜单独相处了一段时光。我不清楚那日在树林里武寻胜跟她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她不仅爱上了他,而且爱得很深。少族长,这种事……一个月央爱上一个弼殿……如果不是让人亲眼看到,我说出来谁都难以相信,别人八成会认为我在说笑甚至造谣。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情若不是请你亲自来这里看,我真是难以开始说这个话题,多不好意思……所以我只好劳烦少族长来此亲眼见证,然后再具体跟你说帮忙的事了。我想请你帮忙做的并不难,武寻胜以前是你的陪练,也算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现在又是你的弼殿,最熟悉他的人应该就是你了,我只是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下他这个人。相信你可以理解我我关心妹妹的心情。再说一个月央喜欢上一个弼殿,这事情本就已经不同寻常了,如果我妹妹跟不适合的人在一起,以后她多痛苦啊……少族长,你只要让我了解一下这个武寻胜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六百五十二)信封 铁红焰认真听着田温的话,“武寻胜以前是你的陪练,也算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最熟悉他的人应该就是你了”这话里的字像是一个个打在她的心上,让她想起小时候她和武寻胜在晚霞下玩耍的日子,然而此时此刻,绚烂的晚霞下,正有两个人亲密地抱在一起,其中一个人正是小时候跟他一起玩耍的武寻胜。霞光使这个傍晚如梦似幻,那两个人的相拥看起来那么理所当然。她远远地望着,不由得又想到了小时候那个晚霞满天的日子她坐在小径上跟武寻胜一起看正在落下的夕阳时说过的“要是天能永远都亮着该有多好啊!”,这话在她内心盘旋了两遍,接下来她的心便似被其中这两个字反复划着一般——“永远”。她笑了一下,想:“永远”是小时候的自己说出来的,这世上真的有什么是永远的吗? 田温看到她笑了一下,自然想不到她笑的原因,道:“少族长,你……笑话我?” 直到此时,简柔的手才从武寻胜身上拿开,两人才没继续抱在一起。武寻胜依然背对着铁红焰和田温所在的地方,简柔一直就正对着铁红焰和田温。远远看起来简柔好像完全投入到了与武寻胜的相聚中,看似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田温已回来并带来了铁红焰。 “永远”这两个字仍没从铁红焰心中飘走,只是她转念后想法跟前一刻立即有了很大不同:也许真的有永远,起码,起码我要相信有,很多事都可以有永远!至于另外的某些事跟“永远”有没有关系,不是我能控制的,也不要多想。 铁红焰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么多,对田温说:“不是笑话你。”说完,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天上的晚霞。 田温立即接道:“我非常喜欢看晚霞,如果你也喜欢看,我陪你一起看,我们可以坐在一个地方,一直看到晚霞消失。” 田温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了晚霞,这让铁红焰的心又似被什么揪了一下。她没再继续看天空,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回答完你的问题我就回去了。武寻胜这个人……”铁红焰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时她看到远处简柔似乎把什么东西交到了武寻胜手中,看不大清楚,但拿东西看着像是一个很大的信封。 田温也看了看简柔和武寻胜,接着又看向了铁红焰,微笑着对她说:“少族长,你又说一半。” 铁红焰内心虽已颇不平静,却仍镇定地说道:“我在想,该怎么说。” 这时候,简柔和武寻胜一起背对着铁红焰和田温往远处走了,很快便双双从铁红焰和田温的视线中消失了。 田温立即说道:“少族长,都怪我不会问,问这么笼统的问题多不容易回答。我应该问些具体的才好。”他想了一下,问道:“武寻胜这个人……对人温柔吗?” 铁红焰顿时想到了她身受重伤的时候武寻胜照顾她时确实温柔,便点头,“嗯”了一声。 (六百五十三)拽回 田温道:“看来果然是温柔的人更容易吸引人。” 铁红焰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怎样才算你说的温柔,每个人所认为的温柔并不尽相同。简柔和他交流过,这个问题她心里应该很清楚。温柔与否只是人的感受,毕竟每个人都难以做到在任何时候都温柔,你说对吗?” “对。”田温意识到之前的话好像说得不合适了,便借改口之机拉近跟铁红焰的关系,道,“你说得有道理。听了你的话,我觉得刚才我说温柔的人更容易吸引人有些偏颇了。我自认为算得上温柔,但我内心深处却对如烈焰般燃烧着的生命更加无法抗拒。如果说温柔就像缓缓流动的水,那么跃动的火光则更能在我的心上映出无法消失的影。我愿意感受那燃烧着的激烈,我相信火光所到之处,流淌的水只会变得温暖,永远不会干涸。我从不认为水与火是难以相容的,反而觉得二者简直是完美搭档,在很多情况下缺一不可。我在想,我如此爱看天上的晚霞,是否正是因为晚霞能给我这种水火相容的感觉呢……” 铁红焰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话,心却仍在之前看到的简柔和武寻胜在一起的场景中流浪。她直直地望了望前方简柔和武寻胜刚刚站过的地方,两人的身影早就不在那里了,她却要做到面不改色,艰难地把自己飘荡在那里的心一把拽回。若是不够用力,心就会继续被那已经消失的身影留下的幻影如作茧般丝丝缠绕;若是太过用力,就会拉得累了。她试图在最合适的时间,用看起来最轻松的办法将心扯回,不让上面缠绕一根丝,然后自己把心包起来,不让身边的人知道。于是她目光终于移开了那块地方,就在又一次不由自主看向晚霞时,她又立刻低下了头。她不想显得不自然,又抬起了头,看了看别处,不想在这一刻跟田温对视,她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还要问什么问题?” 田温又一次觉得她说这话有些冷,便想:我刚说过烈焰,她就又来了这么冷冷的一句话,也不知我刚才那么说是否恰到好处。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直接问吧。 他问道:“在别人不开心的时候,武寻胜是否有能力让别人开心起来?” 田温的话又勾起了她对武寻胜的回忆,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在她小时候,她被难过的心情包围时是武寻胜让她再次笑了出来。田温再次勾起她的回忆使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她有些不太想继续说话,可她觉得回答完了也就没事了,总不能让田温看出什么来,便说:“我觉得他有这种能力。” 田温继续问:“他平时很爱说话吗?” 铁红焰自然想到了两人以前在一起时的沉默,可之前刚刚跟田温说过关于沉默的话题,她便不好再提,只是说道:“不算话多。虽然如此,但是一些重要的时刻,他觉得需要及时说话,自然就会说,而且说得很到位。” (六百五十四)人品 田温微笑道:“原来他的话也不多,说不定也是个喜欢沉默的人。”他继续问:“他有没有做过出尔反尔的事?” 铁红焰想到那日武寻胜在树林里抱住自己说“我喜欢你!”,没过多少天,他却告诉她“我欺骗了你”“那天在树林里,我对你说了谎”“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我那天抱住你,对你说那些话,仅仅是为了阻止你求死”“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成,说到底,我那么做,只是为了自己活着”“其余的话,全都是编出来骗你的,都是假的!”“我前几天就想告诉你,可是不能说,我就想,等你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这种话只适合在你心情极好的时候说”“我那天欺骗了你,所以要对你说抱歉!”这些话。在这些回忆的狂轰滥炸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田温。她心情本就复杂,又很不想回答,便说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田温道:“一个人有没有做过出尔反尔的事关乎他的人品。我妹妹喜欢的人若是人品不够好,我会及时提醒她的。” “你确定一个人如果做过出尔反尔的事,就一定人品不好?”铁红焰问。 田温知道铁红焰以狠辣著称,却也想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做过出尔反尔的事,铁红焰这么一问,他才想到这种话不该随便说,搞不好就会影射到她,便解释道:“这倒不一定。有的人有苦衷,迫不得已也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来。我刚才说的,不是有苦衷这种。”解释后他依然觉得自己的话有可能冒犯她,又接着说:“就算没有苦衷做了出尔反尔的事,也未必代表那个人人品不好。”田温感到跟铁红焰说话并不容易,不知道哪句话会不会说错,他这时想:反正该让她看的情景她都看了。这事情来得突然,我连要问的问题都没准备充分就来问她了,要是因此得罪了她,前面的功夫就都白费了。我现在头脑不算很清楚,还是少说为妙,再问一个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拖上一小会儿,应该不会出差错了。 铁红焰道:“既然你认为做过出尔反尔事的人不一定人品不好,那你觉得这个问题还有必要问吗?” 田温正想结束这个话题,恰好铁红焰给了他这个台阶。他微笑道:“我想明白了,自然是不需要问。” “还有别的问题吗?”铁红焰道。 田温道:“少族长,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忙啊?” “没什么急事。”铁红焰回答。 “那……如果我再问什么问题,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啰嗦?”田温问。 “想问就问,我跟你到这里来就是要听你问问题的,没什么啰嗦不啰嗦。再说,问不问是你的事,至于是否回答以及如何回答则是我的事。”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了……我想知道武寻胜这个人……在……”田温又说了一半。 (六百五十五)书本 “说完吧。”铁红焰道。 田温想了一会儿,看了看铁红焰,并没立刻说。 “说啊。” “少族长能否给我时间想一想,想清楚再问?”田温故意拖延时间。 铁红焰“嗯”了一声就站在那里等他问。 田温想了很久都没立即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铁红焰问:“想好了吗?” 田温点头。 “那就说吧。” “他在……喜欢上我妹妹之前有没有喜欢过别人啊?” 铁红焰面无表情,立即回应:“他有没有喜欢过别人,你问我?” 田温道:“啊,少族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是最了解他的人才问的。不过想想也是啊,一个人喜不喜欢别人是心里的事,甚至有些人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心里是否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情问别人,也着实有点荒唐了。” “那没有别的要问了?”铁红焰问。 “没有了。”田温道。 令他没想到的是,仍然面无表情的铁红焰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啊?啊,当然可以。”田温道。 “你刚才说‘一个月央喜欢上一个弼殿,这事情本就已经不同寻常了’,我想知道,你是否真心看得起武寻胜?” 铁红焰的话让田温一愣,他当然是看不起这个弼殿的。 “你妹妹是否真心看得起他,发自内心把他当成跟你们一样的人尊重?”铁红焰接着问道。 田温这才说:“我妹妹那么喜欢他,当然看得起他,也会真心尊重他了。” 铁红焰问:“那你呢?” “我……我的看法自然跟我妹妹一样啦,她开心就好。”田温笑道。 铁红焰本还想问田温的父母是否会尊重武寻胜,但忽然间觉得自己太多嘴了。她还记得小时候武寻胜被聂扬威、田温、简柔三人欺负时,她为了保护他,说过“武寻胜是我的陪练,就是我的人,以后谁再敢欺负他,就是故意找我麻烦,我一定饶不了那个人!”,此刻她脑海里浮现起了当时的情景,她想:武寻胜和简柔以及简柔家人之间的事,我为什么要过问呢?只不过小时候为了保护他说他是我的人,难道还真以为他是我的人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存在谁是谁的人这种情况。我当然清楚那种话只是为了保护别人而说出来的,我那么小的时候就非常明白这一点,可是刚才……刚才我为什么要问他们是否看得起他,是否真正尊重他?我不要太多嘴了,不要……不要再说什么了…… 铁红焰强迫自己笑了出来,表现得似乎并不在意,还要尽量显得很自然,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管手下的事都成习惯了,哈哈。没别的事的话,我回去了。” “对了,少族长,东西还没给你。”田温道。 “嗯?” “就是刚才跟你提过的东西。”田温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地上的袋子,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摞书。 “这是……” “这些书里都提到了可能产生头痛的原因,还有治疗方法,我都看了,可我毕竟对你平时的状况了解不多,看来看去也没想出你到底是哪种情况。每本书里写有头痛内容之处我都在起始处那页夹了红线做标记。你拿去看吧,很容易就能翻到。”田温说着,便翻开最上面一本书夹着红线的那页给铁红焰看。 (六百五十六)思忖 铁红焰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就在她和田温背后,正有两双眼睛远远地看着她和田温一起看书的背影。 铁红焰为了更好地掩饰刚才多嘴的尴尬,看了看那页,大概了解了内容后又微笑着看了看田温,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小,笑容并未显出温暖。她早就感觉田温的一些行为不大对劲了,心想:虽然他为我看了这些书辛苦了,但此时我若是收下这些夹着红线的书,便容易误导他,让他误以为我鼓励他做某类事。我头痛的原因我自己最清楚,那些书里写些什么我就算看了也没意义。 她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对田温说:“谢谢你为我费心!但我知道我没事,不用看这些了。我回去了。” 田温不好劝她收下,只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今天真是多谢少族长帮我忙了!”田温道。 “并没帮上什么。” “很感谢了!”田温笑着说。 铁红焰很快便转身离开了。这时候,之前看着她和田温的那两个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铁红焰在回去的路上边走边自责,想:我心里不该有什么反应!或许他跟别人相恋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既然知道自己跟武寻胜不是一路人,还想那么多做什么?以后不能再这样!现在部族里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不该去想跟这些事无关的,形势也不允许我想别的。我要尽力调查分析,做好眼下该做的每一件事。 自责结束后,她脑海空白,走了一会儿,很快,她又回忆起了关于田温的那些蹊跷,思忖:尽管不要想某些事,不过有些蹊跷我也不能随意放过,这些看似有点奇怪的情况若是被我忽视了,说不定出些什么差错就会影响到我要好好做的那些事。我喜欢炽玫,田温恰恰也喜欢?水果里我喜欢苹果和桃,他恰恰也是?我说过‘沉默可能是另一种默契的交谈’,他恰恰也说出了这话。因为武寻胜,我觉得有时候说话先只说一半挺可爱,田温恰恰说他‘有个毛病,有时候说话会习惯性先只说一半’,还是他主动告诉我的。莫非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可他是如何知道我那些喜好的?他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毯子那件事会不会真的跟他家人有关,他家人察觉到了什么?或者他们担心事情暴露的后果,接近我后,好用其他方式保全他家人?以前那么多年他跟我都并不熟,我感觉他和简柔都对我没什么好感,怎么最近这些日子他对我这么热情了?如果说他仅仅是为了成为少族英而接近我,似乎也有些让人费解,早有耳闻他和简柔并没将少族长之位看得很重,这样的人会如此看重少族英之位吗?会不惜用故意接近并不喜欢的人的方式坐上这个位置吗?难道他们以前只是假装不看重,藏得很深?总之,这里面有问题。 (六百五十七)越界 或许是因为心中积压了太多东西需要发泄,走到一片空地的时候,铁红焰停了下来,舞起了手中的幻缨枪。 腾空,旋转,落下,她尽情地做着每一个动作,仿佛挥起的幻缨枪能将那些复杂如丝线交织在一起的思绪解开捋顺一样。舞枪确实让她觉得畅快了些,接着她便用起了绝地心法,想着跟她头痛有关的一个问题,用手触了一下幻缨,将想说的话意传了出去。可是,此时她却没收到任何回应。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那个声音低沉者早就告诉过她,他那里受限,可能很多时候都无法与她成功沟通。 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继续舞一舞枪会觉得更舒服些,便又舞了起来。远处那些大石被她一次次弄碎,又一次次还原。这使她不由得想到了其他的——世上有些东西可以用幻缨枪法还原,而另一些东西,也许是没有任何办法能还原的。想着想着她便提醒自己:不要想不该想的。 然而很快,她就想到了她觉得有必要想的:田温所了解的我的那些爱好,好像全是我以前跟乐愉说过的啊!每次跟她聊天,我总会非常放松,不怎么顾忌,自己喜欢些什么这种事告诉她再正常不过了。除了她,我并没跟别人说过。可是……她怎么会跟田温说起这些呢……如果田温是有目的接近我,那么他会想办法询问我的信息,他很可能是知道我跟乐愉很亲近才特意去问的她。只是……乐愉跟田温很熟悉吗?想来似乎倒也不需要多熟悉,她确实没多强的防备心,应该是不经意间就把一些东西透露出去了。近期抽时间找她问问,如果真是她不小心透出去的,这事情似乎还好办了,如果不是,问题就更复杂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两个路过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那两个人并没注意到她。 其中一人道:“那么点儿的孩子就那么大胆,竟敢越界到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地方来。” 另一人说:“捡吃的那孩子其实只是手越界了。不过蓝甲人就是蓝甲人,不管哪里越界,都没好结果啊!” “那孩子可能也没想到只是手越界也算越界吧,不过那个高个子的孩子去扳人家腿就不仅仅是手越界了。” “反正越界就没好下场,活该了,谁让她们是蓝甲人。” 铁红焰走过去问他们刚才出了什么事情,那两个人见少族长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将之前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原来,有两个身为蓝甲人的小女孩一起走,其中那个矮个子的摔了一跤,手中的食物掉在地上滚到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仅过了一点点。她为了那块来之不易的食物将手伸到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捡食物,手立刻便被一个铁仓人踩住了。高个子的小孩见矮个子小孩被踩住手哭叫,便过去扳踩人手的那个铁仓人的腿,就这样,她也越界了。 (六百五十八)落雨 铁红焰听了,冷笑着说道:“某些蓝甲人真是不长记性,警告过他们多少遍不得进入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还是有人越界,难道是故意挑战我们铁仓人的规则么?” 其中一个人见铁红焰闪着寒光的眼神,心怀恐惧,壮着胆子接道:“就是啊,不知死活。” “这种人就得狠狠地处置!那两个越界的人呢?”铁红焰问。 “已经被咱们铁仓人杀了。”那个人道。 “怎么杀的?”铁红焰问道。 那个人一边比划着一边说:“两剑,两人全都毙命了。”他旁边的人点了点头。 铁红焰突然皱眉,目光更加慑人,怒道:“两剑?这么干脆?太便宜那两个蓝甲人了!难怪明明有规矩却仍然有人敢越界,就是因为惩罚不够狠!”她接着说道:“你们两人要去哪儿啊?” “我们刚才从分界附近出发,到达离驰殿附近办事,事情办完了,要回分界附近报告。” 铁红焰道:“那正好了。反正你们两人也要到分界附近去,那就去跟那边的人说一说,就说我下了命令,以后要是再见到有蓝甲人越界,直接将越界的人送到我这里,让我好好修理修理,知道吗?” “知道了!” “知道!” 铁红焰嘱咐:“你们两人可一定要把我的命令传达到了,要是下次还有蓝甲人越界却没送到我这里让我严惩的话,我知道了,可要找你们两人啊!” “少族长放心吧!一定带到!” “是的,一定!” 铁红焰道:“要是不好好折磨折磨他们,他们的同类还敢越界!可气!你们去吧!” “是!” “少族长,我们告辞了!” 两人说完就离开了。 铁红焰本该回傲乾殿用晚膳,可她却好像一点也吃不下去,就没立刻回去,而是一个人去了距离傲乾殿不远的一个没有其他人的树林里,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呆呆地透过树叶间的空隙看着天空。她就这样一直坐着,眼看着夕阳的光亮越来弱,霞光渐渐消失,黑暗将整个天空吞噬。她本以为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能看到月亮散发的光芒,可是,这个时刻在铁仓廷中根本看不到月亮。没多一会儿,似泪滴般的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铁红焰快步向傲乾殿奔去。 刚进入傲乾殿,她正好遇到了要从殿中出去的武寻胜,他手里拿着两把伞。 武寻胜有些惊讶,问道:“少族长,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啊?”他接着说道:“刚才游项鸣来傲乾殿取走了他落在议事厅的东西,出来时恰好碰到我,他让我告诉你一声。” 铁红焰强迫自己平静,道:“知道了。”她本来没打算多想,可是听了武寻胜说“少族长,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啊?”她便觉得奇怪了——武寻胜明明知道她只带了游项鸣一个人去敖工那里,他之前又见过了游项鸣,也就是知道游项鸣不可能跟她同路回来,那么他为什么还那么问呢? (六百五十九)不饿 铁红焰问:“不然呢?你之前不是见到游项鸣了么?” 武寻胜愣了一下,有点尴尬,掩饰道:“哦,是啊,我怎么糊涂了……刚才都见到游项鸣了……你回来就好……他们等你回来好重新为你准备晚膳呢,有些不用热的点心做好了,直接就可以吃……我出去了。”武寻胜因为尴尬,说话速度有些快,说完就迅速往出走了。 铁红焰望着他的背影,见他手中拿了两把伞,有点想问他去哪里,却立刻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他去哪里我为什么要管?就算是去给简柔送伞也与我无关啊。 她并没叫住他问任何话,只看着他的背影迅速远离自己,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少族长,你可回来了,先吃些点心吧。晚膳都凉了你还没回来,我们热了热分着吃了。我们这就去重新给你准备,保证特别快!”一个等着为她重新准备晚膳的人说道。 铁红焰道:“不用了,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们了!” “啊?少族长你今天出去那么久,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我们怎么能走呢?” “不是有点心吗?”铁红焰说。 “点心只是我们担心你回来后太饿等不及才弄出来的,好让你一进门就能吃上东西,其他的我们现做非常快。” “我现在一点都不饿。今天我应该找人提前告诉你们不要给我做了,很抱歉让你们等到现在。”铁红焰道。 她听铁红焰说抱歉,有些惶恐,立即说:“少族长这么说,我们怎么受得起!再说,其实不管少族长是否告诉我们不要做,我们都不敢不做出你那份,不然族长知道了,我们可没法交代。” “你们已经做过了,没问题了,可以回去了,我这就进去跟等着我的人说。”铁红焰说完,便进去给那几个等着给她重新做晚膳的人道了歉,并下令让他们都回去。为了让他们踏实,她还告诉了那些知道她没吃东西的人,任何人都不可以跟别人谈起此事。 那几人看她表情淡漠地道歉,都有点害怕,感觉怪怪的,甚至她交代过不让任何人跟别人谈起这件事后,那几个人仍有点紧张,但他们也不能不听她的命令,便都离开了。 她还没走到自己房间,就遇到了一向话多的王在千。 王在千一脸笑容道:“少族长,你可回来啦,遇到武弼殿了吧!” 铁红焰仍旧表情淡漠,“嗯”了一声。 王在千没意识到她有什么不同,问:“你这几天真的没再头痛吧?” “没有。” 王在千高兴地说道:“今天你出去办事之后,武弼殿才听说你那天头痛的事,他可真是后知后觉啊,哈哈!知道以后啊,他就神情古怪,坐立不安,一个劲地问你怎么样了,这几天有没有又发作,我告诉他,没听说你后来又头痛。他还是不放心,说等你回来要见你。哈哈,等了那么半天,终于见到你了,确定你没再头痛,这下他一定又踏实又高兴了。” (六百六十)后知 铁红焰听后,先是有点吃惊,接着却想:他刚才是见到我了,但并没像王在千所言那样问我有没有再头痛。不过他问没问又如何呢?他本来就不需要关注这事,再说我也没事。 铁红焰只是说道:“我确实没事,完全不需要担心,我回去了。”说完她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在千对铁红焰说的句句属实。正如王在千所言,当日,就在铁红焰已经和游项鸣一起前往敖工那里后,过了一段时间,武寻胜从别人的谈话中听说了铁红焰那日头痛被田温送回来的事,才知道当时她头痛得很厉害,若非田温送她回来,她都很难走回来了。 武寻胜听后立即想到有可能是自己误会了,只是并不确定。他回忆着当日看到的情景,觉得田温一只手搂着铁红焰的腰另一只手给她擦汗,可能仅仅因为她头痛得很难独自走回来,两人之间可能并没自己想的那么亲近。 想到此处,他开始有点内疚:如果真是我误会了她……那日她头痛得那么厉害,我并不知道,我不但不曾关心过她,反而误会她和田月央关系很近,就实在不应该了。不过幸好她并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她这些天有没有再头痛,等她回来要问问她。 可是,他眼前很快又浮现起了他那日看到的铁红焰对田温微笑着说了些什么的情景,便想:到底是不是我误会了她呢?也许是吧。或许……或许正是因为田月央帮了她,送她回来,她才那样微笑着对他说话?只是……就算那天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给她擦汗以及她对他微笑着说些什么全都是她头痛引起的,那也无法证明两人并没多亲近吧……不过……应该是我想多了吧……希望是我想多了……既然不清楚,就当是我误会了吧!不过,就算是我误会了又如何呢?我又不可能跟她走多近,这些事明明是想了也白想的,为什么我脑海里却一次又一次飘起这些我不该去想的事情?可是不管怎样,我此时此刻还是有些忍不住担心她,只是担心……嗯,这应该……应该算是一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陪练对她的担心,也可以算是一个辅助她做事的弼殿对她的担心…… 他回了房间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见到了王在千。当时武寻胜确实神情古怪,坐立不安。他跟王在千说起他才知道她那日头痛的事,王在千也没想到他刚刚知道,跟他开玩笑说他后知后觉。武寻胜也说自己是后知后觉,并一个劲地问被他形容为“先知先觉”的王在千是否知道她这些天有没有再头痛。王在千并没听说她后来又头痛的消息,但也只是没听说,至于她到底如何,他也没法确定。武寻胜仍旧很是不放心,便对王在千说等她回来要见她。 武寻胜跟王在千说完那些后,没过多久,便有手下向武寻胜报告,说外面有人请他出去。 (六百六十一)衣衫 他出了傲乾殿,一个个子比他矮半头的男人告诉他,简月央有事要找他。 他想起上一次被聂扬威误会的事,有些顾忌,但他作为一个弼殿却是很难直接拒绝一个月央召见的,便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本来是被动去见简柔,走在路上他却想到了之前关于毯子的事,想到那个“简”字,心道:若是此事真跟她家有关,与她交谈一番说不定能从她那里探出一点消息。如果我之前真是误会了少族长,这样探出些消息帮她提供调查的线索,也能让我心里舒服点。 他和铁红焰一样,都明白就算去探,肯定不能探得太明显,当然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他也没打算主动说起什么话题,只想见一步走一步。 比他矮半头的男人将他带到了一个静悄悄的地方,对他说:“就是这里了,我回去了。” “简月央在哪里?”武寻胜问。 “我也不知道,她只吩咐我将你带到这里就回去,她立刻就会出现。”比他矮半头的男人说完就离开了。 很快,一个柔柔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了起来:“武弼殿,我在这里呀,你回头看嘛。” 武寻胜一转头,看见一个人拿着一个很大的信封将整个脸挡住站在那里。虽看不见脸,他却能清晰地看到那人当日所着衣服不同于平日常见的衣着。那长长的衣衫淡雅而尽显柔和,但穿这样的衣服显然会影响人行动的灵活程度。此种衣服在整个铁仓部族都并不多见,武寻胜只觉得这样的衣服很是罕见,并没因为这身衣服如何而对穿衣服的人产生什么好恶感。 穿这衣服的人正是简柔,她心想:我怎么就听了哥哥的建议穿了这身衣服嘛,这种穿起来严重影响活动自由的东西怎么配叫衣服呢?这种东西是什么人发明出来的呀?穿上走路都快不起来,搞不好还会绊着自己,练武功又不利索,要是每天都穿,只为这一件衣服就要耽误多少做事的时间呢,有那个时间就算不用来做事,也可以用来休息嘛……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一定要表现出很开心很享受的样子,哥哥说我穿这件衣服见他说不定更容易达到目的。他去见少族长时,只要来得及,他也要精心选择穿什么衣服,好好打扮一番,可惜他经常来不及,我今天恰好来得及,也算不错了。 简柔动作轻柔地将挡着自己脸的信封缓缓拿开,露出一张微笑着的脸。为了与她穿的那件衣服匹配,她当日上了淡淡的妆,比平日显得更加柔和。 武寻胜看到她那样打扮的样子跟平时有些不同,但这在他看来根本就影响不了他对她的印象。 简柔微微低头,柔声问武寻胜:“武弼殿,你说……我今天穿的这件衣服,好看么?”她心里却暗道:没办法啦,为了做任务嘛,我就姑且称之为衣服吧,穿起来这么不舒服的东西,怎么样也不配叫衣服嘛…… (六百六十二)束缚 武寻胜觉得这种衣服单看倒是挺好看,但穿在人身上,便会使人看起来英气大减,而且令穿它的人给人一种缺乏独立性的感觉,甚至有点不像个有自己思想的自主的完整的人。尽管外表给人的感觉并不代表穿这衣服的人真的不够独立自主,但这种感觉他自然不大喜欢。他发现更严重的是,这衣服影响穿它的人自由活动,简直是一种束缚,甚至可以说是障碍。他本人一向不喜欢那些人为制造出来的没什么积极意义的束缚,觉得哪怕是再好看的衣服,如果限制人的自由,人穿着不舒服,也不是什么好衣服,反正他自己是绝对不会主动穿那种束缚人的衣服的,哪怕穿上那种衣服他就可以取悦有某种心态的人。 他不由自主地想:不知道这种衣服的设计者起初设计这种衣服是给自己弄的还是给别人弄的。若只是设计者本人穿上自我感觉良好,这属于设计者少见的特殊个人癖好,这种衣服则完全不需要推广到别人身上。若设计者本人并不觉得穿上感觉好,只是为了以压制自己人性甚至降低自身尊严的方式取悦别人而为自己设计的,那个设计者本人很可能有潜在的受压迫倾向,这衣服就更不该存在了。若设计者起初设计这样的衣服就是为了给别人穿,那个设计者会不会对别人有很强的控制欲甚至内心深处暗藏着奴役他人的心态呢?据我观察,奴性和奴役他人的心态往往是共生的。 在武寻胜的意识里,一个人靠穿着取悦别人倒没什么,但绝对不能靠去掉自我甚至降低尊严的方式迎合本就暗示着奴役他人倾向的畸形审美,尽管迎合一下,迎合者本身付出的辛苦不一定多到无法承受,但助长了不健康的畸形审美,这才是大恶果,这种审美扩散开,就将危害更多人,使更多人越来越远离人与人之间本应有的互相尊重的轨道。 武寻胜相信,那些并不是他想太多了。 此时简柔问他,只是问这件衣服是否好看,他本打算只评价衣服本身单看是否好看,他并不愿意看人穿这种衣服,毕竟他单看衣服感觉好不好看与他认为衣服是否适合人穿是两回事。他正准备一带而过评价衣服本身,但忽然觉得哪怕说这衣服本身好看都会向简柔传达一种信息,让她以为他喜欢看人穿这种衣服,便只评价了颜色,道:“颜色很漂亮。” 简柔本想接着问“只有颜色漂亮吗?”,却问不出口,因为她自己就非常不喜欢这件束缚人的衣服。她又想问他她穿上这身衣服是否好看,但又觉得这么问太直接了。还没说出下句话,她便听武寻胜一本正经地问她:“简月央,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啊?” 简柔稍微往前移了移,靠近他,抿了抿嘴,先是双眼直视他的双眼,然后微微低头,目光飘忽不定,娇娇地问:“你这么着急知道啊?” (六百六十三)难得 武寻胜道:“有什么事,你早些说出来,事情可以早些办,也算节省你的时间吧。若是需要解决问题,早解决了你也更踏实。” 简柔声音软软的,说道:“有些事……并不方便一张口就说得很清楚。” 武寻胜道:“你想说的是哪类事啊?” 简柔想了想,轻轻地说:“武弼殿,你……你还记不记得……那天……” 武寻胜立即想到了那日跟她相遇的事,便问:“怎么了?” “那天跟你在树林里相见……我觉得……你这个人……你这个人……很好。”简柔微微低着头说道。 武寻胜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你说的话……让我舒服了很多……我已经将你的一些话记在心里了。回去后,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天树林里的情景。”简柔继续说道。 武寻胜依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简柔道:“其实……我希望能经常听到你跟我说话。你说……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武寻胜觉得她这问题很是不易回答,说道:“现在简月央不是就能听到我说话么?” 简柔点了点头,一脸甜蜜笑着说道:“是的。但仅仅是现在还不够。那日你我从树林出来后,聂扬威对我们产生了误会,虽然那件事让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你也的确很无辜,但是……但是……我说出后面的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武寻胜道:“不敢。” 简柔听他说“不敢”,心中暗暗有点不满意,她更愿意听他说“我不会生气的”这种话。但武寻胜这样的反应并没影响她将余下来的话说完。 “回去后我甚至想,如果那不是误会,岂不是很好?”简柔说完此话便微微抬起头,望着武寻胜的眼睛,一副深情之态。 武寻胜则避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微笑着说道:“人世间有很多误会,人通常都是不喜欢被人误会的吧。” 简柔听了,暗暗不快,但仍要耐着性子接近他,便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我也觉得多数人多数时候都是不喜欢被人误会的,平时我也讨厌被人误会,甚至比别人更加痛恨被人误会的感觉。然而,就是我这样一个一向都不愿被人误会的人,这一次,因为……因为你……我居然……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误会也有好的……你说,这是不是更加难得呢?” 武寻胜说道:“我觉得……人在某些时候觉得自己有了与平时不同的感受,可能是……特殊时期的特殊感受。有些时候这种感受并不一定能真实反映人的内心……只是,在尚未度过特殊时期之前,有这种特殊感受的人未必能意识到这种感受并非发自内心。过了这段特殊时期后,真正的感受才会渐渐浮出水面。如果一个人让特殊时期的特殊感受控制了自己,使自己做出了一些不符合本心的事,那么当特殊时期过去以后,看清了自己的心,便容易心生悔意。” (六百六十四)拖延 简柔道:“你说得对。不过,我这个人有一点大概跟别人很不同,就是我好像时刻都非常清楚自己的感受是不是你所说的那种特殊时期的特殊感受。而且,我似乎从来都没后悔过。我确信我所说的那种感受就是我真正的感受。” 武寻胜说:“对于一个似乎从来都没后悔过的人来说,偶尔一次会让那个人后悔的行动对那个人造成的伤害会比对经常后悔的人造成的伤害更大。” 简柔微微蹙眉,道:“你为什么认定我以后会后悔呢?难道你比我自己更了解我?如果真是的话,更证明我没看错人。人生能遇到了解自己的人本已不易,要遇到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人岂不是难如登天?你说,你是这种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人吗?” 武寻胜知道这个问题无论回答是或不是,都会让简柔抓到他话中的把柄,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简月央,你叫我出来就只有这件事吗?” 简柔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武寻胜说道:“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吗?” 简柔眼睛转了转,道:“我要是说不可以呢?” 武寻胜道:“那我就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简柔微笑着俏皮地说道:“你不知道,可我知道。” 武寻胜只是“嗯”了一声。 简柔说:“‘嗯’是什么意思?是表示你也相信我知道吗?” “没有相信,也没有不相信,只是表示我听到了你的话。”武寻胜已经有些不耐烦,但他自然不能在简柔面前表现出来,便微笑着如是说。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简柔说道。 “你可以这么认为。” “连你自己都承认你是在逃避了?” 武寻胜道:“这不算承认,只是……你怎么认为并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我说你可以。” 简柔觉得这话题有点进行不下去,她见田温还没带铁红焰回来,便有些着急:现在我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不能让武寻胜离开,无论如何也要在最合适的时候让少族长看到我与武寻胜亲近的样子。 她想了想,说道:“那……我们暂时先不说这个,先聊些别的好吗?” 武寻胜并不知道她想拖延时间,一听她不再说这个话题,反而轻松多了,他并不想得罪简柔,为了挽回尴尬局面,他便表现得较为开心,说道:“好啊,你想聊些什么?” “聊聊少族长吧!”简柔想借此机会帮田温从武寻胜口中套出些关于铁红焰的事。 “啊?”武寻胜觉得跟简柔谈少族长对自己没好处,便一脸惊恐。 “怎么?我知道少族长很有威严,不过她有那么恐怖吗?”简柔问 武寻胜只是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简柔直接问:“你就这么怕她?” 武寻胜其实并不怕铁红焰,但他如果说不怕,就要被简柔开的话题牵着聊关于铁红焰的事,于是他只好说:“就算……我是说就算我怕她,也正常吧?” (六百六十五)策划 简柔说道:“你对她……就仅仅是怕吗?” 武寻胜回答:“我一向觉得任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都不可能只有一种感觉。就算你真觉得自己对某个人只有一种感觉,也是因为你没意识到自己对那个人的其他感觉。” 简柔娇笑着问:“你对少族长……还有怎样的感觉啊?” 武寻胜又只是微笑了起来,没有说话。 “看来你还真是不敢说。”简柔想了想道,“那你怕不怕我呀?” “你看呢?”武寻胜道。 “看不出来。”简柔回答。 武寻胜接着她的话说:“我也看不出来,这该怎么办?” “你还用看啊,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的心应该知道啊。”简柔道。 武寻胜说:“也用看,不过是用心看,可是,就算用心看也看不出来,怎么办?” 简柔“哼”了一声,将右手放在了武寻胜的左胸前,坏笑着看着武寻胜。 武寻胜问:“简月央,你想做什么?” 简柔笑得娇俏,道:“你不是说用心看也看不出来吗,我总要想个办法看啊……你说……如果我把你的心掏出来,直接看你的心,我能不能看出来呀?” “我不知道。”武寻胜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简柔的右手,简柔便顺势将手放了下来。 他的一本正经很出乎她意料,她笑道:“你竟然用这么正式的方式告诉我你不知道。” “不管用怎样的方式回答你,这都是事实啊。你没掏之前我肯定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来,你掏出以后我也没有命知道了。”武寻胜道。 “刚才……你的心跳那么快干什么?”简柔斜睨着他,微笑道。 “有吗?” “有啊,为什么?”简柔问。 他确信自己心跳并没多快,但又不好直说这个事实,便说道:“为什么?这个……首先呢,我并没感觉到心跳得有多快。其次呢,就算真如你所言,我心跳得快,快的原因还是问心吧,我是不知道的。” 简柔娇滴滴地笑道:“你这算是时刻提醒我一定要把你的心掏出来看一看么?” 武寻胜只是笑了笑,问:“简月央,请问……还有其他事吗?” “其他事算是没有,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事。”简柔说,“不过……我们再聊些别的好不好?聊些别的也算事啊。”简柔接着便继续跟武寻胜聊了起来。她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注意田温有没有和铁红焰一起出现在远处。 此前,简柔和田温早就说好如何配合了。当时,简柔、田温得知铁红焰出了铁仓廷,便策划了一番,希望做到一举多得。 在田温的建议下,简柔换上了那身穿起来并不舒服的衣衫。 简柔、田温和简柔的一个手下一起来到了她后来与武寻胜会面之处,该手下就是那个比武寻胜矮半头的男人。 田温将装了一摞书的袋子放在了距离后来简柔与武寻胜所站的位置较远的地方,然后便去等少族长了。 (六百六十六)点穴 简柔让那个比武寻胜矮半头的男人去找武寻胜,她自己便藏在了附近。 那个男人将武寻胜带到这个地方后离开,简柔便出现了。她在那里跟武寻胜聊了挺长的时间,才用余光看见远处出现了铁红焰和田温的身影。聊天过程中,简柔早已默默将之前用来挡脸的那个大信封别在了衣服的腰带上,腾出了双手。 由于她早就跟田温商量好了他和铁红焰从哪个方向出现,所以她跟武寻胜聊天时候一直都是面朝着那个方向的,用余光关注着两人有没有出现,武寻胜正好背对着那个方向。 远远看到田温带着乔装打扮的铁红焰出现时,简柔差点没认出她来,多看了几眼后,又想到她是田温带过来的,才确定那人就是铁红焰。此时简柔更要控制住武寻胜,保证他暂时不回头,以免他在这个时候看到远处的铁红焰和田温。同时,她还要尽快让铁红焰看到二人已经很亲密。于是,她立即微笑着对武寻胜说道:“聊了半天别的了,我还是跟你说正事吧。其实……我今天将你约出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武寻胜立即道:“简月央,这种玩笑不能随意开的。”说完他便要转头看别处。 简柔见他要转头,立刻用双手夹住他的脸颊,防止他因转头而看到铁红焰和田温,又看着他的双眼说道:“谁跟你开玩笑啦,人家说正经的嘛……人家今天为了见你特意穿了这身衣服……啊,对了,插句题外话,你知不知道这件衣服是什么材料做的啊?我好想知道呢!你看看这个材料。”简柔说到“你看看这个材料”的时候,她双手便迅速离开武寻胜的脸,接着拉起武寻胜的双手,将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衣服袖子上,让他触到衣服的材料。 武寻胜只是象征性地碰了一下衣料,便打算立即缩回双手说“不知道”,可他还没来得及将双手缩回,简柔便趁他不注意以非常小的动作点了他的穴道,一瞬间,他便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了,两只手仍然触着简柔的袖子。 铁红焰远远地看到武寻胜双手似是搭在简柔的手臂上,却根本看不到之前简柔给武寻胜点穴的那个小动作。 武寻胜没想到自己会被点穴,用焦急的眼神告诉简柔:“快给我解穴啊!” 简柔微微低头,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我怕你不专心听我说这件事,或者用你用过的不正面谈这件事的方式绕开我的话题,所以……只好先委屈你一下了。这期间,虽然你不能动也不能说,但可以摆脱你自己对自己的干扰,静静地听我说话。只要我把要说的话都说完,我自然会给你解开穴道。这方面的话,我自然不好意思面对面跟你说清楚,所以我都写在了信里。之所以用了一个很大的信封装信,是因为我给你写信用的纸不小,我又不希望它出现折叠过的痕迹……” 言至此处,她微微低着的头轻轻抬起,借机用余光瞟了一眼远处,确定铁红焰在看。 (六百六十七)笔迹 武寻胜完全没注意到简柔用余光瞟过铁红焰那边,只觉得她开始看着他的双眼说话,搞得他更是尴尬。 简柔继续说道:“那封信是我亲笔写的,把我的心里话灌进了那张平平整整的纸上。不管你是否接受我这份感情,我都希望你也亲笔在上面写上字,然后把信还给我。就算……我是说就算你真的不接受我的感情,我也能留下你的笔迹——关于爱,关于你我的笔迹。无论是接受或是拒绝,这笔迹对我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我希望我给你写的那封信一直都是平整的,这样,无论我们将来能走到一起也好,有缘无分也罢,那封溢满了感情的信上,都没有折痕。这就好比,我和你之间的感情,不管是能发展成恋情,还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友情,都永远没有弯折过的痕迹。等我说完,我就会把信交到你手中,就算你拒绝我的感情,也不要拒绝这封信。有了它,你可以用你的笔,清清楚楚地写上你对我的拒绝……或者……接受。说真的,我对你能否接受我不大有信心,所以……所以请允许我抱一抱你,只是抱一抱……因为,如果你拒绝我的感情,这就有可能成为我唯一一次抱你的机会。请不要觉得尴尬,我绝无冒犯你的意思,只是我太珍惜……太珍惜这次机会……”说到这里,简柔便张开双臂满满地抱住了武寻胜,拥得紧紧的。她微微低着头,脸贴着武寻胜,在外人看来,她好像抱得极其专注,专注到她根本无心关注远处有没有人看到的程度,然而事实上,她在抱着武寻胜的时候,又用余光瞟了一眼铁红焰,确定铁红焰正看着。 武寻胜由于之前被她点了穴道根本动弹不得,双手仍然是抬着的,在外人看来像极了抱着简柔的样子。 他原以为她抱一下就会放开,可简柔却没立刻放手,而是在他耳畔,轻柔地对她说:“谢谢你,在这个时候给了我让我抱一抱你的机会,也许你心里会怪我,但我心里对你只有感激。我的话要说完了,现在就给你这封信。” 语毕,简柔便又用很小的动作为武寻胜解了穴道,抽出了别在自己腰带上的那个大信封,将它递到了武寻胜手中。 这封信是简柔早就写好的,那次在树林里见过了武寻胜后,她就开始考虑下一步计划了,想起了写信并让他表态这种方法后,她便将信写好,放在了大信封里。 武寻胜虽不愿意接信,却也不好不接一个月央已经递过来的东西,便用双手接下了。然后他问简柔:“没有别的事了吧?” 简柔“嗯”了一声,道:“我们走吧。我送你一程,过一会儿我就会回家。” 武寻胜道:“我自己回去就行。” “好吧,不说送你,就算我们共同走一程如何?你不会现在就告诉我你连跟我一起走一会儿都反感吧?”简柔轻轻地说道。 (六百六十八)岔路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武寻胜道。 于是两人并肩走了起来,边走边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武寻胜想到毯子的事,多次想问她问题,却找不到机会,很难用合适的话来衔接她的话以保证不突兀。他觉得如果不接她的话,直接岔开话题问他想问的问题,怎么问都容易打草惊蛇。 简柔时不时看看武寻胜,其实是在注意他有没有看到铁红焰和田温。同时,她做这样的动作也是为了让他知道她很乐意看他,借此暗暗让他觉得她对他充满爱意。 武寻胜当然注意到了简柔一次又一次看他,却不想跟她有过多牵扯,只当做没看见。 很快,他们便出了能看到铁红焰和田温的范围。之后没走几步,一个岔路口便出现在二人面前。武寻胜很自然地要朝大路走去,简柔却忽然说道:“我们从小路走吧。” 武寻胜停下脚步,说:“小路有点绕吧,其中有一小段路甚至还要往刚才我们见面之处那个方向走一走,然后再转回来。” 简柔声音轻柔地说道:“人家当然知道小路绕一些啦,但人家也是站在你的角度考虑的嘛。一般来说啊,走这条大路的人比走这条小路的人多。毕竟……毕竟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否会接受我的感情,如果多几个人看到我跟你一起走引起误会,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开心,虽然……虽然那样我自己是很开心的,但我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却不考虑你的感受,对吧?其实,要是以前呀,我不认为两人只是站在一起也有可能会被人误会,可那天被聂扬威误会之后我才知道就连这样也会有人胡思乱想……所以呢……我后来就比以前多想了。刚才走这段路,你并没见到别人吧?反正我没见到。我决定跟你共同走这段路之前充分考虑过,这段路人迹罕至,所以即使我们这样一起走,也不容易被很多人看到。我做这些事前是会站在你的角度想清楚的。如果你在明明知道大路人更多的情况下还愿意跟我一同走大路,完全不担心被别人误会,也许……也许说明……你对我有好感……这样的话,我就当……就当你现在已经决定接受我的感情了,我只需要等你在信上告诉我你愿意就好啦!如果你听了我的话,觉得走小路更好些,我就当你对感情的事非常认真而慎重,此时此刻还没决定要怎样,那我就要等以后看到你在那封信上留下的笔迹时才能知道结果啦。” 简柔的话让武寻胜没法坚持跟她一同走大路,便说:“其实……你又不顺路……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如果是只有我自己走,无论走大路还是走小路,都可以避免被人误会,不是么?” 简柔这时低下了头,做出了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不说话,也不动。 武寻胜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不开心了,道:“简月央,你……你怎么了?” (六百六十九)装傻 简柔先是不语,沉默了片刻,然后仍然低着头,细声说道:“难道你真的就连跟我一起走一段路就不愿意吗?你又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怎么知道一定不顺路?”她的声音显然已然带着哭腔。 武寻胜听出她哭了,明白惹她对自己没好处,但又不想跟她多接触,便用一种他觉得她可能更容易接受的方式表达想法,说:“简月央,你穿这衣服走远路不是很轻松吧,所以……其实……你不用跟我走这么远的……” 简柔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的她破涕为笑,道:“原来你不想让我跟你一起走是为我着想呀!这简直太好了!你……你心里有我,是不是?”她心中其实暗想:武寻胜,你的鬼主意还真不少嘛,居然能搬出这个理由赶我走。不用多想都知道你想一个人赶快离开,其实我也懒得跟你耗时间,但是我现在不能让你离开呀,不然我和哥哥的计划怎么办呢!其实我比你更不想两人一起走,可谁让我要做任务呀。嘿嘿,那我就顺着你的话说,问你是否心里有我,看你怎么回答。 武寻胜顾左右而言他:“穿这种衣服的确不是很方便走路,不是吗?” 简柔想:他居然这么轻松就避开我的提问了,如果我再问一遍,他能怎么办?算了,信都给他了,不必急于一时继续问,免得因操之过急而对事态发展起反作用,我要注意现在首先要做的是什么。既然他说起衣服不是很方便走路,我就借这个机会再次向他表达一番爱意,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让他走上小路才好呀。 她娇声问:“我们先一起走着,再说,好不好?” 武寻胜本来担心他重复问他心里是否有她,此时听她说起了别的,感觉轻松了点,立即说道:“就听你的,走小路吧。” 简柔“嗯”了一声后,与武寻胜并肩走在小路上,边走边说:“我穿这种衣服走起路来确实受到些束缚。不过……今天……就是为了见你,我才穿这身衣服的。”她实际却在想:因为喜欢一个人就穿这种不配叫衣服的束缚自己的东西,这种无聊的蠢事怎么可能是我简柔心甘情愿做的呀!没办法,为了任务,我就舍身装傻瓜啦!不过想想,让一个人误以为我会做这么可笑又肤浅的事,简直是我的耻辱嘛。管不了那么多了,爹从小就教我,为达目的要能屈能伸,不择手段,耻辱就耻辱吧,忍啦。 武寻胜道:“这怎么敢当!” “没什么敢当不敢当的,我喜欢你,自然……就这么做了。”简柔说。 武寻胜心想:真是不巧,她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反感这种行为。只是为取悦他人而穿束缚自己的衣服,这种事我自己做不出来,有这种行为的人我也无法理解。 他缓缓说道:“简月央以后还是……” “还是什么?”简柔看着他的侧脸问。 武寻胜想了一下,道:“还是不要这么委屈自己了。” (六百七十)不该 简柔说道:“你这么说是为我着想吧?嗯,不管是不是,我都觉得很温馨。” 武寻胜说:“简月央,你若是觉得什么时候该回去了,可不要勉强跟我走。” 简柔道:“人家跟你一起走开心着呢!” 两人一起走了没多久,武寻胜便看到了远处铁红焰和田温正在那里说着什么。他和简柔当时所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铁红焰和田温的背影。尽管铁红焰乔装打扮,尽管距离远,但非常熟悉她样子的武寻胜瞬间就确定和田温说话的就是铁红焰。 简柔早就跟田温策划好这一切,她带武寻胜走这条小路正是想让武寻胜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的情景。 武寻胜有点心烦意乱,停了一下,脸上却没表现出什么。 简柔故意笑着说:“咦,那不是少族长和我哥哥吗?他们怎么又见面了!我哥哥也真是,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忍不住见她。”她其实很想说两人相恋就忍不住见对方,但她并不敢轻易给身为少族长的铁红焰造谣。 武寻胜听了简柔的话,心里更加烦躁——他出来之前刚刚觉得可能是自己误会铁红焰了,没想到这么快便又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听到了简柔这样的话,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没误会铁红焰和田温的可能性远大于误会了他们。 他又随即默默对自己说:为什么心里又不平静了?少族长跟谁在一起我为什么要有反应?我又不可能跟少族长怎样,何必如此?一定要迅速冷静下来!这不单是因为简月央在旁边,最好不要让她看出什么,哪怕周围没有别人,我也不该不平静,不该! 武寻胜只是以一个微笑回应了简柔的话。 简柔为防止远处的铁红焰在这个时候转身看见她和武寻胜,便对武寻胜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快点走吧!” 武寻胜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简柔很快便将武寻胜带到了铁红焰就算转身也看不到的地方,心道:没想到整个过程这么顺利啊! 正如简柔感觉的那样,她跟田温的计划完成得确实比她预想的顺利。简柔和田温早前商量好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让铁红焰看到简柔跟武寻胜亲密的样子,这件事做成以后,后面的事只是尽力做,万一不顺利,便可考虑放弃。简柔和田温都知道,想把武寻胜带上较绕的小路再让武寻胜远远地看到田温和铁红焰在一起的情景需要控制好时间。不仅简柔需要掌握好时间,田温也需要拖延铁红焰的时间。武寻胜这边相对好办一点,毕竟月央让弼殿做事,弼殿很难随便拒绝。然而田温那边能否拖延时间保证铁红焰不过早离开难度就大些了,毕竟如果铁红焰在简柔带武寻胜看到她和田温之前转身就走,田温也不易挽留,若执意挽留便容易露出破绽。再者,田温跟铁红焰在一起时并不敢刻意改变所站位置从而变成正面对着简柔带武寻胜出现的那个地方,否则很容易引起警惕心强的铁红焰怀疑,所以他一直与她几乎并排站着,也不知身后远处的武寻胜有没有看到他和铁红焰。 (六百七十一)表面 简柔完成任务后,为了防止很快引起他怀疑,又跟他继续走了一会儿,之后才说:“我又想了想,明白虽然我们走小路,也是我们一起走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被人看到多想,既然你现在还没正式表态,我还是暂时先不跟你一起走了。尽管我特别想继续跟你一起走,但是……从你的角度考虑……我现在就回去。等你写在信上的话!”说完她便装作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回去了。 回家见到田温后,田温问她:“他看见了吗?” “看见了。” “你确定?” “当然确定啦!” “他什么反应?” 简柔回忆了一下,道:“好像……也没有多明显的反应嘛。” “奇怪了。”田温道。 “怎么啦?” “少族长看到你跟武寻胜在一起,也没什么外在反应。” “哦?”简柔问。 田温想了想,道:“你说,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对方?虽然别人觉得二人关系很近,但从今天你我见到的情况看,好像……” 简柔说:“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啦!哥哥,你忘记爹娘教给我们的那些啦?” “当然没忘。我只是根据看到的情况在思考,并没说他们一定不是真喜欢对方……如果他们互相对对方有好感,为什么要隐藏呢?” 简柔道:“会不会是他们两人说好不对外人表现出来呀?” “如果是,原因是什么呢?如果不是,那他们也太默契了。”田温道。 “默契有什么用?反正今天他们该看到的都看到啦。” “嗯,也对,不管多默契,在我们设计的圈套里,他们想不误会对方都难啊!今天真是好玩!”田温笑道。 “我去换衣服了,以后再也不穿这东西了,别别扭扭的。都是哥哥你出的主意。”简柔说。 “我不是为了我们的计划更容易进行吗,要是换成我,我也会穿的。”田温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觉得穿了效果好。” “效果这东西,要试过才知道。” 简柔道:“也是。起码,现在我知道这样效果不怎么样了,以后也好不再用这个方法,也好不再让自己穿得那么难受。” 田温说:“嗯,快去换掉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武寻胜回到傲乾殿后,脑海里仍然浮现着跟铁红焰有关的那些事,他想甩却很难甩掉,因此更加自责,越是自责就越是难以赶跑那些想法。 之前在他往回走的过程中,前面那段他走的是僻静的小路,后来他总归要走到大路上。到了距离傲乾殿不远的地方时,他甚至有点担心巧遇铁红焰。不过铁红焰并没直接回傲乾殿,二人并没相遇。 他当日在见简柔之前还觉得自己前些天误会了铁红焰和田温,打算等铁红焰回来后问问她那日头痛的事,但此时他想到此事已经不打算问了,以免自己一时控制不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只告诉自己要正常面对她,不要多想什么,不要多说什么,更不要有什么看起来很奇怪的表现。 (六百七十二)借伞 武寻胜在傲乾殿里吃过东西后,见铁红焰仍没回来,心中又有些不平静。 过了一会儿,有两人来到傲乾殿,其中一人叫李行仪,另一人叫成楼,后者是前者的手下。两人到达傲乾殿的时候,成楼手中拿着两把雨伞。 李行仪是来找王在千的。傲乾殿里面不可随便进入,李行仪并非第一次进殿,殿里的人跟他熟悉,连铁红焰也见过他几次,所以他一来就有傲乾殿的人要带他进去见王在千。而成楼则是第一次来傲乾殿,他不方便到里面去,只能在大厅等候。 武寻胜从弼殿居走出来到大厅里的时候,李行仪正好说完事出来,要和成楼一起回去。 这时外面下起了雨,李行仪从成楼手中拿过其中一把伞说:“果然下雨了!听说少族长还没回来。” 武寻胜想起他成为弼殿的时候铁万刀对他说过:“你不仅要辅佐她处理好铁仓廷里的事,也要考虑些别的,举个例子,如果她自己去办事,下雨了,她没带伞,当时你正好没有别的事在忙,就去给她送一下伞。你要明白,她是为铁仓部族做事的人,你做些对她好的事,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帮了她个人,实际上也是帮了铁仓廷,帮了整个铁仓部族。”其实,即使没听铁万刀那次说的话,他也会想到去给她送伞,不管他是否只是觉得这是身为弼殿的一种责任。他虽然不确定铁红焰到底会从哪条路回来,但也猜了猜,感觉八|九不离十。他认为去接铁红焰越快越好,看到大厅里有一把公用的伞,便拿了起来,接着李行仪的话说:“我去找少族长。” 李行仪把自己手中的伞递给武寻胜,道:“这里只有一把伞啊?我这把先借你,我跟成楼共用一把就行了,毕竟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你要快点去才好。” 武寻胜想,要是回自己的房间去取一把伞,又要多用些时间,这样,如果她正淋雨,就会多淋一会儿。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对李行仪说了声:“谢了!用完给你送回去!” 李行仪和成楼共打一把伞迅速离开了傲乾殿。 武寻胜本来可以跟他们一起走出傲乾殿,却听身后一人叫到:“武弼殿,你是要出去吧?”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做晚膳的人。“是啊,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少族长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吗?是这样的,我们正等着她回来好重新为她准备晚膳,有些不用热的点心做好了,少族长回来后直接就可以吃。其实我们问不问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想心理有数。”那人道。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武寻胜道。 “哦。多谢武弼殿。”那人说完便进去了。 因为武寻胜被人叫住问了几句话,所以,他尚未走出傲乾殿的时候,李行仪和成楼已经走出一段路了。也正是由于那个人问了他几句话,他才正好在就要走出傲乾殿的时候遇到了回来的铁红焰。 (六百七十三)勇士 他有些尴尬地跟铁红焰说了几句话,并没问他早前想问的关于她头痛的问题,也没告诉她他之所以拿着两把伞是正要去给她送伞的,便直接走出殿,找李行仪去还伞了。 铁红焰只见他拿着两把伞匆匆忙忙地离开,自然并没想到他之前正要去给她送伞。 【第一百一十四章】 次日,铁红焰在傲乾殿和手下们一起看从敖工那里拿回来的东西。她和武寻胜看到对方时均是一副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其他手下完全看不出来她和他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铁红焰将敖工画的那幅画平铺在桌子上,跟大家一起根据画中人的服饰以及其他方面分析这可能是个怎样的人。 由于武寻胜所站的位置并非正对着画,他起初并没看出什么端倪,也没怎么说话。当他移动了一下位置,换了个角度,从正面看这人物的画像后,他立即就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 铁红焰问:“你有什么发现?” 武寻胜道:“这画里的人好像……”他觉得话不能乱说,说了一半又思考了起来,道,“我再看看。” 铁红焰说道:“想到了什么就说吧。” 武寻胜又看了看那些字,更觉得像,但仍没有把握,道:“此话现在似乎还不能乱说,我再回忆回忆吧。” 铁红焰感觉他是觉得这画中的人像他见过的人,但似乎又不方便此刻公开说,便想到时候再问他也无妨。 众人一起分析了一会儿,便散去了。 铁红焰因为觉得这画的画风跟铁今绝的有一点相似,便带着画去找了铁今绝。 她将去敖工那里的情况告诉了他,并说道:“我看到他的画后,觉得这画风有点眼熟。” 铁今绝当即听出了她的意思,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跟我画的感觉有点相似啊?” “嗯,我就是这种感觉。” “我自己都觉得眼熟。”铁今绝道。 “正因为这样,我才问他有没有学过画画,他说他小时候,他母亲画画,他就在母亲的指导下随便画画,但没一直学下去。我问了他母亲的姓名,他说叫敖轩河,不过,她已经过世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即重复道:“敖轩河?” “嗯。怎么?舅舅见过她母亲?”铁红焰问。 铁今绝的思绪仿佛很快回到了很多年前,叹了句:“是的。都那么多年了……”接着,他便攥紧拳头,对铁红焰说道:“红焰,你一定要坚定自己的信心,你要一直做勇士,顽强的勇士!” 铁红焰看他这样的表现便知他定是忆起了陈年旧事,她知道他每每回想起很久以前,感叹一番后,目光便仿佛更加坚定了。她看到他充满希望的目光时,也会觉得她更有力量。她回应道:“舅舅,我明白!也许,一个人曾经有过近乎绝望感受,振奋精神后确实会更加坚定,起码我个人有过这种感觉。我会不断鼓励自己的,我要一直做勇士!” (六百七十四)黑字 “我相信你!”铁今绝说完便想起了另一件事,道:“红焰,不知你是否已经听说,族长练功需要闭关一段日子。” 铁红焰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听说。” “他已经将一部分事情分配给了我。过些天,他会吩咐你代替他做很多事,到时候你就是代族长,你一定要将部族管理得井井有条,做到无懈可击,让那些就算是想找你毛病的人都不容易挑剔,明白吗?”铁今绝道。 “明白。”铁红焰说。 “到时候如果舅舅能帮得上忙,就会尽量帮你的。舅舅这边要是有什么事需要你帮,你也帮一下。当然,我会多为你考虑,不会轻易占用你的时间。” “如果舅舅需要我做什么,我自然会尽自己所能。这么多年,幸好有舅舅谆谆教诲。”铁红焰诚恳地说道。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铁红焰便回了傲乾殿。 进殿后,她又想到了之前武寻胜说的“这画里的人好像……”,便要直接去问他,于是前往弼殿居。 到了弼殿居门口,她碰见的又是王在千。 “少族长,武弼殿刚刚出去。”王在千道。 “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很快就回来,他只是去茅房了。”王在千笑着说道。 铁红焰看到房间的门并没关,对王在千说:“我可以进房间里等他吗?” 王在千起初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觉得铁红焰向他询问能不能进入是出于礼貌,而自己是根本不能对少族长说不能进的。他觉得就算自己说了不能进,只要她想进她依然可以进,到时候自己要是落个不懂事得罪少族长的“罪名”,对自己不好,对武寻胜也不好。于是他立即说道:“这傲乾殿哪里有少族长不能进的地方?少族长你就先到房间里坐着等他吧,这外面现在也没放椅子,总不能让你站在门外等他。” “嗯,那我进去了。”铁红焰说完便进了武寻胜的房间。她见那把平时似乎并不放在桌子跟前的椅子此刻就在桌子跟前,便走向那把椅子,边走边问王在千:“你为什么不进来?” 王在千道:“回少族长,武弼殿刚才说了在他回来之前,我不可进房间,所以我就在门口等他了。” “啊?”铁红焰起初还觉得不解,可当她到达那把椅子跟前,看到桌子上的东西时,她立刻就明白了。 桌子上白纸上的黑字打入了铁红焰的眼帘:“那日在树林里与你相会之事我终身都不会忘记了,你当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已深深地烙在了我的人生里。我爱看你的脸,爱听你说的话。我陶醉于你的眼神,痴迷于你的声音。我甚至到现在还仿佛能感受到你当天的暖意,同时想象出你在我身畔呼吸的节奏。虽然此刻真实的你离我并不算近,但你的影子一直都没离开我,不仅在我眼前美妙着,也在我心上温柔着。我确定,现在的我正全心全意地爱着你,无法自拔……” (六百七十五)机密 这段话前后都有其他的话,铁红焰站在这个位置,最容易看到的就是这段话。这些字就像从猛甲飞锥台中发射出的飞锥一样迅疾向她袭来,容不得她选择看或不看——在她还没来得及选择的时候,她已经看见了。但她还来得及选择是否看这段话之前和之后的话,也许是下意识自我防卫使她选择了没继续看纸上的其他话,接下来她的目光先是依次扫过了桌上蘸了墨的笔,噙着墨的砚以及一个大信封,又扫过了桌子跟前的椅子——她之前还打算坐的。 铁红焰看到那段话时,在门口望着她的王在千对她说:“武弼殿去上茅房前,坐在桌子跟前的椅子上正要写些什么,他让我暂时不要离他太近,我觉得他很可能是在辅助你处理铁仓廷里的大事,如果真是关系着铁仓廷机密的东西,我当然是不能看的,但你就不一样了,机密的东西你可以看啊。我猜是铁仓廷的事,猜对了没有啊?” 铁红焰硬是让自己笑了出来,道:“是他让你暂时不要离他太近的,若是不经他本人同意,甚至是在他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就回答你是否猜对了,我会觉得不妥,所以我不会告诉你。” “哈哈,少族长所言有理,我不问啦。”王在千笑着说道。 在分心跟王在千对话之际,铁红焰仿佛看到了武寻胜出去前正坐在这椅子上认真看着这封溢着爱恋的信的样子。桌上已经蘸了墨的笔仿佛昭示着他正要给对方回信——尽管她并没看见她想象中用于回信的另一张纸。不过,她觉得只要坐在这里看信的人有回信的心,纸不久就会出现在桌上——她并没想到有的写信者会让回信者将所回的内容直接写在信上再将信还回去。 “我妹妹简柔上次从树林里回去后就整天神不守舍,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傻笑,家里人都不知道她怎么了,我便用了各种办法让她说出来,终于知道原因是那日她在树林里跟武寻胜单独相处了一段时光。我不清楚那日在树林里武寻胜跟她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她不仅爱上了他,而且爱得很深。”田温的话在她脑海中盘旋,与信上说的“那日在树林里与你相会之事我终身都不会忘记了,你当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已深深地烙在了我的人生里”呼应得那么协调,让她没法不将二者联系起来。 前一日她在远处看到简柔似乎把一个远看像大信封的东西交到了武寻胜手中,此时桌上的信封恰恰就是一个很大的信封,这更让她觉得已经很清楚了。 她所看到的那些字里并不包含写信者的姓名,那个大信封朝上的那一面上也没有字,但她不用猜都知道这信是简柔写给武寻胜的了。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想坐那把椅子了,甚至不想继续在武寻胜的房间里等他,于是她快步走出了房间,和王在千一同站在了门口。 (六百七十六)肖似 从她进入武寻胜的房间到她出来,整个过程中她既没碰到桌上的任何东西,也没改变椅子的位置。若不是亲眼看她进入武寻胜的房间,便没哪个人会想到房间有人进去过了。 “少族长,你怎么出来了?不继续在里面等他了吗?”王在千问。 铁红焰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你不进屋,那我也出来了,跟你站在一起等他回来就行了。” “少族长,你这就不必了,我是应武弼殿的要求不进去的,他又没要求你,也不可能要求你啊。”王在千道。 铁红焰说:“这里毕竟是他的房间,其实我本不应该在他回来之前进去。” “你是少族长啊,整个傲乾殿你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王在千笑着说。 铁红焰就着他的话说:“我现在想跟你一样待在他房间外面,就待在外面了。” 话音未落,她和王在千便听到了脚步声,两人齐齐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武寻胜走着走着忽然间停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向这边走来了。 原来,武寻胜之前看到铁红焰时先是一愣,连脚步都停下来了,因为他并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自的房间门口,他记得桌子上的信并没收起来,不知道她有没有进他的房间看到那封信。但很快他便这样想:如果她没看见就正好,如果她已经看见了又如何?我也没有办法,有些事就是这样,看见了就是看见了,难道还能回到没看见的时候吗?我就当她没看见过吧。 “少族长。”武寻胜叫了一声,语气显得很平淡。他接着说道:“你特意来这里找我,一定有要事吧?” “嗯,我想问你之前提到过的一个问题。”铁红焰仍旧表现得非常平静。 武寻胜飞快地走入了自己的房间,迅速将那封信放在了信封里。他当她没看见过,所以赶紧收起来防止她看到。接着他便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有什么事请进来说吧。” 然后他又对王在千说道:“少族长来此有事问我,肯定是部族里的公事,我尚不知她要问的问题是否需要保密。你挺辛苦的,先去休憩厅休息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告诉你的。” “是。”王在千说完便去了休憩厅。 铁红焰进入房间后问:“你之前想说那画里的人怎样?” 武寻胜将房门关上后,对铁红焰说道:“我觉得那幅画里的人好像是我见过的那个身穿紫檀色衣服的人。起初我拿不准,就没说出来。后来我想了想,确实如此。如果我没想清楚,现在你问我我也不会随意说的。” 铁红焰道:“你说的就是派左有群给我下毒的那个人啊。” “嗯。我回忆来回忆去,越来越觉得像。不仅画中人本身像,敖工写的那些描述也像。”武寻胜说道。 “你觉得都有哪些地方像?”铁红焰问。 武寻胜道:“那画像现在在议事厅吧?” “对。”铁红焰点头道。 (六百七十七)浮想 “少族长,你现在方便去议事厅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道:“方便。你是要看着那幅画把你想到的告诉我?” 武寻胜点头道:“是的。” 两人出了弼殿居,武寻胜将房门锁了起来。经过休憩厅时,他告诉了王在千自己去办事,房门已锁。 到了议事厅,铁红焰关好了门,给武寻胜看那幅画。武寻胜便一处一处非常仔细地指给她看,并特别详细地把他想到的一一说给她听。 铁红焰听得极其认真,唯恐错过任何一处细节,一边听一边思考,听着听着,她便感觉画里的人非常有可能正是武寻胜见到的那个派左有群给她下毒的人,但由于她毕竟并没亲眼见过那个人,便也并没在心里认定一定是这样,然而她仍认为武寻胜说的这些是非常关键的。她对他说道:“如此说来,你提供的很可能正是特别重要的线索。” 武寻胜也觉得他所提供的这个线索的重要性很可能非同寻常,然而听了她的话后,他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恰好与她的目光相遇,他的思绪便骤然飘到了另一个地方。他轻声说道:“这也只是我根据我看到的想到的,有时候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相。”他说这话时,想的是他看到的铁红焰跟田温在一起的那些情景,其实那些情景在他脑海里漂浮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并不认可他刚刚说出的那句话,与其说他是用这句话在向铁红焰说明情况,不如说是他怀着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有的侥幸心理来说服自己。 “你说得对,但我倒是希望看到的就是真相。”铁红焰道。此时她的精力仍旧完全集中在跟那幅画有关的事情上,思绪并未立刻转移到其他地方。 “啊?”武寻胜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收回之前飘到了别处的思绪,道,“哦,是啊,如果真相都是能被直接看到的,这种事情查起来就会省心省力多了。” 虽然武寻胜已经快速拉回了自己的思绪,但铁红焰却在他拉回思绪的那一刻看出了他有一点不自然,本来精力集中在调查那件事上的铁红焰竟被武寻胜下意识流露出的一点不自然引得从他的话想到了别的事情。她脑海里迅速掠过了这样的想法:有时候看到的未必是真相,我看到的他跟简柔的那些情况未必是真相?我想这个做什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本来就与我无关。 铁红焰极快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再次将精神集中到了调查的事情上来,“嗯”了一声回应他。 武寻胜虽然听到铁红焰“嗯”了一声,却隐隐约约感到她似乎感受到了他之前有点不自然,他想试探却又没想好该如何试探,同时又觉得试探是无意义的,脑海混乱了片刻,竟没忍住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少族长,你……”他差点问出她头痛的事,却一边在心里自嘲一边收住了话题。 (六百七十八)交代 这一次,铁红焰并没说“又说一半”之类的话,只是问道:“什么?” 迅速冷静下来的武寻胜吞回了本想说的话,接上了与调查有关的话:“是不是觉得上次去敖工那里得到的信息仍不够充足?” 铁红焰感到他似乎本来想问的并不是这个,但也没多想,回答:“我会再去找他。” 正如铁红焰所言,没过几日,为了询问更多问题进而调查清楚,她便要再次去找敖工。这日清晨,她起得非常早,正准备先到傲乾殿的议事厅看看资料理一理思路以防到了敖工那里忘记问什么重要问题,一个手下便通知她立即去霸空殿的议事厅去见铁万刀。 铁红焰赶了过去,便看到霸空殿议事厅的桌子上铺着了各种资料,铁万刀正拿着其中一份资料看。 “爹,今天你也起得这么早。”铁红焰道。 “不是起得早,我是一整夜都没有睡。” “虽然没睡,可是爹看起来精神饱满。” 铁万刀说:“这就对了。从外在都很容易看出来了,这也是练功已经接近了适合闭关状态的表现。按照一般的进度,我本来是要下周开始闭关的,但前几天跟狄风切磋武艺后,听他讲到研究御妖剑术过程中的情况,我受到了启发,便试着在练功时融入新领悟的东西,真的进展飞速,于是昨晚亥时就感觉快要达到适合闭关的状态了,且两日之内必然会达到最适合闭关的状态。最适合闭关的状态也只能维持一日,若不趁这种状态尽快闭关,便会严重影响练功效果。我并不知这两天什么时候能达到适合闭关的状态,只知道我闭关前必须把部族的事情跟你说清,就整夜没睡弄这些资料,把要交代给你的都准备好。之前我早已经将一部分事交代给了铁今绝,因为不确定分配给他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正适合他做的,便试了一阵子,事实证明效果非常好,我已不用考虑给他换其他事了。要交代给他的事不像要交代给你的那么多,当时没多久就准备好了。而你是未来的族长,需要跟你交代的太多,我前些天已在准备,昨夜加速弄,直到今天早上刚刚准备好,一准备好就赶快通知你过来了。我闭关时你就是代族长,期间如果遇到什么不易处理的事,可去跟铁今绝商量,他毕竟是你舅舅,对你跟其他长老对你不一样。” “我明白。爹辛苦了,放心把部族的事情交给我,爹就专心闭关练功吧。” “嗯。你今天起得比往常更早啊,也很忙?”铁万刀道。 “我今天要出铁仓廷调查。” “我现在就赶快把要交代给你的都说清楚。”接着,铁今绝便把所有要交代的全都交代给了铁红焰。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从霸空殿的议事厅出来后,铁红焰去了傲乾殿的议事厅,看资料理清了思路后,便准备起身再次去找敖工。她觉得武寻胜身体复原不久,又想起上次去的路上遇到的事,便又没让武寻胜跟她同行。这一次外出,她只带了游项鸣,两人都是乔装打扮,且此次乔装比以前打扮得更不像他们自己。 (六百七十九)紧张 铁红焰离开铁仓廷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通知武寻胜简柔半个时辰后要见他,并让他一定要带上该带的东西。武寻胜当然明白那个人所说的该带上的东西指的就是信。 武寻胜按照简柔的要求又一次到了树林里,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点,他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却不料简柔已经站在了那里。 这一次,简柔穿的就是平时穿的衣服,她感觉舒服得很。武寻胜的注意力并没放在她穿的衣服上,他有些担心接下来的事情会不好处理,但他明白担心也没用,便让自己平静下来,沉着冷静地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情。 二人尚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武寻胜出于礼节便先打招呼道:“简月……” 不料他还没说完,便见简柔用手势示意他打住,对他说道:“停!” 武寻胜当即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看着简柔。 简柔突然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显得不够温柔,便准备一会儿走近他后再跟他解释。 她微微低头,朝着武寻胜慢慢地走了三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背对着武寻胜,站定,双手轻轻地捂脸,片刻,又缓缓地转过身来,依旧微微低着头,捂着脸,缓缓向武寻胜的方向走去,渐渐放下了捂脸的双手。 走到武寻胜跟前时,简柔依旧微微低着头,没看武寻胜的眼睛,用特别柔和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我??”这次她说话也只是先说了一半。 武寻胜不知她到底要怎样,便没搭话,等她说完。 “我??我刚才那样??你??你不会生我气吧?”简柔仍旧没抬眼看他。 武寻胜听她竟然莫名其妙这么问,只好立即说道:“简月央何出此言?” 简柔用轻柔的声音说道:“我刚才见到你后,还没等你打完招呼便那么生硬地打断你,是因为我……我实在好紧张……我刚才那样打断你,不是故意的……你……不会生我气的,对吧?” 武寻胜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礼貌地说道:“原来简月央说的是这个,我自然不可能生气。” 简柔缓缓地抬起头,微笑着,望着他的双眼说道:“嗯,也是,你待人宽容,又怎么会因我一时紧张造成的无礼而生我气呢?我那样问你,你是不是反而会觉得我小看了你的度量呢?” “也没有。”武寻胜答道。 简柔一脸娇羞说:“那就好。不过……不过我现在还是好紧张……真的好紧张。” 武寻胜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简柔道:“你怎么不说话?” 武寻胜接道:“我在听简月央说。” 简柔眉头微蹙,道:“人家都说了,人家好紧张……你不说话,是不是你见到我也紧张呀?” 武寻胜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问道:“为何紧张?” 简柔吞吞吐吐地说道:“因为……因为今天我们……哦,不,是我很快就要从你那里拿回信了……也是,我紧张,你倒不一定会紧张了。” (六百八十)下蹲 武寻胜立即拿出了那个大信封,伸手交给简柔,道:“这是简月央让我带的东西。” 简柔慢慢伸出手,刚要接,又将手缩了回去,柔柔地说道:“我紧张到……不敢拿……估计拿过来我一时半刻也不敢看。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写这种信,我并不知道你给我回了什么内容。” 武寻胜本来就担心简柔当场看信后会发生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此时听简柔这么说,便赶紧接话:“既然简月央估计一时半刻不看,那么此时此刻,这封信是拿在我手里还是拿在简月央手里便没什么分别。简月央拿回去后,等想看的时候再看,大概也就不会紧张了。” 简柔道:“我还是现在就看了吧,现在起码有你在我面前。”说完,她便缓缓接过了信封,慢慢地将里面的信拿了出来。 武寻胜当然不希望她当场看信,但他并不能阻止。 很快,简柔便看完了,她并没立刻说什么,而是缓缓蹲了下来,然后把信放回了信封里,继续蹲在那里。 武寻胜不知该说什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简柔依然没有其他反应,有些忐忑地说道:“简月央……” 不料简柔竟重复道:“简月央……” 武寻胜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正想自己该如何应对时,便听见简柔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的声音明显比之前小很多,他只听见了“我永远都”四个字。他不确定他没听清这句话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严重后果,于是立即蹲了下来,说道:“永远都……怎样?我……我没有听清简月央那句话……很抱歉……” 简柔低着头,当即重复了一遍刚才小声说过的那句话:“我永远都只能被你称为‘简月央’了。”言至此处,她抬起了头,直视他,他便看到了她已经满脸泪水。她继续说:“是这样么?这是我此生注定的么?你不用再次回答我,因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你并不用抱歉没听到我哪一句话,在我心里有太多要跟你说的话,你都不会听到了,当然,这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好一个‘不敢高攀’,好一个‘绝无妄念’,好一番对我未来的祝愿,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得体到无可挑剔的拒绝,在我看到的那一刻,却如利刃。” 武寻胜躲开她直视他的目光,微微低头说道:“抱歉!” 简柔道:“你没做错什么,不需要抱歉。错的是我,是我低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深度,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她擦了擦眼泪,看似很勉强地笑了出来,说道:“没事。”然后立即站起来说:“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后,你也站起来,我们就各自离开吧。我要问的就是,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好不好?” 本来内心忐忑的武寻胜突然间听到这样话,虽然因事态转得太快而有点诧异,但内心仍像得到了解救一般,然而短时间内一连串的心绪变化也让他一时间陷入了那种情境中,从而忽略了周围环境。 (六百八十一)中球 武寻胜点了点头,那个“好”字刚要说出口,简柔就猛然伸出右腿,踢向尚未起身的武寻胜身后的方向,接着她便一声惨叫,跌倒在地,手中的大信封也掉在了地上。 原来,就在武寻胜点头答应的时候,一个球状物飞速从他身后袭向他,简柔立即踢出右腿挡了攻向他的球状物,她的右小腿被球状物打中了。 他刚要扶她起来,就听她哭着大喊:“有毒!别碰到我右小腿!啊……啊……好痛!我的腿!啊……” 这时,武寻胜看到简柔的右裤腿已被绿色液体弄湿,他正要避开她的右小腿,绕过去从背后扶她,便见简柔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指着地上的球状物对他说道:“也千万别碰到那个,有毒的!啊……啊!”说完她便把之前指着球状物的那只手缩回伸入她的衣袋,摸出了一个银色的哨。 他顺着之前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个球状物竟是“追袭引”,正是那次聂扬威亮出的兵器。他立即想起了聂扬威当时对简柔说的“你应该知道这‘追袭引’的厉害,今天算我手下留情,下次要是看到你还跟这个下贱的弼殿在一起,我就用这个灭了他!”。 他避开“追袭引”和她的右小腿,从背后扶着她,助她坐起来。简柔软软地靠在了他身上,同时将哨的吹嘴放入口中。 “‘追袭引’!简月央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简柔的哨声打断了。那哨声不仅异常响亮,还奇特得很,有极高的辨识度。虽然简柔已经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那个特殊的哨不需要吹的人用多少气力便能发出特大的响声。 很快,武寻胜便看见简柔的四个手下从那边向他们二人所在之处飞奔而来。 简柔流着泪对武寻胜说:“为……为了跟你单独相处,我刚才让……让她们四个到那边房屋后面等我了。原……原以为我平时随身携带的哨根本用不上,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幸好……幸好她们这么快就来了。”简柔把哨放回了衣袋,接着又一脸痛苦地叫了起来:“啊……腿……好痛啊!” “我真该死!怎么会疏忽了!”武寻胜自责道。 “你……不该死,也不会死,因为有我……心甘情愿给你挡。有人想对你下手的情况下,你防不胜防啊。啊……痛!”简柔紧紧地靠着武寻胜,说道。 武寻胜心乱如麻:她竟为我挡“追袭引”!现在她中了毒,我又不熟悉这种毒,该如何是好? 四个手下很快就到了简柔和武寻胜所在之处。 简柔对手下们说:“你们……千万别碰到我右小腿,也别碰地上那个,都有毒!”接着她对其中靠左边的三个手下道:“你们三人快……快带我回芒岩殿!”然后她又吩咐另外一个手下赶快将擅长解毒的大夫郝潘带到芒岩殿。那个手下说了声“是”便立即转身去请大夫了。 (六百八十二)芒岩 留下的那三个手下中的一个人看了看简柔的腿,见她右小腿处的裤腿已被绿色液体浸湿,道:“怎么会这样?!”接着看向武寻胜。 简柔虽然已经是一副痛苦到连说话都辛苦的样子,但仍立即对那个手下说道:“不……不是他发的。有人攻击他,是我自愿为他挡的。你帮我拿好地上那个……信封,不许打开看。”接着,她对另一个手下说:“为……为防止别人……不慎碰到中毒,你留在这里看着那个‘追袭引’,没干前先不要……不要碰,等它干了以后再……再用工具把它包……包好清理走,一定……一定要小心!”然后她对武寻胜说:“你回去吧!” 一个手下说道:“简月央,就这么让他走了,我们几个怎么跟田长老交代啊?” “那就带上他……”简柔说到这里便昏了过去。 那两个手下便让武寻胜跟她们一起送简柔了。 武寻胜他们四人和郝潘他们二人几乎同时到了田沙、简良、简柔、田温等人平时所在的芒岩殿。 为节省时间早些开始诊治,他们并没将简柔送到她自己的房间,而是送到了芒岩殿入口附近的一间有床的房间内。田沙、简良和田温赶到到那房间里看了一下,接着田沙表示为免该房间内人过多影响郝潘为简柔诊治,便只让简柔、简良、郝潘、田温以及去找郝潘的那个简柔的手下五人留在了那个房间中,她自己、武寻胜和另外两个简柔的手下则去距离该房间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等候。 很快,武寻胜和另外两个简柔的手下就跟在田沙后面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田沙怒目圆睁,问武寻胜怎么回事,武寻胜并没说之前跟信有关的事,只是说了他跟简柔见面的时候有“追袭引”打向他,简柔为他挡了。 田沙又向简柔的手下门问了问情况,她们二人便把知道的绝大部分情况都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手里拿着大信封的那个手下听武寻胜都没提信的事,又想起简柔之前跟她说过‘不许打开看’,感觉不大适合主动跟田沙提及手中拿着的大信封,便也没有说。 然而田沙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手中的大信封,问道:“你手里拿的是简柔的东西吗?” 那手下语塞。 “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赶快回答?是或不是还需要想过后才能说吗?”田沙大声道。接着她直接问另一个简柔的手下:“她手中的信封,是不是简柔交给她的?” 那手下有点胆怯地点了点头。 田沙又问手中拿着大信封的那个简柔的手下:“既然是她交给你的,那你就拿过来吧!” 手持大信封的那个手下心中有些害怕,但仍壮胆说道:“田长老,刚才在下没有直接回答并非故意,而是不知该如何才好……在下猜想这应该是简月央较为私密的东西。简月央交给在下时特意说了句‘不许打开看’。” (六百八十三)惨叫 田沙说道:“她对你说‘不许打开看’,可没对我说过这话。我跟她是什么关系你很清楚,再说这东西是我跟你要的,我自然会跟她说清楚,她也不会把你怎样。这样你放心了?” “多……多谢田长老!”拿大信封的那个简柔的手下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些忐忑,但还是将大信封交给了田沙。 “痛痛快快多好!”田沙一把拿过了大信封,打开自己看了起来。她所在的位置距离房间内的其他三人都有一段距离,所以信的内容当时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看罢,她将信放回了那个大信封里,一把将信封摔在了桌子上,瞪向武寻胜。 那两个简柔的手下不知道信上有什么内容,也不敢去多猜测会有什么内容,但从田沙的目光中看出的怒火几乎使她们二人呼吸都变得轻了很多。 田沙刚要说话,四人便听到另一房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巨大惨叫声。 “啊——啊——啊——啊——” 这声音正是刚刚醒过来的简柔发出的。 田沙听到声音,尚未说出要说的话,就立即向房间外冲去,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对那两个简柔的手下说了句“你们给我看好他!”,接着就转过头迅速直奔简柔所在的房间了。在她耳中,简柔的两个手下回应“是”的声音已被简柔连续的大叫声盖过了。 简柔的两个手下很快便移动到了房门附近,站在那里,紧盯着武寻胜的一举一动。 武寻胜直直地站在原地,双手均握成拳头状靠在身体两侧,他神色凝重,耳朵不停地被隔壁简柔的惨叫声刺入。 突然,隔壁的惨叫停止了,武寻胜的心头“咯噔”一下:那“追袭引”的剧毒不会就这样夺去她的命吧? 与此同时,门旁站着的那两个简柔的手下紧张地对视了片刻,接着目光再次转向了武寻胜,盯着他。这一刻武寻胜都已无暇注意那两个简柔手下盯着他的目光,一颗心悬得老高。 在听不到简柔所在的房间传出其他动静的时候,武寻胜所在的这房间内静得吓人,好像三人的心跳声都能似鼓声一般。 就在三人都担心的时候,那房间里再次传出了简柔声音。 门旁其中一个简柔的手下原以为再次听到简柔发出的声音之后她紧张的情绪会缓解不少,然而事情并非如她想象的那样,她那种情绪只在初听到简柔又一次发出声音的那个瞬间缓解了一点点,当她听完简柔喊出的话后,另一番紧张感如浪潮般涌向她,随之而来的还有说不出的沉重感。 武寻胜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话,但是简柔撕心裂肺的话语一次又一次在他耳畔回荡:“不要!不要啊!不要截掉我的右小腿啊!我不能失去腿啊!不要啊!不要!”“那就让我死吧,我宁可死也不要失去腿!就让我死吧!” 那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停止后,武寻胜和那两个简柔的手下便没再听到简柔的声音从她所在的房间传来。 (六百八十四)如实 三人均静静地站着。 良久,门口出现了沉重的脚步声,两个简柔的手下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接着,简良便迈着重重的步子缓慢地走进了三人所在的房间,双眼红红的,眼眶里还噙着泪。 “简……” “谁都别出声!”其中一个手下刚说出个“简”字,简良就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住口了。 那个手下更紧张了,马上点了点头,并低下头,用余光看着简良。 只见他从武寻胜身边经过,没看他一眼,直接走向桌子,拿起了之前田沙摔在桌子上的那个大信封,将信从里面取出看了起来。 看完,简良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事情的经过我也从她们那里了解一些了,我以为我心里已经堵得不能再堵了,可看到这信上的内容后,我心里更堵了!”他左手一挥,对那两个简柔的手下说道:“你们两个下去吧!” 那两个简柔的手下说“是”后便匆匆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简良与武寻胜,那两个简柔手下离开后,武寻胜感到静静的房间里气氛既紧张又压抑。 “武寻胜,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她在这信里说的那日在小树林里与你相会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简良的语速并不快,但那种带着无奈的语气让人听了会更感压抑。 “那日我在树林里靠着树干坐着,简月央从身后走来跟我说话,她当时眼圈红红的,是刚哭过的样子,我起身回应她,跟她交谈,她说她伤心,让我陪她坐一会儿,然后我就陪她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话,她说我让她好像一下子感觉好多了。”武寻胜如实地答道。 简良眯了眯眼睛问:“在小树林里只是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话是吗?” “绝无虚言。”武寻胜答道。 “她的信写成这样,你如何让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简良问。 “您可以去问简月央。” “看了这信,你知道她对你有感情吧?”简良接着问。 武寻胜点了点头。 “既然她对你有感情,如果我问她,她当然可以怎么对你有利怎么说了!”简良道,“我问她还有什么用?” 武寻胜问:“您觉得那日在小树林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简良听了也没法直接回答,只道:“现在是我问你,你回答我,我问她有用吗?” 武寻胜让自己冷静,说道:“铁仓廷里的人一般都知道,您家每个人之间的关系都好得不得了,一家人关系这么好,铁仓廷里太多人都求之不得,也羡慕不已,甚至族长都公开夸奖过田长老家里人之间关系好,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以简月央跟您的之间的关系,她定会对您实话实说,她不可能因为我这个外人而欺骗您这个她深爱的父亲。” 简良一直以来也确实以自己家中人与人之间关系好为傲,听武寻胜这么说,也无法否认,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就没把你当外人呢?” (六百八十五)缠绕 武寻胜道:“简月央始终是您的女儿。” 简良说:“是的,她是我女儿,我才跟她有血缘关系,正因为如此,我看到她为你……为你那样……才心痛,我心里堵得不得了!可你……还是那句话,如果她没把你当外人,或者,即使把你当成了外人,却希望你以后对她来说不再是外人呢?你懂吗?如果你懂了,你给她的回信还会是这样吗?你说你‘不敢高攀’,可你明白不明白她怎么想,她是否在乎这些?你知道吗,她为了你……”说到此处,简良哽咽了,没继续说下去。 武寻胜自然不能在简良面前多说感情问题,他又想知道简柔中球后的身体情况,立即问:“简月央……她现在怎样了?” 简良声音又有些发颤地说:“她还活着……还活着……就在她又一次昏过去之前,她说,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一定不要让你知道她的腿什么情况,然后,让你离开芒岩殿,谁都不可以为难你,如果你因这件事被我们为难了,她就不肯继续活下去了。”说到此处,简良缓缓朝门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武寻胜说:“你,走吧……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清楚感情的事。你走吧……走……现在就走……”话说完时,他已经走到了门口,等着武寻胜离开。 武寻胜微微低着头说了声“是”便离开了芒岩殿,往傲乾殿走去了。 他对这次能这么快离开感到有些吃惊,但并没庆幸,他知道事情已经更加不好处理了。 再次走过简柔中球之处附近的路时,他又特意去看了看,发现之前打中简柔右小腿的那个“追袭引”已经不见了,地上也没有了残留的液体,此时他想起了简柔之前在中球之后痛苦到连说话都辛苦的情况下还对她的手下说为防止别人不慎碰到中毒,留在这里看着“追袭引”,等它干了以后再用工具把它包好清理走,她还叮嘱那个手下一定要小心。 他想:后来看到的简月央,跟我以前印象里的她不大一样,是她变得和以前不同了吗?也许吧,人确实是会变的,比如少族长…… 他忽然摇了摇头,就像让自己清醒一下一般,心道:怎么又想到少族长了?为什么在遇到如此麻烦的事情之后我还能不由自主地想到少族长?我不该这样,绝对不该! 他强迫自己转去思考简柔的事:或许简月央本来就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呢?她小时候只是不懂事,她长大后我并不了解她?很多年前她那么对待我的事,我至今没忘,莫非是我天生太小气?今日她竟然这样救我……可是,我又能如何?我跟少族长不是一路人,跟简月央也不是一路人…… 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想简柔的时候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少族长,内心狠狠地责怪了自己。 武寻胜就这样一路被各种思绪缠绕着回到了傲乾殿的弼殿居。 (六百八十六)废墟 就在武寻胜回到弼殿居几个时辰以后,铁红焰与游项鸣回到了铁仓廷,她准备去跟铁万刀说一下当日的情况,刚要告诉游项鸣她去霸空殿一趟,尚未来得及说,恰巧遇到了铁万刀的手下王启。由于铁红焰与游项鸣都是乔装打扮,且此次打扮得比以前乔装更不像他们自己,如果不是铁红焰叫住他,他都没认出来他们二人。 王启告诉铁红焰:“就在刚才,族长达到了适合闭关的状态,已经闭关了,连三个犯错的蓝甲人都没来得及处置。” 铁红焰问:“族长有没有吩咐由谁来处置以及如何处置?” “族长本打算交给少族……哦,不,是代族长,本想交给代族长来处理,但他觉得那三个蓝甲人太过分,如果不尽早结果了他们,族长难消心头怒火,就分配给手下做了。”王启道。 铁红焰知道铁万刀很是器重王启,觉得这种原本准备交给她做的事情就算没交给她,他也会交给王启做,于是问:“交给你做了?” 王启道:“当时我和冉先客两人都在,族长起初说让我做,说了一半便想起他之前已经派给我其他任务,便将处置那三个蓝甲人的事交给了冉先客。” 铁红焰问:“他已经处置完毕?” “这个我不大清楚。”王启回答。 “还是在上次处置蓝甲人的地方是吧?”铁红焰又问道。 王启说:“是。” 铁红焰露出了一丝看起来有些可怕的微笑,道:“这么巧,有趣,我恰巧心情不好,如果我到那里时他尚未处理,说不定我还能玩一玩呢,这样说不定我的心情还能变好一些。”然后她对身边的游项鸣说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话音未落,铁红焰便拿着幻缨枪施展轻功快速向目的地移去了。 游项鸣答应后转身要离开时被王启叫住了。王启问游项鸣:“我是不是跟少……代族长说错什么话了?” 游项鸣道:“何出此言?” 王启说:“代族长说她恰巧心情不好,该不是因为我说错什么话引起的吧?” 原来,在听到铁红焰之前说“我恰巧心情不好”后,王启便想是不是跟自己刚对她说的话有关,但他并没想明白,就直接问游项鸣了。 “不会的,她见到你之前就心情不好。”游项鸣回答。 王启松了一口气,“哦”了一声,便立即去做铁万刀交给他的任务了。游项鸣也回去了。 正如铁红焰自己所言,她当日心情确实不好,而且确实是在见到游项鸣之前就已经心情不好了,这与她跟游项鸣一起再次去找敖工一行不无关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此前,在到达敖工那里之前,铁红焰做了充分准备,可到了那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片无人清理的废墟,着过火的正是敖工的房子。 尽管那片废墟已经被人用东西围了起来,但浓烈的气味仍时不时随风向外释放。以前距离这房子特别近的几座房子也全都是大门锁着的,看起来已经没人在里面。 (六百八十七)移走 铁红焰和敖工走了一段路,到了目前与那已成废墟的房子以及那几座大门锁着的房子相对较近的几座房子跟前,便听到一座房里传出了这样的声音:“你这房离那邪门地方也太近了,我劝你搬远些。” “要是有条件往远处搬,谁会现在还留在这儿啊,我们这几家都是没办法的。” “哦。我先回去了,你保重啊!” 话音刚落,铁红焰便看到一个戴帽子的人用手捂着鼻子从那座房子里出来,后面紧跟着的另一个人捂着鼻子走出来说道:“慢走啊!恕不远送了。” 后面那个人刚要回去,铁红焰和游项鸣便赶上前去问情况,那人为了少吸难闻的气味本想让二人进屋说话,但一想到敖工的房子变成了废墟很邪门,便不敢让他们进去,只是捂着鼻子尽量快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铁红焰和游项鸣从那个人那里得知:他们那里的人只知道敖工的房子着火了,却没人知道起火原因,也没人敢去动那片废墟。废墟里传出的气味并不单一,其中一种似是肉体烧焦的气味。当人接近那片废墟时,竟然会看到废墟里有闪光的条状物时不时腾起又落下,再加上那些气味让闻过的人感到恶心想吐,那废墟便被认为可能有毒,而事情本身也极其邪门,因此,暂时还没人敢去调查或收拾,那里的人只能尽量远离。如果能有人敢把那片废墟连同包围废墟的那些材料一起清理走,当地人便会觉得舒服多了。之前冒着风险将废墟包围起来的人早在用那些材料围废墟时就不打算以后再碰到那些材料了。 之后铁红焰和游项鸣又问了两个人,得到的说法跟之前那个人的一致,感觉应该没什么偏差,于是铁红焰决定采取措施。 她跟游项鸣一起去买了些东西,有能用来防护自身的用品,也有可以用来紧紧包裹废墟的材料。他们买的即将用来包裹废墟的材料比将废墟完全包裹起来需要的量还大很多。 买完东西后,两人一同到了距离废墟不远处,用之前买的东西做好自身防护工作后,便进一步接近废墟了。 虽然废墟附近已经没什么人了,但铁红焰为了保证使用幻缨枪法时不引起其他问题,便让游项鸣用其中一部分买到的材料迅速将她本人连同她周围的一部分空间围起来,内部留出足够宽敞的空间让她可以使用幻缨枪法。 接着,铁红焰便舞起了幻缨枪,使原先当地人包废墟用的那部分材料将那片废墟里的东西聚得紧紧的,然后她靠幻缨枪法调用另一部分买到的材料,使它们与之前当地人用来围废墟的材料结合,将废墟裹了起来。 她继续舞动幻缨枪,迅速将被包裹起来的废墟引到了极高的高空,把那些东西移动到了距离敖工原来所在地区较远的一片巨大的荒地上。二人将之前游项鸣围起铁红焰时用的那部分材料撤掉并带走了。 (六百八十八)帐篷 就这样,困扰那个地方周围人的大问题解决了。 铁红焰和游项鸣迅速赶到了那片巨大的荒地里。 他们也不知废墟是否真的有毒以及如果有毒会对人造成怎样的危害,所以并不敢深入到废墟内部仔细动手翻看。 二人检查了周身的防护品,再次确定防护工作已做好,便用起了他们买的东西。他们用那些东西搭起了一个大帐篷,周围封得紧紧的,只开了两个口。 铁红焰对游项鸣说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 游项鸣道:“明白了,看到什么觉得有问题的东西我会立即告诉少族长的。” 接着,铁红焰立即在帐篷里舞起幻缨枪运功,废墟里的东西便一批一批地飞到了距离帐篷不远处,依次从帐篷上的两个口附近飞过,它们飞到离其中一个口稍近的位置时会短暂停一下,然后飞到离另一个口稍近的位置时再短暂停一下,最后飞到荒地上另一处,再次成堆。这一切都是由铁红焰用幻缨枪法控制的。 铁红焰此次一边使用幻缨枪法,一边还要通过帐篷的其中一个口特意看外面在飞的过程中短暂停留的悬空着的东西,虽然这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但对于像她这种早已将功夫练到很高水平的人来说并没多大难度。 每次飞进她和游项鸣能看清范围内的都只是废墟里不多的一部分东西,在帐篷上的口附近停留的时间又不长,他们二人也并未离飞过来的东西多近,这样,哪怕东西真的有毒,已经做好防护工作的铁红焰和游项鸣也不容易就这样中毒。 废墟里的那些东西一批又一批飞过,很多东西过去以后,他们二人并没发现有什么其他问题,只是,他们并没在那些飞过来东西里看不见能闪光的。 铁红焰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说:“真是奇怪,之前看到废墟里有闪光的东西,为什么透过帐篷上的口看不到呢?那片废墟刚从敖工原来所在之处移到荒地时也还是能看见闪光东西的啊。”铁红焰道。 游项鸣迫不及待地接道:“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正想说呢,真的有些奇怪啊!” 铁红焰道:“我出去看一下。” 说完,她便拿着幻缨枪出了帐篷,分别看了看这片很大的荒地上的两片废墟,先向从敖工原来所在之处移来的那片废墟走去,走到距离废墟并不算多近的地方时,她就已经看到废墟里有闪光的条状物时不时腾起又落下了。 她看到后便没继续往前走,而是走向曾经从帐篷的两个口附近飞过的那些东西落下后堆成的另一片废墟所在的位置。 在距离那里较远的位置看那片后来堆成的废墟,她并没看见什么闪光。 走近一些,仍没有看见。 再走近一些,还是不见闪光出现。 于是,她又往前走了走,直走到她觉得如果再靠近就可能不够安全的位置,便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完全没看到任何闪光。 (六百八十九)复现 铁红焰觉得那片新堆成的废墟里应该并没有闪光,便向帐篷走去了,她快速从外面看了一下帐篷上的两个口,确定并无异常,便进了帐篷。 游项鸣问:“少族长,从敖工原来所在之处移来的那片废墟看起来跟刚移到这里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吗?” 铁红焰道:“那片除了东西少了一些以外,真没看出多明显的不同,依然能从那里看到闪光的东西。可是,比原来少了的那些东西,也就是之前一批一批飞过落到那边地上的那些,它们堆成的那片新废墟里却看不到闪光。” “哦?”游项鸣觉得奇怪,道,“如果说离开地面就不会再出现闪光,也说不通啊。少族长用枪法将那片废墟从敖工原来所在之处移到这片荒地时,那些东西也离开过地面了啊。” “我们继续,再看看吧。”铁红焰道。 接下来,铁红焰又舞起了幻缨枪运功。 废墟里的东西又跟之前一样,一批一批地依次从帐篷上的两个口附近经过。二人亦如先前那样透过帐篷上的口观察。 一段时间过去了,两人都并未发现不同寻常的状况。 铁红焰刚想再次停下来去看看废墟里的东西,突然通过帐篷上的口看到一批东西里有闪光。在那批东西飞到距离游项鸣更近的那个帐篷上的口附近时,她便立即变了招式,将那批东西单独移到了那片巨大的荒地上另一个地方,然后停止运功。这样,那片荒地上的废墟就分成了三部分——两大片和一小片。 游项鸣看到那批东西时立即告诉铁红焰他看到了闪光的东西。 两人立即出了帐篷,先是向那一小批飞过帐篷上的口附近时被他们看到里面有闪光的东西所在的地点走去。 走到离那一小批东西并不算多近的地方时,二人便都看到里面有闪光的条状物时不时腾起又落下了。 铁红焰道:“刚走到这里就能看到闪光了。” 游项鸣说:“我也看到了。如此看来,里面是否出现闪光确实跟是否离开过地面没有关系。” 铁红焰指着另一片废墟道:“那边那片刚才是能看到闪光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语毕,她便向从敖工原来所在之处直接移到这里的那片废墟走去,游项鸣也随她走了过去。 铁红焰走到了之前她自己能看到里面有闪光的条状物的位置时,却并没有再次看到任何闪光的东西。 她在那里停下来看了片刻。 游项鸣见她停了下来,走到了与她并排的位置后也没继续往前走,站在她旁边。 铁红焰道:“我刚才在这个位置就能看到那片废墟里有闪光的东西,现在却看不到了。” 游项鸣说:“我也看不到。” 铁红焰又往前走了走,距离从敖工原来所在之处直接移到这里的那片废墟更近了些,游项鸣也跟了过去。 “还是没看到。”铁红焰说。 游项鸣道:“是啊,根本看不见。” (六百九十)金色 铁红焰又往前走了一些,走到了她觉得如果再近些就可能不够安全了的位置。 游项鸣跟上来后也停住了脚步。 二人都仍然没看到闪光。 “少族长,这里还是看不见吧?”游项鸣问。 “是的。刚才不用走到这么近的地方都能看见,现在都到这里了却仍然看不见。大概这里面真的没有闪光的东西了。再去另外那片废墟看看吧。” 说完,她就再次走向了曾经从帐篷的两个口附近飞过的那些东西落下后堆成的那一大片废墟所在的位置。 游项鸣也跟着走了过去。 就像上一次看这片废墟一样,她仍是先在距离较远的位置看,确定看不到后再走近些,依然看不见又往前走,直走到她觉得如果再靠近就可能不够安全的位置才停下来,站在那里看一会儿,还是并没看到闪光。 整个过程中,游项鸣一直随她走,也没有看到任何闪光。他说道:“少族长,这片废墟也是看不到闪光的。” 铁红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用手指向那一小批飞过帐篷上的口附近时被他们看到里面有闪光的东西所在的位置,说道:“如此看来,说不定有某种东西影响闪光是否出现,而且东西就在那边。” 接着,两人回到了帐篷之中。 铁红焰再次舞起了幻缨枪,运功让那一小批之前飞过帐篷上的口附近时被他们看到里面有闪光的东西飞起来,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之前她是让这一小批东西一次性飞过,这次她是让这一小批东西一件一件地飞过。 那一小批之前飞过帐篷上的口附近时被他们看到里面有闪光的东西在铁红焰幻缨枪法的作用下一件一件从地上飞起来,飞到距离帐篷不远处,依次从帐篷上的两个口附近飞过,飞到离其中一个口稍近的位置时会短暂停一下,飞到离另一个口稍近的位置时再短暂停一下,最后飞到荒地上另一处,再次聚集在一起。 当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地飞过时,铁红焰和游项鸣并没有看到闪光。 铁红焰并没觉得奇怪,因为这种现象符合她的推测。 就在几件被烧得黑乎乎的东西飞过之后,忽然间,一件金色东西的出现让铁红焰立即变换了招式,她用幻缨枪法让那东西单独落到了帐篷外的地上,然后立即停止运功。 “说不定跟这个有关呢。”铁红焰道。 她和游项鸣一起走到了帐篷外。她用之前买的材料将那个金色的东西从地上托了起来,端详着。那是一块金色三角镜,比她手的面积稍微大一些。 她想:回顾鉴,竟然真的是回顾鉴!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真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又见到了回顾鉴。 游项鸣见她用之前买来的材料托起回顾鉴后便没有说话,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的脸。只见她的脸色好像有些沉,眉头紧皱,仿佛思绪已飘远。 “少族长……”游项鸣叫了她一声。 (六百九十一)接触 铁红焰立即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手下面前反应有点明显了,于是冷静地说道:“应该就是这个。” 游项鸣说:“少族长面色有些凝重。” 铁红焰并不方便告诉他具体原因,但感觉他大概已经看出来自己的心情,她只好说道:“今天看到一片废墟后一直心情不好,觉得事情真的更难办了。现在找到这个,推测跟闪光有关,本该觉得起码找到了个可能有用的东西,可是仔细想想,就算是到时候确定了这东西跟闪光有关,事情又算是有多大进展呢?后面需要做的事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心情确实不好啊。” 游项鸣本想说句让她放松些的话,但想了一下却觉得如果此时那么说,反而好像站着说话不腰疼一样,又容易给人一种他对这些事情不够上心的感觉,于是说道:“少族长做事总是尽心尽力,每天又有那么多部族里的事情要处理,也难怪了。” 铁红焰道:“不管心情如何,都要把该做的事做下去,也许做着做着心情就好了也说不定。我现在还是试一下吧。” 说完,她便一只手拿着幻缨枪,另一只手用之前买的材料托着回顾鉴,向从敖工原来所在之处移来的那片废墟走去。 游项鸣也向那个方向走去。 走到之前她自己能看到里面有闪光的条状物的位置后,她将之前买的材料和材料上的回顾鉴放在了地上,接着便舞起幻缨枪开始运功。 游项鸣停在了她附近,尚未确定她要做什么,便看到这块金色三角镜腾空而起,飞进了从敖工原来所在之处移来的那片废墟。 就在回顾鉴接触到那片废墟的那一刻,废墟里立刻就有闪光的条状物时不时腾起又落下了。 “看来正如少族长之前所言,废墟里的闪光跟这个金色的东西有关。”游项鸣道。 铁红焰很快变换招式,瞬间,那回顾鉴便回到了地上那之前买的材料上。回顾鉴一离开废墟,他们便看不到闪光的东西了。 “当这东西接触到废墟的时候,我们才能看到废墟里出现闪光。”铁红焰继续说道,“再去试试其他位置的。” 语毕,她便拿这荒地里其他位置的废墟分别试验了,确实是只有当回顾鉴接触到废墟时,她和游项鸣才能看到废墟里有闪光的条状物时不时腾起又落下。 她还用废墟里单个的东西试了试,发现只要那东西接触了回顾鉴,她和游项鸣就能看到闪光,不同的是,接触废墟里的单个东西时,闪光的东西出现得少些。 确定了之后,铁红焰用材料将回顾鉴包了起来放在他们从帐篷里面透过帐篷上的口可以看到的位置,随便抓了一把附近的泥土将它盖了起来,然后和游项鸣一起再次进了帐篷。 她再次舞动幻缨枪,运功,和游项鸣一起透过帐篷上的口将废墟里之前没看过的东西都分批看了一遍,再也没发现其他不寻常的东西。 (六百九十二)灵兽 此时铁红焰想到了其他的情况:之前确定了用回顾鉴接触废墟里的东西,我们才能看到废墟里出现闪光,但是,是不是回顾鉴只有在接触到这些废墟里的东西时才能使我们看到闪光呢?接触别的东西行不行呢?把它放在买来的材料上时,确实不能看到闪光,然而这会不会是因为这种材料特殊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也不能直接排除。 于是她决定用回顾鉴接触其他东西进行试验,对游项鸣说:“还要出去再试试那个东西。” 两人便出了帐篷。 铁红焰将之前撒在上面的土拨开弄掉,剥开了包裹着回顾鉴的材料,将用材料托着的回顾鉴放在了地上。 她再次舞起了幻缨枪。由于想在短时间内尽量多试些地方,她这次运功控制回顾鉴让它经过的路线有一定规律,她所用的劲力也比之前更足。 很快,这回顾鉴便在她的控制之下飞了起来,依次落在石头,泥土,废纸,枯草,之前买到的金属物品上与它们纷纷接触,最后回到了之前买的材料上。 她和游项鸣一直看着,当回顾鉴停留在那些东西上时,他们都并没有看到任何闪光。 就在铁红焰刚要停止运功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几响无比悦耳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来自天外一般,类似箫发出的乐音却又有所不同。 铁红焰停止运功的那一刻,二人便看到远处天空飞来了一只灵兽。 这灵兽头小眼大,头顶有三根金角,嘴部又长又尖,身体强壮,有三对翼,四腿较细,四足皆大。全身彩色,飞来时周身发着各色光芒。 游项鸣看到这灵兽时甚是惊讶,忍不住说道:“少族长,那……那个……我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 铁红焰也很诧异,但她并非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想:这……这不是《幻缨枪法》里提到过的灵兽“锦翅廉”吗?真的是啊!它竟然出现在我眼前了! 她也不方便跟游项鸣说太多,只好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幻缨枪法》中详细描述过这锦翅廉的外形,并提到练幻缨枪法的人练到十级后很有可能于无意中以某种个人化的方式召唤出这种灵兽,但并非每个练到十级的人都能做到。而且,即使某一次召唤出来,下次使用同样的套路却未必能再次召唤出。这灵兽可遇而不可求,若是刻意去求还会降低召唤出来的可能性。书里还说过这锦翅廉有非常多的本领,举了很多例子。 荒地之上,伴着悦耳之声,那锦翅廉飞到了一处废墟附近便落了下来。它扇动距离头部最近的一对翼,霎时间,荒地上那些从原来敖工所在之处移来的东西,包括他们买的材料以及回顾鉴,全都被彩色光芒笼罩了,很快,所有东西上笼罩着的彩色光芒全都变成了单一的绿色。接着,锦翅廉扇动距离头部最远的一对翼,绿色的光芒就全都变成了黄色。 (六百九十三)除毒 铁红焰见到这种情况,回忆着书里的部分内容,结合眼前所见,她想:原来这些废墟里的东西并没有能对人构成伤害的毒性。 她的判断正确。 《幻缨枪法》中讲到锦翅廉本领的时候提到,它可以通过扇动距离头部最近的一对翼验毒。如果笼罩在东西上的彩色光芒变成了单一的绿色,就证明东西并无能对人构成伤害的毒性。如果东西有能对人构成伤害的毒性,笼罩在东西上的彩色光芒会变成单一的黑色,然后,锦翅廉就会扇动介于距离头部最近与距离头部最远的两对翼中间的那对翼对东西进行除毒,直到光芒渐渐地从黑色变成绿色。不管东西是否有毒,在绿色光芒出现之后,锦翅廉都会扇动距离头部最远的那对翼,做一次安全确认,如果确认东西对人来说是安全的,那么绿色光芒就会变成黄色光芒。如果确认的过程中它发现有对人体构成伤害的毒性,绿色光芒会变成黑色光芒,它就会再次扇动中间那对翼对东西进行除毒,使光芒变成绿色后,再次扇动距离头部最远的那对翼进行安全确认,如果仍能发现有对人体构成伤害的毒性,绿色光芒会再次变成黑色光芒,它再次煽动中间那对翼除毒,使光芒变成绿色后,还会煽动距离头部最远的那对翼进行安全确认。这个过程可能进行一轮也可能进行几轮,直到煽动距离头部最远的那对翼能确认东西对人来说是安全的,绿色光芒变成黄色光芒为止。 铁红焰以前看《幻缨枪法》时就觉得这灵兽实在神奇,特别感兴趣,所以看得非常仔细,印象也很深刻。因此这时她便能根据颜色做出准确判断。 游项鸣好奇地问:“它在干什么?离废墟那么近不会中毒吗?” 铁红焰道:“它不但自身不至于中毒,还能把这里的东西都弄成没有能对人构成伤害的毒性的。” 把光芒变成黄色之后,锦翅廉便在荒地上的低空慢慢盘旋着,并没有立即飞走,在铁红焰说完这句话后,它头顶的三根金角突然间发出三道长长的金光形成三支“光笔”,这三支“光笔”同时在天空写起了字,速度奇快。 他们根本来不及看清写的过程,便看到天空已经出现了两行金字,第一行是“是的”,第二行是“无毒”。 “你能听懂我们的话?”铁红焰问锦翅廉。 锦翅廉又分两行写了“对”“能听懂。” “那你会说我们说的这种话吗?”她继续问。 锦翅廉两只大眼睛眨了眨,表情仿佛有些遗憾一般,接着便用“光笔”在天空中迅速分两行写下了“不会说”“只会写”。 铁红焰见它本来长得较为威武,却露出一副有些可爱的表情,觉得反差明显。想到它帮他们给荒地上的东西验毒除毒,心存感激,对它说道:“真的很感谢你!你已经帮了我们大忙!” (六百九十四)彩光 锦翅廉出现了开心的表情,在原地跳了两下,用“光笔”在天空中分两行写了“不客气”和“应该的”。 游项鸣被神奇的景象惊讶得一直没说话。 铁红焰早在看完废墟里的东西后就有个问题没想明白,此时她问游项鸣:“当地人是说之前废墟里有似是肉体烧焦的气味吧?” 游项鸣回过神来,道:“肉体烧焦的气味?啊,是啊,当地人是这么说的。” “可是我们刚才看遍了废墟里的东西后,并没有发现里面有肉体存在或者曾经存在过的迹象。”她接着说。 游项鸣道:“确实没发现啊,这废墟好像跟肉体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 不料锦翅廉主动用“光笔”在天空中分两行写了“是有那种气味”“里面不曾有过烧焦的肉体”。 “那气味是怎么来的呢?”铁红焰转向锦翅廉问道。 锦翅廉写了“来自一种药”和“药被烧后散发像肉体烧焦的气味”,仍是分上下两行。 “你知道是什么药吗?”铁红焰问。 锦翅廉在上一行和下一行写了“知道”和“木线微”。 “这‘木线微’本身无毒,被烧后也无毒?”她继续问。 锦翅廉分别在上下两行写了“木线微无毒”和“被烧后也无毒”。 “除了这个以外,这废墟里还有其他需要我们拿出来的东西吗?”铁红焰指着被材料托着的回顾鉴问。她本来觉得这句话可能问了也白问,认为他们需要什么他们自己最清楚,问灵兽似乎有点荒唐,但又想不能用常规的思维来想神奇的灵兽,于是还是问了出来。 锦翅廉果断写了“肯定没有了”和“我把没用的东西都埋了吧”,前者在上,后者在下。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好,谢谢你!” 锦翅廉分两行写了“不用谢”“我开始埋了”后,立刻长叫了起来,同时扇起三对翼。 铁红焰和游项鸣听着类似萧发出的乐音,看到除了他们自身以外周围的一切都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了带着彩色光芒的,接着,那些彩色光芒便流动了起来,他们渐渐看不清荒地上各种东西的形状了,也看不到锦翅廉本身了,只能看到各种各样如水一般流动着的彩色光芒填满了两个人身外的空间。二人觉得仿佛进入了幻境,因为看不见真正的地面,看到脚下踩着的也只是流动着的彩色光芒,便觉得轻飘飘的,仿佛在空间悬浮着。这类似萧发出的乐音的叫声忽高忽低,忽大忽小,忽急忽缓,却又非常和谐,听起来仿佛在奏乐一样。很快,那叫声就像进入了乐曲的尾声部分一样,给人以将要停下来的感觉,接着便越来越小,直到他们听不到了。在锦翅廉的叫声越来越小的时候,那些彩色的光芒也渐渐消失了,二人渐渐看到了他们脚下的荒地。就在叫声消失的那一刻,他们自身以外的彩色的光芒也完全消失了,二人皆看清了荒地上的景色以及锦翅廉。 (六百九十五)飞走 这时他们发现除了被材料托着的回顾鉴还在以外,所有从敖工原来所在之处移来的废墟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铁红焰问锦翅廉:“那些东西都在我们脚下的土里了?” 锦翅廉分两行写了“是的”“较均匀分布在深处”。 铁红焰道:“如此迅速,竟还是较均匀分布在深处,你也太厉害了!” 锦翅廉居然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一双大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样子,然后在天空写了“一般般”“过奖了”,又是两行。 铁红焰看它一副那样的表情,觉得又是与它略显威武的外形显出反差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问道:“你每次都必须写两行吗?” 锦翅廉那双眯起来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脸惊愕,仿佛万万想不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样。但只是愣了非常短的时间,它便在空中分两行写了“也不是必须”“习惯了而已”。 从一开始到后来,锦翅廉每次写的字在铁红焰和游项鸣二人都看清楚后很快就会自动消失。可是这次,这两行字被他们看清楚后并没很快就不见了。就在二人都以为它已回答完毕的时候,这两行字下面突然又冒出了“这次多写几行”“还有别的需要吗”“我很快就要走了”这几行。 直到二人把这五行字全都看清楚以后,字迹才消失。 铁红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拿起回顾鉴问它:“你刚才除毒对这个没有影响吧?” 锦翅廉分成四行写了“除毒没影响”“此物被火烧后功能已受损”“我目前无法还原”“也许以后有人能还原”。 铁红焰说道:“谢谢你了!没别的需要了。” 游项鸣也对它说:“谢谢你!” 锦翅廉最后在天空分四行写了“不用谢”“你们太客气了”“我走了”“再会”。 接着空中便又响起了类似萧发出的乐音那样的声音,锦翅廉飞走了。 二人卸下了周身的防护品后,铁红焰用原本托着回顾鉴的材料将回顾鉴包好收了起来,手持幻缨枪,和游项鸣一起走到了帐篷里去取他们的东西。取出来后,二人将帐篷拆了,因觉得搭帐篷的材料以后也许会有其他用处,便将那些材料和其他东西一同带离了荒地。 回铁仓廷的路上,铁红焰想着跟回顾鉴有关的事。当年第一次见到回顾鉴时的情景一幕幕涌向她的脑海,令她心情沉重。就连之前见到了很难召唤来的锦翅廉这种大好事也没能让她抛开跟回顾鉴有关的那些思绪。但这一路上她只是没太多表情,沉重的心情并没在游项鸣面前表现得特别明显。 游项鸣问她:“见到神奇的锦翅廉是件令人兴奋的事吧?” 她知道自己这一路并没在他面前表现出太明显的悲伤,但此刻也无心装出一副兴奋的样子,只是缓缓答道:“本来应该是的。按道理我应该开心起来了。然而,今日这一行,我并没有达到目的,接下来的事……难办……依然很难办。” (六百九十六)叫嚷 游项鸣见此情景,也不好说些其他的,便点了点头,道:“敖工这条线索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事情还真是难办!” 铁红焰本不是个容易退缩的人,更不习惯像这样感叹事情多么难办,她当然知道她对游项鸣那么说仅仅是为了掩饰自己真正悲伤的原因,但不止一次为了掩饰而说出那些似乎有些丧气的话后,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而游项鸣也说事情真难办,更让她觉得自己之前那么说话也太不给别人信心了,然而因为那个真正令她悲伤的原因,此刻沉浸在那种心情中的她也懒于再说什么话把气氛搞得积极起来了。 就在此时,一个小孩叫嚷的声音传来:“你别跟着我!” 紧跟着,大人的声音响起:“我是你爹!” 游项鸣望去,原来是一个大人在追一个小孩,两人边跑边嚷。 “你个蓝甲人!”小孩道。 “找死!你个混蛋竟然骂你爹是蓝甲人,你才是蓝甲人!你不读书没见识,跟蓝甲人有什么区别?哪天我把你卖了换匹好马!” “我是铁仓人,你敢卖吗?就算你敢卖,人家也不敢买!”小孩嚷道。 “我把你当蓝甲人卖!” “谁都知道我娘是铁仓人,当然就知道我也是铁仓人了!你别跟着我了!” “卖给根本不知道的人,到时候你哭死都没人搭理!”大人说到此处,一把抓住了小孩。 “放开我!我跟小姐姐说好了去找她玩儿的!”小孩边挣扎边嚷。 “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能跟她玩儿,因为她娘是低贱的蓝甲人!”大人说道。 小孩听了这话立刻不再挣扎了,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跟我回去吧!” 小孩便跟大人一起往回走了。 铁红焰也听到了大人和小孩的对话,只是从始至终都并没看他们一眼。 游项鸣不知道刚才自己对铁红焰说的话是否恰当,想另起话题,对她说:“刚才那大人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呢?我看他的表情像是骗小孩的。” 铁红焰什么都没说。 这让游项鸣突然有些紧张,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他看向铁红焰,见她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什么,便说:“我好像不该在本该思考问题如何解决的时候去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铁红焰看了他一眼,感觉他似乎有点紧张,便说道:“啊,没什么啊,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因为我刚才并没看见那两个人的表情。” 游项鸣听到后这才放松下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过了一段时间,两人回到了铁仓廷,便遇到了王启。铁红焰从王启那里得知铁万刀已把三个犯错的蓝甲人交给了冉先客处置,地点就在“上次处置蓝甲人的地方”,便施展轻功向那个地点移去了。 铁红焰刚到“上次处置蓝甲人的地方”,便看到两个蓝甲人被绳子紧紧地绑着在地上躺着,其中一人正被冉先客拿剑指着喉咙,另一人嘴里塞着东西。 (六百九十七)含糊 “不知道!”被冉先客拿剑指着喉咙的人说道。 冉先客刚要说下句话,便感觉后面有人来了,吓了一激灵,却没立刻认出乔装打扮的她。 铁红焰知道他无法很快认出,便告诉了他她是谁。 他仔细看她确认后,忙叫了声“代族长”,立即扔掉手中的剑,一把将一块布塞入之前说“不知道”的那个蓝甲人口中。这样,两个蓝甲人便都无法言语了。他忙解释道:“族长已经闭关了,临时把蓝甲罪犯们交给我来处置。” 铁红焰问道:“处置蓝甲人而已,你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 冉先客生硬地挤出一点笑容对铁红焰说:“第一次做嘛,难免紧张。” “哦?就因为这个?”铁红焰问。 “第一次做一件事时紧张也是难免的,请代族长见谅……见谅。”冉先客含糊其辞,手心已经冒汗。 铁红焰看着他的双眼道:“紧张成了这个样子,就因为是第一次做?” 冉先客心里打鼓,仿佛她的目光已如利剑般戳破他的掩饰物。他已不敢直视她的双眼,立即转头看向旁边,点了点头。 这一小动作将他内心的惶恐更明显地暴露在了她面前。 冉先客后悔之前自己躲开她的眼神,极想故作淡定,也明白自己的紧张情绪已不易隐藏,便只是强迫自己控制住自己尽量不再做那些更可疑的动作。 铁红焰问:“你到底在怕什么?我问你,族长让你一共处置几个蓝甲人啊?” 冉先客心里又是一惊,却强做出一副假装无事的表情,硬是看着她双目之间的位置,用手指着那两个蓝甲人躺的地方,说道:“代族长请看,这两……两个人都是族长让我处置的。”他没想到自己说这句话时竟然不利落,且声音发颤。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这两个人是,但我问的是族长让你‘一共’处置几个蓝甲人。”铁红焰道。 冉先客再次含糊其辞:“就是……这两个人……就是……都是。” 铁红焰说:“奇怪了,说个实际人数很难吗?又不是几十人上百人,一眼望去多一个少一个也不一定看得出来。这么少的人,你都这样啊?” 冉先客从她的话里推测出她可能已经知道有几个人,却仍想着只要她没明说,就不代表她已知,那么自己就不直说。于是试探着问:“是不是已经有人跟代族长说了这件事?” 铁红焰本来已经感到跟他这样对话实在浪费时间,但心想既然他偏偏又要绕弯子,就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只是问道:“你觉得呢?” 冉先客想说觉得她不知道,却又怕带出一种好像小看她的意思,只好答道:“我觉得……我觉得代族长知道。” 铁红焰接着问:“那么你猜猜我知道的是几个人?” 冉先客已经紧张得不知作何反应对自己有利,便再次指向地上躺着的那两个蓝甲人,说道:“那……那两个人,代族长肯定知道。这不是我猜的,已经不用猜了,我都已经主动告诉代族长了。” (六百九十八)狡辩 铁红焰说道:“只说人数。” 冉先客并不敢直接说,于是举起了左手,用两根手指表示“二”。 “这是你猜的我知道的人数吗?”她问道。 他点了点头。 “那么族长交给你处置的实际人数呢?”她接着问。 冉先客没直接用手比,而是说道:“代族长知道的应该就是实际人数吧。” 铁红焰说:“你还是只说人数。” “代族长……”他仍不肯直说。 “人数。”铁红焰道。 冉先客这才犹犹豫豫地再次举起了左手,如刚才一样,用两根手指表示“二”。 铁红焰道:“族长一共交给你处置两个人是吧?” 他点了点头。 “可我了解到的不是。”铁红焰道。 “啊?”冉先客心一颤,道,“代族长了解到的是几个人?” “三个。” “哦。”他愣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我再问你一遍,族长让你处置的蓝甲人一共有几个?” “代族长说得对。”冉先客说。 “说人数。”铁红焰道。 冉先客紧张得不敢说,惊恐道:“代族长……” 铁红焰说:“我只是要听你亲口说出实际人数。” 冉先客面露愁容,说道:“就是代族长说的三个人。请代族长听我解释啊,不要误会我曾欺骗代族长啊,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族长让我处置的蓝甲人一共有两个。我刚开始只是说那两个人蓝甲人是;后来只是用手指比划比划,两根手指其实指的还是那两个蓝甲人啊;我顶多就是点头点得太过随意了,但点头并不能说明什么啊……请代族长不要误会我啊……” 她知道他明显是强词夺理,此时却没直接针对他欺骗她这一点说什么,只是问:“族长让你一共处置三个蓝甲人,这里只有两个,另一个人呢?” 冉先客本来已经不知该怎么办好,这时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办法,再次强装淡定,答道:“已经处置完毕。” 铁红焰感到他在继续欺骗,问道:“怎么处置的?” 他答:“直接烧了。” 她问:“骨灰呢?” 他说道:“已经丢弃了。” “为什么不三人一起烧?骨灰一起丢弃不是省时间?”铁红焰道。 冉先客说:“我第一次做,没经验。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任务,我一起烧!” “你就是在这里烧的?”铁红焰问。 冉先客点头。 “刚烧完不久?”铁红焰接着问。 冉先客再次点了点头。 “用的就是每次烧蓝甲人时用的燃料?” 冉先客“嗯”了一声。 铁红焰道:“经验这东西,做着做着就出来了。第一次做,你果然还不知道用每次烧蓝甲人时用的燃料烧完一段时间之内这里都是能闻到气味的。” 冉先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问题,心跳速度快,脸上已经有汗冒出,却仍故作无事,辩道:“哦,其实都烧了很久了,气味早就散了。这个……就算是第一次做也知道会有气味的,就算以前没亲自烧过,也看过别人烧。” (六百九十九)抽出 “这任务是因为族长有别的事来不及亲自做了才交给你的吧?”铁红焰道。 冉先客道:“是的。” “肯定是要先交给你任务你才做啊。” “当……当然。” “你还记得族长是什么时候才把任务交给你的吗?”铁红焰问。 冉先客想:难道代族长连族长交给我任务的时间都知道了?族长交给我这个任务距离现在确实时间很短,这该怎么办? 他匆匆点了点头,道:“记得……其实……其实时间也没多久,可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第一次做这种事特别紧张的原因,我对时间的感觉好像都不准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铁红焰问:“刚才我来的时候,你正用剑指着那个蓝甲人的喉咙,我听她说‘不知道!’,此前你问了她什么?” 冉先客道:“我问她知道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铁红焰突然移向那两个蓝甲人,将他们口中塞着的布全都抽了出来,问之前被冉先客指着喉咙的人:“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个蓝甲人连续咳嗽了起来,之后说道:“不是!他一直在骗你!” 冉先客急得对那个蓝甲人喊道:“都快死了还不老实!” 铁红焰问另一个蓝甲人:“你说呢?” 那个蓝甲人说:“他本来就在骗你!” 之前被冉先客用剑指着喉咙的那个蓝甲人说:“他刚才骂铁仓部族的族长,说处置蓝甲人这么恶心的任务居然推给他做,然后拿剑指着我的喉咙问我知道不知道他是代替族长来做这件事的,做这件事时的身份相当于族长。我当然不知道!” 冉先客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接一滴落下,他对铁红焰说:“代族长,你别听他们造谣!我这就把他们都处置了!”说着,他就要拿剑去刺那个之前被他用剑指着喉咙的蓝甲人。 铁红焰喝道:“住手!想赶快灭口是吧?” 冉先客吓得立即停手,手中的剑也掉在了地上。 他说:“我真的……真的是被冤枉的!代族长不要相信两个蓝甲罪犯的话啊!” 铁红焰问那两个蓝甲人:“明明应该是三个人,另一个人是已经被他烧死了吗?” 两个人全都没有出声。 铁红焰道:“都不回答了?” 之前被冉先客用剑指着喉咙的蓝甲人说道:“你们都是铁仓人,你只会信他的话,根本不会信我的话。我说了也白说,反正也要被杀了。” 铁红焰说:“你还没回答怎么肯定我不信你的话?” 那个蓝甲人道:“就因为我是蓝甲人,天生就是蓝甲人啊!我们蓝甲人实际上根本就没被你们当人看,你可能信一个‘没见识的低贱蓝甲人’说的话吗?你们铁仓人禁止我们接受某些教育,就是怕我们懂多了,就是怕我们觉醒!我们平时被你们说成‘没见识的低贱蓝甲人’,可我们只是看个书就犯了罪,就要被你们杀死!你们一边说我们没见识,一边怕我们有见识,阻挠我们长见识!” (七百)禁书 听到此处,铁红焰突然想起回来的路上她跟游项鸣听到的大人对孩子说的“你不读书没见识,跟蓝甲人有什么区别?”,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思绪就被另一个蓝甲人的声音打断了。 只听另一个蓝甲人接着那个蓝甲人的话说道:“就是啊,他们先是堵上我们长见识的渠道,然后说我们没见识,一旦有人偶然成为他们管制下的‘漏网之鱼’得到了长见识的机会,就要被他们定罪杀害!他们显然没拿我们当人看!一个不拿我们当人看的人怎么可能相信我们说的话,怎么可能在我们面前因为我们说的话而不相信他们铁仓人自己人说的话?” 冉先客立即说道:“代族长听到了吧?千万不要上当啊!他们显然就是在以言语相激。这些低贱的蓝甲人在挑拨离间啊!” 铁红焰并没接那两个蓝甲人的话,而是问冉先客:“这两个可笑的蓝甲人是犯了什么罪要被处置?” 冉先客见她是这样的反应,之前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一些,答道:“看了禁止蓝甲人看的书。” 铁红焰问:“什么书?” 冉先客回答:“那书……名字还挺长的,恕我没记清楚。那书我也没看见,就听说内容大概有反奴役,独立思考,做自己的主人什么的,反正肯定是不适合蓝甲人看的书,对于他们蓝甲人来说是绝对的禁书,看了就是犯死罪的禁书。” “如此说来,刚才她说什么‘只是看个书,就犯了罪’就是指这件事了?”铁红焰道。 冉先客说:“应该是了。但他们说的话,代族长不会当回事吧?” 铁红焰低声对冉先客说道:“她说的看书这个事,竟然是真的啊!” 冉先客的紧张情绪又上来了,道:“快……快死的蓝甲罪犯,也就是说说他们的死因可能还是真的了……别的……那些别的根本不能信啊!” 铁红焰露出了一丝带着不屑的浅笑,道:“有意思,我就那么一说而已。你以为可笑的蓝甲罪犯临死前说那么几句遗言就能左右我的想法?那我实在需要赶紧去看看那本蓝甲人不能看的书,好好学学独立思考。” 冉先客再次稍稍感到放松,却又觉得自己之前的话里含着小看了她的意思,立即解释道:“我当然知道代族长才不会被那两个蓝甲罪犯迷惑了,我也就是……那么一说,那么一说而已。” 铁红焰对冉先客说道:“你是真觉得处置蓝甲人这件事很棘手是吧?” 冉先客听她这么问又紧张了起来,赶忙说道:“我……我可没觉得处置蓝甲人这种事恶心啊,真没觉得!族长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感到非常荣……荣幸!刚才那都是蓝甲罪犯在造谣啊!” 铁红焰冷笑道:“我没说你觉得‘恶心’啊。你还是觉得我信了他们两人的话?” 冉先客说:“我当……当然觉得代族长是不会信的!” (七百零一)死法 铁红焰道:“你是不是刚才还说过你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啊?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吧?还是说你紧张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 冉先客额头再次冒出了汗,他赶紧解释:“是的,我是说过第一次做紧张,我是真的紧张……特别紧张……” 铁红焰说道:“在我看来好玩的事会让你紧张,人和人确实感受不同。既然你紧张,那么这两个人我来处置,你在一旁看着。” 冉先客点头道:“多谢代族长!多谢!” 铁红焰拿着幻缨枪走到那两个被绑着的躺在地上的蓝甲人跟前,问道:“另一个蓝甲人呢?” 这话吓了冉先客一激灵。 两个蓝甲人仍旧不说话。 铁红焰道:“你们都不说是吧?本来我是打算一把火烧了你们的,现在看来,不能这么便宜你们了。” 那个没被冉先客用剑指过喉咙的人开口道:“你问的另一个人已经被他烧死了,你还问我们。” 冉先客听那个蓝甲人这么说,紧张程度又低了一点。 铁红焰道:“说实话。” 曾经被冉先客用剑指着喉咙的那个蓝甲人对身边的蓝甲人说道:“你看,就是这样,她根本不可能信咱们说的话,爱怎样就怎样吧!” 铁红焰突然舞起了幻缨枪。 一阵连续的惨叫声之后,不曾被冉先客用剑指过喉咙的那个蓝甲人没有动静了。 这时铁红焰回头对冉先客说道:“这就是他欺骗我的下场。刚才你也看到了,处置蓝甲人而已,不需要紧张。” 冉先客心咚咚跳着,道:“是……是……不需要紧张。” 铁红焰对另一个躺在地上的蓝甲人说:“他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如果你说出真相呢,我会让你换个舒服得多的死法。要是还是不说实话呢,我会让你像他一样,尝到你该尝的。” 那个蓝甲人白了她一眼,道:“我做人一向有骨气,要是在这个时候向你这种暴虐恶鬼妥协,只为换个舒服的死法,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要怎样,你随意!当心上天用同样的方式收了你!” 铁红焰什么都没再说,立即舞起了幻缨枪。 只听“啊”的一声大叫,接着“扑通”一声,一人停止了呼吸,当即毙命。 然而,死去的那个人是冉先客。 铁红焰停止舞动幻缨枪,望向了冉先客,看见他已经倒在地上,表情痛苦,还张着嘴,仿佛太剧烈的疼痛导致他怎么喊都不够一般。她立即叫着“冉先客”的名字走过去,用手放在他人中附近一试,发现他已不再呼吸了,着实一惊。 躺在地上的那个蓝甲人望着天空忽然笑出了声。 铁红焰仔细地看了看冉先客的尸体,因不清楚他的死因,并没用手去触碰。当她的目光移动到他的左手时,她发现他那只手竟然已经变成了黑色的,一些白色的小爬虫正朝那只黑色的手爬去。 此时,躺在地上的那个蓝甲人说道:“这一刻死的是他,下一刻死的就是你!” (七百零二)路人 铁红焰先是想到:这里不会有毒气吧? 环顾四周后,低头时她的目光被冉先客之前掉在地上的剑吸引了过去。那剑柄泛黄且上面和周围都有一些白色的小爬虫,跟朝冉先客左手爬去的那些小爬虫是一样的。她想起了冉先客是用左手持剑的,便觉得他的死与这剑柄有关。 此时铁红焰虽然感觉周围不像有毒气,但还是想让此地的空气加速流通一下,她先是往远处走了走,舞动幻缨枪运功,通过幻缨枪法引来一阵强风吹向了之前她站的位置,然后立即停止舞枪,回到了之前她站的位置。 她再次靠近冉先客的尸体观察,发现那些白色的小爬虫似乎并不会咬他的手,只是在吃他手上未干的液体。 她觉得之前那个蓝甲人说下一个死的就是她并非意味着这环境目前对她真有什么威胁,而仅仅是那个人的咒骂,但她仍想试探那个蓝甲人,走到她附近道:“我告诉你,就算这空气里有毒我也不怕,我是百毒不侵的。再说,只要这毒不是只针对铁仓人的,那么你很快就会被毒死了。” 那个蓝甲人高声道:“你背着无数冤魂还想像他一样死于中毒那么干脆?!你不可能有那么舒服的死法!你不是想让我死得很难受吗?你来吧!我从来就不怕铁仓人,今天也没想逃过什么,我只是知道,你用多残暴的方式对待我们蓝甲人,到时候你就会死得多惨!你今日不死又有什么大不了,你手上沾满鲜血,早晚有一天你会偿还!” 铁红焰听她这么说便确定她只是咒骂她,反而放心了,道:“给你机会多活这么久又说了这么多话,我对你也算不一般了,是时候动手了。” “你对我越残忍,你以后就死得越惨!”那个蓝甲人大声说道。说完,她最后望了一眼天空,便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 铁红焰笑道:“我真要试试看。” 由于那个蓝甲人说话声音大,几个路过的铁仓人正好听到,朝这边走来了。 其中一个人以前跟冉先客见过几面,看到他躺在地上的样子,吃了一惊。 那几个人都并没一眼看出乔装打扮的铁红焰,她告诉了他们她是谁。他们仔细看后确定了她真是铁红焰,纷纷叫她“代族长”。她回到铁仓廷后遇到的所有知道她是铁红焰的铁仓人全都改口叫她“代族长”了,因为铁万刀在闭关之前便已经召集铁仓廷的人宣布了他即将闭关且铁红焰在他闭关之后是代族长的事。 他们刚想问她这里的情况还没问出口时,她说“我先处置蓝甲人”后便舞起了幻缨枪。 一阵持续的惨叫后,那个刚刚咒骂完她的蓝甲人没有动静了。 她处置那个蓝甲人的过程中,那几个铁仓人除了一个人以外,另外几个人围观时都表现得很兴奋。 其中一人拍掌道:“精彩!” 另一人跟道:“代族长越来越会玩了!” (七百零三)蜥市 唯一一个没表现出很兴奋的便是认识冉先客的那个人,他待她处置完那个蓝甲人后便问她:“代族长,冉先客这是怎么了?” 铁红焰回答:“族长交给了他处置蓝甲人的任务,他说他第一次做非常紧张。于是我来处置让他看着,不料他突然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然后就没呼吸了。他倒地后我看到他曾持剑的左手已经变黑了,那些白色小爬虫爬上了他的手,并没有咬他的手。他之前用左手拿过的剑剑柄已泛黄,那上面和周围也有一些白色的小爬虫,跟他左手上那些小爬虫是一样的。我尚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推断剑柄上有毒导致冉先客中毒。” “我只见过他几面,他就这么死了。”那个认识冉先客的人叹道。 铁红焰问:“你们现在有空吗?” “我有空。” “我也有空。” “我们做完了今天的事,正往回走,只是路过这里。” “代族长有什么事请直接吩咐!” 那几个铁仓人纷纷说道。 “既然你们都有空,那就帮我在这里看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铁红焰道。 几人答应了,都站在距离尸体较远的地方望着。 铁红焰立即施展轻功赶到了弘风殿,铁今绝恰好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看资料。连他第一眼都没认出乔装打扮的她来,直到她叫了声“舅舅”。她迅速将事情的过程告诉了他,他立即带了几个手下和她一起赶往处置蓝甲人的地方。 到了那里,铁红焰问帮她看着的那几个路人有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得知没有后,她给了他们一些报酬,便让他们离开了。 铁今绝带的一个擅长验尸的手下认真察看了冉先客的情况,接着又仔细看了地上那把剑的剑柄。 “冉先客死于一种叫‘蜥市’的剧毒,这种毒会吸引这种名为‘灯公’的白色爬虫。‘蜥市’这种毒,人只要皮肤接触很少量就会中毒而亡。这种毒目前在铁仓部族里是被传为无解的。然而‘灯公’这种虫不仅触碰这种毒没事,而且喜食这种毒。它们并没有咬死者的手,而是在舔他手上的‘蜥市’。”铁今绝带来的那个擅长验尸的手下说道。 “目前在铁仓部族里是被传为无解的?”铁红焰道,“我们部族里至今还没有谁发现或者配制出解这种毒的解药吗?” “此毒实在罕见,铁仓人里知道这种毒的本来就不多,多数人平常根本没机会见这种毒,更没什么人去考虑如何解毒。要不是我以前去蓝甲人集中的地方恰好见过他们制这种毒,恐怕我也无从了解到这些。” “如此说来,这毒应该是跟蓝甲人有关了。”铁红焰说道。 那个擅长验尸的人说道:“可以肯定跟蓝甲人有关。哪怕这毒不是蓝甲人下的,也一定跟蓝甲人有关,因为这种毒的配制过程中,需要二十五岁以上的活着的蓝甲人用蓝色的指甲在里面搅拌。” (七百零四)星星 “必须用蓝甲人的指甲搅拌?”铁今绝道。 “是的,铁长老。如果换成铁仓人用指甲搅拌,便配不出这样的毒。铁仓部族并不常见这种毒,在我看来,这应该就是蓝甲人带到铁仓廷里来的。” “竟然发生这种事!”铁红焰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蓝甲人……这下又多了件需要调查的事……” 铁今绝对几个手下说:“你们先去把他的尸体安置好以便到时候下葬,通知他的家人。”接着他又对铁红焰说道:“我一会儿会用特制的东西把他那把柄上有毒的剑收好,保证它不会再伤到他人,等他家人来了后向他家人说明情况时还会用到。” “铁长老多加小心!我先去把那两个蓝甲人的尸体处理掉。”铁红焰对铁今绝说,“对了,还有件事……要不……明天再说吧。” 铁今绝道:“时候不早了,我今日正好还有点没处理完的事情,如果不是很急的事,就明天再说吧。” 于是,铁今绝的手下们照他的吩咐去做了。铁红焰带走了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两个蓝甲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铁红焰回傲乾殿的时候已经很晚,她换回平时穿的衣服,吃了些东西后便拿着回顾鉴静静地看,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回顾鉴时的情景,有些想哭。 虽然忙了一天已经甚是疲累,然而当日发生的那些事令她并不想立即入睡。 之前在回来的路上她抬头看到了星星,很亮。此时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幼年住在蓝甲部族的时候,夏日有星星的夜晚,她一哭闹,一个笑起来非常温暖的女人就会带她看星星。她清晰地记得那时候深邃的夜空里星星经常是异常明亮的,尤其是那个女人第一次用看星星的方式哄她的时候。 那日,她得知一个跟她玩得很好的小伙伴突然不见了,伤心到哭个不停,那个女人将她带到星空之下,让她靠在怀里,对她说:“你知道吗,每颗星星其实都是人变的,如果哪一天你找一个人怎么都找不到了,就说明她变成了一颗星星。” “那她还会变回来吗?”幼年的她问道。 那个女人回答:“这个不一定啊。她有可能是在和你开玩笑,跟你玩捉迷藏的游戏,如果你不再哭个不停,而是猜一猜哪颗星星是她变的,等你猜对了,也许她就回来了。” 幼年的她立刻就不哭了,开始猜哪颗星星是她的小伙伴变的,指着一颗星星问:“是不是?” 那个女人模仿小孩子的声音对她说:“不是呀!” 她指着另一颗星星问。 “不是,你再找一找吧。”那个女人道。 她继续指着问。 “你找错人啦!”女人继续哄她。 猜着猜着,她心里便没那么难过了,反倒觉得那个小伙伴正在顽皮地跟她玩。那个女人还给她讲了些跟星星有关的故事,大多是听着就能让人心情好起来的。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夏天能看到星星的晚上,每次她哭闹,那个女人就带她去广阔的天宇之下玩耍。 (七百零五)长凳 后来,她的又一个小伙伴也不见了。幼年的她起初虽然心里仍然难过,却没哭个不停,而是直接叫上那个女人,请她陪她一起去星空之下寻找她的小伙伴。 再后来,那个女人也不见了。就在夏日,一个晚上星星很亮的夏日。 当晚,幼年的铁红焰站在星空之下,呆呆地看着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看了很久,什么也没问。周围有人在聊天,她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有小伙伴在做游戏,她也没有加入其中。 自那以后,幼年的她再也没有找人跟她一起看过星星。 她那两个小伙伴是蓝甲人,那个女人也是蓝甲人。 在铁仓部族的残暴欺压之下,蓝甲部族的有些人就是这样,说不见就不见了。所以蓝甲人里一直流传着人变星星的传说用来安慰小孩子,有不少小孩子都坚信是真的,这样,有些原本会出现的痛苦便没有出现在他们年幼的生命里。可是,人终究会长大,有些蓝甲人长大后就不再信了,另外一些人,明明知道真相是什么,却因为无力改变现状而宁愿继续相信人变星星的传说。然而,他们中的有些人连自己也说不清,选择继续相信到底有没有让成年后的他们更加痛苦。 铁红焰将回顾鉴包起来收好了。依然想哭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好好看过星星了,突然想去看看。 她独自走向了那个地方——当年,就是在那里,她一个空翻突然出现在了武寻胜跟前。那年,她被铁万刀打肿了脸,武寻胜拿着消肿的药走来走去犹豫要不要交给她,被铁万刀派去给她送药的人发现了。送药者告诉她看到了武寻胜,觉得武寻胜手里拿的东西像药,还问她是不是给她拿的。她让送药者带她去看,两人到了那人说的地点后却没看到武寻胜。送药者离开,她站在那里,沉醉在春风吹在身上的惬意中没立刻回去,往前走了走,便听到人碰到树枝的声音,看到人影闪过。她一个空翻到了那人跟前,看到了武寻胜。他看到她时有些慌,后来承认正犹豫要不要将药给她。那时她已有药,谢了他。那次,说完话她赶紧转身离开了,因为不想像以前那样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离自己。那次,是他望着她的背影离他远去。那日,春风和煦,花草飘香。 如今距离那年已经过去很久了,铁红焰再次走向了那个地方,尚未到达欲停留之处时,她就已经又闻到了花草的香气。她欲停留之处有几条长凳,是当年还没有的,她想在长凳上看看星星。 走到距离长凳不远处,她便听到那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只听那人道:“既然还不想回去,那就先不回去。正好我也渴了,我去拿些水。这样呢,我们就可以继续坐在这里,又不渴了。” 接着,她便听到了那人离开的脚步声,是从另一条路离开的。当年只有一条路通向该处,如今不仅多了长凳,还多了几条小路。 (七百零六)疼痛 铁红焰感觉这是王在千的声音,她想:如果是王在千的话,听他说话的人很可能是武寻胜吧?如果真的是他,我还是不去那里了;就算不是他,人家另外两个人在那里坐着,我过去也是一种打扰,算了,不去那里看星星了。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又听到了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告诉她那个人是朝她所站之处走来的。然而那脚步声很快便消失了——那人显然是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 铁红焰刚开始往回去的方向走,突然间剧烈的头痛袭来,痛得她站不稳,直直地蹲了下来,一只手使劲按着头部,一只手扶着地面,扶着地面的那只手还不停地颤抖。她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双眼紧闭。她蹲下的过程中碰到了身边的植物,在她不知不觉中弄出了明显的响声。 “代族长,你怎么了?”有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说话的人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移到了她前方。 铁红焰痛得额头冒汗,睁开双眼时看到眼前的人是武寻胜。 武寻胜也已经知道铁万刀闭关由她任代族长之事,因而也改口叫她“代族长”了。 “又是头痛?”他问。 她“嗯”了一声,接着又轻轻说了声“没事”,试图快速站起来,但又痛到使不上劲。 他扶着她,助她站了起来。 她要走向其中一条长凳赶快坐下来,他便扶着她走了过去。 她坐在了长凳上,一只手仍旧使劲按着头部,另一只手扶着长凳支撑自己,扶着长凳的那只手颤抖着,似乎有些支撑不住。 他站在她旁边扶着她,助她支撑自己。 那长凳没有能靠的地方,尽管他扶着她,可她依然痛得身体摇晃,看起来像是随时要倒在那里。 武寻胜见状立即坐在她旁边,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就像小时候她因为习武过度而生病那次一样。 她再次闭上双眼,静静地休息,疼痛稍稍减轻了些,她又睁开了眼睛。 “你好些了么?”武寻胜问。 她又“嗯”了一声。此时她头痛虽然不似之前那么剧烈了,但仍旧很痛苦。 他能看出她依旧头痛,对她说:“代族长,你想些别的,美好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试试看能不能舒服些。” 她轻声说:“我正试着想别的……去拿水的人是王在千吧?” 他回答:“是。你刚才都听到了。” “嗯。接下来我要想些什么?想些什么最有效呢?”铁红焰道。 为了通过转移她的注意力减轻她难受的感觉,武寻胜突然指着天空说道:“今天天上的星星好亮啊!真是看星星的好时候,错过就可惜了,你看天上的星星啊!你有没有听过关于星星的故事啊?” 在出来之前,她想哭,觉得已经好久没好好看过星星了,突然想看,才特意来这边看星星。此刻,忽然听到身边的他说看星星,还提到关于星星的故事,她看向天空,望着那些明亮的星星,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七百零七)抱起 幼年时,她靠在那个笑起来很温暖的女人身上看星星,此刻她靠在他身上看星星。 她很清楚武寻胜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减轻她的疼痛才提到星星的,也非常明白这只是偶然的。然而,她隐隐有一种不易被注意到的感觉一闪即逝——出现了这种巧合,就好像他知道她今天来此处是要做什么的一样,就好像他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一样。 她尚未回答他那句“你有没有听过关于星星的故事啊?”,他的目光便已从天上移到了她脸上,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到她流泪了。 “怎么哭了?”他问。 她用衣袖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只是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我听过好多关于星星的故事……好多……好多……”她自己也没想到,说着说着,她竟哭得更厉害了。 “是不是太痛了?竟然这么严重!我还是赶快背你回去找大夫吧!”武寻胜道。说着,他便要起身背她。 铁红焰立即拉住他的胳膊说道:“不行!” “代族长啊,你都痛成这样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你身边,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就死定了!”武寻胜道。 她又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说道:“我怎么回事我自己很清楚,绝对没事!你要是不相信就赶快走,当没见过我就行,我不会告诉别人。” “还是去找大夫吧!”他觉得她痛得哭成这样一定严重得不得了,已经成紧急情况了,仍认为必须立即带她找大夫,否则说不定会出更大的事,便不顾她的反对依然起身要背她。 她硬是不让他背,他发现如果她不配合,想背她不容易也不安全,于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要把她抱回去找大夫。他从小力气小,体力差,练了多年武功后虽然力气大了些,体力也强了些,但是在对方反抗的情况下抱起一个大活人对他来说也并非轻而易举的事,就算反抗着的人并不重。然而,在这种他觉得紧急的情况下,他一把抱起了她,竟然没觉得费力。当然,也因为这恰恰是在武功高强的铁红焰头痛到没法充分用力且心里有事又哭了的特殊时候,要是在一般情况下,只要她想反抗,大概整个铁仓廷里都没一个人有那本事将她抱起来,而且想抱起她的人会瞬间被她制服。 头痛中的铁红焰道:“你要是敢把我抱回去找大夫,你必死无疑!” 他抱起她后刚迈步走,没多想就随口甩出了一句:“死就死吧!”说完的那一刻,一种以前出现过的感觉瞬间袭来,他才发现自己简直昏了头,幼稚可笑荒唐到了极点,立即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时铁红焰的疼痛消失了,她突然脱离了抱着他的双臂一跃而下,道:“你真不想活了!” 铁红焰表情严肃,月光之下,双目闪着寒光。 他恨不得连打自己上万个耳光,甚是后悔,忙说道:“万分抱歉!我刚才实在太担心你,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请代族长饶我一命!” (七百零八)建议 铁红焰道:“你刚才说要是我有什么事你就死定了,就是说你是因为怕自己死才要抱我回去找大夫,但是你就不怕因为违背我的意思而被我杀死吗?是不是你认为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根本不会杀你啊?” 武寻胜说:“当然不是!我不是没见过你杀人的样子,也不会天真地以为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会饶我不死,只是刚才我一冲动,那个瞬间,我觉得就算我被你杀死,也要防止你出什么事。” 铁红焰双目里的寒光渐渐被泪光掩盖,她说道:“还好你记得我杀人的样子!我告诉你,我铁红焰杀人无数,我的命,不是你换得起的!你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这句话,永远记住!这次我饶你一命,以后你不要再做这种糊涂事。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这样冲动,否则,别怪我杀人不眨眼!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永远都不是!今天我头痛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我们就可以当成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你对人说了,或者不小心让哪个大夫知道了,我绝对不再饶你,你必死无疑!如果王在千已经回到了这附近看到了我们,他也不可以说出去,你管好你的手下,否则,要你们两条命!记住了吗?” “记住了!多谢代族长饶命!”武寻胜道。 “好。今后我们还要一起做事,平时该怎样还怎样,不必因今天的事对对方有什么不同,就当完全没发生过。”铁红焰说。 “是!”武寻胜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只是……” “只是什么?还有什么问题吗?你又只说一半。”铁红焰直视武寻胜的双眼道。 武寻胜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了。” “既然都说出了一半为什么还要吞回去呢?有什么想法痛痛快快说完,这样你我都踏实,你说是不是?我都说了我们该怎样还怎样,不必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你还有什么顾虑?当然,你要是不想说了,我也不勉强。” “我也觉得说出来舒服,但如果我说了,你不会杀了我吧?”武寻胜问。 “说!这次不管你说什么,都答应你不杀你就是。” “虽然我不知道你头痛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可能,我还是建议你回去后找大夫看看。”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铁红焰问。 “对,就是这个。” 铁红焰道:“我自有分寸。反正你不要私自告诉别人包括那些大夫就好。” “我当然不会说了!代族长都说那么清楚了,我绝对不可能多嘴多舌啊,我还想活命呢!但……但也希望你别有事。”武寻胜望着她的双眼道。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铁红焰道:“我当然不会有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虽然疼痛感已经消失,但她依然算不上舒服,离开的速度并不算太快。 月光之下,武寻胜望着她的背影,看到她又用袖子擦了一次眼泪。 (七百零九)咳嗽 很快,她便走到了月光洒不到的地方,她的背影便从他能看见的范围内消失了。 他仍有点担心她路上会不会有事,往前走了两步,心里又暗暗自责:怎么还这么没长进,不要再找死了! 于是他回到了长凳上坐下,心想:王在千怎么还没回来?还是他为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不肯现身? 他想试试王在千是不是在周围,说道:“你出来吧,我已经很渴了。” 依然无人应声。 他决定再等一等,一个人抬头望了望星空,脑海里一会儿闯入简柔的事,一会儿闯入铁红焰的身影。他就是因为简柔的事心中不安,才决定晚上到此处坐一坐,不料这一出来,又遇上了铁红焰的事。他叹了口气,想:代族长早晚都会知道今天简柔为我挡追袭引的事。刚才代族长出现之前我跟王在千坐在这里时,我就有些想对她说出这件事,真见到她后又出现那种情况,就算我想说也没机会说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这件事了,那就听天由命吧。 坐了一会儿,他看王在千仍旧没回来,感到有些蹊跷,便决定回去看看。到了弼殿居后也没看到他,他心想:怎么回事?是不是他有急事临时离开了?不过时候也不早了啊…… 正想着,只见王在千满头大汗匆匆地跑到了他跟前,惊道:“武弼殿,你都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 “我回来拿水的路上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特别着急啊,就到当时离我最近的茅厕去解手了,就是最偏僻的那个茅厕,连大白天都基本没人去,上次因为很多人觉得留着没什么用,差点就拆了的那个。虽然那茅厕附近还有别的茅厕,但当时我真的特别急啊,它离我最近,能救急啊,上次没拆,我还真用上了!我刚进去没一会儿,就进了另一个解手的人,我简直吃了一惊啊,大黑天的,连白天都基本没人进的茅厕怎么这时候还有人进?我就想估计是跟我一样着急的人赶巧了吧。可是那人一边小解一边轻轻咳嗽了几声,停了一下又轻轻咳嗽了几声,解完手还不走,仍站在那里咳嗽,好像每轮咳嗽几声和停顿的地方都是有规律的。我一想,这应该是对暗号的吧?他要是对暗号,我哪里知道暗号是什么呀!茅厕里黑乎乎的,我根本就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觉得这事不对劲,就想赶紧走。我刚站起来,还没走出,就突然觉得困得不得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还在那个茅厕里,那个人不见了。我想起还没给武弼殿拿水呢,就赶快往回跑啊,刚跑回来!”王在千把过程告诉了武寻胜。 “你醒来后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吧?”武寻胜问。 “这个还真没觉得,不过我还是准备找大夫看一下,确定没问题才好啊。”王在千道。 (七百一十)迷昏 “嗯,一定要去看看。”武寻胜道。 “这么晚了武弼殿还没喝上水,现在就喝吧!”王在千说。 “我会去喝的。刚才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王大夫,他今晚不会很快休息,你可以找他看看,然后你就休息吧。”武寻胜说道。 “是,我知道了。本来应该是我给武弼殿弄水喝的,但是我刚才才醒过来,不知道自己在茅厕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虽然醒来后我身体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但是,万一我之前在茅厕里的经历导致我弄出来的水有毒怎么办呢?所以,为了武弼殿的安全,我还是不弄水了。当然,这也许是我想多了,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其实我相信这应该就是我想多了,但是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点儿好,无论如何,武弼殿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说来真是惭愧啊!我连拿一趟水这么小的事都没办好,让武弼殿渴了那么久。武弼殿不但没有训斥惩罚我,还对我这么关心,让我去看大夫,我实在是既感激又觉得过意不去啊!我以后一定要注意了,一定要好好做武弼殿交给我的事情。其实吧,以前我也一直都是好好做的,今天也是啊,但是好好做却没做好,这就是我的责任啊……”外号“话痨”的王在千言至此处,突然意识到如果按自己想的继续说下去,武弼殿会再过好一会儿才能喝到水,便没继续说之前他想说的话。只是,他还是说了别的话:“虽然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完,但是如果我都说完,武弼殿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喝上水啊,所以我还是不说那些了。”说完这些他才停下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次日。 一早,铁红焰便带着被东西包着的回顾鉴去找铁今绝,发现他并不在弘风殿。她问了一个铁今绝的手下,那人告诉她,铁长老很早就出去了。她便回了傲乾殿。 此时,铁今绝正在山洞之中跟秦顶谈话。 “什么?他用‘淡识散’把那个人迷昏在茅厕里了?”铁今绝惊讶道。 “是的,他跟我这么说的。”秦顶道。 “他知不知道被他迷昏的是什么人啊?”铁今绝问。 “他跟我说了,茅厕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楚人的样子,他觉得那个人只是去上茅厕而已,他确定那个人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那个人只是去上茅厕而已吗?那茅厕因为平时根本没什么人用,上次差点被拆掉,那个人恰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了那个茅厕里,这也太巧了吧!”铁今绝皱起眉头道。 秦顶点了点头说:“此事确实很巧,但说不定真的仅仅是巧合呢。” “事已至此,只能希望仅仅是巧合了。可是,他在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的情况下就把人家迷昏了啊!虽说‘淡识散’这东西只能把人迷昏一段时间,人醒来后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后续不良反应,但是,这样就把不明身份的人弄昏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铁今绝道。 (七百一十一)转达 “得知他在茅厕里给那个人用了‘淡识散’之后,我也觉得并不妥当,便问了他原因。他告诉我,他当时以为茅厕里那个人就是他要见的人,跟他对暗号后发现显然不是。他也没想到那么巧竟然有别人在那个时间到了那个平时根本没什么人去的茅厕,他跟要见的人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就是那时候,他担心茅厕里那个人看到他要见的人,本想让茅厕里那个人先走,但他想如果让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走出茅厕,万一正好在茅厕门口撞见他要见的人就不好了,万一之后他跟要见的人做正事的时候,被那个不知是谁的人偷看或跟踪就更麻烦了。他甚至想到是不是这次与人相约茅厕之事走漏了风声,茅厕里的人本来就是来查探他们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不得不将那人迷昏,才下手放出了‘淡识散’。之后他见到了要见的人,先是转移到了另一个地点,确认周围没人后,才把事情给办了。”秦顶说道。 “知道了。”铁今绝道。 “他那么做也是无可奈何,我听后也能理解。”秦顶道。 “嗯,这次和上次情况确实不同,上次那件事横生枝节,幸好最后没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那次我让你提醒他注意一下做事的方式,你跟他说过了吧?”铁今绝眉头渐渐舒展开了,问道。 “说了。请铁长老放心,凡是铁长老让我转达的,我都一定及时转达。上次他答应了一定会注意,这次他跟我说的时候还提到了上次,他说记得上次事后铁长老的提醒,所以行事小心,免得再搞出上次那种情况来。”秦顶说。 铁万刀说道:“我相信你们!不过你还是叮嘱他一下吧,平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牵扯到无关的人,哪怕是很小的牵扯。” 秦顶点头道:“是,我会转告他的,相信他也一定能做到。请铁长老放心!” 他又跟秦顶说了一会儿其他的,便和秦顶分头回了铁仓廷。 铁今绝回到弘风殿后,手下向他报告之前代族长来这里找过他,他便去了傲乾殿找铁红焰。 是时铁红焰正在议事厅看资料,准备当日跟手下们分析一些事情。之前她从弘风殿回来后便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进了议事厅。 铁今绝进来后,铁红焰将议事厅的门关上,从里面锁了起来。 “舅舅,你看这个!”铁红焰打开回顾鉴外面包的东西,将回顾鉴呈现在了铁今绝面前。 “回顾鉴?!”铁今绝睁大了双眼,惊道,“这是哪里来的?” “敖工的房子被烧成的废墟里。”铁红焰回答。 “烧成的废墟?怎么回事?这次你有没有见到敖工本人啊?”他问道。 “没见到。这次我们到的时候,看到我们上次去找他时我们进过的那座房子已经成了一堆废墟,而且是被人围起来的。我们问了周围的人,他们说那里没人知道起火原因。” (七百一十二)保重 “那废墟没人清理,被人围起来了?”铁今绝问。 铁红焰道:“是的。当人接近那片废墟时会看到里面有闪光的东西时不时腾起又落下。废墟里传出各种气味,其中有一种很像肉体烧焦的气味,那些气味让闻过的人感到恶心想吐,因此废墟被他们认为可能有毒,再加上事情本身在他们看起来也邪门,所以我们到的时候那里还没人敢去调查或收拾,当地人只是尽量远离那里。” 铁今绝听到“很像肉体烧焦的气味”时,眉头紧了一下,待她说完,他便立即问道:“你说的那种‘很像肉体烧焦的气味’该不会真是肉体烧焦散出来的吧?” 铁红焰说道:“不是的,那其实是烧过的木线微这种药释放出来的气味。”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是不是亲自接近了那些东西,你就不担心有毒吗?”铁今绝问。 “舅舅放心吧,有的是当地人告诉我的,有的是锦翅廉告诉我的,我自己也确实检查了废墟里的东西,但我是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把废墟里的东西转移到一片荒地检查的。”铁红焰回答。 “锦翅廉?你用幻缨枪法召唤来的?”铁今绝面露喜色道。 铁红焰回答:“是的,我也没想到。” “你的幻缨枪法练到了这个境界,真是可喜可贺!听你说你是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检查废墟里的东西的,我才觉得踏实了些,你身体健康非常重要。红焰,一个人武功练到这个程度,实非易事,再加上其他方面……总之,你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无论做什么事,你都一定要保重身体!”铁今绝道。 铁红焰点头道:“嗯,我明白。” “对了,你最近没再头痛吧?”铁今绝知道她以前头痛之事,在谈及让她保重身体时,便想起了这件事。 铁红焰不想让他担心,但也不想欺骗他,只是说:“舅舅不要担心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不会……不明白保重身体有多重要。”她本来想的是“不会那么快就出什么事的”,但知道这话肯定不能说给铁今绝听,便在说出“不会”后停顿了一下之后,接了“不明白保重身体有多重要”。 不料她短短一停顿,铁今绝便有点好奇,问道:“你头痛是怎么回事啊?” 铁红焰以前用绝地心法进行意传时得知了自己绝对不能跟任何人直接说出头痛原因,否则她再想做某种事就做不成了,此刻她自然不能向他道出原因来,只好微笑着说:“舅舅,你还是这么不放心我啊,以前头痛都已经过去了,舅舅还记得啊。舅舅有没有头痛过呢?” “有啊。”铁今绝回答。 “那舅舅以前头痛是怎么回事呢?”铁红焰问。 “受了风寒,中暑,还有没休息好什么的,很多原因都会引起头痛。”铁今绝道。 “舅舅以前头痛有没有什么大碍?”她继续问。 (七百一十三)划痕 “没有。”铁今绝答。 “对呀,所以呢,舅舅就不要不放心我了。”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当然明白他自己头痛没大碍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问铁红焰:“你说废墟里像是肉体烧焦的气味实际上并非肉体烧焦后散发出来的,也就是说应该没有人被烧死在废墟里吧,你检查废墟里的东西时也没发现什么人被烧过的迹象吧?” “没发现。”铁红焰答。 “如果敖工没事的话,他有可能去了哪里呢?”铁今绝道。 铁红焰道:“他去哪里都好,我最希望的是他没出事!哪怕他不肯再提供线索,只要他没事就好。昨天当我看到那片废墟的时候,心里特别不好受。但愿这次他的房子成了废墟不是因为给我提供过线索。” 铁今绝道:“他应该不会有事吧……但愿……不知你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他。” “我想,他有可能不再想见到我们。我们想从他那里得到线索,他其实非常为难,毕竟他以前就被人威胁着卖毯子,被人控制着,提供给我们线索他也会有危险。凭我的感觉,无论有多高的价钱诱惑他,他也不会愿意把自己再次置于危险的境地。以前他是已经见到了我们,当时我们手中有兵器,除了钱财诱惑以及我们帮过他等因素之外,在某种程度上他也是因为无可奈何才给我们提供线索的,他知道我们会武功。如果能做到不再见到我们,他应该就不会见了。”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道:“也就是说,敖工这条线索,目前基本上算是断了。” 铁红焰说:“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事情也不是绝对的,说不定哪一天再有机会呢……只要他没出事就好。” 铁今绝“嗯”了一声后,低头看了看回顾鉴,本来只是无意识地看,却有所发现。他惊讶地说道:“咦?这回顾鉴竟然是我很早以前丢失的那个!” “舅舅是怎么看出来的?”铁红焰问。 他指着回顾鉴说道:“红焰你看,这背面有几道细细划痕,这个图案是我以前故意划的。” “弄出这样的划痕不会影响它的功能吗?为什么要故意划这个呀?”铁红焰好奇地说。 “不会影响功能。当年我跟今奇都有回顾鉴,我划出这个图案只是为了跟今奇的区分一下。”铁今绝说着便陷入了回忆中。 “哦。”铁红焰脸色沉了下来,目光中流露出了悲伤,没继续说话。 议事厅中安静了片刻,铁今绝才从回忆中走出来,看到了她难过的表情,道:“红焰,又想你娘了?” “嗯。”铁红焰道,“我忘不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回顾鉴那次,忘不了……” “别难过了,都怪我提到了今奇。”铁今绝安慰道。 “不怪舅舅。昨天我看到回顾鉴之后,已经不知回想了多少回首次见到回顾鉴的时候……”铁红焰说道。 (七百一十四)开锁 “我能感觉出你昨天心情不是很好,这回顾鉴也是原因之一吧?”铁今绝问。 “是的。昨天,我想了很多。”铁红焰道。说的时候,她双眼又微微有点湿润,但并没哭。 铁今绝看到了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红焰,舅舅想提醒你注意一个问题。你现在只是在我面前,就算大哭一场都没关系。但如果你面前是别人,再换成个其他事情,就不要忘记注意自己的状态。我知道你在这一点上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但还是想提醒一下,你别嫌舅舅啰嗦啊。”铁今绝道。 铁红焰想起了前一天在武寻胜跟前哭了的事,觉得他所言极是,道:“当然不会觉得舅舅啰嗦,我也认为我需要多加注意,舅舅提醒得是。” 接下来铁今绝便跟她说起了冉先客的事,告诉了她一些情况后,铁红焰道:“原来是这样!” “冉先客的家人和朋友已经见到了他的尸体,悲愤万分,希望让代族长你在他的葬礼上当着部族众人的面杀几个蓝甲人来为他们泄愤,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舅舅的意思呢?”铁红焰问。 “要尽量满足他家人和朋友的要求。”铁今绝道。 铁红焰想起前一晚自己头痛一事,迟疑了一下,道:“好。” “如果这么做之后,他的家人和朋友仍然不满意该如何是好呢?”铁今绝道。 铁红焰想了想,说:“我下令,将绝大部分在铁仓廷里做工的蓝甲人都逐出铁仓廷,换成能提高做工效率的铁仓人。有些暂时难以替代的蓝甲人,就让他们再干一阵子,等找到能替他们的铁仓人以后,再将他们驱逐出去。” “那你试试吧。其实,这件事,冉先客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三个蓝甲人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个,这种事要是让族长知道,冉先客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但铁仓廷里出了铁仓人被蓝甲人毒死这种事,族长知道后应该也会杀蓝甲人泄愤的。有些事又不方便说太明白,那就怎么让他的家人和朋友满意,怎么能给铁仓廷里的铁仓人一个让他们能接受的交代,就怎么做吧。”铁今绝道。 正如铁今绝所言,那件事冉先客自己确实有责任。 那日,冉先客接下了铁万刀给的任务后,便去了关押那三个蓝甲人的地方,用囚车将他们运到了处置他们的地方。 他本想立即处置他们,不料囚车门上的锁他并没能立即打开。一般情况被关起来的蓝甲人都没多大能力反抗,所以给蓝甲人用的囚车并不自带枷锁之类的东西,只是门上有锁,里面关的蓝甲人都是用绳子绑好的。 他想办法开锁用了不少时间,最后终于打开了,将三个蓝甲人扯出来放在了地上,然后将囚车推到了一旁。 他想将三个蓝甲人直接烧死,用剑将地上多余的东西拨到了一边。 刚要提着其中一个蓝甲人的绳子将其放到待烧的位置,不料这个蓝甲人开始呕吐,吐了她自己一身。 (七百一十五)取剑 冉先客觉得恶心,想先烧掉此人,便用剑从这个蓝甲人身上绑着的绳子下穿过,将她挑起来后放在了之前整理好的地方待烧。 这个蓝甲人边挣扎边咒骂他,似乎越挣扎,绑着她双脚的绳子就越松。他本想将剑收入鞘中后用双手把她脚上的绳子绑紧些,却发现这个人呕吐的东西已经弄到了他的剑上,于是他将剑在此人的衣服上蹭了蹭,觉得仍然没干彻底,便随手将剑暂时放在了地上,这样,他便腾空了双手,用双手将绑着她双脚的绳子绑紧了。 由于之前开锁用了不少时间,他还想过一会儿做其他事,有些着急,便想赶快烧了。然而此时他发现燃料竟然没带过来,便急急忙忙跑去取,放在蓝甲人旁边地面上的剑也忘了拿。 刚离开那里没多远,他发现自己没带剑,本来因为要节省时间不想回去拿了,但突然想起来那剑离呕吐的那个蓝甲人的位置实在太近了,如果她想办法利用他的剑将绳子磨断逃跑,问题就严重了。他宁可其他事情都不做,也不想出这种问题,因为他知道如果弄丢一个蓝甲人就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了,于是他又折返取剑。 然而就在他再次到达处置蓝甲人的地点时,眼前的情景将他吓慌了——之前呕吐的那个蓝甲人已经不见了。 他环顾四周,并没找到原因。 情急之下,他便问其中一个蓝甲人已经不在场了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不见的。不料被问者旁边的那个蓝甲人喊叫起来进行干扰,冉先客担心喊声会将别人引来,这样就容易暴露他没看好蓝甲人导致少了一个人的事。他从喊叫者的衣服上撕下了很大一块布,刚要塞入喊叫者嘴里,一想,另一个蓝甲人如果也突然大喊同样会引人注意,于是,他把那块布一分为二了。他将其中一块塞到了喊叫者口中,那个人便无法继续大声喊叫出来了。冉先客将另一块布攥在右手中,准备在有必要的时候将它塞到被他问话的那个蓝甲人嘴里。 冉先客继续问之前问的那个蓝甲人,那个蓝甲人倒是没大喊,只是说“我们两人都不知道”。 于是他按他的持剑习惯用左手拿起了地上的剑,指着那个蓝甲人的喉咙问道:“这么问你,你知道不知道?” “你拿剑指着我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再说我本身就是快死的人了,怎么死都是死,不可能怕被你用剑指着,也不会怕你一剑取我性命。”被他用剑指着喉咙的蓝甲人说。 他继续拿剑指着那个蓝甲人的喉咙,将剑又往前移了移,剑尖已经接触到了她喉咙的皮肤。他睁大眼睛,面目狰狞地喝到:“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这一次,她只说了这三个字,简单而干脆。 就在冉先客刚要说下句话的时候,他便感觉后面有人来了,吓了一激灵。 (七百一十六)救走 他看到了铁红焰,却没立刻看出乔装打扮的她,毕竟这一次她打扮得比以往历次乔装打扮时都更不像她自己。 铁红焰告诉了他她是谁,这让他更加惊恐。 由于担心那个蓝甲人说出什么,他便将右手中握着的那块布塞到了那个蓝甲人口中。 铁红焰的突然出现吓得他已经不再打算一会儿去做别的事,为了不让她知道在他没看好的情况下少了一个蓝甲人,为了保他自己的性命,他不但不再着急,而且不管到底要用多么长的时间,都要故意绕弯子,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后来听到铁红焰问他“刚才我来的时候,你正用剑指着那个蓝甲人的喉咙,我听她说‘不知道!’,此前你问了她什么?”,他又不能对铁红焰道出真相,就说了“我问她知道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冉先客到死也不清楚那个蓝甲人不见了是怎么回事。在他活着的时候,他想到过也许那个蓝甲人如他想象的那样利用他落在地上的剑磨断绳子逃跑了,但是他又无法相信真是这样,因为他不认为那个蓝甲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有那么大的本领用地上的剑磨断绳子并迅速跑得连人影都不见了。 事实上,那个蓝甲人也确实不是自己利用冉先客落在地上的剑磨断绳子逃跑的。 当时冉先客刚刚离开处置蓝甲人的那个地方去取燃料,就有一个蒙面人忽然间从高处一跃而下,很快便将后来不见了的那个蓝甲人身上的绳子弄断了。他刚要过去给另外两个蓝甲人松绑,却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觉得来不及救另外两人,就决定先带一个蓝甲人离开。他想,如果有机会再救另外两人,如果没机会,那么只救一人也比一个都救不走或者暴露身份好。 就在那个蒙面人发现来不及救另外两个蓝甲人,从他们所躺的位置回到后来不见了的蓝甲人所躺位置的过程中,后来不见了的蓝甲人迅速掏出暗藏的毒“蜥市”,瞬间将其弄到了冉先客的剑柄上。此蓝甲人当时看出蒙面人来不及救另外两人了,便下毒想让处置蓝甲人的冉先客碰到剑柄后中毒,这样冉先客死后说不定另外两个蓝甲人还有一线生机。 后来不见了的蓝甲人在冉先客的剑柄上下毒之事,就连救人的蒙面人之前都没有想到。 救人的蒙面人并没为了多救两人而在当地耽搁更长时间,这也成了他能救走那个下毒的蓝甲人的重要因素。因为,他当时听到的有人走过来的动静正是冉先客发出的。就在那个时候,冉先客恰恰因为折返取剑而回到了这个地方。再者,如果他带走那个蓝甲人的时间再晚一会儿,便会正巧在路上碰上几个铁仓人。 没来得及被救走的两个蓝甲人当然知道另一个蓝甲人是怎么不见了的,然而无论是冉先客还是铁红焰问起来,他们都不说真相。 (七百一十七)无恙 冉先客没看好蓝甲人,他本是负有责任的,然而其中的过程却极少有人知晓,且知道的人也并不方便透露。铁仓廷里已经了解此事的人们都知道一件事——一个铁仓人被蓝甲人毒死了,而且被毒死的还是处置蓝甲罪犯的铁仓人。那些铁仓人为此非常不平,他们觉得如果此事不用适当的方式处理,说不定以后会出现更加胆大嚣张的蓝甲人,他们倒不是多怕蓝甲人影响他们的安全,也知道多数蓝甲人都不会有机会和能力杀铁仓人,但他们受不了铁仓人的气焰被削弱的感受。 谈完冉先客之事,铁红焰和铁今绝在傲乾殿的议事厅里又谈了些其他的,铁今绝便回到了弘风殿。 【第一百二十章】 傲乾殿的弼殿居内。 武寻胜问王在千:“你已经找大夫看过了?” “武弼殿放心吧,我找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我‘无恙’。”王在千道。 “你觉得昨日茅厕里发生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你遇到的那个人对你下手了?” “我觉得吧,应该就是那个人对我下手了。因为我突然觉得困得不得了的时候,茅厕里除了我以外,只有他一个人啊。”王在千说。 “下手的原因会是什么呢?”武寻胜问。 “我感觉那个人不是针对我的,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当时就认为他在对暗号,起初他可能以为我是他要见的人吧,试着跟我对暗号,试出我不是,但又怕我发现什么,就对我下手了。说不定他想见的那个人在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以后真的出现在茅厕里了呢!当然啦,这是我猜想的,事实到底怎样,我是不知道。”说到这里,王在千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起来不像是针对你的。”武寻胜说。 “是啊,谁没事对我王在千下手啊,虽说我外号‘话痨’,平时说话是啰嗦了些,但也不至于有谁烦我烦到了要在我解手时对我下手的程度吧!”王在千笑着说道。 “此事甚是蹊跷,一会儿我要报告给代族长。”武寻胜道。 “武弼殿都报告给代族长吧,虽然我醒来后身体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事情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啊,有些事表面上看着没什么,背后可就不一定那么简单了。那个人实在可疑,万一影响到咱们铁仓廷的安全就不好了。武弼殿跟代族长说说这件事,也能让代族长心里有个数。以后那茅厕附近万一再出什么怪事代族长也好……啊……不是……呸!瞧我这乌鸦嘴!应该说哪怕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怪事,代族长也有必要知道这件事。哎呀,说‘哪怕’也不太对劲,我想说,虽然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怪事了,但是让代族长知道挺好。嗯,这么说还差不多,武弼殿别怪我刚才说话不恰当啊!”王在千说。 “不怪你啊。我明白你的意思。” 王在千笑道:“那就好,就知道武弼殿一向心胸宽阔嘛。” (七百一十八)早到 接下来两人没说几句,武寻胜便去了议事厅。 由于当日要去议事厅的还有游项鸣和另外几个铁红焰的手下,所以武寻胜特意早去了一段时间,他认为前一晚王在千在茅厕遇到的情况还是先只让她一个人知道较好,如果她觉得其他去议事厅之人也有必要知道此事,那么她自然会告诉他们,这样是否让其他人知道的决定权就掌握在铁红焰手中了。虽说早去也不能保证只见到她一人,但这样做,到达时只见到她一人的几率便高了。 如武寻胜所愿,他到的时候,议事厅里恰好只有铁红焰一人。 “今天你来这么早。”铁红焰对武寻胜说道。 “因为我有事要单独告诉代族长,所以早来了一会儿。”武寻胜道。 两人见面时都再次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发生过的事,但全都没有表现出再次想起的样子。 铁红焰把门关紧,从里面锁上,问道:“什么事,说吧。” 武寻胜刚要说,突然间,两人前方出现了一片光芒,他们再一次融在了光芒之中,拼合了碎石,很快,他们又从那种状态中抽离了出来。 接着,武寻胜把王在千遇到的事告诉了她。 她听着听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陷入了思考之中。 武寻胜将情况叙述完毕,对她说:“我不知道这事有没有必要让一会儿来这里的人知道,所以早些过来说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铁红焰舒展了双眉,说道。 “王在千都担心那个人影响铁仓廷的安全,这种事情是必须说的,代族长不必客气。”言至此处,因简柔之事心中仍然不畅快的武寻胜挤出了一个浅笑。 铁红焰也回了他一个浅笑,道:“你跟我也很客气啊。”说着,她便把议事厅的门打开了,方便其他要来的人进入。 她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出他心里似乎装着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于是问道:“你现在心情怎么样啊?” 武寻胜没想到她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立即说道:“我刚刚还笑了啊。” “我看到了啊,只是,笑了既不能说明心情好,也不能说明心情不好,你说是不是?”铁红焰道。 武寻胜见她之前回了他一个浅笑,又听她这么说,虽然前一晚还想过听天由命,但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前一天简柔的事立即告诉她,于是说道:“少族长,昨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二人都便听到了游项鸣跟他们打招呼的声音。 武寻胜跟游项鸣打了招呼,自己原本要跟她说的便没说下去。 铁红焰对游项鸣说:“咦?你也来这么早。” 游项鸣道:“其他事情做完了,就早早过来了,正好看看资料,一会儿也好分析。” “资料都在这里,你先看这些吧。”铁红焰将资料中的一部分递给了游项鸣。 游项鸣接过来便忙着看了起来。 她又把另一部分资料给了武寻胜,道:“这些给你。” (七百一十九)不快 武寻胜接过了资料,刚刚随便翻了翻,外面一个声音便传到了他们三人的耳中:“我是来找武弼殿的。” 议事厅内这三人都听出了外面那人是在回答傲乾殿守卫者的问话。 “外面有人找你?时间还没到,他们也都没来呢,你去看看吧。”铁红焰对武寻胜说。她觉得那声音似是田温发出的,有点好奇,心想:是田温吗?他这个时候亲自来找他做什么? “好,我去看看。”武寻胜道。他也感觉是田温的声音,心中有些忐忑。 武寻胜刚走出议事厅,便看到了田温。 打过招呼后,田温问他:“你从议事厅出来,是在跟代族长商议事情吗?”田温在看到武寻胜之前就已经听到了议事厅里的人说的“他们也都没来呢,你去看看吧”,并且确定那声音是铁红焰发出的,接着他又听到了武寻胜说的“好,我去看看”。 “距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武寻胜答道。 田温之前听到铁红焰的话时就隐隐感觉不快,此时听他这么说,心想:还没到时间他就进了议事厅,代族长也在里面,两人都提前到了,代族长还说‘他们也都没来呢’,此时里面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吗?他们两人会在里面谈些什么?他们的关系真的已经非常紧密了吗? 于是他说道:“既然我到了傲乾殿,知道代族长就在议事厅里,不跟代族长打声招实在不礼貌。” 议事厅内有很多不适合外人看到的重要资料,一部分已经摆了出来,铁红焰并不希望田温进去,免得不小心让他看到什么他不该看的东西,于是跟游项鸣说道:“你先看吧,我出去一下。”说完,给了游项鸣一个手势,示意他在她出去后从里面把门关好。 游项鸣当即明白,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门外的田温听到议事厅里铁红焰与游项鸣的对话后,原本隐隐感觉到的不快便没那么严重了,虽然他依然觉得铁红焰与武寻胜也许关系就是很紧密,然而,最起码他确定了之前议事厅里除了铁红焰和武寻胜之外,还有别人。 铁红焰出来后,田温立即打招呼,并一脸关心,说道:“我本想主动拜访,但明白代族长日理万机,便没有打扰。不知代族长最近身体如何,有没有再头痛,我常常担心!担心时就特别想看看代族长,又觉得假如自己来拜访代族长,反而会占用代族长原本可以用来休息的时间,这实际上是做了更不利于代族长身体健康的事,便忍住了。” 武寻胜感觉得出田温的神态和语气都明显带着一定的温度,这温度让他有一种不适感,然而简柔一事带给他的紧张感在此刻罩住了他的不适感。 “我没事,你大可不必担心。”铁红焰简简单单地回答。 对于武寻胜来说,铁红焰此刻回应田温时的神态和语气恰恰是适合用来消除他那种不适感的。 (七百二十)纽扣 田温也感到了铁红焰回答他时的神态和语气与自己对她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在温度上相差明显,微微觉得尴尬。其实以前铁红焰一般对他也是这个温度,他也没觉得怎样,但这次不同的是武寻胜在旁边。他本来就并不愿意讨好铁红焰,但有任务在身也没办法,于是,他继续保持之前说话的温度,道:“没事就好,那我就不担心了。听代族长这么说,我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他觉得有必要同时当着铁红焰跟武寻胜说要说的事情,于是他迅速拿出一枚纽扣,对铁红焰说:“我知道一会儿武寻胜还要跟代族长一起商量事情,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只是问问他这枚纽扣是不是他掉的。”说完,他便将纽扣拿到武寻胜眼前,对他说:“是你的吗?” 武寻胜仔细看了看,道:“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吗?!那就奇怪了!”田温一脸惊讶,道,“你再好好想想。” 武寻胜摇了摇头说:“肯定不是。” 于是田温将纽扣拿到铁红焰眼前,问她:“代族长,像这种小东西,有时候就算是自己的也可能没印象,或许周围人反而有印象,请问代族长有没有在他的衣服上见过这样的纽扣?” 铁红焰摇头道:“从来都没见过。” “啊?!那也太怪了!”田温说道。他看向武寻胜,说:“我妹妹简柔躺在床上不停地流泪,手里一直拿着这枚纽扣,我只是无意中看到的,因为好奇想借过来看一下她都不给,问她是谁的纽扣她又不告诉我,只说反正不是哥哥的。刚才她沉沉地睡去,我才悄悄拿出来跑来问。毕竟你是她深爱的人,她为了你神不守舍,连剧毒的追袭引都能为你挡,爱你的程度简直深不可测,所以我以为能让她哭成那样的东西应该是你的,没想到竟然不是!” 铁红焰听到“连剧毒的追袭引都能为你挡”时,着实一惊,她清楚追袭引是多危险的东西,于是道:“挡追袭引?!追袭引可有剧毒!” “代族长还不知道此事吗?他没有告诉你啊?”田温道。 武寻胜觉得此时必须赶紧说清,于是对铁红焰道:“代族长,我刚才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昨天就想说,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昨天,有追袭引打向我,简月央用右腿替我挡了。” 田温跟铁红焰说:“是啊,我妹妹为了他简直不顾一切啊!当时她就受伤了,被人抬回去,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她平时是个非常爱护自己的人,若是听说吃什么东西对身体不好她都不吃。没想到,对他的爱会让她奋不顾身做出这样的事!” 武寻胜问:“简月央她……她现在怎样了?” 田温说:“她昨天就说过,要让你知道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一定不要让你知道她的腿什么情况,谁都不可以为难你。今天她又跟知道她情况的人说,谁都不可以把她的身体情况传出去,免得传到你耳朵里,又强调了谁都不可以为难你。” (七百二十一)自尽 铁红焰问:“有没有调查是谁发的追袭引?” 田温道:“我当然想调查了,但我妹妹她不让调查啊!” “这么大的事,她不让,你们就不调查了?”铁红焰问。 “她动不动就拿自己的生命说事,动不动就说如果怎样她就不活了,我们哪里敢不听她的啊!如果有人把她的身体情况传出去,她就不活了;如果有人因为这事为难了武寻胜,她就不活了;如果有人敢调查,她就不活了。她昨天本来就已经自尽未遂,我们现在必须保证她的房间内日夜都有人看着她,防止她自尽。现在她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事了!”田温说着说着,眼圈都有点红了。 铁红焰心想:看来她伤得不轻……也是,这追袭引伤人哪里有轻的?!不过,要伤成什么样才能让她到了自尽的程度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恢复的伤害?那次我在战场上受伤后以为再也无法恢复武功时也不想活下去了,但我是有极特殊的原因的,如果没那种原因,就算再激动也不会那样。这次她到这个程度,也许实在是太痛苦了!不过,哪怕是面对同一件事,每个人的感受和想法也难以完全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以己度人也没什么意义。如果昨天我去找敖工时带上武寻胜,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铁红焰道:“看来,短期内,她是不会愿意见其他人了。” 田温说:“是的,除了已经清楚她身体情况的人以及新请的大夫以外,她确实不想见其他人。她也完全不想让除了新请的大夫以外的尚未了解她身体情况的人了解她的身体情况。” 武寻胜道:“以后……我是说以后……什么时候她能接受我去看望她了,我……我去看望她……” “我也希望我妹妹能早点想通。到时候她想通了,派人告诉你吧!”田温道。 铁红焰说:“好好照顾她吧……” 田温道:“一定的!多谢代族长关心她!我要赶快回去,万一我妹妹醒了,发现纽扣不见了就麻烦了!” 田温很快便跑出了议事厅。 不同于田温的脚步迈得飞快,铁红焰和武寻胜的脚步都挪得特别慢。 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的眼睛,都没有说话。 他们进了议事厅后不久另外几个人都到齐了,时间到了,他们便开始一起谈事情。 铁红焰和游项鸣告诉武寻胜和另外几人敖工的房子烧成了废墟,还把废墟里有木线微等其他一些情况也说给了他们听。 他们分析过跟敖工有关的事之后,又谈了很多其他的才纷纷离去。 当日,铁红焰在铁仓廷里举行了大仪式为冉先客下葬。 她对铁仓廷里的众人说:“就在昨天,在我们铁仓廷内,我们铁仓人冉先客,一个要执行族长下达的任务处置蓝甲人的铁仓人,竟然中了蓝甲人下的‘蜥市’之毒,离开了人世!这简直是巨大的悲哀之事!”说的时候,她显得甚是激动。 (七百二十二)乱猜 一些不了解情况的人听了她的话,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铁红焰说了一会儿后,冉先客的家人和朋友便纷纷激动地上去讲话,这是在仪式开始之前冉先客的家人和朋友提出的要求,铁红焰答应了他们。 冉先客的家人和朋友纷纷讲完话后,铁红焰问在场的铁仓人:“作为铁仓人,大家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吗?” “不能!” “绝对不能!” “当然不能!” “无法容忍!” “不容忍!太过分了!” 回答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些做工效率低下的蓝甲人还有没有资格继续留在铁仓廷里?”铁红焰问。 “没有!” “没资格!” “不能留!” “都赶走!” “驱逐出铁仓廷!” “一个都不留才好!” “铁仓廷不需要蓝甲人!” “让他们滚!” 那些铁仓人纷纷回答,一些人情绪很是激动。 “好!我现在就下令把那些效率低下的蓝甲人全都赶出铁仓廷!换成铁仓人做,提高我们的效率!暂时无人能替代的蓝甲人,我会想办法今后换成铁仓人!”铁红焰道。 “好!” “代族长做得好!” 一片叫好声。 接着,铁红焰便宣布了具体将铁仓廷里哪些地方的蓝甲人赶出铁仓廷。 宣布完毕,她便开始满足冉先客家人和朋友的另外一个要求——当众虐杀几个蓝甲人。 铁红焰向众人说明情况后,用起了幻缨枪法。 几个蓝甲人一阵阵惨叫声盖过了众多铁仓人悲哀和愤怒的议论声。 冉先客的家人和朋友觉得心理平衡了些。 接着,众人厚葬了冉先客。 事后,铁红焰回了傲乾殿,让武寻胜跟她一起去议事厅,只有她和他两人。 铁红焰从里面关好议事厅的门,与他说起了跟简柔有关的事。 她问武寻胜:“你有没有想过发追袭引的可能是什么人啊?” “代族长,其实……其实我……”武寻胜又没说完整。 铁红焰从他的神态猜测他心中所想,说道:“怎么,你知道些什么吗?还是说你心里其实是有可疑之人的?” “代族长何出此言啊?”武寻胜感觉她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略微觉得她有点可怕,问道。 “我纯属乱猜的。”铁红焰道。她说的时候望着他的双眼,觉得他此时的目光就像是默认了她的猜测一样。 “代族长……我……那个……有些话……不能乱说的。”武寻胜说。 就在此时,二人前方再次出现了一片光芒,他们很快便融在了光芒之中,拼合了碎石,又立即从那种状态中抽离了出来。 “你不觉得此事关乎你的安全吗?门关着呢,现在你可以随便猜,只是猜测,并不是说就一定是谁做的。再说,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只能是猜猜啊。”铁红焰想听他说出心中所想的。 “代族长找我来谈此事,是……是因为关心我的安全?”武寻胜微微低头,避开她的目光,问她。 (七百二十三)推测 铁红焰没想到他这样说出来,便回应:“你是傲乾殿的弼殿啊,我怎么能不关心你的安全?” 武寻胜抬起头,道:“其实,此前,有个人曾拿着追袭引,当着我和简月央的面,说算他手下留情,下次要是看到简月央和我在一起,就用追袭引灭了我。” 铁红焰道:“有这样的事?这人是谁?” 武寻胜说:“聂月央。” “聂扬威啊!”铁红焰道,“他当时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这样的话,还没有说别的?” “当时……”武寻胜不知该怎么说。 “不管什么情况,你直说就行,不要顾虑什么了。”铁红焰道。 “我记得……他说……好像是……有一天简月央突然要跟他保持距离了……” “然后呢?”铁红焰道。 “他说……原来简月央早就跟什么……弼殿……来往了。”说完这话,武寻胜立即解释道:“当时聂月央是误会了!事实上什么事都没有!我和简月央之间绝对什么情况都没有!那天我跟简月央只是偶遇。” “被他误会时,你跟简月央在做什么?”铁红焰问。 “当时……就是猜路,说话。”武寻胜回答。 “猜路?” “嗯。之前走到一个地方时,我为避免麻烦,准备接下来跟简月央走不同的路,便问她走哪条路……”接下来,武寻胜把当时跟猜路有关的情况告诉了她。 “你是在哪里遇见简柔的?”铁红焰问。 “树林里。” “当时你身边有没有手下?”。 “没有。当日我觉得心里憋闷,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就独自去了。”言至此处,武寻胜想到那天自己觉得憋闷与之前看到了铁红焰和田温在一起的情景有关,为防止她问原因,便立即将在树林里遇到简柔跟她对话的过程凭印象大致说了出来。 “你觉得聂扬威大概是什么时候看到你和简柔的?” “不好推测。只知道简月央跟我说‘再会’后,聂月央突然就出来了。”武寻胜道。 铁红焰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啊,我记得有一次,我透过两座房子间的空当,看到人迹罕至的地方,简柔和聂扬威靠着坐在那里,一起喝酒。当然,这也不足以说明什么。” 武寻胜道:“莫非……简月央不让人调查此事,是因为要护着聂月央?” 铁红焰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那么……今天早上田月央拿的那个纽扣会不会是聂月央的?” 武寻胜仿佛明白了什么:“根据田月央所说的简月央的情况,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他心想:那日在树林里,简月央问我‘情爱到底是什么呀?’,这应该跟聂月央有关。根据当天聂月央对简月央说的‘我说那天你怎么突然要跟我保持距离了’可以推测出他们都对对方不一般,但那天已经是‘保持距离’的状态了。田月央说简月央爱我的程度简直深不可测,然而另一方面,哪怕将追袭引发向我导致她受伤的人是聂月央,她也依然会保护他? (七百二十四)沉稳 “今日我们猜的这些,仅你我二人知道就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铁红焰道。 武寻胜点头道:“是。就算代族长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晚膳后,铁红焰又去了傲乾殿的议事厅。 不一会儿,铁今绝也到了。 “红焰,舅舅知道你很忙,但还是要劳逸结合。” “是,我明白。”铁红焰道。 “有段日子没教你画画了,你看这个。”铁今绝说着,便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将一幅画好的画展开了。 他之前拿着这些东西从弘风殿走向傲乾殿的时候,遇到别人,别人一看就知道他又是要教铁红焰画画的。 铁红焰看到那幅画,眼前一亮,说道:“舅舅的画工实在令人赞叹!” “你也画一幅吧。”铁今绝道。 “好。只是,以我的水平,画出来会缺乏神韵。”铁红焰笑道。 两人坐在桌旁,铁今绝说:“不要说这么没信心的话,你现在是代族长,以后还要做族长,可以说,铁仓廷里不少人的信心都与你有关。” “嗯,我明白了。” 说着,铁红焰便画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画好了。 铁今绝赞道:“红焰,你画得太好了!” “多谢舅舅鼓励!” “画上有海,有山,巨浪拍击着山,山岿然不动。你知道今天为什么让你画这样的画吗?”铁今绝问。 “舅舅是说,无论遇到多少棘手的事或是令人情绪波动的事,都要沉稳?”铁红焰道。 “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我想说什么你一看就明白。红焰,有时候,有些事能不能做成,做好,跟在某些时刻能否保持沉稳关系非常密切。舅舅相信你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保持沉稳!”铁今绝道。 “多谢舅舅教诲,我会谨记于心。” “你有勇气,有魄力。相信自己,始终都要相信自己!” “嗯,我相信自己!”铁红焰目光坚定地说道。接着,她对铁今绝说:“舅舅,既然锦翅廉告诉我‘也许以后有人能还原’,我就相信因那个被火烧后功能受损了的回顾鉴是可以还原的,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操作,舅舅有没有想到办法?” 二人上一次在傲乾殿的议事厅里谈事情时,铁红焰就将回顾鉴被火烧以后功能受损的事告诉了铁今绝,还把从锦翅廉那里得知的其他跟这回顾鉴有关的信息也告诉了他,他便将回顾鉴拿回去想办法了。 铁今绝说:“目前我尚没有办法还原,不过我也相信一定可以还原,如果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接下来,二人又说了些其他的,铁今绝便拿着那些跟画画有关的东西回了弘风殿。 【第一百二十一章】 次日清晨,手下给铁红焰送来了最新的资料,她将新资料整合进了之前已经整理得差不多的一份资料中。之前之所以无法完成,就是因为差手下送来的这份最新资料。这件事铁万刀早在闭关前跟她交代过,要她等最新的来了以后,整理好,然后让聂挥毫来取。 (七百二十五)追人 铁红焰决定亲自去一趟聂挥毫的纵荒殿,将整理好的东西送过去,借机探一探聂扬威的情况。 她到了纵荒殿,聂挥毫见铁红焰亲自送来,觉得自己很有地位。 把资料给他并交代过事情后,铁红焰问道:“有段时间没见聂月央了,他还好吧?” “我也不知道。说出来不怕代族长你笑话,我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都三天没见到他了!”聂挥毫道。 “啊?”铁红焰一愣。 “这混蛋爱去哪儿去哪儿,不回来住就别回来住,我也懒得找!是死是活由他去,被人打死都活该!想起他来我就来气!”聂挥毫气呼呼地说到。 “聂长老消消气,身体重要。”铁红焰说,“我就是随口问的,没什么事。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先回去了。” 铁红焰走在回傲乾殿的路上,忽见田温正在跟三个人说话,同时张开双臂阻止那三个人前行。那三个人一边跟田温说着什么一边张望着远处试图往前跑。周围还有一些人围观但又保持一定距离。 铁红焰顺着那三个人张望的方向往远处一望,竟然看见聂扬威正飞快地跑着。 田温看到铁红焰,有点尴尬地放下一只拦人的手,用那只手捏住自己衣服上的一条大口子,招呼道:“代族长!” 另外三人并不确定她是不是真正的代族长,互相看了一眼,也纷纷说了“代族长”。其中一个人指着远处的聂扬威跟铁红焰说道:“我们在追那个杀人犯,请让我们赶快去追!” 就在此时,远处的聂扬威转了弯,几个人就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铁红焰说:“杀人犯?” “是啊!杀人犯拐弯儿了!这下我们就算立刻追都找不到他了!”其中一个名叫全六的人说道。 “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啊!”另一个人说。此人名叫计懂字。 “前天他杀了我们的朋友!”此时说话者名叫范琴畅。 铁红焰看向田温。 田温说道:“他们撞到了我,我摔倒后衣服都撕破了,我好歹是个月央,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啊,那我就太没面子了!”其实他觉得在铁红焰面前说这种话才是丢面子的事,但还是忍着心理上的不适感这么说了。 “这位月央,我们刚才说了到时候会来赔衣服。”全六道。 “刚才我说我留下来站在这里,让他们二人去抓杀人犯。”范琴畅说。 “可是你们三人都撞到了我,我要是只留你一人,就这么放走他们两人,对你不公平,其实对你们三人全都不公平,我觉得不平衡啊!”田温说道。 铁红焰心想:三人都撞到同一人,这也太巧了。显然田温是故意拖延他们追聂扬威的时间。 正像铁红焰想的那样,田温确实是为了给聂扬威充足的时间跑开,故意拖那三人时间的。 当时,疯狂跑着的聂扬威路遇田温,迅速对他说:“后面有人追杀我,兄弟帮我拖延时间!”说完便立即往前继续跑。 (七百二十六)做主 田温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不明白什么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在这铁仓廷里追杀一个月央,但既然聂扬威这么说了,他就要帮他。于是在那三个人朝他的方向跑来的时候,他半低着头走路用余光看着前方的人,先是故意碰到范琴畅,假装被他撞得要跌倒,接着碰到全六,然后碰到计懂字,最后摔倒在地还滚了一圈,顺便将衣服撕出了一个大口子。 站起来后,他立即施展武功追上那三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田温揪着衣服上的大口子给他们看,说道:“我是月央!你们三个撞倒我还把我衣服都弄坏了,还想就这么跑了!” 三人一听是月央,不想惹事情便向他道歉,但都仍看着聂扬威的背影想早点继续追。 “我们在追一个杀人犯!追到后回来赔衣服,让我们过去吧!”全六道。 “你们都没给我道歉啊。”田温故意拖延时间。 “对不起!”“给月央赔不是了!”“抱歉!”三人都向田温道了歉。 田温依然拦着他们:“这算是因为把我衣服弄破了给我道的歉吗?” 范琴畅道:“我留下来站在这里,让他们二人去抓杀人犯吧,到时候月央要怎么赔我们就怎么赔。我们真的很着急啊!” 田温说:“我的意思是,你们三人还没就把我撞倒在地这件事道歉啊!” 三人心急如焚,再次纷纷道歉。 田温刚刚想说“你们三人都撞到了我,我要是只留你一人,放走他们两人,不公平,我觉得不平衡啊!”,铁红焰就在这时走来了,田温跟她打了招呼,当时他便没立即说出那样的话。直等到后来范琴畅当着铁红焰说完“刚才我说我留下来站在这里,让他们二人去抓杀人犯”后,田温才当着铁红焰说出了“可是你们三人都撞到了我,我要是只留你一人,就这么放走他们两人,对你不公平,其实对你们三人全都不公平,我觉得不平衡啊!”。 计懂字高声说:“可是杀人犯就这么跑了也不行啊!请代族长为我们做主啊!” 铁红焰知道有些围观的人能听到他的话。 范琴畅说:“我们三个是新到铁仓廷做工的人,我们代替蓝甲人,提高铁仓廷的做工效率,代族长如何处理我们的事也就是如何处理铁仓人的事。我们的朋友死了,代族长如能帮忙调查,帮我们处理这件事,相信代族长在铁仓人中的威信会更高!” 铁红焰很清楚有些话已被部分围观者听到,她感觉田温是故意拖延时间为聂扬威逃跑创造条件的,但她不得不管这件事,便高声说道:“既然你们希望我帮你们处理此事,如此相信我,我自然要尽力。这种事情要讲证据,我并不能只听你们三人几句话就断定谁是杀人犯,但是请你们放心,真正的杀人犯没那么容易逃过惩罚。我会仔细问清楚情况,处理此事。” 三人均向铁红焰表示了感谢。 (七百二十七)规审 一旁的田温看铁红焰已经答应插手此事,便觉得不能表现出会让她认为他想保护聂扬威的样子,否则影响他的计划就麻烦了。于是他说道:“代族长真是为铁仓人办实事的人!有这样的代族长真是铁仓人之幸!” 铁红焰听他这么说,并没感觉开心,反而觉得奇奇怪怪的,但也没表现出什么。 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三个人均表示同意月央说的话。 田温对三人说道:“既然代族长都要帮你们了,那看在代族长的面子上,你们把我撞倒在地还把我衣服弄坏了的事,就这么算了吧!反正你们已经跟我道过歉了,本月央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用赔了。” 三人又谢了田温。 田温道:“不用跟我客气了!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刚才追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全六回答:“不知道。只认他的长相。” 计懂字道:“不管他逃到哪里,我们都一定能把他认出来!” 铁红焰觉得如果不赶快让这三人离开田温,说不定田温会继续问下去。她也很想当场就问清楚情况,但觉得田温并不适合参与。于是她立即说道:“为了可以尽快了解你们说的情况,现在你们三人就跟我去规审殿吧,好有人及时记录下你们说的。” 三人均说了“是”。 铁红焰对田温说:“你对他们如此宽容,宽容之人是不应损失太多的,今日我就会请裁缝给你量体裁衣,做一件新的。”不等田温说话,她便立即对那三人说:“你们跟我去规审殿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那三人感觉代族长不仅要帮他们办事,还替他们赔了衣服,都觉得大概是找对人了。 围观的人听铁红焰那么说也觉得她做得不错。有的不了解她的人以前认为她是个狠辣得令人不寒而栗的人,然而此时,虽能感觉到英气非凡的她那强大的气势,却对她的印象有变化了。 田温本想对铁红焰说做衣服就不必了,但突然想到了别的,便说了句:“多谢代族长!” 三人跟铁红焰进了规审殿,铁红焰跟司审长谭丝执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并没告诉他被追的那个人就是聂扬威,他听后找来了专门负责记录的利羽。 大家坐好后,铁红焰问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你们说你们追的人是杀人犯,是否有证据?” “我本人就是人证,我亲眼看到他杀了我们的朋友蓝浩旋!”全六说道。 “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认证?”铁红焰问道。 “当时肯定还有别人也看见了,但是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全六说道。 铁红焰跟谭丝执对望了一眼。 谭丝执对全六说道:“也就是说,计懂字和范琴畅两人并没亲眼看到那个人杀了你们的朋友,是吧?” 全六回答:“他们当时没在场。” 谭丝执问计懂字和范琴畅:“你们两人都是通过全六知道的?” 两个人都点了点头,异口同声说道:“是。” (七百二十八)路遇 谭丝执问全六:“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全六不仅说了“前天”,还把蓝浩旋遇害的时辰也说了出来。 “前天发生的事?你们是从前天一直追到了今天,还是今天才开始追的,说说过程吧。”谭丝执对全六说道。 “我们前天只是去我瞎猜的地方找过杀人犯,但是没找到。要说‘追’的话,是从今天才开始追的。杀人犯杀了蓝浩旋后就离开了。当时蓝浩旋还有气息,我认为她还有救,觉得救人是最要紧的,立即想办法救她,我就没顾得上去追杀人犯。当时我喊了一声,希望有人能帮我拦住杀人犯,但没人拦。我看杀人犯是从哪条路走的,猜他可能出现在什么地点,其实只是瞎猜。蓝浩旋昏迷不醒,过了一会儿就没有呼吸了。她刚停止呼吸,计懂字就到了,接着范琴畅也到了,我们三人一起安置好蓝浩旋的尸体。虽然知道杀人犯一定早就跑远了,但我实在不甘心,就让他们跟我一起去我猜的那个地点随便找了一下,结果当然是没找到了。说来也真是神奇了,今天早上我们来铁仓廷做工,路上竟然遇到了前天那个杀人犯!我告诉计懂字和范琴畅就是他,我们三人就追了起来。知道我们追他后,他先是跟我们对打了几下,他一边打一边找什么东西,好像是没找着,现在想想,他可能在找兵器吧,我们三个都是随身带着兵器的。杀人犯武功了得,他一个人没兵器都没立刻败给我们三个人。我喊了声‘杀人犯’,他好像忽然意识到了我们追他的原因,就立即施展轻功,逃得飞快。我追的时候继续喊‘杀人犯’,希望有人能帮忙堵截一下,但杀人犯轻功也不一般,也不是普通人能堵得了的。他轻功比我们好太多,很快就把我们甩在后面了。我们继续追怎么都追不上,后来都看不见他了,就决定直接来铁仓廷。没想到快到门口时远远地看见了他,他当时正跟门口的守卫者说什么,看样子像是因为没有进门用的牌子被守卫者拦住了,我以为他无论如何都进不来,但不知道他跟守卫者说了什么,守卫者就把他放进来了。我们三人飞快地跑到门口,我跟守卫者说刚才跟他说话的人是杀人犯,守卫者反而让我不要乱说话。我们三人亮出牌子迅速进了铁仓廷,远远地看到杀人犯走得不慌不忙。我们都快追上他时他才发现我们也进了铁仓廷,才又逃了起来。他好像很熟悉铁仓廷的路,我们是新来的,他很快就又把我们甩掉了。我们三人不知道他走的是哪条路,就分头找,都没找到。我们决定放弃,走另一条路去做工地点,没想到这时杀人犯迎着我们走过来了,刚开始还没注意到我们,我们冲上去,他注意到我们,转头就跑。接下来,我们三人就被那个月央拦住了。”全六说。 (七百二十九)灰色 谭丝执对全六说:“在看到蓝浩旋被杀之前,你在做什么?最好说详细些。” “前天,我和蓝浩旋、计懂字、范琴畅三人约好在一家酒馆见面。那家酒馆所处的位置甚是偏僻,当时人也不多。四个人里我到得最早,比起我们约定的时间早了很多。酒馆分楼上楼下两层,我进去的时候看见那个杀人犯坐在楼下一身酒气。他摔了一个酒坛子,说‘老子有的是银子,老子赔得起’,说完就把银子朝柜台扔了过去。我看那人凶巴巴的,就到楼上去等他们了。我知道自己来得太早了,但以前跟他们相约时他们也有很早到的情况,于是我就隔一会儿往楼下看一看,打算看到他们到了就在楼上跟他们打招呼。看了几次都没发现他们,我有些困,便趴在桌子上休息。这就我是看到蓝浩旋被杀前的情况。”全六回答。 谭丝执说:“然后呢?说说你看到蓝浩旋被杀时的情况吧。” “当时我正趴在桌子上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就被楼下的声音吵醒了,向楼下望去,我竟然看见那个杀人犯用一把大尖刀刺穿了蓝浩旋的身体!我赶快下楼,到达蓝浩旋身边时她已经昏迷不醒了,但她尚有气息,我当然要先救她,正如我刚才说过的那样,我看到了杀人犯背着已入鞘的大尖刀的背影,知道他是从哪条路离开的,喊了一声,希望有人拦住杀人犯,但没人拦。虽然杀人犯把杀人用的刀带走了,但我在地上看到了别的兵器。”全六说道。 “什么兵器?”谭丝执问。 全六对范琴畅说:“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把那个拿出来吧。” 范琴畅便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了一个被布包了很多层的特制的盒子,他用布垫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那个特制的盒子,说道:“凝固在这球上的东西很可能是从球里面出来的,一看就有毒,我们收的时候就用了工具,特别小心。” 铁红焰看了一眼,发现是追袭引,说道:“有剧毒,确实需要小心。这上面的东西已经干了,湿的时候极为危险。” 这时她忽然觉得有问题,问全六:“你看到这个在地上时,这球上的东西是湿的还是已经干了?” 全六回忆了一下,答道:“是湿的,但是好像很快就干了。” 铁红焰问:“那你看到的时候,湿的东西是什么颜色的?” 全六说道:“当时就是灰色的,跟现在的颜色差不多,只不过湿的时候颜色比现在更深一些。” 铁红焰问计懂字和范琴畅:“你们两人看到时已经干了吧?” “是。” “是干了的。” “你们看到的时候,球上的东西是什么颜色的?”铁红焰问道。 “就是灰色的。”计懂字回答。 “灰色。”范琴畅道。 铁红焰心想:正常情况下,追袭引里出来的毒液应该是绿色的啊。 她继续问全六:“你觉得这球落在地上前打到了什么地方?” (七百三十)前往 全六想了想,回答:“虽然我并没看见,但是我觉得应该是打到过蓝浩旋的右臂上。因为当时她右臂袖子上也是湿的,不过她袖子上湿的东西有两种颜色。” “哪两种颜色?”铁红焰问道。 “一种是跟球上一样的灰色,另一种是紫色。”全六道。 “当时这球上却是一点紫色都没有?”铁红焰问。 全六回答:“嗯,是的,一点都没有。” 铁红焰猜想了一番可能的情况,并没把自己想的说出来,接着问全六:“蓝浩旋的右臂袖子里是否有什么东西呢?” 全六回忆了一下,说道:“她袖子里确实看着像有什么一样,当时我根本不敢碰她右臂已经湿了的袖子,防止我自己中毒。我并没有仔细看这一点,这要再去看看她的尸体才知道了。” 谭丝执道:“想弄清楚这个问题,最好带上擅长验尸者去看尸体。” 全六说:“我们把她的尸体安置在距离事发地点不远的地方了,为了公道,如果你们有需要,就去看吧。” 铁红焰说:“若想进一步了解整件事,需去事发地点问问当时的其他目击者。” 全六道:“希望代族长相信我,我是亲眼看见那个人杀了蓝浩旋的。” 铁红焰说道:“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还需要有其他证据。” 全六说:“可是,时间一长,就算到时候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那个人是杀人犯,他躲起来,会不会再也抓不到了?” 这时范琴畅说:“全六,我相信代族长有办法找到杀人犯。” 计懂字道:“是啊,代族长一定有办法的。” 全六对他们二人说:“哦,也是。” 铁红焰道:“今日我会带人跟你们去安置蓝浩旋尸体之处以及事发地点。” 计懂字说:“多谢代族长!只是我们今天做工的事……” 铁红焰道:“这个你们放心,我去之前会亲自带你们跟你们的上级说清楚。” 正如她所言,从规审殿出来后她便带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跟他们上级说清楚了。 帮三人说明情况后,铁红焰回了傲乾殿,先是下了秘密命令——看到聂扬威后密切关注他的行踪,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接着,她跟一个裁缝说好今天去给田温量尺寸做衣服。然后,她对武寻胜说了蓝浩旋的事,打算带他一起去事发地点。她又跟游项鸣交代了一些事,让他留在铁仓廷里处理好。 铁红焰带着武寻胜从傲乾殿出来后,他们两人以及谭丝执、利羽以及一个擅长验尸者全都乔装打扮了一番,五人便跟随全六、计懂字、范琴畅三人前往安置蓝浩旋尸体之处。 到了那里,范琴畅再次拿出了被布包了很多层的特制的盒子,让擅长验尸者看了追袭引。 武寻胜看到盒子里的球后,铁红焰看着他的双眼对他说道:“这颜色很特别吧?”她想让他暗示一下是否跟他以前见过的追袭引里出来的液体颜色不同。 (七百三十一)圣手 武寻胜与她目光相对时立即明白她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适合说什么不适合说,便先是看着她的眼睛,眉头微皱,“嗯”了一声,接着,他看了一眼自己袖子上一块绿色的地方,用手指轻轻掸了掸那里,好像在掸灰尘一样,然后又看向铁红焰的眼睛,将双手放了下来。 铁红焰瞬间明白他是在用假装掸灰尘的方式暗示她他以前见到过的是绿色的,便对他眨了眨眼睛,表示她看明白了。 他一看就知道她已经明白。 两人互相暗示所用时间很短,甚是默契,其他人完全没注意到。 擅长验尸者看过盒子里的追袭引,验过尸体后,确定了蓝浩旋确实死于刀伤,而非追袭引之毒。他确定她根本就没有中毒,她的右臂毫无被毒液侵入的迹象。 在全六的提议下,擅长验尸者小心翼翼地用特殊方法检查了蓝浩旋的右臂,发现她右臂袖子内部藏着一个已经破了的类似囊的东西,他确定那类似囊的东西在破之前,里面装着药液之类的东西。 此前在规审殿时,铁红焰听全六说当时蓝浩旋右臂袖子上湿的东西有灰色和紫色两种颜色,而球上却只有灰色一种颜色,她就猜是不是蓝浩旋袖子里放了什么东西,此时那个类似囊的东西便证实了她的猜测。 铁红焰说出了她进一步猜测的:“那里面原来装的会不会是她防身用的东西?会不会是球打到蓝浩旋右臂后,那东西破裂,里面流出的东西与球里出来的毒液相遇后,解了球里出来的毒液之毒?” 擅长验尸者说:“代族长,应该就是这样。” “一定是了!”计懂字说道,“我记得她以前跟我说过她平时会做很多防身的东西带在身上,不仅能防别人下毒,也能防自己接触各种毒的时候中毒。” “为什么那个球打到的部位正好是能流出东西的部位呢?”正在记录的利羽说道。 铁红焰说:“这倒不奇怪,如果她认识这个球,知道会喷出什么毒液,当她看见这种兵器打过来时,她可以主动用右臂去挡。” 利羽“哦”了一声。 “可是,那里面流出的东西恰好能解球里出来的毒液之毒,也太巧了!还是说她用来防身的东西能解各种各样的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神奇了!”铁红焰道。 范琴畅说道:“各位可能有所不知,蓝浩旋是极难得一见的绝世解毒圣手,说百年不遇都不为过。她确实曾经配出过那种同时能解多种毒的解药,而且不止一次配出过这样的解药,确实神奇得不得了!有些事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因此,代族长说的那种神奇的情况,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我很难相信,但若是发生在蓝浩旋身上,我真的相信。多年来,她一直潜心研究各种毒的解法,隐居于人迹罕至之处,就算出来,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我们能与她相见实属极为难得之事,可惜……唉!” (七百三十二)随身 “原来她是如此厉害的解毒圣手。”铁红焰道,“这样的话,就不奇怪了。” 擅长验尸者说:“我想知道蓝浩旋的左臂袖子里以及她的裤脚附近是否也藏有东西。” 全六道:“那你就检查一下吧。” 擅长验尸者检查后说道:“果然都有!看来,她随身携带各种防身用品。” 全六说:“她能将这些防身用的东西藏得如此隐蔽,实在不一般!之前,如果不是她右臂袖子里的东西破了,有东西流了出来,我肯定也看不出来袖子里藏着东西。”说完,他接着问:“她左臂袖子里藏着的是什么样的东西啊?” 擅长验尸者说:“跟右臂袖子里的东西看起来差不多,但是小一些,右臂袖子里看起来只有一个大的,而左臂袖子里则是有几个小的,那几个东西之间有一定距离。” 正如他所言,蓝浩旋的左臂袖子里也有类似囊一样的东西,里面也装着药液之类的东西。左臂袖子里有几个小的,里面装的药液各不相同。 谭丝执问:“她会不会还有其他防身之物?” 擅长验尸者回答:“有,她的外衣上就涂了一层能解毒的东西。而且,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其他的。” 范琴畅说道:“她应该是养成了这种习惯。平时为了研究解毒之法,她要经常接触各种有毒之物,所以有很多防护用的东西随身。” 他们搞清楚这些情况之后,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再次将蓝浩旋的尸体安置好,他们决定等联系上跟她有交集的其他人之后为其下葬。 接着,一行人便一起去了事发地点。 八个人进了酒馆后,全六先是问前天为他端茶水的人当时的情况。 那个人说:“我不清楚。” 全六问:“你前天没有看到啊?” 那个人摇了摇头就走开了。 全六又问了酒馆里的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一边搬酒坛子一边说:“我没注意到。” “前天的事情挺大的,你真的没注意到啊?”全六问。 “是啊。”那人答。 全六接着问一个拿着布准备去擦桌子的人,那人告诉他:“今天好多事情要做,可忙了,我要去楼上擦桌子了。” “前天事发时你在楼下吧?”全六说道。 那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现在要去楼上。”说完就匆匆忙忙地上了楼。 铁红焰与武寻胜同时看向对方。武寻胜努了努嘴,仿佛在说“看起来有些人是知情但不想说”。铁红焰当即明白武寻胜的意思,也努了一下嘴。武寻胜立刻就知道她明白他的意思。 铁红焰对武寻胜说:“这种事,如果老板要求不可以说,那便很难从其他人那里问出什么来。” 武寻胜道:“所以,倒不如先直接问老板。” 铁红焰点头说:“我正是这么想的,如果老板本人都已经说出来了,说不定他就不再要求其他人不可以说了。到时候,也许还能从其他人那里了解更多。” (七百三十三)加钱 计懂字听到铁红焰和武寻胜的对话后,说:“是啊,要是老板不让他们说,从他们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时全六已经走回了计懂字和范琴畅身边,计懂字对他说:“可能是老板不让他们说的,还是先找老板问吧。” 全六接着便找到酒馆的老板询问,老板对他说道:“啊?我不知道啊。我正在算账,你一说话,我都算乱了。我还要做生意啊。” 谭丝执低声对铁红焰说:“看这情况,只好用钱了。” 就在谭丝执说此话的时候,全六就将自己的钱放在了老板面前,又跟老板说起了话。 老板看了看钱,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了不知道。你看,你又打断我算账了,我还得重新算。” 全六往回走,刚走了几步,计懂字和范琴畅就都朝全六走去了。两人都把自己的钱拿出来交给了全六。 计懂字说:“再加些。” 范琴畅道:“我带着的大部分钱都拿出来了,都加在一起可不少了。” 全六拿着三个人的钱放在老板眼前,再一次询问。 这一次,老板看到钱时迟疑了一下,说道:“哎呀,你就那么想知道啊?” “当然,死者是我朋友。”全六道。 “你倒是对朋友挺好的,我欣赏对朋友好的人。”老板又看了看钱,然后说道:“可是……可是我在算账,你还是拿走钱吧,我要算账,还要做生意。” “你是了解情况的,对不对?”全六问。 老板抬头看着全六,愣了一下,说:“我啊,我不知道。你拿回去吧。” 全六拿回了钱,往回走了几步后,对计懂字和范琴畅摇了摇头。三人便回到了其他人身边。 利羽看着全六手中的钱说:“这么多钱都不成啊?!” “他会不会真不知道啊?”计懂字问。 范琴畅说:“也许我不该把人往坏处想,但是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有,不得不提防。他要是真不知道,不收钱还好,要是为了收钱假装知道,再告诉我们假消息可就麻烦了。他可别是因为嫌钱不够多先故意不要,实际想提高价钱大捞一笔。” 谭丝执说:“我刚才一直看着他,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全六问的情况有所了解。” 利羽说:“司审长在这方面特别有经验,相信他没错。” 谭丝执道:“现在我们要的是事发时的信息,如果能换出来,可以再加钱。” 铁红焰拿出了一大笔钱交到全六手中,道:“把你们三人的钱都收起来,拿上这些就行了,你再去试试吧。” “真的要用这么多钱去试?!这也太多了吧!”利羽瞪大眼睛,惊道。 全六看是这么大一笔钱,道:“代族长,这……” 谭丝执说:“从老板刚才的表情来看,更多钱应该是能对他起作用的,虽然说不准到底能起多大作用,但不妨一试。” 铁红焰对全六道:“听到了吧,不妨一试。不用有顾虑,快拿去试吧。” (七百三十四)不利 范琴畅说:“按代族长和司审长的意思做吧。” 计懂字道:“去试试吧。” 全六说了声“好”便再次去问了老板。 老板看到这么多钱大吃一惊,说道:“你……你……你这样……别为难我好吧?” “我只是想知道我朋友被害死时的情况。”全六道。 老板又看了看钱,面露难色,道:“这……你知道,我还要做……” “你还要做生意,我知道。”全六说道,“可是你也看一看,这么多钱相当于做多久生意能赚到的。” 老板看着钱,颇为为难,道:“你真打算用这么多钱换你想知道的东西吗?” 全六点了点头,说道:“希望老板肯帮忙,我真的很需要。” “可是……”老板看着钱,心里考虑着。 全六说道:“我真的很需要。你也说了你欣赏对朋友好的人。” 老板道:“我是欣赏对朋友好的人……我欣赏那种人,我就更不能做对那种人不利的事,对不对?” “不利?”全六问道。 “是啊。”老板看着钱,仍旧没立即答应。 “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就是对我好啊。”全六说。 “那可不一定。”老板说,“这世上有些事啊,不知道比知道好。” “这么说吧,不管好不好,我就是想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啊?告诉我之后,钱就是你的了。”全六说道。 老板的目光从钱上移开,眯着眼睛,看向全六,对他说:“你前天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现在都记得。你记不记得你进来之后见过什么人啊?” 全六说:“前天这酒馆里不止一个人啊。” “是,有没有什么人给你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啊?”老板问。 全六立即想到了聂扬威,但没说得很干脆,只是缓缓说道:“我进来的时候啊……” “是啊,有印象吗?”老板问。 “有个人摔酒坛子。”全六说了出来。他故意试探老板:“你意思是,他就是杀害我朋友的人?” 老板立即摇了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过啊!” “那你的意思是……” 老板问全六:“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他可是个月央,铁仓廷里的月央,一般人惹不起的。”老板说道。 全六有些吃惊,再次故意问老板:“不管他是什么人了,我现在关注的是杀我朋友的那个人啊!” 老板道:“我问你啊,如果杀你朋友的人恰好也是个月央呢?” 全六说:“啊?你的意思是杀我朋友的人就是他吗?” 老板再次摇头,道:“我没说过!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说的是‘如果’‘也是个月央’,你会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不管是什么人杀了我朋友,这件事都不能就这么算了。”全六说道。 “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啊,你从心里放下,比追究对你更好。既省心,又不会把危险引到自己身上,明白吗?”老板说道。 全六说:“有人追究,才能维持正义啊。” (七百三十五)幻觉 “维持正义?” “是啊。” “啊,我欣赏有正义感的人……但是……但是维持正义的代价你想过没有啊?”老板道。 “如果大家都不敢站出来维持正义,那么维持正义的代价会越变越大啊。”全六道。 “可是,先站出来的人付出的往往会很多。”老板说。 “有时候收获还多呢,其他各种收获就不说了,就说钱吧,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情况,这些钱就是你的了。”全六说。 “虽然我很爱财,但是命比财重要,我并不想为财而死。”老板道。 全六再次试探道:“为财而死?这么严重?你的意思是我朋友真是那个摔酒坛子的月央杀的?” “你别套我话啊,我没说,什么都没说!”老板看着钱,说道。 这时候,铁红焰走了过去,问全六:“老板告诉你了吗?” 全六说:“我觉得老板知道,但他怕说出来有风险。” 铁红焰对老板说道:“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只是风险不同。你是不是担心被那个杀人者或他的同党报复?” 老板说:“这……” “其实,出了这样的事,事情你就已经惹上了,逃避现实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说你不说出真相就能保证你安全。你就不担心杀人者或者他的同党到这里来灭口吗?如果真有人想来这里灭口,不管你跟我们说过还是没说过什么,你将面临的都一样。”铁红焰说。 老板听了有些害怕,说:“凡事往好处想,我又没惹那个杀人者,他不会找我灭口的。” 铁红焰道:“请问当时被害人惹那个杀人者了吗?就算被害人惹了,如果她惹到的不是那个杀人者而是一般人,那么被惹到的一般人会直接就把人家杀了吗?一般人都不会因为被惹到就杀人吧?所以,请不要拿一般人的想法去套杀人者杀人时的想法,杀人者杀人时的心态可不是用一般人的思考方式就能轻易揣测出的。不要以为杀人者杀人一定需要什么理由,不要以为一个人被杀就是因为她惹了谁,不要通过假定被害人也有问题而让自己形成一种‘我不惹人就不会被杀’的幻觉来自我安慰。这种幻觉是很可怕的,它不但无法真正保护谁,反而会使有这种幻觉的人在处于危险境地时因为有这种幻觉而误以为自己安全,它可能导致原本可以不被害的人被害。” 老板哑口无言,眼中流露出更多恐惧。 铁红焰看老板是那样的神态,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即说道:“被害人根本就没惹那个杀人者吧?可她还是被杀了。是不是这样啊?” 老板越想越觉得危险,愣在了那里。 全六立即跟道:“老板,前天我进来时看见你说的那个月央在摔酒坛子,在他摔酒坛子之前,有没有哪个酒坛子惹到了他啊?如果酒坛子没惹到他,他就这么把酒坛子摔碎了,往别处想想,能不能想到可怕的事情……是不是因为他喝醉了啊?” (七百三十六)后果 沉浸在恐惧之中的老板说道:“他是……是喝醉了。” 铁红焰接着说:“人在喝醉了的情况下做得出来各种事,既有可能摔碎没招惹他的酒坛子,也有可能杀死没招惹他的人。喝醉了的人,做事更不需要什么理由了。” 老板说:“那个摔酒坛子的人,看起来只是有些醉,也没醉到什么程度。” “只是有些醉就摔酒坛子了,这种人要是醉得再厉害些……不敢想啊!”全六故意说道。 老板说道:“你的意思是……” 全六故意说:“杀我朋友的人会不会正是砸酒坛子的那个人?” 老板说:“你又套我话。” 铁红焰对老板说:“有些事情在这里发生了,如果你肯告诉我们我们想知道的事情,便算是帮我们一起促使杀人者付出他应付出的代价。如果杀人者在这里杀了人却可以什么事都没有的话,会让别人认为在你这酒馆杀人根本就没人管,这带来的后果可不小啊。一般人知道杀人者在这里杀人后不会受到惩罚,他们是否还敢来这里吃喝?难道他们就不担心出事吗?然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老板你想,要是那些准备谋杀他人的人知道在你这里杀人不用付出代价的话,他们会不会特意选择你这里当行凶地点啊?这里以后会不会发生更多的杀人事件啊?” 老板听后恐惧得不得了,缓缓说:“难道……我都没有自己选择怎么做的余地了吗?” 铁红焰说:“你当然能自己选择,每一种选择都有对应的结果。选择之前,需要考虑好那样的结果你能否承受。做出有些选择可能表面上看起来代价较小,但实际上,未必如此。” 全六立刻跟道:“老板,我越想越觉得危险啊,杀人者敢在这里杀我朋友,难道他就不敢在这里杀其他人吗?” 老板说:“不要再说了。我……我想想……到时候,用不用出面作证啊?” “我们现在只是想问情况,先了解,并没说一定需要你出面作证。如果以后需要,我们会跟你说,并且到时候是否出面作证也是由你决定的。”铁红焰道。 “可是……如果我说了什么,我就沾上这件事了。我就有把柄在你们手里了,到时候是否出面作证就由不得我了呀!”老板皱眉道。 “我们不威胁你出面作证。是我们请你帮忙,我们和你是站在同一边的。”铁红焰道,“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 “我知道,你最担心的是你和这个酒馆的安全对不对?”铁红焰问。 “是啊……不管怎样,都难保证安全了。”老板愁道。 “是不是只要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就肯帮我们忙?”铁红焰问道。 “这如何解决啊?”老板问。 “如果你肯帮我们忙,我会雇人保护你这酒馆一年。”铁红焰说道。 “可是,我不在酒馆里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找我麻烦啊?”老板问。 (七百三十七)答应 “雇人随身保护你一年如何?”铁红焰道。 “真的吗?”老板问。 “如你肯帮忙,我说到做到。”铁红焰说。 “那些钱还会给我吗?”老板问。 “当然会。”铁红焰回答。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们我前天看到的吧。”老板终于答应了。 全六说:“他们几个人也是跟我们一起的,需要了解这件事。” 于是,老板将八个人带到了仓库里,低声跟他们说起了前天见到的情况。 老板说:“杀人的人就是摔酒坛子的那个月央。前天他喝醉了,被杀者走到门口,那个杀人者叫那个被杀者过去陪他喝酒,但说话声音不算大又有些含混。被杀者看起来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是在叫她,准备上二楼看看。那个杀人者觉得她不理他,非常生气,直接向她发出了一个球形兵器,发偏了,根本没打到她,但引起了她的注意。被杀者看了一下那个球形兵器,好像想到了什么,紧跟着另一个球形兵器向她打了过来,她大概已经来不及躲闪,便用右臂挡了那个球形兵器。谁知道接下来那个杀人者突然间就用一把大刀刺穿了被杀者的身体,同时说道‘居然不中毒?!这样我看你死不死!’,然后迅速抽出了刀。这时候那个杀人者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带着刀离开了。” 铁红焰问:“你有没有看到那个球形兵器打在她右臂上的时候,她右臂有什么反应?” 老板回答:“好像流出了一种东西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看错了。” “什么颜色的?”铁红焰问道。 “好像……好像是……紫色的?这个我说不准。”老板回答。 “你刚才说第一个球形兵器发偏了,没打到,那个兵器在哪里?”铁红焰问。 “我没注意到。”老板回答。 “我们能否问问在这店里干活的其他人?”计懂字问。 “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看到的人是不是愿意回答。”老板说。 “我刚才问了,他们看起来都不想回答。”全六对计懂字说。 “哦,我之前跟他们说了,要求他们谁都不准说前天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回答你。他们自己是不是愿意回答连我也不清楚。既然我都回答你们了,也就不再要求他们不能说了。你可以问问看。”老板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叫人过来。” 八个人在仓库里等了一会儿,老板便带进来了一个人,全六一看,原来是前天给他端过茶水的那个人。 那个人指了指全六对老板说:“他刚才问过我,我什么都没说。” 老板说:“你是不想说吗?” 那人道:“老板不是规定了……” “我取消这个规定了。只要你想说就可以说。”老板说道。 全六问那个人:“你前天看到杀人过程了吗?” 那人刚想说什么,尚未启齿便望向了老板。 老板说:“不用看我了,我说了取消规定了。” (七百三十八)球形 全六说道:“你能不能说一下你当时看到的情况啊?” 那人说了他看到的情况,跟老板说的差不多。说完又加了一句:“那个杀人犯嚣张得很,在店里摔坛子还骂我,要不是之前老板规定我们不能说,我恨不得当时就全都说出来!” 计懂字问:“他因为什么摔酒坛子啊?” “谁知道啊!喝着喝着自己就摔上了,还说什么‘简’什么‘柔’的,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人说道。 计懂字问:“那他为什么骂你啊?” “我也不知道啊,特别莫名其妙,大概是有点醉了吧。我们有个人笑着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否可以不再摔酒坛子了,他骂了那个人一顿,就开始一边摔酒坛子一边扔钱,说自己有的是钱,这时候老板赶快把那个人和我们几个叫过去跟我们说,他是个月央千万不要惹他,就让他摔,他扔的钱也够赔酒坛子了,等他走了我们把钱捡起来就是了。我们就没人理他了。我从头到尾没跟他说一句话,只是从他身边经过了,他就骂了我几句。” 全六非常希望杀人者不是月央,便问老板:“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月央的?” “他前天一进来就找到我,让我亲自伺候他,他说他是月央,还给我看了他进铁仓廷用的牌子。其实我以前也没见过月央的牌子,也没法通过牌子辨别真假,他说他是,我就当他是了。这种事我肯定选择相信啊,要是我因为不相信怠慢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前天一直都是我亲自伺候他的,起初别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我们有个人问他是否可以不再摔酒坛子,我赶快把他和其他人叫过来告诉他们那个摔酒坛子的人是月央,千万不要惹,他们才知道的。”老板说道。 全六对计懂字和范琴畅说:“看来老板自己也不确定他是月央,这就好了!我希望他不是!” 铁红焰问被老板带进来的那个人:“你和老板都说他发出的第一个球形兵器发偏了没打到被杀者,你知不知道那个球形兵器在哪里?” “那个兵器好像从窗户飞出去了。”那个人说道。 “那窗户后面是什么地方?”铁红焰问。 “一片草丛,平时根本没人。” 铁红焰想再确定一下颜色,便说道:“你刚才告诉我们,球形兵器打到被杀者右臂后,她的右臂流出了紫色的东西,你确定是紫色的吧?” “确定,我看到的就是紫色的。” “那你有没有看到打到被杀者的那个球形兵器当时有什么变化?”铁红焰问。 “没印象了。”他又想了想,说道,“是真的没印象了。如果有印象我一定会说出来,因为我真的特别反感那个杀人者,要不是老板告诉我们不要惹他,再加上我当时误以为那个被杀者是蓝甲人,我甚至都想冲过去抓住那个杀人者!” (七百三十九)草丛 “你当时误以为被杀者是蓝甲人?”铁红焰问。 “是啊,当时她用右臂挡那个球形兵器时,在当时的光线下,我看到她右手的几个指甲是蓝色的,一时间误以为她是蓝甲人。后来我才注意到她右手其他指甲和左手的所有指甲都不是蓝色的,而且她那几个蓝色指甲的颜色也跟蓝甲人指甲上的那种蓝色截然不同,只不过那一刻在那种光线下看着有点像而已。” 擅长验尸者说:“她确实有几个指甲是蓝色的,但她指甲上那种蓝色跟蓝甲人指甲的那种蓝色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之前在安置蓝浩旋尸体之处,他们八人也都看见了她有几个指甲是蓝色的。因为那种颜色跟蓝甲人指甲上那种蓝色区别明显,而且她其他指甲都不是蓝色的,再加上擅长验尸者当时就说了她那几个指甲的颜色与其他指甲不同应该与她以前接触过的毒有关,因此铁红焰、武寻胜、谭丝执和利羽全都没误以为她是蓝甲人。擅长验尸者自己由于知道原因,也并没认为跟蓝甲人有关。至于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三人,他们以前跟蓝浩旋见面时就知道她右手有几个指甲是蓝色的,并且知道她那几个指甲是她以前为研究解毒之法接触有毒之物而变成蓝色的,更没怀疑什么。 “要不是当时那种光线特殊,我应该也不至于以为她是蓝甲人。不过这样倒防止我冲动了。”那人说道。 老板说:“你也知道你容易冲动啊,幸亏你没给我惹麻烦。” 那人对老板笑了笑,说:“老板交代过的,就算我再冲动,也不会去惹麻烦的,我这么听话。” 铁红焰说:“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看见打到被杀者的那个球形兵器当时有什么变化。” 老板说:“一会儿你们可以再问问别人。” 铁红焰又问了那个人事发的时间以及杀人者的样貌,那人都说了。 老板问:“你们还有其他的要问他吗?” 众人摇了摇头。 “我想先去窗外的草丛看看发偏了的那个球形兵器还在不在。”铁红焰说道。 “我们一起去找找吧,人多找得快。”范琴畅说。 其他人表示同意。 老板说:“那你们去看看吧,回来后再问别人。” “我们拿好可以用来装它的东西,如果在草丛里,就能拿回来了。”铁红焰道。 她说完,一行人都出了仓库。 老板带进仓库的那个人继续做他的事了。 铁红焰他们八个人去平时根本没人的那片草丛里寻找被杀人者发偏了的追袭引。 “虽然已经隔了这么久,大家找的时候也还是小心些好,毕竟是带毒的兵器。”铁红焰说道。 八个人找了一会儿,铁红焰和武寻胜同时看见了地上有一个球状物。 两人同时低头,异口同声说道:“在这里。”然后同时抬头,恰好与对方目光相对。 “这颜色……”武寻胜说的时候看着铁红焰的眼睛。 铁红焰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武寻胜当即明白她已懂他想说什么。 (七百四十)一致 其他几人听到二人的声音后很快围了过来,所有人都看到地上的追袭引上凝着绿色的东西。 全六道:“咦?这上面的是绿色的!” 铁红焰用东西垫着手小心翼翼地将这个追袭引放在了带出来的盒子里。 就在他们在外面找追袭引时,老板已经将另一个人带进了仓库,此人正是之前一边搬酒坛子一边对全六说“我没注意到”的那个人。 老板对他说:“如果他们问你,你可以说了。” 那人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要求不许说你才不想说的吗?”老板问。 “就算老板不要求,我也不想说。如果想知道当时的情况,他们可以问别人,我当时在干事,我知道的别人应该都知道,别人知道的我不一定知道。”那人说道。 “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勉强了。”老板说道。 老板很快便带他出了仓库。 铁红焰他们八个人再次回到酒馆时,看到老板正在跟另一个人说话,那人额头有一块红色胎记。 接着,老板便带着额头有胎记者和他们八个人一起进了仓库。 额头有胎记者并不是之前全六问过的任何一个人。 老板介绍:“他就是前天好言好语问杀人者是否可以不再摔酒坛子的人。” 额头有胎记者点了点头,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铁红焰问了他杀人者杀人时的情况,他把看到的都说了,他当时站的位置比较特殊,且注意到了更多细节,然而他描述的与老板以及之前那个人说的并无矛盾之处。 接着,铁红焰问:“当那个球形兵器打到被杀者时,你有没有注意到球形兵器有什么变化?” 额头有胎记者回忆了一下,说道:“注意到了,当时我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那个球形兵器打到被杀者右臂上时好像出现了一点绿色,不过那绿色一碰到她右臂流出的紫色东西就立刻就变成灰色了。” 擅长验尸者说道:“果然如此。被杀者右臂流出的紫色东西把绿色东西变成灰色,也就解了其中的毒。” 铁红焰道:“球形兵器上却没有沾上紫色的东西。” “是啊,看来那紫色的东西应该是一种奇特之物,一点都不会沾到那个球形兵器上。”擅长验尸者说。 事实的确如此,当时,追袭引打在蓝浩旋右臂上时喷射出绿色毒液,同时蓝浩旋右臂袖子里的囊状物破裂,里面出来的紫色东西碰到绿色毒液的时候便把绿色毒液变成了灰色的东西,使其原有毒性消失了。这紫色东西甚是特殊,确实不会沾在追袭引上。 铁红焰又向老板和额头有胎记者再次确认事情发生的时间,与全六以及之前被老板带进仓库的那个人所说的时间一致。 接着,她又请老板描述杀人者的样貌,老板先说了句“我看到的跟刚才我带进来那个人说的一样”,然后又说了些之前那个人没说到的地方。 (七百四十一)带人 武寻胜看了看铁红焰,意思是“他们描述的都很像聂月央的样子”。 铁红焰当即明白,微微点头,仿佛在用眼神跟他说“的确符合聂扬威的样子”。 老板说完,便对额头有胎记者说:“你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吧?” 额头有胎记者先说“就是老板说的这样”,然后又用自己的话将杀人者的样子描述了一下。 接下来,他们又请老板带进来几个人问了问大致情况。 老板让最后被问的一个人出去后,说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全六对铁红焰说:“他们所有人说的都跟我们追的那个人完全符合,而且,他们描述的一听就能知道是那个人,我不会看错的。” 计懂字说:“全六一向认人很准。” 老板问:“你们已经追过杀人者?” “但是没追到。”全六道。 老板说:“没追到啊?听起来很危险啊。”他对铁红焰说:“能告诉你们的都已经告诉了。你刚才答应我会找人保护我和我的酒馆,是不是立刻就能找到人来啊?” “是的,你可以放心。”铁红焰说。 事情基本弄清楚后,铁红焰告诉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她会继续处理此事,如果有事,她会派人去他们做工之处找他们。三人便离开了酒馆。 铁红焰将利羽记录的东西收起来保护好,让谭丝执和利羽回铁仓廷,让武寻胜跟他们二人一起往回走。不同的是,谭丝执和利羽回去就不用再来了,而武寻胜需要带能保护老板和酒馆的高手来。她自己便暂时留在酒馆里等武寻胜带人来。 武寻胜按铁红焰的意思带了三名高手赶往酒馆。 路上,他看到一个摆摊卖装饰物的人竟然在卖进入铁仓廷用的牌子。 他让三名高手到那边等一下,自己过去问摊主价钱。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牌子竟然只比旁边的几个挂饰稍微贵一点。 摊主告诉他:“这个贵一点,但我绝对不是乱要价,你看这材质多好,而且这个大一点。” “这样的有多少个?”武寻胜问。 “只有一个。”摊主回答。 “这个从哪里进的货?” “怎么,你也要做这种生意吗?”摊主道。 “不是,我只是问一下。” “你又不做这种生意,知道也没用啊。” “能不能告诉我?”武寻胜问。 “你想不想买呢?买了我才告诉你。”摊主说。 “买,我就是想买才问的啊。”武寻胜道。 “不退不换,说好了啊。” “嗯。” 武寻胜给他钱,拿过牌子,对他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这个就是从南边进的。” “南边哪里?” 摊主用手一指,说道:“反正就是那边啦。” “你从什么人那里进的?”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啊!”摊主有些不耐烦。 “可以告诉我吗?”武寻胜问。 “可以不问了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武寻胜说道。 “你不知道啊,偏要问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你还买。”摊主斜了武寻胜一眼。 (七百四十二)认识 “我当然知道,你知道吗?” “你知道还问我,买个挂饰还这么啰里啰嗦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看你穿得也不差,没想到花这么点儿钱买个小玩意儿都这么麻烦。”摊主说。 武寻胜道:“如果我告诉你,这东西可能跟一宗命案有关呢?” 摊主脸色立即变了,说道:“什么?” “希望你能告诉我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不要说谎。我觉得,你一定不想跟命案牵扯上。”武寻胜严肃地说道。 摊主甚是害怕,道:“命案肯定跟我没关系,这东西是我在南边捡到的。我没说谎啊,刚才我就告诉你了,我说我是从南边进的嘛,只是这次进货没有给钱而已。” 武寻胜想了想,问道:“你捡到时,这牌子上有没有血迹?” 摊主听了着实一惊,吓得声音都有点发虚了:“你……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武寻胜本来只是根据自己猜测的随便问了问,没想到摊主会这么说,便继续问:“真的有?” “是啊,不过我给擦干净了,你买的是干净的。”摊主说道。 “你捡的时候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武寻胜问。 “这……这不就是个挂饰吗?”摊主道。 武寻胜看摊主是这样的反应,心想:他卖这么低的价钱,也许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你捡到这个的时候,旁边还有其他东西吗?”武寻胜问。 “我没看见其他的。”摊主回答。 武寻胜不想让那三名高手以及酒馆里的铁红焰等太久,便将牌子收了起来,快步走过去,带着他们三人去了酒馆。 铁红焰当着老板的面低声叮嘱三人一定要保护好老板和酒馆,三人见她低声说话,明白不适合声张,便也低声表示一定会保护好。 酒馆老板一看这三人的外形,就觉得他们是练过多年功夫的人,见他们跟铁红焰交流的样子,感觉他们甚是可靠,于是他心中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 三名高手跟铁红焰交流过后,便各自走向了酒馆的不同角落。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我们可能需要再请老板让我们进仓库一趟。” 铁红焰听他这么说,看着他的表情,立即明白他应该是有其他跟此事有关的问题要问老板。 铁红焰对老板说:“你现在是否方便再带我们两人去一次仓库?” 老板看保护他和酒馆的三个人来得这么快,铁红焰说到做到,如此有诚意,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当然可以!” 说完,他立刻便带着铁红焰和武寻胜进了仓库。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老板问道。 这时,武寻胜拿出了他在路上买到的那个牌子,问老板:“你认识这个吗?” 铁红焰并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拿出了这个,有点惊讶,但也没立刻问他。 老板刚一看见,便连连点头道:“认识!”他又仔细看了看牌子,说:“就是这个!前天那个杀人者给我看的就是这个东西!” “肯定吗?”武寻胜道。 (七百四十三)收摊 “肯定是这个!绝对没错!”老板说。刚说完,他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抹恐惧,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杀人者的东西会在来问他的人手里,有点担心面前拿着牌子的这个人跟杀人者有什么关系。他忍不住问道:“这东西前天还在杀人者那里,今天怎么会在你手里?” 武寻胜见老板脸色变了还这么问,说道:“我刚才在路上看见有人卖这个,因为觉得这东西跟这件事有关,就买下了,卖东西的人说是他捡的,老板对我大可放心。” 老板平复了情绪,说道:“原来如此!你们是否还有什么要问的,我都会一一告知。” 铁红焰和武寻胜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三人很快就出了仓库,铁红焰和武寻胜便离开了酒馆。 路上,武寻胜低声对铁红焰说:“不知道那个摊主还在不在那里,说不定我们一会儿还能遇到。” 铁红焰低声道:“能遇到最好,我倒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在哪个位置捡到的那个牌子,我想去那里看看。” “我也想。刚才我就想去看看,但又不想让他们三个还有……还有你……等太久,便急着往酒馆赶去了。”武寻胜道。 铁红焰问:“前天简柔被追袭引打中一事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 武寻胜告诉了她事情发生的时间。 铁红焰看着他,皱起了眉,目光中满是不解。 武寻胜从她的眼神里看明白了她的意思,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也不明白这点,之前听他们说出蓝浩旋被杀的时间后我就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我的推测本来就是错的?可是……” 铁红焰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也没再说什么。 二人就这样如早已习惯的那样沉默着并肩而行。这一路上,尽管有一段时间一直没说话,但他们有时恰好会在同一个时刻思考同样的事。 走着走着,武寻胜再次看到了卖给他牌子的那个摊主。 就在武寻胜看到摊主的时候,摊主恰好朝他们二人的方向转头,看到了武寻胜。他急急忙忙地收摊准备离开。 武寻胜指着急着收摊的摊主对铁红焰说:“就是他,牌子就是在他那里买的。” “我们过去问问。”铁红焰道。 两人快速移向摊主。 摊主还没来得及离开,两人就已到达他身边。 武寻胜跟他打招呼。 摊主有点慌忙地说:“哦,我要走了。” “我刚才在你这里买了东西呢。”武寻胜道。 “哦,谢谢光顾,再见!”摊主便要离开。 武寻胜说:“你见了我就这么着急走,是不是因为我刚才和你说过命案的事?” 摊主道:“你说的命案肯定跟我没关系。刚才有个人把我大部分东西都买走了,我不收摊留在这里干嘛?” 武寻胜道:“我没说命案跟你有关系。我看到了你是发现我之后才突然急着收摊的,是不是因为刚才我跟你说过命案的事,你怕惹麻烦才躲着我的?” (七百四十四)礼物 “你说对了,我是真的不想惹麻烦啊!你说的那个命案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能告诉你的,之前也已经告诉你了,你就放过我吧,我怕你了。哎呀,刚才运气挺好的,有人把大部分东西都买走了,我当时都想收摊走了,但想趁着运气好再卖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延长好运气把剩下的那几个卖光,就没着急走,结果……结果……怎么又遇见你了?”摊主道。 “你又遇见他正是因为你的好运气延长了啊,你剩下的几个东西我都买了可以吗?”铁红焰微笑着说道。 “啊?那太好了!其实剩下的一点都不多,只有六个。”摊主又有点高兴了,便又把已经收起来的挂件都拿了出来。 “但我希望你能带我们去一趟你捡到他买的那东西的地方。”铁红焰道。 摊主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吧,反正我回去时也要经过那里,看在你都买了的份儿上,我就带你们去一趟。” “那就麻烦你了。”武寻胜道。 “其实也不麻烦,我也是顺路。”说完他便告诉了铁红焰挂件的价钱。 铁红焰和武寻胜看了看挂件,发现剩下的那六个做工都很好,样子也非常好看。 铁红焰付过钱接过被摊主包好的六个挂件后,先是看向了武寻胜的眼睛,然后看向自己手中拿着的重要东西,再次看向武寻胜的眼睛,对他说道:“全都当礼物送给你了,我觉得你的房间特别适合挂这些。” 武寻胜知道她除了拿着幻缨枪以外还保护着重要的东西,其中包括利羽记录的东西以及装着追袭引的盒子。如果她再拿别的,容易分散保护那些重要东西的精力,他明白她说送给他就是真的送给他,同时也是让他拿走这些挂件,以防她因为多拿了这些挂件而影响她保护那些重要的东西。他说:“好,你这礼物我收了,谢谢!我很喜欢!”说着他便从铁红焰手中接过了包好的六个挂件。然后他说:“我运气还真是不错,别人买走了那么多后剩下的这六个做工都这么好。记得有一次我买了别人挑剩下的东西,那做工实在不敢恭维。” 摊主说道:“我卖的东西做工都没的说,而且这六个并不算别人挑剩下的,刚才买走我大部分东西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挑过这样的。人家买那些是为了给母亲布置祝寿房间用的,这六个毕竟有特殊意义,根本就不适合他那种用途啊。” “什么特殊意义啊?”铁红焰因为好奇就随口问了一句。 “这种是专门送给恋人用的,那个人给母亲祝寿用当然不会买这种了。虽然有很多人都单买一个送恋人,而且单买一个也是意义重大的,但是,如果能一次买足六个送恋人,那就是意义最大的了!‘六’是‘两个三’,代表两个人能有三世情缘呢!三世情缘并不是常人都能拥有的,所以,只买一个送恋人意义就已经非常大了。”摊主解释道。 (七百四十五)寻找 铁红焰立刻转移话题,对摊主说:“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捡到东西的地方吧。” “好。”摊主说道。 三人很快便到了摊主捡到牌子的地点。 “就是这里。”摊主用手指着他当时捡牌子的地方说道。 “多谢告知!”铁红焰道。 “谢谢!”武寻胜说道。 “我走了啊,告辞。”摊主说。 两人回应摊主后,便仔细看了看那个地方,发现地上有极少的一点血迹,已经干了的。 “嗯,摊主带我们来的地方应该真是他捡东西的地方。”武寻胜道,“摊主跟我说过他捡的时候牌子上有血迹,这地上也有一点,应该是牌子上的血迹沾上的。” “他怎么跟你说起血迹的事?是你主动问的吗?”铁红焰好奇。 “是我主动问的。当时他已经把东西卖给我了,我本来只是猜测他捡到时牌子上也许会有血迹,就问了,没想到他表示真的有。”武寻胜道。 “今天在规审殿时,全六说杀人者跟他们三人对打时一边打一边找什么东西,可能在找兵器。还说到杀人者进铁仓廷时像是因为没有进门用的牌子被守卫者拦住了,跟守卫者说了什么后被放进来。他的牌子在此处被人捡到,不知道他的兵器会不会也能在这附近找到。”铁红焰道。 武寻胜说:“我们在这附近找找吧。” 两人便在那里分头找了起来。 没过多一会儿,铁红焰便发现了东西,于是招呼武寻胜过去。 武寻胜过去一看,发现地上那东西是追袭引。 “真的在这里见到了他的兵器!”武寻胜道。 铁红焰说:“这个追袭引像是从来没用过的。” “跟我们在酒馆窗外的草丛里看到的确实不一样。”武寻胜道。 她用东西垫着手,将追袭引拿了起来看了看,道:“真是新的。我们再找找吧。”说完,她便将它收了起来。 武寻胜“嗯”了一声,便在那周围继续找。 “这里也有一个!”武寻胜也发现了一个。 铁红焰走过去看的过程中又发现了一个。 又找了一会儿,他们又找到了一个追袭引,之后继续找便没再找到别的了。 那里的地面并不平,他们发现的追袭引所在的位置都与那个摊主捡牌子的位置有一段距离,而且都在较低的地方。 “摊主捡牌子的地方比这些地方都高。如果这些追袭引和那个牌子原先都在差不多的位置的话,说不定这些追袭引应该是从那个摊主捡牌子的地方滚到较低的地方的。”铁红焰说。 武寻胜道:“我刚想这么说,你就说出来了。” “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滚到别处的被人踢走或者拿走了。”铁红焰说。 “有可能。”武寻胜道。 铁红焰看了看那些追袭引,道:“所有都是没用过的,我先收起来。”说完她便把后来发现的几个追袭引也全都收了起来。 “还去那边看看吗?”武寻胜问。 “去看一下吧,虽然我觉得那边不一定有什么。”铁红焰道。 (七百四十六)木片 两人到那边看了看,确实没找到其他的。 这时他们回到了摊主捡到牌子的位置附近,铁红焰见那里地面有一块凸出来的地方,凸得非常明显,她觉得那凸起的部分非常容易将人绊倒,便用幻缨枪法将那地方弄平了。 接着,两人朝铁仓廷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又像之前那样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他们很快便到了铁仓廷。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二人进了傲乾殿的议事厅,铁红焰将一根小金属棍插入武寻胜从摊主那里买到的那个进入铁仓廷用的牌子顶端的孔中,一按,那个牌子下端便伸出了一个小木片,小木片上不但有聂扬威的指印,而且有聂扬威亲手刻上的自己的姓名,旁边还有铁万刀亲手刻上的“铁万刀”三个字。铁仓廷中每个月央进入铁仓廷的牌子都是统一制作的,里面都藏着小木片,上面有他们的指印和亲手刻上的自己的姓名,旁边还有族长亲自刻上的姓名。 铁红焰拿给武寻胜看,对他说:“已经确认,就是聂扬威的。”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武寻胜便回了弼殿居。 铁红焰又去了趟规审殿找到谭丝执谈论蓝浩旋之事,谭丝执因为已经知道了杀人者是月央,说话时显得有点畏惧。 之后她回到傲乾殿,没多一会儿,手下便悄悄向她报告说所有暗暗去找聂扬威的人谁都没找到他。 铁红焰思考如何处理,忽然想到月央每年更换进入铁仓廷用的牌子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便去了一趟制作牌子的地方,发现今年的牌子已经制作好,便有了办法。 她将那些牌子取走拿到了傲乾殿议事厅旁边的一个房间里,然后明着下令,说铁仓廷里月央的牌子要换新的了,让所有月央必须尽快带着旧牌子去傲乾殿议事厅旁边的房间一趟,她要亲自对旧牌子进行检查,只有旧牌子通过检查的月央才有资格在新牌子内部的小木片上按指印,刻姓名,并取走新牌子,取走新牌子时旧牌子会被收回。如果有个别月央本人不方便去,要由其直系亲属带着该月央的旧牌子去一趟,再定后续处理方法。如果旧牌子损坏或者遗失了,则必须月央本人亲自去,才有可能取到新牌子。由于铁仓廷里月央本来就不多,而且那几天并没有一个月央进行过到铁仓廷外过夜的登记,所以将月央或其直系亲属带着旧牌子去傲乾殿的最后时间定为次日申时。如果过了次日申时,月央本人和旧牌子全都没有在傲乾殿议事厅旁边的房间里出现过,而且无人能给出足以使人原谅的理由,那个人不但会被取消月央身份,还会因不理会命令而受到惩罚。 铁红焰希望这么做可以尽快引出聂扬威,他找不到自己的旧牌子,本人就要亲自去一趟。 她下命令后没过多久,第一个带着旧牌子去傲乾殿的人就出现在了铁红焰面前——那人便是乐愉。 (七百四十七)草原 乐愉到达傲乾殿议事厅旁边的房间时,房间里只有铁红焰一个人。 铁红焰看见乐愉的那一刻,乐愉微笑着,那样的微笑让铁红焰看了就觉得舒服。 乐愉说:“姐姐,我可想你了,知道你当了代族长之后更忙了,我都担心你会不会很累,会不会休息时间不够……”说到此处,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点紧张地看了看门外,发现没人,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幸好没人,不然我叫你‘姐姐’被人听到就不好了,哎呀,上次因为做了那个梦叫你‘红焰姐’之后我就反省了,现在你都是代族长了,我又这么随口叫你‘姐姐’,真是不应该!” 铁红焰觉得她跟以前一样有趣,说道:“我早就说过,只有你和我在的场合,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不管什么‘少族长’‘代族长’,铁红焰就是铁红焰,就是跟你做姐妹的那个人,没有变成别人。” “这我当然知道啦!但是我刚才都没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就这么叫你,也太大意了!”乐愉笑道。 “哈哈,谨慎些也好。怎么称呼我我肯定是无所谓,但也不希望你因为叫了我别的被别人听到而找麻烦。”铁红焰说。 “就是啊,我也知道你不介意,但我还是需要注意,可不能叫你别的叫习惯了。其实我觉得我已经非常谨慎了,可爷爷还总是说我太大意,说我无知者无畏,口无遮拦容易惹事。哎呀,这次见到你之后怎么又聊起称呼问题了,还是怪我刚才又脱口而出了。你知道吗,我想象过你和我都生活在一片很美的大草原上的情景,天上有温暖的太阳,还有自由自在飞翔的鸟,有河流穿过草原,清澈的河水里有鱼游来游去。你和我只是两个‘人’,都没有那么多外在附加的东西,不用说什么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我就叫你名字或者叫你姐姐,你也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妹妹,我们不用担心周围有什么人看到我们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我们就是两个‘人’,是大草原上随时可以一起疯跑疯闹一起谈天说地的好姐妹……”乐愉说着说着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当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代族长随随便便说了太多话,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不该说的,立刻打住了。 铁红焰的思绪跟着乐愉飘到了她所说的那片大草原上,嘴角微微上扬,见她忽然不说了,轻轻说道:“还有呢?” 此刻乐愉突然想到自己刚才那段话里似乎含着铁仓廷里的生活有很多束缚的意思,立即说道:“那个……没有了。代族长,我只是想象过那样的情景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铁红焰微笑着说:“不用解释了,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刚才某个瞬间,我都差点把这里当成你说的那个大草原了。”接着,她又有些担心乐愉,对她说道:“这里毕竟是铁仓廷,不是那个大草原,谨言慎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七百四十八)好感 “我知道了。”乐愉道。她把进铁仓廷用的旧牌子交给铁红焰,笑着说:“你检查的时候都会把里面的小木片弄出来吧?” 铁红焰看了看乐愉的旧牌子,说:“虽然你这个不像有问题的,但检查每一个的流程都是这样,我还是要弄出来看看的。” “弄吧。” 铁红焰将一根小金属棍插进牌子顶端的孔里,一按,牌子下端就伸出了小木片,那个小木片上有乐愉的指印,有乐愉以前亲手刻上的她自己的姓名以及“铁万刀”三个字。 铁红焰看完后,将小木片推了回去,只听“咔”的一声较小的响声,那小木片便卡在里面归位了。她把乐愉的旧牌子放进了一个盒子里收好,然后打开了另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新牌子——这新牌子的外观跟旧牌子有明显不同。 铁红焰将小金属棍插入新牌子顶端的孔里,按下去,牌子下端便伸出了小木片。她将新牌子和刻字工具递给乐愉,让她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姓名。 乐愉刻完后,铁红焰便以代族长的身份在那小木片上刻上了“铁红焰代”四个字。前三个字较大,最后一个字较小,其中“代”字表示是由“代族长”刻的。 接着,乐愉又按照要求在小木片上按下了指印。由于用的东西很特别,那指印干得极快。 铁红焰指着桌子上的一张纸,对乐愉说道:“在这里写上自己的姓名后,就可以取走了。”那张纸是用来登记的。 乐愉写上自己的名字后,从铁红焰手中接过了新牌子,谢过了她,然后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事?” 本来确实是没有其他事了,但铁红焰想起了她早就有些话想问乐愉以解心中疑惑。她觉得若是特意去找乐愉问那些话反而略显奇怪,看此时这房间里只有她和乐愉两人,便决定立刻问她。于是她说道:“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问吧。”乐愉说。 “你有没有跟别人聊起过我啊?”铁红焰问。 “当然有啊。”乐愉微笑着答道,“不过我不是跟谁都会轻易聊到你的。因为你在我心里很不一般,所以我只会跟我有好感而且能感到对方也对我有好感的人聊到你这个重要的人物。” “举个例子,比如谁啊?” “比如啊……要是说了,就算我把心里的小秘密告诉你了呀!”乐愉微笑道。 “你不愿意说给我听吗?” 乐愉道:“怎么会呢,你是我姐姐嘛,这点事告诉你当然没问题啦,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绝对不告诉别人啊?” “当然可以答应你了,你都说是小秘密了。我这个姐姐怎么会把妹妹的小秘密传出去呢?”铁红焰说。 “比如……田月央……我跟田月央聊到过你,而且不止一次呢!”乐愉说。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对田温有好感,而且能感到田温对你有好感?” 乐愉低头浅笑,然后“嗯”了一声。 (七百四十九)说过 铁红焰看乐愉一副甜蜜的样子,想起田温在自己面前的表现,早就觉得田温有些蹊跷的她有点替乐愉担心。她暂时没对此说什么,只是问道:“怎么聊起我的?” 乐愉想了想,道:“就是那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你了。” “通常是你主动聊到我的,还是他?”铁红焰问。 “都有。”乐愉说完想了想道,“你要是不问,我还真没想过这个,你这一问我倒突然觉得,好像……好像他主动聊起你的时候更多吧。说起来,他好像很喜欢从我这里了解你的事情……嗯,是,真的是这样。” “你们有没有聊起过炽玫?”铁红焰问。 “有啊。记得我跟他说过你喜欢炽玫。” “有没有谈到过喜欢的水果啊?” 乐愉道:“也有,我跟他说过你喜欢苹果和桃。” “那你们有没有谈到过关于‘沉默’的话题呢?”铁红焰问。 乐愉想了想,道:“谈到过。” “你是不是曾经告诉过他,我说过‘沉默可能是另一种默契的交谈’?”铁红焰问。 “对呀,对呀,代族长,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啊?”乐愉惊讶道。没等铁红焰回答,乐愉就自己说道:“不过,这个好像也不奇怪,那天他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他很早以前就说过了。” “哦?那也是你先告诉他我说过这样的话后,他才告诉你他很早以前就说过的吧?”铁红焰道。 “对呀,就是这样。”乐愉点头道。 铁红焰问道:“那你如何知道他是很早以前真的说过类似的话,还是听你说了之后才故意说自己以前也说过呢?” “这个……”乐愉道,“他应该不会对我说谎吧?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吧……而且,如果是他以前并没说过却对我说他说过类似的话,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是让我认为他很早就说过类似的,是先于你说的,然后就算某天我跟你再次聊起这个,我会在不经意间告诉你他也说过类似的?或者……等以后有我们三人同在的场合提起这个,我好证明他早在你之前就说过类似的话?又或者他只是想让我认为他早就说过类似的话,仅此而已?不管是哪种情况,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说真的,我很难相信他会这么做,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喜欢简单的人吧?哎呀,我是不愿意想这么复杂的,刚才想了这些,我都觉得麻烦。他对我挺不错的啊,不会这样吧?” 铁红焰说道:“我再问你个问题,你们是不是还谈过说话只说一半这种习惯?” “你连这个也知道啊!”乐愉说,“为什么我跟他说过的那么多事情你都知道呢?” “因为那些事情,田温都跟我说到过。”铁红焰道。 “啊?”乐愉甚是吃惊,“会是巧合吗?如果是,这也太巧了些吧!” 铁红焰说:“在我跟你说过‘沉默可能是另一种默契的交谈’之后,田温在跟我的交谈的时候亲口跟我说过这原话。”铁红焰道。 (七百五十)当心 “他说的是你说过的原话?”乐愉问。 “是的。他跟你说过他早前说过类似的吧,但他跟我说的确实是我曾经说过的原话,而不是什么他自己说过的类似的。”铁红焰道。 “这是在你跟我说了那句话以后发生的事?”乐愉问。 “是的。” “大概是什么时候?”乐愉继续问。 铁红焰将具体时间告诉了乐愉。 “哦,看来确实是在我跟他说过你说过这句话之后发生的。”乐愉皱眉道,“他是在什么情况下跟你说的这个?” “那天,他一路上话不多,后来他跟我说他有时候很喜欢沉默的感觉,所以一路上没怎么跟我说话,他说他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显得不够热情。然后他就说了我说过的那句话,还问我能否原谅他之前不够礼貌。”铁红焰道。 “他说很喜欢沉默的感觉,所以一路上没怎么跟你说话,然后又意识到不够礼貌……好奇怪的感觉。”乐愉道。 “那天我还说了‘无言,有时可能胜却千言万语’,接着田温就问我是从谁那里听到的这话,我说是我自己说的,他说这话他以前说过。”铁红焰说道。 “啊?我怎么感觉他是想拉近跟你的距离啊?莫非他是刻意让你感觉到他和你有缘?”乐愉说道。 铁红焰说:“你也有这种感觉啊?” “是啊,好像很明显,听起来,他像是想讨好你。但是他在我面前的时候,又表现出要接近我……我一直觉得他对我就像我对他一样……”乐愉说。 “一样有好感?” “是啊。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很……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甚至能通过他的眼神感觉到。现在回忆起来,我发觉,他好像在问跟你有关的问题之前,对我会更加不一般。”乐愉道。 “你是什么时候对他有好感的?” “不清楚,朦朦胧胧的。”乐愉道。 “你对他的好感到了什么程度?” “我也不知道,还是朦朦胧胧的。我有时候会想起他那张脸被阳光照到时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啊……他给人感觉很暖,亲切又善良,他说话的语气也很柔和,我喜欢这样的柔和。”乐愉说道,“可是,此时此刻,我有点失望,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有好感,我都感到失望。他平时应该会故意接近你或者讨好你吧?” 铁红焰道:“反正我早就觉得他对我变得那么热情有些蹊跷。” “以前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会同时接近你和我,就算他接近我仅仅是为了了解你,那这种人你也要当心啊。”乐愉说道。 铁红焰本来有点担心乐愉,不料她却反过来提醒自己要当心田温,她实在喜欢乐愉这个性,而且也没之前那么担心了。她笑着对乐愉说:“本来我有点担心你,也想提醒你小心一些,你倒先提醒我让我当心,那么我应该就不用那么担心你了。”她顿了一顿,说道:“可是,你会不会因为知道了这些而难过啊?” (七百五十一)歉疚 乐愉微笑道:“我有点失望,但我不会难过,我不喜欢他这种同时接近两个人的做法。既然他那么做事,我早点知道才是好事啊,如果一直蒙在鼓里,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才会难过。说起来,我真要谢谢你了,这么早就让我知道了如此重要的事。你简直是我的福星啊!” 铁红焰笑着说道:“那么以后如果他再向你问我的情况,你应该不会再告诉他了吧?” “当然不会了!要是继续告诉她,不就成了出卖姐妹?不过我以前已经不小心把你的一些事跟她说了,真对不起!”乐愉很是歉疚。 铁红焰说:“没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的,但是我心里还是觉得对不住你。”乐愉说道。 铁红焰安慰道:“那你就要这么想了,要不是你无意把我的那些情况告诉了田温,我们能这么快发现问题吗?” 乐愉笑了,说道:“你可真会安慰人啊。好吧,我就这么想吧,这样还能让我舒服点,免得那么愧疚。” 铁红焰笑着说:“事情都过去了。” 接下来,两人又谈了几句别的,乐愉便带着新牌子离开了傲乾殿。 【第一百二十三章】 次日巳时,田温拿着自己的旧牌子和简柔的旧牌子到了傲乾殿。 傲乾殿议事厅旁边的房间里只有铁红焰和田温两人,田温觉得是个接近她的好机会,对她说:“代族长,你每天要忙这么多事,辛苦了,要照顾好自己啊。” “嗯。拿过来吧。”铁红焰道。 “这个是我自己的。”田温先把他自己的旧牌子交给了她。 铁红焰将一根小金属棍插入田温那个旧牌子上端的小孔中,按下去,牌子下端便伸出了一个小木片,她检查了一番。 田温说:“代族长,你昨晚休息得好吗?” 铁红焰道:“好。” “有没有做梦?” 铁红焰确实做梦了,梦的内容她已经记不清了,说道:“怎么问起这个?” 田温轻声说道:“代族长一定做梦了,我知道。” 铁红焰并没说什么,只是把田温的旧牌子放在那个盒子里,又从另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个新牌子,将小金属棍插入新牌子顶端的孔里,一按,新牌子下端便伸出了小木片。她把新牌子和刻字工具递给田温,让他刻上自己的姓名。 田温觉得有点尴尬,问道:“我是不是猜对了?” 铁红焰“嗯”了一声后,说道:“先刻这个吧。” 田温刻完后,铁红焰在旁边刻下了“铁红焰代”四个字。 接着,铁红焰让田温在刻完字的小木片上按指印。 田温按过后,铁红焰指着桌子上那张用来登记的纸,对他说:“在这里写上自己的姓名,就可以取走了。” 田温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后,接过了新牌子,谢了她,然后看着他的新牌子说道:“这个我可要好好保护,代族长知道为什么吗?” 铁红焰本不愿意回答,但她知道如果不说话对她自己也没好处,便说:“为什么?” (七百五十二)梦见 田温回答:“因为上面既有代族长的姓名,也有我的姓名,两个姓名又分别是代族长和我亲手刻的,意义深远。我相信每一个刻下的字都会永远带着刻字者的气息,时光流转也带不走抹不去,更何况这刻的还是姓名。我好好保护。” 铁红焰说:“如果旁边的姓名不是我刻的,而是族长刻的,你是不是一样会好好保护啊?” 田温再次感到尴尬,但也不能说不是,便说:“那当然了,都要好好保护嘛。”接着,他又想借机讨好铁红焰,便说:“不一样的是,今天在我的姓名旁边刻下姓名的,正是我昨夜梦里的人。这也是我知道代族长你昨天也做梦了的原因。在我昨天的梦里,你说你来自你的梦里,到我的梦里就是为了告诉我,在我梦见你的时候,你也正在梦见我。” “我不记得昨晚梦见什么了。”铁红焰道。 “那是好事啊。”田温笑道。 “哦?” “有一种说法是记不住的梦更容易接近现实。”田温说道。 铁红焰说:“这样啊?那你猜我会不会是梦见了铁仓部族的人们都生活得很好啊?这确实是我希望的。” 田温说:“代族长总是想着铁仓部族人们的生活,这实在是铁仓部族之大幸!只是……代族长你这样为部族辛苦,说心里话……我心疼。” 铁红焰说道:“心都疼了可不是小事,如果发现身体不舒服,早点请大夫检查比较好,大夫那里有治疗心疼的药。” 田温立即接道:“我说的心疼不是这个意思,我这种心疼并不是靠药就能治好的,我是心疼你……” 铁红焰道:“哦,我只是个代族长做了这么点事你就心疼,那么你对族长是不是已经心疼很久了?” “当然。”田温尴尬地答道。 “铁仓部族每天都有很多人在辛勤做事,有些人真的辛苦得不得了,你是不是经常心疼部族里的百姓啊?”铁红焰说道。 “是啊。”田温说。 “你每天不但要做事,还要心疼那么多人,一定很忙了。我知道你的时间非常宝贵,会避免多占用你时间的,所以有什么事情我会赶快跟你直说,但是该说到的也不会少说。”铁红焰道,“你妹妹怎么样了?” “她啊……她好可怜啊,一直躺在床上。她的腿怎样了她也不让我说出去。”田温将简柔的旧牌子递给铁红焰道,“她受了伤没法亲自来,所以我把她的拿来了,代族长看看这事情要怎么办?” 铁红焰接过简柔的旧牌子,将那根小金属棍插入牌子顶端的小孔之中,一按,牌子底端便伸出了小木片。 铁红焰检查过简柔的旧牌子后问道:“从她目前的身体状况看,她方便刻字吗?” 田温答:“她腿受伤,对手倒是没多大影响,在这小木片上刻字这点小事对她来说肯定不成问题。” “可是……她是不是仍旧不想见别人啊?”铁红焰问。 (七百五十三)关门 “本来她是绝对不肯见别人的,但是我跟他聊了很久,她渐渐想通了。这次她知道了代族长的命令,觉得不可违抗,便对我说,如果刻字需要有人进她的房间,她可以接受。她还说毕竟是代族长下的命令,就算被代族长派去找她刻字的人是武寻胜,她都不再会抗拒。但是,虽然她可以接受见人了,但她目前还是接受不了除了已经了解情况的人和新请的大夫以外的其他人看或者询问她腿的情况。她为武寻胜挡追袭引受了伤,之前她不想见人可以理解,我跟她聊过后,我感觉今天她内心深处应该是希望能见到武寻胜的,目前她仅仅是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腿怎样了而已。她今天特意提到了武寻胜,毕竟她爱他那么深,深到大概只有像我这种也正深深爱着一个人的人才能理解的程度。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我们兄妹两人所爱的人都住在傲乾殿。”田温在说简柔之事的过程中借机向铁红焰表白。 就在此时,两人都听到了门被风吹开的声音。原来,田温进来后竟没有把门关严,留了个缝隙。他没想到这时候门被吹开,便匆匆走过去关门,边走边说:“我刚才没关好。” 走到门口时,田温一愣,他看到了武寻胜。 武寻胜叫了声“田月央”后,田温忍不住立即问他:“你停留在门口多久了?” “我没停留在门口,我只是路过。”武寻胜道。 “你有没有听到刚才我说我妹妹今天特意提到了你?”田温问。 “没有。” “后面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我只听到了‘住在傲乾殿’,但根本不知道田月央在说什么。”武寻胜道。 铁红焰听得出是武寻胜的声音,对田温说:“你让他进来吧。” “代族长让你进来。”田温对武寻胜说。 “是。”武寻胜说完便进了那个房间,跟铁红焰打了招呼后把门关好了。 武寻胜进来后,铁红焰立刻感觉比之前单独跟田温相处的时候舒服了一些。 “我妹妹今天似乎很想见你。”田温说道。 “真的?之前她不是不想见人吗?”武寻胜问。 “本来她是不肯见人的,但我跟她聊了很久,她想通了。再加上她知道了代族长给月央换新牌子的命令,觉得不可违抗,就说如果需要有人进她的房间,她可以接受,还特意提到了你,你去她不会抗拒的。”田温道。 “她身体好些了吗?”武寻胜问。 “唉!她不让我说出她的腿怎样了。你今天去看看她吧。” 武寻胜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对武寻胜说:“我正好要去简柔那里,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是。”武寻胜道。 接着铁红焰问田温:“你妹妹今日什么时候方便?” “申时和申时之前都方便的,代族长打算什么时候去?”田温道。 铁红焰问武寻胜:“你申时方便吗?” “方便。”武寻胜道。 (七百五十四)等待 “那就申时吧。”铁红焰道。 “好。到时候我会在芒岩殿等候。”说完,田温便拿着他自己的新牌子和简柔的旧牌子离开了。 铁红焰跟武寻胜说了些话后,武寻胜也离开了那个房间。 申时到了,铁仓廷的月央里只有聂扬威一个人没在换牌子的地点出现过了,也没有任何直系亲属替他来一趟,铁红焰便决定让游项鸣在她出去之后于傲乾殿议事厅旁边的那个房间里替她等聂扬威或聂扬威的直系亲属。其实,她认为到了这个时候聂扬威应该是不会来傲乾殿了,她让游项鸣等在那里只是为了防万一。 过了一段时间,铁红焰拿着新牌子、刻字用的东西以及用来登记的那张纸和武寻胜一起前往芒岩殿。 当时田沙和简良都不在芒岩殿内,田温迎接铁红焰和武寻胜,带他们向简柔的房间走去。 田温边走边说:“代族长,不好意思,刚才大夫来了,看了看简柔的腿后,觉得情况不妙,说她的腿需要立刻做一些处理,所以大夫现在还在她的房间里,代族长可能需要等大夫出来后再进去了。不过大夫已经处理了一段时间了,应该不会等很久。” “哦,既然这样那我就等一会儿,没关系。”铁红焰道。 她转头问武寻胜:“你没有急事吧?” “没有。”武寻胜道。 就在此时,“啊”的一声惨叫传入了几人耳中。 武寻胜一惊,看向铁红焰,发现铁红焰也看向了他。 接着又是几声惨叫连着响起,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 铁红焰和武寻胜一同看向田温,田温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唉”了一声,接着说道:“我那可怜的妹妹一定是又痛得厉害了。”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简柔房间附近,那房间里的惨叫声变得更加清晰了。 田温将铁红焰和武寻胜请到了简柔房间隔壁的那个房间里坐着等待。接着,田温对铁红焰说:“我去隔壁问一下。” 铁红焰点了点头。 田温出去后敲了敲简柔房间的门,轻声问道:“还有多久可以进去?” 一个简柔的手下开了个门缝从简柔的房间里对田温说:“田月央,大夫仍在为简月央处理,难度很大,他说为免再进来人导致他分心,还望田月央能再稍等片刻,这也是为简月央好,很快就可以了。” “好。”田温道。说完他便将简柔的房间门关好了。 田温进入铁红焰和武寻胜所在的房间,说道:“很快就可以了。” 铁红焰“嗯”了一声。 “啊——啊——啊——啊——好痛啊!不要碰了!反正已经这样了!”简柔的房间内传出了她的叫声。 “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会进一步恶化,后果不堪设想,以后就算想借助假肢行走都不行了。恳求简月央再忍一忍。”简柔房间内传出大夫的声音。 铁红焰和武寻胜能听到简柔房间里的声音,当听到“假肢”两个字时,二人又对望了一眼。 (七百五十五)爱意 武寻胜眉头紧皱,心跳加快。 铁红焰、武寻胜和田温都听着隔壁的声音,没有说话,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痛啊!啊——啊——我要杀了聂扬威啊!我要杀了他!杀之前要剁掉他的腿还给我!他把我害成这样!”简柔的房间里再次传出简柔的声音。接着,便是她连续的哭声。 “请简月央不要激动,我知道这种疼痛非常人所能忍,但还是请再忍一忍,这就弄完了。”大夫的声音传来。 “一会儿叫人把聂扬威给我带上来呀!他下手太狠毒了!他居然发追袭引!他该死!啊——啊——啊——啊——痛啊!我不活了!我先杀了他,然后让我去死吧!死了就不会这么痛了!”又是简柔的声音。 “简月央要好好活下去啊!”简柔手下的声音响起。 “啊——痛死了!忍不了啊!我宁愿去死!” “好了,好了,简月央,现在不痛了,完成了。”大夫的声音响起。 简柔的手下和大夫从简柔的房间里出来,田温出去跟大夫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带着铁红焰和武寻胜进了简柔的房间,关上了门。简柔的那个手下则守在简柔房间门外。 铁红焰和武寻胜进去,三人打了招呼后,简柔擦干自己的眼泪说:“代族长,我也想亲自去傲乾殿,可是我受伤了动不了,请你不要见怪。” 此时躺在床上的简柔,双腿大腿根部下方三寸的位置以下全都伸到了一个像长箱子一样的木制器械里面,其中右腿被紧紧地固定住了,左腿在里面的可活动空间非常有限,无论她左腿在里面怎么动,都不会牵连到右腿。她的双腿周围都垫着软软的东西,右腿腿根下方两寸的位置以下全都被布包扎着。她身上盖着毯子,有一部分盖到了那个木制器械上。因此,别人能看到毯子和一部分木制器械,看不出来简柔的腿怎样了。 “你哥哥跟我说过了,没关系的,你好好养伤吧。”铁红焰道。 “多谢代族长!”简柔道。接着,她对武寻胜说:“这个时候见到你,我……我好想哭。”说完她便流泪了。 “简月央,此时……此时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太大,大到我都不敢说道谢的话。希望……希望你好好养伤。不……不要哭了。”武寻胜说道。 “不用谢我,是我自愿的。我知道你为代族长挡箭的事,这种事你能做,我也能做!你为代族长挡箭大概是出于友情,我为你挡追袭引是出于我对你深深的爱意。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意都能让人为了对方不受伤害而不顾自己,人在那样的时刻就是有非一般的胆量嘛,这一点我们都懂,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简柔擦了擦眼泪。 田温看向铁红焰说道:“我也懂,深深的爱意……如果是我遇到那种情况,我也会为了代族长奋不顾身去挡的,只是像代族长这种武功高强的厉害人物根本就用不着我去挡。” (七百五十六)单独 铁红焰和武寻胜都没有立即接话。 田温对简柔说道:“妹妹,我知道你可以在新牌子上刻姓名,现在刻行吧?” 简柔道:“行,我现在就可以刻。” 田温将简柔的旧牌子交到铁红焰手中,说:“代族长,这是我妹妹的旧牌子。既然每人领取新牌子前都要现检查旧牌子,为保证不出问题,你可以再检查一遍。” 铁红焰说了声“好”后,先是看了看田温交给他的牌子,又将小棍插入牌子顶端的孔中看了一下牌子里面的小木片,确定了这牌子的确是当日巳时她检查过的那个。 “肯定没问题。”铁红焰道。说完她便拿出了一个新牌子,将小棍插入牌子顶端的孔中一按,里面的小木片便伸了出来。她将新牌子和刻字工具递给了简柔。 躺着的简柔当着铁红焰和武寻胜的面在田温的协助下亲手将姓名刻在了新牌子的小木片上。 田温将简柔刻完姓名的牌子递给铁红焰,铁红焰便在那小木片上刻上了“铁红焰代”四个字。 接着,简柔按要求在新牌子的小木片上按了指印,然后在铁红焰拿来的那张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田温对简柔说道:“来,我帮你把新的收起来吧。” 简柔“嗯”了一声。 铁红焰之前听简柔喊着要杀了聂扬威,此时便对简柔说:“不管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此人都不可姑息,必须查出用追袭引伤你的人来。” 简柔听到后,又流泪了,她咬牙切齿地说:“不用查了。” 铁红焰还没来得及回话,她和武寻胜都听到外面竟然出现了聂扬威的声音,两人迅速对视一眼,铁红焰说了“我出去看一下”便独自出了简柔的房间。 简柔对田温说:“哥哥,我想单独跟他说些话。” “好。”田温说完便出了简柔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简柔对武寻胜说道:“你可以到我床边来吗?这样我小声说话你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我会省力些。” 武寻胜感到有点不自在,但见她那副有些辛苦的样子,想到她是为了保护他而受伤的,觉得也不好不过去,便走向了她床边。 刚走到那里,简柔便说:“谢谢你,没有拒绝我的要求。” 武寻胜道:“我知道这样你说话省力。简月央不要谢我了,你为我挡追袭引受了伤,我很愧疚……我都不知道……不知道该……” “不用说这些了。”简柔打断他的话道,“我不想你对我愧疚。此刻,我只是好想拉住你的手,你会满足我这个要求,不会拒绝我的,是吧?” 武寻胜有点尴尬,还没说什么,简柔就用她的右手拉住了武寻胜的左手,微笑着说道:“好温暖。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要求的,我好感动。”说到此处,她又流下了眼泪。她继续说道:“我曾经幻想有朝一日跟你在一起,你会经常主动拉我的手。如今我的腿这样了,我再也不幻想跟你怎样了。” (七百五十七)假如 武寻胜很想知道简柔的腿到底怎样了,可他又想到了田温之前告诉他她不想让田温说出她的腿怎样了,然而他听简柔这么说,便觉得顺着她的话从侧面问一下情况应该不过分,也算关心,如果发现她实在不想提,自己转移话题便是。于是他对简柔说:“简月央,你不让田月央说出你的腿怎样了,是吧?” “是的。”简柔道。 “我也不可以问吧?”武寻胜道。 “我……我还没做好准备。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腿怎样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简柔说道。 “那我就不问了。”武寻胜道。 “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可是我……”简柔说着说着便泪流满面。她放开了武寻胜的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简月央,你别哭啊。”武寻胜道。 “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对你是拿你当外人了吧?”简柔说道。 “对不起!是我不该多此一问!”武寻胜说。 “不怪你。是我过不了自己这道关。”简柔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哪一天我过了自己这道关,能接受你知道我的腿怎么样了……到时候我想见你,你愿意来见我吗?” “简月央让我见你,我这个弼殿当然会见。”武寻胜道。 “如果我不是月央呢?”简柔问。 武寻胜说:“你是为了给我挡追袭引受伤的,我当然要见。” “假如我不曾为你挡追袭引,只是想见见你呢?”简柔追问。 “你是月央,我是弼殿,我肯定要见啊。”武寻胜道。 简柔说道:“你见我只是因为你不好违抗,既不是想见我,也不是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说对了吧?” “简月央……” “我明白。你不用说下去了。我刚才说‘假如’我不曾为你挡追袭引,只是‘假如’,可是,我已经挡了,如今腿已经这样了,我根本就不应该再让你回答‘假如’的问题。”武寻胜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简柔打断了。 武寻胜说:“你的腿怎样了不影响我对你的态度。” “真的?你是说真的?”简柔问。 “当然。” “那么,如果我哪天能接受你知道我的腿怎么样了,需要你照顾我,你会心甘情愿吗?”简柔问。 武寻胜说道:“简月央是为我受伤的,如果你有需要,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 简柔带着泪微笑着问道:“如果到时候照顾我很麻烦呢?” “应该做的事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简单与麻烦之分。”武寻胜道。他想起之前在隔壁房间听到简柔说要杀了聂扬威,又想起铁红焰从这房间里出去之前说的话,便说:“简月央,刚才代族长说必须查出用追袭引伤你的人来,你说不用查了,你……是不是心里有数?” 简柔突然激动了起来,说道:“就是聂扬威发的追袭引!就是聂扬威把我伤成这样的!我恨他!他误会了你和我,就想害你,下手如此狠毒,根本不是人!” (七百五十八)冤枉 就在这时,聂扬威的声音在简柔的房间门口响起了:“让我进去见她一面,我不信她真的舍得杀了我!” 紧跟着,田温的声音响起:“我们刚才在外面说好让他再见一次简柔,但是这要问过简柔的意见,你进去问一下她,一会儿代族长和我一起进去的时候可不可以也带上他。” 门口简柔的手下说了声“是”,便进了简柔的房间,关上房门问她意见。 “让他也进来!我恨死他了,他必须付出代价!”简柔怒道。 接着,铁红焰、田温和聂扬威三人便都进了简柔的房间。武寻胜与刚刚进来的铁红焰对视了一眼后,立刻站到了铁红焰身边,与她共同观望。 上半身被绳子捆绑着,双手被绑在身后的聂扬威对简柔说道:“我把你伤成这样我也很后悔,你能不能念在我们以前感情的份上原谅我?求你了!” “你……你居然有脸求我原谅你?!还好意思说看在以前感情的份上?你还有感情?你根本不是人!把我伤成这样,我要砍了你的腿!”简柔愤怒地喊着,激动地试图起身,并没能立即坐起来。她一猛然移动身体,便牵连到了那个木制器械,本来被它固定着的腿也受到了影响。“啊——啊——啊——腿好痛啊!”简柔哭喊道。 田温见状说道:“妹妹,小心腿啊!不要激动!”接着他便对门口那个简柔的手下说:“快,再把大夫请来!给她看看怎么了。” 简柔的手下说了声“是”便匆匆忙忙去请大夫了。 “啊——啊——啊——”简柔又哭喊了几声就闭上了双眼,不出声了。 田温过去看了看简柔后对聂扬威说道:“她又一次痛晕过去了!你把她害成这样,不让你付出代价简直难消心头之恨!我们都先离开我妹妹的房间吧。” 他说完后,几人就全都出了简柔的房间,田温从外面关上了门。几人一起进入了隔壁之前铁红焰和武寻胜进过的那个房间。 聂扬威怒视武寻胜说:“你是罪魁祸首!那天要不是你,她怎么会受伤?!” 本来一直都在观望着的铁红焰看不下去武寻胜这么被他说,道:“关他什么事?!” 聂扬威说:“要不是他这个低贱的弼殿跟简柔关系不明不白的,我怎么会那么愤怒?” 武寻胜立即说道:“聂月央,请不要冤枉人!这不仅是在污蔑我,也是在污蔑简月央!” 田温道:“到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敢胡言乱语,简直找死啊!” 铁红焰对聂扬威说:“弼殿不低贱!本来武寻胜和你并无贵贱之分,但如果一定要按你的想法看职位论贵贱的话,那么今日申时一过,他就比你职位高了,因为你不再是月央。以后他在你面前就是高贵的弼殿!” 聂扬威听了完全接受不了,在他眼中武寻胜根本不配跟他相提并论,更别说比他“高贵”了,他赶忙说道:“为什么过了申时我就不再是月央?” (七百五十九)抓住 田温笑道:“代族长早在昨天就下了命令,铁仓廷里月央的牌子要换新的了,月央要尽快带着旧牌子去傲乾殿一趟,本人不方便去的要由直系亲属带着旧牌子去,再定如何处理,最后期限是今日申时。今日申时一过,如果哪个月央仍没拿着旧牌子去傲乾殿,直系亲属也没拿着那个月央的旧牌子去,又没人能给出足以让人原谅的理由,那他显然就是无视代族长的命令嘛,那么这个月央不但会被取消月央身份,还要受到惩罚。虽然现在申时还没过去,但你肯定去不了傲乾殿了,所以呢,你一会儿就不再是月央了!哈哈,这就是你伤害我妹妹后应受的惩罚之一啊!” 聂扬威道:“你怎么知道我肯定去不了傲乾殿了?” “你那么对我妹妹!我不会让你去的!我刚才说过今天不会让你离开这里了,连代族长都听到这句话了,难道我会收回吗?你想得美呀!”田温道。 “念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你就不能让我去一趟吗?”聂扬威道。 “情分,哈哈,这个时候你倒讲起情分了!你欺负我妹妹时怎么不讲情分啊?”田温道。 “我发追袭引并不是发向她的,也想不到她会去挡啊!那是误伤,不叫欺负。”聂扬威解释。 “我说的不是这个。就算不说昨天的事,那以前呢?真巧啊,你这次穿的正好是这件衣服啊,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这衣服缺了点什么。”田温冷笑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衣服上少的那颗扣子会在简柔手中。”聂扬威说。 铁红焰又一次听到聂扬威亲口承认那颗扣子是他的。此前,铁红焰在简柔房间里听到外面有聂扬威的声音追出去之后,田温也出去了,两人见到聂扬威后,田温已经把他和手下在前一天抓了聂扬威的过程都告诉了铁红焰,当时聂扬威在被铁红焰问到时就已经亲口承认过那颗扣子是他的。 当时,铁红焰从简柔的房间出来,追到了芒岩殿外面,便看到试图逃跑却被田温那些手下集体抓住了的聂扬威。凭聂扬威的功夫,如果不是上身被绳子绑得紧紧的连手都用不了,田温的那些手下合起来也是抓不住他的。更何况,田温绑他用的绳子表面上看似乎没什么特别,但其实那绳子是特制的,里面包着韧性甚高的金属线。 铁红焰问起了聂扬威出现在那个地方的原因。 “昨天田温他们把我抓住关起来了,让我在那个破地方睡了一夜!”聂扬威道。 铁红焰还没跟聂扬威说几句话,田温便到了。 田温告诉铁红焰,聂扬威就是发追袭引打伤他妹妹简柔的人。前一天他们让聂扬威去看简柔的情况,聂扬威态度极其恶劣,对受伤后躺在床上的简柔恶言相向,还出手打了她一巴掌,所以他和手下抓住聂扬威后便用绳子将其捆住关了起来,准备到时候交到规审殿处置。 (七百六十)放出 铁红焰看绑在聂扬威身上的似乎不是一般的绳子,捏了捏,对田温说:“这并不是普通绳子,里面还是金属的。你说你昨天把他绑起来了,现在他怎么只有上半身是被绑着的?你们绑他下半身用的绳子也是这种吗?” “也是这种。本来想用一根绳子从上绑到下,但想到需要他用手做什么或者带他去哪里时可能需要只解开上半身或者下半身的,便用两根绳子分着绑了。”田温道,“不光绳子绑得紧,连关他的地方的门都是锁得紧紧的。他出来,肯定不是他自己能做到的,定是有人给他开门并解开绳子了。” 接着,田温问聂扬威:“你说,是不是有人把你放出来的?” 聂扬威把头扭向一边,不回答。 “哼,我肯定猜对了,他不可能自己出来。”田温道。他想了想,又说道:“我猜到了。是不是许持把你放出来的?那小子以前就爱听你的。” 聂扬威仍然不回答。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我自己去问他,看他敢不敢不说。”田温道。 铁红焰说:“如果是有人把他放出来的,那个人只把他下半身的绳子解开了,却没解上半身的,到底是为什么呢?” 田温说道:“我也不清楚。我就觉得是有人把他放出来的,而且那个人八成是许持。” 接下来他们就谈到了扣子的事。 “昨天我见到他时他穿的就是这件衣服,衣服上恰好缺了颗扣子,我妹妹拿的那个扣子一看就是他的。”田温说道。 “是啊,我昨天就说过了,这扣子就是我的。”聂扬威道。 这便是铁红焰第一次听到聂扬威承认那颗扣子是他的。 田温说:“我妹妹拿着你的扣子流泪时,肯定想到了你们以前的情谊。你发追袭引伤了她后,她居然为了保护你,不让我们调查是谁伤的她,甚至拿她自己的性命威胁我们不要去查!她被你伤了却拿着你的扣子流泪,不想让别人查出是你伤的她,她的痛苦你懂吗?!那时候她已经对你不再留恋,也不再打算尝试跟你发展恋情,但她仍然如此维护你啊!可是你,你昨天竟然又一次打了她!要不是出了昨天的事,我都不知道你们曾经倾慕对方,也许我妹妹一直都不会跟我说,她受了委屈我根本都无法知道!昨天你那么自然地打了她,自然到我都没反应过来制止,这太出乎我意料了!若不是昨天你打了她,也不会引她说出那些话,她会一直忍,那么我都不知道你以前就打过她!虽然那次她还手打回去了,但你先动手打她简直是野蛮之至!不管你对她有什么不满,说就是了,无论如何都不该动手打她!要不是昨天你又一次打了她,而且她躺在床上又不方便还手,她大概还会继续替你隐瞒你发追袭引伤她的事!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她对你只有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七百六十一)阻止 他们又说了些别的,说得聂扬威看起来很难过。 田温告诉聂扬威,简柔已经无法原谅他了,她恨不得想杀了他。 于是聂扬威便提出要再次见简柔,说他想知道简柔是不是舍得杀了他。 田温表示不同意,聂扬威说话的口气便不再显得那么硬,田温这才同意带他去,但最终还是要由简柔决定要不要见他。 后来,就在简柔的手下去找大夫,铁红焰、武寻胜、田温和聂扬威四人一起进入了简柔房间隔壁的那个房间,聂扬威说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衣服上少的那颗扣子会在简柔手中”后,田温对聂扬威说道:“当然是你的衣服扣子掉了以后她捡的了!你以前对她怎样别以为我不知道!” 聂扬威说:“本来我最受不了这么低声下气地跟别人说话,之所以跟简柔和你这么说话,是因为我也后悔。” 田温立即说道:“你现在被绑着,还想怎么样?你想趾高气昂地跟我们说话吗?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昨天呢?昨天你还打了她!我不会给你去傲乾殿的机会。” 武寻胜并不知道之前的事,听田温说就在前一天聂扬威还打了简柔,觉得有些吃惊。 “代族长,你看,是田温不让我去傲乾殿,不是我无视命令啊,这算不算足以让人原谅的理由啊?”聂扬威道。 “怎么,你还赖到我头上来了?要不是你自己做出那么野蛮的事,能这样吗?到现在不知道反省自己,反而怪我。”田温怒道。 铁红焰对田温说道:“反正现在申时还没过去,其实你可以给他个机会,彻底堵上他的嘴,让他今后永远没理由拿这件事说你的不是。” “啊?”田温一愣。 “你怕他跑掉,然后就不好再次抓住了吗?他上身现依然是被绑着的,这样吧,反正我也是要回傲乾殿的,我跟他一起走,他逃不出我的手心,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铁红焰道。 田温说:“可是我和我妹妹对他恨之入骨,他根本不配做月央!我们是月央,他这种野蛮人也是月央,我觉得简直是耻辱啊!只要他申时一过还没去傲乾殿,他就不是月央了,那样多好!” “他那么对待你妹妹,我完全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如果他纯粹是因为被你拖延时间拖过了申时而失去月央身份,恐怕不足以令人心服口服啊。这样一来,以后如果我下了类似的命令,难免会有其他人效仿你,阻止别人在我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借着我的命令来报私仇,这恐怕不好吧?再说,就算聂扬威因你阻止他去傲乾殿而失去月央身份,这铁仓廷里也会有人因为觉得不公平而替他说话,还会说你闲话,这样,反而显得他多有理一样,对你也不好吧?你阻止他的时候我还在场,容易被人误以为是我授意你故意阻止他去傲乾殿然后取消他的月央身份,这对我也不好吧?”铁红焰对田温说。 (七百六十二)心服 “这……”田温迟疑道。 “我是考虑到直接阻止聂扬威去傲乾殿对铁仓廷以及你我都没好处,才打算给他个机会让他拿着自己的旧牌子去傲乾殿的,免得被人认为聂扬威没拿着旧牌子去傲乾殿明明有足以使人原谅的理由却因此被取消月央身份。”铁红焰道。 “可是他这样的人真的不配做月央!”田温说。 “其实这一点你不需要太担心,我只是要给他个去傲乾殿的机会而已,并不表示他能继续做月央。他发追袭引伤了你妹妹连他自己都承认,仅仅这件事就已经影响到他的月央身份了,能用追袭引这种毒兵器去伤人就是个大问题了,更何况你妹妹已经受伤了啊。你觉得呢?”铁红焰说道。 这时,去请大夫的那个简柔的手下匆匆忙忙地把大夫带到了简柔的房间附近,田温知道了,便跟铁红焰说:“抱歉,代族长,我先出去跟大夫说句话,立刻就回来。” “去吧。”铁红焰道。 田温出去后跟简柔的手下说:“我现在有事顾不上,你带大夫进去之后,照顾好她啊。” “是。”简柔的那个手下道。 田温立即回到了简柔房间隔壁的房间,对铁红焰说:“我回来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聂扬威发追袭引伤你妹妹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他的月央身份了,你觉得呢?”铁红焰道。 简柔的手下刚刚带着大夫进了简柔的房间,关上房间门,简柔大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聂扬威不是人!我恨他!我的腿……啊——好痛啊!”简柔喊道。 “哦,对!我想起来了。代族长你听,我妹妹已经醒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好痛苦啊!我听着都心痛!一听她这样的声音,我就恨不得立刻让聂扬威付出代价,实在难以放他走。”田温道。 “她这样的声音不光你一个人听着会心痛,所以要惩罚聂扬威,惩罚得让人心服口服!给他个机会去拿牌子,不但不妨碍惩罚他,而且能罚得他无话可说!这样,也是给你妹妹应有的交代。”铁红焰道,“你想明白了吧?我现在就让他拿着就牌子去傲乾殿,我会看着他,他跑不掉的。” 田温张了张嘴,本想继续阻止,但觉得根本阻止不了,便收回了之前想说的话,说道:“明白了。” 聂扬威有些慌张地说:“可是,还来得及吗?” “绝对来得及。走吧!”铁红焰道。 聂扬威摸了摸身上,道:“哎呀,田温,你们昨天抓我的时候,把我的旧牌子弄丢了吧?” 武寻胜看向了铁红焰,铁红焰正好也看向武寻胜,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两人都立即明白了彼此是什么意思。 “你可真行啊!我看在代族长的面子上给你个机会让你拿着旧牌子去傲乾殿,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你居然恩将仇报,反咬一口,说我们把你的旧牌子弄丢了,给你脸不要是吧?”说着,田温便打了聂扬威脸一巴掌。 (七百六十三)佯装 本来田温打这一下根本不重,可聂扬威朝一个方向倒去了,头部磕在了桌子上,然后倒在了地上,闭上双眼,没了动静。 田温蹲下来推了推他,叫了他几声,看他没反应,便用手放在他鼻下一试,接着一脸惊恐地对铁红焰说:“代……代族长……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你们刚才都看到了,我只是轻轻打了他一下啊!” 铁红焰蹲下也用手在聂扬威鼻下一试。她刚才看出了聂扬威是故意撞在桌子上的,而且撞的那一下显然不足以使他失去知觉。于是她说道:“死了,现在我们就去把他埋了吧!” “什么?别……别吓我!”田温看着铁红焰道。 “这样你多解恨啊!”铁红焰说,“走,埋了他去!” 田温再次用手放在聂扬威鼻下一试,说道:“又有气息了!他应该只是昏过去了!代族长你来看看吧!” 铁红焰故意说:“我都看过了,别那么麻烦了,快点,去埋了!你那么恨他应该很解恨啊!你还不动手啊?是不是恨他恨得连碰他的尸体都嫌脏啊?那你别管了,我们处理他的尸体。武寻胜,你跟我一起去把他埋了,埋在那个特别深的坑里。” “是。”武寻胜道。 说着,铁红焰和武寻胜便共同抬起了聂扬威,一起往外走。 这时候聂扬威突然咳嗽了一声。 铁红焰和武寻胜将聂扬威放在了地上,聂扬威仍然闭着双眼。 田温说:“我就说他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你觉得他这一昏倒,能算是给出了足以使人原谅的理由吗?”铁红焰道。 “这……毕竟是因为我……要我说的话……应该算是吧。”田温道。 “哈哈,我知道他并没有真的昏倒,明显是在装啊。他内心有些想法很是矛盾,你觉得是不是啊?他如此拖延时间,就是因为不敢跟我去傲乾殿。他虽然已经做好了丢掉月央身份的准备,但仍有些舍不得月央身份,于是想办法让人觉得他能给出足以使人原谅的理由。他大概希望最好的结果是既没去傲乾殿,又保住了月央身份吧。我之前已经给他机会了,他不但没有好好利用,反而故意摔倒,先是装死,然后装昏倒欺骗我。如果说之前他去不了傲乾殿是因为你找人把他绑了起来他走不了的话,那么刚才,我本人都出现在他面前了,要带他去傲乾殿,他明明可以去却在申时过去之前故意不去,这已经不是无视命令了,而是故意违抗。事已至此,他不再有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要被取消月央身份,而且,并不是因为你之前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去造成的。这算不算他弄巧反拙啊?你觉得是不是我说的这样啊?”铁红焰道。 “代族长一向能看清别人看不清的事,我觉得代族长应该不会说错什么,虽然有些事我并不能看明白。”田温说道。 (七百六十四)没事 铁红焰道:“有些事我也不能看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不愿意跟我去傲乾殿呢?他伤了你妹妹的腿,你都把他绑上关了起来,他明明应该更害怕继续被你控制着啊,按理说他应该愿意跟我去傲乾殿啊,真是奇怪。” 田温说:“是啊,是啊,我就是看不明白啊,他也真奇怪。” 铁红焰说:“我知道你对他恨之入骨,希望他不再是月央了,他不是假装昏倒吗,那就让他继续在这里躺着,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反正一会儿申时过了,他就不再是月央了。这下你应该觉得很高兴吧?” 田温稍微有一点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当然高兴……当然!” 这时,隔壁简柔的房间里又传出了她喊痛的声音。 田温对铁红焰说:“我去看看。” “嗯。”铁红焰点头道。 田温便去了简柔的房间。 铁红焰与武寻胜互相看了看对方,又都同时看向了闭着双眼的聂扬威,他躺在地上仍然不动。 田温回来后,看了一眼聂扬威,对铁红焰说:“他怎么还躺在这里啊?会不会是真的昏过去了?我请大夫给他看一看吧。” 铁红焰说:“有些话我只是不想说穿而已。如果大夫给他看,会不会查出他正巧患了什么病,还是传染的,需要隔离的那种啊?” 田温听了一愣,说道:“不会吧!只是他刚才倒地是因为我打了他脸,我之所以要给他请大夫看看,也是因为害怕自己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嗯,那你就请大夫给他看一看吧。”铁红焰道。 大夫从简柔的房间出来后,正准备离开芒岩殿。田温便走出所在的房间让大夫给聂扬威看,大夫一脸疑问地看了看田温,田温对大夫摇了摇头。他将大夫带到了铁红焰所在的房间。 大夫检查过聂扬威的身体后,说道:“他没事。” “原来他真是在装,连我都被他骗了!”田温气愤地说道。说完他便让大夫离开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对视了一眼。 铁红焰道:“大夫都说了,他还躺在地上不出声。” 田温说:“故意欺骗!我干脆找人把他抬走算了!” “抬到哪里去?”铁红焰问。 “关到昨天关他的地方。”田温道。 “然后呢?”铁红焰问。 田温说:“到时候直接送到规审殿,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铁红焰道:“这件事就不用麻烦你了,我会直接把他送到规审殿。” “他不会耍什么花招吧?”田温问。 “耍花招又如何呢?他现在就在耍花招,可是有什么意义吗?该去哪儿还是要去,逃不掉的。”铁红焰道。 “刚才我是怎么了?我想去茅厕。”聂扬威睁开眼睛说话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又对视了一眼,均心想:他居然还在装! 田温立刻说:“我让我的手下带他去吧。” 铁红焰看向武寻胜。 武寻胜立即明白什么意思,说道:“这边的茅厕在什么地方啊,我正好要进去整理一下裤子。” (七百六十五)两次 铁红焰对武寻胜说:“一会儿应该不用再回来了,那我们一起出去吧,我在茅厕附近等你。” 田温说道:“既然不再回来,那我就送送你们吧。” 于是,田温让一个手下带着聂扬威走在前方,他自己、武寻胜和铁红焰跟在后面。 田温的手下问田温:“他只被绑了上身,不影响解手,一会儿应该不用解绳子吧?” 田温道:“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当然是能解开绳子就解开。”聂扬威说。 铁红焰说:“我提前说清楚了,别想通过上茅厕来耍花招,否则后果只会更加严重。到时候连跟这件事有关的其他人说不定都会直接被惩罚。” 田温那个手下动了动聂扬威上身绑着的绳子,说道:“我看不需要解绳子。” 田温说:“当然不需要解绳子了,你竟然刚看出来。” 到了那里,田温的手下、聂扬威和武寻胜便进了茅厕,铁红焰和田温两人在外面等着。铁红焰一边跟田温说话一边注意着茅厕的动静。 铁红焰低声问田温:“刚才你说昨天你见到聂扬威时他穿的就是这件衣服,你们把他绑起来的时候他穿的自然也就是这件衣服,对吧?” “对。”田温道。 “昨天,在你刚才说的那次之前,你有没有见过他啊?”铁红焰试探道。她并不确定田温是否知道她前一天已经看到那三个人所追的杀人者正是聂扬威。 田温也不确定之前铁红焰是否看清楚那三个人追的人是聂扬威,于是考虑了一下,说道:“也见过一次。” “当时他穿的也是这件衣服吗?”铁红焰问。 田温道:“不是。” “你觉得他是在什么地方换的衣服呢?”铁红焰道。 “这个我也想不出来。”田温道。 “总之,你昨天见了他两次,而且两次他穿的是不同的衣服,是吧?”铁红焰再次确认。 “是的。”田温说。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田温的手下、武寻胜和聂扬威便从茅厕里出来了,那时候刚刚过了申时。 田温的手下跟田温一起回了芒岩殿,铁红焰和武寻胜便把聂扬威带到了规审殿。 【第一百二十四章】 当时谭丝执和利羽都在殿中。谭丝执一看聂扬威来了,有点担心,他不大敢对聂扬威怎样,但当着代族长的面他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问铁红焰是如何找到他的。 铁红焰说出后,见谭丝执神色显得有些紧张,她不希望聂扬威注意到他紧张,便对他说道:“他已经不是月央了。” 谭丝执听后虽然比之前显得放松了些,但内心仍有些忐忑,尽管聂扬威不再是月央,但毕竟是聂挥毫之子。谭丝执强压住内心的忐忑,说了声“知道了”。 铁红焰觉得谭丝执的神情仍能让人看出他有顾虑,便说道:“不管面对什么人,都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谭丝执明白铁红焰这么说代表她看出了他有些紧张,但他很清楚他不应该让代族长觉得他不敢行动,便说:“是,代族长,我明白。” (七百六十六)一件 铁红焰对聂扬威说:“你知道为什么要带你来规审殿吗?” “因为我发追袭引打伤了简柔。”聂扬威道。 铁红焰说:“你没有什么要申辩的吗?” “没有。我用追袭引伤了简柔已成事实,如果你现在要把我关在这规审殿里就尽管关,我毫无怨言。该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聂扬威说道。 铁红焰觉得有些情况应该先交代清楚,便让谭丝执派人将聂扬威带入了规审殿另外一个房间里,将他从房外锁了起来。整个过程中,聂扬威都显得很安静,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 谭丝执、铁红焰、武寻胜和利羽坐下来后,铁红焰把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情况情况说给他们听,利羽飞快地记录着。 铁红焰将田温告诉她的前一天发生的事说出一部分后,武寻胜惊讶道:“田月央说聂月……聂扬威昨日打了简月央?” “是,田温就是这么说的。简柔拿的扣子是聂扬威的。田温表示简柔和聂扬威曾经倾慕对方,后来简柔已经不打算尝试跟聂扬威发展恋情了,却仍为了保护他而不让他们调查是谁伤的他。若不是前一天聂扬威又一次打了简柔,她躺在床上不方便还手,她大概还会继续替聂扬威隐瞒你发追袭引伤她的事。”铁红焰道。 “聂扬威以前就打过简月央啊?”武寻胜问。 “田温是这么说的,他说那次简柔还手了。田温还说如果不是发生了聂扬威打简柔的事,估计简柔也不会把以前的事都告诉田温,他都不知道简柔和聂扬威曾经互相倾慕,也不知道以前聂扬威打过简柔的事。”铁红焰说道。 谭丝执道:“根据代族长刚才转述的田月央的说法,起初简月央不让人调查是因为他仍想保护聂……聂扬威,昨天的事激怒了简月央,于是简月央直接把用追袭引打伤她的人是聂扬威这件事说出来了,是这样吧?” “他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认为他们是在编故事。”代族长道。 谭丝执问:“代族长是不是觉得事发时间是个问题?” “是。简柔腿被打伤一事发生的时间跟蓝浩旋被杀的时间一致。全六和酒馆里的人说的蓝浩旋被杀的时间是一样的,我觉得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简柔被打伤的时候,武寻胜当时是在场的,我相信他说的时间没问题。两件事发生的时间一致,铁仓廷距离蓝浩旋被杀的地点那么远,聂扬威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两个地点,除非他有让自己从一个地点瞬间移动到很远的另一地点的本事,或者他能请到别人帮他瞬间改变所在地点,然而他那天被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三人追的时候让人完全看不出以上两种可能,其他时候同样让人看不出。我认为,打伤简柔和杀蓝浩旋这两件事只有一件是他做的,这件事就是杀蓝浩旋。那天聂长老说三天没见到聂扬威了,他进铁仓廷用的旧牌子也丢在了外面。”铁红焰道。 (七百六十七)放胆 武寻胜从摊主那里买到聂扬威的旧牌子那天,铁红焰和武寻胜在摊主捡到那牌子的地方附近捡到了几个追袭引后,她回到铁仓廷去规审殿跟谭丝执谈论蓝浩旋被杀一事时就已经把那牌子和追袭引都给谭丝执看过,当时利羽也在旁边,所以,此刻她说起聂扬威的旧牌子也丢在了外面一事时,听她说的几个人都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 “代族长认为,简月央是被什么人打伤的呢?”谭丝执道。 “目前猜不出来,但我认为不是聂扬威打的。你怎么看?”铁红焰说完后问谭丝执。 “我认为代族长言之有理。”谭丝执道。 “我觉得聂扬威那三天根本就没回铁仓廷,至于是不是这样,需要进一步调查。昨天我派人暗暗找聂扬威,他们全都没找到,聂扬威并没回过纵荒殿,也没见过聂长老。我下了换牌子命令后,他都没有出来,宁可失去月央身份也不露面,到底是多大的事让他这么害怕来见我?如果是伤了简柔的腿,他大可不必这样。铁仓廷里对他稍稍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平时一向趾高气扬,就算做了错事也不愿意承认,可刚才他既不反抗,也不说话,一副接受惩罚的样子,这有些反常。我认为他之所以非常愿意承认简柔的腿是他打伤的,很可能正是因为两件事发生的时间恰好一致,用追袭引打伤简柔的腿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比杀人轻,他承认是他伤了简柔,就相当于否认了他是杀害蓝浩旋的凶手。只是,简柔自己也说是他伤的她,田温也这么说,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铁红焰说道。 谭丝执又露出了紧张的神情,道:“如果事情像代族长所言,那么此事便涉及了简月央和田月央啊。” “说不定简柔和田温并不完全清楚聂扬威到底做了什么。”铁红焰道。 “最好是这样。”谭丝执说。 “当然,如果简柔和田温借着她被追袭引所伤一事一起帮他洗脱杀人的嫌疑,那也只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次的事毕竟不是小事,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所以到时候会尽力保护你,也希望你能放胆处理这件事,要给受害者和她的亲人朋友一个合理的交代,站在受害者及其亲友的立场去想,有助于战胜内心深处的畏惧。如果以后你受到什么威胁,你直接让我知道,我来帮你处理。你相信我吧?”铁红焰对谭丝执说道。 “当然相信。”谭丝执道。 “你可以放开做吧?”铁红焰问。 “代族长连那种话都跟我说了,如果我还不敢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我会尽力的。正如代族长所言,站在受害者及其亲友的立场去想,确实有助于战胜内心深处的畏惧。”谭丝执说道。 “有时人在做事前会恐惧,但后来发现危险性并不像之前想象的那么大,甚至会想,如果之前不把事情想象得那么可怕,做的过程中状态可以更好。”铁红焰道。 (七百六十八)侮辱 “我明白了。”谭丝执道,“我会尽量往好的方向想。” “嗯,尽量往好的方向想,给自己信心和力量,但同时也保持警惕性,一旦出现危险苗头,就立刻让我知道。”铁红焰说道。 “是。”谭丝执点头道。 “虽然有全六指认聂扬威是杀害蓝浩旋的凶手,但简柔却说聂扬威是用追袭引打伤她的人,看来这件事到时候还真需要酒馆的人也来帮忙指认。虽然聂扬威遗失在外面的牌子和追袭引也是有用的证据,卖牌子的人说牌子上当时有血迹也从侧面说明了问题,但如果有证据能证明打伤简柔的人不是聂扬威,事情就更加明显了。”铁红焰道。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证据浮出水面,我也希望有。”谭丝执说道。 “目前还不知道简柔的腿到底怎样了,这要等她哪天想通了,不介意别人了解她腿的情况了,才能知道。”铁红焰说道。 几人说过后,谭丝执便让人把聂扬威带进来询问。 谭丝执先问了聂扬威打伤简柔的时间,聂扬威回答完后,又指着武寻胜补充了一句:“当时他在场,他也可以证明。” 谭丝执看向武寻胜,武寻胜说:“确实是这个时间。” “你为什么要发追袭引?”谭丝执问。 “因为我看到简柔跟这个低贱的弼殿在一起,气不过!曾经简柔跟我的关系都近到快要在一起了,她没跟我在一起已经够可恶了,居然跟这个低贱的弼殿走那么近,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这个低贱的弼殿是我跟简柔之间的障碍,我想让她跟我在一起,就忍不住要打这个低贱的弼殿,谁能想到简柔竟然替他去挡。”聂扬威道。 “聂扬威,这里是规审殿,请你注意的用语,不再次出言侮辱他人。”铁红焰说道。 本来已经不是月央的聂扬威听了很是不满,但没有多说什么。 “简月央曾经给过你什么承诺吗?”谭丝执问。 “需要什么承诺?都是自然而然的。”聂扬威说。 “也就是说简月央并没明确表示过跟你发展恋情?”谭丝执继续问。 “反正她这样就是不对,就算没明确表示也不能这样!太侮辱我了!如果没有这个低……弼殿,我不会受这样的侮辱!”聂扬威答。 谭丝执暗想:这算是他自己认为的了。 “你说过了,简月央没跟你在一起,那么你又为何要干涉她跟谁在走得近呢?”谭丝执问。 “谁知道他们二人什么时候开始走那么近的!谁知道简柔是不是因为被这个……这个弼殿勾引之后才疏远我的。我看就是因为他,简柔才疏远我的!”聂扬威一脸不平之色。 谭丝执问他:“你能证明简月央是因为武寻胜才疏远你的吗?” “不用证明,我看到了他们就怀疑起来了,这足以说明他们的行为达到了能引起我怀疑的地步,所以他们就是不对啊!他们要是谁都不理谁,我也没什么可怀疑的吧!”聂扬威说道。 (七百六十九)气死 谭丝执看向武寻胜。 武寻胜说:“其实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解释了,我跟简月央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是被他误会了,可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是跟简月央一起走路说话都能被他怀疑。从我被冤枉的情况来看,就算两个人谁都不理谁,也是有可能被人怀疑的,毕竟怀疑只是动动心思,这心思是无论有没有根据都能动起来的。” 谭丝执对武寻胜点了点头,然后对聂扬威说道:“他跟你解释过吧?” 聂扬威说:“解释有什么用,他已经让我感到被侮辱了!我之前不是没提醒过他,那次看他跟简柔在一起时我就说过,下次要是再让我看到他跟简柔在一起,我就用追袭引灭了他。可是他居然胆大包天,还敢跟简柔一起出现在我面前,我这叫说到做到,这是他自找的!谁能想到简柔替他挡了追袭引!” 谭丝执问:“那天你怎么知道简月央和他会出现在那里?” “我之前也不知道啊,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聂扬威说道。 “你发出追袭引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可能造成的后果?”谭丝执问。 “看见他们在一起我气都快气死了,怎么考虑那么多?” 谭丝执道:“听代族长说,你进铁仓廷用的牌子找不到了?” “是啊,肯定是昨天田温他们抓我的时候给弄丢了!”聂扬威答。 “你怎么知道是那个时候丢的?”谭丝执问。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啊,不然还能是什么时候?”聂扬威说。 “昨天有三个人自称追杀人犯,他们追的那个人是不是你?”谭丝执问道。 “追的是我,因为他们认错人了,我也不知道那三个眼神儿中了邪的为什么说我是杀人犯!气死我了!”聂扬威道。 “你说是他们认错人了,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好好解释,而是跑?” “好好解释?我解释他们也得听啊!人啊,一认定了什么就会不听解释,解释有个屁用啊!那个弼殿刚才不是也说跟我解释过吗,有用吗?人都是这样!”聂扬威说道。 “你是怎么把他们三个人甩掉的?”谭丝执问。 “你都知道我跑了,就是跑啊。”聂扬威说。 “只是跑就甩掉了,是这样吗?”谭丝执眉毛一抬,问道。 聂扬威接着说:“那三个眼神儿中邪的把我认成杀人犯也就算了,乱跟踪我的路上还把田温撞倒了,田温衣服都弄坏了啊,他当然就不能让他们三个就这么跑了,就把他们三个拦住了。那三个眼神儿中了邪的走个路连个大活人都看不清楚,我就没见过眼神儿中邪能中到这份儿上的!凭他们这中了邪的眼神儿,认人准得了吗?愣是跟在我后边冤枉我是杀人犯!” “昨天,他们从铁仓廷外面就开始追你了,是吧?”谭丝执问。 “是啊!我都不知道他们能进铁仓廷,真是见了鬼了!”聂扬威说道。 (七百七十)过夜 谭丝执接着问道:“昨天你是怎么进的铁仓廷?” “当然是想进就进了,还要怎么进啊?”聂扬威说。 “我是问,昨天进的时候,你有没有亮出你进铁仓廷用的牌子?”谭丝执问道。 聂扬威道:“昨天我回铁仓廷,那三个人追我,我想进了铁仓廷他们就追不了了,当时被人追比较紧急,没来得及找到牌子,我跟守门的人说了说,他立即拿出东西让我按了个指印就放我进来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牌子有可能在你进入铁仓廷之前就已经丢在外面了?”谭丝执问。 “不会吧?没理由丢在外面啊!我看啊,就是田温他们抓我的时候把我牌子弄丢的!”聂扬威道。 谭丝执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出的铁仓廷啊?” “用追袭引伤了简柔那天,后来出去的。” “出去做什么?” “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 “买我用的东西啊。我爹跟我闹翻了,我不想回纵荒殿住。”聂扬威说道。 “你最近几天都没回纵荒殿住吗?” “是啊,没回去,不想看见他,他肯定也不想看见我。”聂扬威说。 “那你住在哪里啊?” “一般都住在铁仓廷里,自己找个地方睡,只是没回芒岩殿。唯有伤了简柔的那个晚上是在外面客栈里睡的。”聂扬威回答。 谭丝执说道:“按铁仓廷的规矩,月央到铁仓廷外过夜是要登记的,你有没有登记啊?” “那晚我本来根本就没想到会在外过夜,自然就没有登记。”聂扬威说道。 “回来之后有没有补登记?” “我一直都想去补登记啊,可是没空啊,先是被三个眼神儿中邪了的追,后来又被田温他们绑上关起来了。”聂扬威说。 “那晚为什么没有回铁仓廷?” “累了,而且心情不好。那天在外面逛了很久都没买到我想买的那个样的东西,知道有一处有,结果那家店正好当日歇业。我累得够呛,觉得什么都不顺,又想起本想打那个弼殿却误伤了简柔这件事,心情更糟,看到附近有一家客栈,本来就是想进去休息休息,可是突然觉得困得不得了,索性就没出来,直接在里面过夜了。”聂扬威说道。 谭丝执问:“你这几天的情况,聂长老都不知道吧?” “估计不知道,我根本不想让他知道。”聂扬威道。 “如果有人可以证明你在自称打伤简柔的那个时间出现在了铁仓廷外的酒馆里,你要如何辩解?” “这意思是我说会分身术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点?”聂扬威道。 “你如何证明是你打伤简柔的?” “这还需要证明吗?要是没做这种事,我会承认?这是什么好事吗?打伤一个月央也不是小事吧!何况我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腿怎样了,如果伤得很重,那我麻烦更大了,如果能不承认,对我来说是多好的事啊!难道我愿意被关受惩罚?”聂扬威说道。 (七百七十一)编号 “你是否无法证明是你做的?”谭丝执问。 “我只是说已经不需要证明了,可没说无法证明啊!简柔是受害者,她知道是我干的,田温他们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抓我把我绑上关起来的,这事如果不是我干的,他们要是敢这么冤枉我,我会是现在这种反应吗?虽然以前我跟简柔是走得很近,但要不是我误伤了她,不管怎样我也不能随便让他们这么乱绑乱关吧?”聂扬威说道。 谭丝执又问了聂扬威些其他的,便让人将他带到了之前的那个房间里,当晚他便要在规审殿那个房间里度过了。聂扬威在房间里的时候,门会被上锁,门外还会有人轮流看守。 谭丝执对铁红焰说:“暂且问到这里。代族长已经听到简柔亲口说是聂扬威打伤她的,我也绝对相信,但我和利羽仍需要去一趟芒岩殿了解情况。另外,此事需要说聂扬威是杀人者的人当着他的面指认方可进一步处理。” 铁红焰便跟谭丝执定好了下一步要做的。 说完,铁红焰便跟武寻胜往傲乾殿走去。 “代族长,一会儿我想跟你说件事。”武寻胜道。 “我也正好有件事想跟你说,但安全起见,我打算到议事厅再跟你说。”铁红焰说道。 “我那件事也适合到议事厅跟你说。”武寻胜说。 “哦?我们想说的不会是同一件事吧?” “不知道,有可能。” 两人进了议事厅关好门后,铁红焰低声对武寻胜说:“刚才在芒岩殿时,你有没有注意到简柔身上盖的那个毯子就是以前咱们看过的绣着编号的那种,而且她那毯子正好也绣着编号?” 武寻胜立即说道:“哎呀,我想说的正是这件事啊!真是想到一起了!” “刚才咱们去的时候,上面的编号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咱们能看到的,我觉得特别像是‘四十七’,只可惜字实在是太小了,我看了好几次都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四十七’。我又不好走得太近特意过去看,当时田温也在房间里,我既要防止被简柔发现,也要防止被田温发现。再次进去的时候,我还想继续看,仍没看清楚,当时房间里又多了聂扬威,想要看清又不被他们注意到实在不容易。”铁红焰觉得有些遗憾。 “是‘四十七’!我看得清清楚楚!”武寻胜非常肯定。 “那么小的字,你怎么会看那么清楚啊?”铁红焰好奇道。 “我之前发现那毯子是咱们以前看的那种,于是注意有没有编号,发现那毯子上果然绣着编号,但起初由于距离不够近,我也没看清楚。你出去的那段时间,简月央让我到她床边去,她说这样她小声说话我都能听清楚,她就会省力些。我就过去了,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特意仔细地看了看编号,当时我离得近,所以看清楚了。”武寻胜解释道。 “那实在太好了!我爹以前就夸你能干,你确实不一般!”铁红焰说道。 (七百七十二)亲口 武寻胜微笑着说道:“代族长过奖了。” “四十七这个编号已经能说明问题了。上次敖工说过,威胁他卖毯子的人派的人找他跟他说需要两个毯子送人,他就拿了编号为四十六和四十七的两个毯子交给了那个人。之前那个有血迹的毯子是四十六号,简柔盖的毯子是四十七号,如果这两个毯子是送给同一人的,那么……莫非有血迹的那个毯子真的来自简柔家?毕竟上面的血迹像个没写完的“简”字。”铁红焰说道。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武寻胜说。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武寻胜便离开了议事厅,铁红焰继续留在那里处理部族里的事情。 当晚,聂挥毫去了傲乾殿,亲自问聂扬威出了什么事。 铁红焰问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聂挥毫说是有人看到聂扬威被带进规审殿后向他报告的。 铁红焰将事情的过程告诉了聂挥毫。 聂挥毫说:“这混蛋的事本来我也不想管了,要是他真的杀了人,死了也是活该!我早就跟他说过了,以后他要是再犯了什么事儿,我一律不管!但是,无论怎样,都可别冤枉了他,要是他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就被处置了,那我也不会就这么认了。” “聂长老可以放心,如果证据不足,自然不能乱处理。”铁红焰道。 “他本人都承认自己做了错事,被关在规审殿也是应该。在确定该如何处置他之前,给他提供的食宿条件也不会太差劲吧?” “食宿方面完全不需要担心。”铁红焰道。 “虽然这混蛋我也没那么在乎,但希望代族长说到做到。指认的时候我会去看。” “好。”铁红焰道。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聂挥毫便离开了傲乾殿。 【第一百二十五章】 次日,酒馆老板和几个酒馆里的人在规审殿指认了聂扬威,全六也指出他看到的杀人者就是聂扬威。 聂扬威当场就说这些人纯粹是胡说,冤枉他。 聂挥毫表示,由于之前他听到简柔亲口说是聂扬威打伤她的,所以,除非证明不是聂扬威打伤简柔的,否则他无法信服。 聂挥毫确实听过简柔亲口说是聂扬威打伤她的。就在他们出现在规审殿之前,在经过简柔同意的情况下,铁红焰、武寻胜、谭丝执、利羽、全六、计懂字、范琴畅和聂挥毫都去了芒岩殿简柔的房间,当着田温和简柔手下的面,同时听简柔亲口说出了聂扬威就是用追袭引打伤他的人。之后田温和简柔的手下才跟其他几人一起去了规审殿。 当日就在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第一次看到被称为“聂长老”的聂挥毫时,他们三人就都互相使了使眼色。此时听聂挥毫这么说,三人更是愤愤不平。全六说道:“酒馆的人都来证明了,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聂扬威杀害了蓝浩旋,难道证据还不够充分吗?” 还没等聂挥毫再说些什么,田温和简柔的手下就都表示就是聂扬威打伤简柔的。 (七百七十三)作证 全六立即说道:“同一时间,怎么可能啊?” 田温说:“两件事发生在同一时间?你们的意思是说他用追袭引打伤我妹妹的时候并不在铁仓廷了?” 全六说:“确实不在,那时候他在酒馆。” 田温皱眉说道:“这简直就是要抹掉他伤了我妹妹的罪名,那谁来还我妹妹公道啊?我妹妹之前也说过就是聂扬威打伤她的。” 这时候,谭丝执的一个手下向他报告外面有两人表示可以为聂扬威的事作证,一人叫张客洲,一人叫牛果沛。 谭丝执隐隐感到突然冒出两个自称能作证的人很有问题,但又不能说不让他们进来,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铁红焰。 铁红焰也觉得这时来两个人有些蹊跷,但她仍对谭丝执说:“让他们进来吧。” 两人进来后,便表示简柔受伤的那段时间前后,他们在铁仓廷里见过聂扬威。 谭丝执问他们二人那日见到聂扬威的具体时间。 张客洲说的时间正好在简柔受伤之前,牛果沛说的时间正好在简柔受伤之后。 谭丝执问他们是在哪里见到的,两人说的见到聂扬威的地点并不相同,但都在距离简柔受伤的地点不远的地方。 其中牛果沛说过地点后,还加了一句:“当时我就看见他一个人了。” “你们为什么会想起来这里作证?”谭丝执问。 “昨天聂长老当着一些人的面问有没有谁那天恰好看见了聂扬威,我恰好看见了,自然就来了。我也不想看到有人被冤枉。”张客洲说道。 “我也是啊,那天我正好看见了,为了公正,就来作证了。”牛果沛道。 谭丝执问两人看见聂扬威时他正在做什么。 张客洲表示他正在练武,牛果沛表示他正在走路。 全六说道:“有那么多人看见他杀了蓝浩旋,验尸结果也表明蓝浩旋确实是受刀伤而死的。有人看到他发兵器打向了蓝浩旋,事发现场有他打到蓝浩旋的那个兵器,后来我们还在外面找到了他发偏了的兵器。对了,那两个球状兵器在哪里?” 铁红焰之前已经把那些东西交给了谭丝执,这时谭丝执拿出了全六说的两个追袭引,对全六说:“在这里。” 全六说:“这就是他的兵器!” 聂挥毫说:“这追袭引又不是只有聂扬威才可以用,硬说这是他的也太滑稽了吧?如果我说这是你的,是不是可以证明你就是杀害那什么旋的人啊?” “我根本不会使用这种兵器。”全六说道。 “会使用的人多着呢,再说会的人也可以装不会。”聂挥毫道。 谭丝执本想拿出聂扬威的旧牌子以及后来铁红焰和武寻胜找到的几个追袭引,但想此时拿出并不能证明什么,因为聂扬威说他是打伤简柔之后离开铁仓廷的。聂扬威的旧牌子上曾经有血迹,被卖牌子的人擦掉了这点倒是能证明什么,然而那个卖牌子的人又不在此处,因此谭丝执并没立即就下定论。 (七百七十四)路上 田温说道:“我妹妹的腿受伤,聂扬威这个打伤她的人今天却仍然不被处置,这也太便宜他了!能不能赶快处置他?” 全六很想说当天他们三人没抓住聂扬威就跟这个月央关系很大,说不定就是这个月央故意袒护聂扬威,但他认为铁红焰大概已经看出了这点,又觉得在此处以这种方式与这个月央发生正面冲突恐怕对解决问题并无益处,便没这么说。 当天,谭丝执并没能立刻决定以什么方式处置聂扬威,说好等有更多证据后才能决定如何处理此事。聂扬威这段时间会一直住在规审殿,毕竟不管他是打伤了简柔还是杀害了蓝浩旋,他都要暂时住在规审殿,不经允许不可与外界随便接触。 在聂扬威被带到他住的房间,聂挥毫、张客洲、牛果沛、田温以及那个简柔的手下离开规审殿之后,剩下的人在规审殿又讨论了一会儿这件事。亲眼看见聂扬威杀害蓝浩旋的人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觉得很是不平,但也没立即想到更好的证明方法。 保护酒馆老板和酒馆的那三名高手中有一名留在了酒馆里,另外两名是跟着酒馆老板一起来的。铁红焰这次又加派了几名高手将酒馆来的人们护送回去。 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三人知道这件事无法立刻办完了,虽然觉得遗憾,但也明白谭丝执的难处。他们三人都相信,这件事在有代族长出头的情况下,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而且这一天并不会太远。 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还要在铁仓廷做工,尽管他们三人都会武功,但如果袒护聂扬威的人靠权力到他们做工的地点让他们出来找他们麻烦也是个问题,因此铁红焰不但特意跟他们三人的上级交代了这段时间要保护好他们,还亲手写了四份字条盖上她的章分别交给了他们三人以及三人的上级。如果有人靠权力去他们做工的地方要带走他们三人,三人便可以拿出铁红焰亲手写的字条拒绝。他们的上级也可以拿出字条来替他们拒绝,并按她的意思将此事报告给她,这样如果有人要凭权力带走三人,三人的上级也没那么为难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过了一些日子。 一天,武寻胜走在路上,田温出现在他了面前。 田温对武寻胜说:“我爹跟我说过他有问题想问你,我替他想着这件事呢,既然今天见到你了,这里离芒岩殿又不远,你就跟我去一趟芒岩殿吧。” 武寻胜当时本来不愿意去,但毕竟田温是月央,月央亲自叫他去,他不好随便推掉。再者,他感觉简良要问他的问题可能跟聂扬威打伤简柔一事有关,说不定去一趟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他便答应跟田温去了。 一路上,如果不是田温先开口问他话,武寻胜都不说话,免得说错什么,而回答田温的问题时他也总是注意自己的言辞,能不说的就不说。 (七百七十五)双拐 进了芒岩殿后,田温对武寻胜说:“刚才我只是偶遇你,我出来的时候我爹正忙,他并不知道我现在就把你带来了,我要进去跟他说一声,你在这里稍等一下。”说完他便进了芒岩殿的议事厅。 田温刚进去跟简良说了两句话,立刻就搬着把椅子出来了。他把椅子放下,对武寻胜说:“不好意思,我爹急着让我帮他弄一个东西,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啊,我弄完了立刻就出来叫你进去见我爹啊。” 武寻胜当时有些困倦,坐在椅子上低头等,连打了两个呵欠,其间有一人路过,以及远处有脚步声他也都没在意。椅子还没坐热,他便听到那边传来了简柔说话的声音。 “不用你们扶我,我自己能走!”简柔对手下说道。 武寻胜下意识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望,看到的景象把他惊得都不困了。 他看见简柔撑着双拐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小心翼翼地试着挪动她的左脚——她那长裙下方唯一的一只脚。 简柔的左脚艰难地挪动了一下,然后她立刻调整了双拐的位置,她看起来还不能熟练地撑着双拐用一只脚走路。 武寻胜心头如劈过闪电:她……她的右脚呢?她被追袭引伤到的右腿截肢了?! 虽然他听说过被追袭引伤到后会有怎样的后果,之前也想到了简柔的右腿很可能情况不妙,但此刻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间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他仍旧惊得呆住了。 简柔身后有两个手下,其中有一个手下推着一把木轮椅。 简柔低着头看着地面说道:“我能走,你们不要跟过来,离我远一些!” 说完,她感觉到那两个手下一步也没远离她。 她又说:“你们离我远一些啊!我自己能走!我不愿意让你们在我旁边站着,好像我自己走不了一样,我好难受啊!”说的时候她始终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地面,看上去像是不敢回头看那两个手下,生怕因为转头而摔倒。 那两个手下互相对视了一眼,才走远了些,但仍望着简柔。 “我听见了你们的脚步声,你们根本就没走多远!你们都有两条完整的腿为什么还走那么慢?!就算我摔倒跟你们也没关系!没人会怪你们没照顾好我!你们再离我远一些,远一些啊!不然我就不活了!我用不着你们也能走路!”简柔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手下都听出来她已经哭了。 两个手下这回走远了很多,但仍然看着她。 简柔始终没有回头看那两个手下,一直都低头看着地面,只是靠听她们的脚步声判断她们大概走了多远。 等那两个手下走远了,她才再次试着撑着双拐挪动左脚。这一次,她左脚挪的距离比上次大了些。 就这样,她低着头,撑着双拐,艰难地向前移动着。 简柔看上去大概是低头低得累了,便缓缓抬起了头,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触到了武寻胜。 (七百七十六)搀扶 那一刻,简柔见到武寻胜正好也看着她,便匆匆忙忙转身要往回走,但她转身太急,双拐尚未撑稳便挪动了左脚,当即摔倒在了地上。 武寻胜见简柔倒地,想都没想便立即站起来向她跑去。与此同时,简柔的两名手下焦急地跑过去搀扶简柔。 武寻胜与简柔距离较远,他还没跑到简柔跟前,简柔的两名手下就已经开始搀扶她了。 “简……”武寻胜连“简月央”三个字都没说完,便被简柔打断了。 简柔哭着对已经离她很近的武寻胜说:“别过来!你别过来!” 武寻胜立即停住。 简柔又武寻胜说:“转过身走回去!” 武寻胜转过身走向了之前坐的那把椅子。 简柔的两个手下将她扶起来后,其中一个手下立刻到那边将木轮椅推了过来,接着两人将简柔搀到了木轮椅上。 “快点推我走!快!”简柔着急地说道。 就在这时,田温从议事厅里出来了,刚要对武寻胜说什么,就看到了那边的简柔和她的两个手下。 “等一下。”田温跟武寻胜说过后,便跑向了简柔。 武寻胜没再往简柔那个方向看。 田温跟简柔和她的手下匆匆说了两句话便很快跑了回来,对武寻胜说:“久等了!我爹让你进去,你跟我一起进去吧。” 简柔的其中一个手下捡起了地上的双拐,另一个手下用木轮椅推着简柔,三人便离开了。 田温把武寻胜带进议事厅后,对简良说:“爹,刚才简柔说她正好看见武寻胜了,觉得他已经看见了她的腿,很是痛苦,我得好好去安慰安慰她。” 简良问武寻胜:“实话实说,刚才你看到她的腿了?” 武寻胜道:“是。” 简良转头责怪田温:“你怎么搞的,之前就没想到要注意一下?” 田温解释道:“我也没想到爹刚才那么忙而且还需要我帮忙,也没想到简柔刚才会出现在那里,否则我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坐在那个位置。要是爹刚才不需要我帮忙,我跟他一起在外面等的话,如果发现简柔出来了,我都可以赶紧支走他或者想别的办法防止他们相见。但是那么巧你让我帮忙,我让他在那里等,他也不能离开,这就是巧了。” “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居然发生这样的事。”简良说。 田温怯怯地说:“爹,你就想,其实早晚也是要见……” 田温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简良打断了:“早晚要见也不是这么个见法吧?就算是巧合,你也有一定责任,这个时候你还敢这么说,你有没有想想你妹妹的感受?” “是我考虑不周到。但是,爹也可以认为出现这种巧合说明我妹妹和他之间有缘分,这么想就想开了。”田温说道。 “我想得开有什么用啊?要看简柔能不能想得开。你别油嘴滑舌了,快去看看你妹妹,好好安慰安慰她。”简良说道。 “是。”田温便出去了,顺便关上了议事厅的门。 (七百七十七)补偿 简良对武寻胜说道:“听简柔说,聂扬威以前就跟你们说过,下次要是再看到她跟你在一起,他就用追袭引灭了你,你对这件事还有印象吗?” “有。”武寻胜如实回答。 “聂扬威说过这样的话,跟那天他用追袭引打向你这件事之间有很明显的联系啊。”简良道。 武寻胜听出了简良的言外之意,但没立刻说话,只是看着简良。 简良继续说道:“那天众人都在规审殿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件事。” “我之前跟代族长说过,她知道这件事,后来我也跟规审殿的人提到过这件事。”武寻胜说道。 “你那天为什么不当着众人在规审殿说一次呢?那起码可以说明聂扬威早有用追袭引攻击你的动机。”简良说。 “我当时觉得规审殿的人已经知道这件事就足够了,最终是他们决定如何处理,是否当着其他人说出这件事也无法影响规审殿的人做决定。”武寻胜说道。 “你内心……是不是并不相信那日打伤简柔的人是聂扬威啊?”简良直接问。 “这种事不是我说了算的,事实是如何就是如何,我只能把我能说出的情况告诉规审殿的人。”武寻胜道。 简良眯起了双眼,问武寻胜:“你那天真没看见是聂扬威发的追袭引吗?” “我确实没看见是谁发的。”武寻胜实话实说。 “真的没看见?”简良又问了一次。 “我说的都是实话。”武寻胜道。 “怎么你就没看见呢?”简良道。 武寻胜说:“简月央看到了?” “当然看到了!”简良说道,“不仅她本人看到了,连她的手下里也有人看到了。聂扬威发完追袭引那一刻就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武寻胜明白简良的意思,但他仍旧没说什么。 “你好好回忆一下,当时有没有看到聂扬威的身影?”简良说。 “如果我当时能够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也许简月央根本就不会被追袭引打中,对此我非常后悔。”武寻胜微微皱眉说道。 “你真的只是没注意到?” “真的是。” “你不会是害怕得罪聂长老和聂扬威就不敢站出来为简柔说句公道话了吧?”简良问。 “当然不是。”武寻胜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没有人曾经威逼利诱你吧?” “没有。” 简良说:“你刚才也看到简柔的腿已经怎样了,心里有没有非常内疚?” “有,非常内疚。今天看到她之前,我一直都后悔追袭引打来时我没注意周围的情况,一直都很内疚,更何况看到她之后……”武寻胜有些说不下去了。 “既后悔又内疚,哎呀,你这样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一天天的多痛苦啊!可惜已经发生了的事不能改变了,依我看,只有补偿简柔才能使你摆脱这样的痛苦了。如果我现在有个办法让你补偿简柔,你会不会按照我的意思去做?”简良道。 “什么办法?”武寻胜说。 (七百七十八)陪伴 “这办法就是,你跟规审殿的人直说其实你那天看到了是聂扬威用追袭引打伤简柔的。要知道,事发时你在场,你说的话可是有分量的。”简良道。 武寻胜听了一愣,接着说道:“可是我已经跟他们说过我当时没看见是什么人发的追袭引了。” 简良说:“你可以说你之前因为某些原因不敢说出真相,现在想通了就敢说了。” 武寻胜道:“可我的的确确没有看到,再加上我之前曾经说没看到说得特别坚定,要是换个说法一定会露马脚,这对简月央非常不利。这样无法减轻我的痛苦,反而会增加。我已经很内疚了,如果再做对简月央不利的事,我会更加内疚!再说,简月央被追袭引打到这事太大,一定要在真实公正的前提下解决问题,中间不能掺杂其他什么,如果因为我而掺杂了其他的东西,那也算是我对简月央一事不负责!那我就太对不起她了!” 简良问:“你很在乎真实与公正?” “是的。我本身就在乎真实与公正,更何况这件事涉及为我挡追袭引的简月央,这种大事容不得半点杂质!恕我不能照做。”武寻胜坚定地说道。 “好!太好了!”简良忽然间鼓起掌来,道,“这下我就放心了!” 简良这反应出乎武寻胜意料,他看着简良,目光里透着疑惑。 简良说道:“看你这么在乎真实与公正,就知道你不会因为被别人威逼利诱而袒护聂扬威了!我刚才是试探你的,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简柔深爱你这样的人,她也确实没爱错人!你这样的人,也算值得她为你付出。” “过奖了。”武寻胜道。 “刚才是试探你的,现在呢,我说真的,有个办法真可以减轻你的痛苦,以后你就不用后悔不用内疚了。”简良说。 武寻胜大概猜到了简良要说什么,有点紧张,问道:“什么办法?” “我觉得,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想到。”简良道,“那追袭引是多厉害的兵器啊,她敢为你去挡,搞不好命就没了,她可以为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啊!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像简柔这样爱你了!现在她的腿那样了,就算她嘴上说不再奢望你对她怎样,但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肯定还是你能陪伴她。” 武寻胜发现自己果然猜对了,越听越紧张,生怕简良说出让他跟她在一起这样的话。 简良看出了武寻胜表情里透着的紧张,说道:“你放松些,我不强人所难,如果我强人所难,简柔会怪我的。我是想说你陪陪她,你心里也会好受些。她的腿已经那样了,需要照顾。她在轮椅上坐着时,你推一推;她想站起来时,你帮帮她;她练走路时,你保护她一下。至于感情方面嘛,不用想太多,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要是没有也不能勉强,以后能不能在一起也不是现在就能知道的。” (七百七十九)想开 武寻胜听到这里,稍稍放松了一点。 简良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弼殿,可能会比较忙,但有些事如果不是必须有你参与,你可以向代族长说明情况的,简柔这段艰难的日子需要她爱的人陪伴,代族长应该能理解你。当然了,那些必须有你参与的事情你还是不要耽误了。我只是说,你尽可能抽出些时间陪简柔,好吧?” “是,我知道了。”武寻胜道。 简良又跟武寻胜说了些别的,外面便很快传来了敲门声。 简良亲自去开门,发现是田温。 田温对简良说:“爹,跟他说完了吗?” “基本上说完了。你怎么不安慰你妹妹了,找我什么事啊?”简良道。 田温显得有些兴奋地说道:“我刚才一直在安慰她啊,不停地说,都把她说通了!她说她想开了,不但不再为刚才跟他见面的事烦恼,而且决定鼓起勇气面对他!她说她现在就要见他!” “真的?”简良一脸疑惑看着田温,“让她想开了?就凭你?这么快?” “爹又小看我啊,不信的话,爹自己去看她啊!”田温说道。 “那我可要赶快去看看。”简良说道。 “对了,娘回来了吗?让她也去看看我的成果。”田温道。 “没有。她跟我说了她今天回来晚。”简良道。 “那就没劲了,我还想让娘现在就去看看呢。”田温说。 “看你这迫不及待告诉你娘的样子,看来你说的是真的?”简良说道。 “去看就知道了。”田温说道。 简良对武寻胜说:“田温说简柔想见你,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想开了,你跟我们过去一趟吧。” “是。”武寻胜道。 于是,武寻胜跟着简良和田温一起往简柔的房间走去了。 路上,简良对武寻胜说:“一会儿我先进去看看她,确定一下她的情况,你在外面等一下。她要是真的想开了,能见你,等我出来,你就进去。” 武寻胜声说了声“是”。 “爹还是怀疑我说的啊,还要亲自确定。”田温说道。 很快三人就到了简柔的房间门口,简良跟站在门口的两个简柔的手下说了句话,然后让武寻胜暂时在门口等,他和田温进去后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简良和田温都出来了。 简良对武寻胜说:“她确实想见你,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武寻胜说了声“是”后,等田温跟他一起进去。 田温对武寻胜说:“她想单独见你,不想让我也进去。”接着他对门口那两个简柔的手下说道:“你们继续守在外面。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随时到议事厅叫我。” 简柔的两个手下都说了声“是”。 接着,田温便对武寻胜说:“快进去吧,难得她鼓起了勇气,她等着你呢。” 武寻胜进简柔的房间后,田温便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田温对简柔的两个手下说:“武寻胜出来后,你们就可以进去问她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了。” (七百八十)身边 简柔的两个手下都表示知道了。 简良又去了议事厅,田温也跟着去了。 武寻胜虽然已经进了简柔的房间,但仍然站在门附近。 简柔坐在木轮椅上,先是看了看武寻胜,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武寻胜看着坐在木轮椅上的简柔,见她低头,也下意识地朝她的腿看了一下。看到她双腿上盖着毯子,那长裙下方只有唯一的一只脚时,他心里又是一紧。他迅速抬起了头,见简柔仍低着头并没发现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腿,这才稍稍放松。 简柔缓缓抬起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磕磕巴巴地对武寻胜说:“我……我想跟你说抱歉!我刚才……不该那么对你。我觉得……我刚才对你态度不太好,我不该……不该用那种口气对你说话,让你转身走回去……真不应该!现在想起刚才对你……对你那样,我觉得有些后悔。” 武寻胜道:“简月央,你是为了给我挡追袭引才受伤的,我非常内疚,请你不要这么说了。你刚才的反应在我看来很正常,我知道你太不容易了,我能理解。” 简柔微微低头,说道:“你……你不用一直站在门那里,离我那么远。反正……反正我……我已经敢让你知道我的腿……我的腿已经这样了。”说到此处,她又流泪了。 武寻胜往前走了几步,不知该说什么好。 简柔接着说:“虽然我刚才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有勇气这样见你,虽然我也已经说服自己跨过这道坎了,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见到你,我突然又想大哭一场。” “简月央,你不要难过。”武寻胜说道。 简柔哭了起来,说道:“你可不可以到我身边来?” 武寻胜走到了她左侧,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离我近些好不好?”简柔说。 武寻胜走近了些,但与她仍有距离。 “为什么会这样?你是不是嫌弃我?”简柔哭道,“如果不是嫌弃我,你就站在我左边能碰到我轮椅的地方嘛。” 武寻胜只好站了过去,说道:“不是,简月央不要误会。” 简柔哭着哭着,很自然地靠在了他身上,大哭道:“你知道吗,坐在轮椅上真的好痛苦啊!很多事情都需要别人来帮忙。撑拐走路怎么那么艰难啊!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好。” 在哭着的简柔靠在他身上时,他有些尴尬,想离她稍微远一点,却担心他突然一躲她会坐不稳,同时也觉得在这个为了给他挡追袭引而受伤的人如此伤心无助的时候立即躲开,有点不合适。他没立即远离她,一边寻找时机准备远离,一边说:“别伤心了,会越练越好的!简月央刚才在练走路是吧?怪我打断了,现在要不要继续练啊?咦,拐杖不在你身边啊?我给你拿过来吧!不管要不要立刻继续练,拿过来都更方便。”武寻胜说着,便要慢慢地远离简柔。 (七百八十一)胆小 武寻胜还没来得及离开,简柔便用左手揽住了他,贴着他哭着说道:“等一下,现在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很温暖。自从我的腿伤了以后,这是我第二次感受到这种温暖,上一次是拉住你的手时。也许有你陪在身边,我就能早点练好。我受伤后你答应过我,如果我有需要,你会照顾我,我相信你会说到做到。那么你常来好不好?帮帮我!如此难熬的日子,我真的很需要你啊!” 武寻胜更加尴尬,说道:“你是为我受伤的,我说过照顾你是应该的。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要先帮你把拐杖拿过来,这样你才方便。” 说完,他又试图远离简柔,过去取拐杖。 简柔这一次感到他渐渐离开自己时没有继续挽留他,而是松开了揽住他的左手,主动调整自己的坐姿。 武寻胜为了不影响他坐稳,远离的速度并没有太快,他能感到她这次在调整自己坐姿,便也试着配合她的动作,防止她因为他突然躲开而坐不稳。 离开她并确定她坐稳后,他朝放那双拐杖的方向走去,将拐杖拿了起来,又走到了简柔跟前,说道:“放在你跟前吧,这样方便。” 简柔擦了自己的眼泪,说:“我想现在就练练撑拐走路,你给我吧。”说着,她便用双手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双拐杖。 简柔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武寻胜说:“自从我受伤后,之前站立全都是别人把我扶起来的,现在我想试着自己从轮椅上站起来,看看不用别人帮忙行不行。只是……我以前没试过,不知道我起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虽然我已经有勇气这样面对你了,但这个时候我还是想……你……你可不可以先……先不看我?” “好。但是希望简月央小心些。”武寻胜说完,便看向别的方向。 简柔让双拐杖靠在一旁腾出双手,把盖在她腿上的毯子叠了叠放在了身后。接着,她便开始试着站起来,然而她并没自己站起来。 她对武寻胜说:“再等一下,还是不要看我,我还没……没站起来。” “嗯,我不看,你努力站。”武寻胜道。 过了一会儿,她对武寻胜说:“因为受伤后总靠别人扶,所以我有些不敢只靠自己站起来,怕摔倒。其实摔倒也没什么,再说,还有你在我身边。我……我是不是太胆小了?” 武寻胜道:“小心些是好事啊。” “可是太小心了,就不敢站起来。”简柔说。 “慢慢来,不用急的。”武寻胜说。 “有你在旁边安慰我真好。”简柔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简柔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毯子盖回了腿上,说道:“算了。” 然后她又哭了,对武寻胜说:“还是不行,我……我还是不敢自己站,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我先不自己站了。我真的好难过。” “简月央不要难过。”武寻胜道。 简柔说:“算了,你不用看着那边了。” (七百八十二)约好 听她这么说,武寻胜才转过头来看向她。 简柔又擦了擦眼泪,对他说:“我现在才想起,刚才我哥哥说我爹想找你,哥哥是今天遇到你顺便叫你来芒岩殿的,并非提前跟你约好的。” 武寻胜“嗯”了一声。 “哎呀,那我不该这么耽误你时间,要是他们提前跟你约好的还好些。那……我现在跟你约好,你明天还来照顾我吧,我真的很需要你!”简柔说道。 “是,简月央。”武寻胜道。 “今天哥哥告诉我,芒岩殿有很多人都知道我的腿怎样了,只是由于我说过一些话,他们都不敢往外传,担心我会自尽。其实,之前我最怕你知道,今天既然连你都知道了,外面其他人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了。本来你要帮代族长做一些事,如果你总来这里照顾我,就不得不跟代族长说清楚。所以,如果她问起,你可以告诉她我的腿怎样了,我不会再介意了。就算外面的人来这里看望我,我也不再会抗拒了。”说完这些,简柔又跟他说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 武寻胜离开简柔的房间后,去议事厅向简良和田温告辞。 简良问:“她有没有跟你说让你什么时候再来呀?” “有。明天我就要过来。”武寻胜道。 “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照顾她吧。”简良说道。 “是。”武寻胜道。 向二人告辞后,武寻胜便出了芒岩殿,向傲乾殿走去了。他本来有些困,之前因为被简柔惊得在一段时间里没那么困了,但从芒岩殿出来后,他又觉得困了。 他回到傲乾殿后直奔弼殿居,想赶快休息。 刚到弼殿居门口,他就看到了郑乙式。 郑乙式一向一脸严肃,此时也不例外,他对武寻胜说:“武弼殿,刚才代族长来找过你。” 武寻胜从郑乙式那里得知铁红焰当天除了来弼殿居找他的时候以外,一直都在议事厅里。他虽然很想休息,但还是立即走向了议事厅。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武寻胜敲了敲议事厅的门,刚开始里面没有声音,等了一下,才出现脚步声,接着门开了,开门的人就是铁红焰。 铁红焰让他进了议事厅,她顺手关好门,问他:“你刚才在门外敲了多久啊?” “没多久。”武寻胜道。他发现铁红焰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问道:“代族长……你……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不好意思,我刚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所以开门迟了点。”铁红焰道,“我找过你你不在。” 武寻胜说道:“郑乙式告诉我你找过我,我就赶快来了。之前我在路上遇见了田月央,他说他爹要找我,就把我带到芒岩殿了。” 铁红焰问他是不是跟简柔的事有关。 武寻胜告诉他是,还把在进芒岩殿的议事厅前遇到简柔的事也告诉了她。 “也就是说,你看到简柔的腿怎样了?”铁红焰问。 “是的。” “她还介意其他人知道她的腿怎么样了吗?”铁红焰问道。 (七百八十三)直接 “她说她已经不再介意。”接着,武寻胜把他看到的简柔的情况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听后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简良从简柔那里知道了以前聂扬威对简柔和他说过下次要是再看到简柔跟他在一起就用追袭引灭了他的事。 铁红焰觉得简良不会平白无故跟武寻胜提起这个,便问道:“他跟你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他还说了些什么?我想知道过程。” 武寻胜告诉她:“他先是问我对这件事还有印象吗,我告诉他有。他说聂扬威说过这样的话,跟他用追袭引打向我这件事之间有很明显的联系。他认为那天众人都在规审殿的时候,我完全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件事。我告诉他,我之前跟代族长和规审殿的人说过这件事了。他问我为什么不当着众人在规审殿说一次,那起码可以说明聂扬威早有用追袭引攻击我的动机。他问我内心是不是并不相信那日打伤简柔的人是聂扬威,还问我那天是不是真没看见是聂扬威发的追袭引。我当然实话实说我没看见,他说简月央看到了,而且连她的手下里也有人看到了,还说聂扬威发完追袭引那一刻就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他还让我好好回忆当时有没有看到聂扬威的身影,我告诉他我没注意到,他竟然对我说‘你不会是害怕得罪聂长老和聂扬威就不敢站出来为简柔说句公道话了吧?’,我告诉他不是,他又说‘没有人曾经威逼利诱你吧?’。 铁红焰道:“他这意思,听起来像是想让你亲自证明当时用追袭引打伤简柔的人就是聂扬威啊。” 武寻胜道:“嗯,当时我也有这个感觉。他后来还说出来了。他问我看到简柔的腿后心里有没有非常内疚,我告诉他有。他说现在有个办法可以补偿简柔,减轻我的痛苦,问我会不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办法就是我跟规审殿的人直说其实我那天看到了是聂扬威用追袭引打伤简柔的。我告诉他我已经说过我当时没看见是什么人发的追袭引了,他说我可以说我之前因为某些原因不敢说出真相,现在想通了就敢说了。” 铁红焰有些惊讶,道:“他这么直接说?!” 武寻胜说:“我当时也很吃惊他会这么说,可是后来他说他是在试探我。我告诉他我之前曾经说没看到说得特别坚定,要是换个说法会露马脚,这对简月央不利还会增加我的痛苦。我说简月央被追袭引打到这事太大,一定要在真实公正的前提下解决问题,我不能照他说的做。这时候他竟然鼓掌叫好,说这下他就放心了,还说看我这么在乎真实与公正,就知道我不会因为被别人威逼利诱而袒护聂扬威了。他这时告诉我他刚才是试探我的,还说我果然没让他失望。” 铁红焰道:“他先是说出那样的话,然后又说是在试探你,你听到时感觉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七百八十四)安慰 武寻胜回答:“说真的,当时我觉得,与其说他之前说那些话是在试探我是否会因为被别人威逼利诱而袒护聂扬威,不如说他是在试探我有没有可能亲自证明当时用追袭引打伤简柔的人就是聂扬威。后来,他看出我根本不会按他的意思做,却又担心他之前表露他的本意被我看透会对他有什么不良影响,于是故意表示对我放心,说之前在试探我,想让我误以为他是在试探我是否会因为被别人威逼利诱而袒护聂扬威。” 铁红焰道:“我听你说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 “我觉得,他想利用我对简月央的内疚,以及我内心的痛苦,让我为聂扬威作证。”武寻胜说道。他跟她说话的过程中两次提到他因为简柔的事心怀内疚,内心痛苦之后,尽管内疚和痛苦并没真正减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到稍微舒服了一点。他觉得有些话并不方便跟其他人说,便藏在心里,就连他那四个手下也没听他说过。他本来只是因为要跟铁红焰分析这件事而说出实际情况,然而两次提到之后,他竟然暗暗觉得他似乎已经跟适合的人倾诉了什么。 铁红焰望着他,从他的眼神中能感觉出到他所说的内疚与痛苦。她心里有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滋味。她对他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希望你不要痛苦下去。” 虽然她说的话并不长,但他觉得她的目光很是真诚,他突然觉得又舒服了一些,好像他内心需要的正是来自她的安慰,哪怕只是一两句。 武寻胜情不自禁地凝望她的双眼,却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看向别处,说了声“是”后,继续说道:“他说之前是试探我的,接着他又说有个办法真可以减轻我的痛苦。” 铁红焰问:“什么办法?” 武寻胜刚要回答,却因为困,又连打了两个呵欠。 “你是不是太疲惫了?”铁红焰问。 武寻胜先是说“可能没休息好,有些困而已”,然后有点不自然地说道:“他说让我多去陪伴简月央,这样能让我心里好受些。他甚至跟我说,有些事如果不是必须有我参与,我可以向你说明情况,简月央这段艰难的日子需要……需要我陪伴。不过他也说了那些必须有我参与的事情我还是不要耽误。” 铁红焰最近要处理的部族里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又想把每一件事都尽快做好,便很少休息,累得不得了,正因如此,当日她才看着看着资料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忙到喘不过气来,但有些事又不适合交给除武寻胜以外的其他人做,她当天找武寻胜就是想让他帮她做一些事的。此刻听他这么说,她便想:算了,还是不要找他帮忙了,他看起来很是疲惫,他本来压力就大,又要多去陪伴简月央,我不给他增加压力了。也许多陪伴简柔真能减轻他内心的痛苦。我自己咬牙坚持一下吧。 (七百八十五)看法 于是铁红焰先是“哦”了一声,然后对武寻胜说:“你需要去陪伴简柔的时候就去。” 他低了一下头,说道:“简月央让我……让我明天就去陪她,她已经……已经跟我说好了时间。”接着,他吞吞吐吐地把时间告诉了铁红焰,由于第二天他将要跟简柔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也许会耽误他做一些事,他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便想:如果代族长说时间太长了,我明天就试着跟简月央说明情况尽量早些回傲乾殿,还会说下次约的时间短一些。 铁红焰觉得这段时间能减轻他内心的内疚和痛苦实在重要,便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其实……我本该用更多时间帮你做事,但是……”他只说了一半。 她立即说道:“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我懂。怎样能让你心里舒服些就怎样做。” 他看着她的双眼说:“多谢代族长!”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还没问她刚才找他有什么事,便立刻问:“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啊?” 铁红焰已经决定不再找他帮忙,便说了别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怎么看那天突然出现在规审殿上作证的张客洲和牛果沛。 武寻胜说道:“我个人感觉他们二人是被人买通的。” “你觉得是谁买通的?”铁红焰问。 毕竟只是“觉得”,他便并没说得很直白,而是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你说过……聂长老来傲乾殿找过你……”言至此处,他就没再说后面的话。 铁红焰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不想明说,便说道:“我懂了。我想找你说的已经说完了,看你那么疲惫,明天还要去陪简月央,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是。”武寻胜说完便离开了。 其实铁红焰早就觉得是聂挥毫买通了张客洲和牛果沛,这个时候问武寻胜的看法纯粹是因为不能跟他说本来想跟他说的事而临时找话题。她早就想过用特殊办法暗暗跟张客洲和牛果沛交流,可她的手下告诉她张客洲和牛果沛自跟着聂挥毫一起离开规审殿后,就被聂挥毫藏起来了。她明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可以下令解决一些问题,但其实颇受牵制,并不能轻易下令。她知道聂挥毫手里握着一些权力,而她目前只是代族长,不是族长,在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时她暂时不能拿聂挥毫怎样,否则不但铁万刀出关后饶不了她,也不利于她今后当上真正的族长。聂挥毫去找她那天就跟她说过,聂扬威一事处理得令众人心服口服才好。 武寻胜离开后,铁红焰关好议事厅的门后立即坐在了桌前,再次翻开资料,看了没多一会儿,便又一次重重地趴在了桌子上。就在快要睡着之前,她先是用右手将左手中指指尖捏疼,再用左手将右手中指指尖捏疼,交换着捏了几次,抬起头后,她又用双手按了按风池穴,然后继续看资料。 (七百八十六)嗓音 当晚,铁红焰从一个手下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有人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嗓音和口音都极像谢汇的人,这个跟谢汇有相像之处的人双眼蒙着布,被另一个人挽着胳膊走路。 铁红焰听后让那个手下把目击者带到了傲乾殿来,亲自问他情况。 目击者名叫郎圆友,是个在铁仓廷里做了很多年事的铁仓人。 她问他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跟谢汇有相像之处的那个人的,他便把地点告诉了她。 简单交谈了几句后,铁红焰说:“你说你觉得他嗓音极像谢汇,那你有没有听到他当时在说什么话?” “听到了。他跟扶着他走路的人说他很快就要去别处了,后天午时要到金曜楼与一人相会,然后就会离开。”郎圆友说道。 “你刚才说那个人双眼蒙着的布看起来有些不寻常,哪里不寻常啊?”铁红焰问。 “他用来蒙眼的那块布特别大,不但把双眼蒙上了,还把脸也盖上了大部分,别人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长什么样子。我是先听到他的声音觉得特别像谢汇,然后才注意他的身形的,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来他的实际身形什么样,他好像穿了很多层衣服,或者衣服里塞了什么东西,显得很壮,仔细看后我更觉得他的壮像是衣服撑起来的。”郎圆友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他打扮成那个样子是为了防止别人认出他来?”铁红焰问道。 “我有这个感觉,虽然我并不确定那个人就是谢汇,但他的嗓音实在太像谢汇了,简直一模一样,天下真的会有嗓音像到那个程度的两个人吗?我觉得不大可能啊!那个人不仅嗓音像,连说话的口音也跟谢汇像极了!我听了后觉得他就是谢汇,看的时候才发现身形不像,后来看他的脸长什么样子又看不清楚,突然就想到他是不是在防别人认出他来,于是从后面盯着他的衣服看了一会儿,觉得他显得壮是衣服撑起来的。这时候我就觉得他可能不想让别人认出他,所以蒙眼把脸也档上,还穿那种让人很难看出他身形的衣服来。”郎圆友说。 铁红焰又从郎圆友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后,便让手下送他回去了。 她依然很累,但并没有去休息,又在议事厅里处理起了铁仓部族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八章】 次日,武寻胜按照跟简柔约好的时间到了芒岩殿。 进入简柔的房间后,他看到她正坐在床边,一双拐杖靠在床上。 二人打过招呼后,简柔说道:“我现在想去外面。轮椅在那边,你搀扶我起来吧,我想自己撑着拐杖走到轮椅那边,自己坐上去,然后,你推我出去,好不好?” 武寻胜答应后过去扶她,将坐在床边的简柔扶了起来。 简柔撑起了双拐,对他说:“你到门外等我吧,我要自己走到轮椅那边,然后自己摇着轮椅过去找你。” “好。简月央小心一点。”武寻胜说完便立即走出了简柔的房间。 (七百八十七)扶起 站在门口的一个简柔的手下向房间内望了一下,没敢直接进去,问道:“简月央,是否需要我帮忙?” “不用你帮!你在门口站着就好了。别忘了昨晚的事。”简柔道。 “是。”手下说完便继续在门口站着。 简柔在房间内撑着双拐,一点一点地向轮椅挪去。 过了一会儿,武寻胜和简柔的那个手下便听到房间里传出了“啊”的一声。 两人都迅速往房间里看,发现简柔坐在了离轮椅已经较近之处的地面上。 手下道:“简月央是否……” 手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简柔的话打断了:“你们都不要进来,我自己能起来!我只是没站稳坐在了地上,并没摔到自己。” 简柔的手下对武寻胜说道:“如果这个时候立刻进去帮她,她会非常难过,就算真要帮,也要等一下才好。昨晚她就坐在了地上,我们试了一次没问她就冲进去帮她,结果……反正我们再也不敢了!” 二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手下又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发现简柔仍旧坐在地上。 这时手下对简柔说:“简月央,我和武弼殿可以进去一下吗?” 简柔没有说话。 简柔的手下对武寻胜说:“只要简月央不立刻反对,就是可以进去。” 两人进入后,手下立刻把距离简柔已经很近的轮椅推到简柔身边。 武寻胜走到简柔身旁,对她说:“简月央,我扶你起来好吗?” 手下说:“我们一起扶你。”说着便过去拉住了简柔的一只胳膊。 武寻胜拉住了简柔的另一只胳膊。 两人还没来得及将她扶起,简柔便从两人的手中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说道:“我想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起来。” “可是……”手下有些胆怯地说道,“地上凉,还是坐在别处对简月央身体好些。” 简柔皱眉,一脸哀伤道:“对我身体好很重要吗?我这样的身体,以后还能多好?” “请简月央不要这样说啊,大家都会心疼啊。”手下说道。 简柔看向武寻胜,问道:“你也会心疼我吗?” 武寻胜听了一愣。 简柔的手下赶紧说道:“他当然会啊,谁都会啊!” 武寻胜接着简柔手下的话说:“是啊。” “真的?如果你心疼我,你可以亲口对我说一遍你心疼我吗?你跟别人不同,如果我坐在这里会让你心疼,我会不忍心,自然要立刻起来,哪怕自己起不来要被别人搀扶,我也要立刻起来。”简柔望着武寻胜的双目说道。 简柔的手下说道:“他当然会说了!这又不难!谁会忍心看简月央一直坐在凉凉的地上不起来啊?” 武寻胜尴尬之中立刻对简柔说道:“跟她一样,我心疼你。扶你起来吧。” 简柔当然听出了他在说“我心疼你”之前加了个“跟她一样”,但也没再要求什么,说道:“好,扶我起来。”说完,简柔便落泪了。 简柔的手下和武寻胜一起将简柔扶起,简柔在二人的帮助下坐到了身边的木轮椅上。 (七百八十八)空地 见坐上木轮椅的简柔仍旧在流泪,手下立即用手帕为简柔擦了擦眼泪,说道:“简月央深爱的人说一句话比我们说千万句都有用。” 简柔从手下手里拿过手帕,道:“我自己来吧。最近很多事都要麻烦你们,这种我自己能做的事,就让我自己做吧。” “简月央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其实我一点都没觉得麻烦,非常愿意为简月央做事。倒是简月央总是不让我帮忙,让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手下道。 简柔说道:“我不愿意麻烦你们,可是我的腿……”说着,她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帕擦眼泪。 手下道:“请简月央不要哭了,现在你深爱的人在你身边,他也说过他心疼你,你这么哭,他多心疼啊!”手下说完便看向了武寻胜,问他:“是不是啊?” 武寻胜“嗯”了一声。 简柔说:“我也不想让心疼我的人难过,可是,这眼泪好像止不住。我想单独跟我爱的人相处一会儿,看看能不能不再流泪。” 简柔的手下对武寻胜说:“请武弼殿替我们照顾好简月央,谢谢了!”说完她便出了简柔的房间。 简柔依然哭着,说:“我连自己撑着双拐坐到轮椅上都没能顺利做到,我以为我可以顺利做到的,不想让人帮,可是……可是刚才我感到好无助啊!她们本来就已经很辛苦了,自从我不能像以前一样走路,生活不能完全自理以后,就多了很多事要她们帮忙。她们越是热心地帮我,我就越是难过,有时候还忍不住因为她们总是主动帮我而对她们说话态度不够好,可过后又后悔得不得了。这些话我不想跟她们说,也不想跟我的家人说,可我心里憋得很。幸好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深深地爱着你,相信你,我也只能跟你说了,说出来就舒服多了。你可不可答应我,不要让别人知道我跟你说过这些?” 武寻胜道:“请简月央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些的。”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深爱的人对我这么好,我还要怎样呢?我要忍住,不应该再哭了。”简柔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擦干了眼泪,没再继续哭。她对武寻胜说:“你推我出去走走吧。” 武寻胜答应后,便推着简柔到了外面。简柔说往哪边走,武寻胜就按着她的意思推她往哪边走。很快,二人便到了芒岩殿外的一块空地上,当时那里并没有其他人。 简柔对武寻胜说:“小时候我经常在这里跑来跑去,那时候我跑得很快,别人也总是夸我跑得快。我一跑起来,其他小孩子就很难抓到我。那时候我不用坐在轮椅上,不用撑着一双拐杖就能走路,那时候我有一双完整的腿。可是现在,我已经成了连站起来都需要别人帮的人,每次想到要站起来时,我心里都会害怕!我平时要么坐在床上,要么坐在轮椅上,想练习撑着拐杖走路,却又不想麻烦别人。” (七百八十九)抱住 简柔说到这里便看向了武寻胜,道:“我现在也是在麻烦别人,而且是在麻烦我深爱的人。你跟她们还不同,在麻烦你的时候,我内心深处挣扎得好厉害,好痛苦,我不想麻烦你,但我真的特别需要你啊!我不知道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现在会怎样!”她说着说着便显得有些激动了。 简柔的目光从武寻胜的双眼移到了地上,她更加激动地说:“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我好想跑,我真的好想跑啊!不用拐杖,像小时候一样跑!”说完她用双手猛然一按轮椅,突然用单脚站起要向前奔跑。 然而她并没站稳,还没站直,便向正前方倒了下去。 简柔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完全出乎武寻胜意料,在他反应过来要阻止她趴倒在地的时候,她已经向前倾斜到了一定程度,他若是仅仅拉住她的双手已不足以阻止她摔倒了,为了防止她趴在地上摔伤,他没多想便迅速挡在了她身前,同时扶她。简柔就这样扑在了他身上,用双臂抱住了他,没有摔在地上。 武寻胜想赶快将她扶回轮椅,不料她抱住他并不肯放开。她再次哭了起来,说道:“我知道我不该再哭,可是我受不了,我刚才太想站起来跑,太冲动了,对不起!我应该知道我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跑了,不用轮椅和拐杖我就会摔倒。要不是有你保护,我刚才会重重地摔倒在地,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幸好有你在!求你不要推开我,现在这样我才能不那么害怕。我好想让你安慰我,告诉我不要怕,可以吗?” 武寻胜尴尬地站在那里没动,心跳得很快,说道:“不要说对不起,不要怕。” 简柔紧紧地抱着他,说道:“有你安慰我,真好!我这样抱着你,听你安慰,感觉好多了。只是,我现在仍然有些怕。” 这时武寻胜出人意料地说了句:“我也怕。” 简柔流着泪问:“你怕什么?” 武寻胜回答:“简月央,我怕我没那么会安慰人,我怕我无法让人满意。被人这样抱住的时候我心里乱得很,越乱就越怕。” 简柔哭着说:“你不需要怕啊,安慰人没那么难,让人满意也没那么难,是你把不难的事情想难了,你刚才安慰我,我就很满意。我能想象出你的‘怕’,你想象不出我的‘怕’。你无法了解你面前这个腿已经变成这样的人内心的恐惧有多严重,然而我能理解你的不了解。既然如此,我应该注意我的行为了,我要尽量独自承受,我宁可少得到些你的安慰,也不能让你不舒服,谁让我爱你那么深!那你把我扶回轮椅上吧,我不会继续抱着你了,刚才为了战胜我内心的恐惧,冒犯你了,抱歉!” 简柔的话让武寻胜觉得更愧疚更难受,他的心像被针不停地戳着一般,但他确实不希望她继续抱着他了,便说道:“请简月央不要说抱歉了。我先把你扶回轮椅上。” (七百九十)帮助 简柔“嗯”了一声,不再哭了。 武寻胜便将她扶到了轮椅上,她放开了抱着他的双手。 “你推我去那边看看吧。”说着,简柔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武寻胜便推着简柔往她指的地方走了走。 过了一会儿,简柔说她想要练走路,便让武寻胜推她回到之前来过的这块空地上。 她让武寻胜扶她站起来,撑起了带出来的那双拐杖,在他的保护下,小心翼翼地练起了撑拐走路。 【第一百二十九章】 傲乾殿里。 整夜没休息的铁红焰依然在议事厅里处理铁仓部族的事情。 突然有手下向她报告田月央来傲乾殿找她。 她出了议事厅,锁好门后,没走几步便见到了田温。 “代族长,听说你整夜都没回房间休息,一直都在处理部族里的事情,实在辛苦了!你现在看起来很疲惫,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这对整个部族来说都很重要!”田温关心道。 “知道。找我有什么事?”铁红焰问。 “是这样的,我知道代族长一直都很忙,本来武寻胜还能帮你做一些事,但是我妹妹需要他去照顾,你这边就少了一个重要帮手。你累成这样,一定需要有人帮你做事。你的帮手是因为我妹妹的事而没法帮你的,我对你深感歉疚,所以我就来这里了,希望能替武寻胜帮你做些事,也算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补偿。依代族长看,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田温道。 铁红焰说:“田月央客气了。现在我这里没什么你能帮得上的,不过还是谢谢你。我还要处理一些事,先回议事厅了。”她说完便往议事厅走。 田温说道:“代族长请等一下。” “还有其他事吗?”铁红焰问。 田温道:“我……我是真心的想帮你做些事的。就算不能帮你处理部族里的事,我也可以在你渴了的时候帮你倒水,饿了的时候给你拿些吃的东西,这也可以节省你的时间。” 铁红焰说:“这些我本来就可以自己做,太忙的时候也有其他人能帮我,就更不用了。” “可是……你这么疲劳,会不会在看资料的时候睡着?那样很容易着凉的,如果我在你旁边,我会为你披上衣服。”田温说道。 “我已找到办法不让自己睡着。”铁红焰道,“我回去了啊。”说完,她再次转身往议事厅里走。 田温再次叫道:“代族长!” 铁红焰再次回头:“还有事?” 田温看着她的双眼,说道:“保重身体!” 铁红焰说:“知道了,你也保重。”说完便快速走到了议事厅门口,开锁,进去,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手下向铁红焰报告,说另一个傲乾殿的人有较为私密的事要告诉她。 由于那个人她并不算很熟悉,因此她出了议事厅锁好门,到旁边的房间里去见他。 “代族长,这个时间武弼殿是不是肯定应该在傲乾殿啊?”那人问道。 铁红焰回答:“不一定啊。有时他有别的事要做。怎么了?” (七百九十一)真实 “代族长最近那么辛苦,按道理来说,武弼殿会在这里帮代族长的忙。”那人道。 “你说有较为私密的事要告诉我,什么事啊?”铁红焰问。 “我出去办事回来的路上,经过芒岩殿附近时,看到简月央正紧紧抱着武弼殿。”那人说道。 铁红焰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 那人说:“就是这件事。” 铁红焰说:“你要跟我说的私密事就是这个?” “是的。”那人道。“代族长听了我说的这件事不觉得惊讶吗?” “得知你要说的私密事就是这个,我倒是有点惊讶。”铁红焰道。 那人见铁红焰是这种反应,说道:“哦……我知道代族长现在没日没夜地忙,以为武弼殿会帮代族长做事,所以看到简月央在那里抱着他有些吃惊,就……就来告诉代族长一声。如此看来,代族长应该是知道的,那就恕我多嘴了!” 铁红焰觉得那人跟他说话时显得有点不自在,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想到之前田温来跟她说那些话,又想到之前田温从乐愉口中套一些话的事,便问他:“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让你来告诉我这个的?一定要说实话啊!” 那人微微抬起头看向她的脸,顿时被她那股威严震慑得愣住了,竟然语塞。 “为什么不说话呢?回答。”铁红焰直视着他的双目说道。 见铁红焰目光犀利,他心中更是紧张,问:“代族长,如果……如果你猜对了,会怎样?” “如果真是有人让你来对我说这些,而且你说的又是真实的,只要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自然不能把你怎样啊。”铁红焰说道。 “代族长,刚才我说的真是我亲眼看见的,是真的!绝无虚言!我是傲乾殿的人,就算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说假话欺骗代族长啊!”那人说。 “那好,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让你跟我说的了?”铁红焰道。 “当然可以!只是……代族长可不可以不告诉那个人我说出来了?不然我会很惨啊!”那人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那个人呢?放心,我不说,你告诉我吧!”铁红焰说。 “是……是田月央。”那人说。 铁红焰之前就感觉可能是田温,但她仍担心弄错人,便想再确认一下,问道:“绝无虚言?” “绝无虚言!真是田月央,如果不是,我怎么敢说出是一个月央让我干的啊!”那人紧张地说道。 铁红焰问:“他是什么时候让你做的这件事?” “就在我望见简月央紧紧抱着武弼殿的时候。简月央和武弼殿当时所在的位置附近好像一直都没有别人,我是路过的,我第一眼看见他们时距离他们并不近。我看到简月央抱着武弼殿,就看了几眼,并没停下脚步。谁知道田月央突然在我身后出现了,说那是她妹妹,我看了不该看的,我只有按他说的做,他才能放过我。”那人说道。 (七百九十二)应对 “然后他告诉你要你要怎么做,你听了之后就答应了?”铁红焰问。 “我……我在田月央还没说让我怎么做之前就答应了。当时我特别害怕田月央,就直接答应了。我本以为田月央肯定会告诉我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出我看见的,那毕竟是他妹妹啊,我知道那是简月央啊,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让我把我看见的实际情况说出去,而且是说给代族长!我是答应了以后才知道的,已经不能反悔了。”那人说道。 “田月央用什么方法来验证你有没有告诉我?”铁红焰问。 那人回答:“他告诉我他以后跟代族长见面时,会跟代族长提起这件事,看代族长的反应,就知道我有没有告诉代族长了。” “如果我知道却没有表现出知道的样子,那你岂不是会被他冤枉?”铁红焰说道。 那人皱了皱眉,说:“是啊!哎呀,我之前都没想到这点。代族长,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你想求我在他提到这件事时表现出知道的样子吗?”铁红焰道。 “是……我……我是这么想的,但不知可不可以?毕竟……毕竟代族长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并没有资格要求代族长在他问起时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是……但是我真的特别希望代族长可以让田月央认为我已经向代族长说过这件事,不然我的麻烦就大了!我只能恳求代族长了!”那人露出了渴望的目光,看起来有些可怜。 铁红焰没立刻回答,问他:“我要先知道你跟田月央熟不熟。” 那人猛摇头,说:“此前我根本就没跟田月央说过一句话。” 铁红焰问:“他知不知道你是傲乾殿的人?如果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田月央一上来就说他知道我是傲乾殿的人,我问了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肯告诉我,只说只要他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的,我听了就更害怕了。他说正因为知道我是傲乾殿的人才让我告诉代族长这件事。” 当时田温从芒岩殿出来准备去傲乾殿忙铁红焰做事,正好看见此人在看简柔抱着武寻胜。田温想起以前他到傲乾殿找铁红焰时看见过此人,知道他是傲乾殿的,便突然间想利用他给铁红焰传话,让她认为简柔和武寻胜之间感情已经不一般。 铁红焰想了想道:“你跟我说的,就是田月央让你说的原话吗?” 那人回答:“田月央假设代族长会有几种反应,然后根据每种反应想好了让我应对的话,他教给了我怎么说。其他的话我都是按田月央教我的原话说的,但是跟我看到的实际情况有关的话肯定算不上原话。” “哦?具体说来听听。” “我说我看到简月央正紧紧抱着武弼殿,对于这情况,他让我说的原话不是这样的。” “他让你告诉我的原话是什么?”铁红焰问。 “田月央让我告诉代族长‘我看到他们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那人回答。 (七百九十三)金曜 铁红焰接着问:“你为什么没有按他的话说?” “因为田月央让我说的原话跟我看到的事实不符合,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对代族长说谎。我看到他们时虽然距离他们并不近,但我也能看见武弼殿当时并没有抱着简月央,只是扶着她而已,简月央确实紧紧抱着武弼殿呢。我只想向代族长说出我亲眼看到的,这样,我既没对代族长说谎,又做了田月央交给我做的事。就算以后田月央与代族长见面时跟代族长提起这件事,代族长也知道这件事。”那人说道。 “如此说来,你是真的不会对我说谎了?”铁红焰道。 “是的,我跟代族长说的话,绝对属实!不知道代族长可不可以答应我恳求的事啊?我真的很怕!”那人说道。 “好,我答应你!如果他以后跟我提起这件事,我就表现出我知道的样子。我说话算话。”铁红焰道。 “多谢代族长!多谢代族长!代族长的大恩我无以为报!”那人说道,“作为傲乾殿的人,我就这样受人指使来跟代族长说事,占用代族长这么多宝贵的时间,代族长不会因为这件事惩罚我吧?” 铁红焰说:“我想,你肯定不会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了。” “当然不会!绝对不会!”那人说道。 “那这件事就让它过去,我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也不会惩罚你。”铁红焰说。 “这次侥幸逃过一劫,全拜代族长宽宏大量所赐!我以后一定能会好好做事,为傲乾殿出力!”那人一脸真诚说道。 那人离开议事厅旁边的房间后便去认真做事了,铁红焰再次回到了议事厅处理部族里的事。 【第一百三十章】 当日午时,艳阳高照。 郎圆友所说的那个嗓音和口音都很像谢汇的人和挽着他胳膊的人与一个女人同时到达了金曜楼。 金曜楼虽处在铁仓部族境内,但已经接近边界。不同于铁仓部族境内的其他楼,这金曜楼地处偏僻之处,深藏于山中,人迹罕至。其他楼往往能供人登高望远,然而金曜楼虽然也叫“楼”,但人若登上去却很难看到多远的地方。当地其他楼金碧辉煌者居多,一些人听到“金曜楼”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它有可能尤为华丽,但见后方知实际上恰恰相反,这金曜楼显得极为朴素。 当时,郎圆友所说的那个嗓音和口音都像谢汇的人站在金曜楼上,眼睛蒙着布,衣服穿得让人看不出他的实际身形。 挽着蒙眼者胳膊的人跟他一起到达金曜楼后,便走远了一些,在那边等待。 蒙眼者与那个女人交谈了一会儿,便与对方相拥。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望着他打算离开,转身后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望了望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原本挽着蒙眼者胳膊的人正要过去接着扶蒙眼者,便被两个一直藏在附近的铁仓廷的人拦住了,几乎与此同时,蒙眼者被另外两个铁仓廷的人拦住了。 (七百九十四)山谷 四个铁仓廷的人与蒙眼者和挽着他胳膊的人交谈了一段时间,还亮出了他们进铁仓廷用的牌子,紧接着,原本藏在附近的郎圆友也走过来了。蒙眼者和挽着他胳膊的人跟着那四个铁仓廷的人以及郎圆友一起去了铁仓廷。 原来,那四个铁仓廷的人都是铁红焰的手下,个个武功高强,他们奉铁红焰之命跟郎圆友一起暗暗到此藏于隐蔽之处等人出现。他们从蒙眼者与那个女人交谈的话里确定了蒙眼者就是谢汇本人,于是直接向谢汇和挽着他胳膊的人说明了他们的目的,二人听后便跟他们一起走了。这一路上,那个人依旧挽着谢汇的胳膊,铁红焰的四个手下保护着他们二人也保护着郎圆友。直到他们一起进了铁仓廷,进了傲乾殿,都根本没人认出那个人是谢汇。 铁红焰接到手下报告便从议事厅出来了。 见到几人后,她先让那四个手下带着谢汇和挽着谢汇胳膊的人进了傲乾殿议事厅旁边的房间,她自己先跟郎圆友交谈了一小会儿,给了他些奖赏后,便让自己的另一个手下护送他离开了。 接着,铁红焰也进了议事厅旁边的房间里,问了他们一些话,他们都如实回答了。 她得知,之前挽着谢汇胳膊的人名叫皮得亮,十八岁。谢汇曾经在自己也很困难的时候不经意间帮过急需帮助的他,连谢汇自己都没在意做了什么事帮了他,皮得亮却铭记在了心里,因此一直帮谢汇。皮得亮因为家中有个大哥,所以称呼谢汇为“二哥”。 铁红焰的几个手下在金曜楼时就告诉谢汇他们听到了他跟那个女人说的话,谢汇并不介意,他们说到时候他们会将听到的内容报告给代族长,谢汇反而觉得这可能对那个女人要办的事有好处。此刻在议事厅旁边的房间里,他们几人便当着谢汇和皮得亮的面告诉了铁红焰他们在金曜楼时听到的那些话,谢汇听了还时不时点头并解释说那些话的原因。 铁红焰知道了谢汇所见的女人名叫蓝浩橙,是蓝浩旋的亲妹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蓝浩旋了,她和谢汇、皮得亮之前的一段时间一直都住在铁仓部族范围外一个偏僻的山谷里。这次她出现在铁仓部族范围内,就是为了跟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他们一起处理蓝浩旋的事,谢汇是冒着危险陪她来的,皮得亮又是陪谢汇来的。为防止引起注意,自从进了铁仓部族范围,谢汇和皮得亮二人就与蓝浩橙分开走了。谢汇得知她已经联系上了全六他们后便打算和皮得亮一起先回到那个偏僻的山谷里。谢汇准备到那里在三间又小又破的旧房子旁边建一座新房子,等蓝浩橙回去,正式跟她说从此在一起的事。关于新房子,谢汇想在回去前征求蓝浩橙的一些意见,但又不想让她过早知道建新房子的事,便约了她,在金曜楼跟她谈话时绕着弯子问。 (七百九十五)错误 听着听着,铁红焰还从他们的话中得知谢汇蒙着眼睛挡着脸以及穿成那个样子确实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 “如果你愿意,你现在可以摘下来了。”铁红焰道。 谢汇摘下了那块布,对她说:“如果不是要时刻提防被曾经对我下杀手却不知道我还活着的人注意到,我也不愿意总是戴着它。我这么穿衣服也很不舒服,但没什么比保住命更重要了。” “你指的曾经对你下杀手的人是谁?”铁红焰问。 谢汇道:“不止一个人。” “为什么要杀你?”铁红焰接着问。 谢汇想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代族长,此事……牵涉铁仓廷内的重大问题,我不知道说出来对我自己到底会有怎样的影响,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以前谢汇在铁仓廷的时候铁红焰还是少族长,这次在金曜楼上,他从那几个铁红焰的手下口中了解到铁红焰目前是代族长,因此这时他也称呼她为“代族长”了。 铁红焰道:“你可以把你的顾虑说出来。” 谢汇道:“我明白再大的问题都没有性命问题更重要,因此之前在金曜楼上,在我得知这几位是代族长的手下后便跟着他们来到了铁仓廷。虽说就算我根本不想来,在这几位面前我也无能为力,但这几位可以证明,我当时并没反抗,直接就跟着来铁仓廷了,我这样做的其中一个原因也可以说是……想把一些事讲给代族长听,毕竟如果代族长参与进来,事情会不同。但是,我之前也确实犯过重大错误,若是都讲清楚,便要把我自己犯的错误也说出来了,我不知道代族长会不会立刻就处置我。我曾经死里逃生,连死都不觉得有多可怕了,更不会畏惧惩罚哪怕是被关起来,我知道自己犯了重大错误,但不知道此时说出来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既然今日我在金曜楼跟蓝浩橙说好要回到之前我住过一段时间的山谷等她,所以就算要被罚,我也希望在此之前能再见她一次,跟她说清楚。” 铁红焰早就知道谢汇这个人对她解开一些谜团甚是重要,本来都没想到他能这样出现在她面前,更何况跟她说这些,她自然不会在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线索之前急着惩罚他。她对谢汇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担心你说出你犯过的错误后,还没来得及见她,就立即受到处罚。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你说出后,不立即惩罚你。如果你着急见蓝浩橙,我甚至可以很快派人通过全六他们把蓝浩橙接来见你,她姐姐蓝浩旋的事我也已经插手。” 谢汇说:“代族长真的不会立即惩罚我?” “我说出来的话,自然要算话了。”铁红焰说道。 “好,那我说。”谢汇说完,看了看铁红焰的那四个手下,又看向了代族长。 铁红焰感觉如果那四个手下不在这房间里,谢汇可能说的时候顾忌更少,于是便让他们四人先离开了。 (七百九十六)手脚 谢汇道:“代族长知道,那次……可以说是铁仓廷里最重要的比试,我是批阅者之一。在批阅之前收了他人的钱财,但是我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最后还把之前收的钱退回去了。尽管如此,我也知道我犯了重大错误。身为批阅者,在铁仓廷这么重要的比试中收了他人钱财实在不该!不过,我也已经因为曾经接过他人钱财而付出了巨大代价。我没有办成他让我办的事,便差点被他派的人害死。” 铁红焰问:“什么人让你办的事?” 谢汇道:“简庚员。”谢汇指的是简良。在铁仓廷里,与部族长老成亲的人被称作“庚员”。 “他让你做什么?”铁红焰问道。 “就是让我想办法通过在批阅时做一些手脚,帮他的两个孩子向少族长之位靠拢。”谢汇回答。 “你因为什么没有按他说的做?”铁红焰问。 “起初是因为跟别人有关的原因还没来得及下手,后来则是因为一个黑衣人点了我的穴道警告我,我便不敢做了。”谢汇道。 “你们批阅的时候,房间门应是关得紧紧的吧?”铁红焰惊讶道。 “是关着的,但是中间出现了其他情况。”谢汇说。 “什么情况?”铁红焰问。 “当时我急着出去方便,找了一下钥匙但没找到,等不及了便让另一个人等我出去后从里面把门插好,我回来后再给我开门,钥匙我回来再找。我方便之后往批阅的房间走,刚走到门口,一个黑衣人就点了我的穴道,把我抓进了那个房间里,他控制着我让我面朝墙待着。当时跟我一起批阅的另一个人一动不动地面对着墙待在那里,也被黑衣人点了穴道。” “那个黑衣人是怎么警告你的?”铁红焰继续问。 “那个黑衣人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两个做了什么手脚导致少族长非比武部分无法夺冠的话,我们就都死无葬身之地。他还说我们应该很清楚少族长多厉害,族长多厉害之类的话。”谢汇回答。 铁红焰道:“竟然提到了我,还有我爹?!” 谢汇说:“是的,代族长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当然不知道!什么人那么大胆,竟敢闯入批阅者所在的房间啊?”铁红焰道。 “我也不知道。”谢汇道。他曾以为是族长派人来监视他们的,但他并没在铁红焰面前这么说。 “黑衣人离开前还说没说什么?”铁红焰问。 谢汇回忆了一下,说:“他好像还说我们的穴道一会儿就会自行解开,然后就离开了。” 铁红焰想了想道:“那个黑衣人为什么会冒那么大风险进入房间警告你们不要做手脚?他进那个房间一旦被人发现就是重罪啊,如果你们两人全都根本就没打算做什么手脚呢?他冒那么大风险闯入那个房间,莫非是已经知道你准备做手脚?” “正如代族长所言,黑衣人确实是已经知道了。”谢汇说道。 (七百九十七)裹住 铁红焰问:“那个人是怎么知道你准备做手脚的?” 谢汇本来没打算把之前跟卫与曼争执起来的事情告诉铁红焰,但此刻她这样问起,他便说:“当时跟我一起批阅的人也想动手脚,我们两人都想让对方让步,就争执了起来。我想,那个黑衣人大概一直在外面听着呢吧,应该就是这样知道的。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别的机会可以知道这件事。” 铁红焰想了想,说:“当时跟你一起批阅的是……好像是卫与曼吧,他已经不再铁仓廷做事了。是他吗?” 谢汇道:“是的。” “后来有人要杀你就是因为这件事?”铁红焰问。 “是。他以为他当时就能毒死我,说出了是简庚员派他来杀我的,但他本人也恨我,因为我没办成事使他没办成事的后果变得更严重。”谢汇说道。 “当天是什么情况,希望你能说详细些。”铁红焰继续问道。 “我是在夜晚回家的路上被他下了毒带走的。”谢汇道。 铁红焰听到这里便想起了以前调查得来的信息,那时候看过资料她就已经得知了谢汇应该是夜晚在回家的路上失踪的。此时听谢汇这么说,发现与之前的资料能对上,便感觉距离彻底解开谜团又近了一些。 谢汇接着说道:“那日我走着走着,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过了一会儿我醒来了,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被毯子裹着。有个人把毯子掀开看了看我,借着仅有的那点月光我看到有个人好像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居然还没死!’。我试着大声喊,但出来的声音却特别小,那时候我已经中毒了。我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他说既然我快死了告诉我也无妨,就小声说是简庚员让他杀我的,因为我没办成事。然后说他本人也恨我,他也有件事没办成,就因为前面有我没办成事,导致他没办成事的后果变得更严重了。我听了之后就开始装死,他又用毯子把我裹住了,当时我真的憋得厉害。也许他想再等一等确定我不会再醒来了才离开吧,但附近出现了声响,可能他是怕被人发现吧,匆匆忙忙就走了。我想把毯子完全掀开,但没有力气只掀开了一部分,倒是可以畅快地呼吸了。我觉得自己快死了,就弄破手指在毯子上写字。虽然没抱多大希望,但还是心存侥幸,觉得万一有人看到后说不定能找到凶手。可是,我连一个‘简’字都没写完就又昏过去了。再次醒来时,我为我还没死而且变得有了些力气感到惊讶,我想赶快离开,免得再被人害。我把裹着我的毯子完全掀开,然后用仅有的那些力气支持着自己出了铁仓廷,尽量往远走,能走多远走多远。走着走着,我看到前面有人,可刚刚看到,我的眼前就变得模糊了,我又昏过去了。” (七百九十八)毒烟 铁红焰听谢汇说到毯子的时候,想起了之前几人一起讨论毯子的情景,微微皱眉思考。听他说到“简”字时,她眉头舒展开,心想:果然是没写完的“简”字! 听谢汇说到“走着走着,我看到前面有人,可刚刚看到,我的眼前就变得模糊了,我又昏过去了”时,她便想:会不会是他看到的人救了他? 正想着,谢汇便说了:“等我醒来后才得知,正是当时我看到的人救了我,她就是蓝浩橙。” “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铁红焰问道。 “已经在那个山谷里了。后来蓝浩橙告诉我,看到我昏过去时她正准备乘马车离开,到山谷里去。她先是给我施救,发现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救好的,而且当时光线也不好。赶马车的那个人把她带到山谷里后还有其他人要拉,根本等不及,她就把我带上马车,带到那个山谷里了。”谢汇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铁红焰问。 谢汇回答:“据蓝浩橙说,那是一种毒烟,名叫‘化葵烟’,一般情况下,中了那种毒如果没在半个时辰内服用一种叫‘点葵剂’的解药,便没有活下来的可能。蓝浩橙当时并没有点葵剂,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恰好赶上特殊情况了!” “哦?听你所言,化葵烟似乎从一开始就没对你产生下毒者想要的效果。” “是的。”谢汇道。 “为什么?可以说详细些吗?”铁红焰道。 谢汇道:“可以。我醒来后蓝浩橙问我是不是中毒之前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我想了想,我正好刚刚吃了名叫‘驱栗丸’的药。自从没办成简庚员交代给我的那件事后,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整日惴惴不安,有时候突然心悸,大汗淋漓。晚上躺在床上很难睡着,感觉周围有小声说话的声音,明明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堵上耳朵也没有用,那声音依然在,我每天都要被那种说话声音折磨一段时间才能睡着。然而好不容易睡着后就开始做各种噩梦,时不时惊醒,醒来后有时候还是能听到小声说话的声音,再睡着后又会做噩梦。因为这样,我白天非常困,但又不愿意让别人看出来,便强打精神装作没事。没几天我就无法忍受了,于是我悄悄去看了大夫,大夫给我开了驱栗丸,服用第二天情况就好转了。我当时的病情需要每个时辰服用三次驱栗丸,一旦哪天服用少了,哪怕只少服用一次,睡着前都会再次听到小声说话的声音,声音比之前听到的那种要小些,接着会做噩梦,噩梦会少些。因此,我随身带着驱栗丸服用。中化葵烟那天我感到眩晕之前恰好刚刚服用了驱栗丸。后来蓝浩橙告诉我,化葵烟之所以没在短时间内要了我的性命,恰恰就是因为我在中化葵烟之前刚刚服用过驱栗丸。” (七百九十九)钦佩 铁红焰道:“就是说驱栗丸在你体内发挥药效的时候,你吸入化了葵烟,所以化葵烟虽然也使你中毒了,但其效果受到了驱栗丸药效的影响,并没能在短时间要了你的命。” 谢汇连连点头,道:“是的,代族长。蓝浩橙问我是不是中毒之前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后,我跟她说我吃了驱栗丸,之后她告诉我的大概就是这样。” 铁红焰说:“虽然这毒没在短时间内要了你的命,但你依然中毒了,你刚才说蓝浩橙并没有点葵剂,那她又是用什么方法替你解毒的呢?” 谢汇说:“我醒来后也问了她,这就拜她非同一般的解毒本领所赐了!她先是给我施救,用她的方法让我体内的毒不继续蔓延,到了那个山谷里后,她根据我中毒的情况试着配解药。原来,之前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个山谷里,那里有个她专门研究解毒之法的地方,有各种东西。她说由于我体内的毒在驱栗丸药效的作用下性质已经改变,所以哪怕是找来了点葵剂也是无法彻底解毒的,她只能尝试为我配解药,试了一次又一次,终于试出了她认为能解我体内之毒的解药。她将解药配好后不确定我服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并不大放心。我觉得我能活到那个时候已经是奇迹了,要是我服了解药后真出了什么不妙的情况也没什么遗憾了,我跟她说不用担心,无论如何都要尝试。在我听她说过关于我中毒的情况后,每每看着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特别相信她的解毒水平非同一般,我告诉她我相信她的能力,我说我的直觉就是她配的解药能解我的毒,让她放心大胆地把解药给我试。于是我试了她配的解药,并没有出现不妙的情况,只是变得越来越好了。后来我的毒就彻底被她配的解药解了。”谢汇说完后,还加了一句“蓝浩橙真是个解毒高手!”,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为她的解毒水平感到无比骄傲。 蓝浩橙对自己配置解药的能力并不是很自信,她早在很多年前就清楚她与她的姐姐蓝浩旋在这方面差距非常大,然而事实上,那时她解毒的本事已经非常厉害,远非一般人能比,只是她见识过蓝浩旋这个解毒圣手让人难以置信的高超水平,便一直以为自己水平实在不行。她也很努力,希望自己在解毒方面能有很大进步。当她看到谢汇竟然如此相信她的解毒能力时,在惊讶的同时也感觉自己受到了一种莫大的鼓励,毕竟解毒这种关乎人命的事可不是小事。在她为谢汇解毒成功后,本就非常感激她,对她印象特别好的谢汇更是觉得她简直是解毒方面的高手,经常发自内心对她的解毒本领赞不绝口,表示钦佩。她的内心正好需要这种对自己能力的肯定,受到谢汇鼓舞,她对他的印象也很不一样。 (八百)行踪 听到谢汇说“蓝浩橙真是个解毒高手!”这句话时,一旁的皮得亮嘴角上扬,看着谢汇露出了微笑。 铁红焰用余光看到皮得亮笑了起来,便转头看向了他。谢汇见铁红焰看向皮得亮,也看向了他。 皮得亮说道:“跟橙姐在一起的时候,二哥一天不知道要夸赞她多少次!每次夸的时候都一脸佩服的样子。” 谢汇说:“我说的是事实。” 皮得亮依然微笑着,道:“当然是事实,我也见过橙姐研究解药,她当然是高手,我也是真佩服她。我是想起你跟她之间那么和谐,为你们高兴嘛。” 谢汇道:“你呀……”他本想说“在代族长这里谈正经事呢,你都敢笑敢说这些,胆子可真大!”,但并没有把想的说出来。 年仅十八岁的皮得亮一向是这样,就算是在一看就有威严的人面前,他也丝毫不恐惧,哪怕并没处在轻松的气氛中,他依然想笑就笑,想说就说。 铁红焰问谢汇:“你知不知道亲手给你下毒的人是谁?” “已经知道了,他叫乔岸波。”谢汇道。 铁红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汇说道:“我以前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我看见这个人时能认出来。这次我陪蓝浩橙来办事,跟皮得亮一起走的时候,我在铁仓廷外又一次碰见了这个人,我认出了他,他也许是根本没看见我,也许是看见我了但没认出我。皮得亮的亲哥哥擅长调查,他已经帮我查出了他的名字,但至于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并没有查出来。皮得亮跟我说,他哥哥说这个人算是他查过的人里最难查的一个了。” 铁红焰问:“你知道此人的行踪吗?” 谢汇犹豫了一下,说:“现在肯定不知道。” 铁红焰道:“以后会知道?” 谢汇忽然内心一阵紧张,说:“以后也说不好。” 皮得亮并不知道谢汇为什么这么说,还以为谢汇说的是让他大哥继续帮忙查此人并且连行踪也要查,便立刻接道:“我大哥说帮忙查就会帮忙查,但到底能不能查出来谁都不知道,这种事只能尽力,没法给出确定的说法。” 铁红焰又跟谢汇以及皮得亮交谈了一会儿。 接着,为了防止二人出现安全问题,她专门给二人安排了隐蔽的住处,并决定让自己的几个武功高强的手下暂时住在他们二人房间附近的几个房间里。 谢汇再次蒙上了那块布,在铁红焰那几个手下的带领下和皮得亮一起去了他们的住处。 铁红焰还有很多部族里的事情要处理,便要进议事厅,刚走到门口,她便遇到了刚刚从芒岩殿回来的武寻胜。 武寻胜跟铁红焰进了议事厅,关上了门。铁红焰问他简柔怎么样了,他便如实地告诉了她,还对她说:“代族长,今天简月央让我跟你说,她其实很想来见你跟你道歉,因为上次你见到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她觉得对你非常不礼貌。” (八百零一)拂晓 铁红焰道:“她不需要这么想,她受伤了,这很正常,没什么不礼貌。不过她真的想见我吗?” 武寻胜说:“是的。她特意让我跟代族长说的。” 铁红焰道:“你明天还要去找她吧?” 武寻胜点头,“嗯”了一声。 “明天你跟她说,过几天我稍微能抽出点空的时候,我去看她吧。”铁红焰说道。 “好,我告诉她。”武寻胜道。 接下来,铁红焰把之前谢汇的事全都告诉了他,并问他如何看此事。 武寻胜说道:“听代族长这么说,我感觉此人的话较为可信。” 铁红焰说:“我也这么认为。” “那代族长打算如何处理呢?” “有的事对铁仓廷影响太大,不太适合冒冒失失行动。我想先派人试试能否把乔岸波这个人找出来。”铁红焰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次日,铁红焰从全六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蓝浩橙已死。 铁红焰知道这件事之前,武寻胜就去陪简柔了,所以他并没立刻知晓这件事。 铁红焰、谭丝执、利羽、全六、计懂字、范琴畅六人在规审殿里谈论此事。 铁红焰问:“当时蓝浩橙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吗?” “刚开始在一起,但是今日拂晓,一个朋友在跟她交谈的时候,我们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看到蓝浩橙已死,她的尸体旁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尸体。我们已经找人把现场保护起来了。”全六道。 “你们是否认识跟她交谈的那个朋友?”铁红焰问。 “认识。要是不认识,那段时间我们也不会轻易离开。”全六回答。 铁红焰接着问:“跟她交谈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全六说道:“真不是我故意瞒着代族长,只是我们三人都答应过他,除了他要见的人以外,不对别人说他的名字,我们总不能失信于人。” “是谁提出在拂晓时相见的?”铁红焰问。 “就是那个朋友。他别的时候都非常忙,只能约在拂晓相见。在跟她交谈之前,他也跟我们三人交谈了一会儿。”全六说道。 “见你们是为了做什么?”铁红焰问。 “就是为了见蓝浩橙,他是通过我们认识蓝浩橙的。”全六说道,“真是罪过!” 铁红焰接着问道:“他见蓝浩橙是为了什么事?” “是他自己的事。”全六说道。 铁红焰微微皱眉,问:“你们都不知道?” 全六说:“代族长,非常抱歉,这个……我们也答应过他,不能说出去。” 铁红焰问:“你们说蓝浩橙旁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尸体,那个人你们是否认识?” “不认识。”全六说道。 “两人的死因相同吗?”铁红焰继续问。 “应该不同。蓝浩橙是中毒而死,他旁边的那个人不像是中毒而死的。”全六回答。 “蓝浩橙中毒而死?那么现场有没有留下什么能令她中毒的东西?”铁红焰问。 “有。”全六说道。接着,他对范琴畅说:“给我那个装东西的盒子。” (八百零二)毒兽 范琴畅又一次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了一个被布包了很多层的特制的盒子,用布垫着手指,非常小心地掀开了那个特质盒子,说道:“就是这个。” 铁红焰一看,发现盒子里装的是一只已经死去的名叫“蛇身拱”的小怪兽。蛇身拱身体呈鸦青色,成年的一般长三寸左右,拇指般粗细,看起来像小蛇,但是却有十对小足,头部细小,吻部突出,有三只绿色的眼睛。这种小怪兽她以前除了听于默鸣师傅说到过以外,就只是在书里看到过了,并没亲眼见过。书中说它的所有足都可以收缩,缩回去后,它行动起来就更像蛇了,那些足伸出来之后它又能用另一种方式爬行。她记得蛇身拱有剧毒,人若被它咬到,瞬间便会没命。她看过的书上说这种怪兽经过训练,熟悉人发出的命令后,都能按照人的意思行动。出人意料的是,这盒子里的蛇身拱上还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简良交代的事做不好的下场”。 “你们有没有发现蓝浩橙身上有被咬到的伤口?”铁红焰问。 “发现了,有伤口。”全六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叫‘蛇身拱’。”铁红焰回答。 “蛇身拱的毒非常厉害吗?”范琴畅问。 “是的,蛇身拱有剧毒,可在咬到人的一瞬间要人性命。”铁红焰道。 “要是被它咬到,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解毒啊?”全六问。 “倒不是没有东西能解这种毒,书上说有极个别动物中这毒后不至于立即死去,用解药后能活命,人不行,人一被咬到便立即毙命,根本就来不及解毒,所以就算有解药也救不了人。”铁红焰说。 全六说:“上面还有小纸条,显然是有人故意用这蛇身拱害人啊。” 铁红焰又问:“从你们看到这蛇身拱时起,这小纸条一直都在上面吧?” “是啊。上面写着那样的话……”全六没说完。 铁红焰想:蛇身拱能在瞬间要人性命,被咬到的人根本来不及看小纸条就会没命。不知道那人留下这小纸条用意何在。如果留这小纸条的人知道蛇身拱能在瞬间置人于死地,那会不会是故意给其他人看的? 铁红焰并没立即说出她想的,而是说道:“你刚才说蓝浩橙旁边的那个人不像是中毒而死的,你们有没有看过他是否有被咬过的伤口?” 全六回答:“我们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伤口。当然,我们也没看多仔细,要想真正弄清楚,就需要验尸了。” 铁红焰又问了些别的,过程中,利羽将他们的话记录了下来。她与谭丝执说了些话后,决定与谭丝执、利羽、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一起前往事发现场,还要带上上次给蓝浩旋验尸的那个擅长验尸者。尽管铁红焰已经非常忙,但她看小纸条上有“简良”两个字,便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弄清楚情况。 (八百零三)中掌 他们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均回去准备了,他们都要乔装打扮一番。 乔装打扮之前,铁红焰将蓝浩橙已不在人世的消息告诉了谢汇,他听了后起初只是发愣,简直不愿相信,他身边的皮得亮也觉得太过突然。 谢汇听铁红焰说她要去处理这件事,问她是否已经知道蓝浩橙的死因,她说可能是中了蛇身拱之毒,但她还没去现场看,尚不确定,这种事情要等确定了才能准确地告诉他原因。她并没告诉他蛇身拱贴着纸条之类的细节。 因为蓝浩橙已离世,谢汇甚是伤心,但他却由于身份原因不便与其他人一同去事发现场,毕竟只有铁红焰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哪怕是乔装,在谭丝执等人面前出现对他来说也是个大问题。他恳求铁红焰查清楚此事,还蓝浩橙公道,铁红焰表示就算他不说,也一定会尽力。 铁红焰、谭丝执、利羽、擅长验尸者、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全都乔装打扮好后在约定的时间地点见面,然后便出发了。 他们一行人到了事发地点后,擅长验尸者通过验尸确定了蓝浩橙是因为被蛇身拱咬到中毒而死的,旁边的另一个死者则是中掌而死的。 众人找到了一个名叫郑箱谈的目击者,跟她说了一些话后,便听她说事发时的情况。 郑箱谈道:“当时我离他们挺远的,听到你们说叫蓝浩橙的这个人喊了一声,我吓了一跳,便朝她那边看去。她旁边有个穿灰色衣服的人大概是发现她已没救了吧,就看了看周围,一跃而起便从附近抓起了这个穿黑衣服的人打了一掌,接着他好像跟这个穿黑衣服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打了一掌,便把这个穿黑衣服的人甩在地上离开了,这个人落在地上的位置应该离蓝浩橙很近。我是在远处看见的,说这个人落在地上的位置应该离蓝浩橙很近只是我感觉的。我当时简直吓呆了,没敢发出一点声响,心想自己还算离得远,不然不知会怎样。” 郑箱谈所说的“这个穿黑衣服的人”便是蓝浩橙身边的另一个死者。 “在蓝浩橙喊之前,你有没有看见他们?”铁红焰问。 “没有,那时候我完全没注意。”郑箱谈果断地回答。 铁红焰接着问:“那个灰衣人大概是从什么位置把黑衣人抓出来的?” 郑箱谈指向一个地方,说道:“我当时离得远,所以我指的位置可能不准,但我感觉……差不多……应该在这块地方。” “那个灰衣人抓人的速度很快吗?”谭丝执问。 “很快啊!简直太快了!我都看呆了!他抓人的速度快,出掌打人的速度快,打人后离开的速度也快。”郑箱谈说道。 “从你看到的情况来看,这个黑衣人确实是灰衣人出掌打死的?”全六问道。 “嗯,我觉得就是。”郑箱谈回答。 “你也不知道蓝浩橙为什么会喊?”计懂字问。 (八百零四)不知 “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喊。我是听到她喊,才开始往哪边看的。”郑箱谈说。 计懂字问:“你没看见灰衣人攻击蓝浩橙对吧?” 郑箱谈摇了摇头,道:“我没看到。至于在我听到蓝浩橙喊声之前有没有发生你说的这种事,那我就不知道了。” 铁红焰、谭丝执等几人又问了郑箱谈一些话后,铁红焰给了她些报酬,郑箱谈便离开去做别的事了。 接着,他们又问了一个名叫马页的人。黑衣人中掌的时候,马页并不在能看见的地方。但是此前,马页远远地看到过蓝浩橙跟灰衣人说话的情景,后来他就离开了。马页回答过他们的问题后,收到了铁红焰给的报酬后,也去做别的了。 铁红焰、谭丝执他们没找到别的看到当时情况的人,决定把两个人的尸体悄悄带到铁仓廷。 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谢过了之前帮他们看着现场的两个人,刚准备把之前承诺给他们的另一部分钱给这两个人,铁红焰知道后便替他们三人给了钱。 此前,跟铁红焰、谭丝执他们一起刚刚到这里的时候,由于全六他们三人也已经乔装打扮,帮他们看着现场的两个人起初并没认出来他们三人,他们三人说明后,之前收过三人一部分钱帮他们看现场的那两个人仔细看了看,才确定这三人肯定是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于是,全六他们三人、铁红焰、谭丝执、利羽和擅长验尸者才能接近那两具尸体。 铁红焰、谭丝执等人找来了准备装尸体用的东西和一辆车,把两具尸体装好,让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运的是尸体,接着装在了车上。这时,之前帮他们看着现场的那两个人便离开了。 回铁仓廷的路上,铁红焰对全六说道:“蓝浩橙见的那个朋友就是那个灰衣人吧?” “是的,他确实穿的是灰衣服。”全六回答。 计懂字和范琴畅也点了点头。 “蓝浩橙被害一事发生以后,你们有没有联系过那个灰衣人?”铁红焰问。 “联系过。”全六道。 “联系上了?”铁红焰接着问。 “联系上了,我们用鸽子送信问了他这件事,他回信回答了我们的问题。他说他跟蓝浩橙谈完事情就离开了,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他说太为蓝浩橙感到惋惜。他说他有急事要办,所以一段时间内我们无法再次联系上他。”全六回答。 “你们知道他之前住在哪里吗?”铁红焰道。 “知道是知道,但是我们也答应过他,绝对不说出去。其实他这人行踪不定,并不会长期住在同一个地方,每次都是他先告诉我们他到了哪里,我们才能联系上他的。所以,就算知道他之前住在哪里,现在也不大可能在那个地方找到他了。”全六回答。 “又是不能说出去?你们这个朋友这么神秘啊!”铁红焰道。 “是啊,他一向都这么神秘。”全六道。 (八百零五)隐瞒 这时,谭丝执问:“他给你们的信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全六道:“这个……我们……我们也答应过他,不能把他写的信给别人看。” 谭丝执道:“可是,你们也听见看到当时情况的人说的话了,你们这个朋友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啊,你们还要替他隐瞒吗?” 全六说:“我知道黑衣人是被人用掌打死的,还有人看到就是他打的。但是……但是他毕竟是我们的朋友……” 谭丝执问:“假如蓝浩橙也是他杀的呢?如果那蛇身拱就是他放出来的呢?” 全六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计懂字和范琴畅,计懂字和范琴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全六只说了句:“这……应该不会吧?” 谭丝执问:“灰衣人找蓝浩橙谈什么事啊?” 全六说:“他自己的事。估计有求于她吧。啊,对了,他要是有求于她,应该就更不会杀她了!所以应该不会是他杀的蓝浩橙。” 谭丝执道:“有求于人不代表不会杀那个人啊,万一人家没答应,或者出现别的什么情况……总之,什么都有可能啊。” 全六皱起了眉头,没再就这个问题说什么。 利羽之前在事发地点一直在不停地记录。这时候在路上,他觉得他们跟全六的对话也有必要记一下,便也草草记录了几句。 全六觉得有点尴尬,便对铁红焰说感谢的话,因为众人在约好的时间地点见面之前,铁红焰派人去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做事的地方帮他们三人跟他们的上级说他们要离开一段时间,还说清楚了情况。 听到全六谢她,铁红焰礼貌地回应了他,她也感觉出了全六此时突然说这样的话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们一行人后来在路上也没再多说什么。 铁红焰用特殊办法将两具尸体悄悄地弄进了铁仓廷,暂时安置在了隐蔽之处。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谢汇和皮得亮非常想看一看蓝浩橙的尸体,他们在又一次跟铁红焰见面的时候便跟她提起了此事。 铁红焰告诉他们二人此事非同小可,她可以让他们二人见到,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谢汇说:“请代族长放心,现在我在铁仓廷里都已经是个秘密了,并且要靠你来保证我不出其他问题,你帮我让我看一看我只会感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去。再说,除了代族长的手下和皮得亮以外,目前我也接触不到谁,也没法跟谁说。皮得亮也不会说出去。” 皮得亮也向铁红焰保证不会说出去。 于是铁红焰告诉了他们,蓝浩橙的尸体已经在铁仓廷里了。 谢汇听到后想:我在铁仓廷里,她也在铁仓廷里,原来她离我这么近,却已经永远离开我了。铁仓廷,这个我以前住过的地方,我曾经在梦里带她来过的地方,我原以为我不会再来,她也不会来。如今她来了,就算我告诉她这就是我住过的地方,她也不能再跟我说话了。这一次,她离我好近……好远…… (八百零六)心乱 铁红焰悄悄地带谢汇和皮得亮去看蓝浩橙的尸体,二人也看到了那个黑衣人的尸体。 当谢汇看到黑衣人尸体的时候,他内心一颤,愣了一下,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反常尽量控制自己,所以脸上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皮得亮看到黑衣人尸体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他看了谢汇一眼,发现他明明看到了黑衣人却没多大反应,他也就没说什么。 然而铁红焰还是注意到了谢汇之前的一愣,又通过皮得亮的神情感觉出他们似乎见过这个黑衣人。 她刚想问他们,还没开口,谢汇便主动问她:“代族长,这是什么人,怎么躺在这里?” 铁红焰道:“我在这里告诉你们的情况,你们都要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 谢汇说:“我保证绝对不说出去!”说完,他看向皮得亮。 皮得亮说:“我也一定不说出去!” 铁红焰说:“我们去看的时候,他就躺在蓝浩橙出事的地点,也早就没了呼吸。” “他是不是也中了蛇身拱之毒?”谢汇问。 铁红焰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他怎么会这样?”谢汇问。 铁红焰道:“据说他中了别人一掌。” 谢汇问:“是什么人打了他一掌?” 铁红焰这时问:“你似乎很关心这个黑衣人。” 谢汇说道:“蓝浩橙出事,这个人也出事了,我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联系。” 铁红焰感觉可能事情并没谢汇说的那么简单,但也没立即拆穿,只是说道:“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联系呢?” 谢汇说:“我也不知道。代族长,有没有调查出蓝浩橙出事的时候,这个黑衣人在不在她附近?” 铁红焰道:“当时这个黑衣人距离蓝浩橙不会很远。” “附近还有没有别人啊?”谢汇问。 铁红焰道:“你是不是认识这个黑衣人啊?” 谢汇还没回答,皮得亮就迅速看了他一眼。 谢汇突然闭起了双眼,说道:“代族长,很抱歉!我……我心里现在很乱。” 铁红焰说:“听你这么说,你真的认识这个黑衣人了?皮得亮也认识吧?” 谢汇睁开双眼说:“对不起,代族长,我因为蓝浩橙的事难过得很,现在……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铁红焰看向皮得亮,皮得亮说:“抱歉啊,代族长,这种事二哥不说,我也不能乱说。” 铁红焰道:“看你们现在都这么难过,我就不在这个时候问了。不过我想说,谢汇,你恳求过我查清楚此事,还蓝浩橙公道,如果你们什么时候能提供一些线索,应该会对还蓝浩橙公道有很大帮助。” 谢汇双目含泪,道:“多谢代族长没立即逼问……我……我现在有问题想问代族长,都不敢继续问了……我没能立刻回答代族长的问题,但我又好想了解一些情况……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我知道代族长对我已经够宽容了,我知道我这样不合适……可是……我心里很乱……真的很乱……” (八百零七)比如 铁红焰见他实在难过,便说:“你问我附近还有没有别人,我可以告诉你,据说有,听说那个人在蓝浩橙遇害之前跟她说过话。你问我是什么人打了黑衣人一掌,我也可以告诉你,据说就是之前跟蓝浩橙说过话的那个人。” 谢汇道:“多谢代族长告诉我!那……那现场还有没有留下其他什么线索,比如……比如这个黑衣人活着的时候有没有提到别人?” 铁红焰听他这么问,便想到了咬到蓝浩橙的那个蛇身拱贴着的小纸条提到了简良。于是她故意试探:“提到别人?比如提到谁啊?你的意思是,是否有人像你那次提到简庚员那样?” 铁红焰本来只是试探,不料谢汇听到“简庚员”三个字后竟然立即说道:“简庚员?不会……不会真有人提到简庚员吧?” 铁红焰道:“你想问的正是他吗?” 谢汇也不知该说什么,便说道:“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心里实在乱得很。怎么可能这么巧……不会的!” 铁红焰继续试探他,说:“其实有些事就是很巧啊!” “啊?”谢汇又是一愣。 铁红焰看着他,观察他的表情,并没说什么。 “代族长,我想问,你刚才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很巧?难道真有人提到了简庚员吗?”谢汇显得有些焦急。 铁红焰道:“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啊?” “就算是真的?那……那会是谁提到的啊?”谢汇问。 铁红焰说:“你觉得呢?” 谢汇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却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说道:“我觉得……我觉得根本不会是真的!” 铁红焰道:“我问你,蓝浩橙之前不认识他吧?” “不认识谁?简庚员吗?”谢汇道。 “嗯。不认识吧?”铁红焰问。 “不可能认识啊,此前她从来都没进过铁仓廷。怎么了?”谢汇说道。 皮得亮也立即说:“橙姐没进过铁仓廷。” 铁红焰道:“那他就不可能交代事给她做了?” “代族长,你问的是……我又有点不明白……你说的还是简庚员吗?说的是简庚员不可能交代事给蓝浩橙做?”谢汇道。 “是,我说的就是这个。”铁红焰道。 “当然不可能了,她根本就不可能认识简庚员啊!简庚员绝对不可能交代事给她做啊!”谢汇道,“代族长怎么会想到这么问啊?我实在理解不了。” 铁红焰看着谢汇的眼睛,觉得他不像说谎的样子。她本来想继续问,却觉得他甚是悲伤,此刻似乎实在不适合问他太多,只是说了句:“没什么,想问就问了。” 可谢汇却接着说:“我觉得代族长不会平白无故问一些问题,现场应该是还发现了其他什么线索。” 铁红焰想了一下,说:“好,既然你这么问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咬到蓝浩橙的蛇身拱贴着一张小纸条,那小纸条上写着‘简良交代的事做不好的下场’。” (八百零八)恢复 谢汇听了大惊,道:“代族长,你说什么?这……这是真的吗?” 铁红焰道:“当然是真的。” 谢汇说:“那蛇身拱显然是有人故意放的了?” 铁红焰说:“显然是。” “我听说过蛇身拱经过训练,能按人的意思行动,到底是不是这样啊?”谢汇焦急地问。 “是的。”铁红焰道。 谢汇心更乱了,他眉头紧皱,双手十指交叉握得紧紧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会的,不会的!”接着他立即转头看了一眼蓝浩橙的尸体,双目含泪,对铁红焰说:“代族长,再让我们看一看她吧……再让我们看一看。” 铁红焰说了声“看吧”,便观察他看蓝浩橙的样子。 皮得亮走到了蓝浩橙的尸体旁,也难过地看着。 谢汇突然跪在了地上,之前含着没流出的眼泪一涌而出。他捂住自己的嘴,没有哭出声。 铁红焰非常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这个时候见他实在伤心,觉得不适合多问什么,而是继续观察。 没多一会儿,皮得亮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谢汇,谢汇便呆呆地跟铁红焰说他想回去了,又谢过了她。 铁红焰也没多问什么便跟他一起离开了那个隐蔽之处。她的手下本来在远处等着,这时候她便让手下带谢汇和皮得亮回住处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当日,铁今绝到傲乾殿的议事厅找到铁红焰,把门关得紧紧的,拿出了之前铁红焰从废墟里带回来的那个被火烧以后功能受损的回顾鉴,对她说:“这个回顾鉴功能恢复了!” “哦?怎么恢复的?”铁红焰问。 铁今绝将过程告诉了她:“我把这个回顾鉴跟你小时候就看过的那个回顾鉴对在一起试了试,虽然没能使它恢复功能,但它的颜色立刻就变正常了。我趁铁仓廷的镇妖环附近没人的时候悄悄地把这个回顾鉴拿到那里,将它放在了镇妖环上,试了试,发现镇妖环在碰到它的时候能发出银色的光,但那光将这功能受损的额回顾鉴穿透了,却仍然没使它功能恢复。于是我又拿出了你小时候就看过的那个回顾鉴,再次把它跟这个功能受损的回顾鉴对在了一起,让功能受损的回顾鉴夹在了你小时候看过的回顾鉴和镇妖环中间,结果,你小时候看过的回顾鉴一下子就把原本穿出去的银光挡住了,将其反射进了功能受损的回顾鉴中。这样一来,这个功能受损了的回顾鉴的功能就恢复了!” 铁红焰问:“我小时候看过的那个回顾鉴没发生什么变化吧?” 铁今绝说道:“当然没变化了。舅舅是仔细研究后,觉得你小时候看过的那个回顾鉴肯定不会出任何问题,才敢用它来试的。那东西多重要啊,我要是没把握自然不敢动。” 铁红焰说:“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舅舅自然会非常谨慎的。既然舅舅知道这个回顾鉴的功能已经恢复了,就说明舅舅一定看过它显示出来的情景了。” (八百零九)加鉴 “是啊,我看过了,拿过来就是要给你看的。”铁今绝说道。说着,他便把铁红焰小时候就看过的那块回顾鉴放在了这块回顾鉴下面,然后按下了上面的回顾鉴上的银色按钮。 回顾鉴有两个按钮。按下金色按钮,便会启动它的记录功能,它只能记录一段时间内的情景,并且只能记录一次。按下银色按钮后,它最亮的那一面便能将之前记录下来的情景放出来给人看。 然而回顾鉴放出来的情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一块回顾鉴的能量只能使回顾鉴记录下的情景中出现的人的血亲看到,若回顾鉴记录的情景里的没有人出现,那么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如果回顾鉴记录的情景里有人出现了,不是里面任何一个人的血亲的人要是想要看到回顾鉴里的情景,便需要用其他回顾鉴垫在那块回顾鉴下面给它加能量,在加能量的时候,放在最上面等待被看的那块回顾鉴称为“顶鉴”,垫在下面给它加能量的回顾鉴称为“加鉴”。一块顶鉴下面垫上一块加鉴后,加了能量,就可以让一部分与顶鉴记录的情景里的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看到顶鉴里记录的情景,但也仅仅只有一部分人能看到。举例来说,如果已经在一块顶鉴下面垫上了一块加鉴,加了能量,但看顶鉴的人曾经练过铁仓廷里的一种名叫“渺域修蒙功”的特殊功夫,那么尽管已经垫了一块加鉴,那个人也无法看到顶鉴里记录的情景。如果这时想让练过渺域修蒙功的人也看到顶鉴中记录的情景,则必须再垫一块加鉴,用两块加鉴垫在那块顶鉴下面加能量。在只给顶鉴垫一块加鉴的情况下,练过渺域修蒙功的人只是看不到顶鉴记录的情景的人们其中的一种,还有其他人因为其他原因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看不到的,必须要在顶鉴下面垫上两块加鉴,那些人才能看到顶鉴里记录的情景。 铁红焰和铁今绝都没练过渺域修蒙功,也没有其他原因影响,两人都是只需要把一块加鉴垫在顶鉴下面就能看到顶鉴里记录的情景的人。 当铁今绝按下银色按钮后,顶鉴中呈现的情景很是出人意料——敖工住所的大火竟然是敖工自己放的! 在放火之前,敖工早已准备好了行李,他认为他已经把该带走的东西全都装好了。 敖工在神像前点上香,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虔诚地说道:“我只是无意中得知了老板的名字叫乔岸波,保佑我,千万不要让他找到我!千万不要!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我以后永远不要再见到他!保佑我!保佑我!一定要保佑我啊!”说完后,他对着神像拜了几拜。 接着,他把房间里剩下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有些东西因为位置了,更容易在短时间内被烧毁,房间里给人感觉好像着火前就已经一片狼藉了。 (八百一十)也许 把房间里剩下的东西弄乱之后,敖工亲手放了木线微。 他拿起了行李,看了看之前拜过的那个神像,似乎想起了什么,便把那个并不大的神像放在了一个袋子里。 他望了望房间,放了火,带走了之前收拾好的行李和装着神像的袋子,迅速离开了房间。 铁红焰看的时候因为听到了“乔岸波”三个字,想起谢汇说的用化葵烟害他的人就叫乔岸波,便要重新看一遍,于是在看完一遍之后,她又一次按下了银色按钮。 看后,为了确定她听到的没问题,她问铁今绝:“舅舅,你听到的敖工说的老板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铁今绝道:“这个很清楚啊,很明显他说的是‘乔岸波’。” 铁红焰心想:看来我没听错,真的是这个名字。 她对铁今绝说:“这回顾鉴的金色按钮是什么时候按下的呢?当时看起来没有别人了,也不像是敖工自己按下的啊。我感觉敖工也许都不知道这个回顾鉴的金色按钮按下了,也不知道他做的事都已经被回顾鉴记录了下来。” 铁今绝道:“我觉得也是。既然他对着神像说千万不要让那个叫乔岸波的人找到他,他又怎么会特意用回顾鉴记录下那些情景呢?再说,他一放火,回顾鉴便处在火海之中了,被烧到的可能性极大,他根本没把回顾鉴带走,就算回顾鉴记录了那些情景,如果遇火,功能也会受损。要是他不知道回顾鉴遇火后功能会不会受损,特意把记录下了那些情景的回顾鉴留在那里,做一件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的事,那又会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呢?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铁红焰说:“嗯。刚才我还想,敖工会不会知道这回顾鉴所在的位置能被火烧到,又知道它被火烧到后功能会受损但仍然有办法恢复,所以他假装自己的行为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记录了下来,实际上就是要把记录下来的情景留给能恢复回顾鉴功能的人看,但想了想我就觉得这可能性简直太小了。如果不是跟人说好,那他应该不知道这回顾鉴会不会被人看到,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真会想办法恢复它的功能。想到这里我就觉得之前我的想法有点好笑了。” 铁今绝说:“这情况也确实比较奇怪,很难不让人产生各种想法。” 铁红焰说道:“敖工在离开前把房子里剩下的东西弄得很乱,这回顾鉴的金色按钮会不会是被房间内的其他东西碰到的?” 铁今绝按了几下回顾鉴上的金色按钮,说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回顾鉴上的按钮每次被按下后都会自动弹起,所以铁今绝可以连续按几下。由于回顾鉴只能在金色按钮第一次被按下时启动记录功能,所以当记录过敖工房间内情景的这个回顾鉴上的金色按钮被铁今绝反复按的时候,回顾鉴并不会有什么反应。 (八百一十一)不是 铁红焰说:“我也只是猜测。如果金色按钮当时是被别的东西碰到的,那么敖工本人应该就不知道那些情景已经被记录下了。” 事实确实如铁红焰猜测的那样。敖工临走前并没想起来回顾鉴这东西,回顾鉴以及它旁边的几个东西都没被他装走,不过除了回顾鉴以外,其他几个东西都是摆设。在把房间里剩下的东西弄乱的过程中,他也没注意看那个位置。当时回顾鉴的金色按钮被挤到了,于是这回顾鉴便记录下了敖工的行为,一直记录到它被火烧到功能受损为止。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铁今绝便拿着两个回顾鉴回去了。 铁红焰早在从谢汇那里得知“乔岸波”这个名字后,就秘密派了人找这个人。这日铁今绝离开后,她问她的手下有没有找乔岸波,手下告诉她没有。之后她便继续在傲乾殿的议事厅处理部族里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因为有一部分资料铁万刀不让她拿到傲乾殿去,但她此时需要看这部分资料里的一些内容,便前往霸空殿去看。 【第一百三十四章】 路上,铁红焰遇到了看上去心情不大好的乐愉。 打过招呼后,乐愉告诉铁红焰她又被爷爷说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铁红焰忙得很,但她很想让乐愉开心起来,便听她说。 乐愉说:“今天田月央跟我说话,又想打听跟你有关的消息,我自然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再说我最近本来就很少见到你,也没有什么可以跟他说的。我一共都没跟他说几句话,谁知道爷爷正好看见我跟他说话了。爷爷说像我这种不长心眼还容易说错话做错事的人千万不要轻易跟其他月央来往,否则很危险。他说以前聂扬威跟简月央还有田月央关系那么好,他都能用追袭引这么阴毒的兵器打伤简月央,曾经竞争过的月央之间就算不竞争了,关系也没那么简单。我说发追袭引打伤简月央的人不是聂扬威,爷爷说我造谣生事。可这是我那天亲眼看到的事实啊,跟爷爷说了他也不信,他还说别人都看到就是聂扬威发的了,他最受不了我胡说八道了。记得以前爷爷就算很生气也总是先笑着跟我说话,现在他跟别人说话都是笑呵呵的,但是跟我说话时他会严肃很多。我可以听他的不轻易跟其他月央来往,但是他竟然不相信我说的是事实。我的亲爷爷,宁可相信别人说的话,也不相信我这个亲眼看到的人说的话。” 铁红焰赶紧问:“你刚才说你亲眼看到发追袭引打伤简柔的人不是聂扬威?” “是啊,我明明看到了不是聂扬威发的追袭引。那天那个人发追袭引时我正好经过,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没在意,无论如何没想到他突然发出了追袭引伤人,速度简直太快了,吓了我一大跳!虽然当时我在的位置离事发地点比较远,但我也能看出来发追袭引的人不是聂扬威啊。”乐愉说道。 (八百一十二)包庇 铁红焰问道:“你看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乐愉将他的样子描述了一番,接着说道:“他当时应该以为不会有人看到吧,除了我以外那地方也没别人经过,而且我离得又远,他根本没注意到我。就因为离得比较远,我也没看仔细,所以就只能说个大致轮廓了。” 铁红焰听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想到了敖工画的那幅画里那个人的样子。 乐愉接着说道:“这种事是谁做的就是谁做的,根本不是聂扬威,总不能让人家背黑锅吧。我爷爷还不相信我。代族长,我觉得一定要抓到真正发追袭引的那个人,要不然对谁都不公平啊,你说是不是?” 铁红焰看着乐愉,并没立刻说话。 乐愉见铁红焰没立即表态,说道:“这件事代族长参与了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 “我相信代族长一定会公正处理,一定不会让真正伤人的人逃掉,也不会让别人被冤枉!如果你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允许我在场,我愿意主动证明不是聂扬威发的追袭引,我会把真正伤人者的样子描述给大家听。处理结果出来后,我也好让我爷爷知道我说的才是真的,他听说的是假的,让爷爷知道我没造谣,也没胡说八道,估计这样一来,爷爷以后对我的态度会不一样的。”乐愉说道。 铁红焰还没说什么,聂挥毫突然出现了。 他打了招呼后对铁红焰说:“代族长,我刚才好像听到乐月央提到聂扬威的名字了,虽然我没听清楚说了些什么,但铁仓廷里的人最近聊到他时一般都会提到他发追袭引伤人这件事,估计乐月央也跟你提到了吧。这小混蛋一直在练追袭引,居然发追袭引打伤简月央,还被人家看见了!代族长,这件事你该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我绝对不会包庇他!谁让他乱伤人的!这么毒的兵器说发就发,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样的小混蛋不让他吸取教训可不行,要不然不知道他以后会干出什么事来!” 聂挥毫说话的过程中乐愉几次想插话但觉得打断他不礼貌便一直等他说完了才立刻说道:“聂长老,聂扬威是被冤枉的!我……” 聂挥毫立即打断乐愉的话,快速说道:“乐月央跟这小混蛋很熟吧?就算是关系好的朋友也不能包庇人,我这个当爹的都不包庇他!这事我早就知道就是这小混蛋干的了,乐月央不用为了所谓的义气包庇这小混蛋。这小混蛋虽然混,但交到的朋友倒是有肯为他出头的,但是包庇人可是要被处置的,年纪轻轻的为包庇人搭上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就不值得了!事情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这个当爹的支持公正,也不用别人包庇这小混蛋。” 聂扬威说话不仅速度快而且气势压人,乐愉几次想插话都没插进去。他看乐愉的目光还显得很犀利,像是在教育她不能包庇人。 (八百一十三)写字 聂扬威接着对铁红焰说:“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打扰代族长跟乐月央说话了,总之小混蛋发追袭引伤了简月央,代族长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想起来我还有急事,先赶快走了!”说着他便施展轻功迅速离开了。 乐愉立即说道:“聂长老,当时我看到了真不是聂扬威发的!”然而这个时候聂挥毫已经远离她和铁红焰所站的位置了。 乐愉也不清楚聂挥毫到底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还是听到了没再回头跟她说话。 听了聂挥毫之前那段话,乐愉心里更不舒服了,她问铁红焰:“我说的明明是真话,还是对他的孩子有利的真话,他为什么却那么说?他会希望自己孩子被冤枉吗?真的想不通啊!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呢?” 铁红焰只是安慰她:“你还是别为这件事烦恼了。” “可是我当时真看见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非常确定我哪里敢这么说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作假证后果多严重。我只是说了实话啊,真的好奇怪,我的亲爷爷不相信我的话,我说对聂扬威有利的话,他的亲爹居然也不相信我的话!爷爷说我造谣,聂长老告诉我不要包庇人。我跟聂扬威根本不熟,怎么可能包庇他呢?”乐愉皱着眉头说道。 铁红焰发自内心地喜欢乐愉这样的人,但又深深为她担心,只是平静地说:“有些事很是复杂的。” “事情再复杂,也会有真相,不是吗?”乐愉道。 铁红焰用特别小的声音说:“真相是一回事,在一个复杂的环境中说出真相就是另一回事了。” 乐愉重复道:“复杂的环境……”然后说:“代族长,我能否问一句,你是否相信我说的?” 铁红焰用余光看了看周围,觉得可看到的范围内没有别人,但她并不确定是否有人在隐蔽处偷听,她当然不希望别人在这个时候知道她的态度,于是轻声对乐愉说:“我先跟你玩个游戏吧。” 乐愉道:“代族长是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吗?” 铁红焰对她眨了眨眼,说道:“先不说这个,你伸出手来,玩个游戏。” 乐愉伸出了右手。 铁红焰道:“在我对你说‘可以说话了’之前,你都不要说话,而且要面无表情,好不好?” 乐愉“嗯”了一声。 “看着。”铁红焰说完,便用右手食指在乐愉的右手掌上写了个“信”字。 乐愉有些感动,她想对铁红焰说一句“这就够了”,但铁红焰还没说‘可以说话了’,她便没说。她要对铁红焰微笑,但又答应了她要面无表情,便也没笑。于是乐愉面无表情地用右手食指在铁红焰右手掌上慢慢地依次写了“这”“就”“够”“了”四个字。 铁红焰看后说道:“告诉我这个游戏好不好玩,但不许问我那个问题了啊!你可以说话了。” 乐愉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好玩!代族长不想回答,我就不问了。” (八百一十四)不妙 铁红焰发现她好像突然就懂了什么一样,拉着她的手,用非常小的声音对她说:“其实,平时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你也明白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之前爷爷说了你,所以你刚才更迫不及待向聂长老说出真相,如果是平时你心情很好的时候,听到聂长老那么说,你也不一定迫不及待在当时就说出来,对不对?” 乐愉想了想,也用非常小的声音说:“如果是平时……也许吧……也许我不会当时就说,但我会仔细想清楚后找机会说。” 铁红焰依旧小声说:“你最近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安全,以后你不在声瑞殿里的时候,我派人在暗处秘密保护你如何?” 乐愉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了,道:“这么说,我是惹上麻烦了?我刚才确实不够冷静。多谢代族长派人保护我!” “小心些总是好的。”铁红焰道。 这时,连伯苑的一个手下远远地看见了两人,他先是跟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对乐愉说道:“乐月央,连长老让我们出来找你,叫你赶快回去。” 之前连伯苑说乐愉造谣的时候,他正在看手头的东西,便没想太多,乐愉很快就出去了。直到看完手头的东西后,他发现乐愉不在声瑞殿里,才突然想起来,要是乐愉因为生他的气,到外面乱跑乱说话惹出什么麻烦就不妙了,便派人出来找她叫她回去,赶紧叮嘱她某些话千万不要乱说。然而,连伯苑的手下找到乐愉的时候,她已经把她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而且听到的人还是铁红焰和聂挥毫。 铁红焰小声对那个连伯苑的手下说道:“你们一路上要小心些,直接回声瑞殿。虽然乐愉武功不错,但你们也要注意周围的动静。” 那个手下听着这话觉得有点奇怪,感到不妙,但又不敢多问铁红焰什么,便说了声“是”,然后提高了警惕性,小心翼翼地跟乐愉一起回了声瑞殿。 两人回去后,连伯苑单独问带她回去的那个手下是在哪里找到她的,当时是什么情况。那个手下告诉了连伯苑地点,告诉他乐愉当时跟代族长在一起,而且代族长说让他们一路上要小心些,直接回声瑞殿,代族长还说虽然乐愉武功不错,但他们也要注意周围的动静。 连伯苑一听之前乐愉见过代族长,而且代族长还说了这样的话,便感觉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了。他让那个手下离开后,对乐愉说:“你刚才出去都跟什么什么人说过话?” 乐愉说:“代族长、聂长老还有就是跟我一起回来的那个人了。” 连伯苑问:“你都说了哪些话啊?” 乐愉没有回答。 连伯苑故意用柔和些的语气说道:“爷爷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告诉爷爷啊?” 乐愉说道:“爷爷,我不想说了。” 于是连伯苑试图套出她的话,便说:“你出去之前跟爷爷说话,爷爷看出你不高兴了,你当时是不是有一种冲动想找人倾诉啊?” (八百一十五)下令 乐愉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找人说一说呢?”连伯苑道。 乐愉没有说话。 “有什么不敢说的呢?”连伯苑继续说道,“乐愉啊,是不是在外面惹出什么麻烦了?如果是的话,你可一定要跟爷爷说啊,要是不让爷爷知道,事情可能会更复杂。要是爷爷被你牵连进去,却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你说爷爷是不是很可怜啊?” 乐愉说道:“爷爷……” 连伯苑说:“爷爷等你说呢,你跟代族长说了些什么?” 乐愉说:“我跟代族长就说发追袭引打伤简月央的人不是聂扬威,爷爷不信,就这个意思。” 连伯苑听了心中一惊,但为了让乐愉说更多话便没表现在脸上,只是问道:“代族长什么反应?” 乐愉说:“她没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是啊。” 连伯苑心想:代族长处在那个位置,自然不能轻易让人看出自己的想法,倒也正常。 “那你跟聂长老说了些什么?”连伯苑问。 “我就说聂扬威是被冤枉的,当时我看到了真不是聂扬威发的。其实是聂长老一直在说话,我没什么机会插话。”乐愉说道。 “聂长老对你说的话怎么看?”连伯苑双眼盯着乐愉问道。 “聂长老以为我跟聂扬威很熟,以为我是为了所谓的义气包庇他才这么说的。”乐愉回答。 连伯苑道:“唉!乐愉啊,你惹麻烦了,就这么短的时间不在傲乾殿,你就出去乱说话了。” 乐愉说:“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爷爷说我造谣。” 连伯苑打断她的话说:“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铁仓廷里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的,就算跟我赌气,你也不能出去乱说话啊!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眼啊!”接着他便下了命令,在聂扬威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前,乐愉不得踏出声瑞殿一步。 铁红焰确实如她之前所言,派了人让他们在乐愉到声瑞殿之外的时候于暗处秘密保护她。然而很快她和她派的人便得知连伯苑已经下令在聂扬威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前,乐愉不得出声瑞殿。她并不确定乐愉能不能真的做到不出声瑞殿,所以并没因此就不让人秘密保护乐愉,她只是将秘密保护的人手减少到了只有一人,那个人平时就在声瑞殿附近做事,关注乐愉非常方便。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几日后,聂挥毫找到铁红焰,对她说:“以前族长让我们注意铁仓廷里有没有其他人用黑藤钩,代族长一定知道这件事吧?” “知道。”铁红焰道。 “虽然族长当时没详细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注意,但是他说了在这铁仓廷里用黑藤钩的人有可能跟一个案子有关系。”聂挥毫说道。 “是啊,莫非聂长老在铁仓廷里发现了用黑藤钩的人?”铁红焰道。 这时,聂挥毫得意地用一个口袋里拿出了黑藤钩,说道:“你看这个。这个用黑藤钩的人并不是我最先发现的,但是我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代族长。” (八百一十六)床下 铁红焰接过黑藤钩,随便看了一眼,因为不知道聂挥毫到底要做什么,所以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看着聂挥毫等着他说。 聂挥毫道:“这黑藤钩可是从乐月央房间的床下面找到的!” 铁红焰立即想起那天乐愉跟聂挥毫说追袭引不是聂扬威发的那件事,她早就想到了聂挥毫有可能会针对乐愉做些什么,尽管她并不确定聂挥毫这次来是否是故意找乐愉麻烦,但她觉得起码自己此刻做出的反应不能是不利于乐愉的,就算乐愉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私下找她,而不是此刻跟聂挥毫这个有可能会找乐愉麻烦的人讨论乐愉也许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于是她决定这时候先保护乐愉,便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聂挥毫说:“放在床下面很正常啊。” “代族长,这可是黑藤钩啊!难道你不觉得乐月央这个人有问题吗?”聂挥毫说道。 “这只是一种兵器而已,聂长老该不会觉得只要是有黑藤钩的人就有问题吧?”铁红焰道。 “这……这……黑藤钩这种兵器连见过的人都不多,铁仓廷里有黑藤钩的人不会多吧?”聂挥毫道。 “聂长老是否调查过铁仓廷里有哪些人有黑藤钩?”铁红焰问。 聂挥毫明白铁红焰作为代族长,有机会见到一些他没见过的资料,他并不知铁红焰是否真的已经了解了铁仓廷里有哪些人有黑藤钩,便不敢乱说,便说道:“哪些人有倒是没调查过,但是我说铁仓廷里连见过黑藤钩的人都不多,这话应该没问题吧?” “请聂长老告诉我,你以前是否见过黑藤钩?如果没见过,你是如何判断这是黑藤钩的?”铁红焰问。 “我当然见过。”聂挥毫道。 “那是否可以说聂长老跟黑藤钩之间也有某种特殊联系?”铁红焰道。 “我是见过,不是有啊,为什么乐月央有这种兵器啊?” “如果我也有呢,聂长老是否也会问一句为什么?”铁红焰问。 聂挥毫听了先是一愣,然后说道:“代族长身在这个位置,有什么兵器都正常,我当然不会问。” 铁红焰问:“如果我有某种兵器,我就不能把它送人吗?” 聂挥毫吃了一惊,道:“代族长的意思是……” 铁红焰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聂挥毫等着他说话。 “莫非……乐月央的黑藤钩是代族长送给她的?”聂挥毫问。 铁红焰没正面回答,只是说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这……” 聂挥毫想把黑藤钩从铁红焰手中拿过去,铁红焰道:“这个就放在我这里吧。请问聂长老还有没有其他事要说?” 聂挥毫道:“没了。可是这东西要是就放在代族长这……” “怎么了?”铁红焰问。 “是不是我拿回去让人还回去比较好啊?乐月央很可能还不知道它已经不在她床下了,直接还回去,她不知道中间的事,心情就不会受影响。”聂挥毫道。 (八百一十七)焦急 “这么说,这东西是有人从乐月央床下盗出来的了,什么人盗的?”铁红焰问。 “我估计吧,其实人家肯定也是为了铁仓廷着想。”聂挥毫道。 “那人叫什么名字?”铁红焰问。 “我也不知道。”聂挥毫说到。 “聂长老不认识?” “不认识。” 铁红焰道:“既然是不认识的人说是从乐月央的房间里找到的,聂长老当时是怎么确定此人说的是真话的?” 聂挥毫说:“这次我还真没多想,看来我太轻易相信人了。” “聂长老可否指认一下此人?”铁红焰道。 “我都记不清楚此人长什么样。代族长如果没有其他要跟我说的,那我先告辞了。”聂挥毫认为如果继续说下去或是硬要将黑藤钩拿回去,可能对自己更不利,便尽快结束了话题。 铁红焰觉得就这样让他离开也许不至于不利于乐愉,便也没再多问什么。 当日,乐愉找到连伯苑,焦急地告诉他,她床下有个东西不见了。 连伯苑正在看东西,随口问道:“什么东西啊?” 乐愉说:“黑藤钩。” 一听到“黑藤钩”三个字,连伯苑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乐愉这里,他赶紧“嘘”了一声,走近乐愉,低声对她说:“你小声说,你刚才说什么?黑藤钩?” “嗯。”乐愉点了点头。 “我都不知道你有黑藤钩,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还有这东西啊?” “爷爷,我的东西那么多,我不知道有哪些需要告诉你啊,黑藤钩怎么了?”乐愉问。 “那我跟你说了,你千万别跟别人说啊!”连伯苑说道。 “嗯,我不说。”乐愉道。 “族长跟我说过,铁仓廷里有件失窃的事就跟用黑藤钩的人有关,那件事一直都没查明真相。本来这铁仓廷里连见过黑藤钩的人都不多,你居然有黑藤钩,这不是很容易引人怀疑吗!”连伯苑道。 “可是现在找不到了呀!”乐愉道。 “你有没有好好找找啊?”连伯苑问。 “好好找了!其实根本就不用好好找就知道不见了,我只是放在床下面了,要是还在的话很容易找到,可是我没找到。”乐愉有些着急地说道。 “我去看看。”连伯苑说。 说完,他便跟着乐愉去了她的房间,乐愉告诉她之前黑藤钩一直放在什么位置,他找了找,确实没有。 连伯苑感觉事情不妙,说道:“这可麻烦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报告,说代族长让乐愉赶快去一趟傲乾殿议事厅旁边的房间。 乐愉跟连伯苑说:“爷爷,虽然你已经下令在聂扬威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前禁止我走出声瑞殿,但是代族长让我去找她,这就不一样了吧?” 连伯苑道:“当然不是一回事了!我下令是不让你出去乱跑,又不是让你在代族长找你去见她的时候违抗她的命令。” “这么说爷爷就是同意我出去了?”乐愉问。 “同意你出去也不代表让你有机会惹事,我会派人送你过去。”连伯苑说。 (八百一十八)有过 “爷爷,派人就不用了吧,我直接去直接回来,路上不跟其他人说话就是了。”乐愉说道。 “你已经惹出事了,我再不派个人跟着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再惹出别的事啊,你总是不长心眼,没法让我放心。”连伯苑说。 “毕竟是代族长让我去见她,有个人跟着我去不大好吧,好像我对傲乾殿的人多不放心一样。”乐愉说。 “我派的人只是在路上跟你一起走,到了傲乾殿的门口你自己进去就是了,跟着你的人会在外面等你。”连伯苑道。 “那好吧。” 于是连伯苑派了个人跟乐愉一起走向了傲乾殿。 路上,铁红焰之前安排的那个在暗处秘密保护乐愉的人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移动着,看着他们。 到了傲乾殿门口,乐愉走了进去,连伯苑派的那个跟她一起走的人便在殿外等候。 乐愉到了议事厅旁边的那个房间后,铁红焰便把门关好,问她有没有见过一种叫“黑藤钩”的兵器。 乐愉听了一惊,本想直接回答,但想起了之前连伯苑跟她说的“铁仓廷里有件失窃的事就跟用黑藤钩的人有关”以及“铁仓廷里连见过黑藤钩的人都不多”,便没有干脆地回答,而是重复了一边“黑藤钩”三个字。 铁红焰见她是这样的反应,便立刻接着问:“见过?还是没见过?” 乐愉想,既然她都这么问了,应该是已经知道什么了。虽然之前连伯苑跟她说的话让她有所顾忌,但她觉得还是要实话实说,何况对面这个人是铁红焰。于是她说道:“见过。” 铁红焰继续问:“你自己有吗?” 乐愉回答:“有过。”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了?”铁红焰问。 “是的。”乐愉实话实说。 “怎么没有了?” 乐愉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 “也就是说,并非你主动不要的,而是丢了?”铁红焰望着她的眼睛说。 乐愉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你那个黑藤钩是从哪里来的呀?”铁红焰问。 乐愉回到:“是以前我师傅给我的。” “你师傅是谁呀?” “代族长,师傅她不让我告诉别人,我答应过她的。”乐愉道。 “你会使用黑藤钩,是吧?”铁红焰问。 “会。”乐愉回答。 “那你来铁仓廷之后有没有使用过呢?”铁红焰继续问。 乐愉摇了摇头道:“没有。一次都没使用过。” “有没有在铁仓廷里练习过?” “到铁仓廷之后没练过。”乐愉回答。 “之前一直在练吗?” “很早以前练过,进铁仓廷之前的一段时间就已经不练了。”乐愉道。 “哦?为什么放下不练了呢?”铁红焰道。 “因为我一直都在练另一种武功,那种武功不可与黑藤钩法同时练,否则会造成严重后果。”乐愉道。 铁红焰心想:莫非乐愉一直在练那种叫“掌宇通界功”的武功?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直接问乐愉:“你练的是什么武功啊?” (八百一十九)就是 乐愉告诉她:“掌宇通界功。” 铁红焰看着她的眼睛,感觉她说的句句属实,便跟她说:“发现黑藤钩不见了,你一定很着急吧?” 乐愉说道:“是啊,我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把它拿走了。” “是什么人拿走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有人把它拿了出来给我看,并且提到了以前铁仓廷里发生过的一件失窃的事。”铁红焰道。 乐愉说:“那个人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吗?” “他是有这个意思。” “根据什么?”乐愉问。 “仅仅根据你有黑藤钩。”铁红焰道。 “这样都行啊?那不是乱怀疑人吗!”乐愉说。 “我也有这个感觉。”铁红焰道。说完,她便拿出黑藤钩给乐愉看,问道:“你看,这是你的那个黑藤钩吗?” 乐愉看了看,连连点头道:“是!就是这个!终于找到了!”她的目光里全是没用黑藤钩在铁仓廷里做过什么事的坦荡。 铁红焰觉得乐愉应该是没问题的,想起之前聂挥毫跟她说这件事时的样子,她觉得像是聂挥毫针对乐愉。 乐愉问道:“代族长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啊?” 铁红焰说:“聂长老。” “什么?!”乐愉惊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啊?那天我还替他的孩子聂扬威说话呢!” 铁红焰道:“乐愉,很多事很复杂,你是替聂扬威说话了,但当时你说的话不一定是聂长老愿意听的。” 乐愉说:“难道他希望聂扬威因为被冤枉而受到惩罚吗?” 铁红焰说:“有时候其他人的想法并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 乐愉道:“可是……难不成有什么我不了解的内情?” “铁仓廷里有些事比较复杂,所以说话做事需要谨慎些。”铁红焰说。 “我那天说的话可能得罪聂长老了吧,尽管我并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乐愉道。 “我上次说过会派人在暗处秘密保护你,今天你从声瑞殿到傲乾殿,这一路上就有我派的人保护你。尽管如此,你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铁红焰叮嘱道。 “嗯,这我知道。谢谢代族长!”乐愉道,“我对你一直都是很诚实的,我也真的很感谢你如此相信我。聂长老拿着我的黑藤钩跟你说这件事,你却没有因此而认为以前铁仓廷里失窃的那件事是我做的。” 铁红焰说道:“铁仓廷里有其他人知道你这黑藤钩的来历吗?” “没有。”乐愉道。 “那你就不要告诉别人这黑藤钩的真实来历了。之前聂长老跟我说的时候,我为了防止此事对你不利,已经暗示了聂长老你这黑藤钩是我送给你的。”铁红焰对她说。 乐愉听了大受感动,道:“代族长,你为了保护我,竟然暗示他这黑藤钩是你送给我的?!” 铁红焰点头。 “代族长你对我真好!”乐愉道,“我可记住了,以后铁仓廷里如果有人问起这黑藤钩的来历,我可不能对别人说这是师傅给我的。” (八百二十)保存 铁红焰说:“如果不是有人逼问你你的黑藤钩是从哪里来的,你不要提这件事就是了。要是有人逼问,你可以说是别人送的,但不说是什么人送的。这样,你就可以既不欺骗别人也不泄露什么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乐愉想了想说道,“但是如果有人直接问我是不是代族长送的,我该怎样回应呢?” 铁红焰道:“随你吧。如果可以不正面回答,就不正面回答。要是你因为这个黑藤钩被人怀疑,需要说是我送你的才能摆脱嫌疑,那你说了也无妨,但还是能不说就不说。” “我明白了。” “不知你那掌宇通界功目前练得如何了,可不可以现在在我面前练一下?不需要打向什么目标,我只是看看。”铁红焰说道。 “没问题!”乐愉说着,便练了起来。 铁红焰对掌宇通界功有所了解,看乐愉练了一段后,便基本上清楚了乐愉练功的情况,但她仍想通过切脉确认心中所想之事。于是她为乐愉切脉,进一步了解了乐愉的练功情况,还通过脉象确定乐愉的确一直都在练这门功夫。 “代族长,我功夫尚浅,见笑了!”乐愉说道。 “你过谦了,你已经很厉害了!继续努力,用不了太久,你就能达到一个很多人难以企及的境界。”铁红焰道。 “以前师傅教了我这武功,我就一直练,练习惯了,到了铁仓廷还在继续练。爷爷一直叮嘱我要认真练,他说我这种不长心眼的人容易招惹麻烦,必须好好练武功,虽然武功好也不一定就能避免某些麻烦,但如果遇到什么事,还是有些用处的。多谢代族长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练的!”乐愉说。接着,她看了一眼黑藤钩,问铁红焰:“这黑藤钩,我现在就拿回去了?” “你在铁仓廷里也用不着吧?”铁红焰问。 “用不着。”乐愉道。 铁红焰想了一下,道:“那就保存在我这里如何?免得你以后再因为这个被人怀疑。你以后需要拿走的时候直接找我,我还给你。” 乐愉说:“好!反正我练掌宇通界功期间也练不了黑藤钩法,自然也用不着这东西。我真的很感谢代族长总是为我着想。” “你是否准备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把你的黑藤钩弄到了聂长老那里?”铁红焰问。 乐愉说:“我可想知道了。但是,这件事如果闹大对我不好吧?我因为有黑藤钩被人怀疑,要是把事情闹大后还是没查出是谁干的,反而搞得更多人知道我有黑藤钩的事,对我更不利吧?虽然来到铁仓廷里后我根本就没用过黑藤钩,我心里也是坦坦荡荡的没有鬼,但是聂长老到代族长这里说我有黑藤钩的事了,我确实不能不注意了。如果真是有人针对我,我还是尽量少给这些人机会好。然而如果不查,会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呢?我暂时也没想好该怎么办呢。” (八百二十一)希望 “要是能知道是谁干的自然最好,但如果要以对你不利为代价,情况就不一样了,你要斟酌好。不管是查还是不查,你都一定要注意安全!就像你说的,如果不查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出什么问题,所以你以后需要倍加小心了,不在房间的时候一定要关好门,说话也谨慎些好,确保说出来的话就算被别人听了传出去也没关系。”铁红焰说道。 “我明白。至于是查还是不查,我回去问问爷爷吧。不管怎样,我以后都一定会小心的。”乐愉叹了口气后说道,“其实我平时真的不愿意考虑那么多,太累了!发生这件事逼得我不得不多考虑,好麻烦!要是能自由自在多好啊!” 铁红焰看着乐愉,从她的目光里能感觉出她对自由自在的渴望,说道:“其实,不仅你希望你能自由自在,我也希望你能自由自在,但是,现在你就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比起希望你自由自在,我更迫切地希望你总是安全的!我喜欢你的性格,但我真的会担心你!你知道吗,聂长老拿着你的黑藤钩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我很担心,我不知道接下来你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我当时的表现会不会不利于你。当我暗示聂长老黑藤钩是我送给你的时候,我不知道铁仓廷里是不是已经有别人知道你那黑藤钩的真实来历,也不知道我这样会不会反而害了你。那么多的未知把我对你的担心提得高高的,我又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担心你,那种感觉我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乐愉看着铁红焰的眼睛,觉得她的眼神非常真挚,看得出她是真的很为她担心,又大受感动,说道:“代族长,请你放心,以后,不管我多么想自由自在,我都会小心翼翼的,说话做事前多考虑考虑!我不能让你那么为我担心!现在想想,我以前确实冲动了,虽然有时候爷爷跟我说话时的语气让我觉得难以接受,但他心里一定也是担心我的,我也不该让他那么为我担心。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我就算觉得把事情尽量考虑周到实在麻烦,我也会仔细考虑的。” 乐愉从傲乾殿出来后,连伯苑派的人跟她一起往声瑞殿走。 铁红焰之前安排的那个在暗处秘密保护乐愉的人又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移动着,看了他们一路。 两人回到声瑞殿后,连伯苑从他派的那个人口中得知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就让那个人离开了。 连伯苑把乐愉带到房间里关好门后,问她代族长找她有什么事。她告诉他,聂长老已经拿着她的黑藤钩去找过代族长,并且在代族长面前对她表示怀疑了。 连伯苑心头一紧,问:“他怀疑铁仓廷里失窃的那件事跟你有关?” “嗯。”乐愉点头。 “那代族长什么态度?她是信还是不信?”连伯苑继续问。 (八百二十二)描述 “代族长不信聂长老的话,她相信我!”乐愉回答。 连伯苑道:“你觉得她是在你面前表现出相信你的样子,还是真相信你?” “她是真相信我!”乐愉坚定地说道。 “你确定吗?” “确定。” 连伯苑皱眉道:“代族长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你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代族长对我一向很好!”乐愉说。 “你跟她很熟悉?”连伯苑问。 “嗯。”乐愉点了点头。 “你这种不长心眼的人竟然能跟她很熟?!” “是啊,代族长对我很好。” “不管你跟她已经走得多近,她也是代族长,你跟她说话都要谨慎啊。”连伯苑叮嘱道。 “代族长总是为我着想。”乐愉想了想,觉得爷爷也是为她好,不能再说让他担心的话了,于是说道:“爷爷说得对,随时随地都应该谨慎。” “那黑藤钩现在在哪里?”连伯苑问道。 “暂时存在了代族长那里,这样免得我以后再因为这个被人怀疑。代族长说了,我以后需要拿走的时候直接找她就行,她会还给我。”乐愉回答。 “这样倒是也好。”连伯苑道,“我想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盗走了你的黑藤钩,但如果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恐怕会对你不好。” “爷爷,刚才我也是这么想的。” 连伯苑说:“那我还是暗暗地注意某些人吧,若是完全不理会,我担心会对声瑞殿不利啊。在目前的状况下,你可要小心,小心说话,小心做事,连你平时在声瑞殿里接触到的人你也要小心。” “是,我明白了。”乐愉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当日武寻胜从简柔那里回来后,主动去了傲乾殿的议事厅,想帮铁红焰做些事。 铁红焰对他说次日有时间去看望简柔。 武寻胜道:“我明天早上要去看她一次,很快我就会回来,她有别的事要一直在房间里做,她说希望我日落后再去看她。既然如此,那我明天早上先跟她说一下,日落后代族长和我一起去看她,这样可以吗?” “好,你明天早上跟她说一声吧。”铁红焰道。 “代族长,聂扬威的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啊?”武寻胜问道。 “有个人,我就不说是谁了,她亲眼看到发追袭引打伤简柔的人不是聂扬威。”铁红焰说。 “哦?那是什么人呢?” 铁红焰把乐愉之前描述的那个人的样子说给了武寻胜听。 武寻胜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 铁红焰道:“她说她离得比较远,所以只能说个大致轮廓。” 武寻胜说:“听你说那个人的样子时,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说到这里,武寻胜停了下来,继续想了想。 “什么?”铁红焰问。 “我想起了你给我看过的敖工画的那幅画里那个人的样子,还想到了那个身穿紫檀色衣服的人。记得我看敖工的画时就觉得那画里的人好像是那个身穿紫檀色衣服的人。”武寻胜说道。 (八百二十三)说好 “这不会是巧合吧?当时我听见到的人描述那个人的样子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敖工画的那幅画里那个人的样子。”铁红焰说。 “也许就是呢。”武寻胜道。 “我跟你说过谢汇说的那个人的名字叫乔岸波,我又从特殊渠道得知,逼敖工卖毯子的人叫乔岸波,此人的名字是清楚了,然而我秘密派了人去找,暂时还没找到此人。” 武寻胜说:“可能只是时候还没到,我相信,这个人早晚能被找出来。” “但愿。”铁红焰道。 次日早上,武寻胜对简柔说了日落以后代族长会跟他一起来看她的事。 简柔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失望,武寻胜还没来得及发现那丝失望,她眼中便已写满了感谢。她脸上堆了微笑,对他说:“代族长那么忙碌还来看我,我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我昨天跟你说过,我会在那个没别人的地方等你。我早就想好了到时候让我的手下全都离开,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既然代族长要来看我只是多了一个人,没其他不同,那么我们原先说好的不变,好吧?” 简柔本来是想在日落后与武寻胜在没其他人的地方单独相处的,她真的打算让她的手下全都离开,到时候完全没别人能看到。听说铁红焰要看她,她本来想那就没必要仍在那个没别人的地方相见了,但她转念一想,如果武寻胜一说代族长要看她,她就改变见面地点,他便容易对她产生警惕心,以后有些事便不好做了。简柔决定不改变原先跟武寻胜说好的地点,而且认为这种情况下更需要让她的那些手下离开。决定后她又想:到时候我一定想办法让代族长清清楚楚地看到我有多么需要他以及他内心对我的歉疚已经使他无论如何也没法轻易拒绝我对他提出的一些要求了。 武寻胜听她说到“我早就想好了到时候让我的手下全都离开,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时,心里一颤,想:幸好代族长这么巧要在今天看她,不然的话,今日日落以后,我跟简月央单独相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况……还好,代族长算是无意之中帮了我大忙了! 武寻胜答道:“好啊,今日日落后,我和代族长一起来看你。” 当日太阳刚开始下落的时候,铁红焰不确定她准备给简柔带的那些东西里有一件适不适合简柔,便去弼殿居问武寻胜简柔某方面的身体状况。 她刚到弼殿居附近,本来站在弼殿居门口的王在千便迎上去跟她打招呼。他知道她是来找武寻胜的,跟她说:“武弼殿正在里面擦他的挂件呢,那六个挂件也不知是从哪儿买回来的,他珍惜得要命,没隔多久就擦一次,生怕多沾了灰尘,擦得可小心了,而且他从来不拿下来擦,说是防止因为反复拿下来而磨损挂绳,哈哈!代族长进去就能看见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了,可有趣了!” (八百二十四)好看 铁红焰一听他说挂件有六个,便想到了那日她和他一起走在回来的路上,她从那个摊主那里买的六个挂件。那天她说“全都当礼物送给你了,我觉得你的房间特别适合挂这些”之后,才从摊主口中得知这种挂件是专门送给恋人用的,如果一次买足六个送恋人,代表两个人能有三世情缘。当时她听到后立刻转移话题了。 铁红焰已经有段日子没看过武寻胜的房间了,之前某天她来找他的时候他不在,她只是跟他的手下说了话而已。 这次铁红焰进去之前,王在千跟武寻胜说了一下,武寻胜急急忙忙地放开正在擦着的一个挂件,把布甩在了桌子上,走到了门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担心代族长看到她认真擦挂件的样子。 武寻胜立刻请铁红焰进去。 “你好像很忙的样子?”铁红焰问。 “是吗……还好。”武寻胜随口说道。 铁红焰进武寻胜的房间后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桌子上的那块布。 武寻胜见她看了看那块布,便立刻把那块布拿开,一时间又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便递给了王在千,让他拿去冲洗一下。 不料王在千接过布,问道:“武弼殿你不擦另外几个了?刚才不是才擦第二个吗?” 武寻胜赶紧说:“你别管那么多了,让你去你就快点去。” 王在千说了声“是”就拿着布去冲洗了。 铁红焰很快便看到了武寻胜经常擦的那六个挂件——就是那日她买的那些。 从那些挂件所在的位置就能看出,武寻胜并不是随便弄的。它们与周围的东西搭配得恰到好处,将这房间点缀得温馨,仿佛空气中也飘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他是用他自己的方法把挂件固定在各处的,就算开窗时有很大的风吹进来,那几个挂件也肯定掉不下来,只是想要拿下来便没那么容易了。看上去,他是打算让它们长期守着他的房间的。 武寻胜见她看着那几个挂件,为了掩饰便立即说道:“代族长真有眼光,早就看出我的房间特别适合弄这些,我就真弄上了,我觉这房间果然变好看了。代族长,你觉得呢?是不是比以前好看了很多啊?” 铁红焰说道:“嗯,你选的位置恰到好处啊。” “东西好看,怎么弄都好看。”武寻胜道。 铁红焰之前听王在千说他正在擦挂件,可她看到的他并不是正在擦的,他还立刻把桌子上的布拿开让王在千去冲洗,并且在王在千问他是否不再擦另外几个的情况下说“你别管那么多了,让你去你就快点去”。她明白了武寻胜并不想让她知道他认真擦挂件,本来她想跟他提擦挂件的事,见到他是这样的反应,便没提,而是直接问他要问的问题了。 武寻胜回答完她的问题后,她便确定那件东西很适合简柔了。 铁红焰对他说:“我走了,我们一会儿在议事厅见。” (八百二十五)盘旋 “是。”武寻胜道,“一会儿我就去议事厅。” 铁红焰在回议事厅的路上又遇到到了王在千。他手中拿着冲洗好的布,对她说道:“代族长这么快就走了啊,看来今天是看不到武弼殿擦挂件时认真的样子了,好可惜啊!” 铁红焰道:“有些人擦东西的时候还不一定喜欢被人看见呢,如果他正好是那种人呢?所以呀,在不清楚他是不是那种人的情况下,我还是不看好。” “会是吗?”王在千道。他跟铁红焰道别后便匆匆朝弼殿居走去了。 夕阳落了一大半的时候,铁红焰习惯性地拿着幻缨枪跟武寻胜一起往简柔说的那个没别人的地方走去。她没拿幻缨枪的那只手里提了些准备送给简柔的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有助于简柔身体恢复的。 武寻胜说:“代族长你两手都拿了东西,我两手空空,要不要把你提的东西给我拿一会儿,平衡一下?” 铁红焰道:“当然不要!我现在又不像让你拿六个挂件那次那样需要保护什么重要的东西。” 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没有继续说话,但都回忆着上次她因为要保护重要东西防止因多拿别的分散精力而用眼神告诉他拿那六个挂件,并说了“全都当礼物送给你了”的事。 “虽然有很多人都单买一个送恋人,而且单买一个也是意义重大的,但是,如果能一次买足六个送恋人,那就是意义最大的了!‘六’是‘两个三’,代表两个人能有三世情缘呢!”那日摊主说的这段话此时盘旋在武寻胜的脑海里。他并不是主动去想的,可两人并肩而行的时候,这段话就自然盘旋着,盘旋着…… 走着走着,武寻胜意识到根本不应该任由这段话随意在脑海里盘旋,必须打断才好,他便主动跟她说话:“代族长,你记不记得小时候……” 刚刚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他为了打断自己盘旋的念头而起的这个话题似乎更容易让他认为不该出现的想法飘出来,便停了下来。 铁红焰道:“你又说一半,我还等着呢。” 武寻胜觉得此时若是突然从小时候的话题转到其他话题上会显得更奇怪,便想仍旧说小时候的事,但不说那些容易让他出现他认为不该有的想法的话题。 正在考虑要接着说什么,他便听铁红焰说道:“如果不想说另一半我也不会勉强你的。你经常说一半,我早就习惯了,这一点,你还真是过那么久都不变。你说你是不是到了下辈子也还会是个爱说话说一半的人啊?这样的人好像不多见啊。”她后面的话是在开玩笑。 武寻胜之前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摊主那段关于“三世情缘”的话,乍一听到她说“下辈子”,就又想到了那段话,他再次打断自己的想法,接着她的话开玩笑:“哈哈,不多见吗?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是很好认?就算到了下辈子也容易被这辈子见过我的人认出来。” (八百二十六)解围 然而当他开完这个玩笑时,他脑海里又冒出了另一句他觉得不该出现的话:“代族长,要是真到了下辈子,你还认得出我吗?”然后他又默默地提示自己不要乱想。 “可是,其实这辈子知道你这个习惯的人好像也不多啊,我以前问过你的一个手下有没有发现你说话有什么特殊习惯,他说没发现。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他发现了但是不敢说出来啊。我差点直接问他有没有发现你说话爱说一半,后来觉得这么问太明显了就没问出口。你就不要问我问的是你哪个手下了,回去后也不要问他们啊。”铁红焰道。 武寻胜知道自己最容易说话说一半的时候就是跟铁红焰说话的时候,跟其他人交谈时便没那么频繁出现这种情况,但是这一点他也不方便跟她说。他确实有点好奇是哪个手下,但觉得知道了也没意义,便没问。他只是说道:“我自然不会问。” 接下来的时间里,铁红焰也并没继续问他之前提到“小时候”到底后面想说什么。武寻胜暗暗庆幸在他还没想出来该继续说小时候什么事的时候,她就说起别的话题了,而且之后她没再提起小时候的话题,他觉得她这也算是无意之中替他解围了。 后来他们一路上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都时不时望一望正在下落的夕阳,有几次,两人是同时望向夕阳的,而且他们都发现在自己看向夕阳的时候,身边那个人恰好跟自己看向了同一处。然而两人都只是在莫名的默契中沉默着,仿佛在没有说话声的专属于他们的世界里交谈着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们便到了之前简柔跟武寻胜说好的那个没有别人的地点,但是还没见到简柔。 “就是这里?”铁红焰问。 “嗯,是的。不会错。”武寻胜答。 铁红焰看了看天空,发现夕阳只剩下很少的部分了,但毕竟没有完全落下,便说:“她跟你说好的见面时间是日落‘后’吧?” “是的。”武寻胜道。 “现在还不算日落‘后’,我们来早了。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见到她。”铁红焰说。 “我刚才是不是应该对你说晚一点出来啊?你这么忙,时间这么宝贵。”武寻胜问。 “不用啊,这样很好,先到总比让她在这里等着好。我今天有时间,既然决定今天来看她了,我就是准备好了的。如果今天像前几天那样忙得不得了,我就会换个时间来看她了。”铁红焰说道。 “简月央如果跟人说好见面,她一般都会提前到,有时候还会提前到很多。我觉得她今天应该也会提前到,估计等不了多一会儿她就会出现了。”武寻胜说。 铁红焰道:“嗯。不过,就算她很晚才到也可以理解,她现在的身体并不是很方便。就算是坐轮椅有人推着,那出来前也是要准备的。有时候有些事要别人帮忙,就不一定能完全按自己想的来了。” (八百二十七)不见 “也是。”武寻胜说道。 二人没有继续说什么,都时不时看看四周。 没过多久太阳便完全落下了,然而简柔还是没有出现。 铁红焰一直静静地等待。 武寻胜觉得让铁红焰等的时间有些长了,便说道:“简月央应该很快就到了吧……” “你确定约好的时间和地点没问题吧?”铁红焰问道。 “肯定不会错的。”武寻胜答。 两人又等了一段时间,天色都比较暗了,仍然没见简柔的影子。 “代族长,已经不早了,不知道简月央会不会是有什么事还没出来。”武寻胜道。 铁红焰说:“我们直接去芒岩殿看看吧,到了以后先问问那里的人。若是她有什么情况又觉得不适合与我相见了,那我就把东西放在那里离开。” “好。”武寻胜道。 两人到芒岩殿时,田沙和简良都还没回去。 田温见铁红焰来了,显得甚是高兴,见后面跟着武寻胜,又有点失望。 他听二人说清楚情况后,带二人进一个房间坐下,同时派人去叫简柔的手下来。 简柔的两个手下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其中一人说道:“代族长,简月央特别早就到那里了啊!我们一起推她去的。” “什么时候到的?”铁红焰问。 “虽然约的是日落后,但是太阳还没完全落下的时候她就已经到了。”那个简柔的手下说。 另一个简柔的手下连连点头。 铁红焰和武寻胜对望了一眼,感觉情况不大对劲。她接着问:“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是的。我们想留在那里继续照顾她,简月央说不用。因为她今天摔了,左臂上还有夹板,已经不敢撑拐行走,只能坐轮椅了,我们两人就说那我们在暗处随时候着她吧,可简月央直接命令我们回芒岩殿,我们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这样,但都不敢不听。” “也就是说,她一个人在那个没别人的地方等他们两人?”田温问道。 简柔的两个手下都低下头,紧张地说:“是。” 铁红焰立即说:“这事情就奇怪了,要赶快找她才好啊!” 田温立即下令,派人寻找简柔。 接着,铁红焰把给简柔带的东西留在了芒岩殿里,和武寻胜、田温以及那两个简柔的手下一起向他们之前约好的地点走去。 路上,武寻胜问其中一个简柔的手下:“刚才你说简月央今天摔了,我早上见她的时候她左臂还好好的。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 那个手下吓得都不大敢说话了,微微低着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刚要回答简柔是什么时候摔的,就被田温的话打断了。 “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你知道吗,她今天摔了跟你有关系。”田温说道。 “跟我有关系?”武寻胜不解。 “是的。她摔了以后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把详细情况告诉了我。早上她之所以让你回去,确实是因为她有事要做,但是你知道吗,其实她让你提前离开了。” (八百二十八)表现 “为什么?”武寻胜问。 “简柔的想法,我刚听到时真是觉得莫名其妙,也许你听了也不一定能立刻理解她,但仔细想来,当爱一个人爱得太深的时候,有些听起来奇怪甚至完全没必要出现的想法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她告诉我,早上跟你见面的时候,她又差点忍不住从轮椅上猛然站起来,当时你在他面前,她知道那样会向你身上跌去,她就有机会再次跟你抱在一起,就像你们上次抱在一起那样。她说她喜欢跟你抱在一起时你带给她的那种温暖,但是她又为有那样的想法而自责。她自己觉得她的腿那样了,便不该想着体会跟你抱在一起时你带给她的温暖了。她跟我说了这样的话:‘有了一时的温暖又能怎样?如果以后再也体会不到这样的温暖,那么一时的温暖只会让人更加伤心。明知道会让自己更伤心,就不该这样做。’她又说,虽然她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每次你在她前方的时候,她常常有一种冲动,想像上次那样从轮椅上猛然站起来,向你身上跌去,跟你抱在一起,再次体会那种温暖。她跟你在一起时为了控制那种冲动很辛苦,她会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又忍不住猛然站起来然后向你跌去,于是她在还没有再次做出什么行动的时候赶紧让你提前离开了。”田温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铁红焰的反应。 武寻胜听田温当着铁红焰说什么“抱在一起”之类的话,感到非常尴尬,但他觉得毕竟田温是简柔的哥哥,简柔已经为了给他挡兵器伤成了那样,再加上田温是月央,他也不好当面挑剔他说话的方式,便只好带着一丝自我安慰的心态暗暗庆幸田温说出了上次是简柔猛然站起来跌向他的。 铁红焰听的时候用余光发现了田温在观察她,便想起了上次田温派人告诉她“我看到他们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的那件事。当时那个人没按田温教的原话告诉铁红焰,而是按事实说成了“看到简月央正紧紧抱着武弼殿”。后来铁红焰从那个人口中得知派他跟她说这件事的人就是田温,她为了那个人的安全,还答应了那个人,如果田温以后跟她提起这件事,她就表现出她知道的样子。 铁红焰觉得田温虽然没直接或间接问她上次那件事,但此刻观察她说不定就是在试探上次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告诉她。她想到了那个人的安全,便觉得肯定要让田温知道她已经知道此事,于是她表现出了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样子。田温说完话后,她不确定之前自己的表现是否已经让田温理解成她已知道,便觉得有必要说出来强调一遍。再加上她发觉了武寻胜听到田温说那些话时显得不自在,便觉得她可以让武寻胜也知道她早就知道,并用武寻胜能懂的沟通方式暗示他不必因田温的话而不自在。 (八百二十九)故意 于是铁红焰看向武寻胜,对他眨了眨眼睛,并说道:“听田月央说这些时,你完全不需要觉得不自在。我知道你有个习惯,一般来说,别人在说你的事时,如果旁边有人是不知道你这件事的,你就会觉得很不自在。哪怕周围多数人都知道你这件事,只要有一个人不知道,你都会觉得不自在,是吧?但是,此刻你真不需要有不自在的感觉,因为我早就知道刚才田月央说的你和简月央‘上次’的情况了,也明白在那种情况下出现那样的反应也很正常。” 武寻胜看她对他眨眼,立即懂了她这话是故意说给田温听的,虽然完全不明白她这么说给田温听的用意,但知道她肯定有她的道理,便马上配合她说道:“原来如此,那我确实不需要觉得不自在了。其实我这习惯也不好,争取以后改掉。” 铁红焰觉得武寻胜在她并没告诉他用意的情况下配合得实在好。 田温听了铁红焰的话,认为他派的人已经跟铁红焰说过他让说的话了,但又不能表现出他早就知道,否则就暴露那个人是他派去的了。于是他问铁红焰:“代族长,你说……你已经知道我妹妹和他上次抱在一起的事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还没等铁红焰回答,他就假装想了一下,然后立刻说:“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他自己告诉你的,看来,他也很喜欢跟我妹妹抱在一起的感觉啊,都高兴得忍不住跟代族长说了啊。看来,我妹妹和他的心是越来越近了,那真是太好了!不然我妹妹要多痛苦啊!” 铁红焰道:“他并没跟我说过。” 武寻胜跟道:“是的,田月央,我确实不曾跟代族长说过。” 田温皱起了眉,摆出一脸不理解的样子看着铁红焰,对她说:“那就奇怪了,这种事情,他不说,还能有什么人跟代族长说啊?” 铁红焰道:“那天正好有别人看见了就跟我说了。” “这么巧看见了,而且那个人还把事情告诉代族长了?”田温故意问。 “那个人也许只是好奇为什么那个时间武寻胜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而已。很正常啊,他很内疚,就去照顾她了。”铁红焰道。 “是的,我真的很内疚。”武寻胜说完这话便看向田温问道,“对了,简月央今天是怎么摔的啊?” 田温叹了口气,说道:“我了解了她那种情况后,告诉她让她怎样可以不再需要忍受那种冲动忍那么辛苦,就是让她以后不再见你。但是,她说她现在实在太需要你了,就算要断了想法,也要慢慢来,否则太痛苦了!为了既能常常见到你,又能防止哪天一时冲动再次从轮椅上站起来跌向你,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赶快练习,试着做到让自己在哪天没忍住又猛然从轮椅上站起来的时候不跌倒,这样,就算她没忍住又一次从轮椅上猛然站起来,也不会跌向你了。” (八百三十)轮椅 言至此处,田温发现铁红焰在盯着一个方向看,他也没立即问她什么,而是接着回答武寻胜简柔是怎么摔了的问题:“她想很快练好,但当日她又有别的事要做,便想在做别的事之前练好,这样再见你的时候她就不用再忍受什么了。于是她对自己下了狠心,让手下全都离开了她的房间。刚开始在床边练,前几次向床的方向跌去,但因为有床挡着并不会跌伤,后来练到连着几次都没再向床的方向跌去时,她便摇着轮椅离开了床,又练了一会儿也没事。就在她以为她已经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就算猛然站起来也不再会跌倒的时候,她狠狠地跌倒在了地上,就这样摔到了手臂。”田温说得非常快,好像刚接着说就说完了一样。 这时铁红焰突然指着之前她看的方向说道:“去那边看看吧!” “代族长,你看见我妹妹了?”田温问。 “不是,那里好像有一个倒在地上的轮椅。刚才我和他去芒岩殿不是从这条路走的,所以没看见。”铁红焰道,“近点好看清楚些。”说完她便施展轻功迅速移到了她指的那个地方。 简柔的那两个手下一听她说轮椅是倒着的,更加紧张了。 武寻胜往旁边挪了挪,顺着铁红焰之前指的方向看了看,说道:“好像真是。” 田温没看便说:“那我们赶快过去吧!”说完,他和武寻胜也施展轻功迅速移向了那里。 那两个简柔的手下紧张得都有些不敢过去看了,但也跟在他们后面过去了。 铁红焰所指之处是被各种植物密密麻麻围起来的一块地方,但那些植物之间有一处间隔大一些,之前铁红焰指着这块地方时所处的位置是让她正好能透过那个间隔看到被植物围起来的地方好像有轮椅的,但是她也看不大清楚,因此要到近处看才能确定。武寻胜也是往旁边挪了挪之后才看到里面好像有个倒了的轮椅的。 几人到了被植物包围着的地方,确定了地上真有一个倒了的轮椅。 田温说道:“这就是简柔的!”他立即问那两个简柔的手下:“你们没带她到这里来吧?” 两人都摇了摇头。 “这轮椅在这里面,难道她进来过?如果进来过……她是不可能自己摇着轮椅做到的啊。”田温说着便望了望周围密密麻麻的植物——确实没有一处间隔大到能让一个轮椅进来。 铁红焰看了看地,对田温说:“这轮椅说不定是被人抛进来的。” 田温道:“啊?” “与外面不同,这里面是土地。我进来时就看到这块土地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足印,现在也只有咱们几个人的足印,并没有其他人的。而且到现在为止,这块地方都没出现轮椅的轮子经过的痕迹。如果不是有人推着或者摇着这轮椅进来后又站在外面特意用功夫把这块土地弄平的话,那么轮椅就很可能是被人抛进来的。”铁红焰道。 (八百三十一)天黑 田温听到后,也看了看地。 铁红焰继续说道:“轮椅接触地面的位置陷在了土里,土地上那个坑比较深,看起来很像是抛进来的时候砸出来的。” “有道理。”田温皱眉道。他觉得简柔可能很危险。 那两个简柔的手下听到后更觉得吓人,互相看了看对方。 田温接着说:“如果真是那样,把轮椅抛到这里做什么呢?” 铁红焰道:“不得而知。会不会是有人把简柔带走了?轮椅不便也带走。这个地方毕竟是被围起来的,比较隐蔽,抛进来也许只是为了增加别人调查此事的难度。这里面是土地,外面不是,把轮椅抛到这里面,就没人容易知道他到底是从哪个位置带走简柔的了。我们再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当时天还没完全黑,在不点蜡烛的情况下,他们还是能看见周围的情况的。他们又在附近看了看,看到天完全黑了,也并没发现其他线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几人离开了那个地方后,铁红焰和武寻胜走上了回傲乾殿的路。两人刚开始说了几句话,后来便又一直沉默着。 当他们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时,在周围完全没其他人的情况下,忽然间,两人眼前再次出现了一片耀眼的光芒,他们融在了光芒里,意识立即进入了另一种状态,再次拼合了天灵定缘石,接着他们很快便从那种状态中抽离了出来,两人的记忆里还是没有留下拾取石头并拼合这一段的痕迹。 两人又静静地并肩走了一会儿,铁红焰忽然听到不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她觉得甚是蹊跷,便施展轻功追起了那个人想探个究竟。武寻胜悄悄地朝她走的方向走去,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 由于天已很黑,铁红焰只能通过声音判断那人的位置,她提高了警惕性,提防那个人或藏在周围的其他人放毒烟毒雾之类的东西或者发暗器。为了保证安全,她刚一接近那个人便用幻缨枪的枪杆轻轻点了那人的穴道让那个人动弹不得。她并没通过点穴让那人说不出话,可是那人被她定住之后却没有说一句话。 武寻胜随后跟来了。 铁红焰用幻缨枪法迅速将附近的干树枝聚在了一起,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那块地方便有了明显的光亮。 借着火光,两人看到那人套着头罩,只露了两只眼睛。他身后背着一个大袋子,显然不是空的。在被铁红焰点穴定住的那一刻,他的双手各拿着一个包裹,其中一只手好像正要往出拿什么还没拿出来。 铁红焰和武寻胜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此人看着很可疑。 铁红焰问他:“你是什么人?打扮成这样是在做什么?” 那人仍然没说话。 “你是不能说话还是不肯说话啊?”铁红焰继续问。 那人终于开口说了:“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既然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们直接拿下你的头罩,直接看你带着的东西了啊。”铁红焰道。 (八百三十二)检查 那人道:“随便。” 武寻胜拿下了他的头罩,看见了他的长相,她和武寻胜均是一惊,对视了一眼。 铁红焰看他之前被她用幻缨枪柄点穴定住时一只手好像正要往出拿什么还没拿出来,便查看了一下他当时到底在拿什么,发现他当时在拿的竟然是能放毒烟的东西。她暗自庆幸自己用枪柄点他的穴道速度还算不慢。尽管用幻缨枪法能帮她避免被毒烟所伤,但她从来没试过这种方法,所以也并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把毒烟放出来会怎样,因此她从一开始就不希望遇到毒烟放出来的情况。 接着,她拿下了那个人背着的袋子,拿的时候就感觉里面好像有个人。 打开袋子后,两人发现袋子里的人竟是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简柔! “你不会给她下毒了吧?”武寻胜问那个人。 “只不过迷昏了而已。”那人道。 两人把昏迷不醒的简柔和被定住的那个人都带回了傲乾殿。 铁红焰立即派人通知田温,告诉他简柔已找到,现在在傲乾殿,让他不用派人继续找了。 武寻胜把那个人带到了一个房间里,由铁红焰的手下看着他。 铁红焰把简柔带到了一个有床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赶紧让一个女大夫为她全方位检查身体。 大夫见她右小腿绑在了大腿上,便替她解开了,把她的双腿放直为她检查。 “她的右腿怎么样?”铁红焰问。 “她的双腿应该都是正常的。”大夫回答。 “就是说,她完全可以走路?”铁红焰道。 “嗯。我看是,就是之前一直绑着,缓一缓就好了,绑的方式倒是比较特别,影响就更小了。等她醒了代族长应该就能亲眼看见她走路了。”大夫说道。 铁红焰继续问:“她右小腿上有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没有。”大夫回答。 铁红焰想,她的腿没问题,那么她因从轮椅上猛然站起来而摔伤左臂这件事会不会也是假的呢?于是她让大夫检查了她的左臂。 大夫觉得她左臂正常,把夹板拿了下来,仔细为她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她的左臂也没问题,不需要夹板。”大夫道。 大夫将她全身都检查了一番后,告诉铁红焰,她只是被迷昏了,没受伤,也没中毒,过一会儿醒来就一切正常了。 她原本打算在大夫检查之后派人告诉田温结果,让他接她回去,然而此时发现是这种情况,便改变了想法。她派人告诉田温,大夫说简柔身体正常,但当晚就住在傲乾殿里,让他不用来接她了。 铁红焰让她的手下看着简柔,和大夫一起出去见武寻胜。 她让大夫把简柔的情况告诉了武寻胜,他听了瞠目结舌。 大夫离开后,武寻胜对铁红焰说:“之前我看她的裙子下方只有一只左脚,我可不可以进去看一眼她?” 铁红焰带他进了简柔所在的那个房间,他亲眼看见简柔躺在床上,双腿都伸得直直的,两只脚都在那里。 (八百三十三)主人 武寻胜先是一惊,然后出了那个房间,什么都没说。铁红焰也出去了,出去前悄悄告诉她那个手下,如果简柔醒了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手下小声问铁红焰若是简柔问了其他问题她该如何回答,铁红焰也都一一告诉她该怎么说了。铁红焰的那个手下听明白后关上了房间门,继续在那里看着简柔。 简柔很快就醒了,问铁红焰的那个手下:“这是哪里?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简月央,有人把你迷昏装进了一个袋子,那人被我家主人拦住了,简月央你和把你迷昏的人都被我家主人和她的助手带到这里来了。”铁红焰的手下说道。 “这么称呼我,你知道我是谁?”简柔问。 “当然知道。”铁红焰的手下道。 这时候简柔才注意到自己右腿上的东西和左臂上的东西全都被拿了下来,先是有些惊慌,然后故作镇定,问:“我的右腿和左臂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家主人请了大夫为你做过全面检查。”铁红焰的手下回答。 简柔心中又是一惊,问:“你家主人是谁啊?” “以后简月央就知道了。”铁红焰的手下说道。 “大夫说我身体如何?” “简月央请放心,大夫说你一切正常。” 简柔觉得事情已经不妙了,问:“大夫有没有说我的右腿和左臂怎么样?” 铁红焰的手下回答:“都正常。” “那……那大夫是不是把我身上原有的疾患都治好了呀?”简柔试探道,她希望能给自己找到些借口。 “没有。简月央,并不是大夫给你治疗后你才变得一切正常的,你来的时候除了被迷昏了以外,本来就没什么问题。”铁红焰的手下说。 “现在都有谁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啊?”简柔问。 “我家主人和她的助手,那个已经走了的大夫,还有我。”铁红焰的手下道。 简柔此刻突然想有没有办法悄悄离开,看了看房间,发现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便想了解她家主人的武功如何,便问:“你家主人能把我从那个人手中救出,武功一定很好吧?” “是的。” 简柔想了解面前这个人的武功,便问:“你家主人的武功一定比你的武功更高了?” “这我可不敢与她相比。”铁红焰的手下道。 “既然你家主人武功那么好,你就没想过跟主人切磋几招学习学习吗?”简柔虽然已经很紧张,但尽量不表现出慌张,而是若无其事地问。 “没想过。”铁红焰手下说道。 “你家主人现在在哪里啊?”简柔问。 “我也不知道,也许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吧。” “她的房间离这个房间远吗?” “我也不知道算远还是不远。” “她的房间外面有人守着吗?” 铁红焰的手下回答:“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那大门外是否有人守着?” “有。” “看来你家主人的身份不一般啊!”简柔继续试探。 (八百三十四)混乱 铁红焰的手下说道:“在我心里,我家主人从来都不是一般人。” 简柔心里特别感谢把她救出来的人,但她觉得似乎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因为毕竟有些情况已经暴露出来,且她一时又没想到其他办法。她觉得悄悄地离开是对不住救她的人的,但她认为自己有苦衷,以后想别的方法来报答就是了。她刚想支开面前的人,又转念一想:听她刚才说的情况,我要是从这里悄悄走掉,似乎无法做到不被别人知道。她家主人武功又好,要是我不辞而别,被人拦住,岂不是更麻烦?再说她家主人对我有恩,我总不能忘恩负义。要不,我干脆好好说说,请他们替我保密,然后我继续装下去吧…… “你家主人还有那个帮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特别感谢,现在想请你们帮个忙。”简柔道。 “什么事?简月央请说。”铁红焰的手下道。 简柔刚要开口,忽然又想到了别的。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明知道她是月央,却不像一些其他人见了月央时好像见了什么大人物一样那副样子,而是好像根本没什么。 简柔思忖:这个人似乎是见惯了大人物的样子,她家主人到底是什么人物呢?还是先了解清楚比较好。万一她家主人是在铁仓廷里管事的或者跟管事的人很熟,我一说清楚,不是相当于主动承认自己骗人了?可是他们已经找大夫给我检查过身体,就算我不承认又能怎样呢?然而,此事牵扯的事情太大了,我不装下去又能怎样?我到底要不要继续装下去? 她脑中一片混乱,一时间还没想好该怎么办,便说:“我不大好意思开口。” “简月央不必客气,请尽管说出来,至于能不能帮得上,那要转告我家主人后才能知道了。”铁红焰的手下道。 简柔说:“我觉得你家主人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又请人家帮忙,实在太不礼貌了。这样吧,我还是等见过你家主人,跟她道谢后再说请她帮忙的事吧。” “好的。”铁红焰的手下说。 简柔又看了看房间,什么都看不出来。傲乾殿每个房间的风格并不统一,可以说各有各的特点,看到其中一个房间的样子后往往联想不到其他房间的样子。就算一个人之前进过傲乾殿两三个房间,当这个人醒后发现自己在傲乾殿另一个他没进过的房间中时,如果这个人不看外面的景色,他也难以判断出他自己就在傲乾殿里。简柔被送进的恰恰是一个看起来极为朴素又没有什么跟傲乾殿有关的标记的房间,在里面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是哪里的房间。 简柔在头脑依旧有些混乱的情况下,决定在眼前这个人面前先装作右小腿不大正常,尽管大夫已经说她没问题,但她想,大夫也可以出现误诊的情况,如果彻底被揭穿,她就说是因为之前绑太久了导致右小腿不大舒服,并不是有多大的事。 (八百三十五)活动 “大概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家主人啊?”简柔问。 “我家主人很忙的,她忙完她的事情应该会来看简月央吧。请简月央先休息吧。”铁红焰的手下说道。 “躺了这么久,我想出去活动一下。”简柔说。 “十分抱歉呀,为了保证简月央的安全,我家主人吩咐我在这房间里照顾好简月央,没有她的命令就不可以随便把简月央带出这个房间。简月央想要活动,就姑且请简月央委屈一下,在这房间范围内活动活动吧。” 简柔更觉得她家主人的身份应该很特殊了。她并非真想活动,本来打算出去看看,好判断这是什么地方,然而听眼前这个人这么说,她觉得如果不真活动一下,便很容易让眼前这个人看出自己想出去看的心思,于是决定象征性地站起来两次。 简柔刚从床上站起来,便又跌坐在了床上。 “简月央,你怎么了?”铁红焰那个手下问道。 “刚才给我检查身体的大夫真的说我正常吗?”简柔故意问道。 “是的。” “可是我的右小腿还是不行。”简柔忐忑道。 “我来搀扶简月央吧!”铁红焰那个手下说。 “那就麻烦你了!”简柔道。她的心跳得很快。 简柔在铁红焰那个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重心全都放在左腿上。她迈出右腿时,立刻朝一个方向倒去,那样子就好像膝盖以下没有知觉。 铁红焰那个手下扶住了她,使她根本无法跌倒。 简柔注意到此人扶她时是一副连一成力气都没用到的样子,轻松得不得了,然而她却感受到搀扶着她的人手特别有力量,这种力量似是由内而外发出来的,她便觉得此人功夫应该非同寻常。 简柔再次坐在了床上,说道:“算了,别麻烦你了,我这右小腿还是不行。刚才听你告诉我大夫给我检查的结果后,还以为我能走到外面去呢,现在一试,才知道就连在这房间里活动都不容易,不知会不会是那大夫当时没看出来我右小腿的问题。” “应该不会吧?”铁红焰那个手下道,“她行医水平可高了。” “是那种很少误诊的大夫给我检查的?”简柔问。 “我从来没听过她出现误诊的情况,只听过几次她看出了别的大夫没看出的问题的事。”铁红焰的那个手下道,“哦,对了,那个大夫当时说了你的右小腿之前一直绑着,缓一缓就好了。” 简柔一听,又吓了一跳,心想:这大夫竟然提前就把我刚才想的说出来了。我假装右腿不太正常好像是做了件傻事啊,但是……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简柔此刻头脑依然有些乱,对铁红焰那个手下说道:“是吗?这样啊……我倒是真的希望是这样。” “如果简月央又想在房间里活动了,请随时跟我说,不必客气,我会立即搀扶的。我家主人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简月央。”铁红焰的手下微笑着说道。 (八百三十六)一眼 过了一段时间,简柔听到有人敲门,铁红焰那个手下立即开了门,武寻胜站在门口。 简柔见到后大惊,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简月央,你的右腿怎么样了?”武寻胜面无表情道。 “还是不行。”简柔之前听了铁红焰那个手下说的话本来已经打算不再假装右小腿依旧有问题了,然而见到武寻胜的这一刻,她慌乱之中却又脱口而出说了不行。 “你之前为什么把右腿绑了起来?”武寻胜直接问。 简柔道:“因为那条腿不行,如果不绑起来,撑拐走路的时候会很碍事。” “你的手臂没事吧?”武寻胜问。 “没事。” “之前为什么用夹板?”武寻胜问道。 “这个是因为我……想让你更好地照顾我……其实我的手臂并没有什么问题。”简柔头脑混乱中说道。 就在此时,简柔听到外面出现了田温的说话声,她着急地说道:“我好像听到了我哥哥的声音。这是哪里?他一会儿会来吗?” “简月央,恕我暂时还不方便告诉你。”武寻胜说完就出去了。 铁红焰那个手下把门关上了。 简柔很想出去,可她刚才又说了她的右小腿不行,便仍坐在那里心乱如麻。 武寻胜到了傲乾殿门口,见铁红焰正在跟田温说话。 田温之前到处寻找简柔没找到,后来才回到芒岩殿,得到铁红焰派人送去的消息。尽管铁红焰派的人告诉了他大夫说简柔身体正常,当晚就住在傲乾殿里,让他不用来接她了,但他仍是来了。 田温说他想看一眼简柔现在的样子。 铁红焰对田温说可以让他看一眼她,但并不能将她接走。 田温同意了。 然而铁红焰并没允许田温进芒岩殿,而是让他等在门口。她对武寻胜说:“你去请简月央下来吧,说她哥哥想看一眼她,但是不能带她回去。她如果愿意这时候见她哥哥,她是会一个人走来的,别人跟在她后面就行。”说完,铁红焰给武寻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任何人不要搀扶简柔,看她是否肯自己走到门口。 武寻胜明白了铁红焰的意思,再次敲了简柔所在房间的门。 铁红焰那个手下再次开了门。 武寻胜告诉简柔,田月央在外面,想看一眼她现在的样子,但不能接她走。他还对她说如果她出去,她很快就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说完,他还没等简柔说什么,便出去了,出去前他让站在门口那个铁红焰的手下到房间外面一下。 铁红焰那个手下从武寻胜那里得知,铁红焰的意思是不要搀扶简柔,看她不会不会出去见她哥哥。于是她对简柔说:“简月央,我在门外等你。”她便打开门出去了。 简柔茫然之中站了起来,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铁红焰那个手下和武寻胜都跟在她后面。 出了那个房间没走几步,简柔就确定了她竟然在傲乾殿,吓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想立刻见到田温。 (八百三十七)抬回 简柔隐隐感觉自己见到田温的时候大概会同时见到铁红焰,她想:我能去见哥哥应该是代族长同意的?如果代族长看到我到了这个时候还继续装,会不会对我更不利啊? 想到此处,她走着走着便走得正常了。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回头对铁红焰那个手下说道:“看来我的右小腿真的是像那个大夫说的那样啊,之前一直绑着,现在下地走一走,缓一缓就好了!” 铁红焰那个手下说道:“简月央腿好了就行。” 简柔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武寻胜,发现他面无表情,心里更害怕了: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代族长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很快,她到了傲乾殿门口,果然见到了铁红焰。她先是跟铁红焰打了招呼,然后跟田温说:“哥哥,我来了。” 田温一看简柔右腿没有绑着,左臂上也没有夹板,愣了一下,一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叫了声“妹妹”。 铁红焰问简柔:“你现在身体一切正常吧?” 简柔立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她对田温说:“哥哥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吧?”说着就想向田温的方向走。 警惕性很高的铁红焰立即点了简柔的穴道,让她不能动,然后对田温说道:“田月央,我答应你让你看一眼她你也已经看了,简月央身体正常。我之前说了她今晚就住在傲乾殿了,你可以回去了。” 田温说道:“我妹妹留在傲乾殿是否打扰代族长啊?要不……” 简柔想说话但吓得不敢再说了。 铁红焰说:“我说话必须算话,怎么可能出尔反尔?我留她自然有留她的原因。”接着她便让武寻胜和她那个手下把简柔抬回房间,并告诉他们有些事可以让简柔知道了。 抬简柔回房间的路上,铁红焰那个手下对简柔说:“简月央,我家主人就是代族长,你就是被代族长和武弼殿带到傲乾殿的。” 简柔心中害怕,转头对武寻胜说:“是你和代族长救了我?” 武寻胜道:“是代族长救的你,我只是跟在她后面。我走到那个把你装进袋子里的人身边时,代族长已经点了他的穴道,他已经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了。要不是代族长及时拦下了他,后果不堪设想。代族长点那个人穴道的时候他正往出拿能放毒烟的东西,危险得很。” “是什么人把我装进袋子里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到时候简月央还是听那个人亲口说吧。”武寻胜道。 之前田温见铁红焰点了简柔的穴道让人把她抬回房间,便知道事情已经很麻烦了,打算先回去跟田沙和简良商量过后再决定怎么做。他没再跟铁红焰说要带简柔回去以免进一步激怒她,只是说:“多谢代族长救了我妹妹!代族长辛苦了一天,好好休息!我告辞了!” 铁红焰只说了声:“不必客气。” 田温带着恐惧朝芒岩殿走去了。 (八百三十八)害怕 铁红焰叫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手下,告诉她们一会儿她会解开简柔的穴道,她们的任务是轮流在简柔的房间内外看好她,既不能让她跑掉,也不能让她出什么差错。 铁红焰那个手下和武寻胜把简柔抬回房间放在床上后,简柔对武寻胜说:“我现在好害怕。” 武寻胜道:“之前以为简月央为我挡兵器后右腿真受伤了的时候,我也很害怕。简月央你之前的样子真的让我误以为你截肢了。” 简柔说:“对不起!其实……其实我只是希望……” 她的话还没说完,房间内的三人便听到了敲门声,原来是铁红焰到了这房间门口。 那个手下开门后,铁红焰先是低声告诉那个手下,门外其他几个手下到时候会跟那个手下一起轮流看着简柔,然后她告诉那些手下,等她自己和武寻胜从简柔所在的房间出来后,她们就要正式开始轮流看着简柔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铁红焰进了简柔的房间,关了门,此时房间里只有铁红焰、简柔和武寻胜三人。 铁红焰替简柔解了穴道后,简柔便坐了起来,谢铁红焰救命之恩。接着,简柔问她:“代族长,把我装进袋子里的人是想杀了我吗?” “是。”铁红焰道,“但他不会立刻杀。” 简柔听了怕得很,虽然她此时也很害怕铁红焰,但心里是真的感激她替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于是她再次谢了铁红焰。 铁红焰说:“不必这么客气了。我想跟你说,有些事,做了就是要承担后果的。” 简柔听了,说道:“不知道要受到怎样的惩罚啊?我真的好怕!” 铁红焰说道:“你想不想让自己受的惩罚轻一些?” 简柔连连点头:“当然想!代族长,我怎么做才好?” 铁红焰说:“其实很简单,就是事实求是。不管当着多少人的面,问到你的时候,你都要说出事实。” “哦,我……我明白。”简柔道。 铁红焰接着对她说:“包括跟聂扬威有关的事。” “啊?” “怎么,你做不到吗?”铁红焰问。 “不是啊,我做得到。代族长救过我一命只是原因之一,经过这一番惊吓,我现在觉得不管什么事,其实我都应该站在正义的一边才对。”简柔说道。 “你能说到做到吗?”铁红焰问。 “我能!” “我从你哥哥那里听过你跟聂扬威之间的事,如今看来,我并不知道你哥哥说的那些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对聂扬威还有感情吗?”铁红焰望着简柔的双眼问道。 简柔看着她的双眼说:“说真的,其实自从他打过我以后,我对他就没什么感情了。” “也就是说,你哥哥所说的聂扬威打过你的事情是真的?”铁红焰问。 “以前他确实打过我,我虽然还手了,但我们的感情就再也回不去了。”简柔道。 “你这次的做法实际上是在包庇他,你不可能不知道是他杀了蓝浩旋,对吧?”铁红焰问道。 (八百三十九)搜身 简柔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那么做并不能说成是对他还有感情。” 铁红焰道:“我希望你能直说,你早已知道聂扬威杀了蓝浩旋吧?” 简柔心咚咚跳,好像自己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说道:“我知道他杀了人,但是不知道杀的是什么人。” “我明白你这么做有一个原因是你也需要一个人承认用追袭引打伤了你,这样好掩盖你让某人发假的追袭引这件事。你之前表示是聂扬威用追袭引打伤了你,因为两件事发生的时间一致,你这样就基本上相当于亲自证明他没有杀蓝浩旋了。这其中是一点都没有掺杂你对他仍有感情的因素吗?”铁红焰继续问道。 简柔听了直直地看着铁红焰,问道:“代族长是听什么人说的是我让某人发的假追袭引啊?” “就是把你装进袋子里还想杀你的那个人。”铁红焰道。 “什么?”简柔大惊,“想杀我的人是……是……不会吧……为什么?不可能的!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把你装进袋子想杀你的人就是替你发假追袭引的那个人。”铁红焰道。 简柔觉得极其难以置信,瞬间感到天崩地裂,仿佛头脑都要炸开了,混乱之中她下意识看向了武寻胜,说道:“怎么可能?!我从来没亏待过他,为什么?不可能啊!代族长……代族长是不是故意对我这么说,想让我自己说出真相啊?” 武寻胜面无表情,说道:“简月央,到了这个时候代族长已经没必要说什么虚的套你的话了,她只是说了事实。” 简柔说:“你们之前已经问过那个人,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对不对?” “是。”铁红焰道,“要不是我已经搞清楚了你的一些事,刚才在门口你走向你哥哥的时候,我也不可能直接点了你的穴道,让他们两人把你抬回这房间里来。我之所以会那么做,就是因为已经掌握了情况。” 武寻胜也点了点头,道:“如果不确定,代族长便不会这么做。” 铁红焰回答“是”并不是为了套简柔的话故意这么说的,而是事实的确如此。之前铁红焰和武寻胜将简柔和那个人都带到傲乾殿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去那个人的房间里问他了。 在进去问他之前,铁红焰还特意派两个手下和武寻胜一起到房间里对已经被定住的他进行了非常仔细而彻底的搜身,他们把从他衣服和包裹里搜出来的危险物品全都拿走了。 铁红焰让那两个手下把搜出来的东西放到了傲乾殿外的一个隐蔽之处后先去休息,让武寻胜跟她一起到房间里问那个人话。她跟那两个手下说好了,等她和武寻胜进去问完后,那两个手下再继续看着那个人。 铁红焰和武寻胜进去问之前本以为想问出真相需要费一番心思,但真的时候情况很出人意料,她问什么他便回答什么,而且对答如流。 (八百四十)情分 由于问的过程太顺利,铁红焰和武寻胜曾一度怀疑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他说出的完全符合他们通过调查已经掌握了的信息,而且他说话时的眼睛里没有闪出一点让人感觉虚假的光。 经过一番询问后,铁红焰和武寻胜都明白了为什么他什么都肯回答而且对答如流了,原来,就在他把轮椅上的简柔迷昏装进袋子里之前,他就已经难过到不觉得人世有什么必要留恋了。 因此,铁红焰和武寻胜问完他那些问题后,她并没有给他解穴。虽然他的危险物品都已经被她的手下拿走了,但她仍担心他自尽,也担心他徒手伤人。所以,她又叫来了两个高手,并对那四个手下说如果他需要方便或怎样,可以给他解开穴道,但其间一定要想办法控制住他,不能让他有其他行动,事情做完后要立即再点他的穴道或者将他绑起来,总之,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不能让他随意活动,天已晚,最好让他赶快睡觉,就算他睡着了也不可掉以轻心,仍要看好他。于是她哪四个手下都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个人。 后来,简柔说“你们之前已经问过那个人,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对不对?”后,铁红焰表示“是”并说她已经掌握了情况,武寻胜说“如果不确定,代族长便不会这么做”,简柔觉得太难接受,喃喃道:“真的是这样啊……怎么可以这样啊?!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铁红焰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简柔难以理解那个人的做法,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她以前见那个人时的情景,忽然听铁红焰这么说,竟愣了一下,道:“问题?” “我刚才问你那么做是一点都没有掺杂你对聂扬威仍有感情的因素吗,你还没有回答。”铁红焰道。 简柔这才反应过来:“哦,是,我还没回答。我早就一点都没有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思了,所以没有那种感情。如果说有些其他感情因素,大概也就是念在我哥哥从小就跟他一起玩过,我也从小就跟他一起玩过这种情分了吧。” “也就是说你那么做一定程度上跟你们从小就是朋友有关。”铁红焰道。 简柔说:“好像可以这么说,当时他那么求我哥哥和我帮他……” “你哥哥有没有主动跟你说让你帮他?”铁红焰问。 简柔道:“代族长,我……我可不可以不说我哥哥的态度啊?” 听到此处,武寻胜看了铁红焰一眼,当时铁红焰恰好也看向了他,两人目光接触的一刹那就像在用眼睛在谈这件事一样。 二人这目光交流被简柔注意到了,她虽然依旧害怕,却也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铁红焰说:“就算你一点都不说,你哥哥的态度我也已经了解一些了,他从一开始就是想帮聂扬威的。我这么问只是想知道更具体的情况。” (八百四十一)义气 “代族长的意思是,我哥哥也要受到惩罚了?”简柔担心道。 “那是肯定的了,已经做了就要承担后果,如果你和你哥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诚实,而且肯给我提供我需要的信息的话,可以减轻惩罚,但是一点惩罚都没有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铁红焰回答。 简柔说道:“那……既然代族长已经了解了一些我哥哥的态度,我也答应了代族长实话实说,为了可以惩罚从轻,那我就说了吧。是的,我哥哥确实是想帮聂扬威,也主动跟我说过让我帮他。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我也正好需要一个人承认发追袭引打伤了我,以掩盖我派人发假追袭引的事,也许我并不会那么积极帮聂扬威,毕竟他杀人的事非同小可。尽管当时我需要一个人承认,我也还是犹豫了一下才答应的。我哥哥觉得我应该帮聂扬威,因为他真的把聂扬威当成他的好朋友,他很讲义气,是那种可以为朋友付出很多的人,哪怕帮了朋友会有违公义。其实我明白因为讲义气而维护一个害了别人的人对被害者来讲特别不公平,但是……代族长,我相信,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哥哥,他也一定肯为你付出很多。其实我本人有时候也那样,讲义气,为了朋友会付出很多,要是这件事发生在以前聂扬威没打过我的时候,也许根本不需要我哥哥主动跟我说让我帮聂扬威,我也会想办法帮他,他打过我以后就不一样了。代族长,我知道有时候因为讲义气而做一些有违公理正义的事实在不该,现在我也算是更明白这一点了,但是,我哥哥本性挺好的,我的本性也挺好的,我们有些时候做有些事也是被其他情况影响的,也是身不由己,包括讲义气本身,也可能是被其他情况影响出来的……哎呀,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了,总之我能说的已经说了,我说那么多,就是为了代族长能够对我哥哥惩罚轻一些,对我也惩罚轻一些。”简柔道。 “身不由己……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些事,比如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他。”铁红焰说着便指了指武寻胜。 “代族长,当着他的面,我怎么好意思说这些呢……”简柔道。 “算了,这种事你不好意思当着他说就别说了。我只是不懂如果你真心喜欢他,又为什么会用那种方式欺骗他。没有谁喜欢这样被人欺骗吧?你用那种方式欺骗他又想达到什么目的呢?你欺骗他的那种方法并不能无限制地用下去,事情的真相早晚都会露出来,那当他看道真相之后,你想达到的目的是否还有可能达到呢?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打算达到某种让人误以为你想达到的目的,其实你这么做也只是身不由己?”铁红焰道。 武寻胜觉得铁红焰把他内心的一些疑问说出来了,他感到铁红焰就好像住在他脑子里一样。 (八百四十二)到场 简柔听着听着铁红焰说的话,便伤心地流下了泪水:“代族长,我现在很怕很怕,真的很怕!其实我在做一些事的时候,连自己都讨厌自己那样。很早以前我就觉得自己就像被困在笼子里一样,我知道一些事,每当感到自己被困得透不过气时,就想想那些事,告诉自己其实这笼子只是暂时困着我,总有一天我能出去。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离开笼子之前就憋闷死了。” 铁红焰望着简柔水汪汪的眼睛,尽管并不是很清楚她说的到底指什么,却也仿佛看到了她内心的挣扎,她突然有些心疼简柔,然而很快便又想到了简柔做过的一些事,觉得再心疼她也是该惩罚就要惩罚的,既然她做了,便要承担后果。 铁红焰道:“你说你知道‘一些事’是什么事啊?” 简柔说:“一些私事。” “不方便说出来的那种?”铁红焰问。 “是的。”简柔点了点头。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说的一些情况,但如此看来,你真是身不由己了?”铁红焰问。 简柔说:“我真的希望代族长惩罚我们时能惩罚得轻一些!” 铁红焰道:“这要看你怎么做了,明天到了规审殿,你一定不可再有包庇聂扬威的行为出现,也一定不可有半句虚言!” “好。”简柔道,“明天我娘和我爹可以进规审殿吗?” “可以。”铁红焰说。 【第一百三十九章】 次日,铁红焰、武寻胜、谭丝执、利羽、验尸者、全六、计懂字、范琴畅、聂扬威、聂挥毫、张客洲、牛果沛、简柔、田温、田沙、简良、谢汇、皮得亮等人都出现在了规审殿同一个房间里,酒馆来的人以及保护酒馆老板和酒馆的其中两名高手也到场了。这些人里有的可以自由活动,有的被控制着无法自由活动。有些人是被保护他们的人一路送来的,保护他们的人则在规审殿的另一个房间里等候他们。谢汇前往规审殿的时候虽然没再像以前那样打扮得让人极难认出来,但戴了顶斗笠,并将斗笠前面弄得很低,挡住了一部分脸。 聂扬威看到简柔是自己走着进去的时候,瞬间呆住了。他原以为她会坐着轮椅或者撑着拐杖出现,原以为她的样子会让所有人一看就知道她的腿被追袭引伤了。 聂挥毫看到简柔双腿正常自己走着的时候,心里简直急坏了。 张客洲、牛果沛看到简柔走路的样子后,吓得魂都飞了,立刻悄悄问聂挥毫他们两人能不能离开规审殿。聂挥毫本来就着急,听他们这么说,便瞪了瞪两人小声说他们没出息,并告诉他们,只要他没离开规审殿,他们两人无论如何也不准离开。牛果沛紧张到汗都滴下来了。聂挥毫又告诉两人,如果有人问他们话,他们可不能说错话,否则他饶不了他们。于是两人便绞尽脑汁想办法,心里暗暗想着千万别有人问他们话。 (八百四十三)变卦 聂挥毫自己也在想如果一会儿的情况实在太不利于聂扬威,到底该怎么办,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他觉得合适的解决办法,越想越急,又不能显出着急的样子让人看出本来就心虚,于是他竭尽全力表现得让自己看上去还算平静,然而因为心中太急导致脸都憋得有点发红了,但还不至于到容易被别人发现的程度。 谢汇看到之前把简柔装进袋子里的那个人时,吃了一惊: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啊? 皮得亮发现谢汇一动不动,好像僵住了一样,特意弯了一下腰看他那被斗笠遮了一部分的脸,虽然没把他的表情看得多清楚,却也发现了他的脸绷得紧紧的。他轻轻叫了声“二哥”,谢汇却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像没有听见一样,直到皮得亮用手碰了一下他,他才转了一下头,看向了皮得亮。 “什么事?”谢汇低声问。 皮得亮小声说道:“哦,也没什么事,我看二哥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就关心一下二哥怎么了……是不是因为他也来了?” 谢汇只是“嗯”了一声。他心里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他生怕之前想过的某种情况很快就会被证实是真的。 谭丝执问简柔:“简月央,你这样走着进来,大家都能看到你的腿应该没什么问题,确实如此吧?” 简柔说道:“是的,我的腿很正常。” “你的右腿并非像之前众人认为的那样因被追袭引打到而受伤,是吧?”谭丝执问。 当天早在其他人到达规审殿之前,谭丝执就跟铁红焰和武寻胜再一次交流过了,他已经又从他们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此刻他当然已经确定实际情况就是他说的那样,但他想让简柔亲口说出来。 “是的。打到我的球形兵器不是真正的追袭引。若是被真正的追袭引打到,我这右小腿早就不在了。”简柔说道。 田温看简柔说得那么自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心想:她就这样说出来了? 田沙和简良很容易理解简柔为什么那么说,也没觉得不舒服。他们想到了毕竟之前简柔在傲乾殿住了一晚,代族长肯定跟她说过些什么。他们也明白事已至此,在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她这么说也许能减轻些惩罚。 听到简柔那么说后最难以接受的人是聂扬威,他想:她这是怎么了?之前明明说好的!变卦已经够可恶的了,还不知道提前跟我打个招呼!看她说话时那副样子,就好像是特意来证明我在酒馆里杀了人一样!她到底是来给哪方作证的啊?竟然如此恶毒,在这危急关头报复我!我怎么得罪她了?我以前只是打过她而已,她都打回来了还不满意啊?我以前也说过她,就是教育教育她而已,她至于这样吗?估计她早就想报复我,还隐藏得这么深!不行,这可不行,我不能让她这么一说就什么都认了! (八百四十四)发抖 鲁莽的聂扬威都没多想就赶紧接着简柔的话说:“是啊,其实我发的球形兵器并不是真的追袭引,但那球形兵器确实是我发的。虽然她说她没受伤,但我也知道用兵器打到了一个月央是肯定要受惩罚的。我既然做错了事就有胆子承担,该怎么惩罚我,就惩罚吧,我绝对不推卸责任!” 张客洲和牛果沛听聂扬威这么说,恐惧的情绪都缓解了一点点,毕竟他们那次都只是说看到了聂扬威。如果说成聂扬威发了球形兵器打到了简柔,但那个球形兵器并不是真的追袭引的话,这对聂扬威会比以前更有利,既能说明他在那个时间段没去杀蓝浩旋,还不用像之前那样去承担简柔受伤的责任,顶多就是因为发兵器打到了月央要被惩罚而已。 谭丝执道:“聂扬威,你如何证明是你发的?” 聂扬威指着张客洲和牛果沛说道:“他们上次就说了看见了我。” 张客洲和牛果沛听了又紧张了些。 谭丝执看向张客洲和牛果沛,道:“你们是真的看见了吗?可不要说假话啊!” 两人还没说话,铁红焰就立即看向他们说道:“我把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上次说了谎,那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但如果这次你们不再说谎,上次的事就可以不再追究。” 两人看铁红焰表情严肃,又觉得她像是知道些什么一样,互相看了对方了一眼。接着牛果沛看向了聂挥毫,见聂挥毫正瞪着他,便含含糊糊地说道:“是……”与此同时,张客洲说:“不是。” 铁红焰看向了牛果沛,道:“看来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是吗?” 牛果沛看铁红焰那种好像已经掌握了实际情况的神情,以及充满威慑力的眼神,吓得手有些发抖,他为了让自己的手尽快停止发抖同时掩饰发抖一事,双手十指交叉,分开,再交叉,再分开,不停地动。头上有汗滑落,他便用左手手背抹了一下额头,右手掌心与左手手背不停地摩擦。他本以为张客洲会跟他说一样的,就算出什么问题起码也有个作伴的,然而张客洲说了“不是”,此时他后悔自己之前说的了,立即改口,用了刚才已经说出的“是”字开头:“是我上次说的不对。我刚才还没说完呢。” 聂挥毫被他们气得脸更红了,于是对铁红焰说道:“代族长,我插一句嘴啊,那么问,他们会害怕,人一害怕就可能不敢说实话了,我就是提醒一下。” “多谢聂长老提醒。”铁红焰看向前一天把简柔装进袋子里的人说道,“你在某些时候会不会不敢说实话?” 那人说道:“如果是以前,我会有不敢说实话的时候,但如今我已没什么不敢的了。我今天既然来了,就只会说实话!”他扫视过几个人后,绝望的目光在简良脸上停留了片刻。 简良和田沙都盯着他,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八百四十五)现象 简柔怒视着他,她早就做好了说出真相的心理准备,倒不是觉得他将要说的话很可能会对她不利,而是因为她本人没怎么亏待过他,他却在头一天他把她迷昏装进了袋子里。 那人继续说道:“那假的追袭引就是我发的,里面喷射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没毒。” 田沙和简良对视了一眼。 聂扬威忍不住说道:“真是奇怪了,我犯了错居然还有人跟我抢着认错!那假追袭引明明是我发的!” 铁红焰问聂扬威:“那假追袭引里面出来的东西是用什么配的?” 聂扬威立即说道:“我让别人帮我配的,我不知道。”他平时练习用的照着追袭引的外形和重量制造的用具里面根本没有任何液体,与打在简柔身上的假追袭引并不一样。 “谁帮你配的?”铁红焰问。 “就算说了这里也没人认识,倒不如不说。我用假追袭引打到了人,人家帮我做假兵器的人又没做错什么,我可不想把人家也牵扯进来啊。”聂扬威说。 铁红焰看向了前一天把简柔迷昏装进袋子里的人,问道:“你知道是用什么配的吗?” 那人立刻把用什么配的说得一清二楚。 铁红焰问现场那个擅长验尸者是否知道这种配法配出来的东西弄到人身上后会出现怎样的现象。 擅长验尸者表示知道,并把会出现的现象说了出来。那现象跟真追袭引打在人身上后的情况相似得很,但会有不同之处。 铁红焰问武寻胜当时的现象与擅长验尸者说的是否一致。 武寻胜道:“完全一致。” 聂扬威说:“这弼殿说话就跟放屁似的,根本不能算数!我那天发假追袭引就是冲着他去想教训教训他的。” 铁红焰又把问武寻胜的话问了简柔一遍。 简柔说:“是一致的。” 田温瞪大眼睛看向简柔,好像在问:“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简柔并没看田温。 聂扬威看向前一天把简柔迷昏并装进袋子里的人,说道:“你以前跟这弼殿说过话吗?” 那人实话实说:“没说过。” 聂扬威道:“这就对了!我发假追袭引打向他是因为我之前就跟他有过节,我想教训教训他。他早就听我对简月央说过下次要是看到简月央还跟他在一起,我就用这个灭了他,我说的是事实,他跟简月央一定都忘不了我说过这话。我拿假追袭引打向他是为了教训他,你都没跟他说过话,你拿东西打他干什么?拿个假的打又是为什么?怎么说都说不通吧!” “是简月央让我打向他的。”那人说道。接着他看向简柔,问她:“简月央,我说的是事实吧?” 到场的一些人听了一惊,他们等着听简柔会怎么说。 田温看着简柔,见简柔听了那人的话并没有多大反应,先是有点着急,接着便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我妹妹可能是想到了办法心里有数了吧? (八百四十六)错事 可是,令田温没想到的是,简柔说:“是,你说的是事实,就是我让你做的,说好的报酬,我在你做之前就都给你了,我一点都没少给你吧?” “是没少给。”那人说道。 田温听了,有点想说话,但仍想象着也许她妹妹此刻只是在用计策,他又想,就算她真的不是在用计策,他现在也不适合立即说什么。 聂扬威想:简柔报复我,不惜把自己都搭进去,她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简柔本想立即问那个人既然报酬没少给他,她以前也没亏待过他,为什么他还要把她迷昏装进袋子里,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问,话题便被谭丝执岔开了。 谭丝执问简柔:“简月央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 简柔道:“为了让他以为我为了替他挡兵器而受伤,为了让他以后能多去看我,照顾我。” 谭丝执觉得这应该就是简柔对武寻胜的心思了,便没在众人面前继续问为什么她想让他多去看她,照顾她。 聂扬威听了简柔的话气得不得了,心想:“这话都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你跟这低贱的弼殿关系就是不一般!竟然这么报复老子!等这事解决了,看老子怎么整死你!” 田温想:妹妹,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谭丝执道:“也就是说,是简月央你自己给他报酬,让他发假追袭引打向武弼殿,然后你再用腿去挡那个假追袭引,假装为救武弼殿受了伤。” “是,就是这样。”简柔道。她并没忘记问她一直想问那人的话,接着便说:“可是我怎么也不明白,我这次一点酬报酬都没少给他,以前也没亏待过他,为什么他昨天把我迷昏后装进袋子里带走!” 那人立刻说道:“简月央,你今天能站在这里说话,实在是你命大,被代族长救了,她点穴速度太快,要是换个别人,还想从我手上救下你?想都别想!这次的酬金你确实没少给我,你以前也确实没亏待过我,但你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这也是我要杀了你的原因。你错就错在包庇了他!”那人说着,便伸手指向了聂扬威。 简良听了一愣,心想:他还真是翻脸不认人!这种人我早就应该提防,真是大意了!要不是代族长出手相救,说不定简柔已遭毒手,实在是太危险了!不管怎样,简柔活着就好,这事还真要谢谢代族长了! 田沙想:这次还真多亏代族长了,幸好有她救了简柔!也许简柔这次是因为被代族长救了命,出于感激决定把真实情况全都告诉她了?这可以理解,命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简柔有分寸,能说的才说,不至于就这么把家里的具体计划也告诉代族长。可是她做了这些也是要受到惩罚的,不知道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这事又牵扯到了田温,看来他也逃不掉惩罚了。现在这情况,我是什么也不能乱说,否则反而会对两个孩子不好啊! (八百四十七)妹妹 聂扬威被指的一瞬间一头雾水,心想:什么怪事都有!她这么恶毒地报复我,那人竟然还指着我说她包庇我!怎么全都冲我来? 简柔道:“先不说我有没有包庇他,我想问你,就算我包庇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杀我?” “就凭你让害死我妹妹的人到现在还活在世上,我就想杀了你!”那人道。 “聂扬威害死了你妹妹?你妹妹是谁呀?”简柔问。 有的人想:难道他妹妹是蓝浩旋? 那人道:“说了你也不认识,但你爹知道她的名字,我还怀疑我妹妹的死跟你爹有关!” 简柔看向简良。 简良面无表情对那人说道:“你不要乱说话,我没对你妹妹做过任何事,倒是你把我女儿迷昏装进袋子里,还要杀我女儿。” 谭丝执问简良:“简庚员,这个人应该不会是蓝浩旋的哥哥吧?”他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是蓝浩旋只有一个妹妹,没有哥哥。 简良道:“不是。” “我不是蓝浩旋的哥哥,但聂扬威杀了蓝浩旋就是间接杀了我妹妹。”那人道。 谭丝执问:“那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答:“反正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也不怕让在场的人全都知道,我妹妹叫乔广冲。” 那人所言属实,他妹妹就是以前简良提到过的那个乔广冲,而他,正是乔岸波。 谭丝执问简良:“简庚员,他妹妹是叫这个名字吗?” 简良道:“正是。” 乔岸波接着对简良说:“简庚员,你记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你给了我别的机会我再干不好或者有别的心思的话,我就要当心我妹妹乔广冲了?” 简良说:“不管我有没有说过这句话,我没对乔广冲做过什么这个事实是不会变的。” “因为你那句话,我经常提心吊胆,受制于你,可最后呢,我妹妹的死还是与你跟我提过的那个名叫徐环多的大夫有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让徐环多对我妹妹做过什么?”乔岸波道。 简良说:“我为什么要证明?你随随便便就怀疑别人做了什么,难道每个被怀疑的人都要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没做过什么吗?难道没拿证据证明自己没做过,你就有理由认为别人做过吗?你凭什么先假定别人做了某事再让别人证明没做过啊?你自己都没先拿证据来证明别人做了某事呢,倒是让别人先拿证据,真是怪事。” “你承认不承认以前跟我提到过徐环多这个大夫?”乔岸波问。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次跟你闲聊时提过这个大夫曾经给我治过一次病,这能证明什么啊?”简良道。 很久以前,简良有一次生病,先是找了几个铁仓廷里的大夫,都没治好,他便找了铁仓廷外的徐环多为他治疗,徐环多用秘方治好了他的病。后来,简良跟乔岸波聊天时偶然提到了这个大夫,乔岸波问这大夫的名字,简良就随口说了出来。 (八百四十八)贴金 “前不久我妹妹带走了徐环多,虽然也没想着他就一定能给她治好,但也要试试看。不料经他治疗后,我妹妹中的毒发作更频繁了。简庚员,你说是不是你因为对我不满意而迁怒我妹妹,派徐环多去害我妹妹的?”乔岸波问道。 简良道:“你这也太能想象了,你知道我都有多久没见过徐环多了吗?刚才你提到他名字的时候,我还回忆了一下才想出来很早以前的他长什么样子。你以为我跟他很熟吗?” “难道不熟吗?”乔岸波道。 “当然不熟,他只是给我治过病,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任何联系了。”简良回答。 “可他总是提到简庚员。”乔岸波说道。 “什么?他提到我?说些什么啊?”简良问。 “他总是说他给他的老朋友简庚员治病治好了,简庚员还夸他医术高明。”乔岸波说道。 简良也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他对徐环多的印象都没那么清晰了,而徐环多还提起他,还说是他的老朋友。其实两人的交集仅仅是徐环多给简良治过一次病,他们别说算不上“老朋友”了,就连熟人都算不上。徐环多提简良并不是因为真把他当老朋友了,也不是因为真心觉得曾经给他治好病的事多么令他欣慰,只是因为每当他提到曾经为简庚员治好病的经历时,有些人更容易认为他做大夫的资历深,还有些人认为他是一位庚员的老朋友这本身就不简单。徐环多只是通过跟别人说给简庚员治好过病这件事给自己贴金。 简良说道:“老朋友?你想想啊,如果他真的跟我那么熟,他为什么跟别人提起的还是那么久以前的旧事?我跟他真的不熟。” 乔岸波想了想,道:“莫非徐环多对人提起给你治好过病的事仅仅是为了夸耀他自己?” 简良说:“你觉得呢?我不知道他提我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反正事实就是那次他给我治好病以后,我跟他再也没联系过。” 乔岸波说:“如果你不是因为对我不满而迁怒我妹妹,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你女儿包庇间接害死我妹妹的杀人凶手?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蓝浩旋对我妹妹来说有多重要,在我妹妹离开人世以后,我知道以你女儿为核心的一些芒岩殿的人在包庇他,我很愤怒。我忍着怒火平心静气地找你谈过这件事,希望你阻止你女儿继续包庇凶手,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阻止?还不是因为你确实迁怒了我妹妹?我妹妹离开人世本来就是你想看到的,对吧?那个间接害死我妹妹的杀人凶手迎合了你的心意,是吧?你是不是不但没想让他付出代价,还想奖励他呢?” 简良对他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接着,他立即对谭丝执说:“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谭丝执问乔岸波:“我问你个问题,你刚才说他是间接害死你妹妹的杀人凶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听你说详细些。” (八百四十九)相约 乔岸波说:“徐环多给我妹妹治疗后,她中的毒发作更频繁了,在毒发时取了徐环多的性命。她身边有个人认识很多大夫,也多少懂了些医术,她跑来跟我说如果在短时期内找不到办法给我妹妹解毒,恐怕我妹妹就活不了多久了。我好不容易托朋友联系上了解毒圣手蓝浩旋,并且得知蓝浩旋恰好在不久前刚研究出我妹妹中的那种毒的解毒方法,我便以为我妹妹终于有救了,而且以后再也不用继续受折磨了。蓝浩旋行踪神秘,我自然没法直接找到她,我的几个朋友约好跟蓝浩旋见面后,他们和她一起来跟我会面。就在说好跟蓝浩旋见面并带她去帮我妹妹解毒的当天,蓝浩旋就被聂扬威杀害了。没过多久,我妹妹就离开人世了。这全都怪聂扬威,他直接害死了蓝浩旋,间接害死了我妹妹!” “你凭什么说蓝浩旋是我害死的?”聂扬威说道。 “我朋友亲眼看到了!”乔岸波道。 “你哪个朋友看到了?”聂扬威问。 “全六就看到了。”乔岸波回答。说完他便看向了全六。 全六说道:“是的,我看到了蓝浩旋就是聂扬威害死的!那日计懂字、范琴畅还有我跟蓝浩旋约在酒馆见面,之前定好了当日我们四人见面后再一起去跟乔岸波会面,乔岸波好带蓝浩旋去给他妹妹解毒。我在酒馆等人的时候趴在桌子上休息,后来被楼下的声音吵醒了,向楼下望去,谁能料到我竟然看见聂扬威用一把大尖刀刺穿了蓝浩旋的身体!我只好想办法通知乔岸波,蓝浩旋被人所害,我们当天无法去见他了。聂扬威用大尖刀杀害了蓝浩旋的事,除了我以外,酒馆里也有其他人看到。” 这时酒馆里来的人纷纷表示亲眼看见了聂扬威杀了蓝浩旋。 “当时我明明在铁仓廷里啊!”聂扬威道。 全六指着张客洲和牛果沛说道:“连他们两人刚才都那么说了,你还嘴硬!” “他们明显是因为害怕才那么说的。”聂扬威说。 乔岸波道:“连简月央自己都承认是她派我发的假追袭引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铁红焰心想:当时乐愉也看到了发假追袭引的人不是聂扬威,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他竟然还不承认。 由于可证明是聂扬威杀害了蓝浩旋的证据已经足够充分,为了保护乐愉,铁红焰从头到尾都没说出乐愉看见了。 聂扬威指着乔岸波问全六:“你说你们四人约好在酒馆见面,然后再去找他,不觉得麻烦吗?明明可以五个人都约在酒馆见面。” 乔岸波道:“我当时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去找我妹妹需要经过的那条路上,况且我正在做另外一件事,我要是去找他们就相当于先往反方向走了,到时候还要走回来不说,我也来不及啊。他们四人先见面,然后一起往我这边走都很方便,既不会耽误谁做其他事,也不会有人走回头路。” (八百五十)脏水 聂扬威道:“随便说吧,反正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都在整我,好像怎么说都有道理似的。” 谭丝执问乔岸波:“蓝浩旋离世后,你妹妹离世前,你有没有再找别人为你妹妹解毒?” “有。就是蓝浩旋的妹妹蓝浩橙。”乔岸波道。 他说到此处时,谢汇的眉头明显紧了一下,与此同时,皮得亮看了一眼谢汇。 谭丝执问:“是否也是全六他们帮你联系上的?” “正是。”乔岸波回答。 “然后呢?”谭丝执问。 “然后……”乔岸波苦笑了一下,“然后蓝浩橙也离世了。不过这一次,害死她的人被我当场杀了。” 谢汇听到这里时,双手拳头都握得紧紧的。 谭丝执想到之前蓝浩橙的事,想到他们问过的郑箱谈和马页说过的话,尽管他已经知道一些情况,但想听听乔岸波如何说,便继续问此事。 “你承认你杀了那个人?”谭丝执道。 “是啊,我杀了人就承认,不像有些人那样明明杀了还没胆认。”说完他便瞥了聂扬威一眼。 聂扬威当时正好低了一下头,没看见乔岸波瞥他,然而聂挥毫却看到了,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气得动了动嘴唇。 “当时是什么情况?”谭丝执问。 “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带蓝浩橙与我想见,我要单独跟蓝浩橙谈此事,他们三人便离开了一段时间。正说着,不料蓝浩橙大叫了一声就离世了。我抓到了一个黑衣人,打了他一掌,问是不是他做的,他承认是他放的蛇身拱,希望我能饶他一命。他说他是个杀手,有人雇他杀我,还让他告诉我这就是简良交代的事做不好的下场。他说他本来让蛇身拱攻击的人是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攻击蓝浩橙。我问他是什么人雇的他,他说做杀手不能透露雇主是谁,让我自己想。我一想,这个杀手一定是简庚员派来对付我的,一气之下便又发出了重重的一掌,将杀手打死了。”乔岸波说道。 谢汇听到乔岸波的话时,身体轻微抖了几下,皮得亮握住了他依旧紧紧攥着拳头的一只手。 简良听了说道:“乔岸波,你说的不是真话吧?你说的那个杀手不会提到我了吧,还直呼我的名字?” “千真万确!若非复述他的话,我又岂会在此处直呼简庚员的名字?虽然你因为对我不满意迁怒了我妹妹,我也用不着在这样的场合直呼你的名字。”乔岸波道。 “你说的就像真的似的,这难道不是你故意在这里这么说往我身上泼脏水?”简良说。 铁红焰道:“简庚员,那只蛇身拱上贴着个小纸条,小纸条上确实写着‘简良交代的事做不好的下场’。” “什么?代族长,这有证据吗?”简良万分吃惊。 铁红焰拿出了那个被布包了很多层的特制的盒子,用布垫着手指掀开了那个特制的盒子,说道:“简庚员,就是这个,蛇身拱就在里面,小纸条也在。” (八百五十一)散发 简良过去一看,便看到那盒子里装着一只已经死去蛇身拱,它身上确实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赫然写着“简良交代的事做不好的下场”。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然后问道:“这东西是从现场直接拿回来的吗?” 铁红焰回答:“是的,简庚员。” “这毒兽伤人之后就没有跑掉吗,竟然还在原地等着被人抓到弄死?”简良问。 铁红焰虽然已经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为了让简良觉得说服力,她便没亲自说,而是让擅长验尸者给他解释。她对擅长验尸者说道:“由你来给简庚员解释一下吧。” 擅长验尸者对铁红焰说了声“是”后,便对简良说道:“正常情况下,这蛇身拱咬完人后是会立刻跑掉的,但是这只蛇身拱在咬到蓝浩橙后便中毒死在原地了,所以能被人从现场拿来。我们已经确定它并不是被人抓到后再弄死的。” 简良道:“这毒兽为什么咬到蓝浩橙就正好死了?真有这么巧的事?” “回简庚员,这并非巧合。这是因为蓝浩橙平时经常研究解毒之法,她接触过各种有毒之物,甚至曾经以身试毒,因此,她的身体跟一般人已经不同,这种不同之处正好能要了蛇身拱的命。对蛇身拱来说,她的身体算是带毒的了。蛇身拱咬到她后,在令她中毒的同时,也算是被她毒死了。”擅长验尸者说道。 简良眯了一下双眼,问:“你为何如此了解蓝浩橙,还知道她平时经常研究解毒之法?” 擅长验尸者回答:“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对蓝浩橙有一定了解,我也是通过他们知道的。”说到此处他看向了全六,道:“是你们告诉我这些的,对吧?” “是的,是我们告诉你的。”全六道。同时计懂字和范琴畅也连连点头。 简良问:“刚才乔岸波说,那个杀手说他本来让蛇身拱攻击的人是乔岸波,不知道为什么它会攻击蓝浩橙。这又如何解释呢?” 擅长验尸者说道:“回简庚员,是这样的,蛇身拱经过训练后能按照熟悉人发出的命令行动,通常不会出现咬错目标的情况。但是蓝浩橙由于接触过各种有毒之物,还曾以身试毒,她身上会散发蛇身拱能感觉到的东西,蛇身拱会被那种东西引过去咬她。就算蛇身拱经过严格训练后平时按主人的意思行动从不出错,但感觉到蓝浩橙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东西时也会被那种东西引过去。” 简良接着问:“人被蛇身拱咬到后,多久会没命?” 擅长验尸者回答:“瞬间便会没命。” “既然瞬间便会没命,那么被蛇身拱咬到的人有没有机会看到那张小纸条呢?”简良道。 “按常理来讲,是没有机会看到的。被咬到的人根本来不及看小纸条就离开人世了。”擅长验尸者道。 “这样的话,被咬到的人又看不见,那个杀手留下那个纸条有什么意义呢?”简良问。 (八百五十二)不齿 擅长验尸者还没回答,便听铁红焰说道:“简庚员,之前我就觉得这一点很奇怪。当时我想,如果留这小纸条的人知道蛇身拱能瞬间要人性命,那会不会是故意留给其他人看的。” 简良说道:“代族长所言有理,看起来很像是故意给其他人看的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很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啊,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做的呢?” 乔岸波对简良说:“我并不觉得如果那纸条是要给别人看的,就能说明那个杀手并非简庚员指使的;我也不认为如果那纸条是要给别人看的,就能说明是有别人陷害简庚员。那个杀手说了他本来想让蛇身拱攻击的人是我,如果为了给别人看,那会是为了给谁看呢?蓝浩橙吗?或者再加上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是简庚员想让他们四人知道你简庚员有多狠?这样,他们四人知道芒岩殿的人包庇聂扬威以后,就会明白,他们要是仍然想让真相浮出水面,就会惹到简庚员。会不会是简庚员派杀手用小纸条让他们四人知道你有多狠,使他们不敢进一步做什么让真相浮出水面,不敢进一步追究蓝浩旋到底是被谁害死的了?” 简良说道:“乔岸波,你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引导在场的人认为这件事是我做的?把明显不可能是我做的事情栽到我身上,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之前给我泼的脏水显得更容易令人相信?就算你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故意引导在场的人往我身上想,我也相信在场的各位是头脑清楚的人,能独立想问题,不会被你几句污蔑的话牵着走。” “简庚员,你以前做过那么多令人不齿的事,这件事虽然显得挺严重的,但也绝对不是你做不出来的。”乔岸波道。 简良直视着乔岸波说道:“乔岸波,随便污蔑人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惨重代价?简庚员,当初代族长在战场上身受重伤,你让我派人给她下毒的时候就不怕付出惨重代价吗?那次比试,你让我给当时还是少族长的代族长要用的马下药时就不怕付出惨重代价吗?那次比试之后,你让我杀了谢汇时就不怕付出惨重代价吗?你都不怕付出惨重代价,我在暗地里为你这种人做事做了这么久,我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你觉得我还会怕些什么?若说以前,我是会担心我妹妹乔广冲有什么不测,现在她不在人世了,这最惨重的代价我都已经付出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啊?我现在反而庆幸,庆幸当初还是少族长的代族长没中毒,庆幸给马下药的事中间出了差错,否则,我还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情况了!”乔岸波道。他说到“现在她不在人世了”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抹好似从撕裂的心的裂缝中迸发出的凄凉。 (八百五十三)颜色 武寻胜在听乔岸波说这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时与武寻胜对视了一眼,武寻胜当时就想听乔岸波自己怎么说。 待乔岸波说完,铁红焰立即问道:“你说简庚员曾经让你派人给我下毒,当时你派的那个下毒的人是谁?”她当然想到了左有群,心里已经有数,她想听他说,看看他会不会直接说出这个名字。 “是左有群。”乔岸波道。 铁红焰想起了武寻胜说他见到的那个身穿紫檀色衣服的人,便问乔岸波:“你交给左有群这个任务时,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 乔岸波连想都不需要多想便立即答道:“紫檀色。” 铁红焰又跟武寻胜对视了一眼,然后问乔岸波:“那么久的事,现在问你那日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你竟然立即答出来,你再回忆一下,确实没有记错吗?”她想试探一下乔岸波。 乔岸波说道:“绝对没记错!要是问我以前做别的什么事时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我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回答出来。然而那次让左有群给你下毒失败,简庚员觉得很奇怪,他除了让我杀一个人以外,还叮嘱过我,那日穿过的所有衣服以后都永远不要再穿了。我也答应了简庚员,说我会把那日穿过的所有衣服都烧掉,后来我也确实是那么做的,所以,我对那日穿的衣服颜色印象尤其深刻。” “你说简庚员让你杀一个人,什么人?”铁红焰问。 “那日我跟左有群约好在树林里相见,为防左有群到树林里找我时不够谨慎被人跟踪,我特意找了个人去接他进树林,我很相信那个人,但简庚员认为那次左有群给你下毒失败有可能是因为那个人告密了,便示意我杀了他。”乔岸波道。 武寻胜听的时候想起他当日看到的情况,觉得乔岸波说的应该是真话。 铁红焰听乔岸波的话时便想起了武寻胜说过的当时看到的情景,发现完全能对上。她接着问道:“后来你杀了那个人?” 乔岸波道:“没有。那个人曾经救过我,他当时已经跟我说好能给我妹妹找来一个可以给她解毒的奇人,抱着这份希望,我自然不能杀他,而且我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是告密者,我相信的人不多,但他真的可以相信。然而我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给我妹妹把那个奇人找来就突然患重病离世了,我就跟简庚员说是我已经解决了他。” 简良神情凝重,一言不发。田沙、简柔和田温的脸色也沉沉的,他们都觉得这下麻烦可大了,却又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才好,于是也都没轻易说话,防止越描越黑。 铁红焰想起那次在东骑射场时武寻胜对她和千锐说那边大树后面好像有人的事,便问乔岸波:“你刚才说,简庚员让你给我参加比试时要用的马下药,当时你是如何判断我参加比试时会用哪匹马的?” (八百五十四)抓人 乔岸波道:“因为我去东骑射场偷看了,还偷听了你们当时的对话。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能准确判断比试时你用哪匹马,当然,这并非我没尽力导致的,我一直都非常重视简庚员交给我的任务。在比试之前,为了了解你的情况,我连抓人的事都干出来了。”乔岸波之所以强调那并非他没尽力导致的,就是想让别人认为他已经很努力为简良做事,简良却因为对他不满意而做了对他妹妹和他不好的事。 铁红焰问:“抓人?你抓了什么人?” “抓了两个族长的手下。”乔岸波答道。 正在不停记录的利羽心想:这人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干,连族长的手下都敢抓。 “然后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铁红焰问。 “我以为他们很了解你,想从他们那里问出你习武的情况,谁知道我抓的那两个人根本就跟你不熟,我费了一番功夫,提心吊胆,却什么都没问出来。尽管如此,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乔岸波说道。 “你为什么选择抓那两个人呢?”铁红焰继续问。 “因为他们在路上开玩笑说跟你熟,我以为是真的,就误抓了他们。”乔岸波说道。 “之后你又把他们放回去了?”铁红焰问。 “是的。”乔岸波回答。 铁红焰说:“以你的个性,那种情况下你并没对他们起杀意吗?” “说真的,当时我确实有一种冲动想杀了他们以除后患,但我想如果杀了他们,族长追究起来,万一把之前我让左有群给你下毒那件事再牵扯出来麻烦就大了,于是就吓唬他们逼他们发誓一定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乔岸波道。 “既然你能把他们放回去……你抓他们的时候,他们一定是看不到你长什么样子的吧?” “代族长猜对了。我把他们弄晕后带到了一片漆黑的地方,绑了他们的双手双脚,用厚布蒙了他们的双眼,也给他们的嘴里塞了布。他们自然是认不出我的。” 铁红焰想到了谢汇之前因为嗓音和口音被人发现的事,便问乔岸波:“你问他们话的时候就不担心自己的声音被他们记住吗?” 乔岸波道:“因为担心声音被他们记住,所以我用假声说话,嘴上还蒙了布。” 当时在场的人除了乔岸波和那两个被他抓过去的铁万刀手下以外,还有另一个人,那是他妹妹乔广冲那边的人。那天那个人正好去找他,就帮他临时看了一下那两个铁万刀的手下。在回答铁红焰那些问题的过程中,乔岸波并没提起那个人,他已经很久没跟那个人见过面,已经没那个人的音信了。 铁红焰继续问道:“你刚才说那次比试之后,简庚员让你杀了谢汇?” 皮得亮听到这句话时微微转头看了谢汇一眼,他这次没有弯腰,看不见谢汇当时脸色如何。他低头时发现谢汇的手双手都正紧紧地抓着裤子,抓的地方附近已经有点湿了。 (八百五十五)这条 “他让你杀谢汇的原因是什么?”铁红焰问乔岸波。 “因为他让谢汇给他办事,谢汇却没办成。我也恨这个谢汇,就因为在我之前他没办成事,搞得我没办成事的后果变得更严重了。”乔岸波道。 “你是怎么做的?”铁红焰问。 “我用化葵烟使他中毒。天很黑,我看不清楚,但又担心别人看清楚我,幸好我捡到了了一条毯子,便用毯子将他裹了起来防止露馅。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谢汇中毒后竟然没很快就死,甚至还能问我为什么要杀他,虽然他当时还能说话,但听声音就知道他已经中毒了。我看他快死了就告诉他原因了,然后他就死了。当时我还想再多等一等确定他确实不会再醒了才离开,但附近出了声音,我担心被人发现就赶紧走了。”乔岸波回答。 “你当时捡到的是什么样的毯子?”铁红焰问。 乔岸波没想到铁红焰会问这么个问题,说道:“天那么黑,我看不清楚,我当时怕被别人发现,心里紧张得很,没分散精力去注意那毯子。我回忆一下啊……后来……后来到了有月光的地方,月光被什么挡着,也只能照到一小块,实在是太小了,掀开毯子后我也只是看到谢汇的眼睛是睁着的……”说到这里,乔岸波突然怔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问铁红焰:“代族长,你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因为我知道那并不是常见的毯子。”铁红焰道。 “啊?”乔岸波惊道。他想起当时到了有月光的地方后掀开毯子看见谢汇睁着眼之前似乎是有那么一个瞬间,那毯子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然而他当时杀谢汇甚是紧张,根本就无暇分心去注意这种问题。 铁红焰将一条毯子拿了出来,说道:“你当时用的就是这条毯子。” “这条?”乔岸波简直不敢相信,心想:这……这是真的吗?怎么可能啊? 田沙、简良、简柔和田温看见这毯子后都觉得熟悉,但均想:不会这么巧吧! 铁红焰问:“你知道敖工是谁吧?” 乔岸波听了又是一惊:“代族长怎么突然跟我提起这个人?代族长都知道些什么?” 铁红焰回答:“是你逼他卖毯子的,对吧?” 乔岸波实在想不到铁红焰竟然会知道这么多,但他想都到这个时候了所有发生过的一切就算都说出来也着实没什么了,于是道:“是。” “那自然你应该知道这毯子有编号。”铁红焰说。 “知道。”乔岸波道。 田沙、简良、简柔和田温并没注意过毯子有编号的事。田沙心想:什么编号啊? “这毯子的编号是四十六。”铁红焰说道,然后将毯子给乔岸波看。 “怎么会啊?”乔岸波一边说一边看向毯子,目光接触到“四十六”的一刹那,他又是一愣。 乔岸波说道:“这……这竟然是我以前送到芒岩殿的两个毯子其中的一个!怎么会这么巧?!” (八百五十六)掩盖 简良看到铁红焰拿出来的那毯子上有一片被东西染过的痕迹时,着实一惊,但仍然面不改色。 铁红焰问:“那另一个编号呢?” 乔岸波回答:“四十七。” 铁红焰看了一眼武寻胜,对他说道:“那天我在简月央的房间里看到她的毯子上也有编号,是四十七,你也看到了吧?” “是的,我也看到了,确实是四十七。”武寻胜答道。 简柔自己都没注意到那毯子的编号,听后很是惊讶,却又不好说什么。 铁红焰继续问乔岸波:“你为什么要逼敖工卖毯子?” “我妹妹那里有毯子需要卖,而且卖毯子算是一种掩护,可以传一些消息。”乔岸波答。 “你妹妹以前住在什么地方?”铁红焰问。 乔岸波道:“冥煞谷。” 铁红焰听他说的跟以前敖工说的一致,感觉并不像是之前他们两人说好的,而是真的是这样。 铁红焰问道:“现在还有谁在那地方?” “现在……”乔岸波叹了口气道,“应该没谁在了吧……”他想着乔广冲,心中满是悲哀。 铁红焰只是顺便问几句话了解一下这方面情况,她当然明白现在更需要赶快问哪些问题。她问乔岸波:“蓝浩橙被蛇身拱攻击的那天,被你杀了的人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黑色。”乔岸波回答。 乔岸波说到这里的时候,谢汇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铁红焰注意到了谢汇的反应,但暂时没说,而是接着问乔岸波:“那你是否记得你当时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乔岸波想了想,道:“那天……好像是灰色的吧?” 铁红焰问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这个乔岸波就是你们三人为他保密的那个当日身穿灰衣的朋友,对吧?” 乔岸波看向三人说道:“你们随便说吧,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保密的了。” 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三人都看向了乔岸波,他们也认为乔岸波已经把情况告诉代族长了,着实没什么不方便承认的了,都看向了铁红焰,点了点头。 全六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没错,就是他。” 铁红焰对乔岸波说:“事发后他们三人用鸽子送信问了你这件事,他回信说你跟蓝浩橙谈完事情就离开了,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还说有急事要办,所以一段时间内他们无法再次联系上你?” “是的,当时我妹妹还在人世,我这么说只是为了掩盖我杀了黑衣杀手这件事。现在我妹妹不在了,我也不再担心别人知道我杀了人。”乔岸波说。 “蓝浩旋和蓝浩橙都是你们三人帮他联系上的,你们跟他是很早就是朋友吗?”铁红焰问。 “其实也不算太久。”全六回答。 铁红焰这时问简良:“那个黑衣人在被他一掌打死前,说了跟你有关的话,小纸条上也是那么写的,简庚员,听他们说了这么多之后,你认为黑衣人是怎么回事?” (八百五十七)最爱 简良道:“黑衣人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自然猜不出来,我只能明确地说,反正那个杀手不是我雇的,而且我从来都没见过,用这个给我泼脏水的人过恶毒。” 乔岸波对简良说道:“到底谁恶毒?你几次让我害别人,还害我妹妹。我以前还为没给你办好事而后悔,现在我觉得简直好得很,除了谢汇一个人死在了我手上以外,我没有因为你给的任务而害死任何一个人!” 简良说道:“像你这样拿不出证据就血口喷人的人不恶毒吗?” “简庚员,你承认不承认你对没给你办成事的谢汇非常不满意?”乔岸波问。 “什么办事不办事的!”简良道。 “你先说你承认不承认你让谢汇给你办事?”乔岸波继续问道。 简良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了似乎在强憋却仍然没有憋住的哭声。 皮得亮抓住了谢汇的一只手摇了摇。 原来是谢汇在一次又一次听到自己的姓名后,没忍住哭出了声。 众人根据声音的来源看向了谢汇——这个戴着斗笠的人。 聂扬威道:“代族长,我刚才一直想问,这个戴斗笠的究竟是什么人?” 谢汇猛地将斗笠拿了下来,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和挂着眼泪的脸。皮得亮立即从他手中拿过了斗笠。 乔岸波看到谢汇这双眼睛的一刹那着实一惊,忍不住叫道:“谢汇?!谢汇不是被我杀了吗?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简良看到他后愣住了,一言不发。 谢汇哭着苦笑了一声,然后对乔岸波说道:“现在……现在我恨不得那天真的被你害死了!你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是因为……我最爱的人……后来被我害死的人……解了我的毒。” “我当时给你用的是化葵烟啊,你为什么能活到等人给你解毒的时候?”乔岸波实在不解。 “因为在中化葵烟之前我正好服用过驱栗丸。”谢汇道。 “什么?!难道驱栗丸有这样的作用?就算真有,怎么会这么巧?为什么巧事总让我赶上?可是就算你运气好活到了有人给你解毒的时候,这种毒,这么巧,就真的能解?到底是谁这么厉害?”乔岸波问。 “就是蓝浩橙。”谢汇流着泪道。 “你刚才说她是你最爱的人……你……你跟她?”乔岸波甚是吃惊。 谢汇流着泪的脸露出了一丝看似温暖实则凄凉的微笑,他仿佛正在看着蓝浩橙的样子,旁若无人地念着:“是啊,蓝浩橙是我最爱的人……她是个解毒高手,在我心里没人比得了她……她做起事来好认真啊,我爱看她认真研究解毒方法时的样子……她人很好啊,对我更好……她救了我,那些日子,我们一直都住在山谷里,过得很快乐……虽然当时住的房子不大也不新,但我们在那里的每一天,我心里都很温暖……我准备在那三间旧房子旁边建个新房子,等蓝浩橙回去,正式跟她说……” (八百五十八)雇主 谢汇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之前脸上的微笑也一下子消失了,表情变得痛苦起来,好像五官很快就能揉到一起一样,眼泪继续往出涌。 聂挥毫心想:这谢汇,在这种场合,刚才还是一副那样的表情念叨那样的话,这么快表情又变成这样了,看起来不正常啊,他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已经疯了?就算没疯,估计也是快疯了。 乔岸波问道:“你刚才说后来被你害死的人……你说的是蓝浩橙吗?” 谢汇道:“是她。我多希望不是啊!都怪我!” “为什么这么说?”乔岸波道。 “因为那个黑衣杀手的雇主,就是我!”谢汇绝望地说道。 谭丝执问道:“谢汇,你为何这样做?” “因为我恨!在山谷中生活的日子里,我以为我已经只想着不被人发现就好,不会去报仇了,然而那天我在街上正巧看到了乔岸波。当时我在想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伴随着这个想法,另外一个声音不停地敲击着我的心,那个声音让我去报仇。我想忍,但真的忍耐不住啊!”谢汇说道。 谭丝执道:“那个小纸条又是怎么回事?” 谢汇苦笑了一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既恨乔岸波,又恨简庚员。以前乔岸波以为他当时就能毒死我,说出了是简庚员派他来杀我的,但他本人也恨我,因为我没办成事使他没办成事的后果变得更严重。我听了真的很恨他,他没办成事的后果变得更严重凭什么怪我?他有这种想法简直不可理喻!我想起来就愤怒,于是我告诉了那个杀手,杀乔岸波时一定要让他认为这就是简良交代的事做不好的下场。我让杀手一定要说‘简良’,不要说‘简庚员’,这样更容易让他误会简庚员。哪怕乔岸波只是在临死前的那一小会儿因为这个而恨了简庚员,我也算是出了这口恶气,反正他们两个都是我的仇人!可是,谁能想到那个杀手竟然用蛇身拱去杀人,还贴了小纸条!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皮得亮心想:那天,如果我知道来见二哥的那个人是杀手,如果我知道二哥要雇杀手杀人,我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二哥那么做的,可惜,当时我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当初黑衣杀手接了任务后本来是想亲自去杀乔岸波的,后来通过特殊渠道得知要杀的人武功高强。 他想:这事非同小可,还要提简庚员,万一凭我自己的武功没能将乔岸波置于死地,反而被抓到,不知到时候会怎样啊! 于是黑衣杀手决定用蛇身拱攻击乔岸波,他非常擅长让蛇身拱这种毒兽为他做事,以前从来都没出过差错。 他又想:如果用蛇身拱杀人,我就会站的比较远,就不能直接跟乔岸波说这就是简良交代的事做不好的下场了,被蛇身拱攻击后,人很快就会死,就算乔岸波被蛇身拱攻击后我再走近跟他说这话,他也来不及听就已经死了。 (八百五十九)说法 黑衣杀手这个时候一转身正好看见了纸,于是想:乔岸波死了以后谢汇也没办法问乔岸波是否已认为这就是简良交代的事做不好的下场。谢汇一定想不到我用会蛇身拱杀人,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我一定没跟乔岸波说他让我说的话啊……既然如此,我还是在蛇身拱上贴个纸条吧。这样我做完任务回去找谢汇领剩下的一半钱时,他问起我是如何杀乔岸波的,我就告诉他我是用蛇身拱杀他的,而且我在蛇身拱上贴了纸条,并且乔岸波确实已经在死前看见纸条上的内容了。那时候乔岸波已死,谢汇也没法去证实乔岸波临死前到底有没有看到纸条上的内容了。见过蛇身拱的人并不算多,真正了解蛇身拱毒性的人就更不多了,谢汇应该不会正好知道蛇身拱可以在特别短的时间内置人于死地吧,就算他知道这一点,他也不可能那么巧正好同时知道蛇身拱攻击人动静极小速度奇快,在咬人之前并不会离人很近,它在远处很难被人发现。只要谢汇不知道后者,到时候我就可以跟他说乔岸波并不认识蛇身拱这种毒兽,他看见蛇身拱贴着小纸条时应该并没料到它会突然攻击人,他看了小纸条上的字以后,蛇身拱出乎他意料迅速袭击了他。如果谢汇这么巧正好也知道蛇身拱咬人之前并不会离人很近,那我就说乔岸波的身体跟常人有些不一样,中毒后没立刻死,而是看了纸条后还说了句话才死的,比如说他死前骂了简良一句啊,或者其他什么的,总之,到时候我就看情况说了。不管怎样,这纸条都能证明我按照谢汇的意思做了,它就是个证据,我贴在蛇身拱上一定要贴紧了。虽然我做杀手是有大原则,比如绝对不会透露雇主是谁,但我遇到特殊情况的时候,在不违背我大原则的情况下,灵活应对一下也不算什么要不得的毛病。 于是,黑衣杀手就按照他想的行动了。他在想做完任务后如何跟谢汇说的时候想到了由于被攻击者个人原因可能造成中毒后的现象不同这点,并没想到会遇到蓝浩橙这样的人,没想到蛇身拱会因为咬蓝浩橙而死,更没想到,就连他自己也因为这件事丢命。 后来在规审殿,被谭丝执问到那个小纸条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谢汇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谁能想到那个杀手竟然用蛇身拱去杀人,还贴了小纸条!”“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些话也确确实实是事实。谢汇此前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谭丝执道:“看来,使用蛇身拱以及贴小纸条都是黑衣杀手自己决定的了。” 谢汇说:“是啊!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唉!如果他有其他的想法,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如果他告诉了我,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啊!” (八百六十)一次 谢汇说到此处,又想起了那日铁红焰应他和皮得亮的请求带他去那个隐蔽之处看蓝浩橙尸体时的情景,想起他看到黑衣人时内心的震颤,心情更加沉重,五官又好像很快就能揉到一起一样,继续说道:“当然,这事不得不怪我自己!我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为什么正好找的又是这个黑衣杀手啊?为什么啊?!啊——” 那次谢汇看到黑衣人尸体时,虽然没多少根据,但他不知为什么已经隐隐感觉蓝浩橙离世说不定与自己做过的事有什么联系,尽管他当时安慰自己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但他心里仍然因为那种隐隐感觉到的东西而乱得很。到了这天在规审殿,他之前暗暗担心的事竟然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证明是真的了,他内心翻江倒海,感觉天崩地裂。因此,哪怕他再清楚这样的场合不适合怎样的表现,他依然忍不住哭出了声,依然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流淌出了那些跟蓝浩橙有关的话,依然忍不住在说出那些即使说了也无法使蓝浩橙复活的自责的话之后大喊了一声。 谭丝执问谢汇:“毯子上那个没写完的字是你写的吧?” 谢汇回答:“是。” “如果写完整了是什么字?”谭丝执继续问。 “是‘简’字。其实我最初想写‘简庚员’,觉得时间可能不够用又想写‘简良’,最后却连一个‘简’字也没写完。”谢汇道。 “简庚员让你做了什么事你没办好啊?”谭丝执问。 “只有一件,真的只有一件!”谢汇说完这句,便把那次比试笔答部分批阅的事说了一遍。 在场的人听了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简良。此时的简良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也没反驳什么。 聂挥毫想起了自己曾经派人在比试中为聂扬威做手脚却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的事,心想:原来简庚员也派人在比试中为自己的后代做手脚!真是可恶!看他那两个孩子平时一副不想争什么的样子,装得真是像,恶心死老子了! 谢汇叙说完,又说了一句:“我跟乔岸波不同,我不是专门给简庚员做事的,我真的只接过他这一次的任务!有的事真的不能做错,做错一次,就一切都完了!”言至此处,谢汇摇了摇头,表情痛苦。 乔岸波这时突然“哈哈”一笑,对谢汇说:“谢汇,说你自己的事也不忘带上我的名字,够阴险啊!你也体会到最爱的人死去的痛苦了,真是活该!你派的杀手误杀了蓝浩橙就是间接误杀了我妹妹乔广冲,然而你最爱的人也因此而死了!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凡是害了我妹妹的人都是我的仇人,你当然也是我的仇人了,但我能在有生之年看着你如此痛苦,也挺有意思的啊!”说完这句话,乔岸波却想:谢汇是我仇人,为什么看到他因最爱的人死去而痛苦,我其实并没觉得多快乐? (八百六十一)自嘲 乔岸波刚开始说这段话的时候,谢汇已经陷入了回忆中,起初虽然知道乔岸波在说话,还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谢汇却并没把心思放在他在说什么上。乔岸波都说到“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的时候,谢汇的注意力才渐渐转移到了听乔岸波说话上。乔岸波说的那些话里,唯有最后的“但我能在有生之年看着你如此痛苦,也挺有意思的啊!”算是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入了谢汇的耳,也入了谢汇的心。 谢汇说道:“我痛苦,是啊,我是痛苦。但是,现在你快乐吗?” 乔岸波没想到谢汇会这么问,刚刚还纳闷自己为什么并没觉得多快乐的他想到乔广冲的死,心头又是一阵刺痛。 乔广冲是乔岸波的亲人,是他在世上最爱的人;蓝浩橙是谢汇的恋人,是他在世上最爱的人。乔岸波为了给乔广冲解毒做了很多事,这些年,为妹妹做事几乎成了他活着的重要意义;蓝浩橙救过谢汇的命又对他很好。一个是亲人,一个是恋人,都是他们最重视的人。乔岸波和谢汇虽然都视对方为仇人,却又有某种看起来相似的悲哀。 乔岸波听谢汇这个跟自己有着某种看起来相似的悲哀的人问了这句话后,他觉得更加痛苦,却又为了让对方更痛苦而强迫自己微笑着说:“事到如今,我已不需要快乐,只需要看你痛苦就够了!”然而他这微笑就算装也是装不了多久的,只说完这一句,那微笑便没了。不过他立刻就找到了让自己继续笑出来的方法——嘲笑。心中的苦已经让他很难通过嘲笑别人而笑出来,唯有嘲笑自己。他终于又笑了出来,自嘲道:“我也真是糊涂了,当时看见纸条上写着‘简良交代的事做不好的下场’竟然怎么都没想到小纸条上的字会跟你谢汇有关。我用化葵烟毒你那次,我明明跟你说过是简庚员让我杀你的,因为你没办成事,我这话听起来跟你那纸条上写的东西也算是有些像。然而我就那么坚定地认为你一定已经死了,所以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杀手是你雇的。现在想想,我也够可笑。不过,正因为我当时没能毒死你,今日我才能看到你失去最爱的人痛苦的样子啊!” 谢汇听后,怒视乔岸波,刚要说什么,就被乔岸波打断了。 乔岸波突然再次指向了聂扬威,说道:“你真正的仇人是他!是他杀了你最爱的人的姐姐蓝浩旋,这样蓝浩橙才会见全六他们,如果不是他杀了蓝浩旋,你和蓝浩橙也许能在你说的那个山谷里一直平静地生活下去。是他,就是他要了蓝浩橙的命,是他毁了你们的一切!” 聂扬威气得差点冲向乔岸波,但这时听到铁红焰开口说话了,他便没冲过去。 铁红焰问简良:“简庚员,他们两人都为你做过事,你承认吗?” “承认。”简良看起来比较平静地说道。 (八百六十二)不曾 铁红焰直接问:“其实谢汇说的话也算是证明了那个杀手并不是你雇佣的,简庚员,你以前是否曾经亲自或者指使他人杀人导致要被你杀的人已经丢掉了性命?” 简良说道:“代族长,既然你问了,我便会将事实说出来,我本人至今为止不曾杀死过任何一个人!我是指使过别人杀人,但我仅仅指使过乔岸波一个人杀人,而且,如今可以证明,他并没杀成。也就是说,虽然我曾经指使人杀人,但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被我指使的人杀死。不仅我是这样,我家里人,沙……田长老、简柔和田温都不曾亲自或指使别人杀死过任何人。”简良由于在家叫田沙“沙大王”叫习惯了,差点说出“沙大王”,不过“沙”字刚一出来就反应过来了,立即改口“田长老”。 铁红焰问:“你说你和你派的人不曾杀死过一个人,然而你的的确确曾经指使人给我下毒,是吧?” 简良道:“代族长,我是做了这件错事,如今想来甚是后悔!但我真的……真的……我恳求代族长给我个机会,让我单独跟你说出我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代族长从乔岸波手中救下了我女儿,我简良不是不懂感恩的人,请放心,就算给了我单独跟你说的机会,我也绝对不可能再有加害代族长的心了,更何况我本事有限,我也完全不是代族长的对手。” 乔岸波插道:“简庚员,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耍什么诡计?” 简良立即对乔岸波说道:“我没想耍什么诡计。以前我确实做了对不起代族长的事,现在不同了,现在她是我女儿简柔的救命恩人!我连曾经让人给代族长下毒这么严重的事都果断承认了,我还能怎样?!如果不是真悔过,我又何必这么诚恳地认了某些事?我以前是不该雇你做那些事的。此刻,你不明白我是怎么想的。刚才你还认为黑衣杀手是我雇的,现在也已证明不是了。” 铁红焰问简良:“你如今果断承认你做过那些,仅仅是因为我救了你女儿简柔吗?” “这是个极重要的原因,但不是全部。我真的有话需要跟代族长单独说。不管代族长想如何处置我,等我说了想说的也不迟啊。”简良说道。 铁红焰已经看出简良眼睛里的真诚,感觉他好像真有什么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说的话,然而她并没立即当众表态,而是问道:“简庚员,刚才那个编号为四十六的毯子,你是否承认是你家的?” “承认,因为这是事实。”简良回答。 铁红焰问:“你也承认是乔岸波以前送给你的?” “是,我承认。乔岸波当时送给我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刚才那个,以前我用过,因为弄脏了一片,我便仍了。尽管我不曾注意上面的编号,但看到上面的污渍时,我就知道那正是我以前用过的那个毯子了。”简良说道。 (八百六十三)冲向 “编号为四十六的那个毯子后来为什么会正好在乔岸波手中?乔岸波说是他捡到的,真是吗?”此事听起来显得实在太巧,铁红焰便问简良。 “我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到他手里的,我只知道,那毯子因为脏了一片,我便让手下将它丢弃了。至于乔岸波是不是捡到的,我并没看到。然而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代族长,乔岸波用来裹谢汇的毯子不是我给他的。我想,乔岸波既然曾经逼别人卖那种毯子,就应该不会主动在杀人时特意用那种毯子,否则便容易暴露他不想暴露的情况,所以,我目前我倒是相信毯子是他捡到的。”简良答道。 “那另一个毯子简柔还在用?”铁红焰接着问。 “是。”简良道。 “看来你们是真都没注意到编号了。”铁红焰道。 简良回答:“的确如此,我们都没注意。” 铁红焰突然问田温:“你父亲和你妹妹都说出了很多情况。你说你衣服坏了那日,你拦住全六他们三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田温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他看向了田沙,然而田沙正在微微低着头思考。 田温想,简良和简柔都说实话了,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觉得此时如果再不说实话,一定对整个芒岩殿不利,搞不好还会打乱他们做事的节奏,于是他说:“就……就是让聂扬威好离开。” 聂扬威听了,怒视田温。 “你帮聂扬威拖延时间?”铁红焰问。 “是。”田温道。 铁红焰继续问:“那时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跟我说那三个追他的人对他有威胁,让我帮他。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跟他是朋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帮他了。”田温道。 聂扬威怒道:“田温你瞎说什么,找死啊?” 乔岸波忍不住讽刺道:“真没见过这么嘴硬的人,这么多人都证明你是直接杀蓝浩旋,间接杀我妹妹的凶手了,还不承认,脸皮厚得切都切不到底!” 聂扬威这一次终于没忍住,突然间迅速冲向了本就离它不远的乔岸波。就在聂扬威刚接近乔岸波,差一点就要碰到他的时候,聂扬威突然“啊”地大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之后继续痛苦地大叫着。 与此同时,乔岸波也倒在了地上,上腹部的伤口流出了黑色的血,染了衣服。他躺在地上笑道:“他竟然主动给我这样的机会让……让我亲手杀了他,给我妹妹报仇!哈哈!” 聂挥毫立刻过去看聂扬威。 发生这样的事,在场众人皆惊骇。看到两人并没接触到的人更是觉得此事实在太过突然。 聂扬威这些天一直住在规审殿,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兵器。 乔岸波头一天就在被铁红焰点穴定住的情况下被铁红焰的两个手下以及武寻胜彻底搜身了。铁红焰那两个手下早就把搜出来的危险物品放到了傲乾殿外的一个隐蔽之处。 (八百六十四)毒石 铁红焰看到二人中毒严重,并没想出救治方法,便问其他人:“怎么救?” 擅长验尸者看后知道两人都已经没救了,便对铁红焰摇了摇头。 “全都?”铁红焰问。 “嗯,全都。”擅长验尸者道。 然而聂挥毫还在那里想各种办法救聂扬威。 武寻胜尚未看过两人的情况,惊讶地对铁红焰说:“那日我们明明已经把从乔岸波那里搜出来的危险物品全都拿走了啊?!代族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太危险了!” 铁红焰说:“他们两人也跟我说你们对他进行搜身搜得很彻底,我绝对相信你们已经极其小心谨慎了,这种事也跟你们的性命相关。这兵器应该是从乔岸波的身体里出来的,你们搜不出来的。” 接下来乔岸波的话便证实了铁红焰的说法。 乔岸波躺在地上看了一眼聂挥毫,用仅存的气息说:“我体……体内的毒石冲出了……覆保层和隔绝层……打进了他的身体……他……他已经死了,这毒……没救!哈哈……亲人离去的滋味……还……不……不错吧!”言至此处,他费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妹……” 乔岸波话没说完便断了气。 聂扬威也没了呼吸,聂挥毫虽然已经气到快要爆炸,但为了救人暂时没空理乔岸波,依然疯狂地给聂扬威点穴,运功以及往出挤毒血。 酒馆来的其中两个人因没想明白为什么毒石能藏在体内,发出来还能置人于死地,便用极低的声音议论了起来。 其中一人道:“他体内有毒石,自己就不会中毒吗?” 另一人说:“就是啊,如果他自己不会中毒,为什么打到别人身体里后别人会中毒?” 之前说话的那人道:“真是什么事情都有,也真够可怕的。” 另一人说:“反正咱们也不懂,还是不说了。” “嗯,你说得对,不说了。” 事实上,乔岸波自然不是主动将毒石藏在身体里的。当年,他为了救妹妹乔广冲被这颗极小的毒石打中了。 这毒石外面有一种称为“覆保层”的东西。覆保层是包在这种毒石外的一种保护膜,使用毒石者在往出发这种毒石之前,需要先用学习过的特殊方法迅速去掉毒石上的覆保层,那方法可以保证发毒石者不中毒。 当年向乔岸波发毒石者是用这种毒石的新手,根本不熟悉,发之前忘了用特殊方法先去掉毒石外的覆保层了。 毒石打入乔岸波内后,覆保层正好一点都没破损,这对他来说算是一种侥幸,他并没中毒死去。 乔岸波请到一位高人,想让那人替他取出体内的毒石。然而那人告诉他,这毒石的覆保层跟血液接触后会变得比以前容易破损,根本不能乱动,就算把毒石周围的那块肉都挖下来,过程中那毒石的覆保层一样会破损,能瞬间使他中毒。就算他平时正常生活,稍有不慎,覆保层也可能脱落,导致他中毒。 (八百六十五)奇药 乔岸波问那人,一旦中毒会怎样,该如何解毒,那人告诉他,这种毒石甚是厉害,他还没听说过解毒之法,只要中毒,人便很快身亡。 乔岸波问那该如何是好,那人对乔岸波说,他被毒石打中后侥幸没中毒,要想保证以后也不中毒,就无论如何都不可从身上取出这毒石,还要赶快服用一种奇药,服用后,毒石的覆保层外便会形成隔绝层,隔绝层能够防止覆保层破损,这样便可保证正常生活甚至习武时用力或做大幅度动作时,他都不会中毒。隔绝层很难弄破,除非他故意用内力将毒石逼出体外,如果他真用内力逼出毒石,他也会中毒而亡。服奇药形成隔绝层后,他依然不可用任何方式将毒石往出取,一旦往出取,他便一定会中毒而死。 于是乔岸波按那人说的方法做了,服了奇药,后来果然一直没中毒,只是他此后只能带着这颗毒石生存了。 那个时候他妹妹乔广冲还没中那种毒,在乔广冲中毒之后,乔岸波再次寻找那高人,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后来在规审殿上,当聂扬威突然迅速冲向他,差一点就要碰到他时,他用内力从腹部逼出了毒石,将其打入了聂扬威的身体。然而,毒石冲出覆保层和隔绝层,自然也会使他自己中毒。 乔岸波这一行为并非偶然出现,其实他知道聂扬威杀了蓝浩旋时就想亲手杀掉聂扬威了。 乔广冲死后,乔岸波之前一直为其努力的事没有了,他以前的动力也崩塌了,他觉得自己能否继续活着以及可以在世上再活多久已经不重要了,他彻底不怕死了,也不再怕被人威胁。他甚至想过如果他死去是否很快就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妹妹,但他当时并没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他觉得他所认为的害了他妹妹的仇人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至少也要报复一个人才能去到那个世界见他妹妹。午夜半梦半醒间,他想象着两个世界,想得近乎疯狂,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如果连一个仇人他都没去报复,等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就还会有人害他妹妹,以为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把他们怎样。虽然那一切都只是他莫名其妙的想法,然而他真的信,他相信他必须至少亲手杀一个被他视为仇人的人,才能保证到了那个世界,不再有人敢害他妹妹。除此以外,也不知为什么,他还坚信自己必须中毒而死,这样,他妹妹在另一个世界才不会再次遇到可能中毒的事。他觉得他在这个世界的死法,可以对他那已经去了另一世界的妹妹构成影响。 那次他将简柔迷昏后装进袋子里带走,是想带她去一个偏僻之处,用她的命将简良以及简柔其他亲人引过去,然后当着她的亲人们杀了她,看他们痛苦,接着在那里想办法杀了简良,因为那时候他误以为乔广冲是简良派人害死的。 (八百六十六)想好 那个时候乔岸波就已经想好了,如果杀了简柔和简良后他有办法不死,他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聂扬威,如果杀了简柔和简良后当场就有人要杀死他,那么他便在别人杀死他之前用内力逼出毒石,让自己中毒而亡。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在带走简柔的过程中竟被铁红焰这样的高手点了穴道,又带到了傲乾殿。这件事使他曾经对铁红焰起过恨意,但这恨意持续的时间非常短。他被点了穴道后连动都不能动,当时也不可能对她怎样。他将一些事跟铁红焰说过之后,铁红焰对他说被他视为仇人的人本来就有问题,就该受惩罚,也一定会受惩罚,这听得他心里舒服多了。跟铁红焰说着说着,他便已认为其实铁红焰不但不是他该恨的人,而且从某个角度看算是能帮他报仇之人。其实铁红焰并没刻意在他面前表示可以帮他报仇的意思,只是表示要按规矩办事,有的人本来就已经做了错事,受罚是必须的。若是以前,被人抓到点穴后,就算是他发现铁红焰也许能帮他惩罚他的仇人,他心里也不会变舒服多少,还会认为铁红焰可能会对自己重罚,就算他改变不了什么他可能也会想办法对铁红焰耍些花招。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这时乔广冲已死,他也已经连死都不怕了,那种心态便已不同,甚至有时候他自己都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会有某些想法了。这个时候乔岸波已经觉得,在铁红焰的帮助下,如果能在规审殿那种场合揭发他仇恨的如简良这种庚员以及如聂扬威这种长老的孩子,其实是特能让他解气的事,哪怕他自己也会被惩罚甚至因此而死。他还想,不管规审殿的人有没有准备让有势力的仇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他都会想办法亲自用体内的毒石要了某个仇人的命。他也明白,想要用内力逼出体内的毒石要别人的命需要条件。比如在被铁红焰带到傲乾殿问他话的那种情况下,他一直都是被定住的,他就根本不可能用内力逼出毒石。就算是在他能逼出体内毒石的情况下,如果他想通过逼出毒石来杀的人离他不够近,那他也是杀不了那个人的。因此他心中暗暗决定到了规审殿当众揭发了他的仇人,把想说的话说痛快后,便找机会接近某个他的仇人,逼出毒石亲自杀了仇人。 他原本是想对简良下手的,但在规审殿上得知那个放蛇身拱的人根本不是简良雇的,而是谢汇雇的,而且谢汇也仇恨简良,他便决定对聂扬威下手了。尽管以前为简良做事的日子他曾经有过压力很大的感觉,但在他心里,最大的仇人是导致他妹妹乔广冲死亡的人而不是给他自己带去困难的人,因此他最恨的人便成了杀了蓝浩旋的聂扬威。虽然他也仇恨误杀了蓝浩橙的谢汇,但他觉得如果聂扬威不杀蓝浩旋,就没有后面蓝浩橙的事了。 (八百六十七)抱走 令乔岸波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试图找机会接近聂扬威的时候,聂扬威竟突然自己接近了他。当时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也算是说痛快了,见聂扬威靠近他,他丝毫都没多想,便立即用内力逼出了体内那颗毒石,将其打入了聂扬威的身体,杀了聂扬威,也杀了自己。 聂挥毫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叫不醒聂扬威了,便过去看乔岸波,发现他也已经没了气息。他猛地砸了一张桌子,对铁红焰说道:“虽然我早就不想要这个混蛋了,但他是条命!代族长,你要是不为了不相干的人让人把他带到规审殿,他会死得这么惨吗?我现在就把他带走!” 全六道:“他杀了人!” 铁红焰没再说什么,看着聂挥毫将聂扬威的尸体抱起,和他的手下一起往外走。她知道聂挥毫曾经包庇聂扬威,甚至让张客洲和牛果沛谎称看到了聂扬威,还拿乐愉的黑藤钩找过她,但总的来说他的行为还算没对这件事构成太严重的影响,聂挥毫倒是也没因为这件事指使人杀人。铁红焰当时考虑到大局,又考虑到族长铁万刀,明白目前处在长老位置上的人她这个代族长还不能轻易去动,她并没直接让人拦住聂挥毫对他怎样。大家都已知道杀害蓝浩旋的凶手就是聂扬威,而这个凶手也已不在人世了,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三人想要给蓝浩旋讨个公道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铁红焰没在这个时候说什么话,谭丝执、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也没什么表示。 聂挥毫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愤怒地看了看张客洲和牛果沛,喝道:“你们两个滚出铁仓廷吧,老子懒得收拾你们,两条贱命,免得哪天又有多管闲事的人替你们报仇!” 吓得很厉害的张客洲和牛果沛想借着聂挥毫这句话赶紧离开规审殿,于是跪在地上向铁红焰、谭丝执、聂挥毫等人叩头不停地说他们做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并且以后都不再踏入铁仓廷了。接着二人便问铁红焰他们是否可以离开了。 铁红焰由于之前对他们说过“如果你们上次说了谎,那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但如果这次你们不再说谎,上次的事就可以不再追究”,而且他们听了这话后也算是没再说谎,她自然也不能再追究他们了,便同意他们走了。 张客洲和牛果沛又叩了几个头表示感谢,便匆匆忙忙地跑出了规审殿。经过聂挥毫身边的时候他们跑的速度尤其快,都没再敢看聂挥毫。 聂挥毫抱着聂扬威的尸体都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铁红焰说:“代族长,如果族长知道你跟蓝甲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啊!” 在场的人们听了都是一惊。 铁红焰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便听简良立即说道:“聂长老,不可因为聂扬威的事污蔑代族长啊!” (八百六十八)何必 全六先是瞪了一眼聂挥毫,然后看了看计懂字和范琴畅。范琴畅对全六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计懂字,又对他摇了摇头。 聂挥毫皱眉对简良道:“你说什么呢?” 简良说:“聂长老,你看代族长为蓝浩旋讨公道,就因为她姓名里有个蓝字,你就想起蓝甲人了,就试图证明蓝浩旋是蓝甲人,好使聂扬威杀人不用承担后果,然而你根本就没办法证明蓝浩旋是蓝甲人。你最近总是惦记着蓝甲人,是不是可以说你跟蓝甲人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啊?话还不是张张嘴就说出来的?” 谭丝执道:“蓝浩旋是铁仓人!” 聂挥毫更生气了,他本想接着说些对铁红焰不好的话,但听简良那么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过冲动了,再多说些对铁红焰不好的话肯定对他自己更不利。他想把话收回来,但聂扬威刚刚离世,他头脑有些乱,觉得实在不好收,只好说:“简庚员你做错了事准备受罚,就不要拖我下水了。我也没说什么啊,‘恨’可能就是因为有关系啊!”说完他便迅速转身,抱着聂扬威的尸体,带着手下离开了。 铁红焰听他们说话时一直面无表情,这时看着聂挥毫等人离开的方向冷笑了一声,接着转过头问简良:“聂长老还曾试图证明蓝浩旋是蓝甲人吗?” 简良道:“是。” “真是好笑,他也不想想我有多恨蓝甲人,要是蓝浩旋是蓝甲人,我还可能给她讨公道吗!”铁红焰道。 全六道:“代族长,大家都知道你恨蓝甲人,我们三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请你帮一个蓝甲人讨公道啊。” 铁红焰道:“就是啊,真不知道聂长老是怎么想的。” 接着她问简良:“聂长老之前跟你谈过这些事?” “他本来是想找田长老谈的,然而田长老最近实在太忙了,还经常不在芒岩殿,他就跟我说了。”简良回答。 铁红焰问简良:“后来你告诉田长老那些事了吗?” 简良愣了一下,说:“代族长,那些都是我决定的。” 这时田沙道:“代族长,他都告诉我了,我都是知道的。” 简良深情地望着田沙的双眼说:“你平时那么忙,顾不上这些事。你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田沙也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知道就是知道,什么叫给自己找麻烦?你是了解我的啊,你觉得这个时候我有可能装不知道吗?” 简良很是感动,叹了口气,说:“我倒是真的希望你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这段时间的事明明都是我做的,做之前我也没问过你,我不希望你被牵扯进来啊,你何必呢?” 田沙道:“我知道后也没跟你说不该如何啊,这明明就是我的问题,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你,就跟我有关系!” 谢汇虽恨简良,但看着田沙跟简良对望的样子,听着他们的对话,立即感受到了二人之间深深的爱,想起了他深爱的蓝浩橙。 (八百六十九)光泽 谢汇思绪飘舞:如果……如果我跟她……在那个山谷一直生活下去,到了他们这般年纪,一定也还是这样深深爱着对方。那个山谷……有我在外面见过的云卷云舒,有我在外面没见过的奇花异草……那里的鸟语虫鸣就像天外的歌声,我们的欢声笑语就像心里的歌声,歌声交汇,悠长,好像,好像就这样唱着,唱了一生……在梦里。走出那个山谷本来也没什么,人世间本就有太多的进进出出,太多的来来去去,徐徐,匆匆,本就平常,然而那一次,我们,都出了山谷,就再也回不去了。我记得当天,从山谷走出时,我看到地上的影子,清晰,那日,阳光明媚。如今看来,那影,那光,都是过往。金曜楼,我本想绕着问出她的意见,想着一个开始,却不知那里是她最后一次跟我说话的诀别之所。我雇的杀手,为了杀我让他杀的人,放了蛇身拱,杀了我最爱的人。是的,我雇的,杀了她……我,杀了她……之后,已经再也不能睁开双眼的她,来到了我以前住过的地方,我曾经在梦里带她来过的地方…… 谢汇想着想着,精神恍惚,好像看到了背后带着光芒的蓝浩橙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早就注意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附近地上立着两个带黄色金属光泽的锥状物,那两个锥状物本是以前为了放置一种器物而固定在地上的,后来那个器物被移走了,那两个锥状物并没被弄下来,因为移走只是临时的,以后那个器物还要放回这里。 他有一种幻觉,突然间感到那锥状物的黄色金属光泽好像是被阳光染出来的——正是那日他离开山谷时那明媚的阳光。他觉得那金属光泽中一定有另一个世界,便看着他因精神恍惚眼前浮现出的那个背后带着光芒的蓝浩橙,好像在问她是不是从那个世界而来。他看到蓝浩橙并没有反应,便有一种与另一世界交流的无力感。他便想:既然如此,我便让那个世界进入我的头脑,让我的头脑融入那个世界。如果我用这样的方式,用侧着头的姿势,为你“叩首”,你是否能感应到?我不会求你原谅,这根本就无法原谅…… 谢汇满脸泪水,突然跪在地上,猛然将自己一侧的太阳穴重重地撞向了地上离他较近的那个有黄色金属光泽的锥状物——以他能用出的最大力气,用侧着头的姿势,向他眼前浮现的那个背后带着光芒的蓝浩橙“叩首”。于是,那带着黄色金属光泽的锥形物,插进了他的头部。 谢汇一声凄厉的叫喊后,在场的人赶紧想办法救他,然而,他很快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皮得亮大哭,不停地叫着“二哥”。之前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田沙和简良那里,虽然他是当时离谢汇最近的人,却因没料到谢汇会那么快突然用头撞向地面上的锥形物而没来得及阻止他。 (八百七十)向前 不光是皮得亮当时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田沙和简良那里,其他人亦如此。谢汇的举动确实是他们意料之外的。 皮得亮觉得规审殿里的事已经跟他无关,便要带着谢汇的尸体离开,跟铁红焰说过后,她便派了人护送他。 简良因为之前做了那些错事,要被关在规审殿里了。 简柔之前装作受伤欺骗铁红焰他们,还曾经包庇聂扬威,必须受到惩罚,她便不再是月央了。 田温也欺骗了铁红焰他们,也包庇了聂扬威,因此他同样也不再是月央。 在场的一些其他人告辞离开后,铁红焰决定听简良跟她单独说话。她觉得武寻胜之前应付那些事已经很辛苦,便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简良深情地望着田沙说:“你带两个孩子回芒岩殿吧,我知道该怎么对代族长说。” 田沙深情地望着简良,道:“你……我……嗯。” 田温问简良:“爹,你真的要把我们的事说出来吗?” 简良回答:“是啊……那么多事都已经说出来了,原因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代族长救了简柔一命,是我们的大恩人,爹觉得代族长是可以相信的人。以后,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逼你和简柔做你们不喜欢的事了。” 简柔道:“爹……” 接着,田沙便带着简柔和田温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看简良,简柔和田温也回头看了看简良。 简良道:“都不要回头了!” 三人依旧没转过头去,都看着简良。 简良立即说道:“我们都向前方看吧,人生不能总回头,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向前走吧!” 田沙“嗯”了一声,便转过头去立即出了规审殿。简柔和田温也跟着出去了。三人在走出规审殿之前都再也没回头看。 【第一百四十章】 虽然铁红焰并不认为这个时候简良跟她单独谈话会对她下手,但是为了保证安全,在其他人的建议下,她也不会与简良在同一房间内交谈。 铁红焰的几个手下将简良带到一个房间里进行了搜身,确定了他并没携带能伤人的东西。 其中一个铁红焰的手下对她的另一个手下说:“简庚员应该不会那么巧像乔岸波那样体内有兵器吧?” 简良听了说道:“没有。乔岸波那种情况太少见了!你们放心,代族长救了我女儿,我不会加害于她的。” 接下来,简良被带到了一个门上有小窗的房间里,坐在里面,门上上了锁。铁红焰则坐在那个房间外,可以通过门上的小窗观察到简良的状态。几个铁红焰的手下都在另一房间里等着她。 简良和铁红焰只要都不大喊大叫,那些人在另一个房间里是听不到二人的声音的,但如果出现什么特殊状况,铁红焰只要大声喊,他们就能听到并迅速赶来。在铁红焰与简良开始交谈时,二人附近已经完全没有其他人了。 铁红焰说道:“简庚员,现在只要不大声喊,这里便只有你我二人能听到我们的对话,你要单独跟我说什么,说吧。” (八百七十一)恐怖 简良说:“代族长,你知道刚才聂长老为什么会说那句话吗?” “哪句?” “就是他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句。”简良道。 “谁知道他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不过简庚员刚才不是对他说了‘不可因为聂扬威的事污蔑’吗?按照简庚员的意思,他应该是因为聂扬威的事情故意这么说的吧?他之前不是还想证明蓝浩旋是蓝甲人吗?”铁红焰说。 简良道:“他之前想证明蓝浩旋是蓝甲人是真的,但他当时在规审殿说那句话,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个。” “哦?” “我当时那么说是为了防止对代族长不利,也算是在暗示聂长老不要在那个场合乱说话,幸好他没继续多说对代族长不好的话,不然,一旦别人信了他说的,对你的影响就太大了!当然,如果他说了,当时对他自己并不会有好处,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听了我的话后意识到了这一点就没说那些不该说的。当然,他没说别的也有可能是因为聂扬威刚刚离世,毕竟是他的孩子。”简良说道。 铁红焰听简良说话,感觉有点神秘,问道:“就算聂长老当时继续说下去,他还能说出什么啊?” 简良回答:“如果继续说下去啊,搞不好他会把他抓到的那个蓝甲人的事当众说出来!” “他抓的蓝甲人关我什么事?”铁红焰问。 简良突然把声音压得特别低:“代族长啊,他抓到的那个蓝甲人的样子,跟以前被你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杀死的一个蓝甲人,长得一样啊!”他把“亲手”两个字说得很慢。 铁红焰笑了出来:“哈哈,听起来像个鬼故事啊!是聂长老跟你说长得一样的?” 简良并没有笑,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长得一样’并不只是聂长老一个人这么说啊!” “还有谁也这么说啊?他身边的人吗?哈哈!就算是也能理解啊,聂长老说一样,他身边的人难道会对别人说其实不一样吗?”铁红焰道。 简良特别严肃地对铁红焰说:“代族长啊,这事……这事很恐怖啊,‘长得一样’其实不是谁故意这么说的,那个蓝甲人,是真的长得跟已经被你亲手杀死的人一样啊!” 铁红焰道:“明明听起来很好笑,简庚员怎么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啊,你见过那个蓝甲人了吗?” “就是因为我是亲眼见到了,才会这么一本正经地跟代族长说啊!真的长得一样!”简良说。 “啊?这事会是真的?跟哪个蓝甲人一样啊?”铁红焰道。 “不知道代族长记不记得,有一次,族长、几位长老还有包括我在内的一些其他人都在场,你杀一批蓝甲人之前,其中一个蓝甲人对你出言不逊,你说要给她特殊待遇,后来她就成了你杀的那批蓝甲人里死法最少见的一个,就连看惯了蓝甲人被杀的铁仓人当时都有被她的死法吓得大叫的。” (八百七十二)帮忙 这时的铁红焰是一副进入回忆之中的样子。她以前处置蓝甲人的时候,不止一次遇到过直接骂她的。 “特殊待遇……嗯,有印象。”铁红焰说。 “记得当时代族长还特意了解了她的名字,好像叫……叫什么来着……我想一下啊……哎呀,我知道的,就是突然想不起来了……哦,化弥真!对,就叫化弥真!代族长想起来了吧?” “嗯,好像是叫这个。”铁红焰道。 “她那个死状,应该有不少人都记得。她那天的情况……那么吓人,现在她突然活着被人抓到,更令人毛骨悚然。”简良说。 铁红焰皱眉道:“听简庚员的语气,这么一本正经,显然不像是说故事,只是这……这听起来也太奇怪了吧?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信啊!那个人,我已经见过了,现在应该就在聂长老那里。” 铁红焰说:“这……听起来简直不像人啊……该不会是跟妖有关吧?” 简良道:“我见她的时候,并不觉得她跟人有什么区别。况且,如果她真是妖,有什么特殊本事的话,她也不至于就这样被聂长老抓到。聂长老虽然说她跟以前被代族长亲手杀死的人‘长得一样’,但他实际上认为她就是以前那个人,他跟我说过这事。” “就是?!这怎么可能啊?!简庚员也相信聂长老这样的话?” “其实我也不想相信啊,但是那天我见到了她,然后……然后就不得不信了啊!就算不想相信别人的话,也无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啊。”简良说。 “真有这样的事?简直不可思议啊!是聂长老让你见的她?”铁红焰问。 “是的。” “他为什么会让你见那个人?” “他让我知道此事,是想在他私下为聂扬威的事找你的时候,如果需要有人帮他说话,我能帮忙。由于芒岩殿……芒岩殿有的人算是已经包庇聂扬威了,我在帮他时也算是做对芒岩殿的人有利的事吧。他跟我说的时候我都不确定我是不是一定能在解决聂扬威问题的时候出现在规审殿内,不是说不出现在规审殿内就不能在他私下找你时帮他说话了,只是,如果没在规审殿当场亲自了解情况,直接就帮他说话会觉得有些不踏实。”简良说。 铁红焰问道:“具体怎么个帮法啊?” “聂长老当时想的是,你说出惩罚聂扬威的方法后,他如果觉得太重了,在正式惩罚聂扬威之前,他便会私下找你用这件事威胁你,让你不敢对聂扬威下大力度惩罚,他让我在这种情况下帮他说话,跟他一起威胁你,这样我在帮聂扬威的同时,也好让你对芒岩殿的人惩罚力度不要那么大。他本是这么想的,但谁也没想到聂扬威在规审殿上突然离世了。他竟然没忍住当着那么多人说出跟这件事有关的话了,幸好在我暗示之后,他没继续全都兜出来。” (八百七十三)成妖 “就是让你跟他一起威胁我?”铁红焰问。 “是啊,就是这个帮法。”简良道。 “可是如果仅凭这个,又如何威胁到我呢?”铁红焰道。 “聂长老发现了化弥真携带着一封信,那信跟代族长有关。” “什么信啊?” “是一封别人写给她的信,那个人称呼她为‘化姐’,这便成了聂长老说的‘她就是化弥真’的重要证据。”简良道。 “啊?‘化姐’?怎么可能啊?” “这个,也算是聂长老要拿来威胁你的。他认为……”简良停了一下,接着放慢了说话速度,道,“他认为化弥真并没真的被你杀死。” 铁红焰无奈一笑:“聂长老的想法也太奇怪了,你们当天是亲眼看着我杀死她的吧?” “是啊,我明明看到了。但是聂长老认为你带兵在战场上连圭蚀妖都能打败,也许是因为你本身就有跟人类不一样的地方,甚至……本来就跟人类不同。”简良说。 铁红焰道:“聂长老该不会是把我的身份跟妖想到一起了吧?” 简良说:“他当时是有这种意思,他甚至……甚至跟我说……他说:‘也许代族长已经具备了妖的性质,说得再明白点,代族长可能就是妖。’” 铁红焰又无奈地笑了笑,道:“聂长老他……什么事情这叫……这真的是聂长老说的吗?” “是啊,现在我处于这样的境地,不可能跟代族长说假话,更不可能随便给长老造谣。”简良说。 “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铁红焰问。 “他当时说得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 铁红焰道:“这简直太可笑了。我是谁的孩子,聂长老不是很清楚吗?” “是啊!我当时就跟他说:‘代族长是族长和族英两人的孩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族长和族英都是人,代族长怎么可能是妖啊?’但是聂长老听后却跟我说:‘你记不记得代族长是多大才回到铁仓廷的?’我说:‘多大回到铁仓廷有什么关系,无论如何她都是族长和族英的孩子,哪有是妖的可能?’然而聂长老说:‘你有没有想过她在回铁仓廷前经历过什么,她有没有遇到过妖,有没有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而变成妖?’”简良说道。 “啊?聂长老这是怎么了?!居然会这么想!”铁红焰甚是惊讶。 “我听后也无法理解他是怎么想的,于是对他说:‘怎么可能啊?’他居然说:‘为什么不可能啊?有办法证明没这种可能性吗?’我说:‘就算不能证明,一般人随便想想也会觉得离谱啊。’接下来聂长老说的话就更是惊人了。”简良道。 “说了什么啊?” “他居然说既然不能证明不可能,那就可以说是有这种可能性的,就算真说成就是这样,别人也拿不出证据反驳,这就可以用来威胁你了。他要告诉你,如果你不肯轻罚聂扬威,他就把这种事说出去。”简良说。 (八百七十四)妖气 “可是……可是如此荒唐的话,就算说出去,能有多少人相信呢?如果话本身就不容易令人相信,我自然不会怕他往出说,那他又如何威胁到我呢?”铁红焰道。 简良说:“聂长老要威胁你的时候,这些话都只是起辅助作用的,他会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连信的内容都让你知道,再加上这些话。在那种情况下,这些话能起到的辅助作用就不可小觑了。” “那封信里写了些什么啊?”铁红焰问。 “大概就是说……”简良边回忆边说道,“某个地方出现了奇怪的现象,很多人的性情都发生了变化,每个人的变化速度和变化程度不同。从变化速度较快,变化程度较大的人来看,这种变化显然会造成可怕的后果。更奇怪的是变化较大的人里有的人某天刚说过自己迷路了,第二天人就不见了,其他人怎么找都没找到。因此,每当听到有人说自己迷路了之后,他们就尽量想办法将其保护起来。然而即便是这样,那些不是时时刻刻都被人保护着的人,有的依然会一个人突然失踪。更可怕的是,常跟变化大的人在一起的人会受其影响,自己的变化速度也会加快。所以,有的人之前迷路了,被人保护了起来,保护他的人却被他影响了,没多久,变化大的人连同保护他的人都失踪了。有的人因为害怕自己被变化大的人影响,都放弃保护说自己迷路的人了。很多人都说一定是附近出现了妖气,认为是妖气使他们发生变化的。为了躲避妖气,他们就集体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然而转移以后,他们的性情仍然没停止变化,而且还是陆陆续续有人说迷路了,有人失踪。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他们转移地点之后,就谁都找不到原来的地方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所在的地点叫什么,也没有人能走到以前认识的地方去了。由于他们转移地点之前只有‘化姐’一个人外出了,去的是距离他们转移之前聚居之处较远的地方,他们又知道‘化姐’去了哪里,所以他们想通过联系‘化姐’来判断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他们走不到以前认识的地方,就没法去‘化姐’所在的地点见她,便只好试试用大雁来送信她能否送到,然而他们也并没抱多大希望。他们想让‘化姐’告诉你,他们想请你用你的特殊本领帮他们判断他们到底在什么地点。虽然他们在现在所在的地方依然能生活下去,但他们想知道怎样才能走到他们认识的地方去。他们怀疑被妖气所扰,所以希望你能帮他们摆脱妖气,防止以后出现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这都是什么啊,莫名其妙的!”铁红焰道。 “代族长,聂长老给我看那封信后,跟我谈起信里提到的你的特殊本领时,还问我妖术算不算特殊本领了。”简良说。 (八百七十五)编出 “怎么看出写信的人让那个‘化姐’找的人是我啊?你说信里提到了我,用的是什么称呼啊?”铁红焰问道。 简良说:“那信里写的是代族长的全名,三个字,一个字都没少。” 铁红焰道:“平时几乎听不到有人叫我全名。聂长老就不觉得有人在信里写我全名有点奇怪吗?” 简良道:“他并没跟我说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倒是说这信里的名字已经写得非常清楚了。他还跟我说,他看到信里提到的‘妖气’时还想那些人是不是因为想以妖克妖才让那个‘化姐’找你帮忙的。” “他还有没有说什么更让人震惊的话啊?”铁红焰问。 “还真有。”简良道,“他说,有一种可能。你本身就是妖,只是和圭蚀妖不是同一种妖。在圭蚀妖攻击人的时候,真正的人自然抵御不过,于是你这个妖就带兵去抵御,将圭蚀妖打退,这样大家就会认为是你拯救了他们,便会感谢你,相信你,视你为大英雄。你表面上做出虐杀蓝甲人的样子,实际上是用妖术把那些蓝甲人变成了妖,留待以后为你所用。那个‘化姐’就是被你用妖术变成的妖。无论是抵御圭蚀妖还是表面上做出虐杀蓝甲人的样子,这一切你都是做给族长以及大部分铁仓人看的,这样你好提高自己在铁仓人中的威信,以后稳稳地当族长。等你当上族长后,铁仓部族就完全掌控在你这个妖的手中了,那时你便会为所欲为了,如果有人敢表示对你不满,你便可以引来那些被你施了妖术由蓝甲人变成的妖来为你做事,这样铁仓人就真真正正拿你没办法了。到时候,不知道你会为自己无穷无尽的欲望做出什么事,会虐杀多少铁仓人。” “哈哈……”铁红焰笑道,“把蓝甲人变成妖?如果我像他说的那样,我为什么不直接把铁仓人变成妖啊?再有,我听你刚才说你见那个‘化姐’的时候并不觉得她跟人有什么区别,你还说如果她真是妖,有什么特殊本事的话,她也不至于就这样被聂长老抓到。那么聂长老说‘化姐’是我用妖术变成的妖,这也太不容易令人相信了吧。” 简良说道:“代族长说的是啊。但是不管你怎么问他,他都能编出理由。比如我当时跟他说:‘那时候代族长带兵抵御圭蚀妖入侵曾身受重伤,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如果她如聂长老说的那样,她可以象征性地带兵打一打,用不着真豁出命去打。’谁知聂长老说:‘可以说成她一时疏忽,再谨慎的人都可能有疏忽的时候;也可以说成她小看了当时打伤她的妖,她原以为根本不会受伤,结果那一战过程中她算盘打错了;当然还可以说成她本打算在最后阶段故意受伤,进一步表现她为了大家多不顾自己安危多英勇无畏,却没想到会伤得那么重差点搭进自己的性命。’” (八百七十六)谣言 “‘说成’?”铁红焰道。 “是啊。”简良说,“聂长老承认是自己编的,他的意思就是,无论怎样,能用这些东西威胁你就行了。他编出一些话后还会问我这么说怎么样,那么说会不会听起来更容易令人相信,我就多次跟聂长老提出不同意见,说他编出的有些话听起来并不可信,然而他总能继续编出些别的,试图圆自己之前说的。尽管有些他认为能自圆其说的在我看来属于一听就觉得不可信那种,但我发现我跟他说了我的看法之后,其实他也并没那么在意我的话,他觉得他编的那些足以用来威胁你了。他还跟我说了不少关于谣言的话,我听得认认真真,印象也甚是深刻。他说:‘谣言这东西,造起来很容易,传起来更容易,辟谣可就难极了。’‘不管多不靠谱的谣言都可能有人相信,因为很多人总是怀着恶意去揣测别人。比起相信别人做了好事,他们更容易相信别人做了坏事。’‘谣言一出来,不仅有人相信,还会有人继续传,一传十,十传百……这就不是辟谣的人好控制的了。一个谣言一旦传出去,哪怕有人迅速辟谣,哪怕真相很快浮出水面,哪怕那谣言本身荒唐得不得了,它都仍然极可能继续传,很难停下来。’他还说:‘不相信有人不怕受到谣言威胁,虽然有人嘴上说清者自清,但这话也只能用来自我安慰。’‘处在代族长这个位置的人,要是被人传了谣言,就算用再多精力去辟谣,造成的影响也是不可估量的——前途可能直接受影响,那种影响甚至可能大到让处在这个位置的人从高处跌下来,永远都回不去,连起都起不来。谣言造成的后果是无法挽回的。代族长不可能不知道谣言有多可怕,所以用这个来威胁肯定是有效的。’” “聂长老为了聂扬威也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铁红焰道。 “是啊,他还说这谣言也就是趁着族长闭关的时候适合用来威胁你这个代族长,要是族长出关了,事情就不能这么办了。”简良说。 “简庚员,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铁红焰问。 “第一,代族长救了我女儿简柔的命,我应该有所回报;第二,我昨晚刚刚从别人那里得知,当年威胁我朋友导致我朋友自尽的人就是聂长老,他就是我的仇人,我不主动害他来为朋友报仇已经是便宜他了,他做坏事我当然一定要揭发,更何况他做的是对救过我女儿的代族长不利的事;第三,我一会儿就要把家里的秘密告诉代族长了,不知道代族长听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在此之前,我当然希望代族长看到我其实是有正义感的,也是对你好的,我知道这种话这样说出来好像显得有点虚伪,我以前也确实做了不好的事,但现在,我真的是真诚的。”简良说道。 (八百七十七)胁迫 “聂长老威胁你的朋友导致你的朋友自尽了?”铁红焰问。 “是啊,很多年前的事了。”简良说,“我那个朋友名叫倪听舟,她也是田长老的朋友。以前她帮过我们大忙,田长老和我甚至都把她当亲人看待。说实话,我们都并不算是那种容易把别人当亲人看待的人,可见我们跟倪听舟的交情不是一般的深。” 这时,铁红焰透过小窗看到简良脸上显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简良继续说道:“有一次倪听舟出了远门,后来我们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虽然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但她应该知道我们在哪里。在我们看来,以倪听舟的个性,如果她长期不联系我们,大概就是她遇到什么事情了。我们后来派人找过她,但没找到,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直到昨天,我才从另一个人那里知道,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言至此处,简良闭上双眼,又睁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接着说:“那时候,她在远方遇见了出远门办事的聂长老。刚一认识,聂长老就开始追求她,她很反感,因为聂长老有很强的支配性。其实倪听舟并非不善于跟支配性强的人打交道,她有个以前经常跟她在一起的好姐妹就是支配性极强的人,她依然能跟她相处得很好。虽然她能接受跟支配性强的人一起做事,也能接受跟这种人做朋友,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忍受跟这种人相恋。因此,聂长老开始追求她时,她就明确而礼貌地拒绝了。她当然希望拒绝后聂长老就不继续了,可聂长老偏偏认为她是欲迎还拒,又反复打扰她。她当时必须做的事还没做完,暂时不能离开那个地方,便只能疏远聂长老。当地有个人觉得聂长老很过分,好奇他哪里来的那种自信,但又不好不给他面子,便问起了他以前的经历,聂长老便炫耀他曾经对聂扬威母亲的控制,更直言她是被他打死的。这正好被倪听舟听到了。那时,倪听舟必须做的事情快做完了,她原本打算在当地再做一件不是必须做的事之后再离开,因为得知聂长老曾经打死聂扬威母亲的事,便改变了计划,决定不做那件事,赶紧离开那里,彻底躲开聂长老。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离开,便被聂长老控制了起来,连求救都很难。聂长老这时才认识到她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他,并不是她欲迎还拒,然而他不但没放她走,反而威胁她,让她必须与他成亲。她偶然找到了机会求救,可想救她的人因为非常特殊的原因没能救成她。她便自尽了。” 说到这里,简良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据说,这件事成了当时想救她的人一生最大的遗憾。那个人以前信心满满,乐观开朗,经历此事后性情大变,在后面很长的岁月里都认为自己是个没什么用的人。”简良说。 (八百七十八)共同 透过小窗,铁红焰看见简良的头缓慢地低了下来,低到一个位置后,便像暂时定住了一样,没继续动。过程中,他还一直都在说着。 “那人很久都没跟人说过这件事,直到后来他经历了另一件事,才在他觉得不会让他面临危险的情况下对人说出了当年的事,但很少有人知道那些情况是他说出来的。就这样,倪听舟当年那些具体经历才能被很少的人知道。因为涉及长老,知道的人一般也不敢多谈,事情自然不会有人在大范围内传开。过了这么久,直到昨日,我才从别人那里得知那些事。” 简良说到这里,才又缓缓将头抬起了一些。 他补充道:“我知道后,为倪听舟不平,甚是气愤。逼死我朋友倪听舟的人,自然是我的仇人,因此,我对聂长老的态度就成了现在这样。” “原来如此。”铁红焰道,“你要跟我说的家里的秘密是什么?” 简良断断续续地说道:“就是……就是……是这样的……这个……我需要从很多年前的事说起啊……” “那你就大胆说吧。”铁红焰道。 简良这才不再吞吞吐吐的,说道:“很多年前,有妖在夜加河附近活动,使用了特殊的妖法。如果不能在一定时间内将这种特殊的妖法控制住,那么大部分铁仓人和大部分蓝甲人都将很快失去生命。要想将妖法在一定时间内控制住,就必须有一大批方士敢冒着生命危险到夜加河附近去共同作法。在方士的人数足够多的情况下,大家齐心合力,才能将这种特殊的妖法控制住。于是,那些肯为了保住众人生命而去尝试的方士便勇敢地去了夜加河附近。他们这一去,便是将自己置于极大的危险之中了,如果共同作法失败,这些方士不但会丢掉性命,而且死前会受到极大的折磨。因此这些方士作法时都是竭尽全力的,其中有几个人甚至因为太卖力而当场劳累而死。经过这些方士的共同努力,他们终于在一定时间内将这种特殊的妖法控制住了,同时给了妖重重的打击,使妖的法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完全发挥出来,无法伤害普通人了。这些方士们把能做的都做到了,然而尽管妖的法力已经无法完全发挥出来,但妖仅仅能发挥出来的那部分法力却依然能对这些曾经共同作法的方士们产生影响。因为这些方士在共同作法对抗妖的过程中已经受到了妖气影响,所以妖凭借仅能发挥出的那部分法力便能够将这些方士用坚冰封锁起来,但此时的妖已经没有能力对不曾参加那次共同作法的人构成伤害。即使要将参加过的方士们用坚冰封锁起来,妖在使出法术后也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做到,并不能立即就达到目的。那个时候,妖使出了法术,发挥出了仅有的那部分法力,但那些参加了作法的方士们还没被坚冰封锁住……” (八百七十九)人数 简良说到这里时,眉头皱了皱,双唇先是闭紧又张开,声音开始显得有些沉了。 他接着说道:“妖使出法术后,当妖达到目的的那一刻到来时,无论那些参加了共同作法的方士身在何处,他们都会被瞬间聚集到夜加河附近,被坚冰封锁住,过不了多久,其他人就不能在当地直接看到他们了。虽然被坚冰封锁只是一眨眼的事,但在他们没被坚冰封锁之前,他们都是有救的。这些方士知道自己如何能得救,在妖达到目的的那一刻到来之前,他们都没有离开夜加河附近,而是就地盘膝而坐,并告诉没参加共同作法的人如何防止他们被坚冰封锁。这些方士绝大部分都是铁仓人,只有几个是蓝甲人,蓝甲人里做方士的本来就极少。众多铁仓方士聚在一起坐着,那几个蓝甲方士聚在一起坐着。想要防止那几个蓝甲方士被坚冰封锁其实并不是多难的事,只要没参加共同作法的蓝甲人在妖达到目的的那一刻来临之前,手拉手将所有还活着的参加了共同作法的蓝甲方士一次性包围起来,围成圈,闭上双眼祈祷,真心希望他们不要被坚冰封锁,发自内心想保护他们,那么圈内的几个蓝甲方士便能调动那些蓝甲人的精神力量,抵抗妖法,坚冰便无法在那几个蓝甲方士周围形成了。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说,那几个蓝甲方士必须同时被别的蓝甲人手拉手包围起来才管用,如果别的蓝甲人每次拉手只包围一两个蓝甲方士,那就完全不起作用,因为,所有参加了共同作法并活下来的蓝甲方士共同努力才能防止他们几人被坚冰封锁,少一个参加过共同作法并活下来的蓝甲方士的力量都不行。很快,从蓝甲方士口中知道该怎么做的没参加过共同作法的蓝甲人便手拉手围成圈照做了,因此那几个蓝甲方士最终都没有被坚冰封锁。铁仓方士人数众多,其实想要防止铁仓方士被坚冰封锁也不是难事,只要没参加共同作法的铁仓人在妖达到目的的那一刻来临之前,手拉手,一次性将所有参加了共同作法并活下来的铁仓方士包围起来,围成圈,闭上双眼祈祷,真心希望他们不要被坚冰封锁,发自内心想保护他们,那么圈里的那些铁仓方士一样能通过作法来调动那些铁仓人的精神力量,抵抗妖法,这样,坚冰就无法在那些铁仓方士周围形成了。当然,跟蓝甲方士一样,这些参加过共同作法并活下来的铁仓方士也必须是一次性全都被包围起来的,要是分批被包围起来,也是完全没用的。比起想要防止几个蓝甲方士被坚冰封锁,想要防止那些铁仓方士被坚冰封锁的难度仅仅大在需要的铁仓人人数多上,人数够多,才能在手拉手围成圈时一次性将所有参加了共同作法并活下来的铁仓方士全都围在里面。” (八百八十)异类 言至此处,简良的双眼有点湿润了,他的声音显得更低沉了,沉得仿佛被深深的痛苦浸透。 “只要那些铁仓人愿意,凑够人数根本不是难事。”简良道,“然而,那些跟几个蓝甲方士一起参加过共同作法的铁仓方士因为受妖气影响,每个人的每个手指甲靠近指尖的那一半全都变成了蓝甲人手指甲的那种蓝颜色。于是,那些没参加过共同作法的铁仓人,便把这些铁仓方士叫成了‘铁蓝人’。在很多铁仓人看来,这些被他们称为‘铁蓝人’的方士已经不再是正常人了,而是违背自然而出现的‘异类’。很多铁仓人因为痛恨蓝甲人,便认为这些已经带有部分蓝甲人特征的被他们称为‘铁蓝人’的方士根本就不能再算铁仓人了。他们毫无根据就说这些被他们叫成‘铁蓝人’的‘异类’以后会害他们,说这些以前就会作法的人,以后一旦害他们,他们根本没能力反击。那些铁仓人对此议论纷纷。有人说:‘也许这些铁蓝人死了我们才能真正安宁。’有人说:‘但是他们也抵抗了妖法,保护了大家,我们总不能亲自动手害他们。’有人说:‘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让妖把他们用坚冰封锁起来,这样最好。’最后,很多铁仓人都决定不跟其他铁仓人手拉手围成圈为那些方士祈祷了,有些人甚至很快就离开了那里。当然,仍然有一部分铁仓人手拉手,想要为那些被叫成‘铁蓝人’的方士们祈祷,但是无论怎样都凑不够人数,这个圈,根本围就不成!这些想为他们祈祷的铁仓人里甚至有人跪下来求其他铁仓人来帮忙凑人数,却依旧凑不够。于是,这些想祈祷的人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所谓的铁蓝方士在一瞬间被坚冰封锁了起来。这时有的铁仓人突然想到之前参加共同作法的那几个蓝甲方士会不会也因妖气而发生变化。当时那几个所谓的蓝铁方士跟其他蓝甲人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这些铁仓人便赶紧去追。追上两个蓝甲方士后,他们发现参加过共同作法的蓝甲方士的手指甲靠近指尖的那一半已经变成了跟铁仓人的手指甲一样的颜色,于是他们把那几个蓝甲方士叫成了‘蓝铁人’。那些没参加共同作法的铁仓人说如果不把‘蓝铁人’杀掉,他们以后也会害铁仓人。有的铁仓人说,虽然那几个‘蓝铁人’参加过作法也算是保护过他们,但‘蓝铁人’毕竟以前是蓝甲人,那就不要顾虑太多,直接杀了才踏实。于是他们杀了已追上的那两个所谓的蓝铁方士后,又去追杀另外几个。据说其中一个没参加过作法的蓝甲人一直在保护一个所谓的蓝铁方士,两人被追到走投无路时,一起跳进了夜加河。其他几个所谓的蓝甲方士全都被追上去的铁仓人杀光了,一个都没留。” (八百八十一)办法 这时,简良的头又稍微低了一点。 “去追人的铁仓人都说,那两个人从那个位置跳进夜加河,不可能生还。因此他们便放心地说,在作法过程中没死的‘铁蓝人’都被坚冰封锁起来了,‘蓝铁人’都死光了,这下就保证没有后患了,今后便不用担心这些违背自然而出现的‘异类’害他们了。”简良道。 铁红焰说:“尽管我知道因妖法作用而形成的东西普通人往往是无法将其改变的,但我还是想问,在铁仓方士们被坚冰封锁后,在其他人不能在当地直接看到他们的情况出现之前,有没有人尝试过什么方法去融化或者弄碎坚冰呢?” 简良听铁红焰这么说,抬起了头,苦涩的脸庞忽然间闪现了一丝笑容,就像满是裂缝的干涸土地上突然出现了一朵花一样。 简良虽然在克制,但此时他的声音还是显得有一点激动:“代族长,你……你叫他们‘铁仓方士’?!你还问我有没有人尝试过什么办法去融化或者弄碎坚冰?这……这是不是说明……说明你并没有把这些方士当成将来会害人的异类,你仍旧认为他们是铁仓人啊?” 铁红焰道:“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当成会害人的异类?在我眼里,他们是拯救了众多生命的英雄!” 听到此话,简良之前含着的泪从眼中滚落。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请一个在铁万刀手下做事的朋友替他问铁万刀怎么看那些被人们称为“铁蓝人”的方士被坚冰封锁的事,铁万刀说的是:“让他们永远被坚冰封锁着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他们都变成带蓝甲人特征的异类了,那些铁仓人没杀他们,也算报答他们参加共同作法之恩了。”早在那个时候,简良就已经知道铁万刀的看法了。 “代族长,你……你真的这么想?”简良流着泪道。 “当然啊!我觉得这些英雄应该被善待!”铁红焰道,“简庚员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有没有人尝试过啊?” 简良将眼泪擦干,说道:“有人尝试过,尝试了各种办法。可是,就像代族长刚才所说的‘因妖法作用而形成的东西普通人往往是无法将其改变的’,这种坚冰就算用烈火都无法将其融化一点。不仅如此,当火靠近它时,火燃烧不了多一会儿便会自动熄灭了。有人试过将沸水泼在坚冰上,然而并不能使坚冰融化,泼在上面的沸水瞬间就会变成凉水流到地上。还有人用斧子劈,可是斧子刚触碰到坚冰就坏了,坚冰却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当然,也有人试着用武功摧毁坚冰,起初担心伤到坚冰里被封锁的方士,只用比较保守的方法去打,没用。在发现坚冰根本不会变化,也无法伤到里面的人后,想用武功摧毁坚冰的人便放开了去打,但都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也没发现坚冰和里面的人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八百八十二)拉手 铁红焰听他说出的情况甚是详细,便问道:“简庚员,你为什么会如此了解当时的情况?” 简良回答:“我娘就是其中一个被坚冰封锁了的方士,田长老她娘也是。当年我就在现场,看到了一些,后来又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了一些。” “田长老当年也在现场吗?”铁红焰问。 “她也在现场。”简良道,“那时候幸亏有她在啊!” “哦?” 简良说:“那年我爹离开人世不久,就发生了这件事。得知我娘要被坚冰封锁时,我心急如焚,要赶紧找人拉手祈祷,当时她就在我附近,在别人还在看其他人怎么做的时候,她第一个行动,迅速拉起了我的手。后来,她和我,还有其他一些铁仓人手拉手,到处求人,但是,无论如何,都凑不够肯帮忙祈祷的铁仓人。我当时实在想不通。我娘以及其他参加了共同作法的铁仓方士明明是为了拯救众人而被妖气影响,手指甲才发生变化的,那时候只要那些被拯救的铁仓人出来一部分,一起简简单单祈祷就能防止方士们被坚冰封锁,然而他们却不肯。不但不肯祈祷,还毫无根据地把这些铁仓方士说成是以后会害人的‘异类’,甚至希望这些方士们死,好像他们不亲自出手杀死这些方士,只是不去阻止方士们被坚冰封锁,都已经对这些方士仁至义尽了!那一天,我好像看尽了这人世的荒凉。在那并不算长的时间里,我在恳求中一眼又一眼地望,望那些人,望他们的眼,望见他们的心,直到望穿了人性。时间到了,我就那样,跟她还有其他人手拉着手,作为围不成的圈的一部分,眼睁睁地看着我娘还有其他那些方士,都在一瞬间被坚冰封锁了起来。后来,我又眼睁睁地,看着包括我娘在内的被坚冰封锁起来的方士们从我眼前消失了。人们纷纷散去,哭声渐渐远离,已经没什么其他人停在那个地点理会那些想为方士们祈祷的人的悲伤,这时的我想事情的角度已跟以前不同了,我想,还好,那些不想祈祷的人还没把想祈祷的人也当成仇人而杀掉,我擦干眼泪笑了,在空旷的地方笑得很大声。然后我走向了夜加河,看到清澈的河水倒映着自己那张绝望的脸,忽然感觉那影子已经是陌生人的了,我想跟他认识,便要跳进夜加河。这时,是她,又一次拉住了我的手,阻止了我跳河自尽。我告诉她:‘我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我觉得我以前的很多想法简直荒唐至极,原来我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世界,也不认识我自己。’她拉着我的手往远离河边的方向走,劝了我一会儿,我仍然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思,她便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当时我什么都不想听,但她说的话还是入了我的耳朵并瞬间直入了我的心。她说:‘你想不想把你娘救回来?’” (八百八十三)真心 简良说到此处,又微微将头抬高了一点,同时又深吸了一口气。 他接着说道:“听到她说那句话时,我先是一愣,有点怀疑她这个并没做过方士的人是否真的有办法把妖法已经造成的结果改变。直到她告诉我她所知道的,以及她知道这个办法的途径,我才不再怀疑。她还跟我说:‘荒唐的不是你,如果你自尽,岂不是让这世界更加荒唐?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各种可能!’当时虽然我能看出她内心极其沉重的悲伤,却没在她脸上看到泪痕。她眼里全是坚定,那样的眼神可以在刹那间给人以巨大的力量,让人相信她只要想做什么事,就会全力以赴,不管是否会经历重重波折,都终能做到。听她说了很多话后,我觉得自己不该投河自尽,尽管我依然认定这人世荒凉,但我意识到了哪怕对世界感到绝望了,对一切感到陌生了,都仍然应该先想想还有没有救出我娘的可能性,哪怕这可能性并不那么容易被人看到。” 铁红焰道:“她真的知道救出方士们的办法啊?” 简良回答:“她知道怎样才有可能救出方士们,但谁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做到。” “关于怎样才有可能救出那些方士,她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啊?”铁红焰问道。 “她说,这种妖法极其特殊,只有铁仓部族的族长和族英才有机会知道破解这种特殊妖法的具体做法。如果族长或族英知道这件事后,从一开始就真心愿意救这些方士,并且愿意把具体做法告诉她,她便可以去救出他们。但如果族长或族英知道后从一开始就并不愿意救这些方士,不愿意将具体做法说出来,就算她用计策从族长或族英那里套出了破解这种特殊妖法的具体做法,也无法将方士们救出来,因为救这些方士过程中的每一步都需要‘真心’想救出他们的人来做,就像之前方士们被坚冰封锁后需要铁仓人真心祈祷那样。如果过程中有一步缺少了‘真心’,最后也是救不成的。如果族长或族英在了解这件事后一开始不愿意救这些方士,后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又变成愿意救了,那从族长或族英那里得来的具体做法也是无法用来救出那些方士的,因为要想破解这特殊的妖法,需要的是知道这件事时第一反应就愿意救出他们的‘真心’。”简良道。 铁红焰问:“可是,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呢?” 简良说道:“她娘和她爹都是法术极高的方士,她自己从小热爱读书和习武,虽然没有以后也做方士的意思,但也时不时跟他们学过一点小法术。然而,她娘和她爹用的法术虽然不是同类,但有个共同点,就是如果不是下大功夫从头开始认真学的话,都只能学到皮毛,而且想用的时候也很难用出来。我娘的法术也是需要从头开始下功夫学才能用上那种,我从来都没跟我娘学过法术就是这个原因。” (八百八十四)山村 简良说到这里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我从小跟娘学法术,现在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然而他很快就收住了自己的思绪,继续说田沙的事:“就在方士们被坚冰封锁那件事发生的半个月以前,远方有个山村被妖气侵袭,那个山村人数众多,亟待拯救。有个胡子很长的方士试着作法,但没拯救成,那个胡子很长的方士知道她爹的那种法术才是最适合用来拯救那个山村的,便来求她爹前往远方那个山村。当时她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虽然肯定能拯救那个山村,但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了,他当然希望那种预感是不准的,但也决定做好准备。她娘知道她爹要去拯救那个山村这件事时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向对对方坦诚的两人都把那种不祥的预感直接告诉了对方。她娘虽然担心她爹,不希望他出什么事,但知道他是一定会去拯救那个山村的,于是,两人便按照最坏可能做好了准备。由于她经常出去闯荡,她娘和她爹很早以前便曾合两种法术之力长期保护她的安全,如果她爹娘有一方离开人世,那种保护便会从此消失。于是,她爹娘在她爹出行前仅有的这短短的时间里合二人两种不同法术之力临时创造出了一种新的只能使用一次的应急法术,并迅速将这种法术教给了女儿。这样,如果以后她爹不在了,万一出现什么事情,女儿还可以使用一次法术,这法术可以用来保护她一次或者用来跟她娘进行一次精神沟通,但无论哪种用法,都只能用那一次,用过以后,不但她从此再也没有法术可用,而且就连用出之前会的那些很难用出来的小法术也会消失。不过,之前她会的那些小法术就算不消失,平时也是基本上用不出来的。当时,以她爹娘的功力,他们能快速教给她的最有用的法术就是这个了。不料她学会这个法术以后,突然对学法术的兴趣浓了起来,她爹踏上前往那个山村的路后,她便开始跟她娘从头学她娘的那种法术。然而,她娘那种法术要想学到能运用自如的地步,需要很多年,她还没学多久,就发生了方士们被坚冰封锁的事,所以在方士们被坚冰封锁的时候,她仍然使用不了她娘的那种法术。当时虽然她能用得出她娘和她爹教给她的那种合二人两种不同法术之力临时创造出来的应急法术,但那种应急法术并不能用来阻止妖用坚冰封锁那些方士。就在方士们被坚冰封锁之后,在其他人不能在当地直接看到那些方士的情况出现之前,她将那原本可以用来在危急时刻保她自己性命的只能使用一次的应急法术用了出来,当然不是给自己保命,而是用来与她娘进行了一次精神沟通,目的就是试试能不能从她娘那里得到什么信息,以后好将她娘以及其他方士救出来。” (八百八十五)得知 铁红焰问:“她娘就是那个时候通过跟她进行精神沟通告诉她怎样才有可能救出方士们的?” 简良回答:“是的。” 铁红焰说道:“她娘在她使出应急法术时才通过精神沟通让她知道怎样才有可能救出方士,是不是因为她娘在被坚冰封锁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被封锁以后怎样才有可能救出那些方士? 简良说:“就是代族长猜测的那样。那时的详细情况后来她都跟我说了。她娘当时通过精神沟通让她知道了很多信息,就连被坚冰封锁之后从她眼前消失之前方士们在坚冰里做过的事都让她知道了。幸亏她在那个时候用了那种应急法术,否则她娘就无法了解怎样才有可能救出方士们了。就在方士们被坚冰封锁起来以后,方士们曾在坚冰内合力作法试图找到从坚冰中出来的办法,与此同时,外面也有人在尝试用普通人能用的方法融化或者弄碎坚冰,但全都不行。早在手指甲出现变色现象后,尚未被坚冰封锁起来的时候,她娘就曾试着用法术获取以后从坚冰内出来的方法,但根本获取不了。她娘的法术本来就比较奇特,她娘被坚冰封锁以后,竟然感觉到通过法术获取信息的能力比以前强了。于是她娘试着在坚冰中通过法术获取救出方士们的方法,虽然法术极高,但仍然没能得知。她娘当时感觉缺少些什么,如果加上些什么便能知道了。就在这时,她用出了应急法术跟她娘进行精神沟通,这应急法术竟然成了使她娘得知怎样才有可能救出方士的助力。因为她的应急法术原本是可以留着以后用来保她自己性命的,但她却为了试试能不能从她娘那里得到什么救人的信息而将其用来跟她娘进行精神沟通,这就有一种‘真心’的力量。这种力量融入了应急法术,应急法术与她娘自身的法术结合了起来,刹那间冲破了阻碍,使她娘立即知道了怎样才有可能救出方士们。同时,她娘通过精神沟通的方式使她也知道了。在她和她娘进行精神沟通时,只需一瞬间,她就可以从她娘那里获取大量信息,那种速度是通过说话来沟通远远赶不上的。所以在那段时间里,她从她娘那里知道了特别多的情况。她一直用那种法术跟她娘进行精神沟通直到那些被坚冰封锁着的方士们从她眼前消失。” 铁红焰道:“后来田长老就没法术了?” 简良说:“是。就在被坚冰封锁着的方士们从她眼前消失的那一刻,她以前学过的所有法术也全都消失了。她为了试试能不能从她娘那里得到什么救人的信息,把本可以留着以后用来保自己命的只能用一次的应急法术也弄没了。本来她也只是在不知道会怎样的情况下尝试,幸好她真的从她娘那里获取了大量信息。当然,她会用这种只能用一次的法术来试,本身就发挥了‘真心’的力量。” (八百八十六)不信 “原来是这样。”铁红焰道,“被坚冰封锁了的方士们可以在坚冰中留住性命?” “算是吧。”简良说,“毕竟那不是一般的冰,而是妖用来封锁方士们的特殊工具。她告诉我,她在跟她娘进行精神沟通时从她娘那里得知,方士们能在坚冰中不丢性命是因为当时妖的法力有限,只能做到这样,而且用坚冰封锁方士并使方士从当地消失全过程只能一次性完成。当方士们从当地消失后,就算妖再用其他妖法,也无法对坚冰和方士起作用了,哪怕后来妖的法力增长了,也影响不了坚冰和里面的方士。只是,被坚冰封锁着的方士从消失那刻开始一切生命活动都会暂停,自然也不能继续作法了,如果以后能被人救出来,那他们曾经会的法术在从坚冰里出来以后还是可以用的。方士们在坚冰中外貌都不会变,然而每个方士的寿数不同,如果没能在某个方士自然的生命年限到之前将那个方士救出来,那么那个方士就永远也不可能活着出来了。这也是她希望能早点将那些方士救出来的原因。但她也明白,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所以她也有耐心。” 铁红焰“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次,她爹最终成功拯救了远方的山村吗?” 简良点了点头,道:“成功拯救了。但是,事情也正如她爹自己以及她娘曾经感觉到的那样,她爹为了拯救那个山村,搭进了自己的性命。” “原来,田长老她娘和她爹都是大英雄。”铁红焰道。 “可那些被救了的村民并不相信她爹拯救过山村。”简良说。 “不相信?”铁红焰皱眉问。 “拯救成功后,村民们就都没有山村被妖气侵袭的那段记忆了。后来那个胡子很长的方士跟村民们说是她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拯救了山村,村民们觉得那个胡子很长的方士是疯子,胡编妖和方士的故事还当真事到处说,很反感他,就一起将他赶出了山村。村民们根本不记得那个胡子很长的方士也曾努力拯救山村却没拯救成,也不记得正是这个方士从远处找来她爹,整个山村才得救的。然而胡子很长的方士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他说的是真的,也无可奈何。”简良道。 铁红焰问:“后来田长老有没有继续跟人学法术?” “没有。”简良说,“她学会应急法术后对学法术的兴趣变浓了,然而发生她爹和她娘这两件事后,她再也不打算学法术了,不仅如此,她还对学法术甚是排斥。她希望能够早日救出方士们。她跟我说过,她通过精神沟通从她娘那里得知,虽然只有铁仓部族的族长和族英才有机会知道破解这种特殊妖法的具体做法,但她娘已经感知到到时候按照具体做法做时并不需要方士出面,也并不需要用到法术。她还跟我说,虽然她已经排斥学法术,但是假如救方士们需要用到法术,就算她不愿意学,她也会学,到时候不需要用到法术这一点倒是使她不用勉强去做她排斥的事了。” (八百八十七)隐藏 铁红焰问:“后来,她和你一直为了救出方士们而努力?” “是啊。”简良道,“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我们的共同目标从来都没变过。” “既然只有族长和族英才有机会知道具体做法,那你们是如何努力的呢?”铁红焰问道。 “我如果说出来,也许会冒犯代族长。”简良说。 铁红焰道:“你直说就是。” “我说出后,代族长会不会加重对我的惩罚啊?”简良试探道。 “不会。”铁红焰说。 “可是……” “简庚员顾虑重重?”铁红焰道。 “自然是。这事……跟少族长、族长以及族英的位置有关啊。”简良说道。 铁红焰为了让他放松一点,说道:“此时此刻呢,我是代族长,不是少族长,不是族长,也不是族英啊。所以你要说的,起码跟‘此时此刻的我’的位置没关系吧?” 简良并没因铁红焰这么说就放松了,说道:“代族长这么说算是给我点安慰吗?” 铁红焰道:“简庚员,你还是这么紧张啊,那我要是提一下以前的事,不知道是会让你放松一点,还是会让你更紧张。” “以前?”简良说。 “是啊,你以前让人给我下毒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我再多知道一些别的也没什么了吧?”铁红焰道。 “代族长……”简良道,“好吧,我就直说了。田长老先后生下田温和简柔,她和我都希望他们两人之中有一个可以成为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然后获知救出方士们的具体办法,以后救出方士们。我们在两个孩子长到懂事并能够保守秘密的时候就让他们知道方士被坚冰封锁起来的事了,两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听到就‘真心’想要救出那些方士的。不管两个孩子中哪个孩子未来当上了铁仓部族的族长,都能保证一定有救人所需要的‘真心’,以便救方士。” “在铁仓廷很多人的眼中,田长老和简庚员一直都是没怎么打算让后代争当少族长的,更不用说争当族长了。”铁红焰说道,“很多人也没见过简柔和田温表现出想当少族长甚至族长的欲望。” 简良说道:“是啊,没表现出来,都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我一直觉得,想争当少族长甚至族长,就不能明显表现出这种欲望,不然,容易被同样想争当的人视为眼中钉,容易出现问题。两个孩子一直在隐藏他们这种欲望,是我教他们的,我让他们平时表现得很温柔,让别人对他们放松警惕,不容易提防他们,也希望他们都能‘以柔克刚’。‘温柔’,其实从他们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了,从大到小,两个孩子的名字合起来正是‘温柔’。那些年,他们只能做我教他们做的那种人,没有选择做自己的余地。两个孩子个性不同,田温天性温柔,可能还不至于多痛苦,但是简柔这个天性完全跟温柔不沾边的孩子实在是因为我的教育受了太多苦了!” (八百八十八)问过 铁红焰听后立即就想到了简柔跟她说过的“其实我在做一些事的时候,连自己都讨厌自己那样。很早以前我就觉得自己就像被困在笼子里一样,我知道一些事,每当感到自己被困得透不过气时,就想想那些事,告诉自己其实这笼子只是暂时困着我,总有一天我能出去。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离开笼子之前就憋闷死了”,接着她又想到了之前简良跟田温说的“以后,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逼你和简柔做你们不喜欢的事了”,一下子明白了,心道:原来如此,难怪…… 铁红焰道:“让孩子当上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这需要的时间很长啊!除了这样,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简良叹了口气,说:“如果能找到其他办法,我们也不想拖这么长时间。说真的,只要是能想到的办法,她和我都曾想过,只要是能尝试的,可以说全都尝试过了。既然我相信代族长,都跟你说那么多了,也不怕让你知道更离奇的。我们那时候甚至连我们自己去当族长或族英这种听起来就是痴人说梦的办法都想过了,心思早都挖空了。然而,现实就是现实,总有各种各样的障碍,很多事也只能是胡思乱想而已,根本就做不到啊!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做事都是有原则有底线的,杀人放火之类的事都是绝对不可能去尝试的。” 铁红焰问:“你们有没有试过让族长或族英知道方士被坚冰封锁的情况,请他们帮你们?” “我找人帮我问过铁仓部族的现任族长……”简良说到这里时还是有些顾虑,便说,“代族长,我也不是不能跟你说一下那时的大概情况,但是……但是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告诉族长,如果族长知道我跟你提起过他当年的事,影响心情就不好了,我可不希望族长因为我不高兴。” “哦?如果他知道,他会不高兴吗?”铁红焰一边说一边思考简良话里的意思,想象着她爹当年被人问到时的情况。 “其实……也不一定。但是……但是毕竟我当年是找别人帮我问的,族长也不知道要问问题的人是我,所以……所以这件事要是以这种方式让他知道,无论怎么说也不大好啊。一个人的度量再大,从别人口中知道某种事,也……也有可能不开心吧……”简良说道。 铁红焰说:“问的人当时把要说的情况都说给族长听了吗?” “都告诉了。我相信他。”简良道。 “族长被问的时候,提问者说了方士被坚冰封锁的情况,也说了他们被封锁的原因?”铁红焰继续问。 “全都说了,我之前告诉过他要怎么问了。”简良回答。 铁红焰道:“简庚员是找什么人帮你问的?是族长的手下吗?” 简良听了有些惊讶,说道:“代族长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族长以前跟代族长说过这件事?” (八百八十九)不救 “他从来都没跟我说过。我只是根据简庚员刚才说的随便猜测了一下,不知道怎么那么巧猜中了。”铁红焰道,“族长是不是也不知道方士被坚冰封锁的事跟你有关?” “是,族长不知道。”简良道。 “直到现在,族长都不知道田长老的娘以及你娘的事情吗?”铁红焰问。 “是,族长不知道。我们从来都没向他透露过,而且在田长老成为铁仓部族长老之前,她和我经历的那些事,相信铁仓廷里应该没人知道。” “我明白了,你们之前隐藏这些情况,防止暴露目的是吧?”铁红焰说道。 “是啊,代族长。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仍然不希望除代族长之外的人知道那些情况。”简良说。 “你觉得我会不会说出去?”铁红焰问的时候注意简良的神态。 “代族长是否说出去,我当然控制不了,何况我已经是个犯了错的人。再说,在我告诉你之前,你也不曾跟我说好不告诉其他人。如果你对我说过不会说出去,我绝对相信你不会食言!既然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就姑且在心里认为别人不会知道吧。之前就算是我可以拿化弥真的事当个把柄当众做对你不利的事,我也不会那么做,无论如何,代族长都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这大恩,我铭记于心。”简良说。 铁红焰看着简良,觉得他很诚恳,说:“你跟我说族长当时的反应,我以后就算要问他,也不跟他提你。” “族长当时大概的反应……就是……反正后来我知道族长肯定帮不了我的。”简良仍然没敢说得太直接,“族长有他的想法吧……每个人有不同想法,无法强求。” “简庚员这么说,意思是不是……族长的第一反应是不救那些方士?”铁红焰问。 简良点了点头。 “族长的反应,你也是从帮你问的那个人那里得知的吧?”铁红焰继续问道。 “是。” “看来,简庚员极其相信那个人的话。”铁红焰道。 “没错,笃信不疑。那个人从来都没对我说过谎,这次也不会错。如果我让他帮我问别人一些什么问题,他甚至会照着把我让他帮我问的背下来,然后去问的。”简良说道。 “那你们有没有问过族英?” “很多年前还没有族英。刚有族英的时候,铁仓廷好像正赶上出了什么事情,那段时间我们和我们认识的人都完全没机会接触到族英,连传话都是根本就做不到的。再后来,族英就不见了,所以说后来我们也依然没机会问。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看上去好像没那么难,却因为难以预料的原因,障碍重重。想走一条很近的路根本就做不到,无奈之下只能走一条看起来其实显得并不是很现实的远路了,虽然绕远,虽然前途未卜,但也只能尽力而为,否则真是难到连机会都没有了。”简良说到这里,眼睛里全是无奈。 (八百九十)原则 听简良说到了她娘,铁红焰再次想起了那个回顾鉴,有些伤感。 “原来你们经历了这些。”铁红焰道。 简良回忆起了曾经的艰难,继续说:“很早以前,田长老还不是铁仓部族的长老,其实当时想见很多人都是不容易见到的,想做一些事也非常难。但是,她从来都没放弃过,一直努力,直到后来终于成了铁仓部族的长老。朝着成为部族长老的目标前行的这一路上,她一直有原则,有底线,有时候宁可自己多受些苦,也不会去做那些害人的事。其实,她成了铁仓部族的长老后,我们看上去是离目标更近了一步,然而长老的孩子不一定能成为未来的族长,所以一切仍然是未知的,我们并不能看清前方的路,不知道能否达到目的地,就算坚信能达到,也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到。” “所以,后来就放弃原则,放弃底线了?”铁红焰问。 简良说道:“唉!很多事,其实怪我,起初我跟她是一样坚持原则坚持底线的,但后来我太担心她这些年的辛苦努力白费,就动了歪脑筋,于是用我自己的方式说服她不要阻止我做见不得光的事。她这种坚持原则坚持底线又很刚硬的人,本来根本受不了自己身边的人做某些事,而且一般人想说服她忍受基本不可能,好像只有我用以柔克刚的方式才能说服她,让她不阻止身边人做一些她觉得不该做的事。我觉得,以她那种刚硬的个性,如果她不曾经历她爹娘那两件事,不管是谁用什么方式,她也不会放弃原则和底线的。但是,自从她爹娘的两件事发生以后,她就多了个死穴,我每次就用以柔克刚的方式委婉地戳她这个死穴,让她觉得做好人,哪怕是她爹娘那种救了很多人的好人,也不一定有好果子吃。其实,这也算是我的死穴,在我担心她多年努力白费的时候,我会先暗暗地戳自己这个死穴,告诉自己不用太死板,总讲原则和底线可能达不到目的。起初先是说服自己,然后再说服她不阻止身边人做事。后来,我在说服她之前已经不用费力说服自己了,而她也不再需要我多说什么。” 言至此处,简良心想:后来,她都可以赞成我做过分的事,并觉得两个孩子不懂变通了,但这不能随便跟代族长说,明明是我的问题,不能连累她啊。再说,哪怕她赞成我做过分的事,她也是会反思的。 “当初在我受伤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派人给我下毒?”铁红焰已经大概推测出了原因,就想听听他到底会怎么跟她说。 “代族长,说真的,做这件事的时候,我极其痛心!就在此时此刻,回忆起来,我的心都好像在被千万根针扎一样!我太对不住代族长了!幸好这件事没有做成,如果那时候你因为我的糊涂而出什么差错,我会为此痛苦一生!”简良道。 (八百九十一)晚上 “可你还是做了。”铁红焰道。 “因为那时候,我就觉得,只要你在世,未来铁仓部族的族长就会是你。你武功高强,已经到了那个境界。更重要的是你为了保护众人而带兵征战沙场抗妖,又屡立奇功,论在铁仓部族里的威信,在有可能成为未来族长的人里,还有谁能跟你相提并论?真的是一个都没有啊!虽然你从小就是少族长,但那时候有很多实权还没到你手中,在你立了那么多奇功之后,我原以为铁仓部族根本就不再会举行比试,你就会顺理成章成为拥有那些权力的少族长,而且多数人都会对你心服口服,因为他们的命都是靠你保下来的。那时候你身受重伤,没有人知道你是否能醒过来时,我就曾想过,如果你醒不过来,简柔和田温就有机会当少族长了,我仔细研究过,除了你以外,其实没有人能真正对简柔和田温构成威胁,包括聂扬威也一样。我当时曾一度觉得你可能不会醒来了,好像我们要做的事又进了一步一样,后来你醒了,我便决定做不该做的事了。那天清晨,太阳还没升起来,我就把任务派出去了,心里难受得很。到了晚上,我很久都没能入眠。我想起了我娘,想起了当年跟她共同作法的那些方士们。明明是方士们共同作法救了那些人的命,那些人却不愿意为方士们祈祷,甚至有人希望他们死去。那一年,我在无奈之中看到了那样的荒凉,见到了那样的人,然而在我派人给你下毒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经过这些年,我自己竟然也变成了那样的人。你为了保护我们而身受重伤,我不仅没有因为感恩而做对你有利的事,还希望你不再醒来,甚至亲自派人做让你无法再醒来的事。我跟当年希望方士们死的那些人做了同一种事!我竟然成了曾经颠覆我对这个世界看法的那种人!尤记得得知你身受重伤的那天夜里,田长老轻声对我说:‘她为了众人而带兵抗妖,保了我们的命,还因此身受重伤,其实,她是个英雄。’她说你是个英雄啊。我知道,这句话,整个世界,田长老只会对我一个人说,她绝对不会对简柔和田温说。说真的,当时听到她这句话,我是发自内心认同的。后来我派人给你下毒的那个晚上,她这句话反复在我脑海里盘旋,我无比痛心,为那些方士痛心,为你痛心,为这个荒凉的世界痛心……当然,也为变成了这种人的我自己而痛心,不过,为我自己这种痛心跟别的不同,更多的是为自己感到悲哀!那个晚上,我感觉我已经把自己埋葬了。可是想到那么多年我们为了救出方士们经历的艰难险阻,想到需要面对的现实,我又说服自己,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为了达到目的不要顾虑太多。那过程痛苦如万箭穿心。”简良说道。 (八百九十二)意思 铁红焰从他说话时的神态看出,他这些话应该是发自内心说的,而不是因为希望她减轻对他的惩罚而故意编造的。 “后来在比试,你又动了歪脑筋。”铁红焰道。 “唉!是啊!我原本以为不会举行比试,你就会直接成为掌握那些实权的少族长了。谁知道后来居然举行比试了!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我仿佛又看见了一种希望。在我看来,在比试中获胜对简柔和田温来说算是可能使他们今后当上族长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我认为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次机会,只要在比试中获胜,我们就算在拯救方士这条路上前进了一大步啊。由于太看重这次本以为不会出现的机会了,所以我再次放弃了原则和底线。”简良说完这些,又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难道简庚员那时觉得,如果我当了族长,你们就没有别的办法救出那些方士了吗?”铁红焰说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把方士被妖用坚冰封锁的事情告诉她,等她当上族长,她也可以告诉他们救出那些方士的具体办法。 然而简良听后,却想到了其他方面。他说:“其实早些时候我就考虑过另一种方法,就是以后你当上族长,田温与你成亲当族英,这样他就能以族英身份直接获取拯救方士们的具体办法了,但是当时铁仓廷里很多人都说……”简良说到此处时,突然想到自己要是就这么在她面前把后面的话说完,不知道会不会冒犯了她,便突然打住了。 当铁红焰听到“田温与你成亲”这几个字时,瞪大了眼睛,正等着他把后面的话说完,他却不继续说了。 “简庚员,我说‘别的办法’,你……你是这么理解的?”铁红焰道。 简良道:“请问代族长刚才的意思是?” 铁红焰道:“我的意思是,就算以后当代族长的人是我,你也可以把方士们被妖用坚冰封锁了的事情告诉我,我知道后把拯救方士的具体办法告诉你们。” “哦……”简良有些尴尬,“这种方法我以前还以为不可能呢。再说,就算我觉得可能,风险也太大了。” “简庚员以前为什么以为不可能?”铁红焰问。 “因为我认为你的第一反应会跟……现在的族长是一样的。”简良说。 “刚才我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铁红焰道。 简良再次变得有点激动,说道:“当听到你那么说时,我真的万分惊讶!说实在的,听你说出的那一刻,我简直好像看到茫茫黑夜里突然间升起了一轮太阳!” “芒岩殿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认为我的第一反应会是表示不救吗?”铁红焰问。 简良道:“这……都怪我们对你不够了解。毕竟你跟现在的族长在一些方面……很像,比如……对蓝甲人的痛恨程度。” 铁红焰道:“那些方士明明是铁仓人,不是蓝甲人啊。” (八百九十三)当面 “是,他们确实是铁仓人……我也感谢代族长能不把他们看成异类。以前我想,由于他们的手指甲都已经带上了蓝甲人的特征,连那些铁仓人都因此说他们已经不能算铁仓人了,不肯为他们祈祷,甚至希望他们死,何况代族长这种如此痛恨蓝甲人的铁仓人呢。如今看来,我真的想错了。不过,当初我那么决定倒也是为了避免风险。”简良道。 “什么风险?”铁红焰问。 简良说道:“因为田长老的娘通过精神沟通的方式告诉过她,这件事如果要请别人帮忙问,便只能请别人帮忙问已经成为族长和族英的人。如果被问者还没成为族长或族英,哪怕已经成为了少族长、代族长或者准族英,也必须由方士亲生的孩子亲自当面对其说出自己的家人是被封锁的方士并向其提问才行,只有这样,在被问者被当面问到时第一反应是表示会救方士的情况下,等到被问者以后当上族长或族英,告诉方士的亲生孩子具体办法后,方士才能被救出。如果被问者不是族长或者族英,要想以后成功拯救出方士,方士亲生的孩子就不能请别人帮忙问。如果方士的孩子请别人帮忙问了一个还没当上族长或族英的人,就算以后这个被问者当上了族长或族英并告诉提问者具体拯救办法,那么方士们也无法被救出了。所以,如果想要问你,便只能由田长老或者我当面告诉你我们的家人是被封锁的方士,当面问你才行。然而,一旦当面问了你,如果你的第一反应是表示不救那些方士的话,我们便仍然需要想办法让我们的孩子当上族长或者族英,然而这时候,田长老和我想让孩子当族长或族英的欲望就算是在你面前暴露出来了。这样一来,你就很有可能提早做一些事情防止我们的孩子当上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或族英,那我们的路就更难走了。你和族长如果都知道了我们的家人是方士,不知道会不会为了防止我们的孩子当上族长或族英而做出更绝的事,比如……比如为了让我们彻底死心,族长在获取具体拯救办法后直接置那些方士于死地。既然这样风险太大,我们自然就不这样了。今天我亲自当面对代族长说出这些,也是在我已经这样了的情况下说的,以前没到这个地步,我不会主动到你面前冒险的。” 铁红焰并没忘记他刚才没说完的话,于是说:“简庚员刚才说:‘但是当时铁仓廷里很多人都说……’” 简良本以为这个话题被他自己打住后不会再被提起,愣了一下。 铁红焰道:“我想知道刚才简庚员接下来本想说的是什么啊?” 简良再次显得有些尴尬,道:“其实也没什么。” 铁红焰说:“对你而言可能没什么,但对我而言,‘铁仓廷里很多人都说’的话可是重要得很啊,我想知道。” (八百九十四)传闻 “代族长啊……他们……说的只是代族长个人的事情,就算你不知道,也不会对铁仓部族产生什么影响。”简良仍旧觉得说出来会有些尴尬。 “我个人的事情我当然也要知道了,你直说吧。”铁红焰道。 “当时铁仓廷里很多人都说……”简良道,“说代族长跟武寻胜已经相恋……两人都深爱着对方……根本就分不开,以后肯定会成亲。” 关于铁红焰和武寻胜的关系,铁仓廷里起初传出来的只是说他们“大概”都对对方有好感,传着传着就变为“可能”相恋了,再传就成了“已经”相恋了,后来传的过程中更多的人添油加醋,甚至凭空编出了一些两人之间的情感故事私下里说。两人的关系在传闻之中越来越近,相信的人也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很多人都认为武寻胜以后肯定会跟铁红焰成亲了。 铁红焰听了,先是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了武寻胜的样子,然后立即问道:“都有什么人这么说啊?” “什么人都有啊,我也没法一个一个给代族长列出来啊,很多人都这么说。”简良道,“这件事在铁仓廷里并不是秘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早些时候我便觉得让田温与你成亲当族英这个办法不容易了。当然那时候你还并没被确定为掌握那些实权的少族长,我们还没觉得孩子们当上族长的路已被堵死,所以那时候我还并没动另一种歪脑筋。” “另一种歪脑筋?”铁红焰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想到可能是什么了。 简良说:“就是……就是后来,在你已经确定成为铁仓部族掌握那些实权的少族长之后,我让田温接近你。” “哦。” “后来我之所以又动了歪脑筋,就是因为那时候你已经被确定为掌握那些实权的少族长了,我感觉两个孩子当上未来族长的路算是已被堵死了。要想救出那些方士,就只能走让孩子当族英这条路了。”简良道。 “后来简柔为什么会做那些事?”铁红焰说。 “代族长说的是她做的跟武寻胜有关的事?”简良问。 “是。” “也是因为那个原因。”简良道,“因为铁仓廷里很多人都说武寻胜已经……跟你相恋,我便一直把他看成田温与你之间的障碍,也把他看成田温成为未来族英的障碍。为了拯救出那些方士,我要让我的孩子成为族英,于是,便让简柔接近武寻胜,希望她可以让武寻胜对她产生感情,使他对你的感情变淡。如果武寻胜要用更多时间跟简柔相处的话,你武寻胜跟你相处的时间就容易变少,那么田温跟你相处的机会就会增加。简柔对武寻胜没感觉,她也很讨厌做这样的事,但是为了那个目的就硬着头皮做。武寻胜似乎对她很难产生什么感情。于是,就出现了后来乔岸波用假追袭引打向武寻胜,她用右腿挡了的那件事。” (八百九十五)恩德 铁红焰道:“在不知道真相前,武寻胜真的对她很愧疚。可以看出他心里装着事。” “唉!”简良叹了一口气道,“因为他们两人之间没产生什么感情,想要达到目的,便只好利用他的愧疚了。现在想来,这样做真是不好啊!听说代族长当时很忙,如果武寻胜不被叫去看简柔,说不定他还能帮你做一些事啊!” 两人说了一些其他的,又说到了化弥真那件事以及聂挥毫说过的一些话,说着说着,简良道:“其实,就在聂长老说‘代族长可能就是妖’时,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些方士。你为了众人带兵作战,却被聂长老那么说,当时我心里很难过,但没有在聂长老面前表现出来。” 虽然无论如何,简良都肯定会被关在规审殿了,但铁红焰答应了他,如果她以后当上族长,知道了拯救方士们的具体办法,他就会将办法告诉他们,这让简良有一种绝处逢生之感,因此,他极其感激她。 “不知道聂长老最近会不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希望代族长当心。不管他会怎样,不管我是否还会有资格出现在你和他都在的场合,我的心都始终会站在你这边!你曾经带兵抗妖,我本来就可以说是在你的保护下活到今天的!你救了简柔对我来说已经是大恩,又答应我如果你以后当上族长,知道了具体办法,会将办法告诉我们,这大恩简直重如山!代族长,你气量宏大,不因为我以前对你做过那些过分的事而拒绝救方士,这恩德我恐怕永生永世无以为报了!等救出那些方士后,我简良,就算把这条命交给你,都心甘情愿!到那时,如果代族长有什么事需要有人献出性命,我这命,你随时可以用!”简良诚恳地说道。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铁红焰便离开了那个地方。接着,她的手下便将简良带到他将要住的房间里了,他会被关在规审殿的那个房间里。 【第一百四十一章】 铁红焰跟谭丝执说了些话后便从规审殿出去了。她手持着幻缨枪,独自去了那片野地。 刚到那里,她便看见远处铁万刀派去守卫幻缨树和炽玫的人们向她打了招呼,她也向他们打了招呼,但并没有立刻走过去。 她在野地里舞起了幻缨枪,然后用起了幻缨枪法中的绝地心法,想好了一些话,用手触到了幻缨,欲通过意传了解些情况,然而她却没收到回应。 她想:看来他那里又受限了。 远处那几个铁万刀的手下自然不知道她使用了绝地心法,认为她仅仅是在舞幻缨枪。 她原来想的是很快就回傲乾殿,然而此时身处这野地之中,她觉得空气甚好,有些不舍得立刻离开。 这天,她看到了很多事,也听到了很多事,心里本来被各种事装得满满的,舞动幻缨枪意传虽然没收到回应,然而停下后她却在野地中感到了一种惬意的空阔,随之内心也“空阔”了起来。 (八百九十六)刚才 在内心的“空阔”之中,她深深地吸气,呼气,仰望长天,向旁边移动了两步,然后俯视之前自己所站之处,接着目光从之前站过的地方向前移,一直移到远处的地面上。她平视前方,将手中的幻缨枪立在地上,让枪柄插进了土里,放开手。她渐渐闭上双眼,缓缓抬起头,张开双臂,体会着天地之浩茫,感受着宇宙中的气息。 “空阔”之后,她内心又渐渐出现了一些想法:此刻,我站在天宇之下,大地之上,然而到底怎样才算一个真正意义上顶天立地的人?仙是什么,人是什么,妖是什么?世人说到的善是什么,恶又是什么? 她渐渐放下了双臂,睁开了双眼,从土中拔出幻缨枪,向那片火红的炽玫丛走去了。 途中,她用余光看到铁万刀派去守卫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的人们在跟人打招呼,但显然不再是跟她。她转头一看,那人竟然是武寻胜! 她看着武寻胜的时候,武寻胜也看着她,跟她打招呼,示意她不用往回走,因为他正好要过去。接着,他朝她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她停在原地,暂时没继续往那片炽玫丛的方向走,跟武寻胜打过招呼后就面向他站着,看着他向她走来。 武寻胜还没走几步就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想到了当年那个在这片野地里跑着的她。就在他这么想的同时,铁红焰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也有那么一刻,想到了小时候的他。然而,很快地,对方小时候的样子就淡出了他们两人所想的内容。 “我刚才……” “我刚才……” 武寻胜到她跟前时两人开始说的前三个字竟然是一模一样的,但都因为对方也在说话,便没说完。 “代族长,你要说什么,你先说。”武寻胜道。 “我刚才想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了。”铁红焰道,“你想说的是什么?” 武寻胜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想说的……就是……” 他没立刻直接说完整。 “你又说一半。”铁红焰道。 “我想说的就是……我刚才想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了。”武寻胜这次把话说完整了。 “真的?”铁红焰说。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武寻胜道。 铁红焰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你刚才‘顶天立地’站在那里的时候。”武寻胜一边说,一边仰起头,张开双臂模仿她之前的动作。 铁红焰心想:真是又巧了!他怎么会说出‘顶天立地’四个字?当时我确实想了到底怎样才算一个真正意义上顶天立地的人。 “顶天立地?”铁红焰道。 武寻胜不再仰着头,双手也放下了,说道:“对啊,当时我距你还有挺长的一段距离,我是从你正后方看见你的,你让人看到的就是‘顶天立地’啊。” 铁红焰微笑道:“你知道吗,我刚才真的想了到底怎样才算一个真正意义上顶天立地的人。” (八百九十七)深紫 武寻胜说:“你就是个顶天立地的人啊。” 铁红焰听了,心里暗暗有些高兴。 他继续说:“如果不是你带兵抗妖,有多少人能活到现在?” 铁红焰想:毕竟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早就过去了,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未来我会如何。 她没跟他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啊?” 武寻胜道:“我来采炽玫的叶子。” “采炽玫的叶子做什么?”铁红焰问。 “给邹工服用。”武寻胜回答。 “为什么要给他服用这个?”铁红焰好奇。 “今天我回到弼殿居后,发现邹工显得很没精神,才知道他从昨天下午开始身体就不舒服了,不过昨天下午我并没见到他。原来他身体从小就有点问题,他也不知道算不算病,只要不发作,他身体就挺好的,与常人无异。他说他小时候发作频繁,曾经有过每隔半个月就发作一次的经历。近些年他都是隔很久发作一次,他说上次发作是五年前的事了。在他小时候,家里人就请过一些大夫给他看,没有一个大夫能说出到底如何才能根治,但是他和他的家人很早就从大夫那里知道了缓解的办法。从那时候起,每次一发作,家人就给他服用煮熟的炽玫叶子,连服数日,症状便消失了。他认为,这些年发作的间隔时间比以前长多了大概也跟服用煮熟的炽玫叶子有关。”武寻胜道。 “他昨天就开始服用了吗?效果如何?”铁红焰问。 “服用了,今天也服用了,然而效果不大好。他告诉我,并不是任何炽玫叶子对他都能产生明显效果。炽玫的叶子有黄色的,有紫色的,也有一部分黄色一部分紫色的。他说那种完全是深紫色的炽玫叶子被煮熟后,他服用后效果最好。他昨日是从别处采的炽玫叶子,因为他采到的是那种大部分都是紫色,上面稍微带一点黄色的炽玫叶子,而且那叶子上的紫色也比较浅,他服用后效果不够明显。”武寻胜回答。 “他还不知道这个地方也有炽玫吧?”铁红焰道。 “是啊,他不知道。这片野地本来就人迹罕至,他从来都没来过这边。他平时路过一些地方时倒是稍微留意了一下哪里有炽玫,但是他自从来铁仓廷之后,一直都没出现过昨天开始的这种情况,不发作,他也就没特意研究铁仓廷里哪个地方炽玫叶子最适合他服用。”武寻胜说。 “正好你知道这里有。”铁红焰道。 “他跟我说了,根据他很早以前的经验,他觉得花开得越红的炽玫,叶子全都是纯粹的深紫色的可能性越大。他一说到这点,我自然就想到这里了。”武寻胜说,“在我的印象里,铁仓廷中,这里的红色炽玫应该是开得最红的了。”言至此处,他便想起了当年得知她要上战场后,他就曾在这片野地里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八百九十八)当年 那年她要带兵抗妖,武寻胜想跟她一起上战场当“陪战”却不能,心中担心她的安全,便请她移栽炽玫许愿。 那次,就在他说完与他刚说的话类似的话之后,他便跟她说了那个传说——要上战场打仗的人将人迹罕至处鲜艳盛放的红色炽玫小心地连根带土挖出一棵,亲手将其移栽到距原种植地三丈外的任意地方,在移到之处的土地上用树枝围着炽玫画个圆圈,对这棵炽玫许下平安归来的愿望,那么此人上战场后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都能逢凶化吉,好好地活着回来。 此刻,武寻胜想到他说过的话后,还想到了这个传说,想到了当年的情景,差点提起当年的事,但立即控制住了自己,没说。 铁红焰也想起了他当年说过差不多的话,想起了那时接下来他便说了这个传说。此刻她想:不要想那时候的事了,更不要乱说话,刚才我都不该跟他说我想到他小时候的样子了。 于是,铁红焰只是说道:“似乎一直如此。” “有些情况还真是过了很久也没变。”武寻胜道。 “我们过去吧。”铁红焰说。 “嗯。” 两人肩并肩朝那片火红的炽玫丛走去了,走得不快,就好像能多走一会儿是一会儿一样。 “邹工现在在哪里?”铁红焰问。 “他回去休息了。”武寻胜道,“他并不知道我来采炽玫的叶子,尽管我刚才是跟他一起出来的。” “你没告诉他?”铁红焰问。 “没有。”武寻胜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这里的炽玫今天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适合他服用的炽玫叶子。虽然我一直记得以前的样子,但是很多事物都是会变的。”说到这里,他内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但这样的感觉很快就过去了。他为了赶紧忘记似乎被扎了一下的感受,立即快速说起了之前他跟邹工的情况:“要想到邹工住的地方,从傲乾殿出来后正好要先往这边走一小段路再转弯。我跟他说我也往这边走。因为他身体不舒服,我送了他一段路,跟他一起转弯了,到距离他住所还有一段路程时他认为我不可能这么巧一直跟他顺路,感觉我是在特意送他,便告诉我他没事,不让我送了。路上他跟我说他那里还有一部分炽玫叶子没服用完呢,他觉得虽然效果不大好,但总比不服用好,他想服用完。” 铁红焰察觉出他说完“但是很多事物都是会变的”时神情闪现了一丝异样,也感觉之后他说话速度骤然变快显得有点突兀。然而她却没什么明显反应,只是说道:“希望你给他采的炽玫叶子他服用后能有明显效果。” 两人进入了那片炽玫丛,这次他们几乎是一起进去的。 他想起了她身穿白色戎装那次——他起初是在跟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呆立着望着她的背影,后来他才进去,然后他又迅速离开了炽玫丛,向树那边走去了。 (八百九十九)笑容 这时候武寻胜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在我过来之前,你自己正往这炽玫丛中走,你是要过来做什么啊?” 铁红焰实话实说:“我只是想过来看看这些炽玫。”她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听他问出来后,她才想:我刚才为什么会想走过来看这些炽玫呢? 武寻胜道:“看看?” 铁红焰“嗯”了一声后,立即转移了话题,她指着一棵炽玫的叶子说道:“这叶子完全是紫色的,而且颜色深得很,这应该就是适合给邹工服用的那种叶子吧?” 武寻胜看了看,道:“对,就是这种。” 铁红焰将那叶子采了下来,问:“放在哪里?” 这时他从衣带里拿出了一个布袋,说:“放这里就行。” 铁红焰把那片深紫色的叶子放在了他带来的布袋里,继续采其他叶子。 武寻胜一边采炽玫叶子一边对她说:“这……怎么好意思让代族长帮忙采?我自己来就行了。” 铁红焰道:“我都到这里了,也是举手之劳,你不必在意。再说,邹工是我们傲乾殿的人,傲乾殿的人身体不适,我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也很正常。” 武寻胜说:“到时候我要告诉邹工这些炽玫叶子里有一部分是代族长亲手采的。” 铁红焰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谁采的不一样?” 武寻胜当日在规审殿看了那些情景又知道了那些事,心沉沉的,他觉得她的心似乎也是沉沉的,于是此时他想说轻松一点的话,看看能不能让两人心情都好一些。他笑着说道:“你有神奇的本领,说不定你采下的炽玫叶子效果更神奇呢。” 铁红焰笑了笑,说:“你真能开玩笑。要是按你想象的那样,我采下的叶子效果更神奇,就算你不告诉邹工也一样啊。我可没有提升叶子效果的办法啊。” 看见她的笑容,他自己的心情也变好了一些。 这一次,又见到她在炽玫丛里笑,他便想起了那年的情景——她身着白色戎装,他走进炽玫丛,她对他微笑,他也笑了。尽管这两次情况并不相同,但此刻两人都在炽玫丛中,他看到她的笑容时,还是想起了那年。 他很快便让自己回过神来,道:“就算你采下的叶子效果没变得更神奇,我跟邹工一说,他一想是你这种有神奇本领的人亲手采的,说不定就对他起到正面精神作用了呢,有时候精神作用对身体恢复也有影响啊。” “哦?那好吧。反正只要对邹工的身体有利,说不说都随你吧。”铁红焰道。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又看着对方笑了。本来因为当天那些事心都有些发沉的两人,在这次笑后都感到心上沉甸甸的东西似乎减轻了些。 “这些炽玫还是这么红。身处丛中能感觉到,就算这些已经不是当年那些花了,但这片炽玫丛给人的感受仍然没变。”武寻胜言至此处,觉得心里有些不知如何形容的滋味,便没继续说下去。 (九百)同声 这次,正在采炽玫叶子的铁红焰没注意到他的神情。 他立刻说起了别的:“幸好炽玫无论什么季节都可以开花,不然出现像邹工这种情况,还真不好办呢。” “是啊,如果炽玫不是这样的,那就需要想办法储存了吧。不过,不知道这叶子储存时间长了会不会影响服用效果。这些都不好说,跟储存方法也有关系。”铁红焰道。 很快,两人便采够了炽玫叶子,一起往炽玫丛外走。 铁红焰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炽玫的花。 “代族长,你要不要停下来再看一看?”武寻胜问。 铁红焰道:“不用了,已经看了就行了。” 武寻胜尽管已有自己的猜想,但他并不能直接断定她想看炽玫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既然刚才她没多说,他也就没多问,只想着她肯定有她的原因。从那片炽玫丛中走出以后,他指着那两棵被移栽过去的炽玫所在的区域,问她:“那两棵也要看吗?” 铁红焰本来就打算看完这炽玫丛里的炽玫后就去那边看那两棵炽玫,没想到他竟然直接问出来了,尽管她也没法确定他这么问的原因,但立即说道:“去看看吧。” 两人一起走到那两棵炽玫附近,跟铁万刀派去守卫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的人们说了些话。 铁红焰从武寻胜和守卫者的对话中得知,武寻胜曾经来野地特意看过这两棵炽玫,而且在看这两棵炽玫之后,他还去那片炽玫丛里看了一会儿。 说着说着,武寻胜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特意来野地看炽玫的事就这样被她知道了有些尴尬,便决定说句话让她认为其实他到了野地也会想看别的。 铁红焰知道武寻胜曾经特意来这里看炽玫后,并没就此断定他来看的原因是什么,她又一次思考起了之前她自己想看炽玫的原因:我刚才为什么会想走过去看那些炽玫呢? 然而她并没继续思考下去,并没给自己一个清清楚楚的答案。或许是因为她脑海中已有很多其他事,或许是因为当时几人对话的情景让她无法继续想下去,或许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愿意看到一个清晰的答案。 她打断了自己之前所想的,思考方向便立即转到了她可以通过马上作出反应来控制的事情上。她想:他特意来这里看过炽玫……他会不会根据他自己的想法猜我刚才为什么会想进那片炽玫丛看看? 虽然这一点也没想得很透彻,但她还是仓促地决定说句话,让他认为她并不是只想看看炽玫,而是也想看看别的。 就这样,铁红焰和武寻胜都为了让对方觉得自己不是只想看炽玫,在同一时刻说出了同一句话:“看看幻缨树。” 铁红焰和武寻胜全都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情况下跟自己同时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惊讶之中便都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看向了对方,发现对方也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时,又同时转头,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九百零一)霹雳 武寻胜本来为了化解尴尬而说那句话,然而发现说完后更尴尬,便有点后悔。他很想立刻再做出什么行动化解尴尬,但他担心如果再因为自己做了什么而导致更尴尬他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于是他便顺着他刚才说的话,去看幻缨树了。 铁红焰接下来神情没多大变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着她的幻缨枪走到了幻缨树前看了看。 之前跟他们谈话的人们倒是觉得有些新鲜,他们没想到铁红焰和武寻胜会同时说出那句话,他们之中有人看向了幻缨树,有人互相看了看。 武寻胜看着幻缨树的时候想起了天风阳和萧吟生的故事,突然觉得之前自己为了让她认为他也会想看别的而选择说看幻缨树实在是不合适。 铁红焰看了看幻缨树后,舞起了幻缨枪。她之前试过用绝地心法意传,没有收到回应,便突然想试试在幻缨树附近行不行。 这一次意传,她收到了回应。 除了得知了让她实在难以接受的重大消息外,她还听到了这样的话:“爆发前找不到了。” 此刻,她心中如霹雳乍现,山石崩裂。 她继续通过意传的方法询问,再也没收到回应。 她心想:怎么会这样?!这该如何是好?! 毕竟当着那些人,她控制住自己,并没让自己的脸色突变,她又看了看幻缨树。 铁红焰和武寻胜又跟那几个人说了几句话便往傲乾殿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路上,起初两人都没说什么话。 她在幻缨树旁意传收到的回应不停地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脸色越来越沉,渐渐皱起了眉,久久没舒展开。 武寻胜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问道:“代族长,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今日规审殿上那些事?” 铁红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态好像太明显了,但她根本不能告诉武寻胜之前意传之事,便说起了别的:“你觉得聂扬威的牌子和那几个新的追袭引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 武寻胜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法确定他那些东西怎么会在那里。”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没把那些东西捡起来?”铁红焰问。 武寻胜说:“我还真想过。” “你觉得会是因为他杀了人,时间紧迫,想赶快离开吗?”铁红焰道。 “我也这么想过。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性。”武寻胜说。 “暂时不考虑他为什么不把那些东西捡起来了。”铁红焰道,“你认为他当时有没有可能是被绊倒的?” 铁红焰这么一问,他突然想到那日那个摊主捡到聂扬威牌子的位置附近地面有一块凸出来的地方,当日她用幻缨枪法将那地方弄平了。 “我想起来了,那天你把地面弄平了,你当时是不是因为觉得那凸起的部分非常容易将人绊倒才这么做的?”武寻胜说。 “是的。”铁红焰道。 武寻胜说:“那么聂扬威会不会就是被绊倒的?” 铁红焰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当然,我也仅仅是猜猜。” (九百零二)绊倒 “如果考虑他为什么不把那些东西捡起来……”武寻胜想了想道,“如果真是被绊倒的,他却没把那些东西捡起来,那当时会是怎样的情况呢?” 铁红焰说:“如果他是天亮着时被绊倒的,东西掉在地上,假如当时他处于清醒的状态下,并且注意到了那些东西已经掉了,若他不着急离开那个地方,而且他还想要他自己那些东西的话,他便可以一个一个捡起来,就算不是掉在眼前的,他也可以花时间找一找。如果他是在天黑后处在清醒的状态下被绊倒的,当时又没有东西用来照亮的话,如果他知道都有哪些东西掉了,并且还打算找那些东西,只要他不着急离开那个地方,那么他既可以先去找照亮用的东西,再找他自己的东西,也可以等天亮了直接找他自己的东西。不管是天亮着时还是天黑后,如果他绊倒时是清醒状态,注意到那些东西掉了,而且他并非不想要了的话,那他没有捡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当时着急离开那里,比如因为正在被人追或者担心被人追到而着急离开什么的。如果说别的东西他不想要了倒不是多难理解的事,但那个牌子他应该不会不想要。他曾经醉酒,杀人,出现东西掉在地上没捡的情况大概跟这些有重要关系……如果他绊倒时根本就不在清醒状态下,那就更容易理解为什么他没捡起这些东西了。当然,既然‘他是被绊倒的’只是个假设,这些也都是建立在假设基础上的了,也都只是猜猜了。只是,要是他是被绊倒的,但如果装追袭引的包裹封得好好的,追袭引真的会散落到不同地方吗?或者没封好,或者跌倒时摔破了包裹?还有那个牌子,既然那个摊主捡到牌子的位置地上也有一点血迹,就证明牌子落在地上时上面的血迹没完全干。那聂扬威摔倒时,牌子到底是放在什么地方的呢?会是包裹里面吗?除非包裹被蓝浩旋的血浸透了,牌子拿出来后才会是有未干血迹的,但这种可能性多大呢?如果牌子当时是被他系在身上的,那么会容易掉在地上吗?或者,并没紧系着?” 其实,铁红焰确实猜到了一部分,然而另外那一部分,其中有些少见的事,别说没见到的人猜不到,就算是亲眼见到的人都不一定明白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就像铁红焰猜的那样,聂扬威当时确实被地上那块凸起绊倒了,他的牌子和追袭引也确实是那个时候落在地上的。事情发生在天黑后,当时并没有人正在追聂扬威,然而他还是没捡自己的东西就赶紧跑了。在此之前,他遇到了他以前从没听说过的事。 那日他走在黑漆漆的路上,看到一家客栈,他当时很是口渴,进去后很快喝了一杯水。这杯水下肚后,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发生过的事,他在清醒后是不记得的。 (九百零三)暗语 铁红焰说“如果他绊倒时根本就不在清醒状态下,那就更容易理解为什么他没捡起这些东西了”算是提到了他绊倒时并不清醒这种可能性,然而,聂扬威被绊倒的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在那些东西散落到地上的时候,他知道可能有重要的东西掉了,他正因为当时认为自己足够清醒,才没捡起来。 原来,聂扬威在那家客栈里喝的那杯水被人下了一种名叫“支意散”的药,喝下含这药的水后,他微微抖了一下,双目睁大,额头冒汗,显得甚是惊恐,但并没喊叫。 坐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两个正在吃东西的人见他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先后朝聂扬威看了看,然后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两个人一人头发花白,另一人头发全黑。两人衣着干净整洁,从外表上看都显得很老实,那个头发花白者看起来很和蔼。 这时,头发全黑者用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托腮放在嘴附近,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嘴唇在动,念着什么。他把手放在那个位置是为了挡住嘴的,但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的人看来,他仅仅是很随意地摆出了这个姿势而已,也想不到在手的掩饰下,他的嘴唇在微微动着。他不出声念了几句便停了下来,看向头发花白者,似乎在等他说什么。 这时候,聂扬威闭上了之前睁大的双眼,坐得笔直。 头发花白者一边吃东西,一边用筷子在其中一个只剩下少量黏糊糊的汁的盘子里迅速画了个东西——聂扬威带着的那把刀。 “宝?”头发全黑者用极低的声音问。 头发花白者点头,意思是说他觉得聂扬威那把刀也是宝贝。 头发全黑者皱了一下眉头,他没觉得那把刀是宝贝,便问道:“要吃那么饱吗?”实际上他是在用他们两人能明白的暗语问那个头发花白者“要不要那个宝贝?”。 头发花白者“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当然要吃得饱饱的,省得没多一会儿又饿了。”他在用两人懂的话告诉对方他的意思。 于是头发全黑者的嘴又微微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聂扬威突然睁开了双眼,将他带着的那把刀放在了他的桌子下面。 头发全黑者的嘴唇暂时停止了之前的动作,他对头发花白者低声说:“要吃饱。最近仅仅吃饭就用了不少钱啊,是不是啊?”他这么说的意思是在问那个头发花白者除了要那把宝刀以外,是不是仅仅要钱。他这种问法,只有那个头发花白者能听懂,他们之间早已习惯了用别人听不明白的暗语交流。 头发花白者低声说:“其实做人不能仅仅注意钱,别的也值得注意啊,就算暂时注意不到也没关系,在生活中多做些事,有些事做了才能发现其中的意义。”他说这话是想告诉头发全黑者,他感觉聂扬威身上除了钱之外还有别的可以要,要试着扩大行动范围。 (九百零四)逃跑 头发全黑者当即领会了头发花白者的意思,点了点头,接着他嘴唇便再次微微动了起来。 这时,聂扬威开始解自己的包裹了,准备把包裹里的东西一件一件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聂扬威的包裹系得很紧,就在他还没完全解开的时候,头发花白者注意到了他系在身上的那个牌子上似乎有血迹,便立即暗示头发全黑者必须注意聂扬威的牌子。 头发全黑者以为头发花白者的意思是先要那个牌子,本来无声念着的他便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又无声地念了起来,停之后他念的内容与停之前不一样了。 只见聂扬威不再继续解包裹,把解得差不多了的包裹放在桌子上,开始解系在身上的牌子。他很快便解开了,将牌子拿在自己手中尚未放到别处。 就在这时,头发花白者突然皱起了眉头瞪了头发全黑者一眼,也用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托腮放在嘴附近,动起了嘴唇,无声地念起了什么。 聂扬威忽然用嘴咬破了自己拿着牌子的那只手,手上的血弄到了那个牌子上。由于咬得狠,那个牌子上弄上了不少他的血。 头发全黑者见状,心中大惊,很想立刻停止念,却停不下来了。 头发花白者双眼紧盯着头发全黑者的双眼,嘴唇依然在动,一直无声地念。 这时聂扬威已经咬破了的那只手依然拿着他的牌子,他用另一只手拿起已经解得差不多了的包裹,满脸惊恐猛然冲出了客栈。那把刀他也没拿,就留在了客栈里的桌子下面。 头发全黑者额头微微冒了些汗,嘴唇终于不动了,之前托着腮的手也从桌子上拿了下去。 “多亏你了!”头发全黑者低声道。 这时头发花白者才停止念,在停止之后并没立刻将托腮挡着嘴的那只手拿下来。他小声说:“好危险啊!” 聂扬威跑到那个摊主捡到他牌子的位置附近时,便被地面上那块凸出来的地方绊倒了,他手中的牌子甩了出去,上面的鲜血蹭到了地面上。由于包裹是解得差不多了的,他摔倒时里面的追袭引便散落了一地。 那地方一片漆黑,周围没别人,他认为有鬼在追他。 他觉得自己很清醒,也知道自己有东西掉在地上了,当然想把那些东西全都捡起来带走,然而他却认为如果不赶快逃跑,自己就会没命了。 他回头一看,感觉自己看到有一大群浑身血淋淋的鬼正在拿着跟他自己用的那把刀一模一样的刀在追他,那些身上带血的鬼的样子有些像蓝浩旋死前身上带血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在大喊:“你们别过来,不要杀我!不要折磨我!”然而他实际上根本就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用手攥紧了里面只剩下一部分东西的包裹,疯狂地跑着,他感觉那些血淋淋的鬼离他越来越近,很快就要拿刀砍向他了。 他想用武功挡刀,那一刻却不知道武功该怎么用了,只能不停地跑。 (九百零五)支意 他用尽全力跑,跑了很久,累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这时候他才感觉之前拿着刀追着他跑的那些血淋淋的鬼好像被他甩掉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觉得终于看不见那些鬼了,才停了下来。他累得沉沉地坐在了地上,靠着一堵墙,喘着粗气,竟然立刻就睡着了。 然而他很快就醒来了,突然感到了一只手上的疼痛。那里黑漆漆的,看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另一只手里拿着东西,捏了捏,觉得是自己的包裹,令他吃惊的是那包裹竟然是没系紧的,里面有的东西直接就能用手触到。他摸了摸包裹,发现里面的东西少了些。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的刀也不见了。 聂扬威不知道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坐在地上靠着墙,心想:难道我之前遇到了抢我东西的人,被打晕了?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并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看见远处有点光亮,他觉得很累,但仍便慢慢地走向了那里,因为除了那里,他也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他最想赶紧赶回铁仓廷,可是此时周围黑乎乎的,他又没来过这地方,根本不知道往什么方向走,又没有人经过,想问都没法问。 他走到有光亮之处时,发现那里有个人一直点着火把找东西,附近有座房子。 他问拿着火把的人怎么才能走到铁仓廷,那人并不知道。 当他得知那人平时就住在那座房子里时,便跟那人说他想进去休息,但那人用火把照他时发现他手上有血迹时吓了一跳,不敢让他进去。他说自己之前遇到了劫匪,那人觉聂扬威身上有血迹跟遇到了劫匪有关,这才战战兢兢地答应让他进去休息了。 聂扬威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之前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清楚自己的手是怎么破的,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他的手是被他自己咬破的。他根本不知道,他之前遇上了两个传说中被称作“支意匪”的人。 “支意匪”这个名称以及关于这类人的传说,听说过的人并不多,有些人虽然听说过,却也只当是人编出来的故事,根本就不相信真有这样的人。 支意匪为了占有别人的财物会使用支意散,并且通过不出声只动嘴念咒语的方法控制别人的精神,支配别人的意志。支意匪并不是随便想控制什么人的精神就都控制得了的,如果支意散对一个人不起作用,那么支意匪便无法控制那个人的精神,无法支配那个人的意志。当一个人的“邪狠之气”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支意散才能对那个人起作用。所以,支意匪控制的对象只能是当时“邪狠之气”重到一定程度的人。 当日聂扬威杀了蓝浩旋,他的“邪狠之气”便重到了支意散能对其产生作用的程度了,因此那两个支意匪便能控制他的意志了。 (九百零六)反应 聂扬威进该客栈那日,那两个支意匪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由于跟客栈的人有特殊关系,他们多次在准备给客人喝的水里下支意散这种药。 支意散如果没发挥作用,对人身体是完全没伤害的,所以那些喝了含支意散的水后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已喝的水里被人下了药。那些支意散对其起了作用的人,后来不记得之前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不知道。由于知道支意散的人少,就算别人看到因为喝了含支意散的水而行为失常的人,他们也会认为是那人本身比较奇怪,很难想到下药这种事。 那两个下药的人每次都是往大水壶里直接放支意散的,所以只要他们一下药,赶上的那批客人每个人喝的水里就全都含有支意散。他们只能找“邪狠之气”重到一定程度的人控制,所以并不是每次做这种事都能占有别人的财物。 当时聂扬威在客栈里喝了那杯含支意散的水后,微微抖了一下,双目睁大,额头冒汗,显得甚是惊恐,这些反应就是支意散起了作用的表现。虽然支意散对人起作用后不同的人表现不完全相同,但差不了太多,支意匪甚是了解,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那两个支意匪见聂扬威喝下含支意散的水后出现了这些反应,先后朝他看了看,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是在暗示对方此人“邪狠之气”重到了一定程度,可以控制。 这时候头发全黑者嘴唇动了起来,不发声念起了咒语,是试着开始控制聂扬威,确定自己控制聂扬威没问题后,他便停了下来。他看向头发花白者是想问要聂扬威的什么东西,或者说是想问让聂扬威主动把什么东西拿下来以便到时候他们占有。 在头发全黑者不出声念咒语后聂扬威闭上了双眼,坐得笔直,这便是聂扬威的精神已经被初步控制的反应,这个时候聂扬威已经是“待命”状态了。 头发花白者用筷子在那个只剩下少量黏糊糊的汁的盘子里画了聂扬威带的那把刀,并通过与头发全黑者用暗语交流使头发全黑者知道那把刀是个宝,并要他念咒语让聂扬威主动把那把刀交出来。 头发全黑者再次无声念咒语后,聂扬威便突然睁开双眼将刀放在了桌子下面,这样的反应便是因为他的意志被头发全黑者支配了。 这一步完成后,头发全黑者用暗语问头花发白者除了要那把宝刀外,是不是仅要钱,头发花白者用暗语表示他感觉聂扬威身上除钱外还有别的可以要,让他试着扩大行动范围。 头发全黑者明白了,再次不出声念起了咒语,想让聂扬威主动解包裹并将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聂扬威精神已经被控制,解起了包裹,但由于包裹系得紧,他还没解完,头发花白者便因为发现了其他情况而暗示头发全黑者必须注意聂扬威的牌子。 (九百零七)经验 两个支意匪起初都并没注意聂扬威身上以及他带的东西上有没有血迹,他们本来都没想到支意散会对这个人产生作用。当二人发现支意散对聂扬威产生了作用时都是心中一阵欣喜,根本没顾上多想其他的。他们以前做这种事的时候从来都没遇到过身上或者带的东西上有血迹的人,于是在这个问题上总是大意,他们平时就算是看到衣服上有各种污渍的人进了客栈,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往血迹上想。就算支意匪真遇到身上或者带的东西上有血迹的人,只要那血迹不是那个人所杀之人的,那么,有血迹对支意匪的行动也不会构成什么影响。两个支意匪凭经验都觉得在这家客栈里就连遇到个身上或者带的东西上有血迹的人都不容易,更不用说遇到身上或者带的东西上有那个人所杀之人血迹的人了。 聂扬威是因杀蓝浩旋一事导致“邪狠之气”重到一定程度的,他是那两个支意匪遇到的第一个因为杀人导致“邪狠之气”重到一定程度的人。有些人平时根本就不会做杀人之类的事,但他们进客栈后喝带有支意散的水时,如果头脑中恶念萦绕,“邪狠之气”就很有可能重到能使支意散对他们产生作用的程度。以前那两个支意匪控制的对象常常是这类的,像聂扬威这种真杀了人的他们还是头一回碰上。 聂扬威使刀杀蓝浩旋时,用的方法并不是常见的,蓝浩旋的血几乎没弄到聂扬威的衣服上,倒是正巧弄到聂扬威的那个牌子上了。聂扬威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牌子上弄上了蓝浩旋的血,因此他在路上把他杀蓝浩旋时用的那把刀上面的血迹弄干净时,根本没考虑到牌子上也有血迹,他完全没擦过那牌子。当时那牌子是系在他身上的,牌子上有两根绳,两根绳分别与牌子连接的那两个位置离得并不近,他又是把那两根绳分别紧紧地系在衣服上两个地方的,所以那牌子一直都只有一面能蹭到他的衣服。那牌子系的位置也并不是他随便动一动胳膊就容易蹭到的地方,所以牌子上的血迹一路上根本就没怎么被蹭到。 聂扬威在客栈里喝下那杯含有支意散的水时,牌子上的血迹已经快干了。 头发花白者看到聂扬威牌子上血迹时,起初并没立刻往血迹上想,然而他发现正在念咒语的头发全黑者脸色已经有一点发暗了,这时候头发花白者才怀疑那牌子上的是血迹,而且是聂扬威所杀之人的血迹。 支意匪练的这门功夫就是这样,如果支意匪控制的对象在精神被控制期间身体一丈之内有血迹,而且那血迹是被控制的人所杀之人的,不管那血迹是已经干了的还是未干的,那么支意匪控制的对象身上的“邪狠之气”都会渐渐传到支意匪身上,并借着支意匪自己念的咒语暗暗伤害支意匪。 (九百零八)解意 如果支意匪控制的对象在精神被控制期间身体一丈之内有被控制者所杀之人的血迹,“邪狠之气”已经传到支意匪身上并暗暗伤害支意匪,在这种情况下,支意匪若是仅仅停止念咒语,那么“邪狠之气”对支意匪的伤害就不可挽回了。发生这种事时,要想停止被继续伤害并挽回,已被“邪狠之气”伤害的支意匪便需要立即将精神集中在血迹所在的任意一个位置,不出声只动嘴唇念一种被他们称为“解意咒”的咒语。 然而,“邪狠之气”起初暗暗伤害支意匪的时候,被伤害的支意匪是没感觉的,只有旁边的人才能注意到其脸色发暗等变化。当被“邪狠之气”伤害的支意匪感觉到自己被伤害时,那个支意匪基本上就已经没救了。所以,这种情况下必须有别人尽早提示才行。但是麻烦的是,如果被控制者身体一丈之内有他所杀之人的血迹,旁边的人绝对不能用语言提醒正在念咒语的支意匪,要是此时用语言提醒,反而会加重念咒语的支意匪所受的伤害。 头发花白者看到头发全黑者脸色发暗,怀疑牌子上可能是聂扬威所杀之人的血迹时,他当然想用语言直接提示头发全黑者,然而为了防止加重头发全黑者所受的伤害,他就不能用语言提醒。头发花白者只能立即暗示头发全黑者,让他必须注意聂扬威的牌子,将精神集中在血迹所在的牌子上念解意咒。 尽管两个支意匪之间经常用暗语交流,但他们真的不曾遇到过被控制对象一丈之内正好有他所杀之人血迹的这种情况,头发全黑者在念咒语的时候理解便出现了偏差。他不但没认为头发花白者是在提醒他有危险,还以为头发花白者是在告诉他先要聂扬威那个牌子。于是他突然停了一下之后不但没立即将精神集中在血迹所在的牌子上念解意咒,还念起了那种让聂扬威解下牌子的咒语,这会使他自己继续受“邪狠之气”伤害。 在这咒语的作用下,聂扬威不再继续解包裹,把解得差不多了的包裹放在桌子上,开始解系在身上的牌子,解开后将牌子拿在自己手中尚未放在别处。 头发花白者见暗示不成,心中着急,突然皱起了眉头瞪了头发全黑者一眼。为了避免头发全黑者受更多伤害,头发花白者在这紧要关头便只能采取另外一种有风险的方法了——他也用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托腮放在嘴附近,动起了嘴唇,不出声念起了一种被称为“转化咒”的咒语。 功力较强的支意匪可以通过念转化咒使功力较弱的支意匪所念的咒语作用转化成其他几种咒语的作用。 这种方法平时使用很安全,但是如果功力较弱的支意匪正在被“邪狠之气”伤害,功力较强的那个支意匪便需要调用自己的“御袭之力”防止自己被“邪狠之气”侵袭。 (九百零九)转化 本来功力较强的支意匪所念的咒语只是针对功力较弱的支意匪的,并不针对正在被支意匪控制的对象,但是,想要转化功力较弱的支意匪所念咒语的作用,功力较强的支意匪念咒语时便需要在精神上与功力较弱的支意匪进行有限的接触。当功力较弱的支意匪正在被“邪狠之气”伤害时,功力较强的支意匪如果在精神上与其进行有限的接触却不采取相应的自我保护措施,便会被“邪狠之气”侵袭。正因为如此,功力较强的支意匪在念转化咒转化功力较弱的支意匪所念咒语的作用时,才必须调用自己的“御袭之力”。 可是,在功力较强的支意匪调用自己“御袭之力”保护自己时,容易给功力较弱的支意匪造成一阵又一阵的精神冲击,这种精神冲击会导致功力较弱的支意匪在某个瞬间对被控制者进行完全出人意料的控制。在被控制者因此而做出出乎支意匪们意料的举动时,功力较弱的支意匪又会因这个而惊惧,这种惊惧又会导致功力较弱的支意匪想停止念咒语却无法立刻停下来。 由于头发花白者比头发全黑者功力强,在头发全黑者出现这种紧急情况的时候,他便可以念转化咒使头发全黑者所念的咒语作用转化成其他几种咒语的作用,这样,头发全黑者便不会因为突然停止念咒语而导致之前受到的伤害无法恢复的结果。 头发花白者虽然能通过念转化咒而使头发全黑者所念的咒语作用转化成其他几种咒语的作用,但却无法将其转化成解意咒的作用。解意咒这种咒语只有被“邪狠之气”伤害的支意匪本人将精神集中在血迹所在的任意一个位置念才能起作用。其他任何人都无法通过别的方式将被“邪狠之气”伤害的支意匪所念的其他咒语的作用转化成解意咒的作用。 因此,头发花白者只能试着另寻途径,将头发全黑者所念的咒语作用转化成了一种被称为“恢复咒”的咒语的作用。虽然头发花白者知道这恢复咒能使支意匪因念咒受到的很多种伤害恢复,但在他尝试之前,他并不知道恢复咒能否使被“邪狠之气”伤害的支意匪所受的伤害恢复。他之前不但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连听都没听过有人在这种情况下用恢复咒。他这么做,仅仅是尝试,如果尝试失败了,那么头发全黑的支意匪受到的“邪狠之气”的伤害就无法恢复了。 在头发花白者将头发全黑者所念的咒语转化成恢复咒的作用时,他为了防止自己被“邪狠之气”侵袭而调用了“御袭之力”保护自己,这便给头发全黑者造成了一阵又一阵的精神冲击,这种精神冲击导致头发全黑者对聂扬威在一瞬间进行了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控制,这才出现了聂扬威突然用嘴狠狠咬破自己手这种出人意料的举动。 (九百一十)惊惧 当聂扬威突然狠狠咬破自己手时,头发全黑者看到后确实因此产生了惊惧。那时他已经通过头发花白者那些显然是想挽救他的行为猜出自己应该已被“邪狠之气”所伤,他知道他念的咒语作用已经被头发花白者转化成恢复咒的作用,也感觉到了恢复咒的作用。虽然头发全黑者之前尚未实实在在感觉到“邪狠之气”对他的伤害,但是他可以通过恢复咒的作用给他造成的身体反应而得知自己已恢复,因为当一个支意匪受到的伤害因恢复咒的作用而彻底恢复后,那个支意匪会感到大椎穴有一阵特殊的酸麻,头发全黑者就感觉到了那种特殊的酸麻。头发全黑者知道自己之前所受伤害已恢复后,他想立即停止念咒语,否则两人都将耗费更多功力,然而,已经产生的惊惧导致他无法立刻停下来。 头发花白者也希望头发全黑者能立刻停止念咒语,他知道对方因惊惧而停不下来,于是他想用一种办法,双眼紧盯头发全黑者的双眼,念咒语将头发全黑者的惊惧驱赶走。头发花白者若想以这种方式驱走他的惊惧,先要使那种惊惧在离他而去的一瞬间变成一种能让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出现恐怖幻觉的“恐幻元”。那种惊惧变成“恐幻元”后,“恐幻元”很快就会发生作用。头发全黑者要在“恐幻元”发生作用使人产生幻觉之前立即将“恐幻元”甩出去,两人需要配合。头发全黑者念的咒语一直都是针对聂扬威的,虽然他念的咒语作用被转化成恢复咒了,但他与聂扬威之间仍存在联系,因此,如果他将“恐幻元”甩出去,“恐幻元”便会被甩到聂扬威那里。等到“恐幻元”被甩到聂扬威那里的那一刻,头发全黑者便可以做到成功停止念咒语了。头发花白者此时就不再需要调用“御袭之力”了,为了全方位保证他自己的安全,收尾时他要立刻转念一种名叫“收保咒”的咒语,这个咒语需要念的时间并不长,念完之后他便可以不再有其他行动了。 头发花白者真的这么做了。在头发花白者双眼紧盯头发全黑者双眼时,头发全黑者便知道他在替自己驱赶惊惧,知道那种惊惧很快就会变成“恐幻元”,于是他跟头发花白者配合,在“恐幻元”发生作用前立即将“恐幻元”甩到了聂扬威那里。 “恐幻元”刚到聂扬威那里便发生了作用,所以,聂扬威已经咬破了的那只手依然拿着他的牌子,另一只手拿起已经解得差不多了的包裹,满脸惊恐猛然冲出了客栈。 “恐幻元”发生作用时,每个人产生的幻觉不同,具体会产生什么幻觉跟那个人的经历有关。聂扬威之前杀了蓝浩旋,所以他感觉有一大群浑身血淋淋的鬼拿着跟他自己用的那把刀一模一样的刀追他,那些身上带血的鬼的样子有些像蓝浩旋死前身上带血的样子。 (九百一十一)到底 在“恐幻元”被甩到聂扬威那里后,聂扬威冲出去的速度很快。头发全黑者见聂扬威冲出去了才觉得踏实了些,他额头微微冒了些汗,停止念咒语了,头发花白者便转念收保咒了。头发全黑者对头发花白者说了“多亏你了!”,头发花白者这时停止念收保咒了,小声说了句“好危险啊!”。 聂扬威出去后的一段时间里,“恐幻元”一直在发挥作用,产生的幻觉让聂扬威以为是真的。在“恐幻元”的作用下,聂扬威在感觉那些血淋淋的鬼很快就要拿刀砍向他时想用武功挡刀,却连武功都不知该怎么用了。 直到后来“恐幻元”的作用消失,聂扬威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 铁红焰虽然猜出了聂扬威当时是被绊倒的,但她没见到当时的情况,自然不可能想到他之前遇到了支意匪,有那段经历。她猜那牌子上的血迹是蓝浩旋的,实际上聂扬威咬破自己的手后他的血也弄到了牌子上。 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又说了几句猜测聂扬威那些东西为什么会在地上的话后,便没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铁红焰问武寻胜:“你觉得那次在芒岩殿,聂扬威被绑着,田温当时说的那些话里有多少是不可信的?” 武寻胜道:“我看大多数都是不可信的。” “那时他们互相配合。”铁红焰说。 “是啊,他那个时候还是想尽量保护聂扬威的。”武寻胜道,“之前田温来傲乾殿时说过那颗扣子的事,后来简柔拿着聂扬威的那颗扣子时,对他到底……” 说到这里时,武寻胜又打住了。 “到底什么?又说一半。”铁红焰问。 武寻胜道:“其实,人家感情的事,我本不该随便说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如果有些我们需要调查分析的事情正好跟人家的感情有关系,情况就不一样了。”铁红焰说。 “也是,有些跟感情有关的事恰恰可能是线索。”武寻胜说,“我刚才想说的是,后来简柔拿着聂扬威的那颗扣子时,对他到底是爱是恨,或者是很复杂的感情。” “哦。”铁红焰道,“记得那天聂扬威说田温他们之前把他关起来了,田温说的原因是前一天他们让聂扬威去看简柔的情况,聂扬威态度极度恶劣,对躺在床上的简柔恶言相向,还出手打了简柔一巴掌,所以他和手下抓住聂扬威后就用绳子将其困住关了起来,准备到时候交到规审殿处置。后来聂扬威跑出来了,只有上半身被里面是金属的那种特殊绳子困着,田温当着我猜是一个叫许特的人把他放出来的,聂扬威当时也没回答是不是。田温说过,想到需要聂扬威用手做什么或者带他去哪里时可能需要只解开上半身或者下半身的绳子,便用两根绳子分着绑了。我问他如果是有人放出聂扬威的,为什么只解了下半身的,田温说他也不清楚。” (九百一十二)那日 “如今看来,当时他说的很多话都是编出来的了。”武寻胜道,“我觉得他们说把聂扬威关起来,实际上就是为了保证聂扬威暂时不被人找到。当时芒岩殿的一些人和聂扬威一起演戏,当然,他们各有各的目的。” “嗯。”铁红焰道,“田温当时猜是一个叫许特的人把聂扬威放出来的,这事不管跟一个叫许特的人有没有关系,可能都是准备好的。就算不是田温给准备好的,估计也是田温的手下给准备好的。” 这一点,铁红焰猜得没错。 那日在芒岩殿,简柔听了铁红焰的话,流着泪咬牙切齿地说“不用查了”后,铁红焰还没来得及回话,外面便出现了聂扬威的声音。 其实,当时聂扬威本想借着铁红焰去了芒岩殿的机会赶快悄悄离开芒岩殿一带,去一趟傲乾殿议事厅旁边换牌子的那个房间,然后再躲起来,这样,等铁红焰回傲乾殿后,她的手下会告诉她聂扬威本人已经在申时过去之前到过傲乾殿议事厅旁边的那个房间了,只是当时她不在傲乾殿。 之前聂扬威通过田温得知了铁红焰下的命令,知道如果旧牌子损坏或者遗失了,则必须月央本人亲自去才有可能取到新牌子,如果过了当日申时,月央本人和旧牌子全都没有在傲乾殿议事厅旁边的房间里出现过,而且无人能给出足以使人原谅的理由,那个人不但会被取消月央身份,还会因不理会命令而受到惩罚。聂扬威虽然知道那个时候离开芒岩殿一带非常危险,但他心里仍然希望保住月央身份,放不下这个,当然他也不希望因为不理会命令而受到惩罚。他那时已从田温那里得知铁红焰已经插手蓝浩旋被杀一事,他在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前自然不敢见她,他想拖延时间找办法。于是他便想借这个机会,在申时过去之前去傲乾殿议事厅旁边的房间一趟,但不见铁红焰。这样,他便把没见到铁红焰的原因推到铁红焰那里——因为她当时不在傲乾殿,他才没见到她。 当时聂扬威已经觉得自己这么做风险很大,甚至有些愚蠢,然而他还是决定采取这种他自己都没觉得多好的方法行动了。 他当时要离开芒岩殿一带,田温的手下都尽量配合,想让聂扬威赶紧离开那里,不料中途出了差错,聂扬威出声竟然就那么被铁红焰听到了。 铁红焰从简柔的房间出来,追到了芒岩殿外面。这个时候,那些本来配合聂扬威让他离开的田温手下们便立即装出一副集体抓住了试图逃跑的聂扬威的样子。 田温那些手下之前之所以还没把绑在聂扬威上身的绳子解开,正是为了应对意外情况。田温那些手下早就准备好,如果聂扬威被跟蓝浩旋一事有关的人发现,田温那些手下就要立即装出抓他的样子自保,而不是让人认为他们在帮聂扬威。 (九百一十三)实际 其实当时聂扬威上半身系着的特制的绳子虽然看起来绑得紧紧的,但实际上已经被田温的手下在极难引起人注意的小地方做过手脚。这样,等聂扬威悄悄远离芒岩殿范围之后,他自己就有办法弄下身上的绳子了。 在铁红焰追到芒岩殿外面时,田温的手下们赶紧装出一副集体抓住了试图逃跑的聂扬威的样子,就在这时为了防止铁红焰发现绳子的问题,那个之前在绳子上做手脚的田温手下暗暗在另两个田温手下的掩护下迅速将之前做过手脚的地方恢复回去了。 因此,后来铁红焰走到聂扬威旁边捏绑他用的绳子时,那绳子确实是紧紧绑着他的,当时他自己也确实没法弄下绳子。 铁红焰问起聂扬威出现在那个地方的原因时,聂扬威说是前一天田温他们把他抓住关起来了,让他在破地方睡了一夜,然而实际上,聂扬威睡了一夜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破地方”,他这么说,好让铁红焰认为芒岩殿的人不会袒护他。 田温到达后便当着聂扬威的面跟铁红焰说聂扬威就是发追袭引打伤简柔的人,还说前一天聂扬威对受伤后躺在床上的简柔恶言相向又出手打了她一巴掌,他和手下抓住聂扬威后用绳子将其捆住关了起来,准备到时候交到规审殿处置。他说这些也是想让铁红焰认为芒岩殿的人已经跟聂扬威有严重矛盾,不可能袒护他。尽管聂扬威的确曾经对简柔口出恶言,也确实打过她,但那些都是发生在假追袭引打向武寻胜被简柔挡下这件事之前的事了。之前田温跟简柔商量聂扬威的事时,觉得用聂扬威真的曾经做过的事当理由也许更适合,毕竟那类事是聂扬威做得出来的,便决定在需要的时候就说他又做了一次类似的事。聂扬威也是之前就知道在需要的时候田温会这么跟人说,他觉得只要有利于他掩盖杀了蓝浩旋的事,那些不涉及杀人的事怎么说都无所谓了。 接着他们谈到扣子的事,聂扬威当着铁红焰承认简柔拿着的那颗扣子是他的,田温说故意在铁红焰面前说简柔曾经对聂扬威有感情。他又一次当着铁红焰说简柔拿着聂扬威的扣子流泪的事,说聂扬威发追袭引伤了简柔,强调简柔之前是为了保护聂扬威才不让人调查是谁伤的她的,甚至拿自己的性命威胁别人不要去查,他强调简柔拿着他的扣子流泪的痛苦。他说简柔在已经不再打算尝试跟聂扬威发展恋情的情况下,仍然维护他。他强调二人之前的感情,让人感觉以前简柔对聂扬威爱得越深,后来她就会越恨他。接下来,田温说头一天聂扬威竟然又一次打了她,简柔才忍无可忍说出她跟聂扬威以前曾经倾慕对方的事以及以前聂扬威就打过她的事,让人感觉简柔那种被曾经深爱之人深深伤害后产生那样的恨意是自然的,而且那种恨极其强烈。 (九百一十四)假装 后来田温当着铁红焰的面说简柔恨不得想杀了聂扬威,聂扬威提出再次看简柔,田温起初假装表示不同意,聂扬威配合着,说话的口气不再显得那么硬,田温这才表示同意带他去,但最终还是要由简柔决定要不要见他。 到了简柔房间门口,聂扬威又说让他进去见简柔,还说不信她真的舍得杀了他。田温便跟简柔的手下说让她问简柔一会儿代族长和他一起进去的时候可不可以也带上聂扬威。 简柔的手下进了简柔的房间,关上房门把情况告诉简柔,问她意见。 当时武寻胜也在简柔的房间内,简柔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便故意说:“让聂扬威也进来!我恨死他了,他必须付出代价!” 铁红焰、田温和聂扬威都进了简柔的房间。 上半身被绳子捆绑着,双手被绑在身后的聂扬威说他把简柔伤成这样也很后悔,问她能不能念在以前感情的份上原谅她,还说“求你了!”。他这样既强调了是他用追袭引打伤简柔的,又说出了他跟简柔以前有感情,算是证明之前田温当着铁红焰说过的话不假。 简柔一副愤怒的样子对聂扬威喊,还显得很激动试图起身,没能立即坐起来。她故意猛然移动身体,牵连到那个木制器械,让本来被它固定着的腿也受到影响,然后哭喊腿痛。 田温故意说让她小心腿,不要激动,接着便让简柔的手下去请大夫来。简柔的手下便匆忙去请大夫了。 简柔又哭喊了几声就闭上了双眼不出声了,假装痛晕过去了。因为她既不能表现得不够愤怒,也不能真对聂扬威动手,只好用这种方式让铁红焰和武寻胜相信她已经对聂扬威恨之入骨。 田温过看了看简柔后故意对聂扬威说她又一次痛晕过去了,还说他把她害成这样,不让他付出代价难消心头之恨,又一次当着铁红焰强调了是聂扬威害的简柔。然后他提示大家先离开简柔的房间。 几人都出了简柔的房间,进入了隔壁之前铁红焰和武寻胜进过的那个房间。 这时候聂扬威故意怒视武寻胜说他是简柔受伤的罪魁祸首。 铁红焰看不下去武寻胜这么被他说,便说:“关他什么事?!” 聂扬威赶紧借此机会说自己用追袭引打伤简柔的原因是武寻胜跟简柔关系不明不白,他愤怒。 由于聂扬威把武寻胜称作“低贱的弼殿”,铁红焰便告诉聂扬威弼殿不低贱,还说本来武寻胜和他并无贵贱之分,但如果一定要按他的想法看职位论贵贱的话,那么当日申时一过,武寻胜就比他职位高了,因为他不再是月央,以后武寻胜在他面前就是高贵的弼殿了。 聂扬威听了是真的接受不了,故意问为什么过了申时他就不再是月央,其实他之前就从田温那里知道这个消息了。 田温也假装聂扬威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故意当着铁红焰告诉他铁红焰头一天下的命令内容。 (九百一十五)阻拦 聂扬威借此机会故意说“你怎么知道我肯定去不了傲乾殿了?”假意表示他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是想去傲乾殿。 田温为了假意阻止他去傲乾殿,说他那么对简柔,所以不会让他去,还表示自己说过的话不会收回。这样一来,就好像如果聂扬威在申时过去之前没去成傲乾殿是田温阻拦造成的,就有了足以让人原谅的理由。 聂扬威为了假意表示想去,故意当着铁红焰对田温说:“念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你就不能让我去一趟吗?” 田温再次提起聂扬威欺负简柔的事说聂扬威不讲情分。 聂扬威又借此机会强调是他发的追袭引,说他发追袭引并不是发向简柔的,也想不到她会去挡,是误伤,不叫欺负。 田温这时再次说到了所谓的头一天发生的事。 后来,就在简柔的手下去找大夫,铁红焰、武寻胜、田温和聂扬威四人一起进入了简柔房间隔壁的那个房间后,田温故意对聂扬威说话语气较冲,以表示对聂扬威的愤怒,他又一次说自己不会给聂扬威去傲乾殿的机会。 聂扬威就借着田温的话说是田温不让他去,不是他无视命令,并说出“这算不算足以让人原谅的理由啊?”,想这样表明自己去不了傲乾殿也很无奈,足以让人原谅。 田温故意发怒表示要怪就怪聂扬威自己做出那么野蛮的事,又在借此暗示头一天的事是真的。 铁红焰对田温说,可以给聂扬威个机会,彻底堵上他的嘴,让他今后永远没理由拿这件事说田温的不是。 田温没想到铁红焰会这么说,一愣。 铁红焰表示,她跟聂扬威一起走,聂扬威逃不出她的手心,这下田温可以放心。 田温故意说他和简柔对聂扬威恨之入骨,说聂扬威根本不配做月央,他和他妹妹是月央,聂扬威也是月央,他觉得是耻辱。他表示只要申时一过,聂扬威还没去傲乾殿就不再是月央了。他这么说是想让铁红焰认为他就是想拖延时间导致聂扬威不再是月央,算是对聂扬威的报复。 铁红焰告诉田温如果聂扬威纯粹是因为被他拖延时间拖过了申时而失去月央身份不足以令人心服口服,并给田温解释了这么做的后果,告诉他这么做对他和她都没好处。 田温那时候不想就那么让聂扬威跟铁红焰去傲乾殿,但又不能反驳铁红焰的话,只好说 聂扬威这样的人真的不配做月央。 铁红焰对田温说,她只是要给聂扬威个去傲乾殿的机会而已,并不表示他能继续做月央,发追袭引伤简柔的事聂扬威自己都承认,仅仅这件事就已经影响到他的月央身份了。 这时去请大夫的那个简柔的手下把大夫带到了简柔的房间附近,田温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铁红焰,这个机会一来他正好能出去一趟,不立即回应,他便跟铁红焰说他先出去跟大夫说句话,立刻就回来。 (九百一十六)弄丢 田温出去后大声跟简柔的手下说,他现在有事顾不上,让她带大夫进去之后,照顾好简柔。他当时希望铁红焰和武寻胜都听见他跟大夫说的话,想让他们一点都不会怀疑简柔是装出来的。其实他还悄悄地用不会让铁红焰和武寻胜知道的方式提示那个简柔的手下迅速带大夫进去后让简柔赶快喊。他本以为出去一下除了说话外还能想到应对铁红焰的办法,然而他并没想出来。 田温为了不让铁红焰感觉他出去故意拖时间,交代完毕就立即回到了简柔房间隔壁的房间,这时他当然记得之前他们说话说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因为仍然没想出如何应对,便故意问铁红焰刚才说到哪儿了。 铁红焰刚告诉他说到哪里了,简柔大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简柔说聂扬威不是人,恨他,她还喊腿痛。 田温就借着简柔的喊声说事,他说简柔的声音他听着心痛,一听她这样的声音,他就恨不得立刻让聂扬威付出代价,实在难以放他走。 铁红焰虽然之前就可以强硬地带走聂扬威,但她知道那么做对她并不利,她要考虑很多方面,顾全大局。这时她觉得道理已经讲得差不多了,就算变得强硬点也无妨了,于是跟田温说,简柔这样的声音不光他一个人听着会心痛,所以要惩罚聂扬威,惩罚得让人心服口服,也是给简柔应有的交代,接着她便说她现在就让聂扬威拿着旧牌子去傲乾殿,她会看着他,他跑不掉。 田温本来还想继续阻止,但觉得在这种情况下阻止不了了,只说:“明白了。” 见田温没继续阻止,聂扬威便有些慌张了,问铁红焰是否还来得及。 铁红焰表示来得及,就要让聂扬威跟她走。 聂扬威还是不想跟她走,便故意摸了摸身上,假装刚刚发现他的牌子不见了,要假意赖田温他们,所以说:“哎呀,田温,你们昨天抓我的时候,把我的旧牌子弄丢了吧?”他这么说也算又一次说明田温他们头一天抓过他,还强调了他跟田温他们之间的矛盾。 尽管田温和聂扬威一次又一次通过重复来强调那些不是事实的事情,误导铁红焰,然而铁红焰并没完全被他们牵着走,武寻胜也看出了田温和聂扬威的一些情况。当然这跟他们之前掌握的消息也有关系。 这时候田温假装因为听了聂扬威的话而更加愤怒,便说他看在代族长的面子上给聂扬威机会让他去傲乾殿已经对他仁至义尽了,他却反咬他们把他的旧牌子弄丢了。田温一边表示聂扬威不要脸,一边故意打了聂扬威脸一巴掌,打的时候还暗示聂扬威接下来要配合他。 田温跟聂扬威之前商量过假如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大致怎么做,这时聂扬威便朝一个方向倒去,故意让自己的头部碰在桌子上,然后倒地闭眼,假装问题很严重所以没动静了。 (九百一十七)抬起 田温推聂扬威,叫他,用手放在他鼻下试,接着装出一脸惊恐的样子问铁红焰“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还好像很无辜地说“我只是轻轻打了他一下啊!”。 铁红焰看出聂扬威是故意撞在桌子上的,撞的那一下不足以使他失去知觉,但她还是蹲下用手在聂扬威鼻下试了一下,然后故意顺着田温说:“死了,现在我们就去把他埋了吧!”她要看看他们怎么继续演下去。由于之前田温说了那样的话,所以铁红焰把手放在聂扬威鼻下的时候,聂扬威故意屏住呼吸。 田温没想到铁红焰会这么说,着实吓了一跳。聂扬威自然也不再屏住呼吸了。 铁红焰故意对田温说,这样他解恨,埋了聂扬威去。 田温赶紧再次用手放在聂扬威鼻下,说聂扬威又有气息了,应该只是昏过去了,还让铁红焰看。 铁红焰故意表示不想麻烦了,说田温是不是恨聂扬威恨得连碰他的尸体都嫌脏,接着便说让田温别管了,由她和武寻胜处理聂扬威的尸体。这时她对武寻胜说让他跟她一起去把聂扬威埋在特别深的坑里。 武寻胜说“是”后,铁红焰和武寻胜便共同抬起了聂扬威,一起往外走。 这时候聂扬威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有些慌,便赶快咳嗽了一声。 铁红焰和武寻胜将聂扬威放在地上后,聂扬威仍然闭着双眼,因为他已经用咳嗽声表示自己还活着,但仍然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田温立即对她说:“我就说他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铁红焰试田温,问他觉得聂扬威昏倒能不能算是给出了足以使人原谅的理由。 田温吞吞吐吐地说话,最后表示,要他说的话“应该算是吧”。 此时铁红焰认为有些话可以直说了,便对田温说她知道聂扬威并没有真的昏倒,明显是在装。她把聂扬威内心的想法分析了一番,接着表示聂扬威是故意违抗命令,不再有机会,当然要被取消月央身份,然后问田温这算不算聂扬威弄巧反拙,还问他觉得是不是她说的这样。 田温觉得不好正面回答,又不能反驳什么,便揣着明白装糊涂,表示他觉得她应该不会说错什么,虽然有些事他并不能看明白。 铁红焰便借着田温的话说有些事她也不能看明白。她说他都把聂扬威绑上关起来了,聂扬威明明应该更害怕继续被他控制着,按理说应该愿意跟她去傲乾殿。这话里已经透出一丝怀疑田温的意味,她说的时候注意田温的表情,等着听他如何应对。 田温感到铁红焰可能已经有些怀疑自己了,便赶紧说他就是看不明白,还说聂扬威奇怪。 铁红焰见田温是这样的反应,便故意说她知道他对聂扬威恨之入骨而且希望聂扬威不再是月央,那就让假装昏倒的聂扬威继续在这里躺着,待申时到了,聂扬威就不再是月央了。她还问田温:“这下你应该觉得很高兴吧?” (九百一十八)被骗 田温当然不会觉得高兴,但也不能表现出来,便稍微有一点不自然地笑了笑,嘴上硬说当然高兴。 这时隔壁简柔的房间里又传出了她喊痛的声音,田温心想:这次她简直喊得太是时候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现在正好有大夫在她房间里啊! 田温立即对铁红焰说他去看看,铁红焰点头“嗯”了一声,田温匆匆忙忙地去了简柔的房间,迅速悄悄跟大夫说了目前聂扬威的大致情况,希望大夫配合他和聂扬威,一起演戏。他们说了几句后,大夫便记住了过一会儿如果遇到哪种情况该配合田温作出怎样的反应。田温还跟大夫说好了,让大夫到时候表现出要离开芒岩殿的样子,如果铁红焰同意他请,他便会叫住大夫。 留在房间里的铁红焰与武寻胜互相看了看对方,都好像在跟对方说:“看他们打算怎么办。”然后,两人又都同时看向了闭着双眼的聂扬威,这时候聂扬威躺在地上仍然不动。 田温回来后,看了一眼聂扬威,对铁红焰说聂扬威还躺在这里会不会是真的昏过去了,又说“请大夫给他看一看吧”。 铁红焰见田温这个时候仍然是这种表现,便告诉他有些话她只是不想说穿而已。她故意对田温说,如果大夫给聂扬威看,会不会查出他正巧患了什么病,还是传染的,需要隔离的那种。她其实是在说田温是不是想了什么办法让大夫说聂扬威有什么病,然后拿这个病当借口把聂扬威隔离起来,这样她就不好带走聂扬威了。 田温听出了铁红焰的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但也不能直接回应她说的话,他一愣,先说了“不会吧!”,然后便说聂扬威倒地是因为他打了聂扬威的脸,他之所以要给聂扬威请大夫看看,也是因为怕自己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铁红焰觉得让大夫给聂扬威看看完全可以,她也想看田温请来的大夫在这种情况下到底会做些什么,便同意田温请大夫了。 大夫从简柔的房间出来后,做出一副正准备离开芒岩殿的样子,田温便走出铁红焰所在的房间,让大夫进去给聂扬威看。进去之前,大夫一脸疑问地看了看田温,意思是问田温该怎么做,田温对大夫摇了摇头,暗示他一会儿说聂扬威没事,由于田温之前告诉了大夫他暗示的方法了,所以大夫立即明白了。 田温将大夫带到了铁红焰所在的房间,大夫检查了聂扬威的身体,然后说聂扬威没事。大夫说的是实话,确实本来就没事。 田温假装非常气愤地说:“原来他真是在装,连我都被他骗了!”说完他便让大夫离开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对视了一眼,他们心中都想了大夫这么说的原因可能是什么。 铁红焰也没提田温可能跟大夫交代了什么,她只是说,大夫都说了,聂扬威还躺在地上不出声。 (九百一十九)一起 田温说聂扬威这是故意欺骗,接下来他竟然说他干脆找人把聂扬威抬走算了。 铁红焰问他抬到哪里去,田温说关到头一天关他的地方。 铁红焰问然后如何,出人意料的是,田温竟然说到时候直接送到规审殿,让聂扬威付出应有的代价。 铁红焰感觉到了田温心里应该不是这么打算的,便说这件事就不用麻烦他了,她会直接把聂扬威送到规审殿。 田温假装站在铁红焰的角度上问她:“他不会耍什么花招吧?”实际上他仍然希望铁红焰不直接将聂扬威带走。 铁红焰这时候直接说耍花招又如何,还点明了聂扬威现在就在耍花招,说聂扬威该去哪儿还是要去,逃不掉的。 聂扬威虽然听到铁红焰说他耍花招,但仍然装到底。他虽然睁开眼说话了,但却问刚才他自己是怎么了。他虽然还没完全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但仍然想先做一步再说,于是说他想去茅厕。 铁红焰和武寻胜听到聂扬威问刚才他自己怎么了,知道他还在装,又对视了一眼。 田温赶紧说让他的手下带聂扬威去。 铁红焰觉得田温和聂扬威好像要做些什么了,看向武寻胜。 武寻胜也觉得他们可能要做些什么,他见铁红焰看向他,立即明白什么意思,便说他正好要去茅厕整理一下裤子。 铁红焰对武寻胜说,一会儿应该不用再回到那个房间里了,大家一起出去,她在茅厕附近等武寻胜。 田温表示要送送他们,心里想着一会儿争取找到机会耍花招。他让一个手下带着聂扬威走在前面,他自己、武寻胜和铁红焰走在后面。 田温的手下对田温说聂扬威只被绑了上身不影响解手,问他一会儿是不是不用解绳子,那个手下实际上想问到底该怎么做。 田温当着铁红焰自然不能明说,便说:“你自己看不出来吗?”那个手下便认为应该是要想办法替聂扬威解开绳子的。 聂扬威也是这么想的,没多想便说出当然是能解开绳子就解开。 铁红焰看到田温手下的表情后,感觉田温的意思是让他想找机会替聂扬威解开绳子,便把话说在前面了。她说别想通过上茅厕来耍花招,否则后果只会更加严重,到时候连跟这件事有关的其他人说不定都会直接被惩罚。铁红焰话里的“其他人”自然是指芒岩殿跟聂扬威这次的事有关系的人。 田温的手下一听铁红焰这么说,便觉得这事要重新问田温该怎么做,但他当着铁红焰的面又不能直接问出来,于是用表达自己跟田温不同意见的方法暗暗问田温的意思。因此,他动了动聂扬威上身绑着的绳子,对田温说:“我看不需要解绳子。” 田温也是在听了铁红焰的话后改变了主意,但也不能直说,便在这个时候表示他自己刚才的意思就是不需要解绳子,所以对他的手下说当然不需要解绳子了,还说那个手下竟然刚看出来。 (九百二十)出来 铁红焰其实已经感觉到了田温之前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他这个时候才改口这么说。 几人到了那里,田温的手下、聂扬威和武寻胜进了茅厕,铁红焰和田温两人在外面等。 铁红焰一边跟田温说话一边注意着茅厕的动静,其实此时田温也在注意着。 铁红焰从聂扬威穿的衣服的话题说起,开始问田温,头一天在他刚才说的那次之前他有没有见过聂扬威。那时候她不确定田温是否已经知道她头一天已经看到那三个人所追的杀人者是聂扬威,便试探。 田温也不知道头一天铁红焰是否看清楚那三个人追的人是聂扬威,经过考虑他对铁红焰说之前他也见过一次。 铁红焰问他,当时聂扬威穿的是不是也是这件衣服。 田温告诉她不是。 铁红焰问田温觉得聂扬威是在什么地方换的衣服。 田温明明知道聂扬威是在到了芒岩殿后把他包裹里带着的那件衣服换上的,但如果这么说,就相当于直接告诉铁红焰这件事跟芒岩殿的人有关了,于是田温说他也想不出来。这样,田温的意思就成了头一天他第一次见聂扬威的时候,聂扬威穿的衣服跟后来的不一样,少了个扣子的那件衣服是聂扬威后来换上的,但他也想不出来聂扬威是在什么时候换的。 铁红焰已经想到了事情可能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但这时也没直说,只是说:“总之,你昨天见了他两次,而且两次他穿的是不同的衣服,是吧?”她想确认田温所说的意思。 田温表示是。 接下来铁红焰和田温又说了些别的,田温的手下、武寻胜和聂扬威就从茅厕里出来了,那个时候刚刚过了申时。 茅厕之中,聂扬威和田温的手下当然是试着配合找一切机会耍花招,然而武寻胜就在茅厕里并及时应对他们的行为,最终,他们也没能达到让聂扬威不立即被铁红焰带走的目的。 田温的手下跟田温一起回了芒岩殿,路上,田温问他在茅厕里发生的事情,他如实告诉了田温。田温知道他已经尽力了,也理解他在茅厕里很难做。田温明白,那种有风险的事如果做不好引起了麻烦,会牵扯芒岩殿的一些人,在不大适合做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了。 那次铁红焰和武寻胜就这么把聂扬威带到了规审殿。当天她和武寻胜就看出一些情况了,后来又经历了那些事,二人了解的便更多了。 把简良关起来的这天,在从野地回傲乾殿的路上,铁红焰和武寻胜就这样又猜了猜那天田温的情况,在铁红焰说完“就算不是田温给准备好的,估计也是田温的手下给准备好的”后,武寻胜也表示同意。接着,他们又谈了一会儿,便没再提从芒岩殿带走聂扬威那天的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在你最忙的时候,我却没怎么帮上你……”他还想说些别的,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没说下去。 (九百二十一)感受 铁红焰想说,他又不知道简柔是假装受伤的,但她觉得如果提起这件事,可能会让他更不开心,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这样被人欺骗。于是她说:“那时候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忙。” 武寻胜从别人那里听到了铁红焰忙到了什么程度,知道她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此刻却听她这么说,更觉得愧疚,便说道:“其实我已经从别人那里知道你那时有多忙多辛苦了。都怪我没看出来有人在骗我。” 铁红焰没想到他自己说出了那件事,便想:既然他说了,那我也就不必特意避开了。 “我也没看出来啊,是不是也要怪我没及时看清真相了?”铁红焰说。 “当然不是。”武寻胜道,“毕竟我在她旁边的时间较长,这都没看出来。” 铁红焰说:“不是时间较长就一定能看出来。有些事,如果有人存心隐瞒,其他人是很难知道的,你觉得呢?” 武寻胜听了这句话,先是一愣,接着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然后说道:“嗯。也是。” “所以你就不必想之前能不能多帮我忙的事了。”铁红焰道,“更何况之前你已经帮我很多忙了。” “好吧。”武寻胜道,“其实,我也应该往好的方面想,幸亏他们是在骗我,如果简柔真的为了给我挡兵器而失去右小腿,事情才是真的坏了!如今我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反倒应该庆祝一番。” 铁红焰能理解他说的“松了一口气”,但也依然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了他因为被欺骗而不大舒服,在努力自我安慰。 “你要是心里有一点不舒服,说出来能痛快些的话,你就说,我听着。你放心,你的心里话说给我听是安全的。”铁红焰道。 武寻胜听着她的话,心头突然涌上了一阵温暖。望着身边这个在一些人眼里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的人,望着这个让一些人觉得害怕的人,他此刻真的觉得将心里话说给她听是安全的。在被人欺骗之后心里难过的这段时间里,他因为她的话而有了得到安慰的感受。 “说真的,被他们欺骗,我心里真的很难过。因为被他们欺骗,在你忙的时候又没能多帮你忙,这就让人更难过。”武寻胜道。 “你看,你又提到多帮我的事了,我刚才说了你就不必想之前能不能多帮我忙的事了,你是不是已经说了‘好吧’?”铁红焰说道。 “是。我只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个……那……那我不提没能多帮你的事了。”武寻胜道。这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跟铁红焰说出自己被他们欺骗心里很难过之后,好像舒服了一点。然而,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事——铁红焰也被他们欺骗了。 “我是不是为了倾吐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你的感受了?”武寻胜突然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铁红焰道,“你肯把心里话跟我说,我的感受应该是觉得你相信我吧。” (九百二十二)飞鸟 武寻胜本想说之前他说的时候忽略了她也是被欺骗的人,但听她这么说,便不好再提,于是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了。”他觉得自己之前太急于表达自己被欺骗后的感受了,这时便想通过说出心里的另一种想法来淡化一下之前表现出来的情绪,便说:“虽然被人欺骗的滋味实在不好,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规审殿上,我感觉……”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便暂时停住了。 “又说一半。”铁红焰道。 “我不是替欺骗过我的人说话,也没有想替任何人求情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我感觉到的一点东西。当然了,这……很可能……跟事实有很大偏差。”武寻胜说道。 “我知道了,你说完吧。”铁红焰道。 “今天在规审殿上,我有时候看简庚员的神态……竟然觉得他心里似乎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好像……让人觉得他做某些事跟那个大秘密有关,他很无奈一样。看了田长老的神态后,我这种感觉似乎更强烈了。”武寻胜说。 铁红焰道:“你真是善良。” “我只是说了我的一点感觉。”武寻胜说。 铁红焰道:“这足以证明你善良了。有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像你这样的。如果被人欺骗了,他们就算明明有这种感觉,也不会说出来的。” “我想到什么就对你说了。我的心里话说给你听是安全的,我相信你啊。”武寻胜说,“当然,我对他们的感觉可能是错的。” 铁红焰道:“你的感觉没错。” “哦?你刚才跟简庚员说话,他把秘密告诉你了?那我就赶走被骗后的情绪吧,我要放下。”武寻胜道。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心想既然是秘密,他自然是不该问的,于是他立刻说道:“哦,代族长,你不用回答我那个问题,更不用告诉我有什么秘密,不该问的我不能问。”这时前方正好有一只很好看的鸟飞过,他为了迅速继续转移话题,突然指着那只鸟说:“代族长你快看,多漂亮!” 虽然从野地出来后,他们走的这段路上完全没别人,但为了保险,铁红焰和武寻胜的说话声音一直都特别小,小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然而看到那只鸟的时候,武寻胜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谁听到都无所谓,为了迅速转移铁红焰的注意力,他说“代族长你快看,多漂亮!”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铁红焰望向了那只鸟,依然用很小的声音说道:“真的很好看!”她知道武寻胜可能是想转移话题,便也没再继续说刚才那个话题。看那只鸟的外形,她觉得那好像是以前于默鸣说过的一种名叫“离缚羽”的鸟。 武寻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声音突然大起来显得太突兀了,这时便用很小的声音说:“这鸟飞的姿势,给人一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这……这是不是……” (九百二十三)接住 “离缚羽。” “离缚羽?” 铁红焰和武寻胜几乎在同一时间都说出这几个字,铁红焰是肯定地说,武寻胜是在问。 “是啊,就是离缚羽。”铁红焰道。 离缚羽在空中飞过来又飞过去,好像在享受自由飞翔的惬意一般。 “记得于师傅说过,离缚羽很神奇。它的羽毛很特别,如果光线不是很亮,很多鸟不容易被人看到,但离缚羽仍然引人注目。”武寻胜说。 “对呀。于师傅还说过,离缚羽是一种有灵性的鸟,如果人捡起一些落叶向天空抛去,它如果看到被人抛起来的树叶自由落下,便会认为抛起树叶者在跟它友好地打招呼,这时候它虽然不会靠近人,但会因为高兴而发出平时很少发出的悦耳的叫声。我要试试,看看能不能让它看到,能不能让它因高兴发出悦耳的叫声。”说完,铁红焰看地上有些又大又厚的树叶,便迅速拾了一些,打算向空中抛去,试试离缚羽有没有反应。 然而,铁红焰还没来得及将捡起来的落叶向天空抛去,便看到那只离缚羽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用力挥了几下翅膀,仿佛要向飞向天际,却突然直直地坠落了下来。 铁红焰见状立即使用轻功,腾空而起,在离缚羽尚未下落多少的时候,用手中那些又大又厚的树叶将它接住了。接的时候,铁红焰为了让它接触树叶时能舒服些,还特意捏住树叶顺着它坠落的方向移动了一段,为它减缓冲击力。 可是,当离缚羽落到她手中树叶上的时候,她发现它的生命已经终结了。 她看着离缚羽,见它的喙是银色的,便呆立在了那里看着它,没拿树叶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幻缨枪。 武寻胜靠近了她,看见她手中树叶上的离缚羽显然已经没命了,而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看了看她的神情。 这时,注意到武寻胜在看她神情的铁红焰用握着幻缨枪的那只手的食指指着离缚羽的喙对武寻胜说:“你看。” 武寻胜哀伤地说道:“它曾经被关起来过。” “是啊,为了冲出去,它自己弄破了封闭气囊,释放了‘离缚气’。”铁红焰说,“为了自由,哪怕短暂的自由之后就是生命的终结,它也要冲出去。说不定,当时跟它关在一起的还有它的同伴。” “如果它的同伴跟它关在一起,那它应该就是于师傅曾经说过的‘舍身先锋’了。”武寻胜道。 铁红焰心中难过,说:“于师傅说过,喙已经变成银色的离缚羽是没救了的,可是……可是我还是好想救活它。” 武寻胜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啊!又有什么办法呢?世上有些事,要想达到目的,也许总归要以生命为代价……为自己和同伴的自由,或者仅仅为自己的自由……” “是啊。自由……生命……虽然它的生命终结了,但离开世界前的那段时光,它曾经自由自在地飞过。”铁红焰说道。 (九百二十四)离缚 武寻胜听了很有感触,道:“生命的终结是离缚羽自由自在飞过的代价,这个代价真的很大,很沉重……对于被关起来的鸟来说,自由自在地飞从来都不是容易做到的事。离缚羽这种鸟却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一定要往外冲。” 铁红焰说:“它冲了出来,身体不再受困,灵魂自然也不再因身体受困而被影响。刚才看它飞得那么惬意,我宁愿相信灵魂可以脱离身体而继续存在,这样的话,虽然生命终结了,但它的灵魂便获得了不受影响的永恒自由。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通过困住它的身体而影响它的灵魂了。” “它的灵魂会继续存在的,一定会的——我坚信!”武寻胜道,“在我看来,它的灵魂没有死,它便没有死,它的灵魂能永生,它便能永生。”说着说着,他觉得自己的眼睛稍微有点湿润了。他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反应太明显,便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然而他看到铁红焰似乎也甚是伤感,于是对她说道:“代族长,你不必难过。其实……这样的结局,对它来说也未尝不好,它名为‘离缚羽’,就是要远离束缚的。关它的地方是束缚,它的身体又何尝不能被看作另一种束缚呢?虽然我这些话听起来好像连彻底说服自己的目的都达不到,好像就是纯粹安慰人用的,但是,只要你相信它永生,它的灵魂是否在身体之中真的那么重要吗?你可以想,身体也只不过是它灵魂曾经住过的地方而已,灵魂在一个地方停留久了,就出来了。外面的世界大得很,它的灵魂可以到更多的地方了。”虽然他说这些话本来是为了让铁红焰不再那么伤感的,但他没想到说完以后,他自己更加伤感了,于是他没再说下去,继续抑制自己的情绪。 “‘离缚’……好一个‘离缚’……”铁红焰道,“也许,生命的终结,也是一种开始吧。” 于默鸣跟他们说过,这离缚羽之所以被人用“离缚”两个字命名,跟它的特点有关。这种鸟,体内除了有一般的气囊外,还有一个奇特的封闭气囊,这气囊内有一种被人称为“离缚气”的东西。这种神奇的气体遇到很多材料时,都能使材料变软或变得易碎,就连一些极刚硬的金属碰到这种气体也会起变化。一般情况下,离缚羽的封闭气囊是一生都封闭的,它们死去那天,“离缚气”会自动消失,封闭的气囊却依旧在那里,没有人知道里面的“离缚气”怎么就不见了。与普通的鸟相比,离缚羽这种奇鸟最明显的一个特点是无论如何都不甘于被关起来。一旦被关起来达到十二个时辰还没被放出来,离缚羽便一定会竭尽全力往外冲,不管它是被关在了金属笼子里,还是被关在了密闭的房间里。它远离束缚往出冲的重要方法便是自己弄破自己的封闭气囊。 (九百二十五)先锋 离缚羽弄破自己的封闭气囊后,通过它的喙放出的“离缚气”通常都可以使关它的材料变软或变得易碎,但“离缚气”不会使活着的离缚羽自身的任何部位变软或者变得易碎。曾经有人因为觉得离缚气不会使离缚羽身体的任何部位变软或变得易碎,便试着将一些离缚羽的尸体连接在一起制作成了笼子,想用来关住活的离缚羽。然而,通过活着的离缚羽的喙放出的离缚气竟能使那种笼子的各个连接处自动松开,同时那些尸体本身却不会因此变软或者变得易碎。之后那个人才明白,离缚气虽然不会对活着的离缚羽以及离缚羽的尸体造成损伤,但它完全能把人用离缚羽的尸体强行拼起来的东西的连接处弄开,然后把那个东西弄散。 离缚羽并不是只要弄破自己的封闭气囊就保证能冲出关它的地方,不管它最终是否能够成功冲出,它都会这样一搏。 如果两只或两只以上的离缚羽同时被关了起来,其中便会出现于默鸣曾经说过的“舍身先锋”。在这种情况下,每只离缚羽都会抢着做“舍身先锋”,它们全都会主动试着弄破自己的封闭气囊。然而,离缚羽是一种奇鸟,被关在一起的离缚羽之间自然会产生一种联系,同一时段内,只有一只离缚羽能把自己的封闭气囊弄破。当一只离缚羽弄破自己的封闭气囊后,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不管它们能否冲出去,其他离缚羽都无法弄破自己的封闭气囊了,它们受到这种天然的限制,根本无能为力,也不存在同时释放离缚气的可能。不过,就算它们同时释放离缚气或者依次释放离缚气也没什么用。哪怕那些离缚羽同时释放离缚气,产生的作用也只是一只离缚羽释放的离缚气所产生的作用,当然,这只是个假设,因为被关在一起的两只或两只以上的离缚羽根本不可能做到同时弄破自己的封闭气囊。如果关离缚羽用的材料已经接触过一只离缚羽释放的离缚气,那么就算半个时辰以后再接触另一只离缚羽释放的离缚气,后面那只离缚羽释放的离缚气也不会对材料产生任何作用了。 当离缚羽弄破自己的封闭气囊后,不管有没有冲出关它的地方,它都会在一个时辰内死去,无论如何都没有得救的机会。在弄破封闭气囊的那个瞬间,它的喙会变成银色的,在其后的十二个时辰内,它飞翔的姿态便会变得极为特殊,让人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自由自在。离缚羽弄破封闭气囊后便会一直飞,一直飞,根本不会落到任何一个地方停下一刻。在临近死亡的时刻,离缚羽便会空中盘旋一圈,用力挥动翅膀,仿佛要向飞向天际,然后直直地坠落下来。 如果两只或两只以上的离缚羽被关在了同一个地方,作为“舍身先锋”的离缚羽冲出来后便会离开其他离缚羽,单独飞走。 (九百二十六)挖坑 作为“舍身先锋”的离缚羽在生命终结前要离开同伴的时候,同伴自然会追上去,然而,自己弄破了封闭气囊的离缚羽在临近死亡的这一个时辰内,能达到的最快飞行速度会比以前快得多,也比所有没弄破封闭气囊的离缚羽都快,因此,其他离缚羽无论怎么飞都赶不上“舍身先锋”。作为“舍身先锋”的离缚羽在临死前一般情况都不会被曾经跟它关在一起的同伴看到。 离缚羽这种鸟只有在被关起来后,为了冲出被关之处才会弄破自己的封闭气囊,除此之外,这种鸟不会因为其他原因而弄破封闭气囊。封闭气囊只有它自己能弄破,否则,只要它活着,无论吃下什么毒物或者受多严重的内伤,封闭气囊都不会受影响。只有在自己弄破封闭气囊后,离缚羽的喙才会变成银色。因此,铁红焰和武寻胜看到那只离缚羽的喙已经变成银色的时候,二人就都已经明白之前它被关起来过,也知道它是因为弄破了自己的封闭气囊而离开人世的。 在铁红焰说“也许,生命的终结,也是一种开始吧”之后,武寻胜点了点头道:“是啊。那么,既然它的灵魂已经有了新的开始……那么……代族长,你说……把它的身体埋了如何?”武寻胜道。 “好。”说完,铁红焰便和武寻胜走进了不远处的树林之中。她用幻缨枪法迅速在土地上挖了个深坑,然后跟他一起,将那只离缚羽埋了。 埋好后,铁红焰呆呆地看了片刻。 武寻胜能看出她仍然有些伤感,说:“代族长,你看,这位置还真是很特别,正好在这三棵树之间,旁边还有一块大部分都埋在土里的大石头,就算以后要来看它也会很好找。” “是啊。这块大石头,就像它的碑。”铁红焰道。 武寻胜道:“是很像,没有字的碑。” 铁红焰问:“你觉得它的碑上需要字吗?” “我觉得不需要。”武寻胜回答。 “跟我想的一样。为什么你也这么想?”铁红焰问。 “因为我觉得无论上面出现什么字,哪怕只有一个字,都可以看成一种束缚。在我看来,离缚羽这种鸟并不需要被人在碑上用任何文字来写,它的碑不需要这样的束缚,哪怕是写‘离缚’‘自由’这类,它都不需要。”武寻胜道。 铁红焰望着武寻胜的双眼,这一刻惊叹于他的想法竟然跟她如此相像。 武寻胜说:“我只是说了自己的看法,代族长觉得有何不妥吗?” “没觉得不妥。”铁红焰说道,“只是觉得跟我的想法太相似了,有点吃惊而已。” “相似?又这么巧?”武寻胜也有些惊讶。 “是啊,我也觉得巧。” 铁红焰这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这只奇鸟而在武寻胜面前流露出的伤感有些明显了,于是立即说道:“我们走吧。我要是多看一会儿的话,估计你就该觉得我太不可理喻了。” (九百二十七)生命 两人并肩往傲乾殿的方向走去。 “我怎么会觉得你不可理喻呢?”武寻胜说。 “因为你会看出我对人命与鸟命的态度截然不同啊。”铁红焰道,“我也没必要瞒你,实话跟你说吧,虽然同样是生命,我对鸟命一向极其珍惜,至于人命……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你平时也看得到,从别人的口中也听得到……我这么坦白地告诉你,你可不许说出去啊。” “我自然不会说出去。”武寻胜说。 “我知道你一向说到做到。其实让别人知道倒也没什么,只是那些认为我狠辣的人可能原以为我对各种生命都狠,如果他们知道我竟然如此珍惜鸟的生命,大概会很难接受吧。不知到时候有些人会不会以后看见鸟都不顺眼呢?哈哈,虽然可能想太多了,但我可不希望我这点常人难以理解的偏好导致那些鸟成为某些人下狠手的对象啊。”铁红焰说道,“其实,我不光珍惜离缚羽这种奇鸟的命,也珍惜普通鸟的命,当然还有其他很多动物的生命,不管是神奇的动物,还是普通的动物,它们的生命我都珍惜。” 武寻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 “我就说我告诉你后你会觉得我不可理喻吧。”铁红焰笑着说道,“听我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谈论珍惜动物的生命,想想确实有点好笑啊。” 武寻胜觉得自己没法接她的话了,立即岔开话题,问道:“纸鸢也带个‘鸢’字,你会不会珍惜啊?” 他之前由于需要接她的话,但又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便随口问到了这个,然而问出口后他便忆起了两人小时候一起玩纸鸢的情景,他觉得也许她也会想到,便有些后悔,然而话已出口,便收不回去了。 “会啊。”铁红焰脱口而出。她确实想到了小时候两人一起在那片野地里玩纸鸢的情景。 武寻胜虽然之前有点后悔,听她干脆回答后,又暗暗庆幸自己终于把之前那个话题岔过去了。他问她:“你很喜欢能飞上天的东西吧?” 铁红焰说:“别的说不准,但纸鸢我喜欢,也会珍惜。纸鸢也可以是有生命的。” 听她又扯到了“生命”上,他立刻往别处引:“是纸做的啊,你觉得纸也可以是有生命的?” 她说:“被做成纸鸢后,它就不再仅仅是纸了,像被制作者赋予生命了一样。我以前听说,有的小孩子喜欢飞在天空的纸鸢,就是因为觉得它是活的。” 武寻胜听了她的话,内心深处被触动了,他想:我很小的时候也曾经觉得天上飞着的纸鸢是活的,是有生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长大了,在她说出“纸鸢也可以是有生命的”之后,我竟然为了把话引向别处,问了她“你觉得纸也可以是有生命的?”这种话。 这一刻他觉得,小时候跟她一起玩的纸鸢应该是活的,起码,活在他心里。 (九百二十八)几世 武寻胜道:“其实我小时候也曾经觉得天上飞的纸鸢是活的。” 铁红焰笑着说:“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纸鸢能活多久?” 武寻胜脱口而出:“小时候倒是没想过,不过现在可以现想。我觉得每个纸鸢能活的时间也不一样吧。有的纸鸢,哪怕是小时候做的,哪怕在天上飞的时间很短,它活在心里,也可以是一世吧。” “一世?” “也不一定局限于一世,说不定比一世还要长啊。”武寻胜道。 “你相信几世这种说法吗?”铁红焰问。 “相信啊。所以我一直觉得我房间里那几……”武寻胜突然打住,看了一眼铁红焰,发现她正望着他,于是他赶快看向别处。 然而这时铁红焰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他房间里,跟“几世”明显有关系的就是那次从摊主那里买来的六个挂件了。 摊主那时说的话再次在她耳畔响起:“虽然有很多人都单买一个送恋人,而且单买一个也是意义重大的,但是,如果能一次买足六个送恋人,那就是意义最大的了!‘六’是‘两个三’,代表两个人能有三世情缘呢!” 武寻胜正是因为也想到了当时摊主说的话才突然打住的。 这次铁红焰没有说他“又说一半”,因为她觉得如果他说完整了,气氛会很奇怪。可她还是听到武寻胜立即把话说完整了,幸好,听到的不是会让气氛变怪的话。 武寻胜说的是:“所以我一直觉得我房间里那几个杯子,可能我前世就用过呢,只是前世它们应该不是现在这样子,哈哈!”他把话说完整的这次是笑着说的,语气也显然是在开玩笑,跟之前有些不同。他说这话时转得太匆忙,并没想得多完善,由于担心自己转换生硬,便赶紧笑着问铁红焰:“代族长,你觉得下一世我会不会再次遇见那个几个杯子啊?” 铁红焰暗暗庆幸他没说会让气氛变得奇怪的话。她感觉出他转得生硬了,并没揭穿,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她配合着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本来一本正经地问你,你却说这种让我忍不住笑的话。好吧,既然开玩笑,就开到底吧,我也不一本正经说了。我觉得你还会再次遇见那几个杯子,你想啊,它们要见过多少人,才能遇见一个说前世就用过它们的人啊。你还说前世它们应该不是现在这样子,既然那几个杯子都变样了,你依然可以认出来,这得有多深的缘分啊!就冲你对那几个杯子如此念念不忘,它们下一世也会来找你啊!以前我听人说一个杯子的寓意可以是‘一辈子’,你看看你房间里有几个杯子,说不定能知道你共有几辈子能遇到它们呢。要我说,你跟那些杯子的缘分可能不止两三世呢!” “哈哈!”武寻胜笑道:“代族长所言有理啊!接下来的几世,我都要好好关注杯子这东西了!” (九百二十九)侦隐 铁红焰笑着说:“是啊,下一世见到这些杯子后,还要跟它们说你前世见过它们啊。” “我觉得我到时候一定会说的。”武寻胜边说边笑。 他说的时候心想:幸好没扯到那六个挂件上去,不然我想多了不知道会不会又……我为什么总是忍不住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为什么总是说出一部分后才后悔?为什么就那么难以做到想好了再说话呢?可是,有时候容不得我多想啊……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他们的说话声音始终很小,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尽管他们走那段路时路上一直都没出现其他人。走着走着,他们便看到前方有些人了,于是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并肩走着,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傲乾殿,各回各的房间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武寻胜回到弼殿居,跟黄画哲说了几句话后,便说自己要休息了,于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 他下意识地看那六个挂件,内心波澜起伏。他在床上盘膝而坐,闭上双眼,想让自己静一静,可还没闭上多久,他就又忍不住睁眼看向了那六个挂件。 他想:她杀人不眨眼,但竟然会因离缚羽的离世而如此伤感,这真的是因为比起人命来她更珍惜鸟命以及一些其他动物的命吗?她小时候有时就有点让人不容易理解,后来……我总是不能彻底看懂。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以前我也“试”过几次,可能由于没到时候,我功夫不行,“试”出来的结果是模模糊糊的,但我总感觉跟我平时了解的情况好像有出入。这到底是因为“试”出来的结果不准,还是我感觉有偏差,还是……我到底该相信什么?要不我再“试”一次?可“试”的时候,我又要忍受那种疼痛了,太难受,而且一旦过火还有危险。再说,“试”了我也不知道结果准不准啊,我能信吗?但是,如果不“试”,我是不是还要一直认为她……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之后,武寻胜决定再“试”一次。他说的“试”,实际上是使用一种名叫“侦隐术”的功夫。由于还没到特定的时候,他这功夫显然还不能“正常”使用,然而他早就隐隐感觉出这功夫跟自己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了。当然,整个铁仓廷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别人通过切脉或者其他方法也是无法得知的。武寻胜虽然还不能“正常”使用侦隐术,但并不是完全不能使用,只是这时候他就算是用了也达不到“正常”使用时能达到的效果。 武寻胜继续盘膝坐在床上,再一次闭上了双眼。他右臂在上,左臂在下,右手掌心朝下,左手掌心朝上,双手所有手指都伸直并拢,右手五指指尖的方向跟左手五指指尖方向完全相反,双手劳宫穴相对。很快,他便感到双手劳宫穴一阵疼痛,接着,内关穴也开始疼痛,然后,心口也疼痛了起来。他忍着疼痛继续使用侦隐术。 (九百三十)潮水 武寻胜用了一会儿这功夫,“试”出的结果仍然是模模糊糊的,直到他觉得如果再“试”下去自身就不一定安全了,才停止使用。他双手合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然后将手慢慢放在了双膝之上,渐渐睁开了眼睛。 尽管之前“试”出的结果依然并不清晰,但他的某种感觉却好像加强了一点。由于他的那种感觉加强了,他对铁红焰的感情似乎更难控制了。他再次下意识地看向了那六个挂件,这一刻,他忍不住想:三世情缘……三世情缘……如果是真的……如果…… 他眼前又一次浮现出之前离缚羽离开人世后铁红焰那难过的神情,然后浮现出她笑的样子。 接着,关于跟铁红焰在一起时的回忆便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他想着,七岁的她第一次遇到八岁的他时,便为了救他,把布袋里的所有食物都给他吃了,那些食物是她逃走的全部依靠,都给了他后,她哭个不停。 他想着,她和他第一次去那片野地玩纸鸢,那日阳光明媚,欢笑融在了鸟语花香中。 他想着,他去归还她的布袋,她说“送给你了,别给我了”,他说“那我就留个纪念”。 他想着,她不让他叫她以前的名字,他对她说“你要逼我发毒誓吗?”,年纪尚小的她问他“什么叫发毒誓啊?”,他给她解释也没解释清,最后他满不在乎地说:“哎呀,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叫,要是叫了我就去死总行了吧!” 他想着,小时候她因习武过度而生病,体力很差的他从那片野地背她回傲乾殿,她担心他会累,在路上两次让他放她下来,两人坐在路边休息时,他让她靠在他身上,后来她在房间里说梦话时,还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他想着,那次他被另外三个孩子一起欺负,挨他们打,自己正要被摔出去的时候,铁红焰及时出手相助,聂扬威说,他下次要是还“不懂事”,一定还要狠狠地教训他,铁红焰为了保护他,说:“武寻胜是我的陪练,就是我的人,以后谁再敢欺负他,就是故意找我麻烦,我一定饶不了那个人!” 他想着,那年他们说好,如果以后找不到对方,就放个加了一条特别长的纸条当成记号的纸鸢,如果离得很远,看不到对方的纸鸢,就画纸鸢图案当记号,这是他们的秘密,两人还拉了勾。 他想着,几年后他被那三个不敢明着欺负他的孩子暗着欺负后,在铁万刀的逼问下,铁红焰把她曾跟聂扬威交手的事说了出来,她被铁万刀打了耳光,她为了不把事情牵扯到武寻胜身上,含着眼泪只说“爹,我记住了”,却不肯说出她与人交手的原因,直到他主动告诉铁万刀,聂扬威曾扬言如果她不敢跟聂扬威打,以后聂扬威见到他一次就打他一次,只有她打败聂扬威,聂扬威以后才不再碰他。 (九百三十一)那次 他想着,她十八岁那年,铁仓部族流传她疯了的消息时,他本打算去她的住处找他,理智令他停住转身往回走,这时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她问他在做什么,他说他路过,她开玩笑说“你不会是想去找我吧?”,后来他告诉她他只是想知道她最近开不开心,他离开时转身还没走多远又听到她叫他,他转身,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她谢他,他点头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他想着,那次她被铁万刀掌掴后,肿着脸在路上恰巧碰上了他,他说了关心的话后又自省,后来他拿着药想给她送,犹犹豫豫,却还是被她看到,那次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在容易令人陶醉的春风之中心绪复杂,走在路上时,花草的清香撩拨着他的心弦,让他甚至有点不清楚自己到底正在做什么。 他想着,他得知她要带兵上战场抗妖后,因为担心她,又听说过移栽炽玫的人能在战场上逢凶化吉,便请她移栽炽玫,那时,望着她一身戎装的背影,他愣在那里,后来走向她,看到她在炽玫丛中的笑,他也笑了,又突然离开。 他想着,她和他一起去狄风的住所,一起看《幻缨枪法》这本书,一起听狄风讲幻缨背后的故事,他们看到书上那句“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我怕和你分离!”时对视,他从她的目光里看出了内心被什么刺过的痕迹,那句“以后能不能在一起又如何呢?”令他印象深刻,他为天风阳和萧吟生而惆怅的同时,也想到了铁红焰和他自己。 他想着,她二十一岁那年在战场上身受重伤后一直未醒且有生命危险,她说梦话时又叫了他的名字,铁万刀便让他唤醒她,她握住了他的手又松开了,她做着梦说让他拉住她的手,铁万刀让他赶快拉,他便紧紧握着她的手呼唤她,她终于睁开双目泪如雨下,在并不清醒时问他“你不会离开吧?”,他说“不会!你放心!”。 他想着,他奉铁万刀之命照顾受伤后的她时,烛采药效过了,她强忍着疼痛不喊出声,他问她为什么不喊出来,她说喊出来也没多大用,她不想让门外的人听到她的喊声以为她有什么事或者误会他没照顾好她。 他想着,她受伤过了一些天后,已经可以在别人扶着的情况下走远路时,她要去野地玩纸鸢,他扶着她去,经过小时候到过的那些地方,他们说了些与过去有关的话,两人到了野地里小时候第一次一起玩纸鸢的位置,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拉着线跑,但还是两人各做了一个纸鸢,两个纸鸢飞上天后在某一刻曾经看起来像重叠在一起了,然而风忽然大了起来,将两个原本有些接近的纸鸢吹散了,后来两人默默不语在阳光下坐了很久,他又放纸鸢给她看,之后他们还去看了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 (九百三十二)那天 他想着,她因身受重伤武功尽失后为了恢复武功用另一种方法练,却因此晕过去了,她醒来后因为说了铁万刀不爱听的话,铁万刀说她是“废物”还命令手下们不要再保护她,又暗示他照顾好她的任务没变,他拿出手帕替她擦了眼泪,安慰她,她很快睡着了,醒后状态反常。 他想着,几日后那个阴天她要出去,他劝她没用就跟着她一直跟到树林深处,她迫切要恢复武功,抱着死了就死了的想法,用生命危险很大的方法猛练,他怕她因此丧命,在用其他办法阻止不了的情况下,他抱住了她并告诉她“我喜欢你!”,她在他怀里痛哭,之后她挣脱他的怀抱,再次想要求死,他又紧紧抱住了她,对她说了那段话,她没再推开他,她答应他不再轻言生死后,他才放开双手,为她擦了眼泪,并把小时候她对他说过的话说给她听,后来,她说“刚才你跟我说那些话的事,我们都当从来没发生过吧!”,他故意等了片刻才说“好”。 他想着,她武功恢复的那日,他趁着她心情大好时告诉她那天在树林里他对她说了谎,他告诉她事实上他从来都没喜欢过她,他告诉她他那天抱住她对她说那些话仅仅是为了阻止她求死,因为如果她死了他也活不成,接下来两人又约好,那天树林里的事以及他告诉她他在树林里说了谎这些事,全当没发生过。 他想着,那天她和他并排走在去东骑射场的路上一直没说话,看到杨絮后他想到了小时候两人手拉手走在飞舞的杨絮里的情景,不由自主地向身边的她看了一眼,那一刻她正转头看另一个方向,恰好与他的目光接触上了,他又反省自己为什么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他想着,她去他的房间看望受伤的他时眼里就是湿的,她对他说“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理会那三支箭的”,他说完“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后想到了别的事情,他跟她说了那段“控制不住自己”的话后眼泪滚落,在他说出“可是,人又必须尽力控制自己,否则便没了方向”后,她闭上了双眼,眼泪连连落了下来。 他想着,那次他正在找东西时她去找他,当时他桌子上那两个很小的纸鸢部分重叠着放在杯子旁,他拿起杯子时感到寒意没拿稳,杯子差点从他手中脱出时,她从下面托住了,手指触碰到了他的手,他感觉到她手很暖,内心的寒意却在手感到温暖过后显得愈发鲜明,从杯子里洒出的东西正落在了那两个有部分重叠着的纸鸢搭在一起的那部分上,渗入了两个纸鸢的纸里,变粘了,将两个纸鸢搭在一起的部分贴在了一起,他心乱时立刻用双手去分,刚一上手便将其中一个纸鸢扯破了,被扯破的那个纸鸢掉下来的那块纸紧紧地贴在另一个纸鸢上,他用手指去揭那块纸,揭的时候又将另一个纸鸢也弄破了。 (九百三十三)窒息 他想着,那个晚上,他看到她因头痛剧烈支撑不住而坐在地上双眼紧闭,她要走向长凳,他扶她过去坐在她身边,让她像小时候那样靠在了自己身上,他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减轻她难受的感觉而让她看天上的星星,问她有没有听过关于星星故事,他看她哭得很厉害觉得她头痛太严重,要抱她去找大夫,她不同意,他怕她生命有危险,不顾她反对要带她去,她说“你要是敢把我抱回去找大夫,你必死无疑!”,他竟随口说“死就死吧!”,这时她疼痛消失,脱离了他的双臂一跃而下,他说“那个瞬间,我觉得就算我被你杀死,也要防止你出什么事”后,她说“我铁红焰杀人无数,我的命,不是你换得起的!你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这句话,永远记住!”,还说“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永远都不是!”,她说那天她头痛的事如果他对人说了或者不小心让哪个大夫知道了,那他必死无疑,如果他手下知道了也不可以说出去,否则要他们的命。 他还想着她和他之间那一次又一次的巧合,想着一次又一次,他们仅凭对视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过程中他一直都没想她以前杀人的样子。 在回想两人在一起那些情景的时候,他就已觉得呼吸越来越不畅快,直到这一刻,他胸口憋闷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好像整个人要爆炸一样。 他觉得如果不立即克制,自己可能会窒息而亡,便捶了自己胸口几下,狠狠扇了自己耳光,迅速点了能让自己宁神的穴道。 这时他感到虽然不至于立即就死去了,却依然呼吸困难。 他暗暗告诉自己:“不能那样!不能!原来这么危险!我错了!再也不那样了!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啊!” 他用力呼吸,但似乎无论怎样用力,吸进的气总是不够用一样。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忏悔之念与求生之念几乎将他的心填满了,然而他依然并没立刻好起来。 突然,他眼前出现了巨浪席卷而来的景象,这浪瞬间将他带到了大海深处,越来越深。 他就像身体被什么控制了一样,直直地躺在了床上,闭上了双眼。 他觉得自己在海中奋力向上游,深海中的窒息感伴随着他,他又不知道到底要游多久才能接近海面。 游着游着,他感到呼吸畅快了一些了,好像不再憋着气,但海水倒也没进入他的鼻子,他有点惊讶自己竟然是可以在深海之中正常呼吸的。 他感觉自己游了很久,终于游了上来,整个头部从海面上出来的一刻,躺在床上的他睁开了双眼。 他想:我之前是坐在床上的,现在却是躺着的,这说明当时我已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好可怕!说不清算不算梦境,我在海里游了那么久,还好游上来了,是不是万一没游上来,我就没命了?莫非我已经到生死交界处走了一遭? (九百三十四)禁忌 武寻胜坐起来,无意中余光又扫到了挂着的挂件,先是赶紧看向了别处,然后又控制着自己的想法看向了那挂件,暗想:需要拿下来吗?不需要。有些东西不是不在眼前出现心里就没有了,要练成看到也不受影响才行。就继续挂在那里吧,看到时便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再那样了,今天可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其实,连武寻胜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到跟铁红焰有关的某些事时,便会觉得呼吸稍微受到一点影响了。只要他不继续多想,呼吸受到的这点影响倒并不容易被他察觉,但如果多想些,影响便会变得明显了。 在他第一次感觉到想跟铁红焰有关的某些事时呼吸会受影响之前,他早就会在想到她时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后来,每次他因为“想多了”而感到呼吸有些不舒服时,依然会克制自己,所以一直以来他从没有过当天这样的经历。 这日他使用侦隐术后,他的某种想法好像加强了一点,他对铁红焰的感情似乎更难控制了,于是他便想试试能否突破某种禁忌。 他知道练过幻缨枪法的人就算在不使用幻缨枪时也有一种能突破一部分禁忌的力量,这种力量随着幻缨枪法功力的增长而增强。 武寻胜并不知道这种力量是否具备突破他想突破的那种禁忌的功能,也不知道如果具备的话他的力量是否强到了能突破那种禁忌的程度,便想一试。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试,试的方法是,当他想到某些跟铁红焰有关的事时,明明已经感觉到呼吸受到影响了,却不立即克制自己,而是继续想更多跟她有关的事,任自己对她的感情潮水在心中奔涌。这一次,是他在感觉到自己一想跟铁红焰有关的某些事时呼吸便会受到影响之后,头一次在不约束自己思想感情的情况下接连不断地回忆了那么多跟她有关的情景。 如果那种力量正好具备突破他想突破的那种禁忌的功能,并且他的那种力量又足够强,那么,当他内心对她的感情之潮水气势大到一定程度时,那种禁忌便会因那种力量而彻底被翻滚的巨浪冲垮,从此以后,他再想跟她有关的某些事时,呼吸便不会受到影响了。 然而,他并没突破那种禁忌,还到生死交界走了一遭。他以前想到过这么做不一定安全,却没想到会危险到这个程度。 在试前他就清楚,如果没能突破,要么是因为那种力量虽然具备突破一些其他禁忌的功能却根本不具备突破他想突破的那种禁忌的功能,要么是因为他那种力量还不够强。他知道如果是因为他那种力量不够强,就算没突破,在试的过程结束前一刻他也会感觉到那种力量还欠缺多少,但他没感觉到这个。所以他明白了那种力量根本就不具备突破他想突破的那种禁忌的功能。 (九百三十五)个别 武寻胜知道其中的原因后,心想:原来,那样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其实,我刚才也有些冲动了,就算真能突破禁忌又如何?只不过是能让我以后想跟她有关的某些事时再也不会有窒息感了,然后我又能怎样呢?就那么想着她?然后呢,又如何? 本来只是自然而然地想到此处,但他又感觉到呼吸稍微有一点不畅快了,他像以前一样立即克制,低声告诉自己:“清醒!”他心中想着:不是一路人,终究不是一路人,想太多就是折磨自己。 【第一百四十六章】 当日铁红焰回到傲乾殿后便进了议事厅,没多久铁今绝也到了议事厅。 铁今绝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感觉出她很难过,他并没立刻说出来,而是问了她一些情况。听她说完,他对她说了一些别的,之后才跟她说:“今天早点休息,说不定这样可能会让你看起来显得心情好点。” 铁红焰道:“舅舅是觉得我……有点明显了吧,我知道。毕竟是在舅舅面前,我没掩饰什么。” 铁今绝说:“舅舅当然知道你在我面前不掩饰自己的心情。刚才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出你很难过,那时候你还没说话呢,如果那一眼是被别人看到的,我觉得别人应该也能感觉出来。当然了,你面对的是我,所以你这样没有任何问题……舅舅只是随便问问,今天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你肯定没把这种难过的心情表现出来吧?” 铁红焰想到了之前在武寻胜面前确实没掩饰,便说道:“多谢舅舅提醒,我应该注意一下。” 铁今绝问:“莫非你今天在别人面前也流露出了这种难过的样子?” 铁红焰实话实说:“我知道确实不可以把所有感情都随随便便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看穿我心里想什么,尤其像今天这种难过的感情根本不该随意流露,这是我一直都明白的。只是今天在极个别人面前,我确实做得不够好。” “极个别人?”铁今绝问,“你是不是对那个人有好感?” “是啊。”铁红焰回答后才觉得铁今绝的眼神好像有点特别,似乎在问另一种意思。她愣了一下,然后问道:“舅舅说的‘好感’应该就是一个人对很多人都会有的那种吧?” “不是。”铁今绝道,“我直说了,就是问,你有没有对你说的‘极个别人’动感情啊?” “啊?” “是这样的,我之所以这么问呢,是因为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向都不会随便在人面前流露像今天这样的难过的感情,在舅舅的印象里,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竟然在你说的‘极个别人’面前流露了今天这种难过的感情,这实在是罕见的事,所以我会问你有没有对你说的‘极个别人’动感情。”铁今绝说道。 “舅舅,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想到什么人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极个别人’就是你想的那个人?”铁红焰问道。 (九百三十六)明说 “就是这样。”铁今绝道。 “舅舅觉得是谁?”铁红焰问。 “你的弼殿武寻胜。”铁今绝答。 “舅舅为什么觉得我说的那个人是他?”铁红焰继续问。 “除了他,我还能觉得是谁呢?听人说,今天武寻胜本来是先离开规审殿的,你要在规审殿办完事才能离开那里。我不知道之前你们去了哪里,听说刚才你跟武寻胜是一起回来的,这我自然就容易想到他了啊。再说,铁仓廷里没少传你跟武寻胜的事,我以前也跟你聊过跟这些沾边的事,只是没明说他的名字,我看你一直都有分寸,更觉得不需要明说。今天如果不是你硬要问,我依然不会明说我觉得这个人是谁,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啊。”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立即想到了当天简良跟她说的:“当时铁仓廷里很多人都说……说代族长跟武寻胜已经相恋……两人都深爱着对方……根本就分不开,以后肯定会成亲。” 她问铁今绝:“舅舅都听过铁仓廷里传的什么话啊?” “各种我都听过,比如说你们已经相恋啊,比如说你们肯定会成亲啊,比如……”铁今绝道,“其实具体的也没什么可多说的,很多都是不了解你的人传的,一个比一个传得不靠谱,我知道你是什么人,那些太不靠谱的传言我从来就没当回事。” 铁红焰道:“然而今天的情况,舅舅却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对他动了感情造成的?” “我也不知道,所以刚才就问了。不过现在想想,你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你这么大的人在我面前,我就这么直接问你有没有对他动感情好像也不是很合适。再说你现在是代族长了,平时处理那么多事情,懂的肯定比以前更多了,对大方向的把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算了,还是不继续问你了。对他动没动过感情又如何啊?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提了,哪怕是曾经动过感情也不代表以后不会控制住,更不代表把握不住自己的方向。舅舅知道你一定明白处在你目前这种状态下的人对他动感情是什么性质的事,所以不需要我多言。你刚才也说了,你以后会注意,是吧?”铁今绝道。 之前他问那话时倒还没想到那些,这个时候他觉得继续问她有没有对武寻胜动过感情还不如不问。万一她真的对武寻胜动过感情,那也已经动过了,要是继续问,不仅可能会让她尴尬,也改变不了她曾经动过感情的事,搞不好还会让她因为他知道她曾经对武寻胜动过感情而心里多个疙瘩。要是她本来就没对武寻胜动过感情,他要是一再追问,可能反而会引起她多想。重要的不是从前而是以后,只要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以后会注意,那么过去的事就真的没什么可问的了。他觉得提示了她一下,她自然会注意,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九百三十七)探视 “是的,我说以后会注意,就会注意的。”铁红焰道。既然铁今绝没继续追问,她也就没回答那个问题。 接下来两人又谈了些其他的事,铁今绝便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当日,铁红焰跟简良在规审殿的那个房间里单独谈过话,铁红焰的手下将简良带到他将要住的房间里后没过多久,田沙便拿着些东西,带着简柔和田温一起去了规审殿。 到了那里,田沙根据正常的探视流程联系了规审殿的人,把给简良带的东西交给了规审殿的人。那些人按照规定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都是些生活用品,没什么可疑的,便决定让其中一个人一会儿带田沙、简柔和田温去见简良时,把东西交给简良。 田沙、简柔和田温跟着那个人到了简良住的房间门口。那也是一个门上带小窗的房间,小窗比之前铁红焰跟简良单独谈话时简良所在的那个房间门上的小窗大一些,这小窗上还有金属网。这门上靠下的地方还有一个门上门。田沙等三人到那里时,那个门上门是关着的,上面有锁。 拿着田沙带来的东西的人跟房间门口的看管者说了几句话,看管者便把门上门的锁打开,并将门上门也打开了。那门上门被打开后,人站在门旁便能看到门上有一个金属板伸向房间里,很多东西都可以通过这个门上门递进去。 拿着东西的那个人把田沙给简良带来的那些东西放在了伸向房间里的那个金属板上,立即关上了那个门上门。旁边的看管者迅速将那个门上门锁了起来,锁好后告诉简良那些东西是他的家人给他带来的。 这时候,田沙、简柔和田温便透过小窗看到简良朝门这边走来了。 简良从金属板上取了东西,将那些东西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后,又走过来隔着小窗跟田沙、简柔和田温说自己已经拿到东西并放在床上了。 由于旁边有其他人,田沙没法明着问简良他之前跟铁红焰说的具体的话,便问他:“你现在怎么样?” 简良觉得田沙是来问他跟铁红焰单独交谈的情况的,但他也不能说得太明白,便看着田沙的双眼,微笑着对她说:“我现在感觉好得很,真的,充满希望啊!” 田沙从他的目光里感觉出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他跟铁红焰说了那些后,情况还不错,但她想确认她的感觉是对的,便问道:“真的充满希望?” 简良仍然微笑着说:“是啊!真的很好啊!”这时候简良给田沙使了个眼色,对她说:“我依然对你和我的未来充满希望。关系再好的两个人也难免有误会,对吧?” “对啊。”田沙道。 “但是,你和我的感情一直都这么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什么话我们就会‘直说’吧!‘直说’出来便会知道对方的真正想法,这样沟通起来便容易多了,你觉得是不是?”简良说这些时,‘直说’两个字说得很重。 (九百三十八)直说 田沙注意到他在强调“直说”,仔细看他的眼睛,凭着跟他一贯的默契,似乎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他已经跟铁红焰“直说”了那些潜藏在他们心里的秘密。 为了确认他是这个意思,她问:“所以你每次都把想说的话跟我‘直说’了,对吧?” 简良觉得田沙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便回答:“对啊,我全都跟你直说。” 田沙问:“你跟我直说时,不曾担心过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吗?”她这么说是在暗暗地问在简良把他们的秘密告诉铁红焰后有没有出现什么后果。 简良清楚她的意思,他透过那个小窗看了看,只能看见田沙、简柔和田温三人,见看管者并没在此时看着他,他便拿起了之前要吃还没吃的一个馒头,用指甲在馒头上刻起了什么。 他一边刻一边对田沙说道:“有时候人在不了解直说后别人会怎么想的时候便会猜,如果那个人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其实猜到的不一定是事实。我记得,很早以前,在你不了解我的某件事时,我就想要是你知道了会怎样。此前我问过当时跟你走得最近的朋友他会怎么看我要告诉你的事,他完全容忍不了。在一段时间里,我曾经以为你的看法会跟他一致,便不敢跟你直说,但我后来还是鼓起勇气跟你直说了,没想到你听到后,不但没容忍不了,还决定‘帮我’,我当时真的很激动也很感动,那时候我就尝到了有话直说的好处了。其实,此前我以为你会容忍不了,便也是一种误会。有时候直说就是让误会解除的一种很好的方式。你一定还记得那次的事吧?”简良道。他将‘帮我’两个字说得很重,而且说到这两个字时,他没再看手中的馒头,而是看着田沙,用眼神暗示她,铁红焰已经答应他帮他了。 田沙想:他说的所谓的那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他应该是在用这种方法暗示我,他对代族长直说了我们的秘密后,代族长决定帮忙吧……代族长会帮我们?真的会帮?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实在太好了!我……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啊!事情会这么简单吗?我……我没理解错吧? 田沙听了,内心有些激动,那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终有一天能够救出包括他们的母亲在内的那些方士,如果这消息是真的,对她来说便是黑暗中的一缕光,然而她又担心是自己理解错了,立即向简良求证。 田沙赶紧对简良说:“那次我……‘帮你’?我怎么不记得了,‘帮你’是真的吗?我只记得你帮过我很多事啊。”她将“帮你”两个字说得很重。 简良道:“当然是真的了!你回忆一下啊!连这事你都会忘啊?哎呀,不过也是,就算忘了我也能理解。我也是这样,总记得你忙我的那些事,倒是经常想不起来我帮过你些什么。” (九百三十九)馒头 简良能听出她有些不敢相信,便告诉她是真的,接着,他将那个馒头拿起来给她看,一边说:“不管你记不记得你帮我的事,当时我就已经觉得是一种恩了。” 田沙看到馒头较平的一面上面刻着“她答应帮”时,嘴微微长大了一点,面部表情没多大变化,但内心已经更加激动了。 简良将馒头转了个方向,给田沙看。 田沙看到上面有“大恩”两字。她想:代族长真的答应帮我们?那这恩简直太大了,真是谢天谢地了!本来她救了简柔就已经对我们有恩了。代族长竟然会这么做,对我们这么好!那在这方面我们以前真的是误会她了,还以为她会像族长那样。 田沙点了点头表示都看到了,立即说道:“嗯,你都说有了,我就当有了。其实我也同意你说的‘有时候直说就是让误会解除的一种很好的方式’,所以,你我之间因为总是跟对方直说,就算偶有误会也能很快解除,相处总是很融洽。” 简良立刻用手将馒头上的字弄成了看不清的样子,将馒头放下了。 简良确定了田沙应该是知道铁红焰会帮他们了,便继续说:“是啊,直说后我们总会发现误会消失,那些年你我也总是这样,有什么想法就对对方坦诚说,所以我们的感情一直都这么好。也正因为如此,我依然对你和我的未来充满希望啊。不管未来如何,在我心里我们永远都是在一起的。我全心悔过,期盼终有一天能出去,不管那一天有多远,也不管那一天到来之前会不会发生什么,总之我都会在希望中度过,因为外面还有你,还有两个孩子。”简良说到后面时,已经是在跟她和两个孩子表达感情了。 “你充满希望,我也是。你一定要一直活在希望里,我们都期盼你出来的那天早日到来。哪怕有些时候你觉得难过,你也要记得,只要你尚在这里,外面就永远有人期盼着。”田沙说道。 简柔和田温都听出了之前田沙和简良好像在暗暗地沟通其他事情,此时倒是交流起感情来了。 简柔说道:“爹,我会好好学东西,好好做事的。” 田温道:“我也是,以后我再也不会惹麻烦了。” 简良说:“爹对你们心存愧疚。” “我也对他们心存愧疚。简柔以前就很希望去远方闯荡,田温也说过想去外面看看,现在我会让他们去的,去很远的地方也好,我相信他们有这个能力生活好。”田沙说道。 简良心想:现在他们不是月央了,我又被关了起来,两个孩子在这铁仓廷里的滋味确实不会像以前一样好受了,若是聂长老想报复,他们在铁仓廷里或者在近处活动都不一定安全。让他们远离这里当然是对的,我们也不能再限制他们的选择了,可是……要是连他们也远走高飞了,你身边就完全没有我们这些跟你最亲近的人了……你本来就不容易…… (九百四十)口型 简良道:“可是……这个时候如果连孩子们也都远离你,你……” 田温说:“是啊,那我就留在这里陪娘。” 简柔几乎跟田温是同时说的:“我不去了。” 田沙对两个孩子说道:“该去就去,不要想太多!芒岩殿那么多人,不差你们两个,你们留在这里帮不了我什么,反倒添乱。总之,你们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考虑我这里怎样。” 简柔跟田温对视了一眼,又齐刷刷看向田沙,他们当然知道田沙是喜欢能常常看到他们的,便都要开口接着跟她说。 田沙说道:“你们就不要多说了,我知道你们早就想出去,记住,想做就做,不要顾虑太多,做什么都考虑过多还怎么做成事?知道娘心里支持你们就行了。”接着,她对简良说:“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要是他们为了我留下来,我心里会‘不安’的!”她把“不安”两个字说得很重,意在暗示简良,孩子们留在铁仓廷已经不安全。 简良之前便想到了她想让孩子们离开铁仓廷去别处生活也是考虑到了孩子们的安全问题,此时他为了表示他听明白了她所说的‘不安’,便先是“哦”了一声,然后一边给田沙使眼色,一边没出声做出了说“安全”两个字的口型。 田沙看见他的口型,知道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立即说道:“就是这样。”她不希望除她家人以外的其他人联想出跟“安全”有关的意思,故意解释了起来:“说真的,孩子们要是为了我留下来,我别提多难受了,说不定我会一辈子后悔!孩子们都长大了,是两个独立的成年人,又不是我的附属品。绑住他们本来就是很过分的事,以前我是绑了他们,现在要是拿亲情说事照样是绑他们,任何一种感情都不该是绑住别人的正当理由。因为以前的事,我对他们很愧疚,现在我肯定不会做令我将来也对他们愧疚的事了。其实就算我不跟你说这么多,你也明白我是怎么想的,对吧?” 简良说道:“是的,我明白,我完全理解你。我对他们也很愧疚。” 简柔说:“你们都不容易,不需要对我愧疚。” 田温道:“你们也不需要对我愧疚。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家人的心永远都在一起啊。” 他们又说了些别的,田沙便带着简柔和田温离开了规审殿。 回到芒岩殿后,三人进了田沙的房间。关好门后,田沙告诉他们代族长应该已经答应简良帮忙的事,还说她想找机会到代族长那里进一步了解清楚但也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机会。接着她又把刚才她跟简良互相暗示的其他内容跟两个孩子说清楚了。 简柔说:“幸亏娘跟爹都能理解对方的暗示,不然刚才那种情况也真不容易沟通。” 田沙想着简良,道:“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很懂对方,有时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九百四十一)煎熬 简柔觉得如果继续说下去,田沙会陷入想简良的状态中,便岔开了话题,道:“娘,你在规审殿里说让我们离开铁仓廷的那些话……你真的是那么想的?” “是啊,娘一直对你们很愧疚。就说前一段时间吧,你实在是辛苦了,在你假装失去右小腿的时候,你经常要暗暗使用内功,不然你右腿一直被绑着,尽管绑的方式很特别,时间太长了也很难坚持住啊。你为了防止被人看出来,使用内功时一定很难受。”田沙道。 简柔确实觉得那样难受得很,但不想让田沙因此更愧疚,便说:“其实不像娘想象的那么辛苦。绑的方式那么特别,就算时间长了也没什么,解开后缓一缓,很快就舒服了。” “你不用安慰我。我还知道,虽然这事令你很辛苦,但从小到大最让你难受的倒不是这事,而是一向让你违背你的本性,表现出温柔的样子。你本不是那样的人,我理解,我也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更明白你内心受了多少煎熬。”田沙说,“你哥哥的天性本就有温柔的特点,虽然要求你们两人温柔对你们都不公平,但在这方面,心灵受折磨最多的就是你了。” 田温很认同田沙的话,也知道简柔这些年过得太痛苦,看了看简柔后,很想点头,但又不希望自己点头会导致田沙更愧疚,便没点。 简柔说道:“娘,你别想太多了。现在你听我说话都能听出来了吧,我现在就是我自己的样子,直来直去很干脆,一点也没故作温柔。” 田沙明白简柔的心意,目光里还是充满了愧疚,她又看向田温,对他说道:“之前让你接近代族长,做风险那么大的事,也真是为难你。虽然你妹妹有通过接近武寻胜引他远离代族长的任务,但她要接近的是弼殿,不是说接近弼殿就没风险,只是接近代族长这风险真的太大了!这条路无论怎么走,你以后都没法按自己的意愿来了,就算你跟代族长的关系真变得亲密了,为了达到目的,到时候你要跟她成亲,然而这并不是你自己决定要走的路。” 田温说道:“娘,都过去了。现在我只知道,代族长救过我妹妹的命,还答应了爹会帮我们的忙,她是咱们的恩人。跟她走得近些也并非不好。” 田沙道:“你们今天一再安慰我。” 田温说:“因为娘今天总说这些啊。” 简柔道:“是啊,娘今天有些反常,还带着一脸愧疚说话。” 田沙说道:“我对你们愧疚就说出来了。希望你们不要犹豫,你们要离开铁仓廷,去远处安全的地方住,做你们想做的事,估计这样我今后才能不愧疚。” 简柔说:“娘,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们放心离开这里吗?” 田沙道:“你们的安全最重要。你们现在已经不是月央了,父亲又被关了起来,聂长老还有可能报复到你们头上来……” (九百四十二)自私 田温看田沙为他们如此费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道:“娘……” 田沙看了田温一眼,接着说道:“对你们来说,这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铁仓廷了,我知道你们都能明白我这话什么意思。你们已经不适合长期住在铁仓廷里了。” “娘,如果我们在这种时候离开你去做我们以前就想做的事,是不是自私?”田温问道。 田沙说:“你居然这么想!你不觉得你这种想法很奇怪吗?先抛开这件事本身不说,你真的明白什么叫自私吗?你是你自己,你是否迁就别人应该是你自主选择的结果,人可以自愿迁就别人,但没义务迁就别人,不肯迁就别人跟自私没关系,强迫别人迁就自己才是自私的行为。你明白了吗?如果明白了,我再说咱们的事。” 田温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田沙看向简柔,问:“你也明白?” 简柔点头说:“明白。” “嗯,那就说咱们的事吧。如果你们留在铁仓廷里,也不可能总在我能看到的范围内活动,毕竟我在铁仓廷有许多事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你们两个成年人,如果你们留下来,我总会惦记你们的安全,我分散大量精力,还不知道能不能保证你们安全。”田沙说道。 田温说:“如此说来,假如按我刚才那种奇怪的想法来说,我要是不离开铁仓廷,反而成自私了?我只是随口说的啊,娘听了可不要不高兴,也不要以为我又不明白什么叫自私了。” 田沙道:“知道,娘知道你刚才就明白了,你自己都说你刚才那种想法奇怪了。总之,你们到了别的地方都去做你们以前一直想做而没有去做的事就行了。你们不用再按照别人的期待活着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次日,铁红焰与田沙在傲乾殿的议事厅谈话。 铁红焰问了田沙一些情况,确定了田沙所说的跟简良头一天所说的情况完全能对上。 铁红焰想:从昨天的情况看,简庚员应该是临时决定将他家藏了很久的秘密告诉我的,看起来也不像以前就跟他家人说好对外人如何说的,他“临时决定”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我面前表演出来的。目前看来,这事好像没什么可疑之处。 田沙在跟铁红焰谈话的过程中不止一次提到了铁红焰对简柔有救命之恩,还说到了芒岩殿的人曾经做过对不起铁红焰的事,为此她感到很愧疚。 当铁红焰告诉田沙她昨日便已经答应简良会帮他们时,田沙内心的感激已经闪在了目光之中,她更是诚恳地一再向铁红焰表示感谢。 田沙虽然头一天就已从简良那里得知铁红焰答应帮忙的消息,当时内心便已激动,却仍希望找合适的机会到铁红焰这里进一步了解清楚。她本来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这合适的机会不但来了,还来得这么快。此刻她听铁红焰亲口跟她说这件事,内心更激动。 (九百四十三)亲眼 田沙对铁红焰说:“代族长,当年在铁仓部族危难之际,幸好有你不顾自身安危带兵抗妖,我能好好活到现在也是拜你所赐了,后来你又救了简柔的命。我们曾经对不起你,这次你却慷慨答应帮忙,如此大恩,简直无以为报!从今往后,如果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请尽管开口,只要我田沙做得到,不管多难,我都一定为你做!待救出那些方士后,如果代族长你有需要,我田沙这条命,你都可以随便用!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铁红焰听后耳畔立即响起了头一天简良跟她说的话,她心想:昨日的他和今日的她看起来都很诚恳,根本不像提前说好了的。是不是两个人总在一起就会变得相像,连说的话都像啊?不过他们一家人相处特别融洽在铁仓廷是出了名的,说不定是这种氛围容易让他们彼此变得连说话都像。 尽管铁红焰并不认为田沙是早就跟简良约好怎么说的,还是问道:“你觉得简庚员能想到你会跟我这么说吗?” “如果没别人告诉过他的话,他应该不知道我今日能见到代族长,但是我觉得我这么说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惊讶,他了解我的性格。”田沙说道,“我说的全都是真心的!”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过了一会儿,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了。 铁红焰打开门走到门口,一个手下低声对她说聂挥毫正带着一个被绑着的人在人多之处召集曾经亲眼看到那个人被她所杀情景的人。那个手下还对她说聂挥毫把规审殿的谭丝执和利羽也带到现场去了,谭丝执不知道过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以及如何应对比较好,便悄悄派人将这消息通过她的手下传到她这里。 那个手下知道议事厅里还有别人,并不确定这些话是否适合别人听到,所以声音非常小,因此田沙并不知道他对铁红焰说了些什么。 铁红焰听到后,立即告诉田沙她要出去了,正好话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便让田沙离开了。 铁红焰跟着那个手下朝聂挥毫所在的地点走去。 聂挥毫当时所在之处有个很大木台,他站在木台之上控制着一个被绑着并且嘴也被堵着的人,谭丝执和利羽在聂挥毫身后,距离他也并不算远。 当时已有不少人在围观。 “聂长老,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那日我亲眼见到代族长已经将她杀掉。”一个浓眉毛的人说。 “既然你也亲眼看到了,你也站到这边来。”聂挥毫道。 于是,浓眉毛便站到了聂挥毫身侧,除了浓眉毛之外,他身侧还站着两个人,也都是之前表示过亲眼看到过那个人被铁红焰所杀情景的。 聂挥毫拿着一封信对众人说道:“被绑着的这个人叫化弥真,大家也看见她的指甲了,现在她看上去仍然是蓝甲人的样子。这信就是从她那里搜出来的,是写给我们现在的代族长的信!” (九百四十四)小声 接着,聂挥毫便指着被绑着的人问他身边那三个人:“你们记得化弥真的样子吧?就是这样吧?” “是。” “记得,就是这样。” “是的,不会记错的。” 那三个人都表示化弥真就是长这样的。 虽然化弥真已经被绑着,但聂挥毫还是让手下们围在她周围控制着她。她的嘴依然被他们用团成团的手帕堵着。她稍大的动作做不了,话也不能说。 聂挥毫对众人说,还有谁也记得当时化弥真被代族长所杀时的样子,现在也都站在他旁边去。他之前已经说过敢于站出来说话的人到时候他会奖励,这时又说了一遍。 暂时没其他人站出来。 观看者小声议论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也刚过来,不清楚啊。” “也许看一会儿就知道了。” “听说被绑着的那个人是已经被代族长杀了的。” “什么?” “什么叫已经被杀了的?” “刚才聂长老说的啊。” “聂长老说她是已经被代族长杀了的。” “不懂。” “那她怎么被绑着站在这里?” “是啊,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三个人是证明被绑着的人就是被代族长杀了的那个人的?” “听说是。” “那个人好像是叫‘化’什么?” “刚才聂长老说了,好像是‘化弥真’吧?” “对,就是这个,就是‘化弥真’。” 那些人正小声七嘴八舌说着的时候,聂挥毫拿出了那封信。他刚开始当众说起信的内容,之前议论着的人便都安静了下来,听着听着,他们互相看了看。 渐渐地,他们中间又有人开始小声说话了。 “为什么会给代族长写信啊?” “这事是真是假?” “怎么可能啊?” “代族长真认识写信的人吗?” “如果不认识,这信又是怎么来的?这信会不会是假的?” “嘘!小点声,虽然我也不相信这信里说的,但是,如果说这信是假的,容易沾上怀疑聂长老的嫌疑啊,所以说话还是谨慎点吧。聂长老这人脾气不小,万一听到就麻烦了。” “如果信是假的,聂长老为什么要这么做?” “族长闭关了,聂长老该不会是想对代族长不利吧?” “听说聂长老的儿子昨天在规审殿丧了命,当时代族长也在规审殿。我这声音这么小,没别人能听到了吧?” “小到我都听不清楚了!难道聂长老的儿子昨天的事……跟代族长有关,所以,他今天针对代族长?我这声音也够小的,你能听见吧?” “大部分能听见,凑合能听出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要说这信是蓝甲人写给代族长的,就更奇怪了,大家都知道代族长最恨蓝甲人了。” “是啊,蓝甲人给代族长写信听起来很荒唐啊,虽说蓝甲人一向很蠢,但他们会主动联系代族长找死吗?” “可那三个人都说她就是当时被代族长杀了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九百四十五)反常 “就是啊,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聂挥毫说:“一定有人想问,为什么化弥真明明已经被代族长杀了,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我也想不明白啊!这事也太怪了,当时大家可是亲眼看着代族长杀了她的啊!”这时聂挥毫问那三个自称亲眼见到代族长将化弥真杀掉的人:“你们都记得当时化弥真死时的惨状吧?” “记得啊!” “记得。” “是啊,惨着呢!” 三人说的时候都点头。 聂挥毫道:“他们三人可都是亲眼见到的啊!出现这种现象怎么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问一个手下:“已经死了的人站在你们面前,你会怎么想?大点声说。” “我会想到妖魔鬼怪。”那个手下说。 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又小声议论了起来。 “听起来好吓人啊!” “就是说我们现在看见的化弥真……有可能是……” “她看起来跟人类没什么区别啊。” “说不好她现在是什么,死了的人怎么会站在这里?” “她当时是不是装死啊?” “可是他们三个人都表示亲眼看到她被杀死了。连聂长老都说‘惨状’了啊,聂长老什么惨的没见过啊,都能说出‘惨’来。刚才那个人也说‘惨着呢’。” “那三个人说的都是真话吗?会不会是为了得到奖励……别误会啊,我可没影射聂长老,也不敢。” 聂挥毫对他那个手下说:“实在想不出原因,我也只能像你这么想了。”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大,让很多人都听到了。他故意大声问那个手下:“那些妖,正常情况下人是打不过的,但是代族长带兵竟然将他们打退了,你觉不觉得反常?” 那手下不敢乱说铁红焰什么,但也不敢得罪聂挥毫,便说:“我不大懂这些,只知道一般情况下,人确实打不过妖。” 在场的一些人听后继续议论。 “什么意思啊?当时是代族长杀死化弥真的,现在化弥真又出现了……难道……难道这事跟代族长……怎么可能啊!” “人能打过妖确实有些反常。” “也不能这么说啊,一般人带兵打不过,不代表所有人带兵都打不过妖。代族长功力深厚,不是一般人,怎么能拿看一般人的眼光看她啊?” “也对啊,要是因为一般人带兵打不过妖就觉得带兵打过妖的人有什么问题,我们人类也太小看人类自己了,这样可不好。” “是啊,那时代族长让不少人相信奇迹应该是凭她功夫的吧?” “不管怎样,她带兵将那些妖打退了,拯救了铁仓部族啊!” 聂挥毫接着大声对那个手下说道:“你也这么觉得吧?人打不过妖,但妖可以打过妖啊,一群人里只要有一个妖,这个妖就有可能带着这群人打败一群妖。妖术这玩意儿,能搞出的怪事太多了!有时候我们看到怪事,还以为是什么奇迹,其实很可能是有妖用了妖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九百四十六)报酬 那个手下不敢乱说,便说:“聂长老总能想到一些我想不到的。” 之前跟别人一起议论着的一个人听了聂挥毫与手下提到“奇迹”后低声道:“聂长老提到‘奇迹’,你们有没有想起什么事来?” “想起来了,但不能乱说。当时代族长让人相信奇迹本来就是为了铁仓部族,要不是她勇于带兵抗妖,我们这些人能好好活到现在吗?” 这时候谭丝执注意到了铁红焰的身影,在场的人们也很快便知道代族长来了。 之前带铁红焰往这里走的那个谭丝执的手下早在走到距这里还有一段路程的地方就没再跟铁红焰继续一起走,而是将聂挥毫所在的大致位置指给了铁红焰,然后自己去别处绕了一圈后又到这个地方了,到了以后再也没靠近过铁红焰,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聂挥毫看见铁红焰后说道:“代族长来得正好,我们正有些事想不明白,不知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明白啊?” 铁红焰道:“聂长老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聂挥毫说指着被绑着的那个人说:“代族长,我记得你早就把这个人杀了啊,她怎么又出现了?” 铁红焰道:“不知道这里的人们听了聂长老这话会不会觉得有些吓人啊。聂长老如何确定这个人是已被我杀了的?” 聂挥毫指着那三个已表示亲眼见到化弥真已被铁红焰所杀的人,对铁红焰说道:“他们三人可以作证。” “如何作证?”铁红焰问。 聂挥毫对那三人说:“你们三人现在当着代族长再回答我一遍,当时你们是不是亲眼看见化弥真已被代族长杀了?” 铁红焰看向那三个人。 三人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铁红焰本人会出现在此处,此刻见铁红焰正看着他们,均觉得她目光甚是犀利,内心全都有些害怕。然而他们之前已经当着众人说是了,又不敢得罪聂挥毫,于是他们三人互相看了看,一起点了点头,均说“是”,但声音都不大。 “你们大点声,刚才不是声音挺大的吗,现在怎么了?”聂挥毫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均大声说了“是”。 铁红焰问三人:“你们这么说,聂长老是不是答应给你们报酬了?” 三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聂挥毫便说:“代族长,现在我们正在说他们三人是不是看到了的事。” 铁红焰说:“我对聂长老是不是答应过给他们三人报酬很感兴趣,就问一下了。”她接着对那三个人说:“你们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呢。” 三人又互相看了看,都再次点头说“是”。 “是又怎样啊?”聂挥毫道。 “没怎样啊,我就是感兴趣,想知道聂长老答应给他们多少报酬。”铁红焰说完又问那三人:“聂长老答应给你们多少报酬啊?” 三人还没回答,聂挥毫便立刻说道:“不管我给不给报酬,他们也都看见了啊。人家肯出面作证,我给报酬也是正常的吧。” (九百四十七)两人 铁红焰说:“是啊,给出面作证的人报酬是正常的啊。这次是三个人,比上次多了一个……” 聂挥毫道:“代族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铁红焰说:“我就是正好想起张某人和牛某人了,他们那次也是出面作证的,是两个人。” 谭丝执和利羽听了铁红焰的话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谭丝执想:这三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像是临时站出来的,但是……他们实际上会不会跟张客洲和牛果沛那两个人一样,又是聂长老之前就联系好的人呢? 聂挥毫知道铁红焰说的“张某人”和“牛某人”是指张客洲和牛果沛,先是一愣,然后强压住怒火,道:“代族长提那两个蠢货干什么?这三个人是刚才主动站出来的。” 铁红焰说:“‘张某人’和‘牛某人’曾经是受聂长老所托出面作证的人啊,虽说由于某种不大适合在这里说的原因,他们二人的行为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但是他们也尽力了,聂长老说他们是‘蠢货’?不知道他们如果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当然,可能他们二人也不敢有某些想法。不过,其他人就难免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了,曾经受聂长老所托出面作证的人被聂长老说成‘蠢货’,那今后还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受聂长老所托出面作证呢?如果出面作证,以后会不会同样被聂长老说成‘蠢货’呢?” 站出来表示曾经亲眼见到化弥真被杀情景的那三个人听了铁红焰的话,均有些想法。 其中一人心想:曾经受聂长老之托出面作证的人被他说成了“蠢货”,我站出来作证,聂长老会怎么看我? 一人心想:是不是‘张某人’和‘牛某人’没做到让聂长老满意,聂长老才叫他们‘蠢货’的?可是,代族长说得对啊,不管他们做得如何,也尽力了,总不该被叫成‘蠢货’吧? 还有一个人心想:我站出来作证是不是做错了?可是现在已经站出来了,还有退路吗? 聂挥毫很想说那两个人是因为没办成事才被他说成蠢货的,但当着在场的那些人,他又担心说错话会不小心透露他曾经用钱买通别人说假话的事,只好说道:“叫他们‘蠢货’另有原因,我聂挥毫才不是那种会过河拆桥的人。”言至此处,他赶紧把跟张客洲和牛果沛有关的话题刹住,说道:“代族长,就事论事,他们三人已经站出来作证了,三人都表示他们看到了。” 铁红焰说:“聂长老,我刚才的问题他们三人都还没回答呢,我再问一次啊。”说完她便问那三人:“聂长老到底答应给你们多少报酬啊?”说的时候她依次看了看那三人的眼睛。 三人都还没回答,聂挥毫便立即对铁红焰说道:“代族长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 铁红焰答:“因为知道后我才能算出双倍的报酬是多少,三倍的报酬是多少啊。” (九百四十八)第四 “代族长算这个干什么?”聂挥毫问。 铁红焰回答:“算出来后,我好问他们三人啊。” “问他们?”聂挥毫看了看那三人,又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道:“我要告诉他们我希望他们说的话,然后把双倍的报酬那个数说出来,问他们如果给他们那个数的报酬,他们肯不肯按照我的意思办这件事。如果其中有谁不心甘情愿做,我就说三倍的报酬,看看行不行。当然,我不偏不倚,就算是我说双倍的报酬时便已经有两个人决定按我说的做,只要第三个人是在我说加报酬之后才决定做的,那这三个人的报酬我都会按照第三个人那个最高的给。总之呢,三个人的报酬会是一样的。” 聂挥毫继续压着怒火,道:“代族长,你这么说会引起别人怀疑是我教他们怎么说并靠奖励诱惑他们,他们才站出来的。事实上我根本没教过他们要怎么说,如果有人硬要怀疑他们三人是为了得到奖励才站出来作证的,我也没法左右人家的想法。实际上能作证的可不止他们三人,一会儿能作证的第四个人到了,事情就更清楚了。我想就算是怀疑这三人站出来作证是为了得到奖励的人,也不至于怀疑这第四个人作证也是为了得到奖励。这第四个人虽然遭了些变故,但就凭他以前的身份,他也不至于为些奖励就出来作证。他很快就会到了。” 聂挥毫话音未落,便见几个规审殿的人把简良带来了。几人一起抬着一把椅子,简良坐在上面,他浑身上下都被紧紧绑在了椅子上。抬他的那几个人皆是武功高强者,抬的时候都注意着并控制着他,以防出什么差错。到了聂挥毫所在的地方,他们把被绑在一起的简良和椅子放在地上后,都依然盯着他控制着他。 简良刚到,便迅速依次跟铁红焰,聂挥毫,谭丝执,利羽打了招呼。 聂挥毫对简良说:“简庚员,你终于到了。”对简良说完这句话后,他立即看向铁红焰,对她说道:“这就是我说的能作证的第四个人,是简庚员,总不会有人怀疑他作证也是为了奖励吧!” “既然第四个人已经到场了,那我就先不问聂长老答应给那三个人多少报酬了,先看看这第四个人会做些什么。”铁红焰道。 简良对聂挥毫说道:“聂长老让规审殿的人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啊?” 铁红焰问简良:“是聂长老让规审殿的人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啊?” “是啊。”简良道。 聂挥毫说道:“简庚员现在情况特殊,有人看管着他,他并非想来就来,所以我自然要替他跟规审殿的人说清楚,规审殿的人才能让他来。” 铁红焰问简良:“聂长老说你并非‘想来’就来,还说‘替你’跟规审殿的人说清楚,请问简庚员是否‘想来’,之前是否希望别人‘替你’跟规审殿的人说啊?” (九百四十九)本意 简良说道:“代族长,我一直在规审殿里,如果没人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并非我主动表示‘想来’的,再说,我现在只是个被关在规审殿的人,就算是希望有人‘替我’跟规审殿的人说些什么事,我也不敢劳烦聂长老。” 的确,简良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并非他自己的意思。之前聂挥毫觉得需要简良来一趟,便让谭丝执派人去规审殿把简良带来了。 聂扬威听了简良的话并不舒服,但想毕竟是自己让人把他带来的,他也没的选,姑且不计较这个了,只要他作证就行了。 铁红焰对聂挥毫说:“聂长老说过那三个证人是刚才主动站出来的,看来这第四个证人是被动的了。” 聂挥毫道:“简庚员被人看管着,他想主动又能如何?就算他想主动,被人绑在椅子上抬过来也显得够被动了吧,所以对简庚员而言,这件事已经无所谓主动还是被动。” 铁红焰当然听出来聂挥毫说“被人绑在椅子上抬过来也显得够被动了吧”明显是在狡辩,道:“被人绑在椅子上抬过来这件事,如果是因为简庚员主动提出想来而发生的,那也是简庚员主动的,不过目前看来不是。再说,刚才简庚员本人亲口说了‘并非我主动表示“想来”的’,这可不是我猜测的。” “简庚员的本意应该并非如此。”聂挥毫说。 “哦?”铁红焰道。“聂长老认为简庚员的本意是什么?” 聂挥毫答:“他的本意是他被关在规审殿里不方便主动做一些事。” 铁红焰问简良:“简庚员,如果按聂长老说的那样,你刚才跟我那样说便并非出自你的本意。然而我相信你那样说正是出自你的本意,我相信的应该没错吧?” 简良道:“代族长,我那样说就是出自我……”他本来想说他那样说就是出自他的本意,代族长相信的没错,然而他还没说完,话便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代族长,简庚员跟你说话一定是出自他本意的,你放心,他跟你说话很诚恳。” 在场的人均望向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聂挥毫对那人说道:“田长老,你肯定没听到我们刚才在说什么,才会这么说。” 那个发出声音者正是田沙。 头一天田沙带着简柔和田温去规审殿的时候,便跟那里的人说了,如果简良被人带出规审殿或者情况有什么变动,她希望规审殿的人能派人通知她一声,及时让她知道。她说她希望那些时刻她都能出现在简良身边,她也希望那些时刻她都可以见到简良。田沙向规审殿的人说这些并不过分,规审殿的人当时便答应了,谭丝执是知道的。于是,规审殿的人在知道聂挥毫让他们将简良带到那个地方后,便派人去芒岩殿通知了。田沙那时还没回到芒岩殿,后来刚一回去,她的手下便将此事告诉了她,她便迅速赶来了。 (九百五十)在场 简良没想到田沙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处,本来有些不安的他在看到田沙那一刻,心中一下子安定了许多。尽管他依旧在众人面前被绳子绑在椅子上,但田沙的出现令他周身涌起了一阵温暖,竟让他仿佛在一瞬间忘记自己正身处于什么环境中了。他用温柔的目光看着田沙,脑海中闪过“沙大王”三个字时,竟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然而聂长老说的“田长老,你肯定没听到我们刚才在说什么,才会这么说”传入他耳中后,他立即收住了那饱含爱意的浅笑。 田沙道:“我听清楚了。其实就算我没听清楚你们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此时此刻简庚员跟代族长说话一定出自他本意。”说完她便看向了简良。 简良在与田沙目光交流之际,于这似乎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却感受到了安全与踏实,他立即接着她的话说道:“田长老跟我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自然了解我。” 聂挥毫听了,心中更不舒服,然而田沙跟简良关系融洽在铁仓廷里是出了名的,二人多年来感情好得不得了,人们容易相信田沙是真正了解简良的人,再加上田沙又说她“听清楚了”,他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田沙什么,于是对铁红焰说:“不管简庚员是主动还是被动,也不管他本意是什么,只要他能作证就行了。”接着,他立即问简良:“简庚员,化弥真被代族长所杀时你也在场是吧?” 简良回答:“是的,我在场。” 聂挥毫指着那个被绑着的指甲为蓝色的人说:“那你可以告诉大家这个人是不是化弥真。” 简良看了看那个人,道:“这个我可不清楚。” 聂挥毫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问道:“简庚员,你说什么?” 简良说:“我说我不清楚。” 聂挥毫直直地看着简良,心想:简庚员,那天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说这人跟化弥真“长得一样”,你当时没对此表示任何异议啊,今天怎么这样了? 聂挥毫特别想当面问简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他觉得如果他问出来了,在场的人便知道他以前就跟简良讨论过这件事了,就很可能怀疑他提前告诉简良到时候来作证时要怎么说了。聂挥毫想说那些话又说不出,憋得脸微微发红,只说道:“简庚员,事实是怎样就实话实说,不必有太多顾虑。”接着,他指着那三个站出来作证的人对简良说:“他们三人都已经站出来作证了,也没怎样。”然后,他指着指甲为蓝色的那个人问之前站出来作证的那三个人:“你们让后来才到场的人们了解一下,我刚才是怎么问你们的,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聂长老刚才问我们是否记得化弥真的样子,还问化弥真是否就是这样,我当时说的是‘记得,就是这样’。” (九百五十一)点头 “聂长老就是这么问的,我当时说‘是’。” “的确,聂长老这样问,我回答‘是的,不会记错的’。” 那三个人都说了之前的情况。 聂挥毫对简良说道:“简庚员,作证的人并非只有你一个,和你一样见过当时情景的人都说出真相了,你实话实说也不会怎样。” 简良道:“聂长老,你问他们的问题是化弥真是否就是这样,并没问这个人是否就是化弥真本人啊。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很多,我并不清楚她是不是到底化弥真。” 田沙立即说道:“聂长老,当时我也在场,我也不清楚这个人是不是化弥真。” 简良一系列的反应已经出乎聂挥毫意料了,田沙也突然说这样的话更是让聂挥毫觉得实在太突然。 铁红焰道:“聂长老刚才说简庚员是能作证的第四个人,他来这里要证明的就是他不清楚这个人是不是化弥真?” 聂挥毫立刻将信举了起来,也没举多高,同时对铁红焰说道:“简庚员刚才也说了‘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这信上清清楚楚写着‘化姐’,正好化弥真也姓化。蓝甲人里姓化的并不是很多见,这算罕见姓了。姓同一个姓的人倒是很多,但姓同一个罕见姓的人就没那么多了。和另一个人长得很像不新鲜,可还正好跟那个人姓同一个罕见姓,代族长不觉得这已经巧得太不正常了吗?” 铁红焰道:“有些事就是很巧啊,万一是孪生姐妹呢。聂长老拿的是什么信啊?信里说了什么?” 刚刚说完这句话,铁红焰注意到武寻胜正站在一棵树和几个人旁边。 武寻胜见铁红焰看向了他,便向她点了点头,由于觉得此刻自己并不适合说话,便没出声。 铁红焰也对他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周围的几个人看到铁红焰好像是对他们这个方向点的头,往周围看了看,这才注意到身边站着代族长的弼殿。那几个人低声跟武寻胜打了招呼后,其中有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笑了笑,然后转过头继续看聂挥毫接下来会怎么做。 “既然代族长问了,我就再把信的内容说一遍。”聂挥毫说完,便又当着众人将信的内容说出来了。 “哈哈……哈哈……”铁红焰一边听一边笑。 聂挥毫一脸严肃,问道:“代族长笑什么?” 铁红焰笑着说:“听这种胡编乱造的故事……我实在忍不住笑……” 聂挥毫一本正经说道:“看到信里说的情况时,我不但没感觉有什么可笑的,反而觉得值得思考。” 铁红焰依旧笑着,说:“聂长老,我亲眼看看这封有意思的信。” 聂挥毫用双手将信递给铁红焰,道:“代族长,我刚才说的就是信里写的,你看了就知道我没添油加醋。” 铁红焰有一只手正拿着幻缨枪,这时她便将幻缨枪夹在了那只手的两个手指之间,使枪尖朝下,接着,她同时伸出两只手笑着接过了信。 (九百五十二)发声 铁红焰刚打开信看起来,聂挥毫便看了看她并说道:“代族长,你有没有觉得这信上有妖气?” 铁红焰笑道:“聂长老在开玩笑吧?”说着她继续看信。 聂挥毫说:“我并没开玩笑。我曾将这信拿给一些方士看,他们都说这上面明显有妖气。” 听到“方士”两个字时,田沙和简良均想到了那些被妖用坚冰封锁起来的方士。 铁红焰边看信边说:“没开玩笑?那聂长老这么说到底有何用意?” 聂挥毫道:“代族长是真没看出这信上有妖气吗?以你的功夫,看出妖气一点都不难吧?” 铁红焰说:“我倒是真希望我有这种功夫。聂长老为何会觉得我能看出妖气?聂长老是不是有什么功夫能看出别人能否看出妖气来?” 聂挥毫道:“我推测出代族长能看出妖气,这件事本身并不需要我有什么功夫,只要用心想就行了。在代族长带兵抗妖之前,铁仓军抗妖是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打不过,就是因为大家是人,而对方是妖。人打不过妖才正常,然而你带兵抗妖竟然屡战屡胜!与妖对战都能屡战屡胜的带兵者恐怕自身就不是人类吧?你带兵抗妖总能取胜会不会正是‘以妖克妖’?当然,很多人称你为‘战神’,不管是神还是妖,总之,在我看来如此怪事不会是人类能做出来的。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可以看出信上的妖气。” 铁红焰看着信说道:“聂长老,我认为,说‘人打不过妖才正常’本身就是人在给自己设限。那些抗妖的战士们就相信人能胜妖。想打胜仗,‘相信’很重要。如果还没上战场就认为人类是打不过对方那些妖的,自然会严重影响己方士气,在这种情况下便更不易打胜仗了。你我都是人类,作为人类首先就不该小看我们自己。铁仓军将妖打败是那么多人共同奋战的结果,我一个人可没那么大本事,聂长老就算抬举我,也不适合在提到抗妖屡战屡胜时只说我而忽略别人,这样会对不起其他舍生忘死在战场上奋力抗妖的战士。聂长老说在你看来‘如此怪事不会是人类能做出来的’,这是不是表示你觉得抗妖屡战屡胜的战士们都不属于人类?不知道那些战士听了你的话会怎么想。” 此时在场的人里有些忍不住发声表示代族长说得对,这些人中,有的人的亲人曾上战场抗妖,有的人的朋友曾上战场抗妖,有的人自己曾上战场抗妖。 起初有人想发声却不敢当着聂挥毫的面说,但听到周围有人发出了声音,便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了。支持铁红焰的声音越来越多,敢于发声的人也越来越多。众人的声音已经形成了一股又一股支持铁红焰的浪潮。 武寻胜自然也大声地表达了对铁红焰的支持。这时他附近那两个人又一次互相看着对方笑了笑,然后又转过头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九百五十三)干扰 聂挥毫见形势不利于自己,赶忙说:“我的意思肯定不是那些抗妖的战士们不属于人类。代族长没到之前我已经说过了,人打不过妖,但妖可以打过妖,一群人里只要有一个妖,这个妖就有可能带着这群人打败一群妖。有时候我们看到以为是什么奇迹的怪事,其实很可能是有妖用了妖术。” 虽然在场的人们依然对聂挥毫有些不满,但他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铁红焰笑道:“因为我带兵抗妖打了胜仗,聂长老就认为我是妖?” 聂挥毫说:“如果不是用了妖术,那么打败妖的原因是什么呢?” 铁红焰道:“不知聂长老对这幻缨枪法有多少了解,有没有听过幻缨枪法到底有多神奇。” 聂挥毫说:“幻缨枪法很神奇我自然知道,然而,战场上出现的怪事……哦,不,战场上出现的‘奇迹’,到底跟妖术关系密切还是跟幻缨枪法关系密切,我却不知如何判断。记得代族长小时候的习武情况外人就很难知道,很久以后虽然有外人能了解一些代族长的习武情况了,但也很难知道具体的,这里自然也没有谁能证明代族长的幻缨枪法是否练到了足以使奇迹出现的程度。” 武寻胜站出来说道:“聂长老,我武寻胜曾经是代族长的陪练,现在是傲乾殿的弼殿,有幸从小就跟代族长一起习武,我可以证明她的幻缨枪法确实练到了足以使奇迹出现的程度。” 聂挥毫心想: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铁红焰说:“是的,武弼殿所言属实。” 聂挥毫头脑混乱,内心燃烧着的怒火快要压制不住了。若是以前,他并不会像这日这样容易头脑混乱,甚至不会在发现形势并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继续做后面那些事,然而,头一天其子聂扬威丧生于规审殿中,情况便不同了。他虽与聂扬威关系不好,但头一天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那里时,他精神着实受到了一些刺激。他意识到了他受到了刺激,但又反复想着聂扬威令他气愤的一面,觉得根本不该为这么一个“小混蛋”而有什么反应。他越想心就越乱,后来他做其他事转移注意力,仍觉得内心一直都在被什么干扰着,睡觉也没睡好。直到此刻,他依然能感受到内心在被什么干扰着。 聂挥毫道:“现在这封信代族长也看了,上面写了‘化姐’,还明确写着代族长的全名。我问过的方士都知道这信上有妖气。曾经被代族长杀死的人如今又出现了。到底怎么回事,我看大家心里多少也有数了。”他指着那个被绑着的指甲呈蓝色的人,对在场的人说:“她如今虽然看起来还是人的样子,我之前也姑且称她为人,但实际上现在她是个妖。我听说过人被妖杀死后可以变成妖,她应该就是因为被妖所杀而变成妖的。到时候我将这妖杀了就是。” (九百五十四)拿出 被聂挥毫指着的人用力挣扎了起来,立刻被聂挥毫的手下按住。 铁红焰道:“聂长老,这事情有些奇怪啊,何必如此着急处理她?从我来到这里到现在为止,她嘴就一直被堵着没说一句话。这信尚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要是就这么把她处理了,岂不是死无对证?信里没提聂长老的名字,聂长老或许没什么感觉,但是提了我的名字,我可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放过她。”接着,她对控制着那个人的几个人说:“把堵着她嘴的东西拿出来,听听她怎么说。” 聂挥毫曾经问过那个人话,可她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他曾经找大夫强行为她诊断,看她是不是根本说不了话,大夫表示她完全可以说话,是她自己选择不说的。聂挥毫没有从她口中得到什么信息,当时气得甚至想立即杀了她,但考虑到她对他来说还有用,便暂时忍了。 当日将她带到此处之前,聂挥毫便想,她会不会到时候突然说话,如果说话会说些什么。为了防止她说出对他不利的话,他便让人将她的嘴堵上了。 此时铁红焰让人把堵在那个人嘴里的东西拿出来,聂挥毫自然不愿意,但又没想出该如何阻止,心中烦躁的他便看着别人将堵在那人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了。 聂挥毫本来担心那人张口说话会对他不利,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针对铁红焰的:“铁红焰,你到底是不是妖,一试就知道!问题是你敢试吗?” 之前将塞在那人嘴里的东西拿出来的人说道:“不得如此称呼代族长!” 这时在场的一些人又开始发声表示不满了。 “竟然对代族长如此嚣张!” “太过分了!” “看她指甲那颜色,在代族长面前狂妄什么啊!” “自己被绑着呢,还敢这么跟代族长说话。” “看样子她是知道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下场了,只能逞口舌之快了。” 那人一笑,说:“你们还向着铁红焰说话?如果她敢试,等她试完了,看你们还会不会这么说!” 铁红焰对支持她的那些人说道:“衷心谢谢各位了!其实大家不用为这个愤愤不平,反正我名字就叫铁红焰,她没叫错,也没给我起别的名字乱叫。说真的,如果她叫我一声‘代族长’,我还会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了。她的指甲是蓝颜色的,她不是铁仓人,而我,我只是我们铁仓人的代族长!她根本没资格叫我‘代族长’!不过她这个人一看就挺好玩的,那我就玩一玩,看她能搞出些什么花样来。各位如果有兴趣,随便看一看,开心开心就好,不用认真。就算我一会儿让她暂时占上风,那也只是我在玩的过程中故意制造的一点小趣味,有点小趣味,玩起来才更有意思啊。相信谁都能看出来,她不可能拿我怎样。至于我会拿她怎样,那就要看我的兴致了。” (九百五十五)绿色 那些人听了铁红焰的话,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铁红焰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道:“他们当然向着我说话了,难不成还能向着你说?哈哈!你异想天开,在这种场合制造这样的笑料,也真是个性十足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直视着铁红焰的双眼道:“你别找机会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妖,敢不敢当着在场的人试?” 铁红焰笑道:“你说话的口气,让人感觉你是站在刚才为我说话的那些人的角度考虑问题的,好像你现在让我试都是为了他们好一样,这真是奇怪啊。你指甲是蓝色的,然而你却如此为铁仓廷里的人着想,同时又单单针对我,你该不会是跟铁仓廷里的其他什么人有关系吧?” 那人说道:“我想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你一直在转移话题,看来你是不敢试了?” 铁红焰说:“你到底是谁?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让我试我就试?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搞清楚,现在被绑着的人是你,不是我!”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现在被绑着的人是我,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试的结果一出来,你知道到时候你会怎样吗?既然你再三追问我是谁,我不妨告诉你,我真的姓‘化’,你叫我‘化姐’就行!你怕了没有?我已经告诉你我是谁了,你别再扯那些没用的,干脆利落点,你敢不敢试?” 聂挥毫听到她说自己“真的姓‘化’”时,舒服了很多,觉得目前的形势似乎变得对他有利了些。 铁红焰说:“我属于人类,有什么不敢试的!要如何试啊?” 那人说道:“这信就可以试出你到底是不是妖。你撩起衣袖,将信裹在你的小臂上,信纸触肤,固定住,保证做大动作时信也不会掉出来,固定好后你把袖子放下来盖住信。你就携带着这信使用幻缨枪法舞幻缨枪。如果你是妖的话,二十招之内,这信上的妖气便会跟你身上的妖气结合,你受到冲击便会坐在地上,这时候取下裹在你小臂上的信,大家便能看到信上的字变成了发着光的绿色的,而你看到那种发着光的绿色时双目会严重刺痛,你自然会回避。如果你不是妖,信上的妖气便无法对你产生任何影响,用幻缨枪法舞幻缨枪超过二十招也不会出现那样的反应,你自然能一直舞下去,把信从你小臂上拿下来后,上面的字也不会变成其他颜色,就算你盯着信看也没什么,自然不用回避。这信上带着的妖气非常弱,并不能对人造成影响,但对妖可就不一样了。怎么样,你敢不敢试啊?” 铁红焰说道:“你该不会是设下了什么陷阱,让我这个人在试的时候出现妖试时会出现的那些情况吧?” 那人笑道:“你想得也太多了,谁有那闲心给你设什么陷阱!如果你不是妖,你怕什么啊?你说你是人,那你试啊!” (九百五十六)超过 铁红焰道:“试就试。看你这样子也使不出什么花招来,我用幻缨枪法的时候,就算你真做了什么害我的准备,就凭你,应该也害不成我。” 说完,她便按照那人说的,撩起袖子,将那信紧贴皮肤裹在了自己的左小臂上,固定好后,把袖子放下来盖住了信。 这时的铁红焰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用幻缨枪法舞起了幻缨枪。 虽然聂挥毫并不知道那个指甲为蓝色的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他此刻迫切希望铁红焰会出现妖试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一招,两招,三招,四招……此时铁红焰看起来仍然一切正常,她仍没坐在地上。 在铁红焰舞幻缨枪时,聂挥毫心中想着:快坐在地上! 然而都十几招了,铁红焰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 聂挥毫希望她坐在地上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舞枪。 没多久铁红焰就舞到了第二十招。 武寻胜之前一直在大声为她数着,铁红焰舞到第二十招的那一刻,他高声说道:“已满二十招!” 那个指甲为蓝色的人眼睛突然瞪大,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铁红焰并没立即停下来,而是继续舞了下去。 武寻胜继续为她数。 尽管已经超过了二十招,聂挥毫仍然不死心,死死地盯着铁红焰,依然想看到她坐在地上。虽然这时候就算铁红焰坐在地上在一些人看来也已经不足以说明她是妖了,但他觉得,只要她能突然坐在地上,说不定那个指甲为蓝色的人就能想出办法解释为什么超过二十招之后铁红焰才坐在地上,并且表示这仍然可以说明铁红焰是妖。心情烦躁的他甚至希望有什么东西能在这个时候赶紧绊她或硌她一下使她足底打滑,于是他低头看看地上有没有什么适合的东西可以在他假装移动位置动腿时趁人不注意踢过去,可他并没在旁边的地面上看到适合的东西。 田沙注意到了聂挥毫的举动,立即说道:“聂长老,请问你是掉了什么东西吗?我看你低头看着地上像是在找什么,是否需要帮忙?” 聂挥毫听了一惊,赶忙说道:“没掉东西,不需要帮忙。” 田沙跟简良对视了一眼后,简良看了看聂挥毫,他从他的神情中隐隐感觉到他可能在想什么对铁红焰不利的办法。接着简良又用带着一丝担忧的眼神跟田沙对视了一眼。 田沙之前就注意聂挥毫的表情了,看他低头找东西那副样子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他是不是想做对铁红焰不利的事,所以才问了他话。 此刻她从简良的目光里看出了一丝担忧,认为他担心的可能就是夜长梦多,她知道简良处在这样的境况下提醒铁红焰显然不如她来提醒适合,于是她立即说道:“代族长,已经超出很多招了,这枪舞得精彩!” 铁红焰停下来对田沙说:“多谢田长老夸奖!” (九百五十七)黑色 在场的一些人有人拊掌,有人夸赞,有人说那个指甲为蓝色的人自找难堪。 铁红焰向那些人道过谢后,又对武寻胜说:“武弼殿,刚才辛苦你了,谢了!” 武寻胜说道:“代族长,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铁红焰转头对那个指甲为蓝色的人说:“我刚才之所以舞到二十招时没立刻停下来,就是为了让在场的人们看到,别说二十招之内我不会受到冲击,就算是远超二十招,我也不会坐在地上,因为我是人类,我不是妖!现在你看清楚了?” 那人说道:“你别得意太早,要知道信还没拿出来!那信呢?你胳膊上的信呢?有本事把信拿出来,看看上面的字是不是已经变成会发光的绿色的了!” 本来觉得甚是遗憾的聂挥毫听到此话后,又燃起了一线希望,他想:信上的字一定要变颜色,变成会发光的绿色的!一定要变! 铁红焰道:“你这个人真是执着啊,都这样了还是不死心。我把信拿下来。”说着,她便撩起衣袖,将信拿了下来,放下衣袖,将信拉平。 那人说道:“怎么样?看到了吗?上面的字有没有变颜色啊?” 铁红焰看到后,回答:“看到了!字的颜色没变!”说着她又把信卷了起来,然后立即让武寻胜过去看。 武寻胜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让他过去看,但觉得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他迅速过去了。 铁红焰将信在他面前展开了一些,并没完全拉平,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其他人当时看不到那信上的内容。她一边给武寻胜看,一边低声问他:“纸上只有黑字吧?” 武寻胜低声道:“是的,纸上只有黑字,而且我看到的那部分内容跟刚才聂长老说的一致。” 指甲为蓝色的人问道:“你让别人看信干什么?” 铁红焰说:“我让别人也来看看,当众证明信上字的颜色没变。”接着,她立即大声问武寻胜:“你看到了,上面的字不是会发光的绿色的吧?” 武寻胜大声回答:“不是会发光的绿色的。我看到的就是黑色的字。” 铁红焰对那人说道:“你听清楚了吧?他也说了,看到的是黑色的字。”说完,她便立即让武寻胜离开她所站的位置附近了。 武寻胜回到了之前他站的位置。 那个指甲为蓝色的人说:“你敢盯着信多看一会儿吗?” 铁红焰笑道:“别人都已经证明了,你还不信,你这人简直不是一般的执着啊!我一个人类,有什么不敢盯着看的?我现在就盯着看,多看一会儿,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说完,她便将那信拉平,双眼盯着信看了起来。 聂挥毫仍不甘心,想:她一定要双目刺痛!一定要忍不住然后避开! 然而直到此刻铁红焰都并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反应。 聂挥毫想:现在看起来她好像没什么事,她是不是要过一会儿才会双目刺痛啊?一定要这样! (九百五十八)解开 不管聂挥毫怎么想,铁红焰一直在那里看着信,连一点会受到冲击的迹象都没显出来。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说道:“那人明明就是找茬的!这叫什么事!” “代族长也只是跟她玩玩,别太认真了。”另一人说道。 其他一些人也议论了起来。 “估计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 “是啊,别看那人前面嚣张,后面啊,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就是,很明显是这样。” “看看一会儿会怎样吧。” 铁红焰听到了那些人的话后便停了下来,不再继续盯着那信看。她对在场的那些人说道:“我这样做,确实也只是玩玩,增加点小趣味。”接着,她便将那信拉平给在场的人看,同时说道:“大家都看到这信上的字是什么颜色的了吧?” “看到了。” “就是黑色。” “看到的是黑字。” 在场的人纷纷说道。 聂挥毫看到信上的字真是黑色的,有一种想对铁红焰说拿过去让他好好看看的冲动,他想挑毛病,然而他虽然头脑有些混乱,倒也没真那么做,因为哪怕是在混乱之中,他也意识到了那样显然对自己太不利了。 铁红焰拿着信走到那个指甲为蓝色的人面前,说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信上的字是什么颜色的?” 那人没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说:“你敢让人解开我上半身的绳子吗?解开后我会回答你。” 铁红焰笑道:“你还要玩什么花样啊?” “怎么,你听我说要解绳子,你就紧张了?就这点胆量吗?只解开我上半身的绳子,下半身依旧绑得紧紧的,我跑不了的!你不是幻缨枪法很厉害吗?你要是功夫真的那么好怕我干什么?还是说……你那功夫本身就发挥不出太多作用,只是妖术厉害啊?”那人说道。 铁红焰说:“这个时候竟然还这么说话,你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还能玩出些什么。”接着她便跟控制着指甲为蓝色者的人说:“给她解开上半身的绳子,下半身还要绑得紧紧的,这可是她自己的意思啊。” “代族长,当心她使诈。”有人说道。 另一人说:“这就有点多嘴了,代族长还用得着你提醒吗?” 之前提醒铁红焰当心的人说道:“也是,代族长那么厉害,根本就不用我提醒。” 铁红焰道:“放心!凭她那点本事不可能把我怎么样,看看她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招来正是我这么玩的一大乐趣啊。” 其中一个之前控制着指甲为蓝色者的人将绑着她的绳子解开了,又在她腰间系了系。她全身上下是用同一根特别长的绳子绑着的,因此他把绑着她上半身的绳子解开并在腰间系了系后,有很长的一段绳子垂在了地上。 指甲为蓝色者的胳膊一直都被几个人控制着,绳子解开后,那几个人依旧控制着她的胳膊。她说道:“敢放开我的胳膊吗?” (九百五十九)孪生 铁红焰冷笑了一声,对那几个人说道:“放开她的胳膊,看她能怎样。” 控制着指甲为蓝色者的人便放开了。 双臂不再被控制着了,那人用双手拿起了垂在地上的那段长长的绳子,一边将那段绳子在自己肩部和颈部附近比划着绑人的动作,一边对聂挥毫说道:“聂长老,我又想起我被绑起来时的情况了,绑太紧了,那种感觉真是不舒服!我被勒了那么久,现在绳子解开了,我肩上还疼呢。绑我绑得那么紧,是不是聂长老的意思啊?” 聂挥毫瞪了那人一眼,撇了撇嘴,道:“怎么着?老子让人绑你,还要让你舒服不成?你没资格这么问老子话!” “什么?!”那人一脸吃惊问道,“聂长老,你说这话是真的?” “也不看看你指甲的颜色。一个早就被代族长杀死的蓝甲人变成的妖,还在老子面前挑起毛病来了。”聂挥毫一脸不屑道,“化弥真,你说说你是怎么变成妖的!” 那人一脸愤怒,大声道:“原来如此!因为我是蓝甲人,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我还以为你跟那些铁仓人不一样呢,我真是糊涂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抱这样的幻想!我办事没达到你想达到的效果,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跟你合作,纯属我眼瞎!” 聂挥毫先是大惊,继而怒道:“谁跟你合作?!你说清楚!老子根本就不认识你!” 那人喊道:“你竟然这么说!真是阴险狡诈!” 聂挥毫虽然头脑依旧有些混乱,但还是明白一些事的,怒喝:“真不是个东西!别往老子身上泼脏水!就凭你,哼,你也配让老子跟你合作!听你说出‘合作’俩字,老子都恶心!老子要是真跟你合作,你还能说这种话来害老子?” “是你先损我的!”那人道。 聂挥毫说:“血口喷人!” 在场的人低声议论纷纷。 铁红焰问那人:“说,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那人道:“反正我大仇也报不了了,就告诉你让你长长见识!我姓化,名叫化艺,我是化弥真的孪生姐姐!铁红焰,你杀了我妹妹,残忍至极!她死得那么惨,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铁红焰笑道:“原来是个想报仇的蓝甲人啊!孪生,哈哈,我之前就随口一说,竟然说中了!你刚才说你跟聂长老合作,怎么合作啊?” 化艺道:“我冒充我的孪生妹妹,用这封假造的信让你身败名裂,这样便既能给我妹妹报仇,又能达到他的目的。他负责把我带过来当众说这事,我们就这么合作。谁知出了差错,事没办成!他就损我,跟我翻脸!” 聂挥毫说道:“她这是污蔑!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一个蓝甲人合作!” 化艺喊道:“狼心狗肺,敢做不敢认!” 聂挥毫没忍住,冲了过去,“啪”地扇了化艺一个巴掌,将她煽倒在地,又踹上了一脚,同时说道:“你污蔑老子!老子弄死你!” (九百六十)闭目 与此同时,铁红焰突然感到一阵头痛,这疼痛来得太快,痛得她差点忍不住蹲下,她靠意志强撑着直直地站在那里,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痛苦的神色只在脸上出现了一瞬间便消失了,时间短得极难被他人察觉。 幻缨枪枪尖朝上,垂直于地面立着,被她紧紧握在手中,此时它就像手杖一样辅助她不跌倒。那信被她另一只手紧紧捏着。 她觉得左脚稍微往左移动一点自己会站得舒服一点,然而她发现自己像被定住了一般,动不了了。她想立刻睁开双眼,却有些难,感觉就像在熟睡之中无法立即醒来。她努力听周遭的声音,但这世界好像完全安静了。此刻她焦急,却又无能为力,只好默默告诉自己不能急,一定要平静。 强烈的意识从疼痛来临之际便一直伴随着她:不要让别人看出自己头痛,千万不能蹲下,这个时候出现这种情况容易被人怀疑是被妖气冲击了,一定不能让这样的误会发生! 她这次的头痛倒不是她经历过的最剧烈的,因此她还能拿幻缨枪当手杖,装作没有头痛这回事站着,若是头痛的情况像看星星那次那样,她便连以幻缨枪当手杖强撑着让自己站立都做不到了。然而疼痛不是最剧烈的并不代表对她本人的影响小,这次出现的一些现象给她一种暂时离开了这世界的感觉。那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的感受甚至让她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像在与死神谈判,然而这感觉只是一晃而过。她心中有强烈的信念,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就算真见到死神,死神也绝对不可能带走她。她认为这次比上次疼痛的程度要轻是一种好现象,而且这次她并没有大汗淋漓,这也是她认为的好现象。至于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这些在她看来并不是恶化的标志,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些天并没做某种事。 铁红焰紧闭双目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一般。尽管她突然这样显得有些奇怪,然而在场的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没集中在她身上,他们在看别的,看一个蓝甲人从一个活人变成了一具死尸。 就在聂挥毫说“你污蔑老子!老子弄死你!”后,化艺喊道:“你和铁红焰一样没有好下场!”同时,她将绳子绕在了自己颈上,用力拉紧,准备这样死去。 化艺开始说那句话的时候,铁红焰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因此她并不知道化艺说过。 聂挥毫见化艺要自杀,一把拽过那根绳子,高声怒喝:“污蔑了老子你还想自杀?!还有这么便宜的事?!老子不亲手杀了你,你到了阴间也不知道污蔑老子要付出什么代价!”说着,他一边用那根绳子勒化艺的颈部,一边踹她。踹到她口吐鲜血后,他用那根绳子又在她颈上绕了绕,迅速系紧后,他拉着那段绳子将化艺整个人甩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九百六十一)公平 聂挥毫看化艺已死,又拿起了那根绳子,将她的尸体拎起来当着在场的人晃了晃,仿佛他拎着的根本就不曾是一个活人。 化艺的血往地上落着,聂挥毫一脸轻蔑地说出了“蓝甲人”三个字,紧接着啐了一口口水,口水打中了之前已落在地上的血。 他对在场的人说道:“这就是蓝甲人污蔑老子的下场!”又对手下说:“拖下去分尸抛水沟!”说完他猛然一松手,化艺的尸体便掉在了地上。 几个手下说“是”,迅速将化艺拖了下去。 此时在场的一些人看向了铁红焰。 聂挥毫本想立即跟铁红焰说话,看她闭目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便决定先不跟她说话,趁机赶快找几个方士来鉴定信,证明那信上有妖气,于是他又跟在场的人说起了话。 那些看向铁红焰的人们注意力立刻被聂挥毫引过去了。 聂挥毫对在场的人说:“那信有妖气,我一个人说可能有些人不信,我现在就让手下去找几个方士来,让他们当着大家的面现鉴定。”说完,他便低声对自己的另外几个手下说起了去找方士的事,手下们听到后立即去找方士了。 就在聂挥毫跟自己的手下说话时,铁红焰终于能动了,眼睛能睁开了,也能听到声音了。她立即睁开双眼,这时头痛突然消失了。 在聂挥毫低声跟他的手下说找方士的事时,在场的一些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铁红焰这里。 铁红焰为了掩饰之前头痛的事,睁开双眼后并没立即离开她所站的位置,而是站在原地大致保持之前的姿势,只是转头看了看周围。 她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她发现化艺不见了,还看到了地上的血,便觉得化艺非死即伤。她很想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但又不能马上问,此时她听到了别人跟她说话。 “代族长,方士又是聂长老派人去找,会不会不公平啊?”一个脸很白的人说。 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小声对脸很白的人说道:“姐,你胆子可真大,我也想说,没敢说。” 脸很白的人说的话其他一些人也想说,那些人起初因为担心被聂挥毫记住,没敢挑头说。他们听她说出后,觉得她勇敢,也跟在她后面说了起来。 “我也正想说这个呢。” “如果都是一方找来的方士,对另一方来说到底会怎样呢?” “这样很可能不公平。” “我觉得不合理啊。” …… 铁红焰道:“谢谢各位!我刚才站在这里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就是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聂长老到底会做些什么。”此刻她才换了个姿势,接着说道:“就这样吧。看看一会儿会如何。” 聂挥毫当时并没看清楚第一句是那个脸很白的人说的,他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也分不清哪句话是从谁口中说出的,便说道:“照样公平。我一会儿不会跟方士们说什么,让他们自己鉴定。” (九百六十二)派人 在场的人们听铁红焰已经说了“就这样,看看一会儿会怎样”,便没再高声说什么,只是低声议论了起来。 “聂长老要是让手下跟那些方士说好了呢。” “就算聂长老和他的手下什么都不跟方士们说,聂长老他处在那个位置,会有几个方士敢得罪他呢?” “是啊,这么看似乎很难公平。” “完全看聂长老自己会怎么做了。” “虽然有些事说不准到时候会怎样,但是我也觉得这样不大合适。” “既然代族长都说了‘就这样吧’,那我们就看看吧。” “也是。” 就在此时,田沙说:“大家都听到聂长老这么说了,我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会说话算话的。至于聂长老刚才跟手下是怎么交代的,他的手下找方士时会如何跟方士说,这些我并不想多猜。我也已经让手下去找方士了,这样也会有不是聂长老的手下找来的方士参与此事了。” 之前田沙在得知聂挥毫要派手下找方士时,她也立刻派自己那个手下去找方士了。由于田沙来此处时只带了一个手下,那手下立即能找来的方士也有限,但她觉得即便如此,也应该能对铁红焰有点帮助。 在场的人听后又议论了起来。 “这样就好多了。” “虽然到时候会有不是聂长老找来的方士来是好些,但是代族长本人并没派手下去找方士,聂长老却派手下去找了,好像还是……” “总比刚才那样好。” “那倒是。” 聂挥毫没想到田沙会这么做,但他也并没因此多紧张。他对田沙说道:“辛苦田长老了!方士越多,能证明的人就越多,这是好事。信上本来就有妖气,之前看过信的方士就是这么说的。一会儿我手下带来的方士们都会实话实说,反正我没让手下告诉方士必须怎么说,我猜田长老的手下带来的方士也应该会实话实说的。就算有方士明明知道有妖气偏要说没有,我觉得其他方士也有办法证明真相。” 田沙道:“方士们都还没到,现在就一口咬定有妖气似乎不大合适。” 聂挥毫说:“田长老不信啊?那一会儿听方士说。” 在场的人在等他们的手下将方士带到这里的过程中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聂挥毫回到他之前所在的位置后便一直看着在场的那些人,边看边想:那个人说话表情怎么那么奇怪,还时不时地看我一眼,是不是正谈论我呢?有点像……那个人说话时手势真多……那几个人站的位置都快围成圈了,怎么好像几个人同时在说话啊,都一块儿说能听清楚吗?我看够呛啊……他们这些人里肯定有不少又向着代族长说话呢,向着她说话的可真是蠢啊,一会儿方士们一来,证明那信上就是有妖气,看他们这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铁红焰想跟田沙说话,但她觉得此时当着这么多人并不适合,便没立即说。 (九百六十三)详细 铁红焰将武寻胜叫到了附近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低声跟他说话。 她问武寻胜:“我刚才一直闭着眼睛,自然是看不见周围情景的,那个时候你看到的情景具体是什么样的?” 武寻胜道:“代族长就那么喜欢听人描述蓝甲人被杀死的过程?” 铁红焰这才知道化艺已经被杀了。她点了点头,道:“对啊,我没亲自动手,当然要听一听了。你给我描述一遍吧,要详细啊,越详细越好。” 武寻胜并不清楚铁红焰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闭上眼睛的,于是问道:“化艺喊‘狼心狗肺,敢做不敢认!’时,代族长还睁着眼睛呢吧?” “是的。”铁红焰道,“你就从这里说起吧。” 于是,武寻胜便从此处开始描述,本来仅描述到了化艺死去,但看铁红焰还等着他说,他便继续描述,一直描述到了那个脸很白的人对铁红焰说“代族长,方士又是聂长老派人去找,会不会不公平啊?”时他所看到的情景。这时铁红焰点头“哦”了一声,又说了声“知道了”,他便没继续描述了。 铁红焰说道:“就这样啊,处理化艺的过程,听起来没觉得好玩啊。算了,既然我都交给别人动手了,还管什么好玩不好玩的,反正没便宜她就行了。”她问武寻胜:“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武寻胜道:“我刚才在路上遇到了田长老,当然,她当时并不是正往这里走。” 铁红焰想:之前田长老从傲乾殿出去,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莫非跟简庚员有关?有人把简庚员带到这里,这件事肯定要通过规审殿来做,看来是规审殿的人通知田长老了?如果是这样,规审殿的人为什么会通知田长老呢?会不会是田长老跟规审殿的人说过,如果简庚员情况有什么变动就通知她一声?田长老跟简庚员感情好大家都知道,早就被人看成典范了,不少人都向往田长老家中人与人之间相亲相爱的状态,说不定有人甚至会不忍心看他们分离。如果田长老真的说过,那么规审殿的人应该很容易答应。无论是看在她和简庚员感情的份上,还是看在她是长老的份上,都较容易答应。无论答应她的人是以前就跟她很熟悉的,还是以前没跟她说过话的,也都较容易答应。不管实际情况是不是我猜测的这样,总之,田长老出现在这里对我来说确实是好事,实在是帮了我! 铁红焰问:“那么当时田长老是正往芒岩殿走了?” “确实是。”武寻胜道,“她当时告诉我她正要回芒岩殿。” 铁红焰说:“她主动告诉你她要往哪里走?” “是。”武寻胜道,“不仅如此,她还跟我说了些别的,让我很惊讶。” “说了什么?”铁红焰问。 “她说,以前芒岩殿的人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她要请我去芒岩殿坐坐,喝杯茶,算是给我赔个不是。”武寻胜说。 (九百六十四)忌惮 “你当时什么反应啊?”铁红焰问。 “我当时吓坏了,就想是不是自己之前得罪了芒岩殿的人,芒岩殿的人想报复我。”武寻胜回答。 “你认为田长老看出你吓坏了吗?”铁红焰接着问。 “我觉得田长老大概是看出了我多少有些畏忌吧,她竟然安慰我,跟我说不要想多了,她说她是真心实意想代表芒岩殿的人跟我赔不是的,还说她会保证芒岩殿的人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待我了。也许是见我有些不知所措,她又跟我说,代族长对她和她的家人恩重如山,以后只要代族长有需要她就算拼了命都会尽力帮,而我是代族长的弼殿,被芒岩殿的人厚待是必须的。田长老说话时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真诚。”武寻胜回答。 “我觉得她就是真诚的。”铁红焰道。 “嗯,从刚才的情况就能看出,她和简庚员显然是在帮代族长。”武寻胜说。 “是啊,我真的很感谢她。”铁红焰道。 武寻胜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后来代族长跟田长老以及简庚员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事,但是现在看来,代族长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明显跟以前不同了,如今应该是很好。” “确实如此。”铁红焰道,“那你当时跟着田长老往芒岩殿走了?” “我当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田长老让我去我也不能站在原地不动,便一边跟她一起走一边想如何委婉地推辞,然而她告诉我她是从傲乾殿出来的,我发现她好像知道我当时并不忙,我便没法用‘忙’当理由推辞了。也许她觉得可能我还是对她心存忌惮吧,便一再说一些让我感到踏实的话。她对我的态度跟以前比显然区别很大,当时听了她那些话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确实踏实了不少。”武寻胜道。 “你们相遇的地点距离芒岩殿近吗?”铁红焰问。 武寻胜道:“很近,田长老跟我一共没说多少话我们就到了芒岩殿。” “然后就有人告诉田长老事情,她便来这里了?”铁红焰随口一说。 “正是。我们刚到芒岩殿时,田长老那个手下正在芒岩殿门口等着她,显得非常焦急,我说的就是刚才她派去找方士的那个手下。那个手下悄悄跟她说话后,她对手下说话时并没防着我,她告诉了我这个地点,告诉我她要赶紧到这里来,无法立刻招待我了。她还迅速跟我说我也可以跟着她来此处,这样到时候我可以跟她一起走回芒岩殿喝茶。她手下跟她悄悄说的这种事她都没瞒着我,我真有些惊讶。田长老当时非常着急,跟我说事情紧急她先行一步,就施展轻功往这里移动了,她那个手下也施展轻功赶紧追,还是从一开始就被她落下了。田长老轻功甚是了得,我知道就算我当时就决定跟着她,就凭我这轻功,我也不可能跟她同时到达此处,何况那时我还没想好该不该跟着她。”武寻胜道。 (九百六十五)没有 “她走后你又在原地想了一下?”铁红焰问。 “只是稍微想了一下。我自然是不想跟的。其实当时田长老跟我说可以跟着她来此处,可能也就是随口一说,不像是认真的,当然,就算是认真的,也许她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知道她来此做什么都不介意被我了解,借此令我放下心来不再那么忌惮。当时我想,如果她根本没想对我不利,她这个长老都跟我这么说话了,我要是不跟着,是不是反而会得罪她?又想,如果她正好想对我不利,我这样对她显得失礼是不是正好给了她一个对我不利的借口?于是我决定先出现在这里让她和她的手下看到,之后再找机会离开,这样我就算已经跟来过了。下次见她的时候提起此事,我也好跟她说我跟来了,再解释出于别的原因离开了,这样就不至于显得我不把她跟我说可以跟着她来此处的话放在眼里了。于是,我就出现在这里了。没想到竟然见到了代族长。”武寻胜道。 就在此时,田沙的手下找来的两个方士先到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知道后立即过去了。 那两个方士,女的名叫雍图,男的名叫杭前。 雍图先从铁红焰手中接过信,看了看便表示信上根本没有妖气,就算不用东西试都能确定,因为显而易见。 聂挥毫说:“这样算什么,随随便便就说信上没妖气?” 雍图解释:“不敢随随便便,只是一看便知。” 杭前接过信后看了看说:“确实如她所说,这信上完全没有妖气,真是明显到了不用拿东西试都能确定的程度了。” 聂挥毫道:“都是一张嘴一闭嘴就下结论了,是不是我也可以做方士了?” 雍图说:“今日恰好是方士节,这种特殊的日子里方士们往往比平时更注意谨言慎行,严防一不小心祸从口出。方士节当日,如果方士做了欺骗他人之事,一个时辰内便会受到惩罚。所受惩罚有大有小,跟练过的法术有关。像我这种情况,若是今日打了诳语,我立即法术尽失。” 聂挥毫道:“方士节?会这么巧?” 杭前说:“今日恰逢方士节。方士节当日方士如果打诳语,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只要说出口,都会很快遭受惩罚。” 田沙道:“我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雍图说:“虽然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信上没有妖气,但是如果不用东西当众试一试大概仍会有人不信,那我现在就试一试吧。”说完,她看向了田沙。 田沙点头道:“现在试吧。” 于是,雍图拿出了她带来的一部分东西——一块银光闪闪的金属板,八个精雕细琢过的方形石块,一个香炉,几支香和一个火折子。 雍图从杭前手中拿过那封信,将信放在了那块银光闪闪的金属板上,展平,用四个方形石块分别压住了信的四个角,这样当日那种不大的风吹过时,信便不至于被吹得掀起来或被吹跑。 (九百六十六)黄烟 此时聂挥毫有些焦急地望了望远处,心想:怎么还不到?刚才我也不知道田长老也会派人找方士,早知如此,我会叮嘱他们要快速找,找来一个就赶紧带来一个了。在场有些人本来就向着代族长说话,田长老的手下找来的方士说的话又先被这些人听到,也不知道会不会先入为主。 雍图拿起其中五支香,将它们插在那个香炉里,接着将香炉放在了那块银光闪闪的金属板旁边,紧贴其边缘。她对在场的人说:“我这就点燃这五支香,然后盘膝而坐开始念咒语,在我停止念咒语那一刻,如果这信上有妖气,这五支香均会突然冒出黄颜色的烟,且这五缕黄烟会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黄颜色的烟球,落到地上,瞬间消失。此时,将信从这板子上拿下后,我们会看到板子变成黑色的。如果这信上没有妖气,则不会出现那些现象。” “知道了。” “开始点香吧。” “试吧!” 有的人对雍图说道。 “其实试不试都那么回事了,我就觉得信上没妖气。” “我也这么认为。” “但是有人不信啊。” “所以要当场试。” “既然她都决定试了,咱们就看看吧。” 那些人议论着。 雍图点燃五支香,盘膝而坐开始念起了咒语。 聂挥毫盯着那五支香,心想:冒黄烟!赶紧冒黄烟! 然而那五支香一点都没有要冒黄烟的迹象,直到雍图的咒语念完了,也没出现什么异常现象。 雍图将压住信四个角的那四个方形石块取下来放在旁边后,一手拿着信,另一手拿着那块银光闪闪的金属板,对在场的人们说道:“大家看到了,那五支香没冒出黄烟,这板子也没变成黑色的。这足以证明这信上根本就没有妖气。” 聂挥毫道:“有些事是会出现偶然现象的,一会儿还有其他方士要来,一个方士试出的结果不一定就是准确的。” 聂挥毫说这句话的时候,雍图将那五支香熄灭了,把信交到了铁红焰手中,接着她便把带来的东西收好了。 杭前说道:“既然如此,我也用东西证明一下吧。”他刚要把东西拿出来,便听聂挥毫立即指着从那边走来的几个人,说道:“不用急,我手下找来的方士到了,让他们先试吧。” 杭前说:“是。我不急的。” 聂挥毫的其中一个手下向他报告:“聂长老,我们为了让大家少等一会儿,就先回来了,先带来了三个方士,他们在后面,一会儿还会带来三个方士。” 聂挥毫心想:一部分人先回来,还能这么慢,估计你们还自以为挺快的吧。 聂挥毫说道:“田长老也派手下去找了方士,她那个手下是后去的,但是两个方士刚才就到了,都看过了信,其中一个方士都拿东西试过了。” 聂挥毫的几个手下立刻向他表示他们已经尽量快速办事了,但仍然到得不够早,希望聂挥毫能原谅。 (九百六十七)放过 聂挥毫觉得如果当着这些人对手下不依不饶的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便没再表示责怪的意思,而是催着方士们赶快试信。 三个方士中,从铁红焰手中接过信的人名叫端鲁。他看了看信,心头一惊,想着之前聂挥毫对手下说话时的样子,觉得甚是不踏实,什么都没说便赶紧将信递给名叫贡宾燕的方士。 贡宾燕没想到端鲁这么快就把信往自己手里传,先是疑惑地看向了端鲁,见端鲁一副要赶紧放开信的样子,觉得有点奇怪,但他想着自己早晚也是要看信的,便将信接了过来。看过信后,他又看了一眼端鲁,发现此时端鲁神情凝重,接着他又用余光看了一眼聂挥毫,然后把信交给了名叫竺寄怀的方士。 竺寄怀看过信后显得不知所措,看了一眼贡宾燕后,又看了一眼之前带他来的聂挥毫的手下,没说话。 聂挥毫道:“你们在干什么啊?什么时候用东西试?” 三个方士互相看了看后,端鲁说道:“其实……不需要试了。” “什么意思?”聂挥毫道。 “这……很……很明显……不用试就能看出来了。如果……如果试的话,结果也是一样的。”端鲁结结巴巴地说道。 贡宾燕点了点微微低着的头。一旁的竺寄怀“嗯”了一声。 聂挥毫说:“你们要清楚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端鲁说道:“是……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聂挥毫说。 端鲁道:“今日正好……正好是方士节,要不是刚才带我来的人告诉我这信已经被别的方士看过,我都不敢来的。” 贡宾燕说:“我也听说已经被别的方士看过了啊。” 竺寄怀道:“我也一样。” “看没看过又如何?你们做你们该做的就是。”聂挥毫道。 端鲁说:“带我来的人刚才不但跟我说……说这信已被别的方士看过,还把别的方士看的结果也告诉我了,我听到的明明是……谁知道……” 铁红焰看了三人的表现,猜到了一些情况,问道:“今日是方士节,方士如果欺骗了他人,一个时辰内是会受到惩罚的,对吧?” 端鲁道:“是啊。” 贡宾燕和竺寄怀也表示是。 铁红焰说道:“你们三人都看过这信了,既然不用试就能看出来,那么现在请你们‘诚实’地回答我,这信上到底有没有妖气?” 端鲁说:“如果……如果我不回答,请问能否放过我啊?” 铁红焰道:“你回答了又能怎样呢?” “我怕……我怕只要回答了就会受到惩罚。”端鲁道。 铁红焰说:“方士节,方士欺骗他人才会受到惩罚啊,难道你不方便说实话?” 端鲁道:“也许……也许无论我回答的是不是实话对我都不好啊。如果我今日说了谎,我会在说谎后一个时辰内丧命的!要是……要是我不回答,可不可以放……放过我啊?恳求!” (九百六十八)明显 “也放过我好不好?”贡宾燕赶紧跟道。 “还有我,恳求放过!”竺寄怀说。 铁红焰看了看贡宾燕和竺寄怀,然后问端鲁:“你说你今天如果说了谎会在说谎后一个时辰内丧命,那如果你说实话,会如何?” “我……我连猜都不敢猜了。”端鲁道,“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我家人还需要我。” 铁红焰说:“看来这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聂挥毫怒视着他的几个手下道:“你们找来的方士怎么都这样啊?” 其中一个手下道:“聂长老息怒,我……我也没想到。” 其他手下跟着点头。 这时,聂挥毫的另外几个手下带着另外三个方士到了,其中一个方士正是聂挥毫之前拿信问过的人之一,此人名叫环春敬。 聂挥毫见到此人时心想: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聂挥毫指着环春敬对在场的人说道:“他就是我之前拿着那封信问过的方士之一,他可以证明那信上有妖气。”说完,他便大声对环春敬说:“我之前给你看过那封写着‘化姐’的信是吧?” “是,聂长老。”环春敬也大声答道。 “当时你就看出信上有妖气了吧?”聂挥毫继续问。 “是的。”环春敬回答。 聂挥毫对在场的人说:“大家都听到了,这方士说了信上有妖气。” 那些人又议论了起来。 “这方士还没当着我们看过信呢。” “就是啊,这么直接说也算?” “田长老的手下带来的两个方士都是当场看过信才说的,其中一人还当着大家拿东西试了。” “起码要让他也当着我们看看信再说吧。” “没当场看信不能算数啊。” 这些人议论的声音并不小,连聂挥毫都能听到,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聂挥毫便也不是每句都能听清楚。 还有些人议论的声音很小。 “事情确实已经够明显的了。” “刚才就很明显了。” “看先回来的那批聂长老的手下带来的三个方士的表现就知道,那信上根本就没妖气。” “对,要是有妖气,他们怎么不敢说啊?” “我看啊,那信上就是没妖气,但是……具体的我就不便说了,反正他们如果说没妖气,就会得罪……得罪人,所以都不敢说。” “没错,他们要是说有妖气,就会因为说谎而在一个时辰内受到惩罚,但要是说没妖气,就得罪人了。” 这些小声议论的,聂挥毫是听不到的。 铁红焰说:“聂长老,他是不是需要先当场看一下信啊?” 在场的不少人表示赞同。 “现在那封信就在那个方士手中。”聂挥毫指着竺寄怀对环春敬说道,“你去拿信,看过后再告诉大家情况。” “是。”环春敬道。说完他便走向了竺寄怀。 竺寄怀将信交给环春敬时,小声对他说:“你可好好看看这信再说啊,今天可是方士节。” 环春敬听后并没立即想到竺寄怀为什么这么说,他“哦”了一声,接过了信。 (九百六十九)台阶 看了看信后,环春敬终于明白竺寄怀话里的意思了,赶紧低声对他说:“多谢你提醒。” 竺寄怀低声说道:“不用谢,提醒你同时也是为我们三个刚才看过信的方士好。” 聂挥毫对环春敬道:“你快告诉在场的人你看到的情况吧!” 环春敬心跳得很快,对聂挥毫说:“聂长老,情况与之前不同了。” 聂挥毫先是一惊,然后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看到的情况,跟我上次看到的不同了。”环春敬道。 聂挥毫怒视环春敬,道:“你什么都敢乱说啊!我再问你一次,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聂长老,就是那个意思,今天是方士节,如果我说谎,我是承受不起那个代价的。”环春敬道。 聂挥毫怒火中烧,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会怎样,但现在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左右不了。”环春敬道。 铁红焰对环春敬说道:“你的意思就是这信上没妖气吧?” 环春敬并不敢正面说是,只是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聂挥毫气得脸更红了,他对他的手下带来的六个方士说:“你们六个方士现在就给我看,这信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因为被施了妖术!” 场上的人又议论了起来。 “都这样了怎么还要方士看啊?” “是啊,看信的事怎么还没完?” “几个方士都说信上没妖气了,怎么还偏要让方士看不一样了是不是因为被施了妖术?” “那个方士为什么会表示以前看的时候有妖气啊?” “给别人台阶下吧?” “应该是吧,毕竟……面子嘛。” “可是都这样了,还要方士看,过分了吧。” “过分就过分吧,让那些方士看了,更能让人心服口服。” …… 那些人议论的声音总体上算不上多大,但有些话也被聂挥毫听到了。 “我们看了以后,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会放过我们吧?”竺寄怀问。 聂挥毫为了给自己台阶下,让在场的人觉得他不是故意找麻烦,压住一腔怒气,说道:“当然了!我做这些全都是为了大家安全,我又不是为了刁难别人才这么做的,让手下把你们找来只是为了帮我看。如果无关妖术,那是最好的,是我最想看到的!” 那几个方士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方士们用带来的东西试,确定了信上目前没妖气不是因为被施了妖术。 聂挥毫得知试出来的结果后,虽然气憋在胸中甚是不痛快,却仍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时铁红焰从方士手中取回了信后,对聂挥毫说:“既然都试过了,这信以后就放在我这里吧,它可以警示我,要当心,不可一时大意受蓝甲人挑唆。” 聂挥毫强压着怒火,道:“代族长,我以后会注意的,处心积虑的蓝甲人真是不好对付。今日我冒犯代族长之处,还望代族长见谅!” (九百七十)离开 铁红焰明白,为了顾全大局,她这个代族长目前根本不能把聂挥毫这个长老怎样,便说道:“没什么,聂长老也是为了大家安全才做的这些,完全可以理解。这种事请方士试一试,弄清楚,不光聂长老踏实,我也踏实。聂长老为大家的安全费心了!” 在聂挥毫告诉他手下带来的方士们可以离开了后,其中一个方士问道:“聂长老,我们离开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聂挥毫道:“这还用问吗?你们是我的手下找来的人,你们看过信后让大家了解情况了,现在我终于放心了!你们能安全地来,就能安全地走,怎么会有什么危险呢?我刚才说过了,我做这些本来就是为了大家安全啊。” 此时其中有几个方士竟看了一眼铁红焰。 聂挥毫发现了他们看向铁红焰,更是愤愤不平,心想:我这话都说了,他们竟然看她!可恶! 铁红焰此时对那几个方士说道:“我相信聂长老。如他所言,他做这些本来就是为了大家安全。” 这下那几个方士才踏实了,还谢过了铁红焰。 聂挥毫心想:竟然要靠她说,他们才放心,可恨! 然而他忍着怒火,点了点头。 聂挥毫手下带来的六个方士便离开了。 田沙也让她手下找来的两个方士离开了。 去把化艺分尸抛水沟的几个聂挥毫的手下刚才就已经回到此处了,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向聂挥毫报告,不过之前聂挥毫看到他们回来了也知道他们应该是非常快就完成了任务。这时其中一个手下觉得是时候报告了,便告诉了聂挥毫,他们已经把化艺分尸抛水沟了。 聂挥毫因为之前方士们看信的事心中依旧堵得很,但当众还是哈哈一笑,道:“现在想想,这种蓝甲人故意引起别人误会,其实分尸抛水沟都便宜她了!幸好她想做的事没做成。” 铁红焰听到聂挥毫的手下跟他的对话后,才知道之前化艺被分尸抛水沟了。此前武寻胜为他描述在她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的那段时间里出现的情景时,很多地方都说得甚是详细,但并没跟她明确地说出过“分尸抛水沟”五个字,只是告诉她化艺的尸体被聂长老的手下拖走了。 谭丝执、利羽等规审殿的人跟铁红焰、田沙、聂挥毫等人打过招呼后便要回规审殿了,当然,简良是要被带回去的。 简良在被带走的时候,他一直回着头看着田沙,田沙也一直看着他。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简良对田沙说道:“保重。” 田沙点头,也说了声“保重”。 两人便同时迅速将自己的视线从对方那里移开了。 田沙转身时,聂挥毫已带着手下们离开,武寻胜已站在了铁红焰附近。 之前在场看着的人里有一部分离开了,还有一部分依旧在那里,有的人还在小声议论。 此前站在武寻胜附近互相看着对方笑的那两个人远远地看着武寻胜。 (九百七十一)特意 “一会儿他肯定跟她一起走。”其中一人笑着小声说道。他说的是一会儿武寻胜肯定跟铁红焰一起走,然而他并不敢明着说出“代族长”三个字。 另一人小声道:“还用你说?两人都住在那个殿,一起回去才正常啊。难不成明明要走同一条路回去,还特意分开走啊?”他知道两人都住在傲乾殿,但也没点明。 “就算不是回那个殿,他们也会一起走的。” “那也是要去同一个地方啊才能一起走啊。” “两人一定很喜欢去同一个地方吧。”那人笑道。 “我看也是。你说他们会直接回傲乾殿吗?” “不知道。说来也奇怪,一般情况下提起她时,我会觉得有点害怕,并不敢乱说话,哪怕是小声说都会有顾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跟你说起她和他的事情时,我就好像胆量增加了一样。” “我也有这种感觉。这是不是跟那谁有关?” “你说的是跟咱俩说过如果凑巧发现什么就告诉他的那个人?” “当然了,除了他以外,别人顶多是私下议论议论,还有谁会让咱俩告诉他情况啊?” “咱俩可能就是因为以前跟他一起说过这种事,所以刚才说的时候就好像胆量增加了一样。” “可能是。今天我们这么巧看到他们两人了,到时候也跟他说一下。” “嗯,跟他说一下。”这人所说的“跟他说一下”的“他”,指的是向司彬。这两个人跟向司彬关系甚密,向司彬不但会把这种事告诉他们两人,还会让他们也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他。 就在这两个人都以为武寻胜一定会跟铁红焰一起离开的时候,他们却看到了武寻胜在跟铁红焰、田沙说了些话后,就跟着田沙以及田沙的手下一起走了。 铁红焰将信放在了衣袋里,拿着幻缨枪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那两个人也转身准备走,还没迈开步子便又低声说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猜错了吧!” “没想到啊!他们不会真是特意的吧?” “你想什么呢?” “我是说……毕竟这里还有其他人嘛,他们会不会因此真的特意分开走?” “那你真是想太多了,他们有这个必要吗?他是她的弼殿,铁仓廷谁不知道他们两人关系近啊?根本不用遮遮掩掩的吧?再说,就算要特意做什么,总不能因为他们两人分开走这么点事,把长老也牵扯进来吧。” “那倒是,我刚才糊涂了。既然他跟长老一起走,估计是有公事吧。” “我觉得是,说不定刚才她交给他什么任务跟长老有关呢。” 这时,之前在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都没什么人了,我们也快走吧!” “是啊,还站在这里有些引人注目了。” 两人这才离开。 【第一百四十九章】 铁红焰并没直接回傲乾殿,她走到了一片周围没人的空地,舞起了幻缨枪。她迫切想用绝地心法意传问问题,反复试了几遍都没收到回应。 (九百七十二)舞枪 铁红焰想起了上一次她起初试着用绝地心法意传没有收到回应,后来去幻缨树附近试,收到了回应,然而那次她听到“爆发前找不到了”后,继续通过意传的方法询问,也没再收到回应。 她想:那次我就想是不是在幻缨树附近意传会比在其他地方意传更容易收到回应,然而听到那句话后再试我便没再收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其实本来就跟意传的地点无关?或者,跟地点有关,只是听到那句话后又联系不上了? 她决定再去幻缨树附近试一试。 她很快便到了那片野地,跟铁万刀派去守卫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的人们说了几句话后,便在幻缨树下舞起了幻缨枪,用绝地心法意传。 一次,两次,三次…… 试看几次,她都没收到回应。 她想:今天是不是收不到回应了?我还是希望能收到。 她站在幻缨树下,一阵微风拂过,然而她并没感到惬意,倒不是因为没收到回应。 一颗心沉沉的,此时她望了望树上飘曳的幻缨,接着低下头似是在感受某种召唤,然后,她平视远方,一种巨大的使命感与她当日因某事而产生的另一种感受混合在一起令她眼眶中忽然有了泪水,但眼泪并没落下来,她当然知道这时候根本不能让别人看见她落泪。 她往旁边走了走,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一刻她想,如果她自己所站的这个位置突然有大雨从天而降,而野地里其他地方不变,会是什么情况? 然而一转念,她暗暗自嘲:你以为这样就能站在原地立刻尽情流泪而不被别人看出来了?你不躲雨,本身就会让别人觉得奇怪啊。怎么会有这莫名其妙的想法? 这些想法都很快就过去了,快得好像都只是闪了闪而已,然而她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快。 这时她距离幻缨树已经比之前舞枪意传时远了些,她就在这个位置又舞起了幻缨枪,试着意传。 一次,两次,三次…… 她依旧没收到回应。 然而,又舞了舞枪后,她觉得眼中已经没什么泪了,尽管那种想哭的感觉依旧没有离她而去。 她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那两棵炽玫,望了一眼那边的炽玫丛,又跟守卫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的人们说了些话,便离开了野地。 从铁红焰来到这片野地里到她离开,守卫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的人们全都丝毫没觉得她有什么异样,甚至其中有人还认为她当日看上去心情很好。 出了野地后,她又回头望了一下,这一望正好看到几只鸟在自由自在地飞翔,她由此想到了那只被她和武寻胜一起埋葬了的奇鸟离缚羽,心更沉了。她立即转过了头,在那几只小鸟的叫声中走远了。 走在路上,她仍然希望当日用绝地心法意传能收到回应,便想再换个地方试试。因为心沉沉的,她觉得自己的脚步好像也有些沉,还感觉从野地出来后那段寂静的路好像比平时长了。 (九百七十三)仙云 她边走边想:这段路短吗,长吗?人生的路呢?我走了多远?还是不想了,总之我在当下,我就在当下。我要去哪里试呢?要不……到那里试一试?现在都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位置呢……如果是,去那里意传会不会容易收到回应?再去感受一下?幻缨枪法已经练到十级的人反而不容易感受到啊。 铁红焰此时想的“那里”,就是当日武寻胜在遇到田沙之前去的地方。该处距离芒岩殿并不远,武寻胜去做一件事,返回的路上才遇到了田沙。 武寻胜去做那件事,跟一个传说有关。 传说铁仓廷中有个地方因很久以前有仙在那里活动而散发一种被称为“仙云”的东西,该地点被人称为“仙云泉”。仙云泉和仙云都不是人眼可以看到的,铁仓廷近几代人里也没谁说得出仙云泉到底在哪个位置。有人认为仙云泉其实根本不存在,也有人认为仙云泉曾经能散发仙云,后来已经不能了。 传说中仙云泉散发的仙云能产生的一些作用甚是吸引人,其中流传最广的作用是,身患怪病之人每日于特定的时辰在仙云泉打坐一个时辰,七七四十九日后,怪病即可消除。有些人因为听说仙云泉散发的仙云能产生他们需要的效果,便想各种办法寻找仙云泉,但怎样都无法确定位置,就没再找。 在铁红焰和武寻胜第一次看《幻缨枪法》这本书的时候,铁红焰就注意到了书里提到过有个地点能散发一种神妙之气,那种神妙之气能够产生各种作用。书中描述的神妙之气与传说中的仙云甚是相似。初看那些文字时,她便立即想到了传说中的仙云泉。她还从书中得知练幻缨枪法练到一定程度的人能够感受到那种神妙之气,练到第二级的人便已具备感受到那种神妙之气的能力了,然而,当人练到第十级时那种能力反而会骤降,变得跟只练到第三级的时候差不多了。这是因为练到第十级的人已经有了创造一些奇迹的能力,出现这种能力是以损耗感受那种神妙之气的能力为代价的,但感受那种神妙之气的能力倒也不至于被损耗光。由于损耗的只是感受那一个地点散发的那种特定的神妙之气的能力,练幻缨枪法的人通常不在乎这种练到第十级反而会降低的能力。他们都迫切希望能练到第十级,因为练到第十级可以拥有的其他能力实在太吸引人。 尽管首次看《幻缨枪法》时铁红焰就想到了传说中的仙云泉,但当时她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也没多想。后来铁红焰有时会出现头痛的情况,她又想起了传说中的仙云泉。想到仙云泉散发的仙云有可能就是那种神妙之气,她便觉得说不定这种神妙之气能使她以后不再出现那种头痛的情况。当日她跟武寻胜随口提起了仙云泉,后来武寻胜立即主动要求去一趟距芒岩殿不远的那个地方。 (九百七十四)向上 铁红焰见武寻胜迫切要求去一趟那个地方时,倒是有点吃惊。那边离芒岩殿并不远,以前如果不是必须去,他一般是不会去那一带的,就连她自己也基本上不去。当日见他一副不去就不甘心的样子,她想,他去一趟倒也没什么,万一找到仙云泉的位置还成大好事了,毕竟如今芒岩殿的人跟她的关系已经不同于以往,就算他碰上芒岩殿的人也不至于有什么麻烦,她便让他去了。 其实,武寻胜去那里时,他们并非已经确定了仙云泉在那一带。之前他们去那边时感受到了神妙之气,他们只是觉得那种神妙之气像仙云。 那次铁红焰和武寻胜一起前往简柔说的那个没别人的地方,没等到简柔,两人前往芒岩殿,路上经过某处时,铁红焰感受到了某种神妙之气,同时发现武寻胜的头发竟猛然向上飞了一下,他还像被推了一样打了个趔趄。那一刻风极小,小到不可能使他的头发猛然向上飞,她便觉得说不定他也感受到了什么。武寻胜当时跟她说了打了个趔趄时的奇特感受,铁红焰也说了她那一刻的感受,两人都知道了武寻胜比铁红焰对那种神妙之气的感受强烈得多。当时二人都想着要尽快赶往芒岩殿,也没回去试。 在田沙遇见武寻胜要请他去芒岩殿喝茶的这天,武寻胜出去之前跟铁红焰说话时,铁红焰随口提起了仙云泉,接着两人便说到了之前那次他们经过那个地方时感受到某种神妙之气的事。两人都猜测那次武寻胜的感受比铁红焰强烈得多说不定跟铁红焰练幻缨枪法已经练到了第十级有关。两人都觉得,如果武寻胜的感受比铁红焰强烈是因为他感受到那种神妙之气的能力比铁红焰强很多,且这种情况是因为铁红焰的幻缨枪法已练到了第十级的话,那他们当时感受到的神妙之气很可能是《幻缨枪法》这书里提到的那种神妙之气。 《幻缨枪法》书中提到,当不同的人练幻缨枪法练到同一级别时,他们这种武功的实力可能有较大差距,然而他们感受到那种特定的神妙之气的能力却几乎没什么差距。也就是说,一个人将幻缨枪法练到第十级时感受到那种神妙之气的能力会降到跟此人自己只练到第三级的时候差不多,此时他感受到那种神妙之气的能力也跟别人只练到第三级的时候差不多。铁红焰和武寻胜觉得之前二人感受到的可能是《幻缨枪法》里提到的那种神妙之气,这跟幻缨枪法练到同级的人感受到那种神妙之气的能力几乎没什么差距这一点是有关系的。若是练到同级的人感受到那种神妙之气的能力有可能差距明显,一个人练到第十级时哪怕感受到那种神妙之气的能力变成了此人自己练到第三级时的那样,也还是有可能比另一个人练到第九级时这种能力强的,那铁红焰和武寻胜就不容易根据这一点来猜测了。 (九百七十五)张望 此时走在路上的铁红焰想,如果上次他们感受到的那种神妙之气正是仙云的话,武寻胜打了个趔趄的地点也许就是仙云泉的位置,去那里用绝地心法意传,也许会比在其他地方容易收到回应。 尽管她并不觉得去那里就一定更容易收到回应,但还是朝那里走去了。 到了该处,她本以为自己会像上一次到该处时那样立即感受到那种神妙之气,然而她完全没感受到。 不过,她还是在那里舞起了幻缨枪,用绝地心法意传。 试了几次,她都依然没收到回应。 她打算再试一次,并决定这次无论能否收到回应,试过后她都离开。 就在试这次时,她突然感受到了那种神妙之气,这感受依然不强烈。 她在这神妙之气中用绝地心法意传,依然没收到回应。 因为感受到了神妙之气,她改变了之前的决定,打算再试几次。然而又试了几次都一样,还是没收到回应。这时她才离开了该处。 她走在离开的路上时,与向司彬关系甚密的那两个人又一次见到了她。 两人距她较远,看到她后又低声议论了起来。 “你看那不是她吗?” “真是啊!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是不是因为那条路能通往芒岩殿啊?” “是能通往某人那里吧?” “什么叫通往某人那里啊?” “刚才某人跟长老一起走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哦,我懂了!某人跟长老去了芒岩殿,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出现在那里跟某人有关系?” “你说呢?我看是。” “这么说的话……刚才……刚才他们两人真的有可能是特意分开走的了?!” “之前你还说我想太多了呢,听你一说我都觉得我糊涂了,可是现在再看看,你认为有没有那种可能啊?” “但是……也不能为这个把长老也牵扯进来啊。” “不一定是为这个把长老牵扯进来的。也许本来有公事要办,但看当时有一些人在场,她就先让他跟着长老一起走去办事,她暂时跟他分开走,过一段时间她再找他。所以她就出现在那里了。” “照你这么说,她该去找他了?” “谁知道是不是啊!” 尽管两人站在距铁红焰较远之处,说话声音一直都极小,本来很难吸引铁红焰看向他们,然而铁红焰正好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看。 当时距离这两人不远处还有其他人路过,铁红焰只是随便朝那边张望,目光正好碰到了这两个人,也碰到了别的路过的人,但其实她根本就没注意看这两个人,接着便看向别处了。 然而这两人以为铁红焰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其中一人说:“她刚才是在看我们吗?” 另一人道:“是吧?” “她会认出咱俩是刚才在场的其中两个人吗?” “不知道啊。” “你看她往那边走了!” “回他们那个殿的方向?” “好像是啊!” “那她不找他了?” (九百七十六)余云 “她是不是因为注意到了咱俩,不想让咱俩看到她特意找他,又去绕远了?”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你不觉得她现在出现在那里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吗?” “我好奇她现在会去哪里。” “好奇什么啊?赶紧躲着点吧,她刚才都看见咱俩了!要是一会儿再让她看见一次,你想过后果吗?” “咱们又没特意跟踪她,谁知道她怎么这么巧会出现在那里啊!” “你现在这么说,万一再一次被她看见,到时候你就没这么大胆了。还不赶紧走!”那人说着便拽了拽另一个人的衣袖。 两人便匆匆离开了该地。 铁红焰走在回傲乾殿的路上,看到旁边有一片寂静的树林时,突然想再试一试。 她进了树林,找了个较为空旷之处,舞起了幻缨枪,用绝地心法意传。 第一次试时她依然没收到回应,第二次试时也没有,她决定再试一次。 就在她第三次试的时候,她终于收到了回应。 她通过绝地心法意传先是问了上次她意传收到回应时得知的事情还有没有转机。 收到的回应是:“没有。爆发之前肯定找不到了!” 她虽然上次就已得知是这样了,但仍希望有别的可能,此刻听到这个回应时,她内心又一次如遭重击。她觉得太难接受,便想在别处硬生生寻出一线希望,她想到之前特意去的那个地方,突然想问如果她在仙云泉所在的位置做些什么是否能影响那件事,便用绝地心法意传问了。 那个声音告诉她,她无论在哪里做什么都无法影响那件事,还强调了她问的那件事是绝对没有其他办法解决的。她听到后那种感觉就像她所站的地方陷了下去,她正朝不见底的深渊坠落一般。 她又通过绝地心法意传问了关于仙云泉的问题。 那个声音告诉她:“猜得没错,传说中仙云泉释放的仙云的确就是《幻缨枪法》中提到的神妙之气,但如今,情况已不同。仙云泉以前是在固定之处的,那时它的确能释放仙云,仙云也确实能产生很多作用。后来仙云泉出了问题,到处移动。看来这段时间仙云泉是移动到你之前特意去的那个位置了,不知会在那里停留多久。仙云泉自从出了问题就无法释放仙云了,如今释放的叫‘余云’。你刚才特意去该处舞枪时感受到的正是余云,余云也是一种神妙之气,练幻缨枪法练到一定程度者对余云的感受跟对仙云的感受很相似,然而这余云只是能让人在经过仙云泉时感受到神妙之气,它本身并不能产生仙云能产生的那些作用。现在的仙云泉也不是总在释放余云,只是偶尔会释放,你能赶上两次,已经是非常巧的事了。” 铁红焰意传询问余云是否能影响用绝地心法意传的时候收到回应的可能性。那个声音告诉她不仅余云无法影响,就连仙云也无法影响。 (九百七十七)白纸 她又问如果在幻缨树附近意传,会不会更容易收到回应。得到的答复是在幻缨树附近意传,并不能提高意传时收到回应的可能性。 她想知道仙云泉能否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如果能的话要怎么做,便也问了。那个声音先是告诉她仙云泉根本无法靠任何人做什么来恢复,接着又好像了解她在想什么一样说了几句话,让她明白了无论是余云还是仙云都无法解决她头痛的问题。 她还从那个声音那里得知,虽然她已经知道了仙云泉已无法恢复的事,她却万万不可将此事外泄,否则她以后便做不成某事了。 得知不可外泄这件事后,她通过意传表示感谢,收到的回应却只有一个“你”字,这个字也好像只说出了一半,那声音像是被突然切断的。 铁红焰再次用绝地心法意传,没再收到回应。 她感觉今日也许不会再次收到回应了,但还是试了几次,确实都没收到。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那些高高的树,尽管她所站之处较树林里其他地方空旷,但她依然觉得那些树就像会突然齐齐地倒向她一样。之前她曾感觉正坠落,此刻她感觉就像要被掩埋。 【第一百五十章】 她走出了那片树林,面无表情地回了傲乾殿。 此时一阵困意袭来,她本想回自己的房间,但觉得如果回去一定会睡着,然而她不希望自己这个时候睡着,因为之前在树林里有就像要被掩埋的感觉,她便要用行动表示,无论如何,此刻,她是醒着的。哪怕过一会儿再去睡,也不能现在就去睡。 当日她并不忙,但她已经决定去处理部族里的事,看一些资料,于是便进了议事厅,关上了门。 她先是走向了左边的柜子,那柜子上放着壶和杯子。她拿起壶,往自己平时用的杯子里倒水。壶里水已不多,她倒了将近一杯后,就无法继续倒出水了。她放下壶,看着杯中清澈的水,端起了杯子,感到一阵凉意,突然间不想喝了,便将盛着水的杯子放回了柜子上,朝桌前的椅子走去。 坐下后,她将那封信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了自己的衣袋里,接着便把那些资料在桌子上铺开,看了起来。 她看资料时需要写些东西,刚刚拿了一张纸,当日发生的事便在她的脑海中翻涌了起来,她觉得此时这种心情不适合写,甚至都不适合看资料了,便将资料收了起来。 她直瞪瞪地望着那张白纸,想要暂时不想那些事。 某一个瞬间,她突然觉得桌面上这张没有字的纸应该离自己很近很近,便将纸挪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继续低头看着。 她想:挺好,白纸,什么都没有,此时此刻,我也什么都不写。 她本以为看着空空的白纸,自己的脑海也能暂时变成一片空白的,然而,虽然这纸上没有字,她却从白纸上看出了会动的画面来。 残阳照沙漠,狂风起。 乌云覆草原,暴雨落。 (九百七十八)小鱼 她看到一个影子穿梭在沙漠与草原之中,在狂风暴雨中奔跑。 看着画面时,她渐渐听到了声音,原以为风雨声会盖过一切,然而耳畔最为清晰的却是迎着风雨的笑声。 没多久,笑声随影子一起消失了。 残阳退,乌云散,狂风停,暴雨住。 繁星布满夜空,沙漠与草原融为一体,变成了汪洋大海。 海上巨浪翻滚之声像是在呼唤漫天星斗。 然而这时,她的脑海又一次被某些事冲击了,那些事如从伤口中流淌出的血,就要流进画面。海水瞬间结冰,炸裂后与天上的星星一同消失了。血流进画面形成了一片血海,血浪翻滚之声竟似无数白骨被一只只巨足踏断踩碎一般。天上布满了表情极其痛苦的人脸,都张着嘴声嘶力竭地哀嚎。血海巨浪滔天,血打湿了天上那一张张人脸,又落回血海,一次又一次。 突然间,天上某个表情极其痛苦的人脸口中喊的内容如霹雳般盖过其他声响,使铁红焰听到了两个字——“生命”。接着,那些脸渐渐模糊了,她从纷纷杂杂的声音中听到了“消逝”两个字。 很快,那些脸和血海全都不见了,天空也不见了,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发现自己依然正看着一张白纸,几滴泪已将白纸沾湿。 她想:其实我根本不怕狂风,不怕暴雨!然而……生命…… 原本只是默默掉了几滴泪的她这一刻差点哭出声来,她赶紧抑制住,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那种强烈的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的感觉在这一刻猛然迸发,她再也忍不住了,虽然让自己做到了不出声,但她还是大哭了起来,泪如泉涌,将那张白纸浸透了。 她一直哭,后来累得趴在桌子上也没停下来,就趴在那里继续哭。来议事厅之前她就感到困意了,哭着哭着她又感到了比之前更强烈的困意,她就那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敲门声惊醒了,还听到外面有手下叫她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的眼泪早已干了,赶紧去开门。 刚一开门,她竟看到武寻胜猛冲过来,双手捧着一只小鱼急急忙忙地问她:“议事厅里有水吗?” 铁红焰快速说道:“有!快进去!左边柜子上!把它放我杯子里,杯里有凉水。” 武寻胜冲进了议事厅,立即把那条小鱼放进了左边柜子上那个盛着凉水的杯子里,看到小鱼很快缓了过来,在水里游了起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一转头正好看见桌上那张已经被铁红焰的眼泪浸过的白纸,尽管那张纸有一部分已经干了,但干了的那部分也已经明显不平整了。 武寻胜注意到了那张纸所在的位置离铁红焰坐的椅子极近。 他摸了摸那把椅子,感到那椅子还有点热,便想:平时只有她坐在这个位置,就算刚才有别人来过,别人大概也不会坐这个位置,她之前应该是坐在这里的。 (九百七十九)创伤 他又摸了一下桌上那张纸,实实在在地感到了有一部分还没干透。 他想到了他刚才捧着小鱼冲过来的时候,铁红焰好像是刚开门从议事厅里出来的,门口那个手下并不像刚从议事厅里出来的,而且那个手下看上去像要跟她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他便觉得之前这议事厅里大概只有铁红焰一个人,那个手下或许是正好来找她的。 此前,就在武寻胜捧着小鱼冲入议事厅后,铁红焰问敲门的那个手下:“什么事?” “报告代族长,族长派来的人让我尽快通知代族长,族长已经出关,已到霸空殿他自己的房间休息,会一直休息到明天,休息期间不让别人去打扰他。族长让代族长明天辰时去霸空殿的议事厅见他。后天巳时族长将会正式宣布出关,后天巳时一到,代族长便恢复为少族长。”手下说话速度极慢,像一个字一个字往出蹦一样。 这手下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内心受到过严重的创伤。以前有一次,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说得很快,没表达清楚,造成了永远也无法挽回的极严重的后果,那件事让他受了很大刺激。从那以后,为了表达得足够清楚,防止再次造成什么后果,他跟人说话的速度总是特别慢。在向他认为重要的人报告他认为重要的事时,他更是小心,总是微微低着头,不怎么看别人的脸,这是为了防止因为看别人的表情分心而影响说话时思路。 有些人因为他说话慢而不耐烦,嘲讽他,还有人因为他说话慢而减少跟他说话的次数。 铁红焰知道该手下曾因没表达清楚而造成严重后果的事,明白他内心那种创伤需要时间恢复,她从来都不曾因为他说话极慢而表现出丝毫不耐烦,哪怕有时候她的时间真的非常紧,她也会耐心等那个手下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把要说的话说完。 “知道了。”铁红焰道。 “代族长,我说得清楚吗?”手下因为内心有严重创伤而担心自己说得不够清楚,问道。 “清楚!非常清楚!你每次都说得特别清楚!”铁红焰道。 手下这才松一口气,放心地离开了。从手下见到铁红焰一直到他离开的过程中,铁红焰的表情一直都显得特别平常。手下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并没怎么看她的脸,他完全不可能想到她之前哭过,也没觉得她跟平时有任何不一样。 从手下那里得知铁万刀已出关的消息后,她便回了议事厅。 她刚一进去,便看到了武寻胜正盯着桌上那张白纸看,心想:那张纸没来得及收起来,应该不至于暴露什么吧? 武寻胜听到铁红焰进来的声音,把目光从那张白纸上移开,看向了她,对她说道:“代族长,我刚才莽莽撞撞地冲过来,见到你都没先叫你一声便直接问你‘议事厅里有水吗?’,很没礼貌,还望代族长见谅!” (九百八十)幸运 铁红焰将门关紧,随手从里面锁上,对他说道:“你还用得着跟我这么说啊?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没礼貌?当时情况紧急,很明显,你是为了救那条鱼而不得不这样啊。要是走慢点,再多说几句,那条鱼活不成了怎么办?对了,鱼现在怎么样了?我看看。”说完她便向左边柜子的方向走去。 武寻胜道:“多谢代族长理解!”接着他看了一眼杯子里的鱼,说:“鱼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游着呢。正好你这柜子上有盛着凉水的杯子,这也是鱼的幸运吧!我当时担心它会死,现在好了,它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生命”这两个字刹那间如利剑般刺入了铁红焰的心,使她立即想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之前从白纸上看出的会动的画面里,天上某个表情极其痛苦的人脸口中喊的便是“生命”两个字。此刻,这两个字竟震得她愣了一下。 武寻胜觉得她像是某个瞬间被什么刺激到了,仔细看她的双眼。 铁红焰只是愣了一下便迅速缓了过来,看着小鱼在她平时喝水用的杯子里游来游去,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道:“这鱼的确很幸运,因为它碰到了你啊,你刚才为它着急,它怎么忍心让你看着它死?它现在看起来挺有活力的,游得好像很快活。我还没问过你,你是在哪里救的这条鱼啊?” 武寻胜说:“我都快到傲乾殿门口了,在地上发现了它,当时它所在的那块地方,地上也湿了一点。我感觉它刚从有水的东西里掉出来就被我看见了。”他回答她问题的时候仍然在仔细观察她的眼睛。 铁红焰又看了看鱼,说道:“也不知这鱼是谁掉的,看起来还挺特别的,我以前都没见过长这样的鱼,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 武寻胜说:“不知道,我以前也没见过。” 铁红焰道:“虽然没见过,但这鱼也跟你有缘分。” 武寻胜因为通过仔细看铁红焰的眼睛,想到了些什么,所以特意问:“代族长,你这杯子里面正好有那么多水,是倒上后没喝吧?” “是啊,倒好后杯子都端起来了,但是突然不想喝了,就没喝。”铁红焰道。 “这鱼跟代族长也有缘分啊。”武寻胜说,“要不是代族长正好没喝这杯水,不知道它能不能活到现在呢。就算是用这壶现往杯子里倒水,也需要时间。”他说着,动了动壶,发现比想象中的轻,道:“这壶现在好像倒不出水了吧?” “嗯,倒不出水了。之前都被我倒在杯子里了。”铁红焰道。 “那这鱼简直跟代族长太有缘了,壶里的水就只够倒出这些了,代族长倒出来却没喝,就好像特意给它留的一样。要是已经喝了的话,就算想从壶里现往杯子里倒,都倒不出来了。如果是那样,为了给它找水多耽搁些时间,还不知道它能不能活下来呢。”武寻胜说。 (九百八十一)痕迹 “这也是正好赶上了。你能看到它,也是正好赶上了。”铁红焰道。 武寻胜问:“我进来前,除了代族长之外,没其他人进过这议事厅吧?” 铁红焰道:“没有。” 武寻胜又问:“这壶和这杯水没挪到过别处去,一直都在这柜子上?” “是啊。”铁红焰道。 武寻胜接着问:“代族长今天倒水时,还是像每次那样,一滴水都没溅出来啊?” 铁红焰说:“对啊。以前有一次我倒水时玩花样,你不是还开玩笑说我技艺惊人吗?今天我可没玩花样,就是正常倒的。” “哈哈,那次你倒水时玩花样,水竟然一滴都没溅出来,确实是技艺惊人啊,武功用在这地方也很好玩。”武寻胜道,“如果你今天偶尔倒洒一次,这鱼也没这么好的命了。” “你在想什么啊?你那么希望这鱼活着,竟然还会假设我今天偶尔倒洒一次。”铁红焰道。说到这里,铁红焰忽然想:他问这些该不会是跟看到了桌子上那张没干透的白纸有关吧? “我是觉得这鱼命好,正好赶上你是个倒水一向都不会倒洒的人。”武寻胜道,“如果真倒洒了,你会不会赶紧拿东西擦干啊?” 铁红焰道:“有可能。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 武寻胜觉得她似乎听出了什么,便也不想再掩饰了,问道:“这房间里目前没有布,如果水洒了,你会用写东西用的纸擦干吗?” 铁红焰回答:“如果想立即擦干,自然是拿什么方便就用什么吸了。” 武寻胜鼓起勇气,指着桌面上的那张白纸说道:“之前房间里只有代族长一人。这壶和这杯水一直都在这柜子上没动过,水又没溅出来过,不需要拿什么东西来擦。我看了看这房间里其他地方都没有盛水的东西了,然而那张白纸还没干透……”他虽然之前鼓起了勇气,但说到此处时,还是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说合适,便没立即继续说下去。 铁红焰并没接话,只是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整。 武寻胜终于问出了口:“代族长,请恕我直接问一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铁红焰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说我哭了?” 武寻胜说:“很明显了……那张纸还没干透。” 铁红焰道:“所以你就认定那张纸吸的是眼泪?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在外面洗完手后进来,用手按了按那张纸,把手弄干了啊?” 武寻胜说:“如果代族长之前没哭的话,眼睛就不会有哭过的痕迹了。我当然不会仅凭那张纸没干透就确定,所以刚才我一直在仔细观察代族长。” 铁红焰之前虽然不想让他知道她哭过,但从他进议事厅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否认自己哭过。她很清楚,如果他已经可以确定她哭过但她还否认,那简直是欲盖弥彰。此刻她觉得大概自己真是有哭过的痕迹能让他看出来。 (九百八十二)发觉 “其实没什么。”铁红焰道。 “如果真的没什么,代族长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哭,把整张纸都浸湿了?”武寻胜问。 “没什么就不能哭了啊?”铁红焰道,“你就没出现过什么事都没有但就是想哭的时候吗?” “我当然有过莫名其妙就想哭的时候。”武寻胜道,“但是,我觉得今日代族长并不是这种情况。”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情况?”铁红焰问。 “这个我并不清楚,所以我才问。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在这里哭,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武寻胜说道。 “你怎么觉得都可以。”铁红焰道。 武寻胜有些无奈地说道:“代族长,你……” “又说一半。”铁红焰道。 “我说完整。”武寻胜道,“代族长,你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铁红焰一脸茫然道。 武寻胜面露忧色,说:“你知道吗,你这样……真的很令人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铁红焰平静地问。 “你今天……是不是又头痛了?”武寻胜一本正经地问。 “为什么这么问?”铁红焰问他。 “因为看着像。”武寻胜道。 “我什么时候看着像了?”铁红焰问。 “就是今天,当着众人,你闭着眼睛那段时间。”武寻胜回答。 “怎么像了?”铁红焰问。 “你在闭着双眼的时候,有一个瞬间,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武寻胜道。 “那个时候你正好看向了我?”铁红焰问。 “尽管你脸上出现痛苦神色的时间非常短,短得一般人都难以察觉,可是恰好那个瞬间,我在看你,便发觉了。”武寻胜回答。 “只凭这个,你就认为我头痛?”铁红焰问道。 武寻胜说道:“其实若是别人,就算是偶然看到你脸上在某一瞬间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也没多大可能往这方面想,然而我跟他们不同,之前有个晚上你头痛时,我正好在你身边,所以容易想到这点。今天你闭着双眼时,我还觉得你大概曾用幻缨枪辅助强撑着自己,否则说不定你会痛得蹲下来甚至坐在地上。记得那个晚上你头痛时就先蹲了下来,后来坐在了地上。再说,今天化艺之前跟你那么说话,你大概很想亲自对她动手吧?当然,没亲自动手倒也不足以说明什么,毕竟在不同的情况下你的反应可能有很大不同。我当时觉得你并不是故意闭着双眼要看聂长老会怎么处理化艺的。虽然那个时候你‘看起来’像是故意要看聂长老怎么处理的,我估计别人也会认为你是故意的,但我因为对你的了解跟别人不同,所以对你当时那种反应的看法也会显得有点特别。我说得这么直接,代族长应该不会因此生我的气吧?” “每个人有自己的看法很正常,我自然不会因为你说了你的看法而生气。”铁红焰道。 “代族长,你当时又头痛了,这件事我是不是说中了?”武寻胜接着问道。 (九百八十三)重要 铁红焰望着他的双眼,见他也正望着她的双眼。 对视这段不长的时光中,两人谁都没出声,却又似说了很多话。 她将目光移开,看了看其他地方后,再次望向了他的双眼。 他目光依旧。 她原本并不想让任何其他人知道,但事已至此,她觉得除自己外只有武寻胜一人知道倒也无妨,于是“嗯”了一声后对他说:“这件事,你知道了就知道了,但你万万不可说出去!” “我当然不会说出去了,代族长个人的这种事,我就算长三个脑袋也不敢往外乱传啊,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只是心里特别……”武寻胜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要是再说下去可能就会说出不该说的了,便没继续说。他立刻问道:“你今天下午在这里哭,是不是跟头痛有关?” 铁红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武寻胜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门,对她说:“我去看一下啊。”他立刻去确认门是不是关好了。见门锁得很紧,他说了声“没问题”,便走了回来,对她继续说道:“记得那个晚上你头痛,然后哭了,就是因为头痛太厉害了吧?” 铁红焰说:“你想这个干什么?部族里有很多事你都可以想,何必费精力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无关紧要?!”武寻胜瞪大眼睛说道,“代族长,你对整个部族多重要啊,从某个角度来看,想你的事就是想整个部族的事啊!” 铁红焰道:“部族的事可以从别的方面去想啊,再说你也可以用这些精力想你自己的事。” “想你的事就是想我自己的事啊!”武寻胜脱口而出。 言至此处,他忽然觉得这话太容易让人听出别的意思了,尽管说的时候还没想那么多,但话出口后的一刹那他却往别处想了,他赶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代族长对整个部族那么重要,对部族里的人影响甚大,想代族长的事从某个角度来看就是想整个部族的事,也是想铁仓部族人的事,我是铁仓部族的人,所以我说想你的事就是想我自己的事。” 他解释之后,又觉得自己这反应有点大,便想:也许她根本没多想,我又何必忙着解释,这样会不会反而显得突兀啊?只是已经说了,也收不回来了。 铁红焰心依旧沉沉的,却硬挤出了笑容,说道:“问题是我根本就没什么事啊。” “是吗?”武寻胜道,“如果真的没事,你今天在说起仙云泉时为什么提到了仙云那个流传甚广的作用?你问我是不是也听说过仙云泉的仙云能使怪病消除的说法。” 铁红焰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当时好像是问出了这么句话。她很希望仙云可以解决她头痛的问题,便时不时会想想这件事,有些事平时多想几次,便容易下意识地提到,她当日便不由自主地问出来了。武寻胜当时说了声“听说过”,她听到后便没再说这个话题,然而他却因此立即主动要求去寻找仙云泉所在的位置。 铁红焰道:“我说你今天怎么那么迫切要求去那里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九百八十四)遵守 “是啊,我承认,就是因为这个。如果你真的没事,又怎么会去想解决办法?而且你提到的还是这种‘传说中’的解决办法,要不是一般情况下找不到解决方法,你又何须考虑‘传说中’的办法?这大概可以证明头痛对你造成了不可小觑的影响,而且问题很难解决,起码到目前为止你没有找到常规的解决办法。”武寻胜道,“难怪那次你不让我带你去找大夫,因为你知道目前大夫根本就治不了,对不对?”说到后面的时候,他内心甚是激动,眼眶湿润了,因为他并不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头痛以及她以后因为这个会怎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不怎么好的情况。他激动之时又隐隐觉得呼吸受到了一点影响,便克制自己,让自己不继续多想,那种感觉便不明显了。 铁红焰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今天去那边找到仙云泉所在的位置了吗?” 武寻胜先是低下了头,接着显得有些难过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今天什么都没感受到……不过我以后还会去的!” “一个传说而已,你还真信啊?”铁红焰笑道。心中并不轻松的她故意让自己显得很轻松。 武寻胜说道:“我信!我觉得目前你暂时没找到其他解决办法,我这感觉应该不会错。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我根本不知道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宁愿相信是真的,这样心中便会觉得有希望。” 铁红焰又笑了笑道:“你以后不要再去找了。” “代族长何出此言?”武寻胜问道。 “这是我下的命令。”铁红焰道,“我命令你以后不要再去找了。” “为什么?”武寻胜又问。 “都说了是命令了,命令就是用来遵守的,需要问为什么吗?”铁红焰道。 此时她已知道仙云和余云都无法解决她头痛的问题,知道他如果去找会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但她又根本就无法告诉他原因,便只能下命令了。 “代族长……”武寻胜看着她的双眼,没说完。 “又说一半啊。”铁红焰又笑了笑道,“你又想说什么啊?” “我想说……我不理解……”武寻胜说,“为什么连去找都不可以了?莫非代族长又知道了什么?该不会是连这一点希望都……” “我只问你,我下了命令,你会不会遵守?”铁红焰道。 武寻胜看着铁红焰的双眼,没立刻回答。 “你不会是想背着我偷偷去吧?”铁红焰道。 “我……” “明确地告诉你,不要去!我再问你一遍,这是命令,你会不会遵守?”铁红焰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当然会!代族长的命令,我自然不会违抗。”武寻胜道,“可能那地方我去多了容易引起什么麻烦?具体原因我还没想明白,但代族长下令了,应该是考虑到了我没考虑到的情况,或许我真不适合去……但代族长自己会去的是不是?” (九百八十五)轻松 铁红焰道:“我自然也不会去,我不需要什么解决办法,你不要想那么多了。” 武寻胜问道:“难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哭不是因为头痛的事吗?” 铁红焰说:“你怎么想都可以,我也无法左右你的想法。希望你所认为的原因是能让你感到还算轻松的,起码不会让你心里因此而不舒服。”言至此处,内心依旧沉甸甸的她开起了玩笑,笑着说道:“比如,你可以认为我真是妖,因为生活在你们这些人类之中深感不适,一心想修炼成人,然而还没找到修炼成人的方法,今天就被人当众揭穿妖的身份了,然后就哭了呗,哈哈……” 武寻胜知道她想让他轻松些,配合她笑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是妖,你就不会对仙云泉有兴趣了吧?我好像听说过,妖遇到仙云会很痛苦,应该是很怕仙云的。” 铁红焰笑道:“还好,你不相信我是妖。要是有很多人都说我是妖,你会相信吗?” 武寻胜说:“我一向有我自己的看法,不会仅仅因为坚持某种看法的人数量多就选择相信那种看法。” 铁红焰心想:我就是这样的,正好他说他是这样的。 她刚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便听他说道:“其实在我看来,代族长也是这样的人。” 他这话让她听起来很顺耳,但她并没表示他说得对,而是说道:“你刚才的意思是说,就算很多人都说我是妖,你也不会纯粹因为他们人数多就认为我是妖?” “是啊。”武寻胜道。 “那你会不会因为别的原因认为我是妖?”铁红焰笑着问。 “别的原因?”武寻胜笑道,“大概我会因为我自己也是妖这个原因而认为代族长也是妖吧。”虽然他也配合着她开了个玩笑,但他内心依旧并不轻松。 他开完这个玩笑后,突然觉得这话里带出了某种不该带出来的含义,他想补充什么,又担心补充后会显得突兀,但快速思考后还是觉得有这个必要,便补充道:“也许在有些妖看来,这世界本来就是妖的世界,所以这种妖看很多人都像妖吧。如果哪一天我觉得你是妖,估计是因为我自己就是这种看很多人都像妖的妖。” 铁红焰的心依然是沉的,听了他这玩笑后若无其事地笑着,但也看得出他心里依然没那么轻松。 就在她觉得那种听起来不那么轻松的话题终于结束了的时候,武寻胜却收住了表面的笑容,一本正经对她说:“其实,我还有话想对代族长说……” 铁红焰继续故作轻松,笑道:“那就接着刚才的玩笑说啊。” 武寻胜说:“我接下来想说的……不是玩笑话。” 铁红焰道:“为什么不是玩笑话了?你不觉得一直开玩笑很好玩吗?” 武寻胜望着她的双眼说道:“可是开玩笑并不能改变一些事,有时还会使心里的痛苦藏得更深。有些痛苦,藏得越深,就会越严重。” (九百八十六)想法 铁红焰说:“痛苦与否只是内心的感觉。有些时候,别人认为一个人会痛苦,然而那个人自己根本没感到痛苦。” 武寻胜道:“是的,痛苦与否只是内心的感觉。有些时候,一个人让别人看到的是无关痛苦的样子,然而其内心却深藏着痛苦。这种痛苦深植于心中,就算有时开出来的花是笑容,此人在笑的时候也会痛。” 铁红焰问:“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刚才虽然在跟我开玩笑,但其实你内心深藏着痛苦?那到底是怎样的痛苦啊?” 武寻胜万万没想到她这么说,着实吓了一跳,心想:怎么转到我这里来了?有些话我可不能乱说了!我要清楚我是做什么的! 他让自己迅速平静下来,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是我。毕竟头痛的人不是我。”尽管他之前暗暗警告自己要清楚自己是做什么的,然而说完这句话时他脑海中竟还是冒出了一些想法: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头痛的人好像是我一样,甚至……好像比是我更让我担心?大概仅仅是因为我是她的弼殿吧,她要是有什么事,对我影响巨大,嗯,一定仅仅是这个原因!不会有其他原因了,也不能有!绝对没有! 此刻他又一次隐隐觉得呼吸受到了一点影响,便又是一惊,心想:怎么?连弼殿为自己而担心代族长也会影响呼吸吗?不可能啊!真是奇怪了! 他立即克制自己,迅速想些其他的,那种感觉便离他而去了。 “说来说去,这么半天了,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是因为头痛而哭的啊。今天我被人当着那么多人说成是妖,你就不认为我会因为这个不高兴而哭吗?”铁红焰道。 武寻胜只是说道:“你的心无限大,连天地都装得下。” 铁红焰特别喜欢听他这么说她,笑道:“这话我太爱听了!”她希望他不再谈那种沉甸甸的话题了,立刻问起了别的:“今日去芒岩殿,你感觉如何?” 因为铁红焰之前问的“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刚才虽然在跟我开玩笑,但其实你内心深藏着痛苦?那到底是怎样的痛苦啊?”着实吓到了他,再加上之前呼吸受影响的感觉让他觉得不大舒服,他终于不想再说她一个人在议事厅哭的事了,此时听她将话题引到了别处,便觉得正好。 “感觉芒岩殿的人对我甚是友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武寻胜道,“今天我突然觉得,我见到的那些人已经不是我曾经见过的样子了。一般来说,见到这种明显的变化,我应该觉得很恐怖,甚至会想有阴谋之类的,然而我今日竟然一点都没觉得恐怖,还想不会有阴谋。这种感觉真的很奇特,不知道为什么连我对他们的看法都会变得如此快!” “我认为他们应该是真的跟以前不同了。”铁红焰道,“经历了一些事后,有些人的确是会变得跟以前判若两人的。”铁红焰说。 (九百八十七)敲门 “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代族长救了芒岩殿的人?”武寻胜问道。 “跟这个有一定关系。我能想到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虽然有的具体情况我并不方便说给你听,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对你的态度不同于以前应该并非装出来的。”铁红焰说。 武寻胜道:“我明白。代族长身处那个位置,了解部族里那么多事情,包括一些机密,当然不可能什么都让我知道了。当我发现什么不适合我问后,我自然不会继续问的。代族长已经告诉我他们对我的态度不同于以前应该并非装出来的,我便清楚以后该如何面对芒岩殿的人了。” “跟你说一些事时,你总能立刻就明白。”铁红焰说。接着,她问道:“你今天在芒岩殿见到简柔和田温了吗?” “都见到了。”武寻胜回答,“我跟着田长老还有她的那个手下一起到芒岩殿没多久,简柔和田温便一起回到了芒岩殿。” 铁红焰说:“我猜,田长老也让他们向你道歉了,对不对?” “对。”武寻胜道。 铁红焰刚要继续说什么,这时她杯子里的那条小鱼突然跳了起来,弄出了明显的声响,又落回了杯中。 她和武寻胜都立即看向了那条小鱼。 她说道:“它好像跳起来了?” 武寻胜道:“它会不会是想回到它以前住的地方了?” 铁红焰说:“你觉得它以前住在哪里啊?” 武寻胜道:“这种罕见的鱼出现在我捡它的那个地方……它之前应该是有人养的吧?就算确定了它以前是有人养的,那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它的主人还给人家啊?” “要是它的主人主动找它,可能还好办些。”铁红焰说。 她刚说完这句,便听到有人敲议事厅的门。 过去打开门后,她看到敲门的是她的一个手下。 “什么事?”铁红焰问。 “代族长,请问刚才武弼殿是不是捧着一条小鱼进去的?”手下道。 “是。”铁红焰说,“怎么了?” 那个手下告诉铁红焰,傲乾殿门口的一个守卫者自称看到武弼殿捧着一条小鱼进了傲乾殿,又担心看错,便让她问问是不是这样,她知道武弼殿之前进了议事厅,便敲了议事厅的门问。 铁红焰问手下,为什么那个守卫者要问这个。 手下告诉铁红焰,傲乾殿外有个拿着鱼缸的人哭着说他不小心弄丢了一条鱼,问别人有没有看见,正好问到了门口的守卫者,守卫者在告诉那个人之前想先确认一下。 铁红焰让手下告诉守卫者,武弼殿确实是捧着鱼进傲乾殿的。接着她问手下:“说自己不小心弄丢了鱼的人此刻就在傲乾殿门口吗?” “是的,代族长。”手下道。 “你跟那人说一声,我和武弼殿这就出去见他。”铁红焰道。 手下答应后便向傲乾殿门口走去了。她先是回答了守卫者让她问的问题,然后告诉那个自称弄丢了鱼的人,代族长和武弼殿很快就出来见他。 (九百八十八)鱼缸 铁红焰回到议事厅,对武寻胜说道:“我的手下帮傲乾殿门口的守卫者问我你刚才是不是捧着一条小鱼进来的。外面正好来了个找鱼的人。” “真的?这鱼很可能就是那个找鱼的人丢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啊?”武寻胜说。 “我也觉得是。那人就在傲乾殿门口,我们现在就出去吧。”铁红焰道。说着,她便拿起了装着鱼的那个杯子,看了一眼里面游着的小鱼,又看向了武寻胜。 他们出了议事厅,铁红焰便从外面锁好了议事厅的门。 二人刚到傲乾殿门口,其中一个守卫者跟二人打了招呼后,便对铁红焰说道:“代族长,刚才是我请她帮我问的。”说着,他指了指铁红焰那个手下。接着,他指向外面一个拿着鱼缸的人说:“就是他,刚才哭着说他不小心弄丢了一条鱼。” 铁红焰那个手下也说:“就是他。” 铁红焰和武寻胜齐齐望向了那个人。 只见那人双眼发红,脸上的泪水还没干,显然刚刚哭过。 那人的手并没直接接触鱼缸,而是攥着绑鱼缸的绳子做成的提手,拎着鱼缸。那鱼缸被看起来非常结实的绳子紧紧绑着,绳子在鱼缸下方多次交叉,将鱼缸兜在里面固定得稳稳的,让它很难移动。那鱼缸很小,外面精雕细琢,看上去甚是美观。 拎着鱼缸的人之前听到守卫者跟铁红焰和武寻胜打招呼的话后,便知出来的是代族长和武弼殿,此刻他立即跟两人打了招呼。 铁红焰问:“你丢了一条鱼?” “是,代族长。”那人道。 “什么样的鱼?”铁红焰问。 “像这五条这样的,它们都是同一种的,名叫‘三世泳’。”那人说着,便让她看鱼缸里的鱼。 武寻胜也朝鱼缸里看去,看到了鱼缸里有五条鱼,发现自己之前捡到的那条鱼跟鱼缸里那五条像极了,显然是同一种鱼。 这时拿着鱼缸的人往铁红焰手中的杯子里看了看,见到那条鱼时,激动地说道:“就是它!就是杯子里这条!我丢的就是这条!” 武寻胜对铁红焰低声说道:“还真是一样,这下终于可以还给人家了。” 铁红焰对那人说:“还给你。”接着,她指了一下武寻胜,对那人说道:“是武弼殿将它从地上救起来的。” 武寻胜说:“我只是将它捧到了傲乾殿里,代族长及时提供了装着水的杯子,这是她平时喝水用的杯子,这鱼应该说是代族长救的。” 那人先是激动地向两人道谢,在将之前丢的那条鱼收回鱼缸后,他立即将鱼缸放在了地上,准备跪下向铁红焰和武寻胜叩头。 铁红焰立即制止了他,说道:“不要这样。只是把鱼还给你了而已!” 那人再次哭了起来,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对她说:“这条鱼是我的命啊!你们救了这条鱼,就是救了我的命啊!救命之恩怎么谢都不够啊!” “何出此言?”铁红焰问道。 (九百八十九)运势 “这鱼是铁仓廷里极重要的人物让我带来的,虽然我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物让我带的,但派给我任务的人告诉我必须在约好的时间把这几条鱼送到指定地点,到时候别人再转送,最终送到那个极重要的人物那里。他说要是到了那个时间我还没送到,他们定会让我掉脑袋!”那人说道。 “要几条鱼,对送到的时间要求严格,还至于动不动就让人掉脑袋?”铁红焰道。 “掉脑袋这事实在是太吓人了!不过他们对送到的时间要求严格我倒是能理解,他们要在特定的时辰将这些鱼摆到特定的位置,跟运势有关。在鱼到达他们那里之前,他们对这些鱼每一次转到下一个人那里的时间也都是有要求的。我是害怕掉脑袋,另一方面我倒也真是不想因为我迟到而影响人家的运势。”那人道。 铁红焰道:“你现在赶紧去还来得及吧?如果你有什么不好应付的地方,我可以帮你。” “来得及,来得及!现在离跟他们约好的时间还差好久呢!这鱼齐了我就不着急了。今天我就怕途中出什么差错,所以提前很久就出来了。我还没去指定地点,刚才在路上就发现少了一条鱼,觉得应该是从鱼缸里跳出来的,就赶紧回来找了,我要见的人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一会儿直接送去就行了。无需劳烦代族长帮忙了!代族长和武弼殿救了那条鱼将它还给了我,就是救了我一命,我已经感激不尽了!”那人说道。 那人猜的没错,那条鱼确实是从鱼缸里跳出来的。 当时他攥着绑鱼缸的绳子做成的提手,用这种方式提着鱼缸走到了距傲乾殿门口较近的地方。正好那时不远处有几个人在大声说话,声音嘈杂,那条鱼从鱼缸里跳出来时虽然弄出了声响,但那点声响被其他声音盖过了,他根本就没听见,并不知道鱼掉到了地上。他继续走,没走几步就拐弯了。后来,经过树较多的地方时,树上有些叶子落下,他觉得可能会落在鱼缸里,低头看向了鱼缸,这才发现鱼竟然少了一条,心急如焚,便赶忙沿原路返回找鱼。 武寻胜说:“如果时间不充裕,你就拿着那五条鱼直接去,按约定的时间到达,又会如何?” 那人说:“五条?如果只剩五条我根本不敢去啊!去了我一定会掉脑袋啊!” 武寻胜说:“按时到了也不行啊?还必须是六条?” “必须是六条!”那人道,“不仅如此,还必须就是这六条!就算我有充足的时间去别处找来一条三世泳也是不行的,他们一定能看出那一条跟另外五条不同,这样我也一样会掉脑袋。”那人说道。 “还必须就是这六条?为什么再找一条三世泳也他们也能看出来?难道只有这六条是一样的,别的三世泳跟这六条都长得明显不一样?”武寻胜一脸好奇问道。 (九百九十)分组 那人说:“是啊!这世上只有这六条三世泳是长成这种样子的,别的三世泳跟这六条肯定明显不同。” “啊?真是这样?”武寻胜大为不解。 “这六条三世泳是从出生那天起就被方士放在同一个有灵性的鱼缸里养大的,当然,用的不是我带着的这个鱼缸了,它们都已经是达到‘能用’标准的了,所以这时候不管用什么鱼缸都无妨了。这六条本来就是有灵性的鱼,又在有灵性的鱼缸里被方士养大,自然很不一般。三世泳这种鱼本来就少见,在达到‘能用’的标准之前都是由方士们用有灵性的鱼缸养的。从一出生起,它们就会被方士按条数分组,放进不同鱼缸,每个鱼缸里只放六条,只有同一日出生的鱼才会被放入同一个鱼缸。鱼渐渐地长大,这些鱼长到达到‘能用’标准的时候,每个鱼缸里的六条鱼之间都已长得极为相似,但不同鱼缸里的鱼区别就非常明显了。”那人道。 “能用?”武寻胜道。 “是啊,一些人出高价从方士那里买这种鱼就是为了用的,他们用它求缘分,既可以给自己求,也可以给别人求,这跟时辰和摆放的位置都有关系。刚才我所说的影响运势,指的就是影响人的感情运势。据方士说,每个鱼缸之所以只能放六条,是因为‘六’是‘两个三’,代表两个人的三世情缘。”那人道。 武寻胜听到此处,立即想起了上次铁红焰因为要保护重要东西防止因多拿别的分散精力而用眼神告诉他拿那六个挂件,并说了“全都当礼物送给你了”的事。 “虽然有很多人都单买一个送恋人,而且单买一个也是意义重大的,但是,如果能一次买足六个送恋人,那就是意义最大的了!‘六’是‘两个三’,代表两个人能有三世情缘呢!”那个摊主的话又在武寻胜脑海中盘旋了起来。 他想:我今天这么多嘴干什么?!何必这么好奇? 他觉得有些尴尬,用余光看向铁红焰,发现她看了看天空,一副对此毫不关心的样子。 其实铁红焰当时也想起了摊主的话,她看了看天空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铁红焰那个手下跟之前请她去问铁红焰话的那个守卫者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有点想笑,但都强忍住了。 那个守卫者心想:谁都知道代族长跟武弼殿关系不一般,这下倒好,两人共同救了三世泳,估计缘分更深了。那些人用三世泳求来求去,也只是在求,代族长跟武弼殿就不同了,两人都没用三世泳求过,看样子也都没见过这种鱼,他们就这样自然地共同救了一条三世泳,这缘分,大概比那些求来的可大多了! 其他守卫者心中也有想法,但也忍住了没敢表现出来。 武寻胜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尴尬,赶紧问:“这种鱼在达到‘能用’的标准前,如果不是方士养会怎样?” (九百九十一)一份 那人回答:“在三世泳长到达到‘能用’的标准之前,如果把这种鱼交给不是方士的一般人来养,这种鱼会立即停止生长,根本活不过两天。长到达到‘能用’的标准之前的三世泳死在不是方士的普通人那里,对于那个普通人来说是不吉利的事。已经长到达到‘能用’的标准的三世泳死在不是方士的普通人那里,对那个普通人来说就不再是不吉利的事了。不是方士的普通人为了防止发生不吉利的事,就算见了长到达到‘能用’的标准之前的三世泳,往往也不会选择养。” 武寻胜觉得自己这么一问,那人一答,便驱散了之前那个问题带来的尴尬。 那人回答的时候,铁红焰也不再看天空了,但她此刻已经知道了三世泳这种鱼跟三世情缘有关,便觉得如果继续聊下去,说不定又会扯出什么令人尴尬的话来,考虑到那人虽然时间充裕,但还是早点去送鱼好,毕竟多留出些时间应付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对他来说更保险,她便对那人说:“既然你送鱼有时间要求,就不耽误你送了,快去吧。” 那人道:“代族长和武弼殿的大恩,我简直无以为报!” 那人离开后,铁红焰又进了议事厅,武寻胜则回到了弼殿居。 【第一百五十一章】 次日辰时,铁红焰拿了一些资料去霸空殿见铁万刀。 她向铁万刀报告了这段时间部族里的一些情况,铁万刀听着听着,突然想起来要赶快跟她说件事,说这件事又跟一份资料有关,他便翻资料,然而却没立刻看到该资料。 他忽然想起该资料被他落在自己的房间里了,便对她说:“那份资料在我房间里。这样吧,干脆你现在跟我去我房间吧。” 之前铁红焰将一部分资料从霸空殿拿到了傲乾殿去看,但霸空殿的议事厅里还有其他资料。 头一天,铁万刀出关后回自己房间之前,他先去了霸空殿,翻了翻那些没被铁红焰拿走的资料,看到其中一份很长的资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继续看下去,还要看着仔细思考。他当时很想回房间休息,但又放不下这件事,于是便将那份资料从议事厅拿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房门锁好了,坐在床上靠在那里以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边看资料边思考。看了很久,他把那资料收好,躺下睡了。 第二天,因为他早在闭关之前就跟人说好了一件事,有人要在卯时把东西送到他的房间门口,所以他不到卯时就起来了。卯时他在房间门口接过别人送到的东西后,他便锁好了门,摆放别人送来的东西,之后做的事跟送来的东西有关。 由于总想着那份资料里说到的情况,他虽然睡的时间很长,但根本没休息好。做完跟那东西有关的事后,他还想再睡一会儿,但当时已经距离辰时不远了,他便昏昏沉沉地锁好了房间门,前往议事厅,离开房间时忘了拿上那份资料了。 (九百九十二)六条 铁红焰记得铁万刀告诉过她,为防止出问题,无论是霸空殿议事厅还是傲乾殿议事厅里的资料都最好不要拿到自己个人的房间里去。此刻她稍微有点惊讶,问道:“爹把议事厅的资料拿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铁万刀也想起来他跟铁红焰说过那样的话,便说道:“哦,议事厅的资料确实不适合拿到个人房间里去,昨日情况特殊,出关后我来这里看了那资料,当时我很累,又觉得实在需要赶紧看,就拿到自己房间里坐在床上看了。你看,这不是今天就忘了拿过来了吗,所以,真不要把资料拿到自己房间里,知道吧?” “我知道。”铁红焰道,“爹上次闭关,出关后精神百倍,这次反而觉得累?” “这次练的功夫比较特殊,而且练法也不寻常。”铁万刀说,“由于没休息好,我现在也觉得疲倦得很。先去我房间吧。” “是,爹。”铁红焰道,“爹是不是打算在你的房间里跟我说完跟那份资料有关的急事后,先休息,暂时不来议事厅,说完后让我把那份资料带到这里来,其他事等爹休息好了再说?” “我正有此意。”铁万刀道,“很多事不用我说你就明白。我打算休息到未时再来这里,你未时过来吧。” “是。”铁红焰道。 两人去了铁万刀的房间,铁万刀正从里面锁房门时,铁红焰忽然看到房间东北角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鱼缸。 她过去一看,便见那鱼缸里有六条鱼,竟是头一天她见过的那六条三世泳!鱼缸并不是她头一天见过的那个,房间里这鱼缸看上去很不一般。 已锁好门的铁万刀见她离鱼缸很近,立即说道:“不要碰那个鱼缸啊!快过来,离那个远点!” “是。”她立即远离了鱼缸,道,“那里面的鱼很好看啊!我记得上次来爹的房间,还没有鱼缸。” 铁万刀一边找那份资料,一边说:“是啊,今日卯时才送来的。” “记得上次有人送东西,爹是提前一段时间就准备好去接的,爹今日是不是在卯时之前就起床了?”铁红焰问道。 铁万刀连打了两个呵欠,说:“是,本来没想那时候起,昨日睡前我才想起来,闭关前跟人说好了今日卯时必须送到。” 言至此处,铁万刀忽然皱起了眉,说:“记得昨日我就放在这里了啊!”铁万刀没立刻找到那份资料,有些着急。 “那份资料吗?”铁红焰道。 “是啊!”铁万刀回答。 铁红焰问:“之前没有其他人进过爹的房间吧?” 铁万刀站在那里想了想,说:“没有啊,送鱼的只是送到了门口,我去接那个鱼缸时,出去后还关了房门,接过后先是把鱼缸放在了门口的桌子上,认真擦拭了一番,他都走了我才擦完,才将它搬进来的啊。” “那就应该在这房间里,爹不要着急,可仔细想一想有没有挪过地方。”铁红焰道。 (九百九十三)睡着 铁红焰这话提醒了铁万刀。 “啊,想起来了!是挪了地方!之前我为了把鱼缸安放好,挪了一些东西,把那资料也挪了。”铁万刀一边说一边往旁边走了走,很快便找到了那份资料。他舒展了眉头,说:“刚才竟然把这本书放在资料上面了!我怎么没印象啊!” 铁红焰知道议事厅的资料在铁万刀眼中甚是重要,没想到他为了安放鱼缸挪东西时挪了那资料,把别的东西盖在了资料上还没印象。她想:爹挪资料时注意力应该没在资料上吧?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了那个位置,上面还盖了本书也不记得,他刚才竟然在我提醒后才想起来挪过,莫非他挪东西时注意力都在那六条鱼上?那六条鱼在他看来很重要吧?昨天那人说三世泳是有灵性的鱼,爹是不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很重视? 铁红焰笑道:“找到了就好。爹的记性一向很好,可能当时注意力都集中在安放鱼缸上了,所以对其他事没印象。” “是啊,当时为安放鱼缸腾地方,光想着与此有关的事了。”铁万刀随口说道。他一边说一边拿着资料向床走去,坐在床上仔细看了看资料,很快便确定了资料跟之前看到的没什么不同之处,这才松了口气。 “那鱼缸对爹来说很重要吧?刚才不让我碰,该不会是什么神物吧?”铁红焰半开玩笑地问道。她本想说里面的鱼是不是什么神物,但觉得那么说也太明显了,要是万一让他想到了她已经对三世泳有所了解,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于是她说了鱼缸。 铁万刀这才觉得连刚才那句话都不该跟她说,于是说道:“爹困得很,别闲聊了,赶紧说正事。你过来,拿这资料看看,看完我好跟你说那急事。” “是。”铁红焰道。 她走过去的时候心想:爹跟人说好了卯时送还特意为此起床,接过鱼缸后认真擦拭,为安放鱼缸腾地方时挪了重要资料还没印象……他这样给人感觉实在是虔诚。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三世泳跟三世情缘有关,难道他这样是因为娘?他是用三世泳求来世缘分吗?可以看出他并不想让我知道什么,我也不好继续问了。 那些想法在她脑海里停留的时间很短,她走到铁万刀身边时立即接过资料,看了起来,已不再想跟三世泳有关的事。 铁红焰看资料时,铁万刀因为实在太困躺在了床上,对她说:“你先看着,我先休息一下,你看完告诉我一声,要是我睡着了,你必须叫醒我,这是命令。” “是,爹。”铁红焰道。 铁万刀闭上眼休息了。 铁红焰看完资料,发现铁万刀果然睡着了,正想要怎么叫醒他时,他忽然睁开了双眼,问道:“我睡多久了?” “没多一会儿,我刚刚看完资料。”铁红焰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睡了很久但你没叫我。”铁万刀说着便坐了起来。 (九百九十四)致歉 “爹说让我叫,我就算并不想吵醒爹,也一定会叫啊。爹都说这是命令了,我当然会听啊。”铁红焰道。 接着,铁万刀便跟铁红焰说起了那件急事。原来那事是跟第二天铁万刀正式宣布出关有关的。 铁万刀跟铁红焰说完那件事后,便要继续休息了。他并没有因为之前睡了一个时间很短的觉就变得精力充沛,此刻他仍想睡觉。 铁红焰答应他,这就把这份资料放回霸空殿的议事厅,然后就去处理那件跟铁万刀第二天正式宣布出关有关系的急事,等未时再到霸空殿的议事厅继续跟铁万刀谈论部族里的其他事情。 她离开了铁万刀的房间,铁万刀从里面把门锁好。她去议事厅将那份资料放好后,从外面锁了议事厅的房门,便离开了霸空殿。 【第一百五十二章】 铁红焰走到距离傲乾殿不远的地方时,遇到了简柔和田温。 二人之前刚刚到过傲乾殿,从门口的守卫者那里得知铁红焰不在殿内,便离开了。然而他们此刻不是向芒岩殿走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在那个位置遇到了铁红焰。 简柔和田温见铁红焰回傲乾殿的时候甚是匆忙,都看出了她时间紧迫定是有急事要做。二人立即环视周围,发现附近根本没别人,为防止耽误铁红焰做事,便决定在那里迅速跟她说要说的话,说完就离开。 原来两人是特地来向铁红焰为以前的事情致歉的。 铁红焰知道他们家中的秘密,接受了他们道歉,还告诉二人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她不会放在心里。 两人跟铁红焰说完话便离开了。 铁红焰走到傲乾殿门口时,守卫者立即告诉她之前简柔和田温来找过她,她表示知道了,便进去了。 走在路上的简柔低声问田温:“你确定我们要继续往这个方向走吗?” “嗯。”田温点了点头。 “到了那里你又能怎样?”简柔问。 “我也不知道。”田温用很小的声音说,“看来她是能给我带来幸运的。如果刚才我们知道代族长不在傲乾殿就直接返回芒岩殿,我们就没法那么巧在路上遇到代族长并向她道歉了。正是因为我想去那里,我们才往这个方向走,才遇到了代族长。” “到时候你敢跟门口的人说你想见她吗?”简柔问。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那么做。”田温道。 “你不是想去跟她道别吗?”简柔问。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田温摇了摇头道,“妹妹,我今天才第一次告诉你我心里藏了那么久的事,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能不能表达出我内心的真实感受。曾经我以为这份感情……这辈子我只会将它埋藏在心底,不会让别人知道,可是,谁知道发生了后来那些事,谁知道这么快我们就要去远方了,我似乎是想去跟她道别,但又好像不是,我好像都不清楚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九百九十五)今日 言至此处,田温看了看前方并不直的路。 简柔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望着路的眼神透着迷茫。 田温接着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我突然就好想跟别人说出我心里的事,听听别人怎么说。爹被关在规审殿了,最近娘那么不容易,我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给娘添乱……我不可能跟家人以外的人说,只能跟你说了。” “嗯,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跟我说吧,对我说你可以绝对放心。虽然我听到后可能也说不出什么真正对你有用的话,但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对我倾诉。我知道,有时候人特别想跟别人说一些话,不一定是要别人立刻给出什么行动方法的。有些问题,在向别人倾诉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解决了。有些事只要找个人说出来就会舒服很多。”简柔道。 “我心里本来很乱,听了你的话感觉稍微好点了。只是我担心如果我对你说太多会让你觉得烦。我知道你不会在这个时候直接说出嫌我啰嗦这种话,但我也不希望我说的那些事让你心里烦。”田温说。 “哥哥,我不会觉得烦啊,嘴上不会说,心里也不会烦。你就是太会为我着想了。我是你妹妹,你需要倾诉,你说出来以后如果痛快了,我的感觉也会好些,你就尽情地跟我说吧。”简柔道。 “好。”田温道,“说我的……情爱……真的,我今日才觉得,她……她应该是我此生爱上的第一个人。我起初对她的印象就很好……” 简柔道:“我早就知道你对她的印象很好,我对她的印象也很好,我原以为你会跟我一样,仅仅是一直保持对她的那种好印象而已,没想到你对她的感情后来不同了,没想到你爱上了她。” “我也没想到。”田温说,“我好像连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都不知道。我是今日才想明白的,她是我爱上的人。在我要离开铁仓廷,去很远的地方之前,我才真正意识到她是我爱上的人。可是……可是……那次……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对我的态度跟以前有所不同了。以前我感觉她似乎是爱着我的,尽管那时我并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爱上她。然而最后见她那次,虽然她跟我说话依然客气,但是……但是我忽然完全感受不到她爱我了。某个瞬间,我竟有了心痛的感觉,可是,哪怕是在我连心痛的感觉都体会到了的时候,我都依然不清楚我是不是爱她!直到今日,跟你说出我曾经决定在心底埋藏一辈子的这份感情之前,我才明白,这份感情确实是情爱。” 简柔问:“如果你以前就知道,你能怎样呢?” 田温说:“我……就算以前就知道,我也不能怎样,那时我有任务啊。” 简柔道:“既然本来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你也没什么可难受的吧?” 田温说:“有。我做过一些事,如今回忆起来很难受。” (九百九十六)假话 “你做过什么事啊?”简柔问。 田温说:“我为了完成那个任务,骗了她。我对她说过不少假话。今天我才明白她是我爱上的人,以前我对她说出那些容易引她多想的话,是有目的的。” “那个任务……不是让你接近代族长吗,为什么要骗乐月央啊?”简柔问道。 正如简柔所言,田温之前所说的他爱上的那个人正是乐愉。二人此时走的路便是通往声瑞殿的路。 简柔并没想到,她话里提到的“乐月央”三个字此刻竟突然刺了一下田温的心。其实当日田温跟她说起他那份感情的时候,她就已经说过“乐月央”了,那时田温倒没这种感受。此刻他之所以觉得心被这三个字刺到了,跟二人之前一同前往傲乾殿的路上遇到的情况有关。当时二人走到人多的地方时听到了不远处有人议论。 “就是他们,都已经不是月央了。” “听说是犯了大错。” “什么错?” “谁知道啊,反正两人都不是了。” 田温本想朝那边看,但觉得自己如果看倒容易引起其他人注意,便小声对简柔说:“咱们快点走吧。” 二人都没看到底是什么人说的,只是加快了步伐。当时就算他们朝那边看去,也不容易弄清到底是什么人说的。 田温那时想着到时候如何向代族长致歉的事,便没因听到别人议论的话而马上想很多。 倒是此刻,两人一起走在前往声瑞殿的路上,简柔话里出现“乐月央”三个字时,他想起了什么。 “乐月央……乐月央……”田温道。 “嗯?”简柔不解地看向田温,她好奇他为什么重复说这三个字。 “就算以后还能见到她,我也要这么称呼她了。”田温怅然道。 “你以前从不这么称呼她吗?”简柔问。 田温摇了摇头,道:“以前我叫她乐愉。我跟她特意说过称呼的事,骗了她……我跟她在河边吃苹果和桃那天,我说了不少骗她的话。跟她一起吃的那天之前,有一次我和乐愉见面时,她叫了我‘田月央’,我当时没忍住就对她说希望她不要叫我田月央了。到了跟她一起吃苹果和桃那天,我想为之前那次没忍住说漏嘴的事找理由说给她听,防止她往别处想,于是……我就像向她表白一样,对她说了些假话。她听到后说:‘田温,你对我说这些……’我看得出当时她被我那像表白一样的话触动了,还没等她说完,我就打断了她的话,对她说:‘乐愉,你不必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也可以叫你乐月央,但我从来没那么叫过,只是直接称呼你“乐愉”,我想,我已经把你的名字刻在了我的心里。’我甚至跟她说了,就算我经历再多人生沉浮,我的心里总会刻着‘乐愉’这两个字,我相信,就算哪一天我真的离开人世,这两个字也依然会在我灵魂原来的位置铭刻着,依然清晰。” (九百九十七)说中 “你竟然那时候就跟她说到了离开人世的事?你就算要骗她,也不用跟她说到这种沉重的话题吧?”简柔道。 “这是因为之前我为说漏嘴的事找到的理由就涉及了离开人世的话题,我已经跟她说到过这个话题了。当时我跟她说的话,现在想想,觉得就像预言一样。虽然那天的话并也不是都说准了,但是,确实有不经意间说中了的。”田温一脸无奈,再次摇了摇头。 简柔本来并没想细问他到底跟乐愉说了什么,但听他先是说他那天找到的理由已经涉及离开人世的话题,又听他说就像预言一样,便有点担心,于是问道:“哪句说中了啊?” 田温说:“那日我跟她说,今天我是月央,万一明天我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我就有可能就从月央变成囚犯。现在想想,虽然我没变成囚犯,但确实已经不是月央了。” 简柔想了想,道:“你当时说这个就是为了向她解释你那天跟她说不要叫你月央的原因吗?你的意思是不是一旦一个人不再有月央身份了,‘月央’这种称呼就不能继续叫下去了,而名字本身却不会随着人的境遇而变化?” “你一猜就猜到了,我当时就是这个意思。”田温道,“我跟她说,别人今天叫我月央,明天可能叫我囚犯,‘月央’‘囚犯’都只是代号,我在世的时候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人以各种代号来称呼,名字反而只有不多的人直接叫,有些人本可以叫我名字却也选择对我以代号相称。” “果然如此。”简柔又想了想道,“可是当时大家就是要称呼你‘月央’啊,这个也不会因为你这么说了就改了,那样的话,要改变对你称呼的人也太多了吧。你跟她这么说……这似乎并不是很充分的理由啊。我猜,你当时也许还跟她说了你只希望她一个人称呼你‘田温’。” 田温说:“你竟然连这也猜到了。看你刚才得知我跟她说到了离开人世的话题后,你好像觉得事情有多严重似的?其实也没什么。当时我跟她说的大概意思是我希望有这样一个人,不管别人叫我月央也好,囚犯也好,她依然会叫我‘田温’,就算我离开人世,一切代表在世时身份的代号都随之消逝,至少还有一个人仍能想起她当年叫我时最常用的‘田温’这个称呼,我希望把我的名字刻在另一个人的心里,那个人就是她。” 简柔听后便感觉比之前放松了些,道:“然后你就说到了你从来没叫过她‘乐月央’,只叫她‘乐愉’,已经把她的名字刻在了心里那些话?” “差不多吧,只是在说那些话之前,我还告诉了她,我跟她把心里话说出来后舒服多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对她说希望她怎样称呼我,如果她仍喜欢叫我代号的话,也不用再照顾我的感受了,她开心就好。”田温说道。 (九百九十八)无颜 “你就是跟她说了你希望她怎么称呼你,但不强求是吧?”简柔问。 田温“嗯”了一声。 “将这些话堆在一起当成你那日说漏嘴的话的理由还算是能让人相信的。”简柔道。 田温目光透着伤感,说:“我那时候多么不喜欢月央身份啊,如今呢,那身份没了,铁仓廷规定,被取消的月央身份是永远不可恢复的,现在我也突然明白了它带给了我很多原本并不属于我的东西,比如,叫她‘乐愉’的资格。我曾经说我直接称呼她‘乐愉’,可以后呢……她依然是月央,我不是了,以后……以后就算我还能见到她,都再也不能直呼其名了,我已经没资格叫她‘乐愉’了,只能称她为‘乐月央’。若是在我能感到她爱我的时候,我被取消了月央身份,如果她真爱我,她大概还会因为爱我而允许我继续叫她‘乐愉’,但是上次……我已经感受不到她爱我了……感受不到了……真的……她离我远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也无颜去了解了。原本是在骗她时想出来的称呼问题,我现在竟如此在乎!在我知道她是我爱上的人以后,这竟成了我心上的一个结。其实换个角度仔细想想,她不爱我了也许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尽管我的确会难过。假如她还爱我,我还能感受到她爱我,我一定会更难过。我现在觉得我已经无颜再跟她谈什么爱了,我已经骗了她……已经!这与能不能告诉她并向她解释清楚以及她能不能原谅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因为我自己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了,她是我爱上的人,我却骗了她……我骗了我爱上的人……这根本就不是可以原谅的!我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田温说着说着,眼睛有些湿润了。 简柔见他如此动情,安慰道:“哥哥,不要太难过了。”她问:“你说你骗了她就是指你说了那些话吗?” 田温说道:“远不止那些话。其实我……我说了不少骗她的话……我利用她……在我能感受到她爱我的时候。人在爱一个人的时候容易对那个人放松警惕吧……”田温低下头,问自己:“骗一个因为爱你而对你放松警惕的人,到底有多无耻?”接着,他看向简柔,说道:“我是不能再当她的面直呼其名了,我刚才跟你说话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那么称呼了她。虽然你是我妹妹,但是,哪怕只是在你一个人面前那么称呼她,也是不应该的,对不对?” 简柔看到田温眼里含着泪,从他说话的样子看出他释放出的难过情绪越来越多,便微笑着说:“你也说了,我是你妹妹啊!咱们这一路说话的声音小到不能再小了,周围又没别人,你说的话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你在我面前当然是想称呼别人什么就称呼别人什么了,我又不可能给你说出去!” (九百九十九)打算 的确,如简柔所言,二人一路说话声音甚小,确实都小到了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地步。 田温听得出简柔是为了安慰他才故意扯到她不会说出去的问题上,但他仍沉浸在自己之前的心情中。他说:“你当然不会说出去,然而不管你说出去与否,我说了也是说了,我跟你说话时也不该那么叫她的,不该。从现在开始吧……就现在。我开始叫她‘乐月央’了。” 他又看了看并不算直的路,露出一丝苦笑,接着说道:“曾经听说过有些人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然而这世上竟还有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大骗子,到失去时都不清楚自己已爱上,要等失去后过一段时间才明白。” “你说称呼的事,我理解,其实你实际上想说的是称呼背后的世事和感情。”简柔道,“你这样就把自己说成一个‘大骗子’,听起来那么……你还做过什么事吗?” 田温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乐月央跟代族长平时有联系,通过见她来获取代族长的消息。我从乐月央那里得知代族长最喜欢的花是炽玫,就把代族长引到一片炽玫前,跟代族长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每次看到这种花时都觉得仿佛看到了她的身影。我假装不知道这种花叫炽玫,告诉代族长我特别喜欢,想在房间里种,但不了解花的名字和习性,请代族长帮我去询问她师傅于默鸣,代族长真帮我问了。我曾经从乐月央那里得知代族长最喜欢的水果是苹果和桃,我为了感谢代族长帮我问炽玫的事……不,并不是真想表示感谢,我只是要借此接近代族长。我以感谢代族长的名义送给代族长她最喜欢的苹果和桃,跟她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两种水果。代族长没有收就走,没走几步就头痛,痛到难以继续迈步,我就把那袋水果放在地上,过去关心代族长,将她扶回了傲乾殿。我要拿回留在路上的那袋水果自己吃,走到距放水果处不远的位置时,乐月央拿着那袋水果出现在了我面前。她觉得是有人忘在那里的,就等了一会儿,没人拿,她说她想去还给人家。这时我骗了乐月央,告诉她我最喜欢的水果是苹果和桃,还跟她说,这袋水果是我特意放在那里的,我打算吃,但不想一个人吃,就放在那里试试会不会被有缘人发现,然后我就会请那个人跟我一起吃。我跟她一起向河边走去,要到那里吃水果,路上她问我要是捡起这袋水果的人不是她,我会不会跟那个人一起吃。我跟她说如果一个人捡到东西不等待东西的主人也不去找东西的主人,而是据为己有,那我就不可能跟那个人一起吃了。还说一袋水果算不上多么大不了的东西,但越是小事,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我说喜欢品行好的人,也只会与这种人分享我的东西,甚至我的情感。” (一千)记忆 此时田温跟简柔提到乐愉时,说的全都是“乐月央”。 “你的情感?”简柔道。 “是的,我这话很容易引乐月央往别处想。她重复了我的话,当时我看出她好像确实已经往别处想了,然而我却跟她说人有很多种情感,我只会和品行好的人分享。她问我,要是那个人看到后离开了呢,我就跟她说这件事不光要看人的品行,还要看那个人跟我的缘分。我借此说她不但品行好,又跟我有缘分。后来我就跟她谈起了关于称呼的事,就是我刚才和你说到的那些。听到我的一些话后,她跟我说:‘你的意思,是不是……’她又一次想让我说明白,然而又被我打断了。之前每次我看出她想问明白我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时,我都会转移话题,这次我依然没对她说明白。我跟她说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感情,是不需要说出来的,甚至不需要在内心深处给个定义。我还说,既然美好,就让它一直美好下去。现在想来,我也真是可笑。我跟她吃东西时,又试着从她那里获取代族长的消息。我骗她,让她以为我对成为少族长本来就没兴趣。我跟她说我凡事讲求顺其自然,喜欢自由自在,还说争权夺利那些事完全不适合我。我知道了乐月央是这样的人,就跟她说我跟她是一样的人,这又是缘分。我继续从她那里套代族长的情况,她说出了代族长说过的一句话,我骗她说我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乐月央对我说:‘你也那么认为啊?’我就对她说之前那一路上我不说话也是在感受我和她之间的那种沉默,然后,我又对她说了听起来很像是表白的话。你知道吗,后来我为了接近代族长,把从乐月央那里得知的代族长说过的那句话稍微改了一下就跟代族长说了,还把它说成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田温说。 简柔道:“我感觉,你好像……骗代族长比较多啊。” “还有其他事,我没少骗乐月央,不一一说了。”田温说,“今天,在我明白乐月央是我爱上的人以后,我以前跟她相处的那些记忆在我脑海里反复浮现。我记得她跟我说过‘人可以以不同的心境面对同样的遭遇。就算已经遇到的事很糟糕,也可以不让心情蒙灰’,然而此时此刻,想想她,我真的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境去面对现在的遭遇,有些遭遇明明是我一手造成的啊!我记得那次听了她那句话后我笑了,她对我说:‘你这样笑很好看啊!’我真的很开心,那一刻,我似乎彻底忘了比试失败的事。妹妹,你知道的,从小到大,说过我长得好看的人并不少,按道理说,这类话听多了,再听到就不一定有多大反应了。然而乐月央真的不一样,她仅仅是说我当时那样笑好看而已,并没说我长得好看,我听了都竟然那么开心!” (一千零一)道别 言至此处,田温忽然觉得正走的这条路转弯之处就是尽头。想到“尽头”二字,他更难过,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听人说了,乐月央已多日没出过声瑞殿。就算我到了那附近,只要没出现她到殿外来这种特殊情况,我也见不到她。我本就无颜进去找她,更何况,我现在是已被取消月央身份的人,进声瑞殿更不方便了。可我还是想去那附近隐蔽处望望,碰一碰运气,万一她今日正好出来了呢?” “万一她正好出来,你会跟她说话吗?”简柔问。 “应该不会了,我已无颜跟她说话。”田温说。 “那你去那里,只是想再看看她吗?”简柔接着问。 “我极有可能连看她都看不到。也许我只是远远地望一望声瑞殿,就会离开吧。我刚才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去跟她道别,在梳理了一番思绪后,我算是明白了,我是想去跟她道别,但不会让她知道。我觉得看一看她所在的地方,就可以当成跟她道别了。万一她出来了,我就远远地看看她,用这种方式跟她无声地道别吧。当然,那也是跟我自己的从前道别。一切都过去了,再也不会回来。”田温说。 “万一她看到你了呢?”简柔问道。 田温听她一问,忽然有点紧张,道:“不会的。” “各种可能都有,你不用回避这个问题。如果她跟你说话,你会不会告诉她你要去远方了?”简柔问。 田温摇了摇头,道:“不是回避。我有一种预感,我觉得今天她看不到我,以后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也看不到我了。” “我也能想到她今天看到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只是说‘万一’。”简柔道。 “万一……万一她看到我,她也不会让我感受到她爱我了。也许,我会像平常道别那样跟她道别吧……要是说多了,告诉她我要去远方,估计她没什么感觉,我自己会受不了。不都是道别吗?分开几个时辰的道别,分开几日的道别,分开几年的道别,分开一世的道别,说到底,又有多少区别呢?有些人本以为只分开几日,道别后照样分开了一世,再也没有相见;有些人本以为再也无法相见,道别后却没多久便重逢了,然而哪怕重逢后长期在一起,最终也依旧要分开。分开的也许不会再相见,但相见的注定终归要分开。不管生离是不是偶然,死别都是必然,人生,本就如此。”田温说。 “你能说出这些,也是快看开了吧?”简柔问。 “我说那些算不算自我安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依旧没能跳出我在自己内心深处画的圈,目前依然有不想面对的东西,只好慢慢来。”田温说着,眼前再次浮现了曾经跟乐愉在一起时的情景。 简柔本想说跟田温的感情有关的话,但因为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低声道:“当心!这里不安全!” (一千零二)浓尘 田温原本沉浸在跟乐愉有关的回忆世界里,此刻被简柔这句话惊得立即提高了警惕性,也觉察出了周围似乎有动静,像是要发生什么。 两人摆出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实际都在注意着周围。简柔看前方正好有条岔路,便低声对田温说:“一会儿走那条岔路。” 话音刚落,突然间,一些钩状物迅速飞向了二人。多数飞向简柔,少量飞向田温。 那些飞起来的钩状物看上去像某种飞镖一样,直的那端冲着二人,锐利得很,弯的那端看上去就像飞镖的尾部。 二人立即腾空而起迅速闪避。 简柔跃起后一手抓住一棵大树的粗枝,另一手迅速扯下了一根细长的枝条,让枝条接近其中一个钩状物,运着内功,使特殊的手法一挑,便将那个钩状物挑到了枝条上。如果不是运着内功使特殊手法来挑,那枝条便很可能被疾速飞来钩状物弄断。 简柔和田温于半空中在树木之间移动,准备移向前方那条岔路。二人同时回头看了一眼,欲了解是什么人发出的钩状物,只见大量尘土猛然向上方扬起,霎时间烟尘滚滚,似是越来越浓。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将滚滚浓尘迅速吹向二人。 二人立即回过头防止眼睛被迷,简柔将手中那枝条一扬,便保证了挂在枝间的钩状物不掉下去。 简柔和田温用着轻功,足尖轻轻点着树枝,迅速朝那条岔路上移去了,然而浑身还是沾了不少尘土。 到达岔路上,两人方落了地。 “好像安全了,但此处仍不宜久留,我们走快点。”简柔对田温说道,“你头上都是土。” “你也一样。”田温说。 “刚才那些尘土估计是有人用武功弄起来的,那风根本不像自然吹来的。”简柔边走边说。 “是啊,之前都感觉不到有风。”田温道。 “当时我正回头看,那人用这招大概是要防止被咱们看到,想趁尘土漫天的时候逃走。”简柔道。 简柔猜得没错,之前向上腾起的尘土正是发出钩状物的人用武功扬起来的。也是那人,运功弄出一阵大风,让滚滚浓尘朝二人的方向飞去。为防止被简柔和田温看到,那人便趁尘土漫天的时候赶紧逃跑了。 “我也这么觉得。那人武功还是不错的。”田温看了一眼简柔用树枝挑着的那个钩状物说,“发这个的功力也算厉害了。你留的这东西,也是个线索,说不定能通过它知道是什么人对咱俩下的手。” “我留了一个就是这意思。那人应该主要是冲我来的,之所以也发向了你,大概是要引开你的注意力,防止你有空帮我。”简柔道。 “看来那人并不了解你的武功,根本就想不到你灵活到这个程度,应付那些绰绰有余。”田温说。 “一会儿往右转,走上那条路能直接回芒岩殿。刚才遇到了这种情况,你不会还想去声瑞殿附近看吧?”简柔道。 (一千零三)钩头 田温用只有简柔能听到的声音说:“当然不去了。我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就连远远地看看声瑞殿,无声地跟她道别,我都觉得不合适了。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必须考虑你我的安全。之前听娘说铁仓廷这地方对你我来说已经不安全了,我还想娘是不是多虑了,今天才知道这里竟已如此危险。我因为要往声瑞殿那边走让你陪我走了那条路,遇上了那样的情况,算是已经惹麻烦了,要是仍固执地去,招出大乱子,就太对不起娘了。” “还好,你不是非去不可。”简柔道。 二人迅速到了芒岩殿门口,进去前都掸了掸灰尘,却也无法掸得多干净。 为防田沙多想,二人决定悄悄进入后赶紧去沐浴换衣,然而他们进去时恰好跟田沙面对面相遇。 田沙一眼便看到了简柔手中枝条上挂着的钩状物,也看出了二人身上都有灰尘,迅速将他们带到了芒岩殿的议事厅,关好门问他们情况。 二人说了事情的经过,唯独没说走那条路是因为田温想去望一望声瑞殿。 田沙小心翼翼地将那钩状物用试毒的工具试了试,道:“还好,这黑藤钩的钩头没毒。” “传说中的黑藤钩?”简柔道。 “黑藤钩的钩头是这样的啊?”田温问。 “是啊。”田沙道。 “我以前从来都没见过黑藤钩。”田温说。 “我也是。”简柔道。 “你们没见过没什么稀奇的,我因为是部族的长老才在特殊情况下见过一次。”田沙道,“这个比我以前见到的黑藤钩的钩头小一些。你们刚才说这东西是飞向你们的?” “是,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飞镖呢。”田温道。 “你们今天没看到黑色的长金属链?”田沙问。 “金属链?”田温看向了简柔。 “没看到。”简柔道。 “黑藤钩还有这种用法?我以前没听说钩头可以拆卸下来,还以为黑藤钩的钩头和金属链是必须连在一起使用的。”田沙道。她看了看钩头,说道:“这钩头与金属链相接的那端竟如此尖锐。脱离金属链的钩头,直的这端竟还能起这种作用。以前我看到的那个黑藤钩,钩头直的那端被固定在看不见的地方。”田沙说。 简柔说:“我今天看到的,就是像飞镖一样发过来的。是不是这个跟娘以前看到的黑藤钩的钩头不是同一种啊?” “到底只是我以前不了解,还是这钩头跟我以前看到的并不是同一种,我目前也无法确定。”田沙说。 “我觉得发钩头的人是冲我来的,多数都是发向我的,只有少数是发向哥哥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会这么做。”简柔道。 “会用黑藤钩的人并不多,你们遇到的人很可能是被人指使的。不过你们也没必要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今天夜里,你们就悄悄离开铁仓廷吧!我会安排可靠的人暗暗护送你们一程。”田沙道。 (一千零四)麻烦 “今夜?”田温道。他的思绪快速飘到了声瑞殿,但瞬间就飘了回来。他想:都出现这种情况了,最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去了。本来还想万一看到她会怎样,这下也不用多想了,看来真是天意,根本不让我到达声瑞殿附近。 “就是今夜。路上虽然有人保护你们,但你们也一定要处处小心。”田沙道,“为了夜间有充沛的精力赶路,你们赶快去沐浴,之后好好睡上一觉。” “是,娘。”简柔道。 “是。”田温说,“对不起,娘,今天我又给你找麻烦了!这不关妹妹的事,她只是陪我走那条路的。如果训斥我一顿能让娘好好发泄一番,娘就狠狠训斥我一顿吧!反正……到了远方后,漫长的日子里,我连娘的话都听不到了。”田温因为夜里就要离开,心生伤感。 田沙道:“训斥你干什么?我不需要发泄,我只希望你们都安全,安全就好。” 田沙刚刚知道之前简柔和田温遇到有人向他们发钩头的事时,由于觉得危险,确实动过责备他们的念头,但她清楚,如果有人决定下手,就算他们足够小心也未必就不会遇到麻烦,只能是尽量躲避而已,再加上两个孩子很快就要去远方了,她心中的感受跟从前不同,她没责备他们,只是叮嘱了他们无论如何都应注意安全。 此刻,正如她自己所言,她是不需要发泄的,她只是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安全地到达远方。 简柔并不想说令人伤感的话,指着钩头说:“这东西就留在娘这里了,说不定娘以后能知道是什么人要对我下手呢。” 三人又说了些话,简柔和田温便分别去沐浴了。他们都准备按田沙说的做,在沐浴后先睡个觉,养足了精神,夜里离开铁仓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未时,铁红焰如约到霸空殿的议事厅见铁万刀。 见此时的铁万刀已经是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铁红焰道:“爹休息好了?” “是啊,你离开后,我睡得很沉,一觉睡到了来这里之前醒来时,中间都没醒过。”铁万刀道,“我交给你办的事你办得怎样了?” “已经办好了。”铁红焰回答。 于是铁万刀让她向他报告之前她做代族长那段时间部族里的情况。 听铁红焰说聂扬威已死的消息后,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即问道:“等等,你说……聂扬威……聂长老之子已不在人世?!” “是,爹。” “啊?”铁万刀说,“这……哦,你先继续往下说吧,一会儿再跟我说这个具体怎么回事。” 铁红焰把简柔和田温都已被取消月央身份的事告诉了铁万刀,他听了又有些惊讶:“他们两人都已经不是月央了?” “是。”铁红焰道。 “你先说后面的,这件事一会儿也要跟我细说。”铁万刀说。 得知简良被关进了规审殿后,铁万刀一愣,道:“你说什么?简庚员被关了起来,现在在规审殿?” (一千零五)放心 “是的。”铁红焰回答。 “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一个月央离开了人世,两个月央被取消了月央身份,一个庚员被关进了规审殿……怎么我闭关了一段时间,部族里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你不要告诉我还有其他更惊人的事!”铁万刀有些恼火。 “爹刚才说的这几件事之间有关联。”铁红焰道,“聂扬威在铁仓廷外杀了人。” “啊?!杀了什么人?” “解毒圣手蓝浩旋。”铁红焰道。 “那你现在就跟我仔细说说这几件有关联的事吧。”铁万刀说。 铁红焰便把具体情况告诉了铁万刀。 原本有些恼火的铁万刀听了铁红焰的叙述后,心情完全不同了,说:“原来如此!听你说之前,我倒没料到事情如此复杂。谢汇倒是找到了,以前我想搞清楚的一些事也算是水落石出了。” 铁万刀又问起了其他情况,铁红焰都一一报告给了他。 听后,铁万刀说:“虽然这段时间部族里出了不少大事,发生了很大变化,但你都扛住了,铁仓廷并没有因此而大乱。你还解决了一些我以前一直想要解决的问题,其中有些甚至是让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事。看来,以后把族长之位交给你,我是可以放心的。”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铁红焰便离开了霸空殿。 路上,她遇到了向司彬。 向司彬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后,问道:“代族长出来没带上弼殿吗?” 铁红焰道:“为何要带弼殿?” 向司彬此刻方觉得她不太好回答他那个问题,为防止尴尬,他便说:“方便啊,很多事可以让弼殿帮忙做,其他手下也可以帮忙,也没带?” “都没带。不需要带人啊,刚才并没有需要别人帮忙做的事情。”铁红焰答道。 “代族长对手下真是好,在傲乾殿做事应该是个美差。”向司彬笑着说道。接着他跟她说了一声便匆匆走了。 铁红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到他走在通往霸空殿的那条路上。她转过了头,边往傲乾殿走边想:他很可能是去霸空殿的,去见爹?爹不是明日才正式宣布出关吗?如果他真是去见爹的话,应该是爹跟他说好的。会是什么时候说的呢?是闭关前,还是刚才爹醒来后去议事厅之前?如果爹是睡醒后才跟他说的,那应该是比较急的事吧,否则完全可以等明天正式出关后再让他去,毕竟爹认为在他正式宣布出关之前最好少见人。如果真是这么急的话,会是什么事呢?该不会是需要选特定的日子或者时辰之类的吧?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三世泳,然而没继续多想,便思考其他事情了。 正如铁红焰猜想的那样,向司彬的确是要去霸空殿见铁万刀的。铁万刀是在睡醒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才赶紧派自己的手下通知向司彬去霸空殿的,他还让手下告诉向司彬必须要在某个时间之前到达霸空殿的议事厅。 (一千零六)过早 向司彬到了霸空殿,敲了敲议事厅的门。 正在厅中处理事务的铁万刀开门后还没等他说什么,便皱眉跟他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他刚要回答,铁万刀便说:“先进来!” 向司彬微微低着头进了议事厅,铁万刀从房间里把门锁上后,对向司彬道:“说吧。” “族长,我也是担心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您的手下跟我说的时候强调了好几次一定要在说好的时间之前到,还说要是误了事,后果不堪设想,我已经猜到是跟什么有关的事了,如此重要的事当然不能误,我就早早出来了。”向司彬说。 “你怕迟到,提前来我能理解,但这提前得也太多了吧!”铁万刀道,“刚才代族长正好来过,你要是再早来一会儿,代族长还没离开呢怎么办?要是你正好在门口遇到她,她问你是来干什么的,你该如何回答?” 向司彬一脸歉意道:“我确实来得过早了,没考虑到也许会有其他情况。不过代族长也应该不会问的。” 铁万刀问:“你凭什么说她应该不会问的?” 他正考虑如何回答,铁万刀便说:“是不是你刚才已经遇见代族长了?” 向司彬不知道如果铁万刀得知他遇到了铁红焰会有怎样的反应,便有点害怕直接说,他并没决定说谎,然而他还是想到了他如果说谎便有可能发生的可怕事情。他想,万一代族长跟族长提起了今天见过他的事,而他却自称没遇上代族长的话,族长一定饶不了他,因此此时万万不可说谎,不仅要说真话,而且要很直接地将事实告诉族长。 “代族长料事如神!”向司彬道,“我刚才确实在路上遇上了代族长。” “迎面遇上的?”铁万刀问。 “是的,族长。”向司彬如实说道。 “那你一定主动跟她打招呼了,她有没有问你去哪里?”铁万刀接着问。 “代族长没问。”向司彬说道。 “也没问你去干什么?” “也没问。”向司彬道。 铁万刀听他这么说,也没继续怪他来得太早了,道:“既然你已经这么早就来了,我也不能让你出去先去做别的,虽然就算有别人知道你今天来这里了也没什么,但我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你就坐在那把椅子上等我吧,我还有些事要先处理完。”铁万刀说着便指向了距他自己较远的一把椅子。 “是。”向司彬说完便在那椅子上坐了下来。 铁万刀很快处理完了他说的那些事,此时到他手下告诉向司彬的那个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他便跟向司彬在议事厅里聊了起来。 “你刚才遇到代族长,跟她说话时有没有趁机试探她?”铁万刀问道。 向司彬道:“族长总是什么都能猜到。我确实试了试。” “你本人不方便特意去见她问她什么,以你的个性,迎面偶遇她,你当然可能会试探。”铁万刀道,“试出什么了吗?” (一千零七)荒唐 “没有。”向司彬回答。 “你问了什么问题?”铁万刀问道。 “我就问:‘代族长出来没带上弼殿吗?’我只是想看看她听到这句话时有什么反应。”向司彬说。 “她有何反应?”铁万刀问。 “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问我为何要带弼殿。”向司彬说道。 “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时想到我之前问的问题可能会令代族长尴尬,就跟她说:‘方便啊,很多事可以让弼殿帮忙做,其他手下也可以帮忙,也没带?’这样我就把别的手下也说上了,免得代族长看出我是在探她和武弼殿之间的关系。”向司彬道。 “她怎么说?” “她说:‘都没带。不需要带人啊,刚才并没有需要别人帮忙做的事情。’”向司彬如是说。 “你接下来跟她说了些什么?”铁万刀继续问。 “我就对她说:‘代族长对手下真是好,在傲乾殿做事应该是个美差。’这时候我并不希望代族长问我一些情况,所以跟她说了一声就赶紧走了。”向司彬道。 “还好你走得快。”铁万刀道,“其实你在这种情况下这么问她并非没有反被她问问题的风险。” “我明白。我跟代族长说话的时候起初没觉得什么,后来也觉得有风险了,但话已经问出来了,就要赶快说完收尾。”向司彬道。 “你以后想试探的时候,要注意一下试探的方式。当面试探一定要考虑好,谨慎行事。”铁万刀道。 “是。”向司彬说。 铁万刀问:“你刚才说她回答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向司彬回答:“嗯,没特别的反应,然而尽管如此,我也不觉得她与武弼殿疏远了。” “为什么?”铁万刀问。 “就在昨日,武弼殿当众帮代族长说话,与代族长配合甚是默契。”向司彬道。 “昨日?当众?”铁万刀道。 “是的,族长。昨日有很多人在场时,有人向众人表示代族长可能是妖,武弼殿帮代族长说话很及时,显得两人关系还算紧密。”向司彬说。 铁万刀睁大眼睛,问:“谁这么荒唐,竟敢当众表示代族长可能是妖?” 向司彬道:“是……聂长老。” “聂长老竟然做这种事?他如此胡作非为?还当众这么做?”铁万刀简直不愿相信,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是的。我当时并不在场,据在场的人说,聂长老显得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他们猜测,这跟头一天聂长老的孩子离世有很大关系。”向司彬说道。 铁万刀心想:他平常有时会冲动,但再冲动也不至于这样啊!他是不是因为聂扬威离世而变得疯狂了?竟然敢如此对待她! 他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迫切想进一步了解,便问向司彬:“你当时不在场,那跟你说这件事的人有没有把具体情况告诉你?”铁万刀问。 “有,他们两个人一起跟我说的,当时我问得很细,他们说得也很详细。”向司彬道。 (一千零八)作用 在铁万刀的追问下,向司彬把那两人跟他说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铁万刀心想: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好像从哪里听到过这件事,又好像没听过? 向司彬说道:“大概就是这样了,因为我当时也不在场,都是从他们两个人那里知道的,所以我也无法说得更详细了。” “我知道了。”铁万刀道,“你说那两个人觉得代族长和他的关系依然很紧密,我希望是真的,我还想知道到底紧密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像外面有些人传的那样,他们深爱对方。我还想知道这三世泳是否真能保证他们今后会在一起。本来我只是想让他们两人自然发展,可是那次你跟我说到三世泳之后,我对这种鱼的期待还是挺高的。” 向司彬说道:“族长,当时我也只是跟您随便一提,您就说您已经决定要三世泳了。我也没试过,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不过我听别人说过,很多年前有个人特别希望他女儿将某个男人带回家跟她成亲,他就专门找了个地方背着女儿悄悄养了三世泳,一切都是按要求做的,一直都没被他女儿发现。后来她女儿就真把那个男人带回家跟他成亲了,而且他家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很融洽,街坊们羡慕得很。那些街坊当时也不了解三世泳,他悄悄养了三世泳的事还是在他和他女儿那两代人都归西以后才被人传出来的,这一家人寿命都很长。不管三世泳能不能保证两人三生三世在一起,反正对他们而言,那一生一世他们是一直都在一起了。” “我那天听你说完就有了一种冲动,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保证两人会在一起,就当即决定试试三世泳这种跟三生三世有关的东西了。我只是需要他们这一世能在一起那么一段时间,今生他跟代族长在一起了,他也就活不了多久了。我实在希望他真能起到我要的那种作用,与她成亲,代她殒命,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些来保铁仓部族不出什么问题。”铁万刀道。 “我也希望。”向司彬道。说完这四个字后,他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便说道:“其实我已经不止一次梦见武弼殿向我索命了,我担心他哪天知道真相,做出什么事来。”他当然担心武寻胜在活着的时候做出什么,同时他也担心武寻胜死后他自己会不会受到什么跟命运有关的惩罚,虽然知道说出来也不一定有什么用,但他觉得在跟他共同做这件事的人面前用言语表现出自己还有些不安之后,也许他自己今后能逃避某种跟命运有关的惩罚。当然,此时在铁万刀面前,他只能说武寻胜活着的这部分,若是将武寻胜离世后那种跟命运有关的事也说了,容易沾上影射铁万刀将来会遭报应的嫌疑。 “我记得很久以前你就跟我说过类似的话,都过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样啊?”铁万刀皱眉道。 (一千零九)预言 “族长,我觉得有时候知道某些情况也不是让人舒服的事啊,我不止一次梦见他了。心态好的可能不受什么影响,像我这种心态不怎么样的,未来要发生的事没发生前我会觉得不安。”向司彬道。 铁万刀说:“你也知道是你心态不好啊?你还记得以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我曾经告诉你,有些事就是有代价,既然做就痛痛快快做。你不说我不说,他就没法知道真相,反正他死后也不能思考了。” “是,族长,我都记着呢。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预言的事情有些已发生。说真的,如果预言是假的该有多好。预言说下一任族长是现任族长亲生的孩子,还说下一任族长命里会有那样的劫数,也许有办法化解。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族长……”向司彬犹豫道。 “问。”铁万刀道。 “跟下一任族长有关,我要是问了,族长不会惩罚我吧?”向司彬道。 “不惩罚你,让你问你就快问。”铁万刀说。 “请问族长……族长有没有在……在哪一刻动摇过让代族长当未来族长的想法啊?如果下一任族长是其他人,那么有劫数的是不是就变成那个人了啊?这会不会也是化解您孩子劫数的一种方法啊?”向司彬怯怯地问。 铁万刀心想:有件事你不知道,我早就找算命准的人给我算过,人家告诉我了,如果下一任族长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我就会在新族长上任当天毙命。我还没活够,当然要让她当上族长,保我的命! 铁万刀回答:“我从来没动摇过,一刻都没有。至于她今后的劫数,我自然要给她化解。你不是都告诉我化解方法了吗?”铁万刀说。 铁万刀想:当时铁仓廷真正的少族长上任前,本来我想直接将红焰指定为“真正的少族长”,但她知道那三个长老和一些其他人的想法,坚持要通过比试坐上该位,这样更能服众。我之所以同意她参加比试,一来是相信她凭实力能胜出,二来也是想试试局势是不是会按预言的那样发展。其实我当时已经想好办法了,无论比试结果如何,我都能保证她坐上真正的少族长之位,以后顺理成章当族长。然而她确确实实是凭自己的实力坐上少族长之位的,而且,她还是在有人帮其他参加比试者做手脚却没人帮她做手脚的情况下胜出的。这一方面充分说明她实力非凡,另一方面……是不是也说明无论如何局势都会按预言的那样发展? “是啊,族长……但是……化解方法不是必然保证成功的啊……代族长她……她毕竟是您的孩子……让她当下一任族长,就是让她拿性命冒险。从部族大局来看,绝对是她当未来的族长最好,但您毕竟是她父亲,她的生命对您来说很重要,所以我才问您有没有动摇过。我并没别的意思啊!我不是乱说话找死的!”向司彬道。 (一千零一十)冒险 铁万刀当然在乎铁红焰的命,但他觉得他自己的命更重要,况且他认为那方法应该可以化解她的劫数,所以他无论如何不会做可能影响自己寿命的决定。尽管如向司彬所言,用那方法并不保证能化解成功,但面对这种情况时,他优先考虑保住自己的命。 他本来正在想,既然关乎自己生命这件事不能跟向司彬说,那该如何跟他说合适,听向司彬提到大局后,他便立刻摆出了一副为了整个铁仓部族宁可忍痛让自己孩子拿生命冒险的姿态,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是,她是我的孩子,但是为了铁仓部族大局着想,我也只好让她拿性命冒险了。还是那句话,有些事就是有代价,冒险本身就是代价,但冒险并不意味着她一定会出事,我也只好期待那方法真能化解她的劫数了。再者,预言说了下一任族长的劫数与铁仓部族的气数有关,若是不能在恰当的时候化解,后果不堪设想啊!让铁仓部族的气数与我自己的孩子相关,我更容易做到心中有数。” 向司彬也叹了一口气,道:“族长为了铁仓部族,宁可让自己的孩子冒生命危险,这绝非常人能做到的啊,族长和代族长都令人敬佩不已!”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后来说到了三世泳上。 “等到了时间,你好好帮我看看除了我说的那个地方外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一下。”铁万刀道。 “是。”向司彬道,“看得出来,族长很虔诚。之前那些事,一定都按要求做了。” “我的确很虔诚,严格按要求做,一丝不苟,做跟那缸鱼有关的动作时都非常小心。”铁万刀道。 “代族长不知道这件事吧?”向司彬问。 “怎么?如果她本人已经看到了那缸鱼,不会影响我要的效果吧?”铁万刀问。 “族长,如果代族长只是看到了那缸鱼,并不是在知道那缸鱼为她而养的情况下碰了鱼缸或鱼缸里的东西,就不会有任何影响。”向司彬道。 铁万刀道:“也就是说,只要她不知道那缸鱼是为她而养的,就算她碰了鱼缸或鱼缸里的东西,也不会影响什么?” “是的。”向司彬说,“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碰了也没影响。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可能会稍稍有些影响,但不严重,在她知道了的情况下,一旦她碰了,影响就严重了。如果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碰过,后来知道了,那么也会产生严重影响。因此,为了保证不出差错,最好根本就不要让她碰。既不让她知道,又不让她碰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铁万刀说:“这件事你不但不可以直接让她知道,也万万不可让别人知道啊!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族长大可放心!”向司彬道,“像我这种知道铁仓廷一些秘密的人,早就养成了守口如瓶的习惯。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此事的!” (一千零一十一)走神 “嗯,知道此事的人,以后不再增加就好。”铁万刀道。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发现时间仍然没到,铁万刀就让向司彬坐在那里继续等,他又看起了资料。 时间一到,铁万刀便带着向司彬去了鱼缸所在的房间,让他帮忙调整鱼缸外表的一个地方,还要让他仔细看一看,除了之前让手下跟他说过的一个地方外,鱼缸的外表还有没有其他地方需要调整。此外,铁万刀还让向司彬看看那缸鱼周围放的那些东西还有没有需要进一步调整的地方,毕竟向司彬对那些要求很清楚。 两人等了那么久跟时辰有关,铁万刀早在闭关之前就知道了调整鱼缸外表的时辰也能影响这缸鱼的作用。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此前,铁红焰回到傲乾殿,刚一进去便有手下向她报告,说乐愉今天出了声瑞殿,这是乐愉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出声瑞殿。 铁红焰得知此事,便决定将之前减少了的秘密保护乐愉的人手加回来。想到次日铁万刀正式宣布出关,乐愉应该也会出现在那里,她有些担心第二天有人对乐愉不利,还为此特意叮嘱了加回来的那几个人一番,告诉他们第二天一定要盯紧些。 叮嘱后,铁红焰让其中一个需要在次日秘密保护乐愉的人先去一趟声瑞殿附近,找到之前在暗处秘密保护乐愉的那个人,告诉她铁红焰嘱咐的话。 进了傲乾殿的议事厅关上门后,铁红焰仔细想她之前没想明白的事:真是奇怪了,我跟爹说昨天聂长老当众拿着信说“妖”的那件事时,爹怎么好像心不在焉,一点反应都没有?两个长老在场,共请来了多位方士,规审殿的人也在,还有那么多其他人看着,这事无论如何也不算小事了。按道理来说,爹听到铁仓部族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应该反应很明显啊,之前我跟他报告那些还不如这件事大的事时,爹的反应都不小,为什么我说起这件事时他只是“嗯”,好像走神想别的去了一样?我跟他提到那封信,若是平时,他一定会问我信的内容以及信在哪里,然而今天他并没问。我还跟他说了蓝甲人化艺,他以前听到蓝甲人在铁仓廷里做了什么事时,通常敏感得很,这次怎么不那样呢?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所以然,便没继续想下去,在议事厅处理起了部族里的事情。 晚膳后,她又进了议事厅处理事情。 晚上,她正准备出议事厅回自己的房间时,铁万刀竟然又来找她了。 “爹,有急事吗?”铁红焰问。 铁万刀关上门后问她:“今天我让你向我报告部族里的事情,你是不是把大事都说了?” “是啊。”铁红焰道。 “没隐瞒什么吗?”铁万刀皱起了眉,继续问。 “没有啊。”铁红焰道。 “我再问一遍,你实话实说,真的没有?”铁万刀问。 “真的没有。”铁红焰道,“爹,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啊?” (一千零一十二)空游 “因为,昨日有人当众说你可能是妖,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铁万刀直视着铁红焰的双眼说。 “是啊,爹当然知道了。”铁红焰道。 “当然?”铁万刀说。 “是我今天刚告诉爹的啊。”铁红焰道。 “你告诉过我吗?”铁万刀想了想说,“也许……很可能。难怪别人告诉我之前我觉得自己好像从哪里听到过这件事,又好像没听过。” “我确实告诉过爹。”铁红焰道,“我向爹报告铁仓部族的事情,在我看来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小事,必须说啊。我回到傲乾殿后就在想,爹当时听到我说这件事时为什么没多大反应。” 铁万刀问:“你说的时候,我是什么反应啊?” “爹当时就是……‘嗯’,但那副表情又好像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一样,像是在走神。”铁红焰回答。 铁万刀微微张口,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这应该是我之前闭关用那种方法练那种功造成的。” “为什么会这样啊?这很奇怪。那种练法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铁红焰道。 “我还没有练到顶级,等我今后练到顶级,那种现象自然就不会再在我身上出现了。”铁万刀说,“其实并不是每个像我那样练那功夫的人在出关后都会出现那种现象,只是有少数人才会遇到那种情况。” “爹出现那种现象时是什么感觉?”铁红焰问。 “说不清楚。根据你刚才说的我的表现,我现在想想,觉得当时好像灵魂与身体若即若离,那武学典籍里提到的少数人会遇到的状态就是这样,称为‘空游’。闭关练较难的部分,出关后少数人便可能出现空游现象,只会偶尔出现,不会很频繁。”铁万刀说。 铁万刀所练的那种功夫,较难的部分需要闭关练,练后出关,之后再遇到较难的部分,则需要再次闭关练,练到哪里需要闭关,书里说得很清楚。要想效果好,练功者最好达到适合闭关的状态再闭关练较难的部分。之前铁万刀就是达到适合闭关的状态时去练较难的部分的,出关后,他打算从他正式宣布出关的第二天开始继续练该功。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出现空游现象,还那么快就出现了。 铁万刀继续说道:“我就奇怪,我事后对你告诉过我这件事并没印象,听别人说起时,我又觉得好像听过这件事,然而你跟我说此事时我竟然还能在你说话后回应‘嗯’?” “是啊。爹说好像灵魂与身体若即若离,我倒是有点理解为什么跟爹说话时,爹是那样的反应了。”铁红焰道,“是不是那段时间的记忆就像被擦了擦,但又没擦得很干净?” 铁万刀想了一下,说道:“可以这么说。后来别人跟我提起这件事,虽然我好像听过事本身,但真的不记得是谁跟我说过。” “武学典籍里有没有说出现这种情况的人容易走火入魔啊?”铁红焰问。 (一千零一十三)四十 铁万刀不料她竟立即想到了这一层,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出现了空游现象的人继续练下去的确比没出现的人更容易走火入魔,但练到顶级后,空游现象就一定会消失。” “如果不继续练了呢,能不能让空游现象不再出现?”铁红焰问。 “不继续练的话,从停练那日起一年之内空游现象还是会偶尔出现的,一年以后,它就再也不会出现了。”铁万刀道。 “爹有没有想过以后不再练?”铁红焰问。 “必须练!”铁万刀说。 “爹练的武功叫什么啊?”铁红焰继续问。 “你暂时无需知道。”铁万刀说。 铁红焰问道:“连告诉我都不可以啊?” “你肯定没听说过,这是一种极罕见的功夫,未满四十岁者练了必死,你现在这岁数肯定练不了,知道也无意义。”言至此处,以前并没想过让铁红焰练这功夫的铁万刀心想:若是这功夫没此种限制,我还有没有必要亲自练?在她当上族长后让她练如何?可是要让我等到她满四十岁让她练这功夫,我可等不及啊!怎么能让蓝甲部族多存在那么多年? 铁红焰问上一句话前本来想着如果铁万刀还不告诉她她就不再打听了,然而听他这么说后,她想:未满四十岁者练了必死?这功夫看来危险得很。爹又已经出现了空游现象,比没出现这现象的人更容易走火入魔,万一爹以后因练此功出现什么不大好的情况,我想救爹却连武功的名字都不知道,那该如何是好?虽然我似乎不该把这种不好的事跟爹联系在一起想,但是有些事不是不去想就一定不会发生,需要留后路啊。不行,就算可能会让爹生气,我也要再试试能不能让爹说出来。 于是,铁红焰说道:“其实,早点知道没什么不好啊,我早晚会有满四十岁的一天,四十岁后可以练。”铁红焰道。 听了铁红焰这话,铁万刀突然觉得就算练该功夫对岁数没有要求,他也不能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她。他想:她说她早晚会有满四十岁的一天,她还不知道她作为下一任族长的劫数。那个……应该能化解吧?可是……万一那方法……我还真不能把练这功夫的事交给当上族长后的她,必须我自己练。 想到此处,铁万刀又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有点不舒服:虽说确实是我自己练最可靠,可是我刚才在想什么啊?我怎么能那么想?不会那样的!我以前一直认为那方法能化解她的劫数,今天跟向司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心里也是相信那方法能化解的,怎么她在我面前跟我说她“早晚会有满四十岁的一天”时,我会突然想到没成功化解的情况?不,不可如此!我应该想,那方法一定能化解她的劫数,她一定可以如她所言早晚会有满四十岁的那一天,而且,过了四十岁,她还能活很久,一定长命! (一千零一十四)应该 虽然铁万刀让自己这么想,但没能化解的那种可能性并没立即从他脑海中彻底消失,这让他依然觉得不大舒服,使本来已经有点嫌她多问的他并没跟她发火。他说道:“眼前的事这么多,你还想那么远的。” 铁红焰道:“眼前的事和很久以后的事都可以想啊。我记得爹以前跟手下说过‘不要只能想到眼前的事’,觉得很有道理。这事我都已经想上了,爹就告诉我吧,我真的很好奇。” 听她竟然又问了一遍,他便表现出反感了,瞪着她说道:“你怎么回事?我不想说就不说,你说什么都没用!” 见铁万刀仍然丝毫没有要说的意思,她便试着劝他不要继续练这种功夫了。 “可是,爹,你练这功夫好像很危险。我连名字都不知道,我就会更担心你。”铁红焰道,“那武功练不练真那么重要吗?我希望爹能健康地活着。” 这一刻,铁万刀发现铁红焰关心他的神情竟有些像当年的铁今奇,他之前的反感便不见了,突然想:红焰也是今奇的孩子啊……今奇如果知道我让红焰拿生命冒险会不会怪我? 铁万刀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让铁红焰以命冒险,他早就决定用那个化解她劫数的方法了,一直以来他也没什么感觉。然而此时此刻,当他看到自己活生生的孩子在他面前跟他说希望他能健康地活着,神情还有些像铁今奇时,他有一瞬间感到难过了,但是这难过的感受立刻就消失了。 他想:我自己的命自然比红焰的命重要!至于今奇,她那么爱我,又知道我那么爱她,她肯定不希望我死。我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以前因为爱今奇已经对红焰仁至义尽了。作为我的孩子,红焰为了保我的命而付出多少都是应该的!再说,我就当自己是为大局着想了,红焰本来就适合当下一任族长,如果今奇活着,我说我是为大局着想才让红焰冒险的,今奇肯定能理解。红焰刚才不是也说希望我能健康地活着吗?那我活下去也算成全红焰了。 “已满四十岁的人练这武功就算走火入魔,也不至于没命,你不必担心。”铁万刀说。他已被一种强烈的侵略欲望控制了,尽管练那种功夫对他来说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但只要那危险不至于夺去他在乎的自己的生命,他便想继续练下去。 铁红焰道:“不至于没命不代表能‘健康’地活着。爹为什么一定要练那功夫?” 铁万刀说:“你早晚会知道。” 铁红焰说道:“爹多练一种功夫也没多大意义吧?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会特定功夫的人做,爹可以去请会那种功夫的人,如果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爹可以跟人约好,多给人一些报酬,应该不至于没人肯做。爹亲自练,到底是因为找不到已练成那种功夫的人,还是因为爹想做的事那些已练成那种功夫的人都做不到?” (一千零一十五)大叫 铁万刀想:这么快她就猜到了。只有当或曾经当过铁仓部族族长的人练成那功夫后,才有可能毁掉那个摩宇台。若是不能摧毁摩宇台,便无法灭掉蓝甲部族。如今红焰距四十岁那么远,不能练,我也没必要跟她说清楚。 于是铁万刀只是说道:“是啊,要是随便一个会那种功夫的人都做得了,我又何必亲自练?就算我找没练过那种功夫的人去练,只要我找的人不是你,也不行,然而你又不到岁数,目前来看,只有我自己练才行。”此时铁万刀早已将铁红焰等同于下一任族长了,故而如是说。 铁红焰道:“只有爹或者我练成后才能做那种事?这种情况倒也不多见。我还是希望爹等我满四十岁,让我练,也许我根本不会出现空游现象。有的事如果没那么紧急,就并不需要冒险做啊。” 铁万刀突然怒视铁红焰,不耐烦地说道:“我等不及!我必须练!你住口,不许再跟我提这件事了。你再敢说一句,我立刻罚你!明天我正式宣布出关,今天晚上你别找事!” 于是铁红焰没再跟他说此事。 铁万刀又向她问起了聂挥毫当众说她可能是妖的那件事。他虽然从向司彬那里听过一些,但知道向司彬也是听其他当时在场者说的,便想听当时在场的铁红焰直接跟他说。他从她那里进一步了解后,又跟她说了些其他的,便回了霸空殿。 【第一百五十五章】 次日,因为连伯苑作为长老当日有他的任务,乐愉便没跟连伯苑一起出发。连伯苑派了个手下跟乐愉一起走。 铁红焰派的那些人在暗地里保护乐愉,极其隐蔽。其实就算别人看到了她们几人,也不会认为她们是保护乐愉的。 铁红焰到了铁万刀正式宣布出关的场地后看了看,发现乐愉还没到,但连伯苑已经到了。 铁万刀开始跟铁红焰说话,期间铁红焰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铁万刀说的事情上,便没看乐愉有没有到场。 两人正说着,忽然间听到那边树林里一声大叫,接着便看到有些人往那边望去,还有些人往那边走。 “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铁万刀对铁红焰说。 “是。”铁红焰说完便施展轻功迅速到了那里。 由于铁红焰速度极快,她到达那里时,那些想看发生了什么事的人还没走到。 铁红焰见树下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乐愉。 乐愉见到她后立即叫了声“代族长”,跟乐愉一起走的名叫甘怡水的人也跟着叫了声“代族长”。 一个眼睛长得细长的男人指着地上的兵器一脸惊恐地对铁红焰说道:“代族长,我不知道她拿这个到底要做什么,我怕这个,我怕这个!” 铁红焰看向那人所指之处,发现他说的那兵器竟是黑藤钩! “你乱说,我根本就没拿这个!”乐愉对那人说道。 甘怡水对铁红焰说:“乐月央真的没拿这东西,我是跟她一起来的。” (一千零一十六)再说 铁红焰没立即说话,面无表情听他们怎么说。 “跟她一起来的又有什么用?她放出这东西时,你正回头往那边看,根本就没看着她。你都没看见当时的情况,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人说。 “后面出现了奇怪的声音,我只是回头看了一下发生了什么,我跟她走一路了,她没带这兵器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无礼,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甘怡水道。 “我管她是什么人呢,她看见我,就突然把这兵器放出来了,我不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都不知道对我生命有没有威胁,我还要先问问她是什么人?”那人说,“要是真像你说的后面有什么声音,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头看,她怎么不回头看?” “当时我也回头看了。后面奇怪的声音,是不是你弄出来的?”乐愉道,“我还纳闷你和这兵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要不是刚才我和甘怡水都在回头,我就应该能发现这你和这兵器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了。” 一些其他人纷纷到了此处。铁万刀、田沙和聂挥毫和他们三人的一些手下也来了。 人们互相草草打了招呼后,聂挥毫指着地上的黑藤钩对铁万刀说:“族长,你看这个!”说完还看了一眼田沙。 田沙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皱了一下眉,心想:这黑藤钩的钩头跟昨天简柔带回来的极为相似! 铁万刀看向乐愉问:“怎么回事?” 乐愉、甘怡水和那人同时说了起来。 乐愉说:“这人和这兵器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甘怡水说:“这人突然冒出来胡言乱语。” 眼睛细长者指着乐愉说:“我走着好好的,她突然放出这兵器,吓坏我了,我怕这个!” 三人声音混在一起,显得有些乱。 聂挥毫指着眼睛细长者说:“你算老几啊,连话都说不清楚,再说一遍!” 铁万刀本想让乐愉先说,听聂挥毫已经指着那人让他说,为给聂挥毫面子便也没阻止。 那人又指了指乐愉说:“我走着好好的,她突然放出这兵器,吓坏我了,我怕这个!” 乐愉立刻说道:“根本不是我放出的!” 甘怡水道:“他纯粹胡说,根本就不是乐月央放出的!这东西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铁万刀问乐愉:“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族长,当时我跟甘怡水走着好好的,突然听到后面有奇怪的声音,我们就都回头了。等我转过头来,这人和这兵器就出现在我面前了,我都没注意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乐愉道。 “刚才那声大叫是他发出的?”铁万刀指着那人问乐愉。 “是,族长。”乐愉道。 铁万刀问那人:“你如何证明是她发出的?” “族长,是我亲眼所见。”那人说。 甘怡水赶忙说:“他胡说八道!” “你跟她一起来的,向着她说话倒也正常。”那人说。 铁万刀想知道过来之前的情况,问铁红焰:“我过来前,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一千零一十七)用法 铁红焰告诉铁万刀后,又说:“让我问问。” 她问那人:“你为何怕这兵器?” “我弟弟就是死于这兵器的。”那人说。 “你知道这兵器叫什么名字吗?”铁红焰问。 “黑藤钩。”那人回答。 “你知道黑藤钩的用法吗?”铁红焰继续问。 “不知道。”那人道。 “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吧,你看这黑藤钩上有金属链,用的时候,要将金属链拿在手里。”铁红焰道,“你看到这兵器时,这金属链是在她手中吗?” “我听人说过这黑藤钩并非只有一种用法,尽管我并不清楚具体有哪些用法。”那人说。 “从大的方面说,黑藤钩一共就有两种用法。除了将金属链拿在手里这种之外,还有一种用法,就是直接将钩头发出,但是这么用的时候,钩头上是不能带着金属链的。”铁红焰道。她也只是从师傅狄风那里了解过,自己并没练过黑藤钩法,但此时有需要,她便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代族长,我并没说她一定要用这黑藤钩对我怎样,她可能只是拿出了这黑藤钩,没拿好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但是确实吓了我一大跳。” “今天我从始至终都没碰过这个东西!”乐愉道。 “你不承认?如果不是你带来的,这兵器怎么会自己出现在这里?”那人说。 “它是飞向乐月央的,我看见了。”这时突然有一个人说道。 发出声音者就是铁红焰派去在暗处秘密保护乐愉的几人中的一个,她和另外几个保护乐愉的人之前也走了过来,听了听他们的对话,觉得是时候将看到的情况说出来了,便开口了。 “我也看见了。” “乐月央确实不曾碰到黑藤钩。” …… 其他保护乐愉的人也说了起来。 甘怡水对那人说道:“我是跟她一起来的,你觉得我是在向着乐月央说话,实际我是在说事实。现在这几个人这么说,你总不能说也是向着乐月央吧。” 那人显出了一丝窘迫,说:“刚才,这周围好像没什么人吧,你们是怎么看见的?” 其中一个保护乐愉的人道:“刚才你动作怪异,好像在控制着什么一样,你是不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你要控制的东西上了,没注意到周围有没有人啊?” 那人道:“什么叫我动作怪异啊?你别乱说话啊。” “你刚才好像在控制着什么,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对,你刚才行为很奇怪。” 秘密保护乐愉的几人纷纷说道。 铁红焰道:“他刚才好像在控制着什么吗?” 那几人都表示确实如此。 “我看一下。”铁红焰蹲下来看了看黑藤钩,发现上面竟有一根极细的线,并不像是普通的线,细线的颜色与黑藤钩的颜色甚是接近。铁红焰不知道这黑藤钩上会不会有毒,便没用手去碰,但仅仅是用眼看,都已发现那细线像是被人系在黑藤钩上的。 (一千零一十八)动作 铁红焰道:“这黑藤钩上竟然有一根细线,而且不像是一般的线,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系在上面的。这线如此细,颜色又与黑藤钩的颜色相近,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我还真没听说过黑藤钩还有跟线配合使用的用法。我试一下。” 说着,她便拾起了地上一根较结实的树枝,先是用树枝将那根线挑起,接着让线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了树枝上,然后用特殊手法迅速打了几个结,从始至终没用手碰黑藤钩和细线一下。 她将树枝往起一举,已被固定在了树枝上的细线便将黑藤钩带起来了。她用力反复挥动树枝,那细线竟然没有一点要断的意思,带着黑藤钩在空中荡来荡去。 众人见那线如此结实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各位觉得被人系在黑藤钩上这细线像是做什么用的啊?”铁红焰问。 其中一个暗中保护乐愉的人道:“我们刚才看那人好像在控制着什么,现在想想,他那动作像极了在用这根线控制黑藤钩。” “我刚要这么说,就是像这样!” “我也觉得像。” 其他暗中保护乐愉的人纷纷说道。 那人道:“你们凭什么乱说?就凭你们看着像?” 铁红焰道:“人家只是说‘像’,并没一口咬定。” “这些人这么一说,就会让别人怀疑是我用线控制黑藤钩陷害她的。”那人说。 “本来就是陷害,这么明显了还想狡辩。”甘怡水道。 “为什么你们都向着她说话?就因为她是月央?”那人说,“真是有个月央身份就不得了啊!” 铁红焰道:“之前族长问你如何证明是乐月央发出的,你说是你亲眼所见。后来我跟你说了黑藤钩的两种用法,你说你并没说乐月央一定要用黑藤钩对你怎样,她可能只是拿出了这黑藤钩,没拿好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吓了你一大跳。可是别人都说看到的是乐月央根本就没碰到过这黑藤钩。你现在回答我,你‘亲眼所见’的内容是否包括‘乐月央碰到了黑藤钩’?” 那人想了一下道:“这倒没有。但是,没用手碰到黑藤钩不代表无法控制黑藤钩,代族长刚才也知道那黑藤钩上有线了,她可以用线控制黑藤钩。” “我刚才看到了,乐月央的动作根本不像控制着什么的,反倒是你,动作恰好像是用线控制黑藤钩的。” “明明你的动作像。” 暗中保护乐愉的人说道。 “你们……”那人说。 铁红焰道:“乐月央双手都拿着东西,你觉得她如何用线控制黑藤钩?” 那人看了一眼甘怡水,发现他也是两手都拿着东西,便说:“这就要问她自己了。” “如果用线控制黑藤钩,是不是手中空空的比较方便一些?”铁红焰问。 “他自己可正好是两手空空啊。”其中一个暗中保护乐愉的人大声对另一个保护乐愉的人说道。 “手里拿着东西也可以是掩饰。”那人说。 (一千零一十九)拦住 乐愉刚要解释自己拿着东西的双手根本就无法控制细线,还没说出来,围观者就因看不下去而帮她说起话来了。 “这人怎么还嘴硬啊?” “她双手那么拿着东西还怎么控制细线啊?” “就是,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这时,聂挥毫突然点了那人的穴道,让那人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他一脸不耐烦地说:“简直烦死了!都这么明显了还狡辩,就烦这种敢干不敢认的废物!”接着他对身边的两个手下说:“你们快给我把他抓起来,先送到纵荒殿去,到时候我好好治他!当着这么多人给月央泼脏水还狡辩的废物根本不配让族长、代族长或者其他长老处置,要脏就脏我的纵荒殿吧!” “支持!” “抓得好!” “对,抓起来!” “就得抓起来!” …… 围观者里有些给聂挥毫叫好的,那些人全都是之前聂挥毫当众说铁红焰是妖时不在场的。 铁万刀觉得距离他正式宣布出关的时间不远了,本来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花心思处理这件事,原打算跟铁红焰说让她处理,此刻聂挥毫正好要处理,周围又有些人给聂挥毫叫好,他认为要是此时先阻止再把事情交给铁红焰,会使周围人以为他这个族长连这种事都不放心交给这个长老办,偏要交给自己的孩子,容易让人觉得族长不仅和这个长老关系微妙还偏袒孩子。于是,铁万刀便迅速点了头。 田沙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聂挥毫,什么都没说。 铁红焰知道铁万刀极其重视他的面子,觉得既然他都点了头,自己便万万不可于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发表异议了,也没说什么。 聂挥毫的两个手下迅速答应后立即将那人带走了。 铁红焰看了乐愉一眼,乐愉当时正好也在看她,两人都想跟对方说些什么,又不好说,然而又都似乎能猜出对方想说什么。两人目光接触的时间非常短暂,互相看的时候也都面无表情,为防他人起疑,铁红焰很快便看向了铁万刀。 乐愉说道:“多谢族长、代族长和两位长老!也多谢刚才帮我说话和关心我的其他人!” 甘怡水也跟着乐愉谢了起来。 众人表示不用客气。 聂挥毫高声说道:“那废物往你身上泼脏水还狡辩,这事也太过分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人将他带走也是应该的!” 乐愉又对聂挥毫说了句:“多谢聂长老!” 人们纷纷离开了那个位置,等着铁万刀宣布正式出关。 此前,有个人想告诉连伯苑那边发生在乐愉身上的事,却被几个聂挥毫的手下拦住了,根本无法接近连伯苑。那几个聂挥毫的手下给出的理由是,连长老正在忙重要的事,同时还要看管重要东西,闲杂人等万万不可接近。他跟聂挥毫的手下说事情紧急,不料聂挥毫的手下却对他说如果他再打扰,他们会以扰乱秩序为由将他抓起来,他便没敢再说。 (一千零二十)保管 其实,之前,在铁红焰已经去看乐愉在树林那边的情况之后,铁万刀和田沙都是被聂挥毫叫过去的。 聂挥毫建议铁万刀去树林那边看看的时候,铁万刀跟聂挥毫说他那里有重要东西并不适合让那些手下保管,当时铁今绝长老又还没到场,聂挥毫便建议铁万刀把重要东西暂时交给连伯苑这个长老保管。包括连伯苑在内的几个长老之前都看过铁万刀说的重要东西,交给一个长老,铁万刀自然没有顾虑,他便将东西暂时放到了连伯苑那里,自己准备和另外两个长老一起去看树林那边发生了什么。连伯苑当时正坐在那里忙公事,无暇顾及树林那边发生了什么,看族长和两个长老说让他临时保管一下东西,他立刻就接了过去,放在了其他人不容易碰到的地方。 聂挥毫说为了防止出什么问题,希望连伯苑答应他们,在族长回来之前,他绝对不离开原地一步。连伯苑的心思还在他忙的事上,也没细想,觉得本来看管东西的人就不能随便走动,又以为这主要是铁万刀的意思,便立即答应了。 聂挥毫当着铁万刀和田沙对一部分他自己的手下说,让他们保护好连长老,如果有人想接近连长老,就要拦住,说出连长老正在忙重要的事还要看管重要东西,闲杂人等万万不可接近,如果想接近连长老的人再次提出要求,就警告他如果再打扰,他们会以扰乱秩序为由将他抓起来,若是对方还不死心就直接抓。 当时铁万刀认为聂挥毫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重要东西,严谨点也好。正在忙着的连伯苑也无暇多想聂挥毫为什么会对手下说那样的话。田沙觉得虽然为了保护铁万刀的东西这么做也不是不能理解,但看聂挥毫跟手下说话时的样子,她还是感到有点不对劲,又暂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暂时也就没继续多想。 后来,田沙和铁万刀一起被聂挥毫带到树林那边看发生了什么情况时,看到事情发生在乐愉身上时,便又多想了。 铁万刀、铁红焰、田沙、聂挥毫以及他们的一些手下都从树林那边离开后,铁今绝才到达铁万刀正式宣布出关的场所。 没多一会儿,武寻胜也到了,当天铁红焰交给武寻胜和游项鸣的任务,武寻胜把他要做的那部分都已做好,这时他要把东西交给铁红焰。 本来正在跟铁红焰说话的铁万刀一看武寻胜要找她,立刻主动告诉当时背对着武寻胜的她。那时铁万刀要跟她说的重要的话都已说完,后来说的都已经是些不怎么要紧的了。见武寻胜出现,铁万刀提醒她后还跟她说:“我要跟你说的都说完了。你跟他说吧。” 武寻胜跟铁万刀等人打过招呼后,便将东西交给了铁红焰,之后跟她说了些话。 铁万刀看着资料,还用余光观察了几次铁红焰和武寻胜相处的情况。 (一千零二十一)场合 很快,游项鸣也到了,将东西交给了铁红焰后也跟她说了一些话。 铁万刀用余光观察了一下铁红焰跟游项鸣说话的样子,对比之前她跟武寻胜说话的样子,也没看出有什么区别。他觉得有点可惜,但想:可能离得远我看不出来细微差别。也可能是因为这里有很多人,她和武寻胜不会表现出什么来。 没多一会儿,铁万刀便正式宣布出关了,前面大部分过程都进行得很顺利。 结束之前,铁万刀、铁红焰和几位长老还需要当众说些话。 在铁万刀讲话时,他又一次出现了空游现象。 铁红焰因为一直都担心他会在过程中出现空游现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时不时观察他,因此,在他刚刚出现空游现象时,已经恢复了少族长身份的她便极其迅速地做出反应说起话来,让人们看着觉得自然得不得了。此次铁万刀出现空游现象的时间特别短,空游现象消失的一刹那他听到铁红焰正在说话,知道她在帮他,便赶紧接着她的话说了起来。两人整个过程配合得很好,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任何问题。 活动结束后,人们陆续离场。 乐愉本想过去跟铁红焰说话,又觉得毕竟还有一些人没离场,在此处跟她说话也许并不适合,便跟甘怡水朝连伯苑的方向走去了。她苦笑了一下,心想:还好,我没冒冒失失地过去找少族长,想到了说话场合的问题,大概也算是爷爷说的‘长点心眼’了。今天本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事,却出现了那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黑藤钩……我来的时候一路上也没惹什么是非,可人不找事,事找人,在这铁仓廷里小心翼翼的也真够累的,更累的是那么小心还是出事情。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真的不喜欢。我刚到铁仓廷那天,爷爷就说让我永远留在这里,后来我不是很喜欢这里,跟爷爷提到离开的事时,爷爷说让我不要胡思乱想。他虽然总是嫌我不长心眼,没少说我,但却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我。来铁仓廷后没多久我又有了那种发现……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那样,要想知道真相,除了要继续练那种功夫以外,也需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可是……如果未来有一天我真的确定真相如何了,我能做什么吗?也许我的一点努力,会……会不会呢?师傅以前说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不管怎样,爷爷是不会让我离开的,我还是要继续待在这里的,那我就想办法让自己心情好些…… 乐愉正想着,身边的甘怡水因为害怕到时候被连伯苑责怪甚至惩罚,有些无奈地跟她说希望她帮他跟连伯苑好好说说。乐愉本来觉得连她自己都会被连伯苑责备,但她确实也不想看到甘怡水被说成保护她不力并因此受罚,于是她答应了甘怡水会好好帮他说话。 (一千零二十二)急事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连伯苑身旁,当时乐愉并不知道连伯苑是否已经知道之前那事,但看他看上去跟平时并无两样,便觉得大概他暂时还不知道,但她明白,就算她自己不说,这么大事早晚也会有人告诉他。她主动帮连伯苑收拾东西拿东西,说了些让他听着心情舒畅的话,希望在他知道之后也不至于对她和甘怡水责备得太厉害。 铁红焰本来是想直接回傲乾殿的,但由于铁万刀找她有事,她便要先去一趟霸空殿。 武寻胜跟游项鸣一起往傲乾殿走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路上,走到一个路旁有紫色花朵盛开的地方时,武寻胜的头发又一次猛然向上飞了一下,接着,他又好像被推了一样打了个趔趄。在他头发向上飞时,游项鸣正看着别的方向,听到他打趔趄的声音后,游项鸣才转了一下头,看到他刚刚站好。 游项鸣问:“怎么了?” 武寻胜道:“刚才没站稳,没事了。” 游项鸣说了声“小心些”就没再提这事,两人很快便到了傲乾殿。 走到弼殿居门口,跟黄画哲说了句话后,武寻胜便想:刚才我又感受到了,我想让少族长去试一试。少族长去霸空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如果她从霸空殿出来后回到傲乾殿,我再请她跟我一起去那里试,到那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知道那个时候还能不能感受到,此事应该是越快越好。如果她从霸空殿出来后直接去那个地方,会快很多。干脆我去霸空殿门口找她吧……虽然我这样做显得非常奇怪,但是,如果她及时去了那个地方后也感受到了,如果她以后可以不再头痛,那……那就算我显得特奇怪也没关系啊! 于是他跟黄画哲说了一声,便赶往霸空殿了。 武寻胜刚到霸空殿门口,铁红焰就从殿里出来了。 她见他在门口,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少族长,你现在没其他事了吧?”武寻胜问。 “没有了。怎么了?”铁红焰道。 “有点急事,希望你能赶快跟我去一个地方。”武寻胜说。 “急事?好,我跟你去。”铁红焰觉得武寻胜不会没事胡闹,认为应该是有很要紧的事,没多问便答应了。 铁红焰迅速跟武寻胜一起向之前他感受到神妙之气的那个地点赶去。从霸空殿到那里路程本就较短,一路上,两人光顾着速度快,都没怎么说话,武寻胜并没主动告诉她具体是什么事,只是跟她说“少族长到那里就知道了”,铁红焰也没细问,两人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若是其他人有事找她,她通常会事先问清是什么事,此次她听他说是“急事”,再加上她相信武寻胜,她便在没问是什么事之前就到了那里,到后她也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似乎有点怪。 “请少族长站在那个位置试一下。”武寻胜道。 铁红焰移到了那里,问道:“怎么试?” (一千零二十三)放下 “这样站着就行,没有感觉吗?”武寻胜皱眉道。 “没有。你说有急事,到底让我来做什么啊?”铁红焰问。 “就是……”武寻胜突然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了。 “不是急事吗,你现在说一半不怕误事?”铁红焰道。 “误不了了。”武寻胜说。接着他立即站到了她身边,发现什么都感受不到。他觉得说不定跟他站的位置不够准有关,于是对她说:“少族长,要不……要不你让我站在你现在站的位置试一下。” 铁红焰往旁边挪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今天大概是比较闲。” 武寻胜仍然什么都没感受到,一脸遗憾,皱着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对她说:“抱歉,少族长!” 铁红焰道:“我说过我命令你以后不要再去找了,你还记得吗?” 武寻胜说:“原来……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你下的命令我自然记得。” “我刚才说这话之前你真的记得吗?”铁红焰道。 “真的记得。”武寻胜说,“你命令我不要再去找,我是严格遵守命令的,不仅没再去芒岩殿那边找过,也没去别的地方找过。今天我经过这里的时候又像上次那样,感受到了神妙之气,于是就去霸空殿门口找你了。虽然我已经尽量让我们早些到达,但是到这里后还是感受不到了。我今天感受到神妙之气真的只是碰巧,此处并非我特意找后发现的。” “然而你在此处感受到神妙之气后还是决定去找我了。”铁红焰道,“以后,就算你感受到了神妙之气,也不要让我试了。你从心里彻彻底底放下这件事吧。” “如果……我放不下呢?”武寻胜问。 “就算你放不下也没什么用。”铁红焰道。 “怎么知道没用?凡是总要尽力啊。”武寻胜说。 铁红焰并不能将她知道的事外泄,只是说道:“你还真是执着。” “我只是希望能找到……希望以后你不再像以前那样出现头痛的情况。”武寻胜说。 “我并不希望你把这件事放在心里。”铁红焰道。 “也许要等你这问题解决以后,这件事才能彻底从我心里消失。”武寻胜说。 “有些事放在心里,除了增加负担以外没有别的意义。”铁红焰道。 “也许,有些事能留在心里本身就是有意义的。”武寻胜说。 “是,有些事是,但这件事不是。放下吧,永远放下。”铁红焰道。 “为什么?”武寻胜问。 “这又是命令,我命令你放下。”铁红焰道。她实在没法把原因告诉他,便又一次下令。 “是。”武寻胜觉实在不好再说什么了。他认为铁红焰没因为他把她引到此处而对他表示不满就算是对他很宽容了,他也没再冒险说逆着她意思的话。 铁红焰不想再多提此事,往别的方向看去,突然发现一块大石头上刻着一个字,那字不像有人为了石头美观而专门雕在上面的。 (一千零二十四)师兄 为了岔开话题,铁红焰对他说:“你看,那石头上有个字,我们过去看看吧。你觉得那字是用什么东西刻上去的?” 两人一起朝那块大石头走去。 武寻胜看了看,道:“是个‘奇’字。在我印象里,少族长是相信奇迹的。这个时候我们这么巧看见了这个字,是不是上天告要诉我们,相信奇迹没错,所以以后如果我再次感受到神妙之气,还要请你试呢?” 铁红焰本来是想借此岔开话题的,没想到他却借这个字谈那件事,于是说道:“我看不是这个意思。也许是上天要告诉我们,一些奇怪的传说并不可信。” 武寻胜看了看她,见她目光坚定,便没冒险接着说下去。 “你觉得这字像是用什么刻的?我看像是用剑刻上去的。”铁红焰将话题引回了之前她问他的那个问题。 “我也这么觉得。”武寻胜道,“这石头在这位置,也不知是什么人刻的字。” 铁红焰仔细一看,忽然感觉字体有点熟悉,想了想,觉得像铁万刀的字体,由于不知道这字是否涉及跟铁万刀有关的什么秘密,她便不想跟他继续谈这个了,于是说道:“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回去吧。” 武寻胜答应后,两人均发现发现远处有些人正看着他们,但也都没跟对方说起这个,就一起往傲乾殿走去了。 一路上,两人又只是说了寥寥几句话,便一直沉默着并肩而行,回到了傲乾殿。 聂挥毫从铁万刀正式宣布出关的场所回到纵荒殿后,直接去了关那个眼睛细长者的房间,当时那人的手脚都已被聂挥毫的手下用镣铐束缚住了。 之前看守那人的聂挥毫手下跟聂挥毫打了招呼后,便按聂挥毫的意思出了房间。 “居依淮,看着老子说话!那个郎紫伯到底上哪儿去了?”聂挥毫问。他说的“居依淮”就是眼睛细长者的名字。 “聂长老,我真的不知道啊。”居依淮说道。 “你跟老子说那个郎紫伯是你师兄,是不是骗老子呢?”聂挥毫问。 “聂长老,我说的全都属实,我哪里敢骗您!”居依淮道。 “师兄?你连他去了哪儿都不知道?”聂挥毫说。 “师兄说他昨天没办好事,让我把收到的钱还给聂长老,他就匆匆走了。他走得急,也没告诉我他要去哪里。”居依淮说道。 “这个郎紫伯真是可恶!昨天给我办事没办好,连亲自把钱还给我都不敢,竟然让你替他还!你这‘师兄’,对你也真是够意思啊!”聂挥毫说。 居依淮道:“我也没想到师兄会如此对我。” “他黑藤钩的水平也就那样啊,我还当他是什么高手呢!发的钩估计连简柔的头发都没打着!头一天的事没干好也就算了,他不知道第二天好好干事弥补,却让别人把钱送回来,自己甩手偷偷溜了!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废物!”聂挥毫没好气地说道。 (一千零二十五)冲动 头一天聂挥毫得知乐愉出了声瑞殿,一冲动便找了会黑藤钩的郎紫伯让他暗地里用黑藤钩去伤简柔。已经将任务交给郎紫伯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他想,将命令收回来应该也已经来不及了,再说只是让郎紫伯去打伤简柔为聂扬威出气,同时借此引起铁仓廷里的人对黑藤钩恐慌,使形势对乐愉不利,反正也没让郎紫伯要了简柔的命,索性就不将命令收回了。 在聂挥毫看来,如果此次下了令再次收回来,会更影响自己的威严。自从聂扬威命丧规审殿后,他已经几次由于心乱而冲动下令了,考虑到其中有一些事情实在不应该做,后来他收回了命令,他觉得自己的威信已经因此受到了一些影响,所以,其后当他对一些事下令后觉得不太合适时,他会稍微想一下,如果不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就不制止了。有些命令算是在他想的时候还来得及收回的,有些命令比如让郎紫伯用黑藤钩伤简柔这样的在他想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收回了。其实,由于聂扬威命丧规审殿一事对他影响巨大,哪怕是他下令以后反思的时候,他的心有时也是乱的,只是比最冲动的时候稍平静一些而已,所以他也并不会因为反思了就做出比较合适的决定。 聂挥毫没想到郎紫伯凭他的黑藤钩水平很难伤到简柔。事情没办成,后来聂挥毫以为郎紫伯用黑藤钩的水平不怎么样,然而实际上郎紫伯用黑藤钩的水平并不像聂挥毫想象的那么低。简柔的武功甚好,再加上当时旁边有田温分散郎紫伯的精力,所以郎紫伯没能用黑藤钩伤到简柔,他发的钩还很快就被简柔弄走了一个。当时郎紫伯发现伤不了简柔无法完成聂挥毫给他的任务,一心想着千万不能被对方看到,于是用武功扬起浓尘,趁尘土飞扬时赶紧逃了。无论是聂挥毫还是郎紫伯,都低估了简柔的武功。 郎紫伯知道自己没办好事肯定收不到另一部分钱了,如果不将已收到的那部分钱还给聂挥毫,恐怕自己连命都很难保住。他不敢亲自把已收到的钱送到聂挥毫的手下那里,更不敢直接送到聂挥毫那里,为了能顺利逃离,他让他的师弟居依淮代他转交给聂挥毫的手下。他对居依淮说此事时,让对方感到这是一件没风险的事。 居依淮以为郎紫伯只是有别的急事要去办来不及把钱还回去了才让他去做的,以为这事没什么大不了,便答应了。 然而聂挥毫的手下并没直接收下钱,而是立即报告给聂挥毫,聂挥毫告诉手下让居依淮亲自把郎紫伯要还的钱送到他那里。 到了纵荒殿后,居依淮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聂挥毫收下钱后依然很愤怒,冲动之中强迫居依淮第二天做事来补偿他。 居依淮有些话想跟聂挥毫说清楚,但对方根本听不进去。 (一千零二十六)蠢人 有些事之所以会造成后来那样的局面,跟聂挥毫听不进去居依淮说话也是分不开的。 此刻,听聂挥毫说“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废物!”,居依淮联想起了之前他叫自己“废物”的情景。 他刚想到这里,便听到聂挥毫说道:“你们不愧是同门,都是坏别人事的废物!让你们干点事有那么难吗?怎么你们就能给我弄得一塌糊涂?不会用点脑子啊!当时她旁边明明有别人,你还那么干,干的时候还被那么多人看见了,你是不是故意耍我啊?” “不是啊!聂长老,我哪里敢耍您啊!之前我问过您,如果她身边有别人该怎么办,您说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居依淮道。 “嘿,你个废物还赖上我了不成?该怎么办啊?你没脑子啊?”聂挥毫道。 “不是赖……我也不敢赖聂长老,我就是说……”居依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说什么啊?你自己没脑子跟我说得着吗?”聂挥毫瞪了他一眼道。 “其实,除了甘怡水以外,我当时真不知道还有别人也看见了。办事前我特意看好了的,树林里那条路基本上没人走,别人大都走的是其他的路。她和甘怡水走的那条路还挺长的,我都是看好了的,当时真没发现她周围除了甘怡水还有别人啊,我当时也把甘怡水的注意力引开了。”居依淮道。 正如居依淮所言,当时乐愉和甘怡水听到的身后的声音就是居依淮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弄出来的,他当时在暗处将石子发向了两人身后的树。趁二人双双回头的时候,他将黑藤钩放出,跟着便出现在二人前方。 “你怎么知道没人?你没看见那条路上有人,那些人就不能在别的地方看着你吗?他们一定要在那条路上看你吗?我都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聂挥毫道。 居依淮说:“我……我当时不光看了那条路,也看了周围,没看见人。他们也太隐蔽了!” “你蠢,你就承认!不管别人如何,反正你都办不成事。你蠢跟别人没关系!”聂挥毫道,“承认你蠢吧?” “承认……承认……”居依淮道。 “老子见过的蠢人多了,像你这么蠢的也不多见。你到底会不会用黑藤钩啊?你说黑藤钩是她放出来的,起码也得做出个像她放出来的样子吧!”聂挥毫道。 “聂长老,之前我要跟您说我不会,还没说完,您就把我的话堵回去了,我想接着说,您说我再啰嗦一个字就劈了我。”居依淮说。 居依淮之前完全不想接这个任务,是聂挥毫硬逼他做的,他确实主动跟聂挥毫说他不会用黑藤钩,然而聂挥毫并不肯听他说,还直接用“再啰嗦一个字就劈了你!”这话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你……你说什么?你不会用?”聂挥毫怒目圆睁道,“跟老子说实话,郎紫伯到底是不是你师兄?” (一千零二十七)弹开 “是我师兄啊!”居依淮道,“虽然他如此对我我都不愿意认他了,但他真的是!” “你师兄会用黑藤钩,你怎么不会?你们都是蠢人,你不会难不成是因为你更蠢?”聂挥毫怒道。 “我从来都没跟师兄一起练过武功。”居依淮说。 “就算没一起练过,都是同门,分着练,你也得会黑藤钩啊!”聂挥毫喝道。 “我不会啊……虽然我师兄现在的相貌显得非常年轻,但实际上他年长我很多岁。他拜我师傅为师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那时我师傅还在练黑藤钩,也教黑藤钩,这些都是我以前听我师傅说的。后来师兄离开师傅去别处了,他离开很久以后我才认识我师傅,那时我师傅已经不练也不教黑藤钩了,我也没学过黑藤钩。师傅从来都没跟我说过黑藤钩怎么用,我一点都不了解。前些日子师傅仙逝,我这才见到这个师兄,见到以后我也从来都没看他用过黑藤钩。”居依淮说。 “怎么什么事都有啊?真的假的!老子碰上你们两个蠢人真是倒了大霉了!”聂挥毫怒道,“就算你不会黑藤钩,你当时做出个像她放出来的样子很难吗?” “我虽然不知道黑藤钩怎么用,但我也知道说这东西是她放出来的之前最好能让这东西接触到她,所以我当时要尽力做出像她放出来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黑藤钩还没碰到她就弹开了。”居依淮一脸无辜地说道。 当时居依淮用细线控制黑藤钩,同时还要注意周围的情况,他的眼睛并没一直紧盯一处,并没看清楚黑藤钩为什么没碰到乐愉就弹开了。 “你还在耍老子?黑藤钩自己能弹开啊?见鬼了啊?”聂挥毫道,“你没脑子就别编瞎话!” “聂长老,我没编瞎话啊……”居依淮说。 聂挥毫斜了他一眼,喝道:“还嘴硬,我看你就是找死!” “聂长老不会不相信我说的吧?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哪里敢骗聂长老?”居依淮说道。 只听“啪”的一声,聂挥毫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居依淮脸上。然后他气呼呼地出去了,对外面的手下说:“气死老子了,接着给我看着他,怎么对他都行!” 这时居依淮冒出了冷汗,这一切都是他没想到的。之前在树林里,他曾以为既然是聂挥毫逼他做的事,只要聂挥毫在场他应该就不至于有很大危险。后来聂挥毫点了他的穴道,说“简直烦死了!都这么明显了还狡辩,就烦这种敢干不敢认的废物!”,还让手下把他抓起来送到纵荒殿,那时他虽然心中也害怕,但仍幻想着那些可能只是聂挥毫为了将他带走使用的手段。此时此刻,他才真真正正意识到事情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他眼前浮现起了郎紫伯的影子,心想:原来聂长老竟是这样的人,难怪你怕成这样,让我来给你还钱你自己逃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竟如此害我! (一千零二十八)欺负 居依淮心情复杂,越想越觉得憋闷。 聂挥毫的手下进来后上来就踹了居依淮一脚。 “你干什么?”居依淮说。 “爷今天被人欺负了,心情不好,聂长老说了怎么对你都行。看你眉头皱得跟老树皮似的,爷就想扒了你的皮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那手下道。 “我又没招惹你。”居依淮说。 “笑死人了,说得好像别人不招惹你你就不会去招惹别人似的,装什么装啊!人嘛,就是这么凑合活着,你欺负欺负我,我欺负欺负你,谁厉害谁就能欺负人,不然就是奴隶命!那些蓝甲人被弄死以后,尸体不就跟垃圾一样。人命算个屁呀!虽说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但你现在还活着呢,你还想怎样啊?”那手下带着一脸不屑说道。 居依淮没敢说话,但心中不平。他想:师傅说过,她也被人欺负过,但她最先想到的从来都不是有一天要爬到高处针对曾经欺负过她的那个人欺负回去,如果人人都只是针对与她处在同样的不良环境中的其他个体,而不想着改变这种欺负人不需付出多大代价的环境,那么这些人都将继续深陷在互相欺负的泥潭之中,难以跳出。师傅还说过,改变这种欺负人不需付出多大代价的环境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它需要人们跳出在这种环境中形成的思考模式,保持清醒,齐心合力。师傅相信这样的环境早晚可以变好,为了后人们能更好地活着,也要去改变。我以前从来都不理解也不认同师傅的这些说法,师傅仙逝前不久说她说的很多话我都不理解,今天我终于明白一些了。师傅还说过我做事无原则,胆小,但是因为恐惧而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时又不知道哪里来的贼胆子,她说如果我不改,早晚出大事,如今看来,这也被师傅说中了。 “不敢说话了?怕死了?”那个聂挥毫的手下道。 居依淮什么都不想说了,闭上了双眼,心想:如果聂长老让我拿着黑藤钩去找那个月央麻烦的时候我没有因为恐惧而照做,现在会是什么样?那样的话我会被他杀掉啊,现在起码我还活着,然而……我面前这人说我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我当时当众揭穿这事是聂长老让我做的,又会怎样?那些人会相信吗?我看族长跟聂长老的关系挺好,这事就算有人知道是聂长老干的,最终还是会让我背这个黑锅吧?面对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我说的话有什么分量?是不是遇到这种事,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要是没去做污蔑人的事直接死,是不是能死得干净点?可惜现在我连试都没机会试了。当时如果我揭发了聂长老,万一有人相信呢?但是,我想不出他们凭什么相信我。这个世界,谁可以相信谁?我连师兄都不该相信……我说不知道为什么黑藤钩还没碰到她就弹开了,聂长老都不相信! (一千零二十九)刚隐 黑藤钩为什么会弹开,居依淮不知道,但有人清楚得很。 傲乾殿中,使黑藤钩没有碰到乐愉的那个铁红焰派去暗暗保护乐愉的人正在向铁红焰叙述当时的情况。 “少族长,那一刻我看到黑藤钩朝乐月央飞过去,便发了这个,将那黑藤钩打到了地上。”这个当时暗中保护乐愉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一颗名为“刚隐珠”的暗器给铁红焰看。此暗器外面那层材料甚为奇特,使用此种暗器的水平达到一定程度的人用它打到其他物品甚至将其他物品打落,发出的声音都极小,别人若不是在安静的环境下提前做好准备仔细听,便并不容易听到这种声音。再加上这刚隐珠的外观本来就不引人注目,擅长使用此暗器者用已经练熟了的特殊手法将它发出后,别人若不是提前做好准备认真看,便不容易注意到它。 另一个被铁红焰派去暗中保护乐愉的人说道:“我当时也看到那黑藤钩飞向了乐月央,也许我看到的时间比她晚了一点,我正考虑要不要发暗器的时候,那黑藤钩已经不再继续向乐月央移动了。她实在是厉害得很,速度真是快!现在想来,这样正好,她用的暗器更不容易被发现。” 铁红焰了解情况后,又问了那个连乐愉之前没出声瑞殿的那段日子都在暗中保护的人前一天乐愉从声瑞殿出来后的情况。 那人便将知道的都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从她那里了解到,头一天乐愉始终都只是在声瑞殿门口活动,并没去过其他地方。 头一天,简柔和田温若不是在路上遇到了发黑藤钩的郞紫伯,而是直接到达声瑞殿附近的话,那个时间,田温恰好可以在见到在声瑞殿门口活动的简柔。 之前田温曾想:本来还想万一看到她会怎样,这下也不用多想了,看来真是天意,根本不让我到达声瑞殿附近。 后来田温夜间就走了,无论是他离开铁仓廷之前还是之后他都不知道,如果当时他顺利走到了声瑞殿附近,他就真能看见在声瑞殿门口活动的乐愉了。 据那段日子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乐愉的那个人对铁红焰所言,乐愉头一天在声瑞殿门口活动的时间并不短。 铁红焰听那几个她派去暗中保护乐愉的人说完,想到铁万刀宣布正式出关的事情已经过去,便下令减少了暗中保护乐愉的人手,但由于她觉得乐愉应该还会出声瑞殿,便仍保留了大部分人手,便并不是像之前那样只派了一个人在暗中保护乐愉。 那些人离开傲乾殿没多久,田沙便来找铁红焰了。 傲乾殿的议事厅中,田沙拿出了一个匣子,匣子里有东西被厚厚的布包裹着。田沙用盒子里的金属夹子将布掀开给铁红焰看,那布里包着的正是头一天简柔带回去的那个黑藤钩的钩头。田沙把之前从简柔和田温口中得知的头一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铁红焰。 (一千零三十)可疑 铁红焰发现这钩头跟之前硬被甘怡水说成是乐愉发出来的那个黑藤钩的钩头极其相似,比那次聂挥毫拿去给她看的那个真正属于乐愉的黑藤钩的钩头小一些。她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她从田沙那里得知简柔和田温已经离开铁仓廷去了远方,然而头一天她见两人的时候尚没感觉出两人有如此快就离开铁仓廷的迹象,便问:“田长老,简柔和田温离开铁仓廷,是否与遇到有人向他们发钩头的事有关?” 田沙说道:“有关。不瞒少族长,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两个孩子也会很快离开,只是应该不会快到这个程度。一来他们早就说过想去远方做自己喜欢的事,二来前一段日子发生了那些事。” 铁红焰问道:“是不是在遇到有人向他们发钩头的事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可能会发生影响他们安全的事?” 田沙道:“是考虑到了。毕竟我家的人也算在铁仓廷里得罪了人,简庚员现在又在规审殿内。总之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些好。” 铁红焰问:“田长老说也算在铁仓廷里得罪了人,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发出或者指使他人发出这钩头的,田长老心中是否已有怀疑对象?” 田沙说道:“有。今日在树林里,我看到那人指着的那个黑藤钩上的钩头跟简柔拿回来的这个钩头极为相似,我还看到有人显得有点奇怪,就更觉得可疑了。” “田长老怀疑谁,是否方便明说?”铁红焰问。 “少族长,我可否先问些问题?”田沙道。 “当然可以。”铁红焰说。 “少族长是否知道乐月央前些日子一直没出声瑞殿的事?”田沙问道。 “知道。”铁红焰说。 “我还听说昨天是她在一段日子没出声瑞殿之后第一次出来,她在外面的时间并不短,不知少族长是否已有耳闻。”田沙道。 “是这样,我知道。”铁红焰道。 “少族长了解乐月央昨日出来后的活动范围吗?”田沙问。 “正好了解。据我所知,乐月央昨日出来后只在声瑞殿门口活动了,没去其他地方。”铁红焰说。 “这就对了。我刚才特意找人去了解情况,了解到的跟少族长说的一模一样。所以,虽然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但我更加怀疑之前就怀疑的人了。”田沙道。这时她觉得这样说话容易引起误会,便立刻解释道:“看我这话说的,好像我怀疑的人是乐月央似的,然而事实上,我之所以去了解乐月央的情况,正是因为我相信乐月央没问题,想进一步确认我相信的。我所怀疑的是另一个人。” 听到田沙说相信乐月央没问题,铁红焰暗暗高兴。其实铁红焰之前就认为田沙这种人凭她的见识和思考方式在见了那些人在树林里的表现后根本就不会怀疑乐愉,但是,会下意识担心乐愉的铁红焰听见田沙亲口说出相信乐月央没问题,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快乐。 (一千零三十一)不止 “现在田长老可以明说怀疑的是谁了吗?”铁红焰问。 “可以,我只是猜测,少族长定会保密,对吧?”田沙道。 “当然会保密。”铁红焰道。 “就是之前孩子葬身于规审殿的那个长老。”田沙虽然已经明显指出了是谁,但仍没把“聂长老”三个字直接说出口。 “何以见得?田长老可以放心说。”铁红焰道,“我怀疑的也是聂长老。” 田沙听她也怀疑聂挥毫,便更踏实了,道:“可疑之处甚多。其实昨天族长和我都是被聂长老叫到树林里去的。” “哦?” “不止如此。当时族长说自己那里有重要东西并不适合让那些手下保管,聂长老便建议族长把重要东西暂时交给连长老保管。聂长老还说,为了防止出什么问题,希望连长老答应在族长回到那里前绝对不离开原地一步。他是当着族长说的,让连长老保管的东西也是族长的,族长也同意,这任务便跟族长有很大关系了,连长老自然要严格遵守,便像被固定在了原地一般。这样一来,不管树林那边乐月央发生什么事,连长老都不能过去帮忙了。连长老当时正好在忙手头的事情,看样子也是没多想就答应了,他那时并不知道树林那边发生了什么。”田沙说。 “原来连长老一直没去树林那边看乐月央的情况跟这个有关系。”铁红焰道,“就是不知道假如有其他人告诉连长老树林那边发生的事,那又会是怎样的情况。” 田沙说:“聂长老还真预防了这种情况发生。当时聂长老当着族长和我,对一部分后来没跟他去树林里的手下说让他们保护好连长老,如果有人想接近连长老就要拦住。” “其实聂长老就是让自己的那部分手下将连长老看起来了?”铁红焰道。 “我看正是如此。聂长老还对手下说,要是想接近连长老的人再次提出要求,就警告他如果再打扰,他们会以扰乱秩序为由将他抓起来,若是对方还不死心就直接抓。”田沙道,“我听到这些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还没想那么多,后来被聂长老带到树林那边后,我见到事情是发生在乐月央身上的,就难免想得多了些。” “田长老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应该不止这些吧?”铁红焰问。 “的确不止这些。”田沙道,“当时围观的一些人表示那个偏要说黑藤钩是乐月央所发的人嘴硬,我正等着看那人接下来要怎样呢,聂长老竟突然点了那人的穴道,那人立刻就动不了也说不出话了。虽然聂长老表现出了对那人很不耐烦的样子,说都那么明显了还狡辩,然而在我看来,这很可能是聂长老在用这种方式阻止那个人发声,以防那个人在被人问得不好应对的时候突然说出什么来。不然聂长老出于什么原因那么着急点他的穴道呢?就算是不耐烦了,点穴也不是必要的啊。” (一千零三十二)理解 “点穴确实不是必要的。”铁红焰道,“田长老是否怀疑,聂长老之所以会突然点那人的穴道,正是为了防止他说出他背后的人就是聂长老?” 田沙道:“既然少族长都说那么明显了,那我干脆就直说了吧,我就是这么想的。此外,我还可以直接回答那个问题。刚才少族长问我的是,到底是什么人发出或者指使他人向简柔和田温发出这钩头的我心中是否已有怀疑对象。我非常清楚少族长问的是向简柔和田温发钩头那件事的怀疑对象,然而,刚才我除了说今日在树林里我看到那人指着的那个黑藤钩上的钩头跟简柔拿回来的钩头极为相似以外,后面一直在说乐月央那件事我心中的怀疑对象。这并非我没听清楚少族长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我刚才确实没有说得很直接,这是我多年的习惯,之前也没想着在少族长面前要改一改,还请少族长原谅。” 铁红焰说:“我刚才全都听出来了。田长老不必请我原谅,我完全理解你,我丝毫不觉得你这样有什么不妥的。毕竟你是部族长老,在他人面前说另一部族长老时不得不小心些,没法什么都直接说。我刚才之所以直接说出‘聂长老’三个字,是在鼓励田长老直接说出心中所想,但我这只是鼓励,至于田长老是否会直接说,那也需要田长老自己决定,我完全理解田长老作为部族长老的难处,自然不会勉强。不过,在我看来,田长老已经告诉了我很多信息。” 田沙见铁红焰如此理解她,有些感动,觉得跟她实在是投缘,对她更是充满好感,认为之前没直接说有点对不住她,毕竟铁红焰是她家人的救命恩人,还说过以后会救包括她母亲和简良母亲在内的那些方士。于是,田沙说:“多谢少族长!那我就直说了。” “田长老绝对可以放心地直说。”铁红焰道。 “我就是怀疑,昨日向简柔和田温发钩头的人和今日偏要说乐月央发黑藤钩的人都是同一个人指使的,那个人就是聂长老。我的孩子算是得罪了聂长老,我怀疑聂长老可能会派人做对他们不利的事。今天聂长老的一些行为又让我怀疑那个对乐月央不利的人就是聂长老指使的。由于简柔带回去的钩头跟今天那个黑藤钩的钩头极为相似,我甚至怀疑过向简柔和田温发钩头的人就是今天偏要说乐月央发黑藤钩的那个人,然而,我又觉得这两个人可能不是同一个人。”田沙说。 “田长老为何又觉得发钩头的人跟今天这个对乐月央不利的人可能不是同一个人?”铁红焰问。 “我也只是猜测,没什么可靠的证据。从简柔和田温的描述来看,向他们发钩头的人应该是个用黑藤钩用得非常熟练的人,但今日对乐月央不利的这个人,却给人一种并不是很擅长黑藤钩的感觉。”田沙道。 (一千零三十三)没看 “田长老觉得那人什么地方给人一种并不是很擅长黑藤钩的感觉?”铁红焰道。 “那人自称不知道黑藤钩的用法,这本来很容易让人认为他明明会使用却为了不沾嫌疑而故意说自己不会。然而在少族长告诉那个人黑藤钩的用法后,那人的反应在我看来并不像擅长使用这种兵器的。虽然会的人可以假装不会,可我个人觉得他听后那种反应并不像装出来的。”田沙说,“但是,我还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铁红焰问。 “就算对乐月央不利的这个人不是向简柔和田温发钩头的人,这两个人可能也会有联系,就算没直接联系,在我看来也都和背后指使他们的人有联系。对乐月央不利者发出的黑藤钩的钩头跟简柔拿到的钩头一模一样,这似乎已经不是可以用巧合解释的了。其实这两个相似的钩头跟我以前见到过的黑藤钩的钩头并不一样。当然,这些也只是我的感觉,没什么可靠的依据。”田沙说。 “我认为田长老说得很有道理。”铁红焰道。 “我以前见过的钩头跟这两个钩头不一样。”田沙说。 “我也见过跟这两个不同的钩头。”铁红焰道。 “少族长说的跟这两个不同的那种钩头是不是比这个大一些的?”田沙问。 “是的。”铁红焰道。 “是不是钩头直的那端被固定在看不见的地方?”田沙问。 “对,正好是这种。钩头小一些的那种黑藤钩我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实物的,以前只是看过图,听说过这种黑藤钩的用法。”铁红焰道。言至此处,她想:“如果聂长老指使人做对乐愉不利的事,为什么那个人不拿乐愉有的那种黑藤钩,却拿了一种不一样的?是不是因为聂长老要特意避免他人怀疑这件事跟他有关呢?毕竟有人知道他见过乐愉的黑藤钩。可是,如果他是为了避免被人怀疑就让人用这种钩头小一些的黑藤钩,是不是能达到的对乐愉不利的效果就差了不少呢?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可以理解,毕竟避免被人怀疑指使人对他来说更重要,哪怕这样做会影响他想达到的效果。当然,还有可能就是他并没考虑到不同种黑藤钩的问题,兵器是由他指使的人办的,之前他并没过目。如果是这种情况,且昨天向简柔和田温发钩头的人和今天对乐愉不利的人不是同一个人的话,那这两个人便很可能有直接联系。” 实际情况确实是铁红焰猜到的可能中的一种。 那时候心很乱又很冲动的聂挥毫根本没注意到黑藤钩还有不同种类,他匆匆把任务交给郎紫伯的时候没看他的黑藤钩也没想到他用的黑藤钩跟乐愉用的那种不同。 当时郎紫伯说他将使用黑藤钩的钩头,他只是随便一听,有一瞬间似乎回忆起了乐愉用的黑藤钩的样子,没明白到底怎么发钩头,但也没怎么过脑子。 (一千零三十四)不顾 聂挥毫一瞬间回忆起乐愉用的那种黑藤钩钩头是固定在金属链上的,那一瞬间他没明白如何发钩头很大程度上便与此有关,然而它仅仅闪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了,后来他都不记得这在他脑海中闪现过了。 当时居依淮在树林里做对乐愉不利的事,聂挥毫看到黑藤钩时,由于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要对乐愉不利并且还要避免自己沾嫌疑上,再加上他脑子依然有点乱,他也没在意这黑藤钩与乐愉那个黑藤钩有所不同。 聂挥毫让人将居依淮带走,居依淮本想将黑藤钩拿回去但他已被点穴。聂挥毫看铁红焰拿着那根牵着黑藤钩的细线,就没考虑拿回去,免得自己惹人起疑。 从那片树林出来之后铁红焰将那个系着细线的黑藤钩用东西包了起来,在武寻胜和游项鸣到达之前,她已经将那包起来的黑藤钩交给了自己的另一个手下并告诉他到时候拿回傲乾殿由他临时保管,那手下便照做了。 此刻在傲乾殿的议事厅,铁红焰说完“钩头小一些的那种黑藤钩我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实物的,以前只是看过图,听说过这种黑藤钩的用法”后,田沙问她:“少族长有没有觉得聂长老最近的一些行为有些古怪?”自从刚才铁红焰对她表示理解后,田沙便很直接地跟铁红焰谈聂挥毫了。 铁红焰道:“有这样的感觉。我与聂长老接触不多,不大了解他的性格,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他平时容易冲动。可是有些事,如果是以前,他哪怕是在冲动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做吧?” “是的,我觉得他最近做的一些事太出乎意料,甚至有点疯狂。他平时的确容易冲动,但做起事来并非无所顾忌,还不至于像最近这样,最近他做一些事似乎比以前更为冲动,而且冲动得多,显得有些不管不顾了。”田沙说。 “也许,他这样跟聂扬威一事有关。”铁红焰猜道。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田沙道,“不过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如果对简柔和田温下手这件事的背后指使者就是聂长老,我倒是能想出原因。如果今天对乐月央不利那件事背后的指使者也是聂长老,我便想不明白了。不过,也许聂长老跟乐月央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所以,我也不能因为想不明白聂长老为什么会对乐月央下手就认定这事肯定不会是聂长老在背后指使的。毕竟我个人能了解到的情况有限。算了,这些看不懂的我就先不想了。少族长,这钩头,我就拿回去了?” “嗯,我已经看到了,了解了情况,就请田长老拿回去吧。”铁红焰道,“其实,我很感谢田长老主动拿着简柔带回的钩头给我看。田长老如此相信我,还给我提供了重要信息。” “我也非常感谢少族长如此相信我,理解我。我觉得自己跟少族长甚是投缘。”田沙说道。 (一千零三十五)暗喜 “我也觉得投缘。以前跟田长老说话不多,近来跟交谈比以前频繁,短短的时间内,我便认为能跟田长老走近着实是令我高兴之事。”铁红焰道。 “以前那种情况……反正都怪我,很对不起少族长。不然,说句大言不惭的话,也许我早就跟少族长成为忘年交了。算了,不提过去的事了,如今已经跟从前情况不同了,现在和未来才是重要的,我知道少族长心胸宽广。”田沙道。 “哪里大言不惭?如果田长老不介意我见识有限,我很乐意跟田长老成为忘年交。”铁红焰道。说到这里,她突然有点后悔,想:我刚才是不是又冲动了?虽然田长老是我很愿意接近的人,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该跟一些人走得过近,不然,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出问题,像乐愉,像武寻胜,都是这个道理,我都应该注意,哪怕自己再想跟人家走近,都必须掌握好与人家之间的距离。 “听少族长这么说,我感到很荣幸。少族长本就见多识广。”田沙道。 铁红焰因为反省了一下,便不想再提忘年交的话题了,然而既然她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和田沙的关系便好像又近了一点,她更想岔开话题。她之前想到了乐愉,便突然想知道田沙对乐愉的看法,又想借此岔开话题,于是问道:“今日那人做对乐月央不利的事,田长老相信乐月央没问题,这当然是田长老通过那些情况判断的结果。我想问一问,如果抛开可供人判断的那些事,单单凭对乐月央的印象,田长老会觉得乐月央像没问题的吗?” 铁红焰暗暗希望田沙说出对乐愉印象好的话,但又觉得自己突然问一个长老这种问题实在莫名其妙,但话问出来了,她便只能等着田沙回答了。 田沙先是一愣,然后直言:“抛开可供人判断的那些事,单单凭印象就说一个人有没有问题?这样有失公平啊,我不曾这样做。” 铁红焰道:“这样确实有失公平,我似乎不该这么问。” 田沙立即微笑着说:“我明白,少族长是想了解我对乐月央这个人的印象,对吧?” “对。”铁红焰道,“田长老果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以前,因为家里那件事,我对每个可能成为简柔和田温竞争对手的人都有些偏见,如果硬抛开那种偏见来看,我虽然见乐月央见得不多,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她印象非常好,我内心的真实感受就是很喜欢她。”田沙道。说完她又问铁红焰:“少族长对乐月央印象如何?” 铁红焰听了心中暗喜,她是真的很喜欢听别人说她姐妹的好话。这次说她姐妹好话的人又是她愿意接近的田沙,她听了便更是高兴。除了爱听别人说她姐妹的好话外,她也想到了实际的事,就是对她姐妹印象好的人最起码应该不会像聂挥毫那样故意对她姐妹不利了。 (一千零三十六)谈话 “也非常好。”铁红焰道,“田长老真是爽快,我问对乐月央的印象,田长老就直接说了。” “当然。我跟少族长说话本来就应该痛痛快快的。”田沙道。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田沙临走前不久对铁红焰说:“如果少族长觉得有必要对族长或其他人说出有人向简柔和田温发钩头之事,就请尽管说,无需顾忌。若是到时候有人跟少族长说想看简柔拿到的这钩头,只要少族长一句话,我便会拿去。” 接着她们又说了几句话,田沙便带着装着钩头的匣子回了芒岩殿。 【第一百五十七章】 当日过了较长的一段时间后,铁红焰因部族里的事去霸空殿找铁万刀,她从霸空殿的人那里得知铁万刀刚刚出去,还知道了他是朝哪个方向走的,此外,她还听说了他出去之前聂挥毫到过霸空殿。 铁红焰想:聂长老到霸空殿会不会跟爹说乐愉上次的事?爹朝那个方向走很可能是去声瑞殿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红焰立即飞快地前往声瑞殿,路上他并没碰到铁万刀。 刚进声瑞殿,她便听殿里的人说,连长老正在跟乐月央谈话,谈的时间不短了,还在谈。 乐愉见到铁红焰后立即感谢了她,说自己知道那些人是少族长派去暗中保护她的。 连伯苑对铁红焰表示感谢后说道:“今天出了这么大事,乐愉这孩子也不主动跟我说,起初还是别人告诉我的。这孩子总是招惹麻烦,让少族长为她费心了,幸亏有少族长在帮她,不然不知会怎样。” “连长老不必客气,其实乐月央并非爱招惹麻烦之人,有些事防不胜防。”铁红焰道。 之前有人对连伯苑说了聂挥毫在树林里的表现,连伯苑便想起了在那人对乐愉不利时聂挥毫让他看管族长的东西不要离开原地的事,再加上他回忆起了上次从乐愉那里知道的聂挥毫拿着乐愉的黑藤钩去找铁红焰的事,他已经怀疑这次对乐愉不利的那人是受聂挥毫指使的了。于是他对铁红焰说:“上次乐愉回来跟我说,拿着黑藤钩去少族长那里的人是聂长老,不知这次的事情那人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如果有,会是什么人。” 铁红焰问连伯苑:“连长老觉得可能是什么人?” 连伯苑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虽然他已怀疑聂挥毫,但他并不会在没掌握可靠证据的情况下跟少族长说他觉得是另一长老。连田沙那个跟铁红焰关系已经不同寻常的长老起初都没很直接地说出来,连伯苑更是认为不好随便说。 铁红焰从他的神态中感觉他有怀疑对象,但她理解他不方便跟她说,便也没继续问,她说她想从乐愉那里了解那件事更详细的情况,听乐愉亲口说,毕竟之前在树林里当着众人,乐愉也不一定什么话都方便说。 乐愉刚跟她说了几句,铁万刀便来找连伯苑了。 铁红焰一愣,心想:爹果然来了,比我到得晚。 (一千零三十七)练过 当时铁万刀刚离开,铁红焰就到了霸空殿,两人起初走的是同一条路,铁万刀走得不紧不慢,铁红焰则比较急,按道理说,两人本应能遇到。然而铁万刀在路上遇到了他的手下,那手下跟他说了一件事,办那件事需要的时间又不长,他便走上了一条岔路,跟手下一起去办了。办完事后他是走另一条路去的声瑞殿,因此,铁红焰没在路上遇见他,还比他先到达声瑞殿。 铁万刀没想到能在声瑞殿见到铁红焰,有点惊讶,但没表现得多吃惊。 连伯苑想到之前发生在乐愉身上的那些事,觉得铁万刀到声瑞殿令他有些忐忑,得知铁万刀来找他是因为部族里的公事,便觉得稍轻松了点,然而他并没完全放松,铁万刀看乐愉时的眼神让他隐隐感觉铁万刀还是会提跟黑藤钩有关的事。 他的感觉果然没错,本以为就要跟铁万刀一起进声瑞殿的议事厅了,这时铁万刀看了看乐愉,问她:“乐月央,今天那人拿那兵器那么对你很是过分,我听说你自己也有那种兵器,是真的吗?” 连伯苑看着乐愉,心头一紧。 乐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铁红焰立即微笑着说道:“爹,这个我知道,我以前送给她了一个,所以她有,但现在已经不在她手里了。” “为什么不在她手里了?”铁万刀问。 “因为又被我拿回来了。”铁红焰说。 “既然你已经送给人家了,为什么又拿回来啊?”铁万刀问。 “无奈啊,本来好端端的,谁知道我送给她个东西,反而给她招惹了麻烦。”铁红焰道。 “什么麻烦?”铁万刀继续问。 “她把我送给她的东西放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也不知道后来被什么人弄到聂长老那里了,聂长老因为我送给她的那个东西怀疑她。”铁红焰道,“至于怀疑她什么,相信爹一定能想到,就不需要我多说了。我觉得那东西给她带去麻烦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既然已经送给她了,送出去的东西又不能收回来,那我就帮她保管了,等什么时候不再有人因为我送的东西而怀疑她了,我再还给她。反正上次聂长老是直接拿着那兵器找我的,我从聂长老那里拿过兵器后,跟乐月央说了一下,就没让她拿走,直接帮她保管了。” 铁万刀问乐愉:“乐月央会用那兵器吗?” 铁红焰和乐愉都知道,有没有练过黑藤钩法通过切脉便可知晓,那脉象是骗不了人的。 于是乐愉只好说:“会。” 铁红焰说:“她很久以前练过黑藤钩法,肯定会用,我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特别感兴趣才送给她黑藤钩的,我本想看她练黑藤钩法,谁知道她已经好久不练了。因为她在正在练另一种武功,练那种武功期间又不能练黑藤钩法,所以我送给她的黑藤钩她一次都没用过。她没用上,反而因它而招惹了麻烦,我真是越想越不舒服。” (一千零三十八)微笑 “乐月央一直在练的另一种武功是掌宇通界功吗?”铁万刀问道。他和铁红焰都是早就知道练掌宇通界功期间是万万不可练黑藤钩法的,连用到黑藤钩法都会对练者造成严重后果。 “是,族长。”乐愉道。 连伯苑知道乐愉练掌宇通界功的事,此刻他感到气氛似乎没那么紧张了,便立即笑咪咪地说道:“对呀,族长,这孩子练这掌宇通界功练很久了。” “我很早就对这掌宇通界功有兴趣,已经很久没人在我面前练这功夫了,乐月央现在练一番让我看一看如何?”铁万刀问。 “当然好。”乐愉道,“那边宽敞些,我就在那边练吧。” “我也想看。”铁红焰望着乐愉,用目光鼓励她专心练,不要担心其他的。 乐愉看到铁红焰微笑着看她的样子,心里踏实多了。她走到宽敞之处,认认真真练起了掌宇通界功。 她一直练着,让人感觉如果铁万刀不主动说停下来,就算过了很久她都会继续练下去一样。 铁红焰希望乐愉能充分表现出从容镇定的样子,她微笑着看着她练。 连伯苑浅笑着,一边看乐愉练一边想:我本以为族长随便问几句就会让我跟他到议事厅谈公事了,不料他竟然现在就让乐愉练掌宇通界功,希望他仅仅是让她证明一下,心里并没认定她有问题。让她当场练也好,确实能证明她已经很久没练黑藤钩法也没使用黑藤钩法了,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吧? 铁万刀觉得差不多了,便说:“先练到这里吧,精彩!乐月央练此功要是持之以恒,今后绝非常人能敌!” “族长过奖了!”乐愉道。 铁万刀对连伯苑说:“我们去议事厅吧。” 这时连伯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说了声“是”。他一边往议事厅走,一边想:刚才少族长真是帮了乐愉大忙了,今日树林里发生的事更是多亏了少族长派人在暗中保护她,给她当证人。看来乐愉上次说少族长对她很好,总是为她着想,是真的啊,就是不知道她这种不长心眼的孩子怎么能让少族长这么帮她,也许她这样的人少族长正好喜欢? 见铁万刀与连伯苑进声瑞殿的议事厅后,乐愉立刻悄悄跟铁红焰说:“幸好你来这里了,幸好你及时帮忙,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少族长,你对我这么好,我无以回报了!” 铁红焰微笑着说道:“报什么报,我们早就是姐妹了。”她想:根据我对爹的了解,他这个时候来声瑞殿虽说是有公事要办,但绝对有想调查乐愉情况的因素,说不定后者还是主要因素。如果他知道那黑藤钩就是乐愉自己的,他定会怀疑甚至认为乐愉有什么目的,就算她当着他练了掌宇通界功,以爹的性格,他也不会那么快就认为乐愉没什么问题。现在这样,爹是真的不怀疑乐愉吗?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一千零三十九)考虑 “是的,是的!我们是姐妹,永远是好姐妹!少族长,能遇上你,跟你做姐妹,是我生命里极其幸福的事!我此生太有福气!”乐愉道。然而她看出铁红焰若有所思,便又问道:“少族长,我这件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对吧?” 铁红焰没料到乐愉正好问出了她刚刚想过的,她既不希望乐愉放松警惕也不希望乐愉为此紧紧张张,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半开玩笑地说:“今天应该没问题了,至于未来的事,我还没有预测的本事,你知道谁会这种功夫吗?我可以去向那个人学一学。” 乐愉笑道:“不管怎样,我都相信,我会很幸运。” “我也相信你会很幸运。”铁红焰说。 “说真的,像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前我甚至有一刻在想,如果我都那么小心了,还是免不了被人找麻烦的话,我以后就痛痛快快地想做什么做什么算了,找我麻烦的,要来就来吧,大不了不就是要了我的命吗!与其活得小心翼翼,我不如洒洒脱脱,高高兴兴,活一天就爽快一天!但是,那种想法出现没多久,我就还是决定继续小心地生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想到了连长老,是吗?”铁红焰问。 “你确实猜对了一部分,我当时确实想到了爷爷,我不能不考虑他,我不可以给他找麻烦。虽说我在很烦的时候想大不了就是要了我的命,但我当然想活着,能保住自己的命当然要保住自己的命,能好好活着就要好好活着。如果我自己活不好,便极容易连累爷爷。要是不够小心被人找了大麻烦,真不是我不在乎自己的命就不会连累爷爷的,也不是我离开铁仓廷,爷爷就能安全地生活了。少族长,那你知道除了爷爷这部分以外,我还考虑到了什么吗?”乐愉道。她双眼认真的看着铁红焰,眼里带着感恩,闪着姐妹情的光芒。 铁红焰看着乐愉的眼睛,猜到乐愉接下来要说的话很可能跟她有关,然而她又想到了自己如果跟乐愉的关系紧密到某种地步,今后说不定哪一天会出问题,于是她并没表示她已经猜到,也没说她猜不到,只是说道:“你说吧。” 乐愉道:“就是少族长你了。我刚才说我相信我会很幸运,其实,虽然被人找了麻烦,我还是知道我已经很幸运了。我心里清楚得很,我之所以能有那些‘幸运’,正是因为有你这个保护神。我完全明白,我那些‘幸运’是因有你守护而存在的。你是少族长,要考虑的非常多,你在给我带来那些‘幸运’的时候自己是非常不容易的,对此我很感动。我刚才说相信我会很幸运时,想的是,我希望未来我是在不给少族长带来不便的情况下,靠自己,比如靠自己多加小心,靠自己多想办法之类,拥有不依赖于少族长而存在的‘幸运’。” (一千零四十)心累 铁红焰听乐愉这么说,心里也是一阵感动,虽然有一瞬间想让乐愉知道她这感受,但她并没表达出来,只是说道:“既然你感觉自己幸运,那‘幸运’本身就是你自己的。你之前说你已决定继续小心地生活了,我觉得在目前这种环境下这应该是很适合你的决定。在这铁仓廷里,就算是幸运的人,平时也是小心些更好,虽说有些事情防不胜防,小心翼翼可能会让人觉得心有点累,但是,有些时候,小心也确实可以防止令人更加心累的严重事情出现,有些令人心累的大事一旦出现了,会让人心累很久,甚至一生都为此心累的。” “少族长总是这样诚恳地对我说,我真是很感谢。”乐愉道。 接下来,铁红焰又继续听乐愉亲口说了树林里发生的那件事更详细的情况。后来,乐愉低声对铁红焰说:“少族长,其实,我觉得在整个过程中,有个人有些怪。” 铁红焰问:“谁?” “聂长老。”乐愉道。 “你觉得哪里怪?”铁红焰问。 “他让人带走找我麻烦的那个人前,并不需要点他的穴道啊。聂长老点了他的穴道后,他就动不了了,也说不了话了。聂长老这么做,有一种可能就是怕那个人接下来说出对他不好的话吧?”乐愉道。 “有这个可能。”铁红焰说。 “之前甘怡水也跟我说了这个问题,他也这么觉得。他还跟我说,如果族长和少族长以后问到此事,我可以把他当时的感觉说出来。”乐愉说道,“后来爷爷知道了当时聂长老是这种反应……”她话没说完突然停住了,因为她想起似乎不该在连伯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对此事的看法说出来,尽管面前的人是她认定不会对她不利的人。 铁红焰早就知道连伯苑总叮嘱乐愉不要随便说话,见她停了下来,感觉她大概是因为不想说出连伯苑的反应才没继续说的,为了不让乐愉尴尬,她也没问,只是“哦”了一声。 乐愉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在树林里找我麻烦时,聂长老当着族长的面让我爷爷看管族长的重要东西,不让爷爷离开原地。这样爷爷便没法去树林里看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了。” “我知道了。”铁红焰道。 “我这么说,少族长是否怀疑那个找我麻烦的人跟聂长老有关系?”乐愉问。 铁红焰道:“是。你也怀疑?” “嗯,想一想上次聂长老拿着我的黑藤钩去找你的事,我就更怀疑了。”乐愉说道。 “假如,那个人跟聂长老有关系,你打算怎样?”铁红焰问。 乐愉想起连伯苑跟她说过,即使有些事是聂长老故意为之,声瑞殿的人暂时也不一定就能拿他怎样。只要聂长老以后不继续对她做什么,此事可能就这么算了。 “估计我也无法怎样,只要以后不再发生这种事,也许让事情就这么过去对我更好。”乐愉道。 (一千零四十一)出现 铁红焰问道:“如果找你麻烦的人以后不再有其他行动,就算确定了此事是何人所为,你都不再追究了?” “应该是吧。当然,我也希望我这样的想法不会使想找我麻烦的人肆无忌惮。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觉得做出某种选择是为自己好,但实际上那种选择反而可能对自己并没好处甚至有害,然而一些事在选择之时很难知道怎样做对以后更好,那我就不想太多了。”乐愉道,“估计短期内,也没人能再轻易找我麻烦了,毕竟这段时间,爷爷又禁止我出声瑞殿了。现在就算有人想像上次那样从我的房间拿走黑藤钩找我麻烦,也不可能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铁红焰便回到了傲乾殿。 因为得知乐愉在一段时间内又不能到声瑞殿外面了,铁红焰便下令把在暗中保护乐愉的人减少到了一个,留下的还是上次那个人。 铁红焰回傲乾殿没多久,铁今绝便到议事厅找她,两人说了些别的后,铁今绝问她:“今天族长正式宣布出关,结束前讲话时,你接着他的话说了起来,虽然看起来非常自然,别人应该不会往别处想,但我由于对你的了解更深一些,便觉得按你的行事风格,你不像是会主动在那个时候接族长话的,当然了,这也仅仅是我自己的一点想法了,可我就是想问问,当时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啊?” 铁红焰道:“是。这都被舅舅看出来了?” 铁今绝说:“这个你放心,你今天的表现真的没有破绽,如果不是像我这样看着你长大,从小就了解你的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反常之处。今天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 铁红焰回答:“我爹有一段时间是没法继续正常讲话的,所以我就赶紧接着说了。” “哦?族长为何没法继续正常讲话?”铁今绝问。 “当时我爹出现了一种叫‘空游’的现象。有一次我跟爹说话时发现爹好像走神一样,后来我问他,他跟我说过。他说发生空游现象时他觉得好像灵魂与身体若即若离。今天他显然就是又出现了空游现象。”铁红焰道。 “空游?若即若离?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现象的?”铁今绝问。 “应该是出关后,爹说他练的那武学典籍里提到的少数人会遇到的状态就是他那样的,闭关练较难的部分,出关后少数人便可能出现空游现象。”铁红焰说道。 “他练的是什么功啊?”铁今绝问。 “我也不知道。”铁红焰回答。 “你觉不觉得他出现这情况可能容易走火入魔啊?”铁今绝问道。 “觉得。我当时特意问过他,他说出现了空游现象的人继续练下去比没出现的人更容易走火入魔,但练到顶级后,空游现象就会消失。他还说已满四十岁的人练那武功就算走火入魔,也不至于没命,让我不必担心。”铁红焰道。 (一千零四十二)回去 铁今绝问:“你有没有问过他,要是他不再继续练下去了这空游现象能否消失?” 铁红焰回答:“问过了。爹告诉我,不继续练的话,从停练那日起一年之内空游现象还是会偶尔出现的,一年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铁今绝又问:“既然如此,他还是一定要练下去?” 铁红焰道:“是啊,爹偏偏要练下去。” “你有没有劝他不要继续练了?”铁万刀问。 “有,但是没用。爹还说不许我再跟他提那件事了,我要是再敢说一句,爹就立刻罚我。”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他为何如此坚持?实在有些奇怪,你不知道他练的是什么武功,按你这个性,应该不会是你没问吧?” “舅舅猜对了。我的确问了,但爹不告诉我。”铁红焰道。 “你知不知道他不告诉你的原因是什么?”铁万刀问道。 “大概是由于爹想做的事只有练了那功夫才能做成,然而又不是谁练了都能做成,爹可以,我也可以,但是我还没到年纪,爹自己又等不及。之前我说以后我练,爹说未满四十岁者练了必死。”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听后思考着说道:“这样啊……要是我可以问他闭关期间练的是什么武功就好了,可惜长老被严禁问族长这种事,除非族长主动说。虽然今奇是我妹妹,我跟他的关系比其他长老要近一些,但这个我还是不能随便问的。”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事,铁今绝便离开了傲乾殿。 铁红焰在议事厅回忆起乐愉跟她说话时的样子,觉得乐愉被这样对待实在不公平,甚是心疼。她非常想调查当日对乐愉不利的那个人,从那人口中了解背后的真相,虽说了解后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一定能怎样,但还是想弄清楚。然而那件事族长铁万刀已经同意交给长老聂挥毫处理了,她这个少族长便不可私自去查了。虽然她知道,一般情况下,只要是铁万刀同意把事交给谁做,别人就不可再插手了,然而她仍想试着跟铁万刀说一说自己的想法,便又一次去了霸空殿。 到了之后,她被告知族长还没回来。她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铁万刀,然而他并没让她跟他进霸空殿里的任何一个房间,只是让她回去,还告诉她,他困了,要马上休息,无论多急的事都第二天再找他说。 铁红焰要说的事需要在隐蔽的地方说,不进房间说会很不安全,就算她想不顾铁万刀说什么就强行把她想说的话说出来,她也不能那么做。更何况,他若是想她达到她的目的,便万万不能惹铁万刀不高兴,于是只好答应了,返回了傲乾殿。 【第一百五十八章】 次日,霸空殿的议事厅内。 向司彬跟铁万刀谈了一些其他事后,又说起了铁红焰和武寻胜。 “代族长,昨日,有人看到少族长和武弼殿去看了‘奇字石’,请问,族长跟少族长提过‘奇字石’吗?”向司彬道。 (一千零四十三)不刻 “什么?”铁万刀很吃惊,“真的假的?我没说过啊,他们怎么会想到去那里?是特意去看的吗?”铁万刀问。 “他们的的确确是去看了,是不是特意去看的我也不知道。”向司彬道,“如果族长没说过,他们就算去看了,也不会知道那石头被族长称为‘奇字石’,更不会知道当年的事。说不定他们只是正好经过那里看到了。那地方虽说平时也没什么人去,但已到那里的人不管是路过还是怎样,要是看周围看得仔细一些,还是不难发现石头上那个字的,倒也正常。” “当时看到的人说两人在干什么啊?”铁万刀问。 “看到的人也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两人刚开始就是在说话,接着一起走向了那块奇字石看,又说了话,然后就一起离开了。”向司彬道。 铁万刀说了声“知道了”,便跟向司彬谈起了其他事。 没多久向司彬就走了,只剩铁万刀一人在霸空殿的议事厅里想事情。 他想起了铁今奇离开他之后,某个夜晚,他拿着整坛酒和剑独自坐在那块大石头附近回忆起了曾经跟铁今奇一起坐在铁仓廷外某地的一块大石头旁边的情景。 看周围一个别人的影子都没有,他举起那坛酒,朝口中猛灌了下去。 灌了几次后,他抬头望天,只见明月当空,那光却让他感到双眼难受。 望了望身旁的那块大石头,他在这并算不凉的夜里感到一阵一阵的凉。 已有些醉时,他觉得铁今奇仿佛在他身边出现了,可她的影子总是在他想要跟她说话时便消失了,过了片刻又会出来。 他想起了那次他跟铁今奇一起坐在铁仓廷外某地的一块大石头旁边时跟她开的玩笑:“你信不信,我把一个‘奇’字刻在这块大石头上,就能保证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当时铁今奇道:“然后你会给石头起个名是吧?” “要是刻了就会起名,就叫‘奇字石’。”铁万刀说。 “还不如刻个‘刀’字。”铁今奇道。 “我本来想说的是把‘刀’字和‘奇’字都刻上,可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你想啊,反正‘刀’字本来就代表我,我亲手刻就成了,根本不把‘刀’字刻在上面,也已经是我这个名字里有个‘刀’字的人所刻的了。要是刻‘刀’字,倒不如你刻。”铁万刀道。“不要管我会不会真的刻,也不要管我要刻刻什么了,我就问你,你信不信我说的吧,信不信我在上面刻个‘奇’字就能保证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铁今奇笑着说:“你觉得需要往石头上刻字才能保证吗?” “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铁万刀道,“你说的倒也是,刻上去倒显得多缺信心似的。还是不刻了。” “你刚才就是随便开玩笑的,没想真刻吧?”铁今奇笑道。 “是啊,现在你在我身边,我还真不舍得把这时光浪费在刻字上,不如专心致志跟你说话。”铁万刀说。 (一千零四十四)交织 铁今奇离开之后的那个月明之日,醉酒的铁万刀回忆了之前跟铁今奇在铁仓廷外某地的一块大石头旁说话时的情景,望着他身边这块铁仓廷之内的大石头,任铁今奇的影子忽隐忽现,他一次又一次地灌着酒。 他竟忽然想:要是我当时真的在那块大石头上刻了“奇”字,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事了?是不是如果真的刻了,今奇和我就真的永远不会分开了?是不是? 于是,他放下了酒坛子,先是在月光之下舞起了剑,舞着舞着,他便开始用剑在那块大石头上刻起了字。 当晚的月光洒在那块大石头上,刻完字的铁万刀盯着那个“奇”字,再次拿起了酒坛子,想看着这个字再喝上几口,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酒了。 他将酒坛子放下坐在那里发起了呆。 这时,向司彬因为之前办了些铁万刀让他办的秘密的事,正好经过此处,将一个手下都没带的铁万刀送回了霸空殿。因担心铁万刀说出什么话被路人听到,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跟铁万刀说话,尽管路上人很少。到了殿里,铁万刀跟他说了那石头叫“奇字石”,向司彬就这样知晓了一些跟奇字石有关的情况,他也知道那“奇”字指的就是铁今奇,但并不知道之前铁万刀是因为回忆起以前和铁今奇在铁仓廷外的事才将“奇”字刻上去的。 多年后的此刻,在霸空殿的议事厅中,铁万刀不仅回忆了当年他在铁仓廷内的大石头上刻下“奇”字的那个夜晚,还回忆了那晚回忆中的回忆——在铁仓廷外大石头旁边与铁今绝说话的那天。 此时回忆和回忆中的回忆交织着出现——就像头一天一样。 就在头一天,从声瑞殿出来后的路上,铁万刀看到了一块较大的石头,突然想起了那块奇字石。他并没直接回霸空殿,而是向那块奇字石走去了。奇字石旁边又没别人,他便坐在那里,回忆起了以前的事。直到觉得非常疲倦,他才回了霸空殿。因此,回到霸空殿时他知道铁红焰正在等他想找他说事时,并没让她跟他进霸空殿里的任何一个房间,只是让她回去,还告诉她,他困了,要马上休息,无论多急的事都第二天再找他说。铁红焰不知道他从声瑞殿出来后去看过奇字石,自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其实,他之所以如此疲惫,一定程度上是由于他之前让各种回忆和回忆中的回忆交织着出现在他脑海里,好像让心在并不长的时间内掠过了多少光阴,走过了多少路一样,是那融合了各种滋味的回忆让他感觉疲累不堪了,心不轻松,便觉得困倦了。直到见到在霸空殿门口的铁红焰时,他都还不知道当日她和武寻胜也去看过奇字石了。 此刻一个人在霸空殿的议事厅中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又飘到了之前向司彬跟他说的铁红焰和武寻胜去看了奇字石的事。 (一千零四十五)恍惚 铁万刀想: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正好会去看奇字石?为什么他们跟我去看奇字石在同一天,还是在我去之前去的?莫非是今奇的灵魂……是对我拿红焰的命冒险来保我自己的命有意见吗?不会吧?今奇不会希望我死的,红焰本来就是我的孩子,就算为了保我的命搭上她的命也是应该的。当然,我也找了化解方法,我会尽力不让红焰搭上她的命啊,在能保住我命的情况下,我当然希望红焰能活很久。昨日红焰为什么正好是跟武寻胜一起去看奇字石的?为什么和她一起看奇字石的人正好是被我用来化解劫数的那个人?莫非今奇对这也有别的看法?不,这更不会了……应该不会有人跟红焰说过奇字石啊,她根本不会知道它背后的故事,武寻胜就更不会知道了,两人到底为什么会去看啊? 他又想了很多跟铁今奇有关的事,想了很久。 正想着,铁红焰就来找他了。 看到她的一刹那,他恍惚间就像看到了当年的铁今奇,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 铁红焰道:“爹,聂长老头一天来找过你,是吧?” “是啊。”铁万刀回答。 “聂长老是不是跟爹说了乐月央的事?”铁红焰问。 “哦,你是通过看我昨天去声瑞殿的情况猜出来的吧?”铁万刀说。 “是的。爹,你觉不觉得聂长老有些奇怪?”铁红焰问。 铁万刀说:“我也看得出他跟以前有不大一样的地方。” 铁红焰道:“也就是说,爹也觉得聂长老有问题了?” 铁万刀说:“他这个人以前就容易冲动,我出关后觉得他好像更容易冲动了,有些事做得也真是过火,要是以前,估计我会忍不住对他采取措施了,但是想到聂扬威刚离世不久,便觉得他可能也就是这阵子行需要发泄,行为反常,过了这段时间也就不会那么过分了。” 铁红焰道:“目前他这种状况大概是跟聂扬威刚离世不久有关,但是……” 铁万刀打断她的话说:“有些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部族长老。不重要的事要是计较太多了,说不定会影响大局。” 铁红焰说:“这道理我明白。只是我觉得,有些看似不重要的事其实未必不重要。如果本该追究的事没有追究,说不定更能影响大局。” 铁万刀并不是很乐意听别人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话,他有些不耐烦,然而他之前一直沉浸在跟铁今奇有关的世界里,从那种状态中延续出来的感受使他在看着眼前的铁红焰时依然多多少少觉得她带着当年铁今奇的影子,他便并没跟她发火,而是说:“是不是上次聂长老当众说你是妖那件事让你觉得太没面子了?这事爹完全能理解你,要是有人敢当众让我那么丢面子,我就是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但是有时候,我遇到一些气得要死的事时也不得不忍耐,再生气都会先忍着。” (一千零四十六)亲自 “爹,我说的是乐月央的事。”铁红焰道。 “乐月央的事?你是说昨天的事?”铁万刀问。 “是。”铁红焰回答。 “乐月央昨天的事已经交给聂长老处理了,与我无关了。”铁万刀道。 “如果我告诉爹另一件事,不知爹会怎么想。前天有人向简月央和田月央发黑藤钩的钩头,那钩头与昨天那人发向简月央的黑藤钩的钩头极为相似,显然就是同一种。”铁红焰道。 “什么?”铁万刀皱眉一愣。 “爹显然知道这黑藤钩在铁仓廷里早已不同于一般兵器,我听说了铁仓廷里失窃之事跟黑藤钩有关,虽不了解具体情况,不知丢了什么,但黑藤钩这东西从那时起就已经显得不那么寻常了。前天出了简月央和田月央的事,今天又出了乐月央的事,爹不觉得这事情有必要追究吗?”铁红焰道。 “简月央和田月央的事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消息可靠吗?”铁万刀问。 “是田长老亲口告诉我的。前天简月央将发向她的钩头拿回去了一个,田长老给我看过了,如果爹觉得有必要看那个钩头,我可以从田长老那里取过来给爹一看。”铁红焰回答。 “这样啊?我倒觉得我有必要听田长老亲口说,我还要亲眼去看看那个钩头。”铁万刀道。 “如果爹了解这件事后也觉得问题严重,是否会去问一问昨日那个给乐月央泼脏水的人情况,或者找个合适的理由让我去问一问?”铁红焰问。 若是平时,听铁红焰这么说,铁万刀大概会决定先见田沙,亲眼看到钩头,听田沙亲口说后才告诉她他打算怎么做。尽管这事是铁红焰跟他说的,他也打算去亲自确认。然而,由于之前一直沉浸在跟铁今奇有关的世界里,他竟感觉这信息好像是铁今奇告诉他的一样,于是他的反应便有些不一样了。 铁万刀知道那事情已经交给聂挥毫处理,如果自己再插手或是让铁红焰插手都不大合适,然而,一方面他听铁红焰说有人向简柔和田温发钩头一事后觉得事情不简单,就算到时候他并不会采取什么行动也想调查一下,另一方面他此刻看着眼前跟她交谈的铁红焰又觉得好像铁今奇在跟她说话一样,便不忍直接拒绝。 于是他想了想,说道:“事情早已交给聂长老了,本来是谁都不适合再去的。但如今是这样的情况,我倒真想去了解一下。与其为了让你去而找理由,还不如我亲自去,毕竟,昨日聂长老正好来找我说过乐月央上次那件事,我便正好借此去纵荒殿去问问那个人,了解一下情况。虽然了解后我也不一定真能做什么,但掌握情况本身就很重要。” 听铁万刀这样说,铁红焰觉得能这样已经很难得了,道:“多谢爹!如果知道了什么消息,爹可以告诉我吧?” “当然可以。”铁万刀道,“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这事呢。” (一千零四十七)不在 “那我等爹的消息。”铁红焰道。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之后铁红焰便出了霸空殿。 铁万刀这才突然觉得,自己在还没见田沙前便说了到时候会亲自去纵荒殿问有点反常。此刻他也意识到了之前他是因为时不时觉得是铁今奇在跟自己说话才会那样的。 铁万刀与田沙见面后,不但听她亲口说了前天有人向简柔和田温发黑藤钩的事,还亲眼见到了简柔带回去的那个黑藤钩的钩头。 了解之后,他确实认为事情比较严重,因此,跟田沙交流后他就立刻前往纵荒殿了,打算问头一天给乐愉泼脏水的那个人一些情况。 聂挥毫见铁万刀亲自到了纵荒殿,有些诧异,迫不及待想知道铁万刀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你昨天跟我说的乐月央有黑藤钩的事,我还记着呢。我觉得有些事不简单啊。”铁万刀道。 聂挥毫以为铁万刀已经有些怀疑乐愉了,便附和道:“是啊,我也觉得不简单,族长可要多留意个别人。” 铁万刀感觉聂扬威以为自己在说乐愉,也没着急解释,只是接着说:“拿出黑藤钩的人,就是容易引我怀疑啊,比如昨天那个人,你现在就让他出来,我问他些话。” 聂挥毫愣了一下,道:“昨天……” “就是昨天在树林里让黑藤钩飞向乐月央的那个人。”铁万刀打断他的话说道。 聂挥毫此刻方感觉铁万刀之前说的话里好像一点都没有怀疑乐愉的意思,有些失望,然而这失望也就是闪了一下而已,他此时最强烈的感觉是也许遇到了棘手问题。 “就是那个给乐月央泼脏水的啊,族长不是已经交给我处理了吗?”聂挥毫道。 “是啊,但是昨天你找我后,我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便想问问他。”铁万刀说。 聂挥毫道:“那个人给乐月央泼了脏水,还不给族长面子啊,他偏偏在族长来问他情况之前就自杀了。” “啊?不在人世了?”铁万刀问道。 “是啊,他已经不在人世了。”聂挥毫回答。 “什么时候自杀的?”铁万刀借着问。 “就在昨天。”聂挥毫答。 “他为何自杀?”铁万刀越来越怀疑聂挥毫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聂挥毫道,“要我说啊,八成是做了坏事污蔑了人,又当众被人抓走,无地自容了,觉得自己的未来暗无天日了。其实这种人死了更好,本来就蠢,还不老老实实的,偏偏不干好事,污蔑月央。族长想问他些什么啊?” 铁万刀说:“他都不在人世了,我也问不了了,那就算了。” “虽然族长问不了了很可惜,但是,换个想法,跟他这种蠢人说话都是恶心的事,现在他死了,族长也不会被他恶心到了。”聂挥毫说。 铁万刀看着聂挥毫的双眼问道:“那人死之前,你和你的手下有没有问过他些什么?” 聂挥毫说:“其实我都懒得搭理他,看见他我就烦。” (一千零四十八)对待 “懒得搭理,看见就烦,这也不代表没问过。我问你,有没有问过他些什么?”铁万刀继续看着聂挥毫的双眼,说道。 聂挥毫迅速想了一下,觉得一般人因为这种事把人抓回来后都会问话,如果自己说没问,反而更不易令人相信,于是说道:“问了啊。族长说得对啊,烦不代表没问过。虽然我烦得不得了,但还是问了,可是他什么都不说我也没办法。” “你都问了他什么?”铁万刀问。 “主要问他为什么会给乐月央泼脏水,他就是不说!”聂挥毫道。 “你就没想过逼他说吗?”铁万刀故意试探道。 聂挥毫道:“还没逼他呢,他就自杀了。” 铁万刀看着聂挥毫的眼神,觉得他说的不像实话,但也没进一步追究,跟聂挥毫说了些别的事便走了。 铁万刀离开没多久,聂挥毫便找来了之前曾经对居依淮说“爷今天被人欺负了,心情不好,聂长老说了怎么对你都行”的那个手下。 聂挥毫问:“昨天你是怎么对居依淮的?”他心想:我昨天再次见居依淮时只是打了他几下他就死了,他之前是不是已经受伤了的?要不真有那么容易死? 那手下便把之前他如何对待居依淮的告诉聂挥毫了。 聂挥毫听了,觉得这手下对待居依淮的方式也不至于使居依淮受什么大伤,但他也不知道手下有没有把做过的所有事都告诉他。此刻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聂扬威之死,心里又有点乱,想把居依淮死了的事说成跟自己关系不大的,于是对手下说道:“谁让你这么狠了?” 那手下没想到聂挥毫会这么说,于是半低着头,小声说:“聂长老昨天不是跟我说怎么对他都行吗……” 聂挥毫道:“那你就要多狠有多狠啊?” 手下觉得不对劲,心想:我踹了居依淮一脚,说了些发泄的话,后来看他态度还凑合,也没下狠手啊,聂长老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居依淮自杀是我逼出来的一样?不行,这事必须说清楚啊!虽说看样子聂长老不像很在乎这事,但是万一这锅让我背,我可背不起啊! 于是,那手下说:“没有啊,聂长老,我一点都不狠啊,我跟您说的也体现不出我哪里狠了。虽然您说了怎么对他都行,但我也没对他多狠。” 聂挥毫道:“不要以为你做的事好像没什么就没影响了,那个蠢人要是脆弱不堪,哪怕是稍微打疼了他,或者骂他语气重了,他都能自杀。” 那手下不知道聂挥毫这样说到底是为什么,他不希望自己跟这事有过多牵扯,于是说:“聂长老对他什么态度,我就对他什么态度。您说他是蠢人,他一定是个蠢人,您说的一向是对的!所以您对他再凶,我都觉得应该。我要跟您多学学,也已经学了。他本来就是您说的蠢人,要是他觉得您对他态度不够好就自杀,那他真是本来就不该继续活着了!” (一千零四十九)该死 聂挥毫听他这么一说,回忆了一下,倒也觉得自己确实厌恶居依淮,对他态度就是不好,也不想对他有什么好态度。他想:居依淮真是被我打了几下就打死了?那他也太不禁打了!这么说,他应该就是“本来就不该继续活着了”吧?对,就是这样,我知道了。今天族长想见他,不知本打算问他什么,如果他没被打死,我也不好藏着他阻止族长见他。若他真的见了族长,谁知道会跟族长说出什么来?要是说出是我指使他给乐月央泼脏水的怎么办?这还真是个大事!所以现在想想,就像我这个手下说的,居依淮就是该死,嗯,的确该死!既然如此,他“自杀”的原因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反正别人也可以认为居依淮这个人就是脆弱不堪,就算没人逼他他也会自杀。就是,何必在自己人身上找理由?一个人想自杀需要有那么多外界因素吗?只要一个“想”字就足够了。我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扬威,才那么问手下,其实根本不该啊。为个蠢人,想那么多干什么? 于是他也没继续把这事往手下身上扯,只是说:“我刚才只是问问你。那蠢人如此脆弱不堪,你以为他自杀还需要有人逼吗?什么事都没有他一样能自杀,自杀还不容易,谁让他想不开的。看他那样子,还没怎么样呢就自杀,显然就是你说的‘本来就不该继续活着了’。” 那手下听后,紧张的情绪才舒缓了些,但他仍心有余悸:聂长老最近也太反常了,我一定要多加小心了。 当日,铁红焰去霸空殿跟他说别的事情后便问了他见聂挥毫的情况。 铁万刀道:“我没见到那人,聂长老说他昨日自杀了。” “自杀了?”铁红焰道,“爹相信这种说法吗?” “不信又如何?我在跟田长老见面看见那黑藤钩的钩头后就隐隐有一种预感,好像我今日就算到了纵荒殿也不一定能见到那个找乐月央麻烦的人。到了后听聂长老说那人已经不在人世时我虽有些惊讶,但也是因为这原因让我感到突兀。聂长老跟我说话时眼神看着都不像在说实话。然而我手中也没有充足的证据能证明聂长老到底干了什么,再加上之前我确实已经答应把那人交给他处置了,在纵荒殿我也就没对他怎样。”铁万刀道。 “看得出,爹心中已有一定‘想法’。”铁红焰问。 “是啊。其实他当众说你是妖那件事就让我觉得他问题不小了。聂长老在树林里点了那人的穴道要求手下将那人带到纵荒殿时,我就觉得他有点‘太积极’了。虽然当时我并没多想,但后来我也认为他那么快点那人的穴道实在是‘太冲动’了。然而,从大局来看,我现在又不能对他怎样,就姑且看看他这样到底是不是聂扬威离世不久后短时期内的特殊反应吧。”铁万刀道。 (一千零五十)不听 铁红焰记得以前铁万刀跟她说过一些关于铁仓廷大局的问题,此时有个问题她好像想出了解决办法的雏形,便要将它告诉铁万刀。 不料,铁万刀刚知道她想说她的想法,还没听她说时,便对她说道:“不要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有解决办法,如果有,我也不至于如此纵容聂长老了。” “爹是否可以先听我说一下?”铁红焰问。 “不可以。我不听,根本不用听就知道不可行。你不要说了。”铁万刀表情严肃,眉头微皱,目光有些犀利。 铁红焰知道,在他已经露出了这种表情的情况下,她如果继续说下去定会被他惩罚,便没说。她想:其实我那想法目前也没想得多深入呢,暂时不说也好,等仔细想过以后,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跟爹说吧。 然而,铁万刀想的是:我知道你平时总能想出很多有用的点子,哪怕是在你还没细致思考的时候就说出来的,也往往是非常有用的。如果我现在让你说了,你说出的办法很可能就是可行的,那样我还要编出不用你那办法的理由。估计你听了理由后又会想办法解决问题使我说的理由不再算理由,那我又要再想其他不用你办法的理由。要是多来几次,定会让你起疑,倒不如我现在根本不听你说省事。我之所以还不能对聂挥毫采取什么措施,不仅与我以前跟你一起分析过的大局有关,也跟你不知道的某事有关。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我不肯对聂挥毫采取措施也跟你不知道的某事有关。 片刻的安静后,铁万刀说:“至于聂长老,如果他以后有什么动作,我会多注意,我自有分寸。” 铁红焰跟铁万刀又说了些别的后,想起了一件她并没觉得多重要的事,出于好奇,他问铁万刀:“爹,铁仓廷里有块大石头上有个‘奇’字,我觉得字体很像爹的,是不是爹刻上去的?” 铁万刀没料到她会问起这件事,便想正好借此机会问她,于是道:“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铁红焰说出地点后,问他:“是不是爹刻上去的啊?” 铁万刀没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你怎么去了那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石头上有字的?” 她并非主动去找那块石头的,只是偶然发现的,她没打算把武寻胜因为仙云泉的事带她去了那附近的情况告诉铁万刀,便说:“我和武寻胜正好走到了距那块大石头不远之处,我无意中发现了那块石头上有字,就是昨天,我是昨天才发现的。” “你以前听人说过那一带有块大石头上面有字吗?”铁万刀问。 “从来都没听说过。”铁红焰回答。她接着说道:“爹还没回答我那字是不是你刻上的。” 铁万刀觉得既然她已经看出那字体很像他的,他也没必要否认什么,便说:“你眼力还不错啊,看出是爹的字体了。不错,那字就是我刻的。” (一千零五十一)人命 铁红焰问:“那个‘奇’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铁万刀道:“就是人名里的字。” 铁红焰又问:“我娘的名字?” 铁万刀“嗯”了一声,想到当年的铁今奇,刹那间他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就好像眼前这个人就是铁今奇一样。然而谈到的内容却是那个“奇”字,是当年铁今奇离开后他刻上去的,这又好像在提醒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是铁今奇显然是错觉,除非…… 铁万刀有些异样的感觉,便说:“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如果没有了,我还有些事要忙,你可以回去了。” 铁红焰没想到铁万刀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觉得有些突兀,道:“没别的事了,那不打扰爹了。” 铁红焰离开后,铁万刀又想:虽然那个瞬间我又感觉到像是今奇在跟我说话,但红焰刚才跟我谈“奇”字,实在像在提醒我那只是我的错觉。那“奇”字是今奇离开以后我刻上去的,今奇怎么会跟我谈这个?除非……除非是今奇的灵魂感应到了什么,借红焰来跟我提起那个字……除非是这样。然而,如果真是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是今奇的灵魂要让我去想当年的感情,让我反思吗?她不会真对我拿红焰的命冒险有意见吧?不,不会的!我不要胡思乱想了。今奇是爱我的,今奇爱的是我。我知道,在今奇心里,我的命和红焰的命都重要,但最重要的一定是我的命,一定是!再说我都已经为红焰准备了化解未来劫数的方法,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不管能否成功化解,我都准备了,该做的我都做了,我也相信能化解成功,我没任何问题,今奇一定会支持我的做法。我自认做事干脆利落,一般不会这样多次胡思乱想,这次是怎么了?这点事在我脑海里翻腾几次了?跟自己啰啰嗦嗦的,至于吗?搞得我都不像我了。我以后不再多想这个了,想多了绝对是自寻烦恼。打算怎么做,就要毫无顾虑地做。 铁红焰离开霸空殿的议事厅没多久,铁今绝就到了。 看到铁今绝的那一刻,铁万刀仿佛在他身上也看到了铁今奇的影子,不由自主地想:我为什么又出现了某种感觉?该不会是今奇的灵魂感应到了什么,这次让铁长老来跟我说什么了吧?不会的!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想到了想过的事?那有什么可想的?说实在的,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不就是让别人丢命吗?要么是红焰的命,要么是武寻胜的命……既然不是我的命,又算得了什么?人命这玩意儿说没就没,一眨眼的功夫就少一条,如果做什么事需要用上一堆人命,那还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少一堆,这些我见太多了,难道还不清楚吗?除了自己的命外,人命算什么,不如蝼蚁,不如草芥,值得我这样吗?刚才都想好了不再自寻烦恼,以后绝对不再这样了! (一千零五十二)如梭 铁今绝一进来就跟铁万刀谈公事,发现铁万刀愣了一下而且那一刻神情似乎有点恍惚,还以为他又出现了空游现象。铁今绝原以为铁万刀这情况会持续一会儿,不料他立刻便回过了神,说起了话。 尽管如此,铁万刀的反应还是提升了铁今绝想知道他练的到底是什么武功的兴趣。因此,铁今绝虽然非常清楚自己绝对不能问铁万刀练的是什么武功,却也想从侧面探一探。 铁今绝先是跟铁万刀谈了些公事,说着说着,便说到他自己练武功的事,接着谈到自己考虑过闭关,然后好像很随意地问铁万刀上一次闭关的体验。铁万刀虽然并没感觉出铁今绝在试着从他口中探些消息,然而他的习惯使他并没说出什么来,因此铁今绝也并没从他口中探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铁今绝为防止引起铁万刀怀疑,便没继续问,接下来又将话题引到了公事上。整个过程中,铁万刀都没怀疑过铁今绝跟他说那些话是否有什么特殊目的。 两人聊了些公事后,铁今绝便离开了霸空殿,他本想去傲乾殿找铁红焰,但想起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没去找她。 其实,就算铁今绝去找铁红焰了,他也没法立刻见到她,她根本不在傲乾殿。 之前,铁红焰从霸空殿出去后回了傲乾殿,但她想去那片野地里走一走,舞一舞幻缨枪,再在那里坐一坐。她一个手下都没带便去了,路上,她因为想事情,稍稍低着头,走着走着,他听到了前方说话的声音。 “武弼殿,我突然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事忘了跟郑乙式说了,我得去找他一趟。” 铁红焰抬起头,看到了武寻胜和他的手下黄画哲就在前方不远处。之前的说话声便是黄画哲发出的。 此时武寻胜正好转头,看见了她。紧接着,黄画哲也转了头。三人互相打了招呼后,武寻胜对铁红焰说:“我想去野地里待一会儿,便让他陪我来了。” 铁红焰道:“我正要去野地。” 武寻胜说:“如果我也去那里,不会影响你吧?” “不会。”铁红焰道。 武寻胜对黄画哲说:“既然想起了有重要的事还没做,那你就别陪我去了。” “是。多谢武弼殿!”黄画哲道。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他刚才想起有件重要的事要去做,正跟我说呢。” “是啊,少族长,我要先离开了。”黄画哲说道。 铁红焰对黄画哲点了点头,道:“嗯,你去忙吧。” 黄画哲便赶紧去找郑乙式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一起走向了那片野地。那天,不管是去还是回,路上,两人都是沉默的时候居多……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日月如梭,仿佛一眨眼就过了很久,野地里的蜜蜂、蝴蝶都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些了。 此年,此月,此日,铁红焰二十三岁,很快就要满二十四岁了。 明媚的春光之中,铁红焰和武寻胜手拉手向前走着,两人都沉默着,脸上均挂着笑容。 (一千零五十三)阳彩 此时,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的整套服饰样式都相同,长衣、长裤和披风均为彩色,鞋也是彩色的。二人发式一致,长发皆被以彩色绸带高高束起,不加其他饰物,长长的绸带从发上垂下及腰,春风拂过时,彩色绸带便轻轻飘曳。两人这样的打扮称为“阳彩装”,只有特定的人在这种特定的仪式上才可以打扮成这样。 两人手拉手正踏着被称为“阳彩毯”的彩色地毯,走向一处名为“盟联台”的建筑物。高高的盟联台由两座圆台组成,两圆台紧紧相连。不少人以为盟联台是石制的,但实际上盟联台的主要部分由一种看上去类似石头的奇特材料构成。 阳彩毯被铺了很长很长,从距离盟联台很远之处开始铺,经过登盟联台需踏上的那六十三层台阶,一直铺到了盟联台跟前。 铺着阳彩毯的这长长的路上共有三十二道拱形门,它们被称为“阳彩门”。阳彩门本就是彩色的,上面还布满了各种鲜花,显得生机勃勃。 这时候铁红焰和武寻胜还没在阳彩毯上走多少步,尚未到达第一道阳彩门,他们还要走很久才能到达第一层台阶前。 阳彩毯两侧都有隔离栏,隔离栏也是彩色的,将阳彩毯上走着的人与其他人隔开。 很多人同时注视着铁红焰与武寻胜,这些人大多面带笑容,有的一边笑着一边跟周围的人说着话。并非所有人都想在此刻笑,但他们被族长要求在这种仪式上要带着笑容,就算不笑得多灿烂,也不能板着脸,这样的要求连小孩子都要遵守,因此一些人知道家中的小孩子无法做到持续面带笑容,为防止惹出什么事情,便不带小孩子来了。 此刻在场的人有的发自内心笑着,有的因为被要求而摆出一副笑容,不管是因为什么而笑着的人,眼中的铁红焰和武寻胜二人都是正在笑着的。然而此刻,就连铁红焰和武寻胜二人的笑容也是为了配合这场仪式而摆出来的。 等铁红焰和武寻胜走到第一道阳彩门时,乐师们便要开始奏乐了。目前二人距离第一道阳彩门还有一段路,音乐还没开始响起,他们便很容易听到周围的一些声音。 “他们怎么不说话?上次的姐姐和哥哥拉着手,他们就说话……”声音出自一个小孩子之口。 那小孩的父亲一把捂住了孩子的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他小声在孩子耳边说:“别乱说,这可是少族长的仪式。” 小孩子心想:上次我参加的这种活动,虽然不像这次这么大,但那个姐姐和那个哥哥手拉手走着的时候都跟对方说话啊,少族长的仪式跟别人的不同吗? 那小孩由于来之前被家里人嘱咐过在这种场合如果大人不让说话了就不要继续说了,他也就没再问,而是对父亲点了点头。他父亲这才将捂着他嘴的手拿了下来。 铁红焰和武寻胜同时听到了那个小孩子的话。 (一千零五十四)盟联 “听到那小孩的话了吗?”铁红焰低声问武寻胜。 “听到了。”武寻胜道,“反正我们现在已经说话了。” “那我们一会儿还一边走一边说吗?”铁红焰道,“我想问,这种仪式,不会有要边走边说话的说法吧?” 武寻胜道:“以前倒没听说过必须说话。” “我也没听过。其实就算是要说话,也会是奏乐开始之前的事吧?等一会儿他们一奏乐,我们就算像现在这样说话,对方也没那么容易听见了吧?总不能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那样会很奇怪。”铁红焰说。 “是啊,我觉得也是。少族长很在乎那个小孩子的话么?”武寻胜道。 “自然不怎么在乎,但刚才不知为什么就是想问你。”铁红焰道,“你知道的,我对那种条条框框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知道。”武寻胜道,“还知道你对这盟联礼本身都没兴趣。” 武寻胜所说的“盟联礼”指的便是正在进行的铁红焰与他的成亲礼。 “是啊,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要那个大作用。我对这盟联礼本身真没兴趣。”铁红焰道,“不就是个成亲的仪式吗,这么兴师动众的,至于吗,搞得好像是多大的事似的,人生真正重要的事多了去了,那些事很多都是默默做的,感觉挺好,偏偏这事搞得这么……反正我是觉得浪费时间和精力,不仅浪费你和我的,也浪费那些帮我们筹备的人的,还浪费那些来宾的,据我所知不少人来之前都是要准备一番的。当然了,人家那些人可能不一定像我这样觉得这种仪式浪费时间和精力,也许有人还很喜欢,总之,人与人兴趣不同,重视的东西也不同。如果抛开那个大作用不谈,就说这盟联礼本身……有举行盟联礼这功夫我去做点什么不好啊?睡个觉也好啊。在这盟联礼上,我这样就跟进行一场表演似的,莫名其妙地被那么多人看着,好玩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尴尬。”武寻胜小心翼翼地回答,虽然他对这种仪式也没多大兴趣,但又不能说太过的话。他接着说道:“就像你说的那样,人与人兴趣不同,重视的东西也不同。” “我知道你并不方便随便说什么,我觉得你总是很理解我。”铁红焰道。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话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立刻补充道:“你一向善于理解每个人。” 武寻胜道:“我觉得你很理解我。”言至此处,他原本就带着悲哀感的心更沉了。 他暂时不想继续说关于两人互相理解的话了,便望着远处那第一道阳彩门,对她说:“少族长,你看那第一道阳彩门,隔着这么远我都看到上面盛放的鲜花了,真是春意盎然,再加上今天天气晴朗,天那么蓝,很美好。” 铁红焰的心也是沉的,她重复了他话里最后两个字“美好”,接着问道:“你真这么觉得?” (一千零五十五)悲伤 武寻胜看了她一眼,那个瞬间,他下意识地收住了笑容,但立即就恢复了之前摆出来的微笑,对她说道:“你看那鲜花,蓝天,我是说这些……美好。” 铁红焰并没看向他,望着那第一道阳彩门,说道:“是啊,要说美好……嗯,就是这些。不过,既然你能说出‘美好’,是否也说明你此刻心情还算可以?” 武寻胜轻轻地说道:“也许,说那些美好,其实与心情无关。” 此刻,两人心都很沉。 铁红焰没再说什么,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两人手拉着手同时穿过了第一道阳彩门。他们刚走到阳彩门那里时,乐师们便开始奏乐了。 在场的很多人听到那音乐都感到心情愉悦,有些之前只是因为族长要求笑才保持笑容的人,在音乐响起后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而,这样的音乐并没把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从沉沉的心情中拉出来,此刻身处这样的乐声中,他们竟都有些想哭,但都一直笑着,手拉着手,向前走着。 武寻胜想:为了要那个大作用,我就这样跟她举行了盟联礼。虽说这盟联礼是成亲的仪式,但我们并不会真的在一起,然而,从今天起,那些人便会认为我是个已经成亲的人了,会认为我就是真正的少族英了。一眨眼,那么多年过去了,我跟她之间可回忆的情景也越积越多,每当想起跟她有关的某些事时我抑制自己的感情抑制得很好,这样我便不会感到呼吸受影响。在那些已经流走了的岁月里,我用尚不能正常使用的侦隐术“试”出的结果虽然还是模模糊糊的,但每次试过后,我的那种感觉都会加强。那种感觉加强原本很容易让我对她的感情也加深,但我一直都抑制得很顺利,不该多想便不想下去。其实,我似乎是很清楚我对她的感情的?是这样吗?如果……如果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也明知道不可能真的与她在一起,却又因为别的原因,不得不跟她举行成亲的仪式,从此,在名义上,他就是已经跟她在一起了的,这……这对他而言,算不算浮生里的一抹悲伤?算不算呢……不……不会的……不能那样想,刚才我想的也只是“如果”,只是“如果”,其实……其实那个人可能并不是真的爱着另一个人的,对不对?嗯,不是真的爱着的,是他以为自己爱,他误会了自己,只是误会,一定只是误会,一定…… 武寻胜想着的时候,眼中渐渐湿润了,紧接着他便感到呼吸有点受影响了。 他想:怎么会这样?我以为我早已能够很好地控制了,刚才我想的也是带“如果”的,为什么连想带“如果”的都影响呼吸?再说,就连那带“如果”的想法,我最后都是否定的啊,我想的是他只是误会了自己,并不是真的爱着她的,难道都这样想了还会影响呼吸? (一千零五十六)晃眼 武寻胜这样想后觉得呼吸受到的影响好像更厉害了,于是他赶紧控制,立刻强迫自己想:通过并不能正常使用的侦隐术看到的那些模糊的东西是完全不能信的! 他立刻故意想了某些事,便抑制住了,于是他的呼吸没继续受到影响。 其间,铁红焰看了他一眼,正好见到了他呼吸受影响时的样子,想着他会不会是有点不舒服,打算问他一句,又觉得也许只是自己觉得他有些不同而已,如果他一切正常,自己却问了,倒是有点奇怪,于是她又想了想。她已决定问他的时候,又看了他一眼,却觉得他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了。 她想:刚才是我的错觉么?不管了,既然决定问了,那就问一下。 “刚才……你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铁红焰问。 听到这话,他非常想看向她并通过她此刻的表情推测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然而他并不敢看她,他好不容易通过控制自己的思绪让自己呼吸不再受影响了,他担心在刚刚恢复正常的情况下如果立即看她一眼,呼吸会再受到影响,如果她又正看向了自己,那便真是要让她看清楚他的情况了。 于是他并没看向她,只是说道:“没有啊,少族长何出此言?” 铁红焰想:大概真是我想多了。 她说:“刚才我看你的样子……也许是这阳光有些晃眼了……” 武寻胜只是“哦”了一声,便没继续说什么。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中,静静地走着。 为了让自己不再出现呼吸受影响的情况,武寻胜微笑着看着正前方,强迫自己想着其他事,接下来他便没再想那些他认为不该想的。 铁红焰依然微笑着,先是看了看近处的阳彩毯,又看了看远处的阳彩毯,她知道还可以望得更远些,毕竟这阳彩毯铺了很长,然而她却不想继续往更远的地方望了。他转头看了看来参加盟联礼的那些人,就在看向那个方向的时候,她正好看到了武寻胜的侧脸,接下来,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武寻胜。 武寻胜感觉出她看向了她,觉得这个时候就算看她,他也不会像刚才那样呼吸再受到影响了,更何况,他认为如果他再故意逃避,容易让她觉得不正常。于是,他也看向了她。 铁红焰并不知道自己怎么又看向他了,她刚要转过头时,发现目光已经与他的目光触碰了。 此时阳光确实有些晃眼了,但她还是看到了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的武寻胜眼神与之前不同了,这时他的眼里就像被盖上了金属板。 在她与他目光接触的一刹那,他没多想什么,呼吸也没再受任何影响,他便不再担心什么,知道现在哪怕是看着她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二人眼神接触不久,她跟他都非常自然地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了,同时望向了前方他们将要走到的那个阳彩门,一边走着,一边看着那些鲜花在日光下盛放。 (一千零五十七)同步 晴朗的天空下,悠扬的音乐中,铁红焰和武寻胜手拉着手,共同穿过了一道又一道阳彩门,走到了登盟联台需踏上的台阶跟前,就这样,他们便走完长长的阳彩毯了。 接着,两人便踏上了台阶,往上登去。 “竟然一直都一样。” “真是啊。” “他们这样是为了让别人看起来舒服吗?之前练过了吧?” “我看练过,不然怎么会这么齐啊?” “我也觉得肯定练过。” “如果不是练过,刚开始一致,走着走着就不一定了。” “你看,他们到现在还一致呢,都上那么多层了。” “那可以确定是练过了呗。” “其实没必要啊,这种仪式又不要求步调一致。” “也许是他们自己要求的。” “嗯,注重细节。” “能理解啊,这样登上盟联台可能是象征着两人心很齐吧?” “这都行?你想得可真多啊。” “不是没有可能啊。” “有那么多事要准备,他们会如此注重细节吗?” “有可能啊,追求完美。” “目前来看这盟联礼确实挺完美的。” 那些观看的人低声议论着,他们说的是铁红焰和武寻胜的脚步。 原来,两人在上第一层台阶时,都是先迈的左脚,同时踏了上去。上第二层台阶时,两人的右脚又是同时踏上去的。之后每上一层台阶,两人都是同迈左脚或者同迈右脚,而且全都是同时踏在台阶上的,齐得不能再齐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起训练了很久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两人不但从来都没经过训练,而且从来没商量过此事,甚至,直到共同走完了那六十三层台阶,两人都不知道他们在上台阶时步伐曾经齐到了让人以为他们练过迈步的程度。 在二人都已站在了盟联台上那一刻,乐师们停止了奏乐。 铁红焰和武寻胜暂时站在那里不动。 一个身穿红衣的人开始在盟联台下面对着众人说话,他便是在这场盟联礼上被称作“统礼”的人,是整个盟联礼的主持者。他练过一种没多少人会的功夫,名为“彰音功”,因此他有个一般人没有的本事——可以做到说话声极大,令很远的人都能听到。 此刻,统礼对众人说话声音大得不得了,已经站在了盟联台上的铁红焰和武寻胜自然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然而他们都没认真听他说什么。由于之前两人都已熟悉整个流程,自然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就算不听,他们也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统礼话音落了以后,依然手拉着手的铁红焰和武寻胜,朝盟联台上那两个被称为“台心”的地方走去了。 台心就在组成盟联台的那两个圆台顶面中心的位置,举行盟联礼成亲的两个人只要手拉手分别站在这盟联台的两个台心上,这两人便都会瞬间进入“通天,通地,通对方”的状态。“通对方”,便是“通人”,也就是说到时候他们会达到与天、地、人都相通的状态。 (一千零五十八)台心 盟联台如此神奇,其实只有很少的人知晓。在多数人眼中,铁红焰和武寻胜在成亲时上了这盟联台也就是站在了较高的地方而已,没什么稀奇的。他们都知道这盟联台只有族长或少族长成亲时方可使用,而族长或少族长这种身份的人跟将要成为族英或少族英的人一起站在高处在他们看来一点都不新鲜。 手拉着手的铁红焰和武寻胜同时站上了台心的那一刻,她先是感到两股强大的能量注入了体内,一股来自天,一股来自地,两股能量给人的感觉一样,都令人瞬间更加神清气爽。他跟她感觉相同。 紧接着,他们浑身上下都变得更热了,若是平时如此热,他们定会觉得不舒服,然而此刻,二人却同时感到甚是舒畅,好像周身气血运行更顺了。 很快,铁红焰和武寻胜全都觉得自己牵着对方手的那只手跟对方的手紧紧地吸在了一起,仿佛就算使出移山之力也无法分开了。两人都是时而感到一股又一股的气从对方手上冲到自己手上,然后在周身运行着,时而又感到在自己体内运行的气从自己的手冲向了对方的手。 统礼又说了几句话后,一些身穿橘色衣服的方士排着队从一座房子后走了过来,他们每人都挎着布袋,里面装着作法需要用的东西。 “我还是第一次在成亲仪式上看见这么多方士呢。” “我也是啊。” “从来都没见过。” “方士们都带着东西,一会儿应该会作法吧?” “方士来,应该就是作法的啊。” 参加盟联礼的人全是首次看见成亲仪式上有如此多方士排着队出现,一些人很是吃惊,便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时统礼告诉大家那些方士都是要作法为二人祝福的,还具体介绍了方士接下来要如何作法。 统礼说的时候,方士们排着队朝盟联台走去,到了那台阶跟前便停住了,没有走那六十三层台阶登上盟联台,而是在下面,围了一个大圆圈,将盟联台连同登上盟联台需走的那六十三层台阶一起围住了。 每个方士走到自己要站的位置后,都从带来的布袋中取出了一圆形的锦缎。每个人的锦缎颜色不一,上面画着各种符。方士们将圆形锦缎铺在地上后,盘膝坐在了锦缎之上。接着,他们每人都从布袋里拿出了一个香炉和三支香,将香插在了香炉里,放在了自己正前方。 此时统礼说了一句话,方士们便都双手合十,集中精神看着自己面前的香炉念起了咒语。念着念着,他们每个人都用自己的双手与左右的方士掌心相抵,之后念咒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方士们感到一股股热浪从盟联台冲向了他们,每个方士的头顶都腾起了白雾。很快,一部分方士头顶冒出的白雾渐渐变成了橘色的。 在全部方士头顶冒出的白雾都变成橘色的雾后,所有香炉里所有的香齐刷刷都燃烧了起来。 (一千零五十九)罕见 在每一支香刚刚燃起来的那一瞬间,香的顶端全都发出了橘色的光,形成光柱,直指天上。 光柱虽然出现的时间很短,但甚亮,香的数量又不少,因此很多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多根光柱齐齐指向天空的奇景。 那一幕着实让在场的不少人吃了一惊。 “我没看错吧?”一人揉了揉眼睛道。 “那些光柱是怎么出现的?” “方士做法弄出来的,够神的。” “我以前也见过方士做法,但是如此神奇的现象我还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啊!” “我也第一次见。” “怎么感觉那些光柱是能通天的?这算是邀请上天祝福他们吗?” “哇,要是那样的话,实在太厉害了!” “这是少族长的盟联礼,见到多罕见的事都有可能啊!” “看,那些香冒烟了,都没点就着了啊!这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连火折子之类的东西都不用就能把香点着的。” “都这么神了还提用火折子,你也真逗。人家那些方士如此神通广大,哪里还需要火折子这种东西啊,光柱都已经出现了啊!要是那光柱真能通天的话,那些香说不定就是上天为祝福两人而点燃的呢。” “越说越邪乎了。” “这么神的事都出现了,想象成上天的祝福也没什么不可以啊。” 看到光柱的一些人不禁发出了惊叹声,他们身边那些当时并没看向方士的人听到他们的惊叹声后,有些人让看到的人具体描述之前看到的情况。看到的人说后,没看到的人大多不是不信就是表示怀疑。然而没看到的人听到更多看到的人也这么说后,大多便又信了。 在那些光柱消失后,每支香便都看起来像常见的香那样燃烧了。 香燃烧起来后,统礼又说话了。这时候统礼大声说话也已经不会影响方士们继续作法了。 就在方士们作法的过程中,铁红焰和武寻胜都感到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注入了自己体内。 武寻胜突然间觉得自己试用过的某种功夫曾经无法突破的地方似乎突破了,他内心极想立即试用,然而他认为在方士们作法过程中,他如果有其他动作也许是危险的,况且身处此种场合,他不想惹出麻烦,他便只好继续站在那里按之前别人告诉他的来做了。他暗暗地提醒自己不要想别的,以防想多了再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于是他紧紧望着远方试着让自己不再有杂念,用心体验着一股又一股能量袭来的感受。 然而某个瞬间,武寻胜突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心跳明显加速,这使他开始思考恐惧的来源,但他并没找到自己恐惧的理由,他认为此刻不适合多想那些不该想的。由于他早已有了在觉得必要时控制自己想法的习惯,之前的想法也只是在他脑海中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便离开了。 在那些香大多都只剩下一小段没燃烧的时候,方士们念咒语的声音渐渐变小了。 (一千零六十)彩片 盟联台上方一定范围内的那片天空快速变成了似天亮之前的天空那种很深的颜色。像与其他地方隔开了一样,那里的天色仿佛已经不会被有点晃眼的阳光照到了,然而那片天空很神奇,仍能被那些人看得很清楚。 紧接着,那个范围内深色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彩色的光,盟联台周围腾起了人们能看到的淡淡的雾气。彩光柔和,雾气朦胧,使盟联台上变得像仙境一样,如梦似幻。 “快看,那里的天空不一样了,还有彩色的光!”一个一直看着盟联台的人立刻拍了一下她旁边的人,因为她旁边的人错过了之前的橘色光柱,她希望他不要再错过这次的奇景。 旁边的人原本看着统礼,听到话后立刻看向了盟联台,忍不住轻轻“哇”了一声,然后说道:“这么神,这次我真是亲眼所见了!” 有不少之前没看到橘色光柱的人在听身边的人说过光柱的事情后都一直注意着那些方士和盟联台,生怕再错过什么奇景。这部分人此时便看到了彩光淡雾。 “那里还腾起了雾气呢!” “曾听人描述天界的景象,现在这盟联台给人的感觉就跟在天界似的,今天咱们算不算见过天界了?” “大概是看到天上的仙境了,是不是不枉此生了?” “那盟联台上的两个人都跟神仙一样。” “是啊,有两个神仙站在那里,盟联台上更像是天上神仙的活动范围了。” “嘘,还要再小点声,毕竟是少族长。” “声音已经够小了,再说我说的也是好话啊。” “说好话也是谨慎点好。还是好好看美景吧,这么难得。” “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啊!” 那些人纷纷低声说着。 在彩光淡雾出现后,铁红焰和武寻胜便感到不再有能量继续注入体内了,两人拉着的手也不像之前那样吸在一起了。她和他都觉出了这一点,但按照仪式的流程,他们必须依旧手拉着手。 此时,方士们念咒语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他们念咒语的情况跟之前的有很大差别。之前他们大声念咒语速度很快,还是连续不断地念。这一次他们念的只有十几个音,念一个音,停顿一下,再念一个音,再停顿,念完最后一个音,再从第一个音开始念,如此循环,念得非常整齐。 方士们念着念着,突然间,他们面前那些只剩下最后一点没燃烧的香齐齐地化成了极轻的橘色的片状物,有星形的,有雪花形的,有圆形的……各种样子的片状物纷纷飞向了天上的彩光,在彩光中聚集了起来。接着,它们中的多数都像是被天上的彩光染了颜色一样,变成了各种其他颜色的,只有一小部分仍为橘色。很快地,它们也开始发光了,是那种非常耀眼的光芒,完全不同与天空中那柔和的彩光。因此,那些看的人并不难在天空的光芒中看出这些耀眼的彩色片状物。 (一千零六十一)对望 接着,那些耀眼的片状物在空中活动了起来,就像烟花在绽放一样。 按照仪式的流程,铁红焰和武寻胜需在此刻转过身,面对面,用自己的双手与对方的双手握住,微笑着看着对方的双眼。 两人同时缓缓地转身,由于本来就一直微笑着,所以面部表情也不需要改变。 转过身后,微笑着望着对方双眼的那一刻,身处这如梦似幻的小世界中,看着对方望着自己的样子,二人虽然心中都很清楚这是按照仪式的流程要做的动作,但他们都还是有些想流泪。 看到微笑着的铁红焰望向他的那个瞬间,武寻胜又一次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念头,眼中湿润了,紧接着,他呼吸又受了影响,这时他不得不尽全力控制自己了,于是他不再敢直视她的双眼,而是改成看着她的额头,他认为这样别人一般不至于看出来。 铁红焰眼中也已有点湿,她又一次发现武寻胜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于是仔细观察他的双眼。在彩色光芒的笼罩之中,她感觉他眼中似乎含着泪。 铁红焰心想:是我看错了吗?他眼中亮晶晶的,真像是含着泪。 想到此处,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他看起来是否也像是含着泪的铁红焰觉得自己不能让他看出什么来,于是她先是快速眨了几次眼,接着做出一副好像被什么晃到了的样子,然后将两眼微微眯了起来,她认为这样他便不会看出什么来。然而她并不知道,在看到她后,眼睛含着泪的他呼吸受到了影响,已经改看她的额头了。 很快,武寻胜便控制住了自己,呼吸不再受影响了,此时他依然只敢看着她的额头。 在梦幻的空中如烟花般“绽放”了几次后,那些片状物便纷纷向下落,使盟联台上空就像下起了好看的彩片雨。那些耀眼的彩片落到了距离铁红焰头顶三丈左右的位置便自动消失了,每个发着光的彩色片状物在消失之前都会闪烁几次,在空中留下了美丽的痕迹。 按照仪式的流程,在彩色片状物纷纷落下的时候,两人便可以不用双手握着对方的双手了,也不需继续对望了,在他们必须再次变成用一只手拉着对方的一只手面向观看的人之前这并不算多长的空当里,他们没有被规定做任何特定的动作。 于是,铁红焰立即指着那些下落的彩片对武寻胜说:“你看那些,很耀眼吧?” 武寻胜听她这么说,又看到她指向了上空,瞬间意识到终于不用再看着她的额头假装望着她的眼睛了,他好像突然被解救了一样,松了一口气,顺着她指的地方望去。 他觉得空中的景象美得不得了,然而却说:“是啊,真的很耀眼,刚才没落下的时候就算不正眼去看眼睛都有可能被晃得差点流泪,太引人注目了,这么美,就算看上一眼能把人晃得眼泪掉下来,也忍不住看。这样的景象太难见到了!” (一千零六十二)走下 武寻胜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突然想起了她会不会看出他之前含泪的样子了。他觉得万一她看到了,那听了他这么说以后也许会就认为他是被光芒晃得差点流泪的。由于她问之后,他说话之前时间太短,其实他并没想好便说出来了。 铁红焰听了他的话想:他为什么突然说到“有可能被晃得差点流泪”?如此说来他刚才眼中含泪我的确是没看错了?莫非他这话是特意说给我听,告诉我他刚才眼中含泪的原因是被光芒晃到了?不然的话,他应该不会这么说啊,因为如果他眼睛跟正常人没多大区别的话,这样的光芒显然不足以将人晃到差点流泪的程度。要么就是他的眼睛比一般人敏感,要么就是跟刚才我说太阳光晃眼表示我没看清楚的那种情况差不多,他也是特意这么说的。 虽然铁红焰很清楚一般人的眼睛是基本不可能被那样的光芒晃得差点流泪的,然而此时听武寻胜说出这样的话,她并不想戳穿。不仅如此,她还想到,如果之前自己的眼睛在武寻胜看起来也像是含着泪,他的话也算是正巧帮她掩饰了。 武寻胜说完前面那句话后在想:说得太急了,这光芒哪里能晃到我说的那个程度啊?不知我这样是不是欲盖弥彰了。 就在他有点担心她会问他哪有那么晃眼的时候,她说道:“是啊!” 这下他先是放下了心,然后却想:她是真的没注意到其实光芒没那么晃眼吗?也许她只是不想跟我就这个问题多说而已。 所有耀眼的彩片全都消失后,铁红焰和武寻胜便用一只手拉着对方的一只手,转了身,面向看着他们的那些人微笑着站着,做好了离开台心的准备。 这时方士们停止念咒语了,依然坐在那里,每人都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很快,盟联台上方的那片天空不再是深色的了,而是变得跟周围的天色差不多了,太阳也再次能照射到那个范围之内了,此时阳光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晃眼了。 统礼说了句话后,方士们都睁开了眼睛,收走了东西,排着队离开了盟联台周围。 铁红焰和武寻胜手拉着手离开了台心,乐师又开始奏乐了。 乐声之中,众人看着铁红焰和武寻胜手拉着手从六十三层台阶上缓缓走了下来,两人的步伐又是一致的。 “我就说是练过的吧。” “而且练了不止一遍。” “上去和下来时都一致,这么明显了还需要说吗?显然练过的啊。” “注意细节挺好的。” 场上一些人低声说道。 然而铁红焰和武寻胜不仅没练过,而且下台阶时也都是没注意步子是否迈的一致这件事的。他们在不知不觉间步伐一致,一致得自然,又一致得那么奇妙。 在铁红焰和武寻胜再次踏上阳彩毯的那一刻,音乐声暂停,统礼让大家鼓掌为二人祝福,热烈的掌声便在场上响了起来。 (一千零六十三)双喜 众人的掌声落下后,统礼对大家说,铁红焰和武寻胜在走到一个特定的位置时将转弯,然后双双在乐声中踏着阳彩毯走到附近那座巨大的“双喜堂”中“拜双喜”,其他人也将进那个地方看。 通往“双喜堂”的路上也早已铺好了阳彩毯。 铁仓部族和蓝甲部族有这样的习俗,就是在成亲仪式举行当日,成亲的两个人要“拜堂”。这两个部族的人所说的“拜堂”的“堂”,指的是“双喜堂”,也就是“拜双喜”的场所。他们说的“拜堂”生硬的解释的是“在双喜堂里拜”。成亲者要拜的目标是“双喜”,他们所说的“拜堂”活动的内容就是“拜双喜”。这两个部族里一直都有人认为所有成亲者的“拜堂”活动都被称为“拜双喜”显得更直接,然而有这种想法的人要么只是自己想想,要么只是私下跟关系较近的人说说,根本没人大肆宣扬这种说法,因为只有铁仓部族的族长或少族长与人成亲时“拜堂”才能公开被称为“拜双喜”。 要拜的“双喜”,指的是“囍”字。在铁仓部族和蓝甲部族的习俗中,成亲仪式上那个“囍”,也就是“双喜”的寓意并不是“有两件喜事同时发生”,而是“成亲的双人都欢喜”。 当年方飘兰中毒后说要和费存异一起看日出,费存异说“我们还要拜堂”,他说的“拜堂”指的就是“拜双喜”。后来两人在鳞琐兽的威胁下从地上裂开的口滑下去,恰好在地下空间中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囍”字,接着,两人确定他们都已离生命结束不远了,在那里拜堂了。当时那个“囍”字经二人同时触碰变亮后,地上突然出现了两个蒲团,她和他跪在蒲团上对着“囍”字行礼。两人说了“我”加自己的名字后齐声说“今日在此拜堂成亲”,然后对着“囍”字拜了三拜,便是完成了拜双喜的过程,这对于他们两个都既不是族长也不是少族长的人来说,就叫“拜堂”了。 拜双喜在铁仓部族和蓝甲部族的习俗中是成亲仪式的重要部分,拜双喜第三拜一完成,两个拜了的人从今以后就被别人看成正式的一对了。因此在这两个部族里,有些人就算条件有限,在成亲时也会拜双喜,实在没条件做到拜制作得很好的红色“囍”字牌者,哪怕用石头在墙上写个“囍”字,也要拜上三拜。 虽然这两个部族人说的“拜堂”生硬的解释是“在双喜堂里拜”,但并不是所有人拜双喜都会真的在“双喜堂”中进行。 有些人选择找个地方摆上“囍”字牌拜双喜,不一定在室内;有些人选择把一间平时有其他用途的房间临时布置成双喜堂来拜双喜;有些人选择去专门供人成亲时拜双喜用的双喜堂。 此次铁红焰和武寻胜举行盟联礼的双喜堂是铁万刀亲自决定用的。 (一千零六十四)蒲团 这个位于铁仓廷之中的双喜堂是整个铁仓部族中最大的专门供人在成亲时使用的双喜堂。一般情况下,能进此处拜双喜的成亲者,双方中都至少有一方是铁仓部族的有权者。 铁红焰和武寻胜在音乐声中踏入双喜堂那一刻,统礼说了句话,乐师便暂停奏乐了。 硕大的双喜堂中金碧辉煌,很多地方都布置了彩色装饰物,每个烛台上都有之前刚刚被点燃的红烛。 正对大门方向的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囍”字牌,此牌下方接触地面,上方有各种各样密密麻麻的彩色花藤,那些花藤全都很长,向上方伸展着,一直伸到高高的房间顶部。这“囍”字牌,整体上看厚的很,内部为金属材质,外部颜色为浅红色,正中央的大“囍”字为正红色。“囍”字周围镶有宽宽的金边,金边闪闪发亮,甚为引人注目。 在这看上去颇为厚重的“囍”字牌跟前有一排金色烛台,这些烛台和上面的红烛都比其他位置的大一些。 距这排烛台两丈远之处,有两个摆好了的彩色蒲团。 铁红焰和武寻胜手拉着手进入双喜堂后,便站在了两个蒲团前方,背对着“囍”字牌,面朝大门方向站着。 包括乐师在内的其他人都进了双喜堂后,观看者纷纷入座。 统礼先是站在了铁红焰和武寻胜前边,背对着“囍”字牌,面朝大门的方向,对众人讲了些关于拜喜字的话,接着,他便将族长铁万刀请到他站的位置讲话,他退到了一旁去。 铁万刀讲话完毕,在一旁坐下后,统礼站在了铁红焰身边,向大家宣布拜双喜正式开始。 统礼话音刚落,乐师便奏起了名为《拜双喜》的音乐。 按照仪式的流程,本来用一只手拉着对方一只手的铁红焰和武寻胜,先是双双转了一下身,由并肩站立变成了相对而立,接着,他们用另一只手与对方的另一只手拉了起来,微笑着做出让别人看着好像在对望的样子。其实这一次,两人同时看向了对方的额头,并没直视对方的眼睛,虽然脸上都带着微笑,然而目光中的内容却跟那微笑并不匹配。不过,她和他都看不到对方的眼里到底是什么内容,只顾着让自己显得自然些了。 在众人看来,两人此刻都笑得极其好看,也没有任何令人感觉不自然的表现。 双喜堂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拜双喜》的音乐融在了一起,甚是热闹。 在持续的掌声中,铁红焰和武寻胜放开了之前他们先拉起来的手,只有后拉起来的手仍然拉在一起。接着,他们再次双双转了一下身,便又由相对而立变成了并肩而立,只不过这次,两人都已经是面朝“囍”字牌并肩站着了。 此时,统礼做了一个手势,众人看到手势后便不继续鼓掌了。 掌声落下之际,在乐师的控制下,《拜双喜》的声音变得小多了,这是为了一会儿让众人听两人说话能听得清楚些。 (一千零六十五)恒联 铁红焰和武寻胜依然手拉着手,同时跪在了两个蒲团上。两人都觉得双膝沉沉的,然而更沉的,是他们的心。 按照仪式流程,铁红焰高声说道:“我铁红焰……” 武寻胜同样高声说:“我武寻胜……” 两人齐声道:“今日在此拜双喜,盟联。”他们所说的“盟联”便是“成亲”的意思。 然后,两人依旧手拉着手,齐齐地在“囍”字牌前拜了三次。 在他们拜第三次直起腰后,尚未站起来前,乐师奏《拜双喜》的声音便又开始大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双双起立后,再次将各自的另一只手也拉在了一起。接着,根据仪式流程,他们又不得不微笑对望,这一次,两人依然只是微笑着望着对方的额头。 场上再次响起了掌声。 此时,“囍”字牌所在的那面墙两边的两个身穿红衣者同时将两条从接近房间顶部的控制器中垂下来的长长彩色粗带用力一拉,霎时间,五颜六色的各种花瓣从铁红焰和武寻胜所站的位置上方飘飞而下,有的飘到了他们的头顶,有的飘到了那两个蒲团上,有的飘到了地上…… 在持续的掌声之中,铁红焰和武寻胜又都放开了拉着对方的一只手,只用另一只手拉着对方了。接着他们又转了一下身,再次变成了面对着大门的方向拉着手并肩站立。 此刻那首《拜双喜》刚好结束,众人的掌声也随着音乐的结束而停止了。 统礼告诉大家下面是铁红焰和武寻胜讲话的时间。 她和他说的话都非常简短,说完话后两人便坐到了铁万刀坐的位置附近。 接下来,其他一些人讲话,之后一拨又一拨表演节目的人依次在双喜堂中表演来祝福铁红焰和武寻胜。 后来,其他人在乐曲声中走出了双喜堂,进了另一巨大的建筑物中,那里有已准备好的宴席。该建筑物内外都有专门的人守卫,以保来宾安全。 根据铁仓部族的习俗,成亲仪式之后的宴席是专门用于招待来宾的,成亲的两个人通常是不适合去吃的,但如果那两个人自己极其想去,倒也不是绝对不可以去。 铁红焰和武寻胜内心都依旧很沉,又要避免被人看出不自然,二人都没有要去的意思,他们便在一些身穿红衣者的簇拥下一起走到了傲乾殿门口。 今时傲乾殿内部结构已与当年并不完全相同了,因为之前改造过。 她和他进了傲乾殿后一路都没说话,而是继续保持微笑,共同朝一扇很大的门走去,门上方的墙上有个横牌,牌上刻着“恒联居”三个字。 这名是铁万刀亲自起的。 之前他甚是担心铁红焰和武寻胜不能顺利举行盟联礼,有时连夜间都辗转反侧,甚至曾经半夜下床看鱼缸里那六条三世泳,见它们游得好好的,才又回到床上睡觉,却依然无法很快睡着。那段时间他平时做的一些事都体现出了这种担心,得知要起名时,他便主动要求亲自起这个名。 (一千零六十六)内居 起初铁万刀打算将其定名为“确联居”,想通过起这个名来暗暗地祈祷铁红焰和武寻胜二人确定能顺利举行盟联礼。然而他又觉得如果叫这个太过明显,其他人很容易猜出这名的意思,甚至因为这个怀疑他有什么目的也说不定。其实正常情况下别人就算猜出这名的意思也不至于怀疑,只是铁万刀特别关注这件事,经常想这个问题,便容易考虑得过多。于是,他便将自己希望的那个意思掩藏得深了一些,改了第一个字,将名定成了“恒联居”。他觉得既然都“永恒”了,那必然是“确定”的了,而且改成这个别人听起来也会觉得他如此祝福自己的孩子并没什么新鲜的。 铁红焰和武寻胜从那个上方墙上的横牌刻着“恒联居”的大门进去后,铁红焰立即从屋内锁上了大门。这样,再也没有别人能看到他们了,两人都霎时间就收住了之前摆出来的笑容。 此刻,他们所在之处是一个非常大的被称为“会宾厅”的房间,进入会宾厅后,第一眼便可以看到正前方较远处有另一扇大门,那大门上方的墙上也有个横牌,牌上刻着“内居”两个字。 从这扇门进去后,被称为“内居”的房间便是平时铁红焰和武寻胜共处之所。内居里不仅有一些桌椅,还有一张双人床,这床也就是象征性地摆在那里而已。 内居之中最左边和最右边都各有一扇门,两边门上都各有一个牌子,一个上面写着“少族长个室”,另一个上面写着“少族英个室”,这两个房间便是平时两人各自生活的主要地方了。“少族长个室”和“少族英个室”里不仅有桌椅和床,还有其他生活中用得到的东西,设施齐全。 铁红焰和武寻胜进入会宾厅后,仍然没跟对方说话,而是直直地一起进了内居,铁红焰又关上了内居的门。两人都准备直接进入个室,然而此时他们均觉得如果仍然一声不吭地就到两人各自生活的独立房间去,实在不合适,于是,两人都先看了对方一眼,接着异口同声说了个“我”字。 他们没想到又如此一致,都有点尴尬。 武寻胜看了看上方,问:“少族长,你想说什么?”语毕他意识到自己应该称呼她“红焰”,然而又觉得怪怪的叫不出口。 铁红焰道:“为了更像一些,盟联之后,你叫我‘红焰’,我叫你‘寻胜’,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嗯,是啊。”武寻胜说。 “你叫不习惯吧?”铁红焰道。 武寻胜确实叫不习惯,但也不好明确说出来,只是尴尬地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铁红焰说:“没什么,其实我也叫不习惯,但我们还是要那么叫,是不是?” “是的……红焰。”武寻胜道。说这句话时,他却看向了一把椅子。 铁红焰带着尴尬笑了一下,道:“你看着那把椅子叫我的名字,我还想,是不是那把椅子也叫‘红焰’呢。” (一千零六十七)灾难 武寻胜有点窘迫,先是匆匆扫了铁红焰的脸一眼,感觉她好像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接着他又看了看那把椅子,说道:“不是……红焰……你真会开玩笑。那个……大概是刚才又站又走那么久,我想在那里坐一会儿。你要不要也坐一会儿?” 铁红焰看出了他只是想化解尴尬,但还是配合他,说道:“也是,刚才我们站着和走着的时间确实不短,那我们就在那里坐下来说话吧。” 铁红焰说完,两人便走过去,坐在了内居的两把挨着的椅子上。 铁红焰接着问:“你刚才正想跟我说什么啊?” 武寻胜道:“哦,我想跟你说我先回个室了。” 铁红焰有点惊讶地看向了他,愣了一下。 “怎么,你刚才也想说这个?”武寻胜问。 “是啊。”铁红焰道。 “又想到一起了。”武寻胜随口说道。 “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不是真的能通过盟联来救那些人。”铁红焰道。 “这你还怀疑吗?方士们那么说了,族长也那么说了。” “我只是希望真的可以化解。”铁红焰道。 “我相信一定能。”武寻胜道。 【第一百六十章】 铁红焰和武寻胜之所以会举行这场盟联礼,是因为铁万刀和一些方士告诉了两人,只有他们二人在特定的日子盟联,才能化解大危机,拯救那些生命。 一段日子之前,铁万刀和一些方士告诉铁红焰和武寻胜,铁仓部族和蓝甲部族所在的范围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妖气所染,一旦被妖气所染,就会发生大灾难,无数人的生命都将消失。 铁万刀还说:“要不是两个部族之间仅隔着一条河,而且蓝甲部族的范围内也有铁仓人,我才管不着妖气会不会弥漫到那里。问题是这次情况极其危险,一旦蓝甲部族的范围被妖气所染,铁仓部族的范围很快就会被妖气所染,而且到时候侵入铁仓部族范围的妖气会变得更厉害。再加上有铁仓人在蓝甲部族范围内活动,我不得不管。” 接下来,那些方士便详细地跟铁红焰和武寻胜说关于妖气的事,铁万刀在一旁一脸沉重地听着。 “也就是说,这次妖不会现身,但妖气会造成灾难?”铁红焰问道。 方士们表示的确如此。 如果在一般情况下得知这个消息,铁红焰未必会就此相信,然而她想起了之前发生的整个铁仓廷里只有她一人知道的事,她便觉得消息可信了。 于是她问如何拯救那些生命,武寻胜当时也想问,正好听铁红焰问了,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方士们跟她说,要想拯救,目前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她这个铁仓部族的少族长与一个人盟联,那个人必须是十岁以前所住之处就距离她住处不远的,从小就跟她一起习武,而且,还必须是曾经跟她一起练过幻缨枪法的。 武寻胜听了方士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回事?这还有别人吗?岂不是指向了我? (一千零六十八)危险 铁红焰听了大吃一惊,当即觉得此事太不可思议了,甚至感到有点滑稽。她根本就没去管符合方士说的条件的会是什么人,没问为什么要跟符合那些条件的人盟联才能拯救,而是立即要求方士们证明如果不采取措施就将有灾难的事是真的。 方士们拿出了一些器具,先是说清楚他们作法之后如果器具出现什么反应就能证明将有灾难,然后让在场者看了器具的反应。 按照方士说的,每个器具的反应都可以证明如果不采取措施就将有灾难。 铁万刀脸色沉沉地说道:“我也希望这事是假的,作为族长,我当然希望铁仓部族什么灾难都不会发生,不采取措施都不会发生。然而这些反应……”说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族长也无需太难过。并非没办法解决。”一个方士道。 铁万刀指了指铁红焰道:“可是不知道她怎么想啊!盟联这种事,只有她本人同意才行。” “族长,我相信少族长不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生命逝去的。当年少族长带兵抗妖,那么危险她都去做了,这次盟联,起码不至于冒生命危险。”那方士说道。 “如果她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上战场却不愿意盟联呢?”铁万刀说道。然后他用无助的眼神望向了铁红焰,好像在求什么一样。同时他心想:我连这种话都说了,当着这么多方士,红焰肯定不能不给我面子,起码不会直接拒绝盟联了。 铁红焰说道:“是啊!上次带兵上战场是我主动提出要去的,我当然愿意了,这很明显。那次上战场虽说要冒生命危险,但好歹也算是能让我发挥一下我练了那么久的本领,算是去做有准备的事了。这次可就不一样了,盟联?我还真是从来都没为此准备过什么。然而,问题是,这次的事,如果我不愿意盟联的话,还有别的方法吗?” 铁红焰说这段话时,心里根本就没想具体跟谁盟联这回事,只是针对盟联一事本身来说的。 武寻胜听她这么说却想:少族长说那些话时到底有没有想到过我?我到底是希望她想到了我还是没想到? 想到此处,武寻胜为了防止自己想更多之后会影响呼吸,便抑制住了,他也没因为铁红焰说了那样的话而感到不高兴。 铁万刀听铁红焰这么说,觉得她很快就要答应了,心中暗喜。他对她这样的说话方式非常满意。之前他为了让铁红焰答应而说出了“如果她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上战场却不愿意盟联呢?”,他知道别人听了这话可能觉得他想太多了,然而铁红焰一上来说的话就表明了他之前那么说并显然非想多了,给人的感觉立刻就变成了还是他了解他自己的孩子。这会让他在别人面前显得非常有面子。后来铁红焰问是否还有别的办法,之前还说了个“然而”,这便让他感觉出了她离答应已经不远了。 (一千零六十九)体统 “不能。”一个方士道。 另一个方士也说:“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盟联。” 武寻胜听到后心中一阵紧张,想:如果少族长直接答应了,我该怎么办? 铁红焰问方士:“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与人盟联就能化解大危机,拯救那些生命啊?” 一方士说:“根据铁仓廷的规矩,少族长与人盟联时能站到盟联台上。与少族长盟联的那个人十岁以前就在距离少族长住处不远的地方住过,便可说明此人与少族长早有一定缘分,其身上的某种气息容易与少族长的某种气息相合。那种气息相合的两个人分别站在盟联台的两个台心上便有助于激出盟联台的一种神奇功能。要想让盟联台那种神奇功能真正被激出,便需要从小就跟少族长一起习武的人跟少族长同时分别站在盟联台的两个台心上。少族长练缨枪法早已突破十级,神奇功能被激出后的盟联台能感应到幻缨枪法练到最高级的人站在其中一个台心上,当时如果有曾经跟她一起练过幻缨枪法的人站在另一个台心上,神奇功能已被激出的盟联台便可以通过两个一起练过幻缨枪法的人发挥作用,生出巨大的能量传到各处,与妖气对抗,最终将妖气赶走,避免灾难发生。” “保证能避免灾难发生吗?”铁红焰问。 “保证能。”方士道。 “这样做能保证妖气永久远离吗?”铁红焰继续问。 “永久……这个我可说不好。”那方士道。 铁红焰看向了其他方士,意在看他们有没有人能说出来。 “能不能永久不知道,但能避免这场灾难,作用已经够强大了。” “这种事情我们这些做方士的也说不准,也许能呢?再说,如果能保证我们这几代人不再因妖气而受害,这作用对我们这几代人来说也能算是永久了吧。” 其他方士道。 铁红焰说:“刚才听你们说的,意思是,只要我和符合你们说的条件的人分别站在盟联台的两个台心上,就能起到作用了,对吧?” 方士们纷纷点头。 “那我可以随时跟别人站上去啊,不一定要在举行盟联礼的时候啊。”铁红焰道。 武寻胜听铁红焰这么说,之前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他想:对啊,要是只站在盟联台的台心上就可以,事情就好办多了啊。 不料这时铁万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放肆!你说的叫什么话?!铁仓廷的盟联台岂是一般人可以随便上去的?这盟联台是族长或少族长跟人盟联时才能用的,能跟族长或少族长一起站到盟联台台心上的人在举行盟联礼后必然是整个部族的族英或少族英,这岂能视为儿戏?一个一般人跟你一起随便上去,成何体统?你竟敢在我面前如此胡言乱语,真是气死我了!还当着这些方士说!知不知道有些能量只有两个正举行盟联礼的人一起站上去才能生发出来,岂能乱来?!” (一千零七十)举例 武寻胜心想:看来这下事情真是不好办啊。 铁红焰为了照顾铁万刀的面子,立刻说道:“对不起!请爹千万不要生气,我只是一说,没别的意思。” 铁万刀道:“这种话能随便说吗?” 铁红焰说:“不能。所以说我刚才错了。” 铁万刀道:“还好你知道自己错了。这还当着这些方士呢。” 铁红焰觉得不能这样就随意答应跟人盟联,便想继续问些别的。于是她对方士们说:“刚才族长说有些能量只有两个正举行盟联礼的人一起站上去才能生发出来,这次的事也是这样的吗?”问出口后,她突然意识到这话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因为就算不是这样,那些方士为了照顾铁万刀的面子也不敢否定铁万刀之前说过的话。她觉得自己问这句话真是多余。 不出她所料,所有方士都连连点头。 其中一个方士说:“是,就是族长说的那样。” 另一个方士说道:“真的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不是正在举行盟联礼的人分别站在两个台心上,能量便无法生发。” 武寻胜听到后很是紧张,但表现出一副好像别人说的那些完全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爹,我可以单独小声问方士些话吗?”铁红焰问铁万刀。 铁万刀自然很想知道她要问方士什么,但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让铁红焰答应盟联,偶尔满足她这种不算过分的要求倒也无妨,反正他可以之后再问方士,于是便说:“可以,问吧。” 于是,铁红焰将其中一个方士带到了距铁万刀远些的位置,用极小的声音问道:“我只是举个例子啊,如果刚刚举行完盟联礼,盟联的双方还没来得及走进为两人准备的房间之中,都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有一方突然倒地离世,在这种已经显得不吉利的情况下,之前那盟联礼的作用还存在吗?还能避免灾难,拯救那些生命吗?” 那方士听了吓了一跳,小声问了句:“少族长何出此言啊?” 铁红焰道:“我没别的意思,你放心,我既没打算杀谁也没打算自杀,只是举例问问会如何,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方士听了这话依然害怕,看铁红焰那样子自然不敢不回答她,便说:“之前举行过的盟联礼依然有作用。只要两人完成了盟联礼,就能拯救那些生命了。” 铁红焰将那人带回原来的位置,又将另一个方士带到了距铁万刀远些的位置,用极小的声音问了同样的问题。 另一个方士起初也吓了一跳,然后也告诉她只要盟联礼举行完毕,就已经能保证化解大危机,避免灾难发生了。 之后铁红焰又这样问了两个方士,听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铁万刀在铁红焰问的时候看着方士的反应,发现好几个方士刚被问到时都出现了被吓到的表情,便知道铁红焰问的问题非比寻常,于是他决定到时候一定要从方士们那里问出铁红焰问了什么。 (一千零七十一)同意 这时铁万刀说道:“怎么那么慢,问完没有?” “让爹久等了,不好意思,我很快就问完。”铁红焰道。 说完,她又用之前的方法问了其他方士,从所有方士口中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她便放心了。 其实她之所以那么问,根本就跟“吉利”与否没一点关系,她提出“吉利”与否的说法只是为了转移那些方士注意的重点。她也并不觉得她这样说就保证能转移方士们注意的重点,仅仅是觉得加上这一点便不至于把自己的想法暴露得那么明显而已。她问方士那种话,就是想确定这点——只要她与人举行了盟联礼,就算身体不与人结合,也已经足以保证能化解大危机,避免灾难发生,拯救那些生命了。 铁红焰想:看来,要想拯救那些生命,这盟联礼是不得不举行了,但是,举行了盟联礼不代表要真的与人结合,我完全可以选择事实上不与人结合,反正身体是我的,只能我做主,这一点没人能控制得了我。不过,这样的想法此刻我还不适合当着爹说出来,也不需要说出来。我现在能做的大概就是先答应盟联了。 于是,铁红焰道:“既然如此,我还有其他选择吗?就算再不愿意盟联,我也不能让那么多生命因我的‘不愿意’而消逝吧。” 铁万刀道:“你这么说,就是同意盟联了?” “只好如此。”铁红焰道。 铁万刀的眼角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在尚未被别人发现的情况下就已收回去了。他说:“刚才听你在我和方士面前胡言乱语,我很生气,但现在你同意了,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大局观的,我铁仓部族的少族长就应该是你这种能顾全大局的人。至于你之前乱说话的事,既然你已经跟我道歉了,我也就不追究了。现在我不但不打算罚你,还要好好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铁红焰心里并不高兴,但为了给铁万刀面子,笑着说道:“多谢爹,但要什么赏赐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爹吧。” 此刻,武寻胜心中更慌了:有没有别人符合这样的条件啊?好像真的没有啊! “好!”铁万刀道。接着,他对武寻胜说:“符合方士们所说的条件的人就是你了,你看,红焰都同意了,你就更不会有意见了,对吧?” 铁红焰看了武寻胜一眼,又迅速看向了那些方士。 “我?!”武寻胜表现出了一副完全没想到的样子,一脸惊讶道。 这时其中一个方士对铁红焰说:“目前看来,只有他一人符合条件。” 另一个方士对她说:“真的只有他。” 铁万刀对武寻胜说:“怎么?惊喜成了这样?嗯,倒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的确是正常反应啊。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成为我铁仓部族的少族英啊!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落在你身上了,你的命还真是不一般的好啊!” (一千零七十二)杀气 还没等武寻胜回应,铁万刀便立刻接着对那些方士说:“你们这些方士说说,他是不是命好?” “是啊。” “一看就是!” “太好了!” “简直好得不得了啊!” “这命,得有多少人羡慕啊!” 方士纷纷说道。 铁万刀说:“既然双方都……” 还没等铁万刀说完“既然双方都同意了”这几个字,武寻胜就立即说道:“族长,这样太委屈少族长了……” 铁红焰听武寻胜这么说,一边在想他是否能想出别的办法,一边担心他会被惩罚。 武寻胜还没把要说的话说完,铁万刀便狠狠地横了他一眼,声音冷冷地道:“你什么意思?” 武寻胜道:“族长,我在想是否可以找到既能解决问题,又不至于委屈少族长的方法。” 铁万刀眼中闪过了一道带着杀气的光,说道:“要是真有别的办法,她能同意跟人盟联吗?我能愿意让她为了这件事就跟人盟联吗?这种事关乎大局,关乎铁仓部族的前途。凡是不把关乎铁仓部族前途之类的大事放在首位考虑的人,要是被我杀了,死后尸体也不可能好好的。我知道红焰能答应这件事完全不是因为怕我杀了她,而是真的在心里将关乎铁仓部族前途的事放在该放的位置了,因此,她为了大局,根本不会考虑自己是不是委屈了!我并没有逼她,她就自己同意了。在大局面前,根本就没有委屈不委屈这种说法存在的位置!所以,这一点就不需要你多虑了。” 铁红焰想:爹竟然用这种方式跟他提起了“杀”字,看来他已经是不立刻答应就不行了。记得以前听人说过,那些有可能关乎铁仓部族前途的事,就算尚不确定是否真能影响前途,只要事情被爹认为重要,别人如果不按爹的意思做,基本上就会被杀,无论那人跟爹的关系有多密切。如今这事对铁仓部族的前途影响太大了,直接决定生死存亡,这已经不是爹认为重要与否的问题了,知道的人都能看出这件事有多大。我本身确实想化解大危机,避免灾难,拯救那些生命,这种想法并不是因为怕被爹惩罚而产生的。然而,现在想想,假如我不同意盟联的话,爹会如何对待我?这种事非同寻常,就算杀了我也解决不了问题,如果我没同意,不知爹会不会用什么手段把我弄到盟联礼上…… 武寻胜看铁万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听铁万刀说了“杀”字后,立刻确定此时除了直接答应以外没别的选择了。 武寻胜刚要说话,便听铁万刀对那些方士说道:“我知道,人听到如此令人惊喜的消息后,就算说出些听起来奇怪的话都绝非不可理解。都是人嘛,遇到太好的事时,不敢相信甚至一时间高兴蒙了都能理解。你们说是不是?” “是。” “确实如此啊。” “是,尤其是突然遇到这种好得显得不真实的事。” (一千零七十三)猜出 “族长说得对啊。” “嗯,能理解,能理解。” 那些方士说道。 武寻胜道:“既然如族长所言,在大局面前没有委屈不委屈这种说法存在的位置,我不必多虑,那我也就不多想了。” 铁万刀说:“嗯,我们选个好日子把少族长跟你的盟联礼事办了。” “是,族长。”武寻胜道。 铁红焰和武寻胜走在离开该处的路上时,武寻胜显得心事重重。 铁红焰低声对武寻胜说:“我看得出你是不得不答应的。” “我也看得出你也是。”武寻胜道。 “是,但是其实这事也可以没那么严重。”铁红焰说。 “为什么?盟联不是闹着玩的。”武寻胜道。 “刚才我听出来了,想化解大危机,拯救那些生命,需要的是两人站在盟联台的两个台心上。爹的意思是只有真的举行盟联礼,我才可以跟别人同时站在盟联台的两个台心上。所以,盟联礼是逃不过去的。但是,与人举行了盟联礼不代表跟人事实上成亲了啊。”铁红焰说道。 武寻胜仿佛看到了希望,道:“少族长说得对啊!盟联礼之后的事,可没人逼得了咱们。” “当然了,所以,你也不用那么担忧了。”铁红焰道,“我在想,说不定,我爹的意思也就是让我跟你举行个盟联礼而已呢。也许后面具体的他还没来得及跟咱们说啊。毕竟刚才当着那些方士,他总不能那么说吧,一旦说出来,要是别人传出去的话,其他人就都知道我跟你只是为了那个任务举行盟联礼了。”铁红焰道。 “是,我也希望族长是那么想的。”武寻胜说道,“毕竟这事太突然了。” “但愿。”铁红焰道。 然而,武寻胜刚刚放松了一下,又开始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铁红焰问。 “我在想……”武寻胜说到此处,没敢立刻说下去。 “又说半句。怎么了?”铁红焰道。 虽然已经过了那么久,武寻胜跟铁红焰说话有时依然会先是只说半句。 武寻胜道:“不管怎样,盟联之后,我都还是会住在铁仓廷里……是吧?” “是啊,你以前也住在铁仓廷里啊,有什么问题吗?”铁红焰好奇道。 “铁仓廷肯定算族长的家吧?”武寻胜问。 “你想问什么啊?”铁红焰问。 “其实……我刚才应该说……整个铁仓部族都算族长的家,对吧?”武寻胜道。 “你到底想问什么?直说就行。”铁红焰问道。 “我想说……不管我住在哪里……只要没有出铁仓部族的范围,都算住在了族长家里吗?”武寻胜问。 “我大概猜出你想问什么了。”铁红焰道。“你是不是想问,你用不用拜认我爹为‘结父’?” 武寻胜眉头皱得更紧了,连连点头,看起来有些着急,道:“对,对,对,就是这件事,如果……如果跟你盟联后,我继续住在铁仓部族里,是不是必须拜族长为‘结父’啊?” (一千零七十四)侵入 武寻胜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心,是因为铁仓部族人有个习俗——成亲之后,如果没正式拜认对方的父母为“结父”“结母”,成亲的两个人都是绝对不能住在对方父母家中与对方父母共同生活的。 在铁仓部族中,成亲后如果并没拜认对方父母为“结父”“结母”却住在对方父母家里跟对方父母一起生活,会被视为对对方父母私人空间的严重打扰,会被视为对对方父母正常生活的侵入,会被视为对对方父母极度不尊重甚至侮辱对方父母。 铁仓部族里,孩子已经成亲的那些身为父母者本身就大都无法接受自己孩子的配偶跟自己生活在一起,他们大都受不了因为自己的孩子已成亲就让一个陌生人侵入原本属于自己的小空间。 在铁仓部族之中,已成亲的双方如果有一方回到属于自己父母的小家中住一段日子,那么这个已成亲的孩子在住在自己父母小家中的那段日子则需与自己的配偶暂时分居。 当然,也有极少数父母并不介意自己孩子的配偶在自己的小家里跟自己共同生活,如果这时候,自己孩子的配偶正好也喜欢住在自己家中跟自己共同生活,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愿意,那么,自己孩子的配偶就必须先举行仪式拜认自己为“结父”或“结母”。拜认之后,就算自己孩子的配偶住在自己家中跟自己共同生活,也不至于被看成是对自己小家的侵入了。 这时听到武寻胜这么问,铁红焰笑着问道:“你很抗拒拜我爹为‘结父’吗?” 武寻胜想都没来得及多想就立即连着点了点头。然而点了几下头后,他又不希望铁红焰认为他对铁万刀多不满意,便赶紧对铁红焰说:“我打个比方啊,我们先不谈拜认‘结父’‘结母’的事。假如你是个普通人,假如在你生活的部族里,只要你跟一个人成亲,按照那个部族的习俗,对方的父母就被指定成你的父母,你连选择要不要让他们做你父母的余地都没有,就是强制的,这种情况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铁红焰笑道:“这还用问吗?不能选择,当然不舒服了!怎么可以这样强行给人指定父母啊?父母是生养我的人,就算不是两者都做过了,最起码,生过我或养过我这两样里会占其中一样啊,父母这身份岂是可以强行指定的?跟一个人成亲,对方的父母既没生过我也没养过我,要是这样就强行把对方的父母指定成我的父母,我没有选择是否同意的余地,那也太可笑了吧?你说先不谈拜认‘结父’‘结母’的事,可我还是想说,除非我跟对方父母有什么特殊交情,在有选择余地,不被强迫的情况下,我心甘情愿拜认对方父母为‘结父’‘结母’,否则的话,仅仅因为成个亲就强行给我指定父母,这在我看来纯粹就是个笑话,还是个令人反感的笑话。” (一千零七十五)等同 武寻胜道:“少族长也这么想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虽然……虽然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是我们对一些事情的看法确实是一致的。” 铁红焰道:“可是,刚才你说的那种情况,跟你是否拜我爹为‘结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吧?” “可能在很多人看来,完全是两码事,但是……少族长你知道的,我小时候曾在育孤堂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段日子发生过的一些事给我印象很深。我记得育孤堂里有个师傅跟我们这些孤儿说过,如果以后被人收养了,我们就要把收养者当成父亲或者母亲,要是一直没人收养,我们长大后如果成亲后拜认了‘结父’‘结母’,就要把‘结父’‘结母’当成父母。小时候听到的东西扎下了根,所以在我心里,‘结父’‘结母’跟父母可以说是一回事了。如果拜认了‘结父’‘结母’,在我心里就算是认父母了。如果这种事是强制的……就像刚才少族长说的那样,不能选择,当然不舒服。”武寻胜道。 “原来在你心里,‘结父’‘结母’是等同于父母的。”铁红焰道,“你说‘如果这种事是强制的’,你当然不舒服。凭感觉,你觉得会有人强制你吗?” “我目前一点都感觉不出来。”武寻胜说,“我小时候,得知族长要去育孤堂选人之后,我问过育孤堂里好几个管事的人,被族长选中算不算被人收养,他们所有人都说不算,都说被选中的人是去铁仓廷劳动的,在铁仓廷中生活享受的一切待遇都只算劳动的报酬,我也是确定了这点后才自愿去参加那次的选拔活动的。我的亲生父母在我心里的位置太特别了,虽然那时我还小,但我就已经无法接受把别人认成父母了,无论认谁都不接受。以我的那时个性,我根本不可能自愿将别人认成父母,所以,不管让我认谁当父母都只能是强制的,哪怕是认个准备收养我的人,我也不接受,我会宁可放弃被人收养的机会,宁可留在育孤堂里继续被其他孩子欺负。那次族长到育孤堂选人,我觉得是个难逢的机会,被选中者能被人带离育孤堂还不算被人收养,不用认别人为父母,我就很希望自己能被选中。那时我还小,有些东西想不到,长大后再想想,其实算不算收养以及要不要认父母还真不是育孤堂的几个管事的人能决定的,只要被带离育孤堂,这就是铁仓廷的人决定的了。我在铁仓廷里住了这么多年,都没人跟我提过让我认哪个人当父母。可是现在情况却不同了,如果我跟你盟联,之后我继续住在铁仓部族范围之内,要是我这样算住在族长家的话,我就必须拜认族长为‘结父’,这就只能是被强制的了。我到底算不算住在族长家,并不是我说了算的,所以说我目前感觉不出会不会被强制。” (一千零七十六)依次 铁红焰道:“也是,这种事你确实不容易感觉出来。” “那么……少族长觉得……我会不会被强制拜认族长为‘结父’呢?”武寻胜问。 铁红焰道:“这个……我觉得应该不会。按我的想法,我爹只是铁仓部族的管理者。” “少族长,你认为铁仓部族不能算是族长的家吗?”武寻胜问。 “我觉得要看怎么理解这个‘家’的意思了。如果硬要说一个部族是族长的家,那么这个部族就同时也应该是部族里每一个人的家。平时人们说,成亲了的人要想住在对方父母家中与对方父母共同生活,就必须先拜认对方的父母为‘结父’‘结母’,这里的‘家’指的是对方父母住的私人的地方。前面那种说法里的‘家’并不是这个意思。”铁红焰道。 “那……要是把‘铁仓部族’换成‘铁仓廷’呢?”武寻胜问。 “我觉得仍然是一个道理。铁仓廷里人多得很,我认为有族长身份的人只是个管理者,铁仓廷从来都不该是只属于某个人的,如果硬要说铁仓廷是族长的家,那也应该可以说铁仓廷是其他住在铁仓廷里的人的家。”铁红焰道,“当然,这也仅仅是我的理解了。” “也就是说,其实你也不确定族长会怎么想?”武寻胜说。 “是的。”铁红焰道,“但是,我还是感觉爹是不会强迫你拜认他为‘结父’的。这是我自己的感觉。”铁红焰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铁红焰和武寻胜离开铁万刀后,铁万刀便问那几个方士:“刚才少族长单独小声问你们话,我看你们听了她的问题后反应比较明显,你们是不是被她问的话吓到了?” “是啊,族长。” “族长果然厉害,连这都看出来了。” “现在想想,刚才我的反应好像很大。” “乍一听还真是挺吓人的。” 那些方士纷纷说道。 “哦?她到底问了你们什么,把你们吓成这样?”铁万刀道。 那些方士互相看了看,好像似乎有些顾虑。 铁万刀看出他们好像有什么顾虑,立即道:“她是少族长,所以你们不敢把她小声单独问你们的话直接说出来是吧,嗯,这样吧,你们一个个过来,每个人分别小声单独跟我说。” 于是,那些方士依次小声单独跟铁万刀说了铁红焰问他们的问题。 铁万刀刚听到第一个方士说的之后着实一惊,心想:她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思考了一下后,他便不但没之前那么吃惊了,而且基本上已经揣测出了铁红焰为什么会这么问。这时他想:红焰大概是想问方士,是不是只要在举行盟联礼时跟与她盟联的人同时站在盟联台的台心上就行了。确实如此啊,反正,只要她跟武寻胜举行了盟联礼,我想达到的目的应该就可以达到了,按道理说这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铁万刀问:“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那方士便把之前跟铁红焰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了铁万刀。 (一千零七十七)多给 铁万刀道:“嗯,看来你完全就是根据之前我告诉你的那些信息说的。” “是的,族长。”那方士道,“我只敢如此。” 铁万刀问:“之前你们这些方士是不是私下说好了,万一少族长问你们什么,你们就根据我给你们的信息跟她说?” “是。”那方士说。 铁万刀听后觉得比较踏实了。他又一个人一个人地问了其他方士,便知道方士们当时告诉铁红焰的都差不多。 又说了一些话后,铁万刀告诉那些方士:“我这就把之前承诺给你们的另一部分报酬给你们。另外,我还会多给你们一部分,你们能想出因为什么吗?” 方士们互相看了看,有的人心生恐惧。 铁万刀看了一眼面现惧色的那个方士后,说道:“没什么,这事你们已发毒誓,答应我不说出去,这部分算是因为这个额外给你们的,都听明白了吧?” 方士们点头,表示明白。 “如果跟你们关系很近的人问你们今天去哪里做什么了,你们怎么说?”铁万刀问道。 方士们纷纷说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在我面前这么说了,你们就必须这么做,知道吗?” 方士们表示知道了。 “嗯,按道理说就算不给你们这部分,你们也是绝对不能往出说的,我多给你们,也是想再次跟你们强调一遍,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不可说出去,这是你们永远的秘密!你们都再说一遍,你们一定能做到!”铁万刀一脸严肃道。 “我一定能做到!” “族长放心,绝对能做到!” “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 方士们说。 “当初从那么多方士中精挑细选,选出你们这些人做这件大事之前,我对你们每个人亲戚朋友的底细都进行过详细了解,你们也都是通过了我设的关于忠诚守信方面测试的人。我自然是因为相信你们才会让你们做,但是,就算是对自己相信人,也不得不做好其他准备,我自然也做了我的准备。类似的话在你们做事前我就跟你们交代过了,现在我再说一遍,万一哪天这件事不小心被传出去了,我绝对有办法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而且,只要我知道了,将消息捅出去的那个人以及那人的家人都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你们都听清楚了?”说到后面时,铁万刀的眼中闪出了阴狠的光,令看到的人不寒而栗。 “听清楚了!” “清楚!” 方士们道。 “你们最后再说说,你们会怎么做?”铁万刀道。 “我会绝对保密!” “既然已经答应了族长,就不会说出来!”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说的!” “我既没打算说,也没那个胆量说!” “死都不说!” 那些方士都表示绝对不会说出去。 “之前你们在我面前念咒语后发毒誓时每人都在两张黄纸条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其中一张在我这里,另一张在你们自己那里。你们猜,我这里拿着的那些纸条里有没有颜色有过变化的?”铁万刀道。 (一千零七十八)领取 方士们互相看了看,起初没人敢说话,后来一个方士壮胆说道:“应该没有吧?” 另一个方士说:“我知道,反正写着我名字的纸条颜色肯定不曾有过变化。” 接着,其他几个方士也都说写着自己名字的黄纸条颜色肯定也不曾有过变化。 此前,铁万刀发给了那些方士每人两张黄纸条,让他们在黄纸条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并告诉他们,黄纸条是另外一个法力极高的方士给他的,如果哪个人在做那件事的过程中产生了不忠于他的想法,那纸条的颜色就会变化,如果那个人的想法最终回归忠于他,那纸条的颜色会在他们办事情后变回原来的黄颜色。 那些方士里有人相信,有人怀疑,不管是相信的还是怀疑的,都没人敢试,因为如果哪个人动了别的心思,铁万刀手中那张写着那个人名字的黄纸一旦变色了的话,就算最后变回了黄颜色,估计那个人的命也保不住了。 这时,见不少方士都说写着自己名字的黄纸条颜色肯定不曾有过变化,铁万刀突然一皱眉,问道:“是吗?你们就那么肯定?我专门派了人观察放在我这里的纸条的颜色,有没有变化可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的。” 有些方士虽然知道自己并没动过别的心思,但担心出现什么差错,内心便有些惴惴不安。 这时铁万刀突然哈哈大笑,道:“逗你们呢!很高兴,这次,你们所有人的纸条都不曾变色!” 这时方士们才松了一口气。 铁万刀说:“之所以多给你们报酬,跟没有一张纸条上的名字变色也是有关系的。” 方士们向铁万刀表示感谢。 接着,铁万刀便笑着让他们排好队,跟着他去另外一个房间,拿着在方士们各自手里的那张写着名字的黄纸条领取报酬。 到了那个房间后,铁万刀接过第一个方士手中的黄纸条后,拿起了一个金属箱,金属箱外面贴着之前留在铁万刀那里的写着方士名字的黄纸条。铁万刀打开金属箱后,将方士刚刚交上来的黄纸条放在了金属箱内部,看了看刚放入金属箱的黄纸条,见没什么变化,便将金属箱盖好,交给了那个方士。 那个方士收到的东西是这样的:一个金属盒,金属盒里有银子和之前放在方士自己那里的黄纸条,金属盒外面贴着之前放在铁万刀那里的黄纸条,两个黄纸条上都有方士的名字。 那方士接过金属盒的一刹那,突然觉得双手麻了一下,但那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他也没在意,便连忙向铁万刀道谢。 接着,铁万刀用笔在自己手边的一张写着方士们名字的白纸上那个已领走报酬的方士的名字旁边画了个圆圈,跟方士们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凭这张黄纸条来领报酬吗?” 方士们有的想不出来,有的想出了某种可能却不敢说,于是大多摇了摇头或直接说不知道。 (一千零七十九)发麻 铁万刀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收住笑容,说道:“之前放在我这里的那张黄纸条虽然能测出那段时间你们对我是否忠诚,但却无法让我了解领报酬之后你们是否容易变得不再对我忠诚。我让你们领报酬时把之前放在你们那里的那张黄纸条交给我,我往这金属箱里一放,观察一下,便能知道个大概其了。如果你们领报酬之后变得不再对我忠诚的可能性大于三成,之前放在你们那里的黄纸条放进这金属箱后便会变颜色,今后不再对我忠诚的可能性越大,它的颜色就会变得越深。这黄纸条很神奇,能根据目前的状况判断出未来的情况。你们这下都知道了吧?” 方士们听后表示知道了。 “关于这点,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铁万刀问道。 方士们全都表示没有。 接着,铁万刀便让其他人依次领了报酬,他都是像之前给第一个领报酬的人发报酬时那么做的。 每个人领金属箱的时候手都在瞬间有过发麻的感觉,然而有的人没在意,有的人在意了也觉得应该是自己的手正巧发麻,根本没往别处想。 等那些方士领到报酬离开后,铁万刀派手下将另一个名叫涂核引的方士叫到了霸空殿的议事厅,将一笔钱给了他,便让他离开了。 涂核引使用法术的水平比之前帮铁万刀办事的那些方士都高很多。 铁万刀之所以多给之前那些方士报酬,是因为他另有目的,这目的是通过涂核引来实现的。 铁万刀因为担心之前那些方士离开后有意或无意把他让那些方士在铁红焰和武寻胜面前说话的事说出去,便派人找了涂核引。 他并没告诉涂核引他找其他方士具体做什么事,涂核引也不知道他到底找了哪些方士。 那时候他对涂核引说,他需要保证一些帮他做事的方士对他忠诚,保证他们凡是答应过他的话都做到,如果有人变心,他就要及时知道,好惩罚变心的方士。 涂核引给了铁万刀那些黄纸条,告诉他怎么做。 铁万刀说不仅希望那些方士当着他的时候对他忠诚,还希望那些方士领取报酬之后也继续对他忠诚不变心。他告诉了涂核引,希望有一种办法控制住那些方士,就算他们领取报酬后离开了,如果有谁哪一天在这件事上对他不再忠诚了,那个人就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涂核引决定利用金属箱满足铁万刀这个要求。本来涂核引没想用这些带着法力的金属箱当工具,但由于铁万刀提的要求已经涉及人命了,如果不用这些金属箱,而是全凭自己个人法力的话,有可能没多久涂核引自己的命都会搭进去,危险得很。 涂核引决定用金属箱之前,铁万刀已经向那些方士承诺过给他们多少报酬了,然而要想让金属箱发挥作用,装在里面的银子必须能将金属箱填满才行,所以铁万刀迫不得已给那些方士加了一部分银子。 (一千零八十)注入 铁万刀把之前放在方士们那里的那张写着他们名字的黄纸条放入金属箱后,那张黄纸条便会与金属箱外贴着的那张黄纸条,能够填满金属箱的银子以及金属箱共同作用,形成一种肉眼看不到的“跟踪符”。 在那些方士领金属箱时,他们手发麻的一刹那,这“跟踪符”便注入了那些方士体内。 “跟踪符”只要进了方士体内,便永远也出不来了。不仅如此,无论那些方士今后练了多厉害的法术,他们都无法知道自己的体内已有这种“跟踪符”,更不用说将“跟踪符”从体内赶出去了。 因为被注入了“跟踪符”,如果哪个方士在那件事上后来变得不忠于铁万刀了,那么在那个方士将要向别人说出铁万刀让他们保密的那件事之前,“跟踪符”会自动发生作用,那人便会立即死去。 当时,铁万刀跟那些方士说,他让方士领报酬时把之前放在方士那里的黄纸条交给他,他往金属箱里一放,观察一下,便能大概了解领报酬之后方士们是否容易变得不再对他忠诚,然而事实并非如他所言。铁万刀那么说,是想防止那些方士因为看他把之前放在方士那里的黄纸条装进金属箱而怀疑他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于是,在尚没人问他的时候,他就先故意问方士是否知道他为什么要让他们凭那黄纸条领报酬,在他们表示不知道后立即跟方士说了那些假话。 至于涂核引本人,因为以前发生过一些事,他的命本来就算是握在铁万刀手里呢,铁万刀觉得不需要因这次的事进一步控制涂核引。再说,涂核引根本就不知道铁万刀找了哪些方士以及之前让那些方士具体做了什么事,铁万刀便更放心了,涂核引自己也因为自己并没知道很多而感到相对踏实些,他也明白,有些跟铁万刀有关的事,要是知道得多了就更危险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涂核引离开霸空殿的议事厅两个时辰后,铁今绝到了傲乾殿的议事厅。 铁今绝有事找铁红焰,跟她说完事,铁红焰便对他说:“有件事……我必须让舅舅知道……其实刚才我正想去找舅舅。” “什么事?”铁今绝问。 铁红焰觉得要是直接突然告诉铁今绝她已经答应了族长自己会跟武寻胜盟联,一定会吓到铁今绝,于是她便从原因说起,后说她已答应涉及盟联的事。 “今日爹和一些方士告诉我,如果不采取措施,铁仓部族和蓝甲部族所在的范围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妖气所染,一旦被妖气所染,就会发生大灾难,无数人的生命都将消失。”铁红焰道。 “真的假的?”铁今绝问。 “除爹这么说以外,方士们也都这么说。我想让方士们证明如果不采取措施就将有灾难的事是真的,方士们拿出器具,说了他们作法后如果器具出现什么反应就能证明将有灾难。我看见每个器具的反应依他们所言都可以证明如果不采取措施就将有灾难。”铁红焰道。 (一千零八十一)道理 “其实这种事,只要族长一相信,其他人信不信往往也没那么重要了,大家经常只能按族长说的做。”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是啊,这类事经常是这样的,只要别人没办法证明族长所信的不是真的,不管信不信都只能以相信的状态来做。再说这次的事,关乎众多生命,要是因为不相信而造成什么后果,到时候那些生命如何挽回呢?” “如果我是你,看到那些方士的器具出现的反应依他们所言都可以证明如果不采取措施就将有灾难,我也会跟你想法一样,自然会想如果因为不信出现不可挽回的后果就后悔莫及了,毕竟是关乎生命的事。既然这事跟众多生命相关,也就不必想太多了,哪怕不是真的,当成真的也是心甘情愿的,保住那些生命显然是最先考虑的。”铁今绝道,“这事也太大了!要采取怎样的措施才能解决问题呢?” 铁红焰道:“措施就是……我跟一个人举行盟联礼。” “啊?”铁今绝道,“你……等一下,你先说清楚……是需要你跟一个人盟联,还是仅仅跟一个人举行盟联礼就行?” “应该是……举行盟联礼就行,我觉得是这样的。”铁红焰说。 “只是你觉得?你确定吗?”铁今绝问。 “差不多吧。”铁红焰道。 “其实仔细想想,不管你确定不确定,举行盟联礼便已经意味着你会与另一个人走得很近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我知道,舅舅可能想说,我不适合跟别人走太近,我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但是,为了拯救那些生命,我只好如此,这件事我已别无选择。” “那……需要跟什么人盟联呢?”铁今绝问。 铁红焰道:“那些方士说,那个人必须是十岁以前所住之处就距离我住处不远的,还要从小就跟我一起习武,还必须是曾经跟我一起练过幻缨枪法的。” “还有这样的?这是什么道理?”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说道:“根据铁仓廷的规矩,我与人盟联时能站到盟联台上。与我盟联的那个人十岁以前就在距离我住处不远的地方住过,可说明此人与我早有一定缘分,这个人身上的某种气息容易与我的某种气息相合。气息相合的两个人分别站在盟联台的两个台心上有助于激出盟联台的一种神奇功能。要想让盟联台那种神奇功能真正被激出,就需要从小就与我一起习武的人跟我同时分别站在盟联台的两个台心上。我练缨枪法已突破十级,神奇功能被激出后的盟联台能感应到幻缨枪法练到最高级的人站在其中一个台心上,当时如果有曾经跟我一起练过幻缨枪法的人站在另一个台心上,神奇功能已被激出的盟联台就可以通过两个一起练过幻缨枪法的人发挥作用,生出巨大的能量传到各处,跟妖气对抗,最终把妖气赶走,避免灾难发生。以上这些都是其中一个方士说的。” (一千零八十二)单问 铁今绝道:“根据这个方士的这种说法,要想拯救,重点在于你和另一个人分别站在盟联台的两个台心上?这么说来,那可能真如你所言,只举行盟联礼就行。” 铁红焰说:“嗯,目前我觉得是只举行盟联礼就行的。我特意问过那些方士,如果刚刚举行完盟联礼,盟联的双方还没来得及走进为两人准备的房间之中,都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有一方突然倒地离世,在这种已经显得不吉利的情况下,之前那盟联礼的作用是否还存在,是否还能避免灾难,拯救那些生命。” “你竟然这么问?族长当时不是也在场吗?”铁今绝道。 “嗯,在场,所以我是在我爹答应我小声单独问那些方士问题后,才单问那些方士的。问的时候,我爹是听不到的。”铁红焰说。 “方士们听你这么问不会被吓到吗?”铁今绝道。 “有些方士确实下了一跳,我说我没别的意思,既没打算杀谁也没打算自杀,只是举例问问会如何。”铁红焰说。 “然后方士们是怎么说的?说依然有作用?”铁今绝问。 “是的,他们都表示之前举行过的盟联礼依然有作用。方士告诉我,只要两人完成了盟联礼,就能拯救那些生命了。”铁红焰说道。 “要是都这么确定了,你刚才为什么还说是你觉得啊?”铁今绝问道。 “我虽然问了方士们,他们都告诉我可以,然而是不是只举行盟联礼就行这个问题,我并没直接问过我爹,所以我并不敢说得非常肯定。就算实际上就是只举行盟联礼就能拯救,但万一我爹觉得不能仅仅举行个盟联礼就完事呢,我也不能在舅舅面前一口咬定只举行盟联礼就行。虽然这种事情我爹也并不能控制我,但是,在我看来,是不是只举行盟联礼就行这个问题本身就涉及了我爹是不是也认为只举行盟联礼就行这一层,因此我虽然问过方士,却也不能跟舅舅说得非常肯定。”铁红焰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毕竟有些事情族长的意思非常重要。”铁今绝道,“当时族长也在场,你感觉族长会有怎样的想法?” “我感觉他应该也觉得只举行盟联礼就行吧,我不是他,但我真希望他会这样想。”铁红焰说。 “但愿如你所愿。”铁今绝道。“根据方士告诉你的条件,你一定已经知道要跟你举行盟联礼的人是谁了吧?”他接着问道。 “是的。”铁红焰说,“舅舅已经猜出是谁了?” “还有谁同时满足那几个条件啊?只有武寻胜了。”铁今绝道。 “是的,就是他。”铁红焰道。 “只是,不管怎样,举行盟联礼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举行之后你和他在别人眼里就是真正的一对了,所有人都会认为你们真正盟联了。你这方认为仅仅举行个盟联礼就行,他是否知道此事,你有没有了解过他对此是什么态度呢?”铁今绝说。 (一千零八十三)激烈 “爹和方士说这件事时是当着武寻胜说的,他是知道的。”铁红焰道,“后来离开爹和方士们后,我跟武寻胜说,说不定我爹的意思也就是让我们举行个盟联礼而已。他告诉我他也希望族长是那么想的,毕竟这事太突然了。” “看来他跟你是想到一起了。”铁今绝道。说完,他的表情依然显得并不放松,他皱着眉头说:“其实要是连盟联礼都不用举行就解决问题,才是更适合你的啊。” “是啊,我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问方士们是不是只要我和符合他们说的条件的人分别站在盟联台的两个台心上就能起到作用了,方士们都点头。然后我就说那我可以随时跟别人站上去,不一定要在举行盟联礼的时候。结果我爹猛拍桌子,说我放肆,气呼呼地教训了我一番。爹说这盟联台是族长或少族长跟人盟联时才能用的,能跟族长或少族长一起站到盟联台台心上的人在举行盟联礼后必然是整个部族的族英或少族英。后来爹还说有些能量只有两个正举行盟联礼的人一起站上去才能生发出来。我还问了方士是不是这样,方士们表示是,还说如果不是正在举行盟联礼的人分别站在两个台心上,能量便无法生发。”铁红焰道。 “族长因你的话发火了?”铁今绝道。 “是的。”铁红焰说。 “族长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激烈的反应?”铁今绝问。 “激烈的反应……当时武寻胜对我爹说‘这样太委屈少族长了’后,爹倒不是说话语气显得多激烈,但是爹不仅眼神冷得可怕,还在接下来的谈话里提到了‘杀’字。不知这算不算舅舅说的激烈的反应。”铁红焰说。 “算。”铁今绝道,“族长跟武寻胜提了‘杀’字?是怎么说的?” “爹说,凡是不把关乎铁仓部族前途之类的大事放在首位考虑的人,要是被他杀了,死后尸体也不可能好好的。爹接着说他知道我能答应这件事完全不是因为怕他杀了我,而是真的在心里将关乎铁仓部族前途的事放在该放的位置了。后来爹还说在大局面前,根本就没有委屈不委屈这种说法存在的位置,所以不需要武寻胜多虑了。”铁红焰道。 此刻,铁今绝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说道:“这样的话,看来此事是完全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是啊,我也没办法了。”铁红焰道,“其实,我起初跟舅舅说这件事时,还在想舅舅会不会怪我都不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就私自答应了呢,毕竟,我显然是不适合跟某个人走太近的,何况涉及盟联。” 铁今绝道:“要不是先听你说了如果不这样做就无法避免大灾难,拯救那些人,又听你说了族长的反应,就直接听你突然告诉我你‘已经’答应了那事,那我是会觉得太过突兀。但如今看来,你只能这么做,在那种情况下,你根本没别的选择。” (一千零八十四)重复 “如果我当时没答应,舅舅觉得会如何?”铁红焰问。 “那问题可就严重了。你刚才说了,族长连‘杀’字都说出来了。以前部族里出现过有人没把族长认为涉及铁仓部族前途的事放在第一位去考虑的情况,也是跟预言有关的那种短时期内并不能被证实的事,族长也因此将他认为不懂得顾全大局的人处死了。在这类问题上,如果不按族长说的做,后果是极其严重的。这次,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且此事非由你来做不可,情况虽会有所不同,但如果你不答应,族长肯定会采取措施让你出现在盟联礼上。那样的话,最后你依然不得不做你并没答应的事,过程肯定比你直接答应痛苦多了。”铁今绝说道。 “看来,舅舅是真的理解我。”铁红焰道。 “是啊,你当场答应也是有你的难处,我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这跟你对我说这件事的方式也是分不开的,毕竟你是先告诉我如果不采取措施会有大灾难的。”铁今绝道,“举行盟联礼之后,在别人眼中你跟武寻胜就是一对了。不管你们两人以后在别人面前是什么状态,我都相信你能把握好跟他的实际距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举行盟联礼当天,在盟联礼结束后,铁红焰和武寻胜坐在恒联居内居的两把挨着的椅子上说话,铁红焰说“我只是希望真的可以化解”,武寻胜说“我相信一定能”之后,铁今绝那句话又一次浮现在铁红焰的脑海里了。 “不管你们两人以后在别人面前是什么状态,我都相信你能把握好跟他的实际距离!” 铁红焰心想:嗯,我能把握好跟他的实际距离,我相信自己能把握好。刚才我们都想对对方说要回个室了,现在却还坐在这里,我该主动起身回个室了。 于是,铁红焰突然站了起来,对武寻胜说:“我们都回个室吧。” 武寻胜也站起来了,说道:“我……还没听你叫过我的新称呼吧?” “啊?”铁红焰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之前她正想的是把握好跟他的距离,此刻突然听他说了这么句话,她便愣了一下。 武寻胜觉得更尴尬了,避开了铁红焰的目光,看着墙说道:“为了更像一些,盟联之后,你叫我‘寻胜’,我叫你‘红焰’,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他把之前铁红焰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 铁红焰看向他,道:“你重复我刚才说的话?” 武寻胜依旧没看她,说:“是啊。我……我是这么想的……不但叫你新称呼是个挑战,听你叫新称呼也是个挑战。我们刚刚举行完盟联礼,我也已经叫过你的新称呼,但我还没……还没试过听你叫我的新称呼是什么感觉,我觉得自己此刻可能比较适合第一次听你叫我新称呼……所以……我想此刻就……早点接受这个内心的挑战……那个……其实也不一定要这样……还是算了……我们还是回个室吧。” (一千零八十五)涌现 武寻胜在这时说出了“我……还没听你叫过我的新称呼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担心自己在跟她盟联后第一次听她叫他新称呼时会产生特殊的感觉,他不确定那种感觉会不会对他呼吸造成影响。他希望必然会迎来的这个“挑战”立即就来,因为此刻他就要回个室了,如果听到后呼吸真的受了影响,他回个室进入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空间后便没人会看到他有不寻常的反应了。在他看来,在盟联之后听铁红焰第一次叫他新称呼这件事很不一般,比他第一次叫她新称呼更具挑战性,如果这个“挑战”没立刻来临,他也不知道这个“挑战”将来会在什么情况下到来了,如果是当着其他人的面来的,他呼吸又受了影响,他便不容易掩饰了。然而,他说出那句话后,听到铁红焰“啊?”了一声,便感觉自己说这话显得有些突然,于是他在尴尬之中重复了铁红焰之前说过的话。她对他说“你重复我刚才说的话?”时,他用余光注意到了她正在看着他,他头脑稍微乱了一下,竟把自己心中所想的“挑战”这个词说出来了。说出后,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是在要求铁红焰这个少族长立即配合他叫他新称呼,似乎不大好,于是他说“还是算了”,最后说了“我们还是回个室吧”。 然而武寻胜说的话已经进了铁红焰的耳中,哪怕后来他说了“还是算了”,她也已经打算此刻就叫他新称呼了,更何况叫个新称呼也并不是多麻烦的事,跟立刻回个室并不冲突。 “寻胜,我回个室了。”铁红焰虽然觉得并不习惯,有些尴尬,但还是若无其事地叫了出来,紧接着便说自己回个室了,这样也算呼应了武寻胜最后说的“我们还是回个室吧”。 铁红焰说完便立即转身朝属于她的个室走去了。 也许越是担心自己听到她叫他新称呼后呼吸出现问题,他给自己的压力就越大,他对此事的反应就越明显,武寻胜听到她叫他“寻胜”的一刹那,就像心被什么敲了一下,确实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他的呼吸受到了影响。她一转身,他又看到了她的背影,以前她背影渐渐远离他的那些情景便涌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这使他呼吸受到的影响变严重了。 他匆匆说了声“我也回去了”便冲进了自己的个室,迅速关上了房间门。 铁红焰觉得他说“我也回去了”时的声音跟平时稍有不同,出于好奇,便想在进房间后转身关门时顺便往他那里看一眼,可是她刚刚打开自己个室的门时,武寻胜就已经从内部将他那间个室的房门关紧了。 她走进自己的个室,转身,关自己房间门之前望向了武寻胜的个室,见门已紧闭,心想:他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他刚才的声音好像有点异样,我应该没听错吧?那样的声音跟他速度快有关吗? (一千零八十六)石罐 铁红焰关上自己个室的门,刚刚将门锁紧后,她便听到那边武寻胜的个室中出现了“咚”的一声响。她愣了一下,想:也许他不小心把什么东西碰到地上了吧。 接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在个室中回忆起了举行盟联礼时的情景:他到底怎么了?是我想多了还是他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 铁红焰自然猜不出武寻胜到底是什么情况,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 之前,武寻胜冲入属于他自己的个室将门关上后,他便打算抱起桌上的一个圆底石罐。该石罐有二尺高,上端有圆盖,罐内装着一些东西。 此石罐是和其他一些器具同一批进入进武寻胜的个室的。当时,搬它来的人告诉武寻胜:“这个名叫‘清醒罐’,是族长亲自为少族长和你选的,罐里装着各种能提神醒脑的东西,盖上有孔。不要以为它名为‘清醒罐’只是因为里面有那些提神醒脑的东西,用来制作这罐子的材料叫“降温石”。降温石本身就有醒脑功能,但人抱起它时它才能发挥这功能。人在燥热时抱起这用降温石做成的清醒罐,不仅可降体温,还能使头脑变得清醒些。至于清醒罐里装着的其他东西,那些就算在人不抱这罐子的时候也是能发挥提神醒脑作用的,你看这罐盖上的孔……” 此时进入个室关门后,武寻胜觉得将清醒罐抱在怀里也许能先给自己降降温使自己呼吸舒畅一些,他拿清醒罐时较急,把另一个东西碰到了地上。这便是铁红焰在房间内听到“咚”的一声响的原因。 他放下清醒罐,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回原处,又抱起了清醒罐。 武寻胜试着控制自己,强迫自己停止想那些他觉得可能会使呼吸受影响更严重的东西,然而他发现此刻自己竟完全控制不住。 他想:之前在盟联礼上我都控制住了,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一人,这到底是怎么了?就因为那个称呼以及她的背影吗?还是因为我又想起了之前站在盟联台台心上时发生的那件事?就算想那件事,也不至于影响呼吸吧,毕竟那只是一种功夫。 他想到的“那件事”指的是,之前在方士们作法的过程中,他感到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注入了体内,突然间觉得自己试用过的某种功夫曾经无法突破的地方似乎突破了。 这时他呼吸依旧不畅,他进个室后,难受的感觉不仅没减轻,反而变得更严重了一点,但还在他能默默承受的范围内。 他又想:莫非是因为我每次想到那种功夫时都会想到她?我站在台心上时就想试用那功夫了,但条件不允许,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人,我要不要试用那种功夫?如果真能看到真相,是否会让我以后不再多想?如果看到的真相并没能使我不再多想,我会不会进入更危险的境地?现在出现了这种状况是不是正是在提醒我以前我看到的并不清晰的东西都是假的,真相本来就…… (一千零八十七)抵抗 武寻胜为了让自己呼吸舒服些,刻意告诉自己以前他尚不能正常使用那功夫时看到的那些并模模糊糊的东西一定跟真相无关,他还告诉自己既然目前呼吸不畅,就不要立刻去尝试用那种功夫,再想用也不要尝试。 他以为自己仍旧能像以前那样顺利地控制住自己,毕竟他这方面的能力已经非常强了,然而此时此刻,事情向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有一股影响他意识的强大力量硬是引着他去试用那功夫。他内心虽然在用力抵抗那种力量,不让自己被其牵着走,然而他的行为却依然好像不受自己意识控制了一样。 他惊讶于自己竟然在这一刻连试用功夫方面的念头都控制不住了,他继续用自己的理智跟那种神秘力量对抗,辛苦得很。为了让自己的行为不被那种力量牵着走,他将清醒罐抱得更紧了,还不停地暗示自己要清醒,现在不可以试用。 他呼吸受到的影响越来越严重了,他已不知道怎样才能舒服一点,与此同时,他发觉自己渐渐被那股力量控制了。 某个瞬间,他感到甚是凉爽,只是呼吸仍然不畅。那个瞬间过后,他在那股力量的控制下将清醒罐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就地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眼。他右臂在上,左臂在下,右手掌心朝下,左手掌心朝上,双手所有手指都伸直并拢,右手五指指尖的方向跟左手五指指尖方向完全相反,双手劳宫穴相对。 很快,他那呼吸不畅的感觉便消失了,然而此刻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动作。 他就这样在那股力量的驱使下再一次试用了那种功夫——侦隐术。 以前试用侦隐术的时候,很快他便会先感到双手劳宫穴疼痛,接着内关穴疼痛,然后,心口也疼痛,那都是因为当时他还不能正常使用该功夫。 这次试用时,他以上两个穴位都没有疼痛,而是依次出现了轻微的麻胀感,他心口也并无痛感。 突然间,他觉得有两股能量从双手劳宫穴冲到内关穴,之后经过双臂冲上了百会穴,在百会穴相遇后融为了一体,冲向了天目穴。紧接着,闭着双目的他刹那间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片亮得有些刺眼的白色,很快,那片白色亮度降低了一些,其中渐渐出现了其他颜色,之后,他便“看”到了一些景象,那都是他长期以来极其想知道的真相。 此刻他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想法了,他便想继续用这种功夫再看一些其他他想知道真相的事,然而,突然间,他便感觉自己看到的世界又变成了一片亮得有些刺眼的白色,接着那片白色便消失了,他的感觉便跟平时闭着双眼时类似了。 他睁开双眼后,再次觉得呼吸受到了影响,甚是难受。 他只看到了很少的一部分,那些景象就消失了,他有些想主动试用一下那功夫了,不仅是想多看些景象,也是想暂时远离呼吸不畅的难受感。 (一千零八十八)铁板 于是,他再次闭上了双眼,试着用侦隐术,然而这一次,他虽然能感到有两股能量从双手劳宫穴冲到内关穴,之后经过双臂冲上了百会穴,然而它们在百会穴相遇后融为一体以后,却无论如何都不冲向天目穴,他自然也没“看”到亮得有些刺眼的白色。此刻,他无论如何都用不了那功夫。他那呼吸不畅的感觉并没减轻,反而比之前又严重了一点。 他又努力了一次,与上次一样,依然没有任何他想看到的景象出现,连以前功夫尚不能正常使用时那种模糊的东西都没再出现了,这时他感觉就像平时闭着眼一样。然而与平时不同的是呼吸不畅的感觉笼罩着他。 试了两次都没再看到,这时他觉得,之前自己那么辛苦去抵抗那股力量正是为了控制住让自己不去试用侦隐术,后来因为被那股力量控制了才用那功夫看到了那些景象,此刻既然无法再次用,大概正是不该再用了,也算是顺了被那股力量控制前的心意。就这样,他自然而然地没再试,倒也没觉得多遗憾。只是,他呼吸受到的影响越来越严重了,难受得很,却连暂时缓解的方法都找不到。 他想用其他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然而这时,之前成功使用侦隐术时看到的那些情景反复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感到自己的心就像被一张布满钉子的铁板划来划去,那些钉子的尖端在扎在他心上时便已将他的心扎出了血,然而还要带着血反复地划,将他的心划出无数道血痕后仍继续划,划得伤口连成片。 那些真相占据着他的脑海,不仅让他无法用什么办法让自己呼吸舒畅些,而且会加剧他呼吸不畅的感受,因为他看到的那些景象里全都有一个人——铁红焰。 他胸口憋闷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好像整个人过不了多一会儿就要爆炸一样。 他觉得自己这样很容易窒息而亡,便又如上次那般试着捶了自己胸口,狠狠扇了自己耳光,点了能让自己宁神的穴道。 然而这一次,尽管做了这么多事他却依然感觉像要爆炸,因为那些景象仍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浮现,铁红焰的影子挥之不去。 这时他艰难地起身,再次抱起了那个清醒罐,希望先给自己降降体温。 这次抱起清醒罐后,他先是感到一阵凉爽,接下来便出现了幻觉。他“看”到了巨浪席卷而来的景象,这浪瞬间将他带到了大海深处。他一直往下沉,他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永远也上不来了。尽管他已经被幻觉包围了,然而他内心一直都有的信念像黑暗中的光一样照耀着他。就在他感到无望时,内心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他的使命还没完成,他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都能活下去,他绝对不会就这样死去。 他觉得自己仍旧在下沉,双腿用力踩水向上挣扎,可无论怎样用力,他都依然在往海底沉去。 (一千零八十九)水怪 这时,他发现身处深海之中的自己双手好像被什么影响着,便想看看,幻觉之中,他竟看到自己在下沉的时候双臂正紧紧地抱着那个清醒罐,他感到那清醒罐仿佛吸在自己的上身和两条手臂上了一般。 他觉得要想生存,第一步就是要让清醒罐赶紧离开自己的身体,这样他应该就不至于往下沉得那么快了。幻觉中,他感到自己努力试着放开清醒罐,但清醒罐并没有离开他,依然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此刻,他认为想让清醒罐离开自己,需要想办法让自己的手可以随意移动,然后用力将它推出去。 在幻觉中的深海里,他试着动自己的双手,起初根本动不了,他并没放弃,继续努力后,他左手依然动不了,但右手终于能动了,然而,此刻他的右手也只是能贴着清醒罐表面滑动,仍然无法离开清醒罐。于是,他将右手滑到了清醒罐紧贴自己身体的位置附近,卯足了劲,在觉得并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进行了尝试,猛地将清醒罐向前方推去。只见清醒罐周围小范围内的海水骤然变成了紫色的,紧接着,清醒罐便离开了武寻胜的身体,一边往他的前下方冲去,总之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将清醒罐“推”了出去后,深海中的武寻胜觉得自己下沉的速度比之前慢多了,他在海水中奋力向上游,还没游几下,突然间,他便见对面来了一只张着大口的巨大水怪,它那张开的大嘴比他整个人都大很多,闪着亮光的紫色尖牙仿佛一口就能咬碎一座大殿。 他想通过游泳远离水怪,然而发觉根本不行。 那水怪离他越来越近,它口中还时不时发出“啊”的叫声。 接着,他竟“听”到了跟自己平时说话声音像极了的声音,那声音告诉他:“当水怪发出‘啊’声的时候,人也发出‘啊’声并比它声音大便能逃脱。” 武寻胜根本不知道那说话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他觉得如果自己张开嘴发声,海水会将他呛死,他也很难发出声音来,但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他还是立即决定按那个方法拼死一搏,“啊”地大声喊了出来。没想到,他并没被水呛到,也没出现其他更令人恐惧的感觉,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在深海中张口发声,而且声音还大得很。 刚喊了一声,那个眼看就要将他吞入口中的水怪便突然闭上大嘴掉头离开了,它口中也没再发出“啊”的声音了。 水怪离去后,武寻胜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向上方冲去,他不知能否到达海面以上,便主动向上方游,努力地游。幻觉之中,他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不停地向上游了,至于最终有没有游出海面,他也不清楚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处他自己个室里的武寻胜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此刻他呼吸并没完全恢复正常,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一千零九十)无策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回少族长,一个时辰内应该不会醒来,其实就算醒来也……” “也什么?” “也不代表就没事了……少族英他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啊?” “少族长,这种话我哪里敢随便说啊……今天是少族长跟少族英盟联的日子,这种日子要是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少族长不会杀了我吧?” “不会杀你,你说实话我还会赏赐你!” “要是不吉利的话呢?” “你只需要让我知道他的状况,不用管吉利不吉利,实话实说,我会赏赐你!” “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很着急的,我现在命令你说。” “是,少族长!他醒来过了虚弱期后就算看起来跟一般人无异,但从醒来那刻开始他以后也是时时刻刻都有离开人世的危险。”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没有办法吗?” “少族长,我刚才刚看过后就说了,不需要采取任何措施,到一定的时候少族英可以自然醒来,但我无法解决他身体的问题,连原因我都找不到。我束手无策。” “我知道你被部族里的很多人称为神医,救过很多人,你医术如此高明,可以想出办法的,对不对?” “少族长,恕我医术不精,我真的无能为力。我觉得……” “觉得什么?是不是突然想出办法了?” “我觉得少族英这情况……可以问问方士。” “方士……好吧……我一会儿给你赏赐。” “少族长,赏赐我可以不要,可否恳求少族长一件事?” “说。” “从我当大夫那天起,我就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我连一点忙都帮不上的情况,能否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来给少族英看过却没起任何作用,不然我的名声会受很大影响,以后我这大夫就没那么好当了……” “我答应你,赏赐还是会给你的。” 迷迷糊糊的武寻胜虽然一直没有醒来,却听到了上面那些话,虽然昏昏沉沉的,但他也听出了铁红焰的声音,知道跟她说话的应该是个大夫。然而那些话虽然被他记住了,但是他听到的时候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并不能完全理解话的意思。之后的情况,他便完全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约约听到了铁红焰跟多个大夫对话,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到了“方士”这个词以及一些别的内容,接着他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在迷糊之中听到了铁红焰跟一个方士的对话。 铁红焰问方士:“一年之内?” “是的,如果没出现任何奇迹,那么从今日算起一年之内他一定会……”那方士没说下去。 “如何?” “离开这个世界。” “这……”铁红焰道,“真的没有办法阻止吗?只要能阻止,你想要多少赏赐尽管说,只要我给得了我会给你的!” “少族长,作为方士,我是无力阻止的,我更不会为了要赏赐而欺骗少族长。” “那如果找很多方士作法呢?”铁红焰焦急地问。 “也没有用的。” (一千零九十一)最短 “那……”铁红焰道,“怎么才能出现奇迹?我知道你都跟我说清楚了我还这么问有些奇怪,但是……但是我还是好希望你能回答我。” “少族长,你这样的心情我并非不能理解,但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出现。”方士说。 “我能做什么?”铁红焰问。 “少族长,恕我直言,如今能做的……”方士说,“就是从现在起,少族英要是有什么愿望,就尽量满足吧……刚才我说的一年是最长的期限,如果……” “如果什么?” “我还是不说了,少族长就算知道了也没法做什么。”方士说。 “你说,我想知道得清清楚楚,其实我已经知道一些了。这种情况……最短是什么时候?”铁红焰问。 “是少族长让我说的啊,我可没有故意说不好的啊。”方士说。 “是的,就是我让你说的,我要确切答案,我要心中有数。”铁红焰道。 “最短的话……”方士低下头避开铁红焰的目光说,“醒来后有可能……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说到这里,方士觉得这么说太不中听了,于是赶紧补充道:“不管最长或最短各是多久了,世界上是有奇迹的啊。” “是,我一向相信奇迹。”铁红焰道。 “还有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跟少族长说。”方士道,“少族长已与他举行了盟联礼,但今天出现了这种事,从现在起一年之内少族长与少族英如果……身体方面进行了事实上的结合,便会立即危及他的生命,此外说不定少族长也会有危险。” “我知道了。”铁红焰道,“我给你赏赐,今天的事,你要答应我,万万不可说出去。” 方士说:“当然不会说出去了!这种事,少族长给不给赏赐都不能往出说的,我发誓!”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方士领了赏赐离开后,铁红焰一直留在武寻胜的个室中,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寸步不离,盯着他等他醒来。 铁红焰想:那次,爹和那些方士跟我提通过举办盟联礼来避免未来灾难拯救那些生命,我为了确定是不是仅仅举办盟联礼就可以,就绕着弯子单独小声问那些方士问题。当时我问他们,如果刚刚举行完盟联礼,盟联的双方还没来得及走进为两人准备的房间之中,都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有一方突然倒地离世,在这种已经显得不吉利的情况下,之前那盟联礼的作用是否还存在,是否还能避免灾难,拯救那些生命。我在说之前还特意说了我只是举个例子,现在想来,我当时是不是最好举别的例子啊?虽然我说的那些话显然跟后来发生的事并无关系,虽然明知道不该把毫不相关的事想到一起,若是平时我当然也不会胡乱联系的,然而,发生现在这种事后,如今想想那次说过的话,心里确实有些难受啊。不,我并不该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我是相信奇迹的,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有奇迹出现,一定会有! (一千零九十二)响声 铁红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面色凝重。她虽然想回到自己的个室中痛痛快快地哭一会儿,却又想一直这样盯着武寻胜等待他醒来。她很清楚,反正她此刻是不可以在他的个室里哭的,毕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醒来。 过了一段时间后,武寻胜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个室的床上,而铁红焰就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甚是吃惊。 他赶紧回忆之前的事,却觉得头脑空空的,并没马上就想起来,便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铁红焰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在我自己的个室里闭目养神时先是听到你的个室里出现了很大的响声,然后又听到你‘啊’地叫喊,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自然要赶紧进来看看了,一进来就发现你正躺在地上。幸好你没从里面把个室的门锁上,不然我还真没法那么快进来。当时你到底怎么了?” 武寻胜有气无力地缓缓起身,还没完全坐起来时,那边地上的碎片便蓦地映入了他的眼帘。看到那些碎片像是降温石的碎片,还有一些东西像是从清醒罐里掉出来的,他吓了一大跳,立刻看了看原先摆放清醒罐的位置,接着又看向了那些碎片,心中顿时被莫名的恐惧袭击了。 铁红焰本想助他起身,但他在被那种恐惧袭击时身体一颤,接着自己又躺在了床上。 此刻依然没什么气力的他突然想起了一部分之前的情况,说道:“我……我刚才身体不舒服,本想抱着清醒罐让自己舒服一些,却将它……将它……弄碎了!你听到的应该……应该就是清醒罐碎时的声音。” 铁红焰之前有点想移走地上的那些碎片,可她想等武寻胜醒来后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觉得说不定自己多知道些什么到时候会对武寻胜有帮助,于是一直没移走,只是在上面盖了东西,也没让别人看见,等别人离开个室后她又把盖着的东西掀开了。此刻武寻胜看到那些碎片后果然想起并说出了之前的一些情况。 “嗯,应该就是了,我听到的就是东西碎了的声音。”铁红焰道。 之前,就在铁红焰正在她自己的个室中闭目养神时,武寻胜出现了幻觉,他感觉那清醒罐仿佛吸住了身处深海中的自己一般。他为了生存,为了不再让自己下沉得那么快,便试着放开清醒罐。起初清醒罐并没离开他,他费了心思,在并没把握的情况下进行了尝试,猛地将清醒罐向前方推了出去。实际上,当时武寻胜在个室中真的将自己手中的清醒罐推出去了,然而当时有幻觉以为自己在深海中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在个室中做了此事。铁红焰说她听到的“很大的响声”便是那清醒罐被武寻胜推出去后摔碎时发出的声音。 “当时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啊?”铁红焰问。 武寻胜觉得自己根本没法跟她说明白,便说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一千零九十三)无损 之前,在幻觉里身处深海中的武寻胜将清醒罐“推”出去后,还没游几下便看到了那只巨大的水怪,他无法通过游泳远离水怪。就在口中时不时发出“啊”声的水怪离他越来越近时,他“听”到那个跟自己平时说话声音像极了的声音告诉他当水怪发出“啊”声的时候,人也发出‘啊’声并比它声音大便能逃脱。其实,当时那个告诉他的声音正是他在出现幻觉后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那些本就是他的幻觉,幻觉中告诉他解救自己方法的声音也来自他自己。尽管当时幻觉中的他并不知道声音本就来自自己内心深处,他也曾觉得如果张嘴发声海水会将他呛死而且他也很难发出声音来,但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他还是拼死一搏,“啊”地喊了出来。刚喊了一声,那个眼看就要将他吞入口中的水怪便突然闭上大嘴离开了。然而在那个幻觉中的深海世界之外,身处现实世界个室之里的他,当时真的“啊”地叫喊了出来,有幻觉以为自己在深海中的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真在个室中喊出了声。 此刻,铁红焰就在身边,刚刚说完“我也说不清楚”的他再次看了一眼之前放清醒罐的位置。 “那你‘啊’地叫喊,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铁红焰问道。 “这个……这个我也说不清楚的。”武寻胜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道,“族长如果知道……知道我弄碎了清醒罐,后果就……就严重了。” “你不必太担心这个。”铁红焰道。 “当时送清醒罐的人向我介绍……介绍了清醒罐后,特意让我……让我检查清醒罐有没有损坏,如果……如果没有损坏……他就让我在一张写着‘到达时完好无损’的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我看了看说……说没损坏,他便递给了我那张纸,我签了自己的名字。签过后我问他,为……为什么要签这个。他说……他们送太贵重的东西时都……都是需要收东西的人签这个的,这样可以表示路上他们并没有损坏这东西,如果出了什么问……问题,他们不用承……承担责任。他接过了我签了名字的那张纸后,我问他,那张纸他……他到时候会交到哪里,他说直……直接交给族长。他之前告诉过我,清醒罐是族长……族长亲自为少族长和我选的,这时他又跟我说了这话,还说……清醒罐虽然极其抗摔,很难摔碎,但还是要保护好。他告诉以前发生过一件事令他心……心有余悸,那次也是族长为两个成亲的人亲自选了两个很……很贵重的东西,其中一个也是他……他去送的,到达时没有损坏,收的人就签了名字。后来,族长去收的人的房间时发现那东西有很小的损坏,那个人就说收……收到的时候就是那样的,还找了个理由把送东西的人骗到了他放那东西的房间里,逼送东西的人说在送过去之前就是那样的……” (一千零九十四)因为 言至此处,武寻胜突然咳嗽了起来,一边咳嗽还要一边继续说。 铁红焰道:“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要不要先喝些水?” “我不想喝水。”说这句话时,并不渴的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幻觉中的深海里挣扎的情景,对水有些排斥。他接着说道:“不用休息,我想接着说……我……我接着说啊。” 他很快就不咳嗽了,说道:“送东西的人到放东西的房间里,看到东西后,发现……发现东西跟他送之前不一样了,虽并不关他的事,但他依然……依然甚是害怕。收东西的人的一个手下知道那东西就是……就是收东西的人自己损坏的,这下又知道了收东西的人逼送东西的人说东西在送前就是那样的,便想办法让族长知……知道了这些事。据说那手下好像早就暗暗地恨着收东西的人。族长知……知道后,拿出了收……收东西的人曾经签过名字的那张纸,说……说签了名字后,保……保护好东西的责任就全在收东西的人那里了,还……还说……只要是族长送的东西,收……收下时签了名字就相当于签了一份要维护族长面子的保证书,如果东西在……在明显不至于自己坏的时候过早坏了,就相……相当于收东西的人不拿族长当回事,甚……甚至羞辱了族长。结果,收东西的人被族长处死了,并不……并不是因为想把责任推到送东西的人身上,也不是因为别的,就……就是因为被认定为不拿族长当回事。送东西的人跟我说,他……他现在想起那次的事,还是觉得害怕,最后还跟我说,幸好族长让他给我送来的这清醒罐是极其抗摔,很难摔碎的。可是……可是这种很难摔碎东西……竟被我弄……弄碎了!我真……真的没有不拿族长当回事的意思啊,现在我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说这个啊。”铁红焰平静地说道,“我刚才都说了,你不必太担心这个。” “为什么这么说啊?”武寻胜道。 “我有办法啊。”铁红焰说。 “什么办法?”武寻胜问。 “你不用管了,反正我爹有太多事要忙了,他今天肯定没空来傲乾殿,更不要说进你的个室了。”铁红焰道,“你放心吧,在我爹进你的个室前,我肯定会把问题解决了。现在呢,无论是恒联居的门还是内居的门全都被我从里面锁好了,谁都不可能突然闯进来。” 铁红焰想:刚才我请人来给他看之前,已经用东西将那些碎片和清醒罐里掉出来的东西全都盖起来了,他们走后我为了让武寻胜醒来后看到那些碎片才又把覆盖着的东西掀开了。之前进过这房间的人没一个人能看到那些碎片。 “可是……”武寻胜道。 铁红焰看他依旧忧心忡忡,便想立刻让他放松些。她指着他个室中的幻缨枪说道:“你的幻缨枪在这里啊,我可以用一下吧?” (一千零九十五)想说 “当然了。”武寻胜道。 铁红焰先是打开了武寻胜个室的门,拿起了他的幻缨枪,在他的个室中空荡荡的地方迅速舞了起来。 很快,地上那些降温石的碎片和原来清醒罐的东西全都腾空而起,从武寻胜个室的门飞了出去。 此时躺在床上的他看到它们往门外飞去,但看不到它们飞到了哪里。 在铁红焰舞枪时,武寻胜看着她的动作,忽然间就想起了之前他在使用侦隐术时看到的她使用幻缨枪法时的样子,想起了那些他“看”到的真相,也想起了心像被布满钉子的铁板划来划去的感觉。之前他之所以会产生心被布满钉子的铁板划来划去的感觉,正是因为他通过侦隐术“看”到了真相,知道铁红焰曾经做的那些事的真实情况,知道她默默地做极其难做的事并承担那一切。 他醒来后本来只想起了一部分之前发生的事,并没想起这些,看她舞枪将碎片移出房间时他突然就想起来了,尽管只是回忆,但他心里依旧难受得不得了,双眼很快就湿润了。 他想:从今以后,在那方面,我应该可以给她帮忙了。 想到这里时,他又觉得身体不舒服了,倒不是呼吸受到了影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跟以前并不一样。在庆幸自己呼吸没受到影响的同时,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啊,我刚才醒来后怎么一直都没想起来这一点?不但我自己身体有感觉,我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还听到了大夫还有方士的话,从他们的话里也听出了这个意思。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再活一年是最长的,如果短的话,可能我下一刻就会死。要是我刚才想起了这些,我就不会跟她说那么多送清醒罐的人跟我说的事了。其实从我这次醒来开始,我的每一刻都有可能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要赶紧跟她把该说的话说了,以防万一。 她把他的幻缨枪放回原来的位置,对他说:“目前那些碎片之类的已经不在你房间里了……” 她正要往下说别的,好让他因为觉得她肯定有办法解决清醒罐的问题而不再忧心忡忡,然而她还没说后面的话,就突然发现他好像看起来好像身体很不舒服,还见他用手揉了一下眼睛,便赶紧问:“你怎么了?” 这时他依然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却对她说:“也没什么,只是……只是想跟你说一些话。” 他那副表情就好像要跟她说遗言一样,这使她惴惴不安又有些想哭,然而她依然不能表现出什么,于是若无其事地坐到了他床边的椅子上,对他说道:“说吧。” 这时他觉得身体更难受了,但由于醒来后再想到她的时候没再出现过呼吸受影响的状况,便叫了声“红焰”。叫出来后,他依然没觉得呼吸受影响,顿时暗自庆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要不是他此时正躺在床上,那眼泪定会流出来。 (一千零九十六)理想 这时他想:不管我还能活多久,此时此刻,我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想着她,叫她“红焰”,呼吸也不受影响了! 这是他在通过正常使用侦隐术“看”到真相之后第一次叫她“红焰”,他此刻对她的感觉已经与之前不同了。现在,他已经不会在心中认定她跟他不是一路人了。尽管以前的一些疑惑已经解开之后,他仍有其他疑惑尚未解开,但他明白,有些情况她不方便让别人知道,一定有她的苦衷。 铁红焰听他第二次叫她“红焰”,感觉出了他这时的状态与以前甚是不同。望着他含泪的双眼,她心中各种滋味交织在了一起。她知道武寻胜说出“红焰”二字后紧接着就会说后面的话了,看着他那副表情,她觉得气氛极其凝重。为了防止自己露陷令他多想什么,她依然表现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了一下,还好像故意叫对方新称呼来呼应他那样,叫了声“寻胜”。 武寻胜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叫自己“寻胜”,心中先是一暖,可那暖一瞬间就化成了一抹凄凉,紧接着他又想起了之前心像被布满钉子的铁板划来划去的感觉。 他对她说:“这些年,你辛苦了!你真的……真的太不容易了!那么多……那么多……你都自己承担,那么难做到的……你都做到了。从今以后,如果……如果你内心有些东西……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释放,你可以跟我说,我用命保证,我一定不会说出去!如果你在实现你理想的过程中需要有人帮忙,需要……需要有人当垫脚石,甚至……甚至需要有人去牺牲的话,你都可以找我!我知道,有的事……过程艰难,但难不倒你!你的理想,一定会实现的!” 铁红焰一脸迷茫地对他说道:“啊?你在说什么啊?” 武寻胜的身体恰在这个时候更难受了,他担心自己立刻就会离开人世,于是赶紧说道:“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请……请答应我,坚持你的理想,将它实现,好吗?” 铁红焰看出他此刻身体很痛苦,为了让他舒服些,也不管他说的“理想”到底指的是什么了,便说道:“好啊,我答应你,坚持我的理想。你要快点舒服起来啊,身体快点恢复!”说完后,她想:我这么说肯定没问题,我也绝对不可能对他食言,因为不管有没有答应他,我都一定会坚持我的理想。 听铁红焰答应他后,他先是觉得心里终于踏实了,接着来却更加心疼了。他想:她本来就要面对那么多压力,本来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这样是不是又给她增加了压力?她那么不容易,我刚才本想多跟她说些理解她的话,却这样直白地跟她说要她答应我坚持她的理想了。可是,我也别无选择了,我必须珍惜我活着的时间,把最重要的事说出来啊。只愿我能留在世上久一些了! (一千零九十七)陪战 此时身体依旧难受的武寻胜并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但他不愿意讲丧气话,于是对她说道:“谢谢你答应我!我一定要赶紧恢复,这样……这样……以后……我才能辅助你实现你的理想,才能为你……分担那种你无法说出的只能默默承……承受的痛苦。我好起来后,会一直……一直站在你身边!你记得吗,那……那次……你带兵抗妖之前,我说:‘你练武功,我可以做陪练;你上战场,我却不能当陪战。’那个时候……我以为……只有在……在带兵抗妖之际,你才会上……上战场。实际……实际上……对于你来说……战场的范围……广大的很。那么多年,你……你一直……一直都生活在另一种战场上,那另一种战场,也是……也是关乎生死之地。在看不见的硝烟之中……你……你还是持着你的幻樱枪,勇往直前……受伤了,你就自己……自己忍着痛试着给自己疗伤……尚未痊愈的旧伤处又受新伤,一次又一次……无论多痛,你都……都默默承受着。我相信,以后……情况会不一样的,你的身边多了我这个陪战——一个会注意自己行为,不会‘碍手碍脚,帮倒忙’,不给你带去负担的……陪战。我终于……终于成为你的陪战了!从今往后,只要……只要我还活着,那么在……在那另一种战场上,你……你的身边,就一直都会有我这个陪战,一直都会有!” 武寻胜在说这些话的过程中再次想起铁红焰那些不为其他人所知的艰难,又想到也不知他自己还能活多久了,之前含在双眼中的泪水便落了下来。 铁红焰听了他说的那些话,心情甚是复杂。他的话,句句都直戳在她心上。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自己默默承受那些,此时此刻,身边这个从她七岁那年起便跟她一起长大的人突然把她的不易说了出来,还表示从今以后会为她分担,当她的陪战,确实令她心中有所触动,甚至令她更有想哭的冲动了。然而与此同时,她想到的其他东西立即替她控制住了那种冲动。 她想: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他再次提到了我的理想,可是,他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如果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说?莫非……不管我的理想是什么,他都支持,所以他口中的“理想”其实并没指向更具体的?可是……可是他说那样的话,显然不像一无所知的啊!可他又如何能知道呢?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什么……如果……不……不能想这种可能性……要是他真能知道什么,那也太恐怖了! 铁红焰内心已经浪涛翻滚,然而她仍然保持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显得甚是平静。她迅速从自己的衣袋里取出了一条全新的手帕,为他拭去了眼泪——就像当年她在战场上身受重伤后他照顾她的日子里他给她擦眼泪那样。 (一千零九十八)图案 此刻,武寻胜的衣袋里也有一条跟她拿出来的这条一样的手帕,因为当日举行她和他的盟联礼,帮他们准备的人将两条全新的手帕分别放进了两人阳彩装长衣的衣袋里。当日,直到在武寻胜的个室中铁红焰为武寻胜拭去眼泪之前,两人都没用到手帕。根据铁仓廷里的习俗,为了吉利,举行盟联礼的两人在当日天完全黑之前并不可脱下阳彩装,就连外面的披风都不可脱下来。之前铁万刀亲自特意跟两人强调过,就算两人已经回到各自的房间里不再见别人,也要守这条规矩。所以武寻胜落泪时,铁红焰正好能从自己阳彩装的衣袋里拿出手帕。此前她并没想到,直到盟联礼结束她都没用上的这条属于她自己的手帕会被用来在这种情况下擦他的眼泪。 铁红焰给武寻胜拭泪时说:“这新手帕一直在我衣袋里的,之前我没拿出来过。” 他想要自己擦,然而当时身体尚不大有力的他手还没碰到她正在给他拭泪用的手帕,她便擦完了。他慢慢地从自己的阳彩装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对她说道:“我这条也……也是新的,也没拿出来过,给你,我们交换吧。” “好。”虽然铁红焰认为根本无需交换,但看他想要这么做并且已经在身体不大有力的情况下将他衣袋中的手帕拿出来了,再加上她又想到了之前方士说的“少族英要是有什么愿望,就尽量满足吧”,她便痛快地答应了,迅速从他手中接过了他的手帕。 武寻胜从她手中拿过了原本属于她的那条手帕,看了看手帕上的图案,心有所感,眼中又充满了泪水。 之前两条手帕被装入阳彩装的衣袋里时她和他都是知道的,但手帕是被人叠好后着装进去的,两人都不曾注意手帕上的图案。 这时,铁红焰见他看手帕上图案后眼中泪又多了,于是看了看他手中那条原本属于自己的手帕上的图案,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条的。 原来,两条手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每条手帕上都有六个纸鸢。 虽然手帕上的纸鸢并不是小时候她和他一起玩的那种简易的纸鸢,但两人都想到了他们曾经在野地里玩纸鸢的情景。 “这图案我喜欢。”武寻胜含泪道,“纸鸢……是能放飞的,就像你的理想。你我各一条,大概代表……我……我这个陪战能一直陪着你,放飞你的理想吧。” 铁红焰听了心中又是一惊:怎么连看到纸鸢都能联系到我的理想上来?他到底怎么了? “你所说的我的理想是什么啊?”铁红焰忍不住问道。 “你的理想……”武寻胜的目光从手帕上的纸鸢上转移到了铁红焰的眼睛上。他顿了一下后说道:“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是一定……一定会实现的理想。”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手帕上的纸鸢,便用此刻不大有力的手将手帕小心翼翼地折叠了起来,轻轻地放入了自己的衣袋中。 (一千零九十九)困倦 铁红焰问:“你竟然又这么说了一次。你怎么知道我的理想就是你的理想啊?” 武寻胜这时虽然依旧难受,但痛苦减轻了一些,他觉得自己已经脱离危险了,应该不会立即离开人世了,便想:我有我的使命,如果我还能继续活着,我依然要努力亲自去做那样的事。从我此刻的身体状况来看,我应该不会很快离世了,那我自然不能现在就把我是怎么知道的告诉她。如果她知道了我已经了解她一直以来在做什么,同时她依然像从前那样认为我跟她不是一路人的话,那我这个还想继续努力亲自做那样事的人便会有一定危险。尽管我觉得她不一定会对我如何,但她毕竟是少族长,她要做的事本身又那么不易,如果我说了出来,严重影响到她做事的安全感了,她就算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也不是不可能的。刚才跟她说了那些话是因为我以为自己立即就快没命了,这属于我在特殊情况下的反应,不过有些话本就是必须说出来的,以防万一,万一我突然离世,起码我想做的事还有她在做。反正我刚才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一些,她也已经答应我坚持她的理想了,那就足够了,嗯,我现在确实不适合告诉她我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他说道:“之前我第……第一次说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时,你并没有否认,还答应我坚持你的理想了。” 铁红焰之前看出他身体很痛苦,为了让他舒服些便没多问赶紧答应了,此刻,她一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他当然不是没搞清楚她到底在问什么,而是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见他依旧处在身体不舒服的状态中,她也没继续问,只是说道:“我没否认并不代表我承认,但是你可以放心,不管刚才我是在什么情况下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 武寻胜听她说“我都会做到”后,心中更踏实了,这时他身体恰好又比之前舒服多了,但觉得非常困倦。他对她说道:“红焰,我舒服多了,好像没什么事了,刚才……刚才打扰你了……很抱歉!” “有什么可抱歉的?”铁红焰道,“听你说你舒服多了,我很替你开心。我就知道你会很快好起来的!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困啊?”铁红焰看出了他此刻的困倦。 “是啊,我想休息了。”武寻胜道,“对了,刚才那些碎片你弄到哪里去了?” “你不用理会这个了,好好休息,清醒罐的事我很快就去解决,你踏踏实实地休息,不用担心。”铁红焰道。 “多谢你了!那……你今天辛苦了,也需要休息了吧。”武寻胜道。 铁红焰有些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他的个室中,但如果她不赶紧离开,容易让他多想,再说她也确实想快些去处理跟清醒罐有关的事,于是说道:“这样吧,我让人把你的一个手下叫到你的个室中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跟他说。” (一千一百)支间 武寻胜的个室设施齐全,内部还含有多间被称为“支间”的房间,“支间”这称呼是与“主间”相对应的。每次武寻胜从内居直接进入个室后,所处的那个房间被称为“主间”,其他房间都是与主间对应的支间。如果想从内居进入武寻胜个室的支间,肯定是要经过主间的。其中有一个支间是专门为武寻胜的手下准备的,被称为“员支间”,员支间是他个室所有支间中唯一一个有两扇门的支间,其中一扇门连接的是员支间和主间,另一扇门每个面都是彩色的,连接的是员支间和一条通道。从员支间经过彩色门,沿着通道一直走,走到头能看到一扇每个面都是银色的门,打开银色门便能直接出恒联居,但依然在傲乾殿中。银色门外面平时也有傲乾殿的人把守着。也就是说,一个人要想进入武寻胜个室内的员支间,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通过恒联居的正门进入,依次经过会宾厅,内居,进入武寻胜的个室到达主间中,再进入员支间;另一条是从傲乾殿中通过那扇银色门,进入通道,再经过彩色门直接进入员支间。然而,前面那条路毕竟是要经过内居的,所以武寻胜的手下如果没有经过特别的批准是根本不可以走的,他的手下一般情况下只能从通道进入员支间。 武寻胜个室内部的大致结构以及那个通道都与铁红焰那边的基本一样,因为它就是照着铁红焰那边的设计的,只是在一些细小的地方有所不同。铁红焰个室内部的员支间就有两个门,其中有一个门每个面都是彩色的,那个彩色门外有一条通道。从铁红焰个室的员支间经过彩色门,沿着通道一直走,走到头能看到一扇每个面都是金色的门,打开金色门便能直接出恒联居,但依然在傲乾殿中,那个金色的门外面平时有傲乾殿的人把守着。铁红焰的手下如果没经特别批准,平时要想到达铁红焰个室中的员支室,就只能从金色门进入,沿着通道走,经过彩色的门进入。 手下们之前都学好了规矩,就是从金色门或银色门进入少族长或少族英的个室后要顺手从个室内部把彩色门锁好。尽管金色门和银色门门口的守卫者均为武功高强者,但由于恒联居在正门之外多了两个入口,为保证恒联居的安全,那些手下必须严格遵守这样的规矩。 这时,铁红焰在离开武寻胜房间前说要让人把他的一个手下叫到他的个室中来,他自己恰好也正有此意。他自然知道那个手下是要从银色门走通道进入他的个室的,就算她在内居做事或休息,也肯定不会打扰她,他立即答应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铁红焰走出武寻胜的个室后,从他的个室外把门关好了,之后她穿过内居和会宾厅,打开了恒联居的正门,跟门外守卫着的人说让人将武寻胜的一个手下叫到他的个室中。接着她便从里面锁上了恒联居的正门。 (一千一百零一)抗摔 铁红焰经过会宾厅,到了内居,看了看那些碎片。之前,她用幻缨枪法将那些碎片移动到了内居中她自己的个室门口了。这时候她开了自己个室的门,进自己的个室将自己那把幻缨枪拿到了内居中,舞起幻缨枪,用幻缨枪法将那些碎片移动到了自己的个室主间中比较空旷之处。 武寻胜的清醒罐并不是她用幻缨枪法弄碎的,所以她很清楚她也无法用幻缨枪法将其还原。之前武寻胜表示他很担心弄碎清醒罐会有严重后果时,她之所以跟他说不必太担心,并不是因为她已经想出了自己认为很好的办法解决这问题,其实只是因为她知道他身体很不舒服,她希望说这样的话后他可以不再为此事发愁,这样对他身体好些。当然,她当时倒也想出了一个实在没有办法时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清醒罐放到他的个室中去,如果铁万刀哪天真的发现了清醒罐少了一个的情况,那就让铁万刀认为少了的事出在她自己的个室中吧,到时候她根据情况再想办法应对,如果想各种办法也没法避免被罚,如果少了一个清醒罐必然会有人受惩罚的话,她便决定替他做那个受罚者。她觉得毕竟自己跟铁万刀的关系比武寻胜跟铁万刀的关系近,就算真要有人受罚,也许自己受罚还会轻一些。 她看着自己主间地上的碎片,武寻胜之前向她转述的那个送东西者的话再次在她耳畔响起了。她突然想:他说那个送东西的人说这清醒罐极其抗摔,很难摔碎,武寻胜是怎么把它弄碎的呢? 她拾起了一片较大的碎片,试着将其弄碎,在没使用武功的情况下,她使了很大力气都没将它弄碎。她开始试着用武功弄碎它,这次并没用幻缨枪法,然而她依然没能弄碎它。直到她用起了幻缨枪法,那片较大的碎片才被弄碎了,紧接着她又用幻缨枪法将自己用幻缨枪法弄碎的大碎片还原成了之前的样子。试了一片后,她觉得甚是蹊跷,就想,是只有这片这样,还是每片都真的那么难弄碎呢?于是她又试了几片,情况都一样,这清醒罐的材料降温石实在是太不容易碎了,她每次弄碎和还原时用的都是幻缨枪法。 她想:幻缨枪法是一种神奇的武功,我能用幻缨枪法将它弄碎,跟我幻缨枪法练到的程度有关。两天前我还看到他练幻缨枪法了,凭当时他练到的那个程度,他显然不至于能把这清醒罐弄碎,那他到底为什么能弄碎呢?难道他练幻缨枪法有了新的进展?可是仅仅两天的功夫,不管练得多努力,都不至于进展这么快啊。我知道弄碎已做成罐子的降温石跟直接弄碎降温石碎片的难度是不同的,我也已经把这种不同考虑进去了,即使这样,就算他这两天练幻缨枪法有了新进展,那他也是无法用幻缨枪法将清醒罐弄碎的。 (一千一百零二)莫非 铁红焰又看了看之前她用幻缨枪法弄碎后又还原了的那片较大的碎片,心想:我试的时候特意先选了那片大碎片,还用了几种方法一次次主动尽力试着弄碎清醒罐的碎片,但除了用幻缨枪法时,其他时候都并没弄碎。他本身是害怕弄碎清醒罐的,不会像我那么“努力”地去试着弄碎它。再说,刚才我听到那些声音后闯入他的个室时,他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而他的幻缨枪正老老实实地立在离他并不近的地方,看起来并不像他之前用过的样子。也就是说,他应该并不是用幻缨枪法将清醒罐弄碎的。那么他到底是如何将那么难弄碎的清醒罐弄碎的呢?就算他真的会其他什么能弄碎清醒罐的功夫,由于他很怕将它弄碎,他也不会对着它用那种武功。莫非……莫非他无意中用了什么功夫弄碎了它?我之前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说他也说不清楚,我又问他“啊”地叫喊是否因为身体不舒服,他还说他也说不清楚,这就很奇怪了。他会不会是在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情况下弄碎清醒罐的?刚才不仅大夫不知道他身体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连方士也不知道,那他当时弄碎清醒罐的时候会不会被什么神秘力量影响了? 铁红焰走向了自己个室中的那个属于她的清醒罐,边走边想,到达清醒罐跟前后,她看了又看,突然想:该不会是清醒罐本身就带着什么神秘力量吧?但是……这可是我爹赠送给我们的,就算有什么神秘力量也不会是对人不利的吧? 铁红焰远离了她自己的清醒罐,舞起了幻缨枪,用幻缨枪法将那些碎片移动到了她个室其中一个支间里,锁好了。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个室主间中的清醒罐放到了另外一个支间里,那个支间里只有清醒罐一个东西。 她走出了支间,接着走出了主间,从外面关上了个室的门,穿过内居和会宾厅,打开恒联居的正门,跟门外守卫着的人说让人将一个名叫霓愿的方士请到她的个室的员支间中。 铁红焰在员支间中见到了她的手下和霓愿,那两个人都是从金色门进入,走通道,经过彩色门进入员支间的。 手下正在从员支间内部锁彩色门时,铁红焰让手下先到通道中休息,于是手下便通过彩色门,到了通道中,坐在了通道的椅子上。 铁红焰自己将彩色门从内部锁好后便跟霓愿说起了话。以前两人就见过面,铁红焰还见过她的家人,说起来,两人算是比较熟悉了。这种事,铁红焰请的是她觉得极其可靠的人。 说了几句其他话后,立即入正题,铁红焰跟霓愿说会让她帮忙看一个东西,并跟她约好绝对不可将此事透露出去。霓愿听了二话没说,立即表示一定会保密并主动对天发了毒誓。 铁红焰将霓愿带到了放清醒罐的那个支间之中,问她这清醒罐是不是有些“特别”。 (一千一百零三)棱柱 霓愿一下子就明白了铁红焰问的这话里的意思,她从带来的布袋中取出了一种器具,盘膝而坐,作法测试。 第一次测试后,霓愿皱起了眉。 铁红焰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现在没任何问题。”霓愿道。 铁红焰观察霓愿的表情,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什么,问道:“‘现在’没任何问题?那是说以前曾经有过问题,还是说以后可能会有问题呢?” 霓愿回答:“以后肯定也不会有问题了,就是之前……” 铁红焰问:“之前如何?” “很是不寻常啊,就这清醒罐本身的材质而言,它跟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它的能量又显然与之前完全不同了。”霓愿道,“我需要再试试。” “好,辛苦你。”铁红焰道,“如果有什么问题,哪怕一点点问题,都请务必详细地告诉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少族长放心,我肯定会把有办法知道的都说出来的。”霓愿说。 接着霓愿便重复之前的步骤又测试了一遍,试出来的与之前相同。 “又试了一次,确实是那样。”霓愿道。 “有没有办法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情况的?”铁红焰问。 “有,我现在就试。”霓愿回答。 霓愿将之前的器具放回了袋子中,拿出了一种正六棱柱形的器具,在带来的香炉里插了三支香并用火折点燃,盘膝而坐,闭上双目,开始作法。 过了一会儿,香炉里的香突然间全都灭了。 霓愿继续作法,那棱柱形器具忽然冒出了一道青色的光,那道光越变越宽,向上升起,到了大概离地面两丈高左右时,忽然间熄灭,一股青色无味的烟便浮在了半空中。 片刻,青色的烟聚拢成了一个青色的烟球。假如此时有多人看到这烟球的状态,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会认为这烟球立刻就要向上空腾起了。然而,烟球竟然如铁球一样猛地下落,落到了霓愿带来的那个棱柱形器具中便消失了。 烟球消失的瞬间,三支香突然又自动燃烧了起来。 霓愿双手向上方一挥,三支香便全都熄灭了。她睁开双眼,站了起来,问铁红焰:“少族长,距离此处不远之处曾经还有另一个清醒罐吧?” 铁红焰道:“你为何这样问?” “我已经知道了它之所以以前有过问题,是因为它曾经向附近的一个清醒罐传出过能量,当然也吸收过另一个清醒罐的能量。它从另一个清醒罐吸收来的能量总的来说是对它的主人有利的,而它传过去的能量显然是对另一个清醒罐的主人不利的。”霓愿道。 “主人?”铁红焰道。 “是的,这两个清醒罐之前被人用法术定了主人。”霓愿说。 “你有办法知道清醒罐被定的主人是谁吗?”铁红焰问。 “恕我能力有限,这个我无法知道。”霓愿道。 “这两个清醒罐是属于同一主人的吗?”铁红焰继续问。 霓愿回答:“应该不是。” (一千一百零四)传程 铁红焰问:“你说两个清醒罐都被定了主人,那主人是谁还可以改变吗?” “无法改变。”霓愿道。 “是凡是定了的都这样,还是这两个比较特殊?”铁红焰继续问。 霓愿说:“这两个比较特殊,为这两个清醒罐施法的人肯定用了一种叫‘定锁术’的功夫,将这两个清醒罐定了主人后‘锁’住了,而且永远无法解开了。” “除了施法者本人以外,别人都看不出两个清醒罐的主人各是谁吧?”铁红焰问。 “是啊,看不出来,只要施法者没在两个罐上弄出标记并告诉其他人,就没其他人能看出来。”霓愿说。 “你知道另一个清醒罐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铁红焰问。 “不知道。这跟另一个清醒罐所在的位置有关。两个清醒罐被施法后,它们之间的‘最大传程’就被固定了,这个‘最大传程’就是这两个清醒罐可以互相传递能量的最远的距离。如果两个清醒罐之间的距离大于最大传程,那么它们就无法互相传递能量了。从刚才我试的情况来看,如果另一个清醒罐与这个清醒罐之间的距离大于最大传程的话,便无法判断另一个清醒罐现在是什么状态。如果可以确定另一个清醒罐与这个清醒罐之间的距离不大于最大传程,那么可以肯定,另一个清醒罐已经永久损坏了。”霓愿回答。 “它们之间的最大传程是多远啊?”铁红焰问道。 “具体的我可能说不准,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们之间的最大传程肯定超不过傲乾殿这座建筑物相距最远的两点之间的距离。”霓愿答道。 “也就是说,从现在这情况看,只要另一个清醒罐目前也在傲乾殿中,就可以确定那个清醒罐已经永久损坏了?”铁红焰说。 “是的,绝对可以确定。”霓愿说。 “那样的话,你觉得那另一个清醒罐仅仅是传递能量的功能坏了而外观没什么问题,还是清醒罐外观都有了破损?”铁红焰问。 “如果是永久损坏,那肯定是清醒罐外观也已经破损了的。这种被施法了的清醒罐要是外观没有任何破损的话,它传递能量的功能根本不会受损。”霓愿道。 铁红焰听后突然觉得踏实了些,道:“正常情况下,它的外观很不容易破损是吧?” “是啊,这东西是极其结实的。我也是刚才用了法术才知道,这个应该是用传说中的降温石做的。这材料非常珍稀,我只是很早以前听我师父说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时师父说她也只见过一次降温石,还是在一个施法水平极高的方士用法术时见到的,而且我师父见的还是荔枝大小的一块降温石。今天我能看到这么大的降温石实属难得。有些法术的作用只有在用到降温石的时候才能发挥充分,降温石是极其不易碎的东西,如果想将其打造成什么物品,往往是需要用法术来打造的。” (一千一百零五)打造 “你是说这两个清醒罐很可能是用法术打造出来的?”铁红焰问。 “是的,在我看来,一定是。如此结实的降温石,我认为如果不是用了法术就无法做成这个样子。”霓愿回答。 铁红焰看了看清醒罐,又摸了摸,然后看向霓愿问道:“那你觉得,打造或请人打造这两个清醒罐的人可能会有怎样的目的?” 霓愿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我不了解也不方便随意说,但是此事显然对另一个清醒罐的主人非常不利。” “如果另一个清醒罐已经永久损坏了,这种‘不利’就不会继续存在下去了吧?”铁红焰问。 “这个……”霓愿道,“其实可以这么说。但是,如果之前对那人造成的不利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那么……少族长你一定明白的,有些伤害是不可恢复的,有些后果并不能挽回。” 这话听得铁红焰心中一凉,她问霓愿:“最坏能坏到什么程度啊?” “恕我能力有限,这个目前我并不清楚。传能量的事都是之前的事了,此刻并没有发生,所以我能了解到的有限。”霓愿回答。 “如果我知道另一个已经损坏了的清醒罐在哪里,你可以用法术将它打造成跟眼前这个清醒罐相同的样子吗?”铁红焰问道。 霓愿说:“如果以前的清醒罐损坏了导致材料稍微缺了很少的一点,没问题,我有办法通过调整疏密程度将它弄好,但若是材料缺失过多,我便无法将它弄得跟眼前这个清醒罐看起来一样了。” “这个你放心,材料一点都没缺失,连碎末都在呢。”铁红焰道。她之前将武寻胜个室地上的降温石碎片和之前清醒罐里装的东西整体移动到内居时用的是幻缨枪法,后来把它们从内居移动到她自己个室的主间时用的又是幻缨枪法,再后来将它们移动到她个室其中一个支间时用的还是幻缨枪法,因为一直都是用幻缨枪法移动的,所以可以做到没什么遗漏,就连当时地上的碎末都被她用幻缨枪法移动了。 “我可以一试。”霓愿道,“重新打造之后,那个清醒罐以前有过的传递能量的功能依然找不回来,总之,上次别人用法术打造那个清醒罐时赋予它的功能不会再有了。” 铁红焰想:就是要找不回来才好,要是重新打造后传递能量的功能也回来,那岂不是要继续对他不利了? 铁红焰道:“不需要找回来。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需要一些时间,今天是出不了成品的。”霓愿道。 “多久?”铁红焰问。 霓愿又看了看面前这个清醒罐后,回答:“三日。” “每一个会用法术打造物品的方士打造清醒罐需要的时间会差很多吗?”铁红焰继续问道。 “不会差很多。”霓愿道,“其实施法过程本身用不了多长时间,只是施法之后,需要用东西将打造所用的材料密封好放在不会被人碰到的地方等待,等待的时间久一些。” (一千一百零六)主动 铁红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于是问道:“我将纸拿过来后,如果你仍在作法,我可以就站在这支间门口等你作法吗?不知道会不会由于离得太近而影响到你。” “少族长当然可以站在门口,门已关上,就算离得很近也不会影响我作法的。”霓愿答道。 铁红焰出了支间,将霓愿锁在了支间内,自己去取纸。 霓愿便在那个支间内作法。 铁红焰拿着很多张大纸和一本书回到霓愿作法时所在的支间门口,将那些大纸放在了地上,坐在椅子上看书等候。 等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后,里面便传来了敲门声以及霓愿的说话声。 “少族长,现在可以用到那些纸了。” 铁红焰这时将那个支间锁着的门打开了,看到霓愿脸通红,额头上都是汗水,地上那些碎片已经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但尚未成形,之前清醒罐内的其他东西已经全都离融合在一起的降温石较远了。 铁红焰对霓愿说了声“辛苦你了”便将那些大纸交到了霓愿手中。 霓愿道:“少族长,我还需要关上房间的门继续作法,这次快多了,可以不锁了。” 铁红焰答应后便出了支间,将门关上了,继续坐在支间外的椅子上看起了书。 不一会儿,霓愿就拿着作法用的东西从支间内出来,将支间的门从外面关好了,说道:“少族长,我现在需要到之前你给我看的那个清醒罐那里提取该清醒罐的详细信息。” 铁红焰道:“这个支间是不是锁上更安全?” “是的。”霓愿说。 铁红焰锁上了该支间,带着霓愿回到了之前那个放着属于她自己的清醒罐的员支间中。 霓愿拿出了一些作法需要用到的东西,将香炉放在了其中一个作法用的器具上,在香炉里点上了一把看上去很不寻常的香。 虽然她已将香点燃了,但当时那些香的顶端只闪着火光,并不冒烟。 霓愿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眼,口中念起了咒语。 很快地,那把香顶端的火光不见了,竟冒出了红色的烟,那烟往上升了不到一尺的时候,便忽然间变成了紫色的光芒,不再上升,而是在香炉上方,变成球状,停住了。 霓愿睁开双眼,将双手举过了头顶,在头顶上方将双掌相对合拢了,接着,她双掌从头顶上下移,双臂朝前方伸直,合拢的双掌指尖猛地指向了属于铁红焰的那个清醒罐的底部。 只听“嗖”的一声,那团球状的紫色光芒便移向了属于铁红焰的那个清醒罐的底部。 这时,霓愿合拢着的双掌指尖所指的位置渐渐向上移动,经过清醒罐的中部,指到了清醒罐的顶端。 那团球状的紫色光芒的范围越变越大,很快便将清醒罐完全笼罩了起来。 霓愿这时将合拢着的双掌收了回来,收到胸前,再次闭上了双目。此时她念的咒语与之前的不同了。 清醒罐上笼罩着的紫光颜色渐渐变化,过了一会儿变成了白色的光芒。 (一千一百零七)提取 铁红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于是问道:“我将纸拿过来后,如果你仍在作法,我可以就站在这支间门口等你作法吗?不知道会不会由于离得太近而影响到你。” “少族长当然可以站在门口,门已关上,就算离得很近也不会影响我作法的。”霓愿答道。 铁红焰出了支间,将霓愿锁在了支间内,自己去取纸。 霓愿便在那个支间内作法。 铁红焰拿着很多张大纸和一本书回到霓愿作法时所在的支间门口,将那些大纸放在了地上,坐在椅子上看书等候。 等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后,里面便传来了敲门声以及霓愿的说话声。 “少族长,现在可以用到那些纸了。” 铁红焰这时将那个支间锁着的门打开了,看到霓愿脸通红,额头上都是汗水,地上那些碎片已经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但尚未成形,之前清醒罐内的其他东西已经全都离融合在一起的降温石较远了。 铁红焰对霓愿说了声“辛苦你了”便将那些大纸交到了霓愿手中。 霓愿道:“少族长,我还需要关上房间的门继续作法,这次快多了,可以不锁了。” 铁红焰答应后便出了支间,将门关上了,继续坐在支间外的椅子上看起了书。 不一会儿,霓愿就拿着作法用的东西从支间内出来,将支间的门从外面关好了,说道:“少族长,我现在需要到之前你给我看的那个清醒罐那里提取该清醒罐的详细信息。” 铁红焰道:“这个支间是不是锁上更安全?” “是的。”霓愿说。 铁红焰锁上了该支间,带着霓愿回到了之前那个放着属于她自己的清醒罐的员支间中。 霓愿拿出了一些作法需要用到的东西,将香炉放在了其中一个作法用的器具上,在香炉里点上了一把看上去很不寻常的香。 虽然她已将香点燃了,但当时那些香的顶端只闪着火光,并不冒烟。 霓愿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眼,口中念起了咒语。 很快地,那把香顶端的火光不见了,竟冒出了红色的烟,那烟往上升了不到一尺的时候,便忽然间变成了紫色的光,不再上升,而是在香炉上方,变成球状,停住了。 霓愿睁开双眼,将双手举过了头顶,在头顶上方将双掌相对合拢了,接着,她双掌从头顶上下移,双臂朝前方伸直,合拢的双掌指尖猛地指向了属于铁红焰的那个清醒罐的底部。 只听“嗖”的一声,那球状的紫光便移向了属于铁红焰的那个清醒罐的底部。 这时,霓愿合拢着的双掌指尖所指的位置渐渐向上移动,经过清醒罐的中部,指到了清醒罐的顶端。 那球状的紫光范围越变越大,很快便将清醒罐完全笼罩了起来。 霓愿这时将合拢着的双掌收了回来,收到胸前,再次闭上了双目。此时她念的咒语与之前的不同了。 清醒罐上笼罩着的紫光颜色渐渐变化,过了一会儿变成了白色的光。 (一千一百零八)吸入 霓愿再次睁开了双眼,将合着的双掌举过头顶,紧接着,双臂向下一移,双手的指尖指向了清醒罐的顶部。 一瞬间,笼罩在清醒罐上的白光中显出了清醒罐内部的样子,但很快,内部的样子便不再显示在白光中了。 就在清醒罐内部的样子消失的一刹那,那白光开始渐渐变色,过了一会儿又变回了之前的那种紫色。 霓愿将合着的双掌下移到了丹田附近,分开,双掌掌心朝上,好像准备接什么。 此时她换成念另一种咒语了,香炉里那把香的顶端再次出现了火光,所有香迅速同时全都烧完,熄灭了。 香熄灭的那一刻,清醒罐上笼罩着的球状紫光猛然朝霓愿飞去,飞到了她的双手之上后停住,她便用双手将紫光“推”向了香炉下方那个作法用的器具。 很快,紫光便被那个器具吸入,消失了。 这时霓愿停止了念咒语,缓缓站起来,将香炉放在旁边,拿着那个作法用的器具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已经用这个提取了此清醒罐的信息,现在就可以带着这些信息去继续处理那边已经融合在一起的降温石了。” 说完,她便将除了那个器具和香炉以外的其他东西收进了布袋之中。 铁红焰将霓愿带出了员支间,再次带她来到了之前那个支间门口,将支间的门打开了。 霓愿进入支间后,铁红焰站在支间外说道:“需要再次把门从外面锁上吗?” “少族长,不用锁了,我从里面关上就行。”霓愿道。 铁红焰便又坐在了那个支间外的椅子上看起了书。 霓愿关上支间门后,从布袋里取出了需要用的东西,将香炉放在了已含有之前提取的信息的那个作法用的器具之上。她在香炉里点了一把新的香,依然是那种看上去很不寻常的香。 这把香被点燃后,香的顶端也只是有火光,却没有烟出现。 霓愿盘膝而坐,闭上双目,双手合十,念起了咒语。 过了一会儿,作法用的那个器具缓缓将之前出现过的紫光释放出来了。 霓愿睁开双眼,将合拢的双掌举过头顶,接着双臂向下移动,用合拢着的双手的指尖指向了已经被她用大张的纸密封好了已经融合在一起了的降温石。她的指尖先是指向了降温石底部,之后便向上移,经过中部,移到了顶部。 紫光全都出来以后,瞬间变成了球状,向霓愿指尖指向的位置飞去,很快便将整个已密封好了的降温石笼罩了起来。 霓愿将合拢着的双掌收到胸前,再次闭上了双目,此刻她念的咒语与之前不同了。 降温石上笼罩着的紫光颜色渐渐变化,过了一会儿变成了白光。 霓愿再次睁开了双眼,将合着的双掌举过头顶,紧接着,双臂向下一移,双手的指尖指向了已融合的降温石的顶部。 此时白光中显出了属于铁红焰的那个清醒罐内部的样子,但内部的样子很快便从白光中消失了。 (一千一百零九)脱离 就在清醒罐内部的样子消失的那一刻,白光开始变色了,过了一会儿就变回了紫色。 霓愿将合拢着的双掌下移到丹田附近,分开,合拢,再分开,再合拢。接着,她合拢的双手指尖再次指向了紫光笼罩中的降温石。 此时她换成念另一种咒语了,那紫光的范围渐渐缩小,集中在了已经被霓愿用那些大张纸密封好了的降温石的底部,接着,再次聚成了球状,脱离了降温石,停在了降温石附近较低的位置。 当被密封了的降温石脱离紫光的笼罩后,之前密封所用的大张纸竟已变成了带金属光泽的大罩,显得甚是坚硬。这大罩将里面的降温石封得极其严密,连很小的孔都没有。 这时,霓愿指尖所指的位置快速移向了香炉上那把香的顶端。 “嗖”的一声,那已成球状的紫光脱离了被密封好了的降温石,直接飞到了那把香的上部,先是笼罩在了香顶端的火光之上,接着那球状紫光便变成了红色的烟,然而这烟竟不向上方升起,而是沿着那把香降了下来。红色的烟下降一些,那把香就变得短一些,红色的烟降到底部的时候,那把香就全都消失了。 这时,霓愿收拾好作法用的东西站了起来,打开了支间的门,走出支间,从外面将门关上,对铁红焰说:“少族长,作法完成了,这门建议锁上,三日内不开。三日后的这个时辰过了以后再打开门,到时直接便可以看到一个跟那个清醒罐一样的清醒罐了。刚才,用来密封的大张纸已经变成了其他材质的大罩,三日后开门时并不能看到那个罩,因为在清醒罐成形的时候,外面的罩会自动消失。” “我现在就锁上。”铁红焰说着便立即将那个支间的门锁了。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铁红焰问。 “也没有其他的了,只要成型前不被什么人碰到就行了,门已锁,正常情况下也不至于有什么人碰到了。”霓愿道。 铁红焰给了霓愿报酬后,便打开彩色门,让坐在通道内椅子上休息着的手下将霓愿带了出去。 铁红焰通过彩色门回到自己的个室的员支间中,从里面把彩色门锁好后,看着属于她自己的清醒罐,想:三日的时间……今日武寻胜出了这样的事,很快就会传到我爹那里,我爹知道后如果想亲自了解情况,进了武寻胜的个室,应该会注意到清醒罐不见了,要是我爹问起来,这事就不好办了。看来我只能先把我的清醒罐放到武寻胜个室中之前放清醒罐的位置了,在支间里那个清醒罐成型之前先挡一阵子。可是,如果我爹去了他的个室后又来我的个室怎么办?算了,现在都这种情况了,不能想那么多了,先尽量让武寻胜那边不出明显问题。如果我爹真的想来我的个室,我到底是尽量不让我爹进我的个室还是用其他什么办法,就等到时候再根据具体情况应对吧。 (一千一百一十)左肩 铁红焰到了武寻胜的个室门口,听到里面正有人跟武寻胜说话,根据声音,她判断出了那个人是王在千。 她轻轻敲了敲门,王在千开门后便从武寻胜的个室中出来了,跟她打了招呼。 铁红焰在门外问王在千之前武寻胜的情况,他告诉她,武寻胜休息了一会儿,后来醒了,突然想跟他说话,他便跟武寻胜聊了起来,刚才正在闲聊。他还顺口透露出了当天武寻胜好像想说的话异常多,而且聊到了一些以前并没跟他说过的话题,比如关于灵魂,关于几生几世之类的。 外号“话痨”的王在千一向话多,铁红焰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原本也没料到能知道这么多信息,然而听到他说武寻胜想说的话异常多以及他们聊到的话题时,本来就难过的她像心上被扎了一刀,瞬间就感觉自己鼻子有些发酸,立即控制自己,没表现出什么,只是若无其事地说道:“连你都说寻胜今天话多啊?” “那是跟少族英平时比的,再多也不可能比我话多,反正我这个‘话痨’的外号,无论是谁都抢不走。”王在千道,“少族英突然那么爱说话我也很愿意跟他聊,只是他今天身体抱恙,我就会担心,希望他好好休息。” 这时,武寻胜在个室中叫了王在千,王在千答应后对他说少族长到了。 坐在床上的武寻胜示意两人进来后,就让王在千去通道内休息。 王在千从个室的主间进入员支间,迅速走向彩色门,开门,出去,关上彩色门后就坐在通道里休息了。 主间之中,铁红焰问武寻胜:“你现在身体感觉怎样了?” 武寻胜回答:“没事了,只是暂时无力下床走动,可能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刚说完这些,他想换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就动了一下左臂,左肩却被一股强烈的痛感猛然袭击,直痛得他身体抖了一下,那一刻他还发出了“啊”的声音,露出了痛苦得表情。紧接着他便立即控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再因疼痛而出声,不要再露出痛苦的表情。然而由于是硬控制,所以他表情虽不似之前那样痛苦了,却显得僵硬,不大自然。 铁红焰不仅听到了“啊”声,还看出他表情变化了,说道:“可是不大像啊。你哪里不舒服啊?” 这时那股疼痛消失了,武寻胜的表情恢复了正常。他没多想便说:“已经没什么不舒服的了,刚才我想到了我把清醒罐弄碎的事。”话已出口,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就好像不够相信铁红焰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一样,实在不合适,于是他赶紧跟道:“尽管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铁红焰道:“我来这里,就是要处理清醒罐的事,让你彻底放心的,你等一下啊。”她想:做那件事之前我到他的个室来,就是想让他的手下先离开一会儿,我好行动,刚才他自己就让王在千去休息了,真是正合我意。 (一千一百一十一)抱恙 铁红焰出了武寻胜的个室主间,并没关门,经过内居进了她自己的个室后,在主间中舞起了幻缨枪,用幻缨枪法将自己的那个清醒罐移到了武寻胜个室中原来放他那个清醒罐的位置。 她放下幻缨枪,再次来到武寻胜个室的主间中。 武寻胜有些惊讶,但依然显得很无力,缓缓道:“这么快?” 铁红焰看了一眼他此时的样子,想到大夫和方士说的话,又想到了之前武寻胜跟王在迁谈的话题,觉得眼泪就快涌上来了。她知道不可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不能露出什么破绽,便想赶紧离开武寻胜的个室。 为防止他因担心而影响身体,她并没告诉他这清醒罐是怎么回事,只是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把王在迁叫到员支间中。” 说完,她便走进了武寻胜个室中的员支间,打开彩色门,跟在通道里椅子上坐着的王在迁说了句话,两人便一起进了员支间。 王在迁锁彩色门的时候,铁红焰向武寻胜个室的主间走去了,对他说:“王在迁已经在员支间了,我先回我的个室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当晚,傲乾殿的议事厅中。 铁今绝问铁红焰:“少族英身体怎么了?” “舅舅都听说了些什么?” “我就是听说他身体抱恙,不知道具体情况。今日出入傲乾殿他个室的大夫和方士加起来可不少啊,他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常见的问题?”铁今绝道。 “是。”铁红焰道。 “到底是什么问题啊?”铁今绝问。 铁红焰面露哀伤之色,道:“之前他显然是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说话都断断续续了,他的痛苦好像又不止这样,旁边的人都能看出他当时极其难受。” 铁今绝见她神情显得如此沉重,又这么说,便知情况严重,问道:“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请来的人没一个人说出了原因。”铁红焰说。 “没人说出原因,也就没法针对原因治疗了吧?”铁今绝问道。 “他们的意思就是不用治疗了……”铁红焰说。 “啊?”铁今绝道,“那对他以后有多大影响啊?” “从大方面考虑,我知道舅舅需要掌握很多信息,虽然这件事我很不愿意说出口,但我依然不会对舅舅隐瞒,只是希望舅舅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铁红焰道。 “好,我一定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就像对待以前其他那些秘密一样。”铁今绝说道。 “嗯。”铁红焰道,“他们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奇迹出现的话……他的命……最长也就是一年了。” 言至此处,铁红焰又想哭,但在铁今绝面前还是忍住了。 “这么严重?”铁今绝道,“最长?” “是的,就是最长,一年最长了。”铁红焰道,“要说最短……那就是立即就……离开人世。其实就是说……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她不愿意往坏处说,于是赶紧接着说道:“当然,我是相信,一定会出现奇迹的,一定,一定会!” (一千一百一十二)后面 铁今绝听了一愣,道:“随时?” 铁红焰难过地点了点头。 “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你有没有想过可能跟什么有关?”铁今绝道。 铁红焰想起了清醒罐的事,但是武寻胜出现这样的情况到底是不是清醒罐直接造成的她目前也无法确定,那两个清醒罐又都是铁万刀送的,如果她就这样提清醒罐,就好像在说事情可能是她爹一手造成的似的。要是在尚不确定的情况下就直接说出来,她觉得不大合适。再加上武寻胜已经弄碎了一个清醒罐,如果她说出来的话,就很难不把他弄碎清醒罐这件事也带出来,然而此事目前还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知如果铁今绝知道了会不会对武寻胜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影响。于是,她说只是道:“想过,但没有什么是现在就可以确定的。” 铁今绝说:“他醒来后你跟他交谈过了吧?” 铁红焰道:“是的。” “有没有从他的话里听出他出现那种情况的原因来?”铁今绝问。 “这倒是没有。我今他的房间时,他正躺在地上,已经昏过去了。他醒来后,我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说他也说不清楚。”铁红焰说,“只是,他跟我说的一些话让我觉得非常奇怪。当然了,倒不是从那些话里能听出他出现那种情况的原因。” 铁今绝问道:“他说了什么?” 铁红焰说:“说了不少呢,比如……他说这些年我辛苦了,我太不容易了,还说什么……那么多我都自己承担,那么难做到的我都做到了。” 铁今绝立即问道:“他这话仅仅是指你当少族长辛苦了吗?” 铁红焰回答:“我也没听懂,但听了后面的话后我觉得他好像……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感觉他并非在说当少族长这种事。” “哦?那他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话?”铁今绝问道。 “后面……”铁红焰道,“他说从今以后,如果我内心有些东西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释放,可以跟他说,他用命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 “他竟然说用命保证?”铁今绝道。 “是的。”铁红焰说。 “接着说,后面还有什么话。”铁今绝说道。 “还说如果我在实现理想的过程中需要有人帮忙,需要有人当垫脚石,甚至需要有人去牺牲的话,我都可以找他。”铁红焰道,“他这个时候就提到我的理想了,后面也提到了。” 铁今绝皱眉道:“你的理想?你以前跟他聊到过你的理想这方面的话题吗?” “没聊到过啊,我以前只是跟他说过我希望铁仓部族好好的。”铁红焰道,“可是,听他说的那些话后我并不觉得他把这个当成我的理想了。” “他还说了什么?”铁今绝道。 “他说他知道有的事过程艰难但难不倒我,还说我的理想一定会实现的。”铁红焰道,“当时听到这话时,我觉得实在奇怪。这种话并的不像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人说出来的。” (一千一百一十三)竟然 “红焰,你回忆一下,你这段时间在他面前有没有出现可能会暴露秘密的举动?”铁今绝道,“如果你真的不小心出现过,现在赶紧告诉我,也许能找到合适的应对措施。” 铁红焰道:“真的没有。离盟联礼近了的日子里,我比以前还更谨慎了。” “嗯,既然你这么肯定地说没有,那应该就是没暴露什么了。他还跟你说了什么?”铁今绝问。 “他竟然跟我说,我的理想就是他的理想,还说请我答应他,坚持我的理想,将它实现。”铁红焰答道。 “你觉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铁今绝问。 “我猜不出来。”铁红焰回答。 “那你怎么回应的?”铁今绝问。 “当时我能看出他说话时身体痛苦得很,我希望他能舒服些,就没管他说的理想指的是什么,立即答应他了,反正不管有没有答应他,我都一定会坚持我的理想。我还跟他说要快点舒服起来,身体快点恢复。”铁红焰道。 “那他听后是什么反应?”铁今绝继续问。 “他说谢谢我答应他,还说他一定要赶紧恢复,这样他才能辅助我实现我的理想,为我分担我无法说出的只能默默承受的痛苦。他还说他好起来后会一直站在我身边。”铁红焰道,“舅舅听着这些话,有没有觉得他就跟知道什么一样?” 铁今绝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这要是想多了,还真觉得有些吓人。接下来他说了什么?” “他提起了以前他自己说过的话,那次我带兵抗妖之前他说过,我练武功他可以做陪练,我上战场他却不能当陪战。今天,他说,那时他以为只有在带兵抗妖之际我才会上战场,实际上对于我来说战场的范围广大的很。还说那么多年我一直都生活在另一种战场上,那另一种战场也是关乎生死之地……” 铁今绝听到此处因吃惊“啊?”了一声,当时铁红焰还没说完后面的话。 见铁今绝惊讶,她没立即接着说后面的,而是说:“我也没想到他当时会这么说,后面有的话也有些不可思议。” 铁今绝道:“哪些不可思议?” “他说我在看不见的硝烟中持着我的幻樱枪勇往直前,受伤了就忍着痛试着给自己疗伤,尚未痊愈的旧伤处又受新伤,一次又一次,无论多痛我都默默承受着。”铁红焰道。 “他说的‘看不见的硝烟’是什么?他怎么好像了解你一样?”铁今绝道。 “我不清楚,舅舅,说真的,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以前他从来都没说过这样的话。”铁红焰道,“他说他相信以后情况会不一样的,我的身边多了他这个陪战。他描述了一下自己是个怎样的陪战,比如会注意自己行为,不帮倒忙,不给我带来负担什么的。他说从今往后只要他还活着,那么在那另一种战场上,我的身边就一直都会有他这个陪战。” (一千一百一十四)蹊跷 就在向铁今绝转述这段话时,她心情又如刚听到时般复杂,但很快就平复了。 铁今绝道:“他说这些话时什么表情?” 铁红焰说:“显得很难过,说完以后,他竟然还落泪了。当然,我不知道这跟他身体太难受有多大关系。” 铁今绝问:“他后来有没有再提你的理想?” 铁红焰道:“还真提了。我们阳彩装衣袋里装的新手帕上有纸鸢图案,他说那图案他喜欢,纸鸢是能放飞的,就像我的理想。他还说,那手帕我和他各一条,大概代表他这个陪战能一直陪着我,放飞我的理想。当时我听了真的又是一惊,他看到纸鸢竟然都能联系到我的理想上来,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此事甚是蹊跷。”铁今绝道,“你有没有问过他,他所说的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接着就问了,他说我的理想就是他的理想,是一定会实现的理想。”铁红焰道。 “看来,他并不想直接跟你说出他所想的。”铁今绝道。 “大概是这样。当时我问他怎么知道我的理想就是他的理想,他说,他第一次说我的理想就是他的理想时我并没有否认还答应他坚持我的理想了。”铁红焰道,“他说这句话时依旧明显身体不舒服,我也没继续问,就跟他说我没否认并不代表我承认。我还告诉他可以放心,不管我是在什么情况下答应他的,我都会做到。” “说真的,你是不是觉得他的一些话说到你内心深处了,触动你了?”铁今绝问。 “实话实说,是。”铁红焰说道。 “舅舅知道,这么多年你是真的不容易!确实如他所言,很多痛苦你只能默默承受。相信你也早已明白,要做成那种事就是这样的。他的话触动你,我一点也不意外,还非常理解你。只是,他突然向你说出这些话实在不正常,我看事情很不简单。不要因为突然有人说出特别理解你的话,就放松对这个人的警惕。建议你多多观察,如果他再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就尽快告诉我,切不可因为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就掉以轻心。不知他自己能不能感觉到如果没出现奇迹他最长只能活一年,而且随时有可能离开人世。有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那就真的无所畏惧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铁今绝道。 “我明白一定要谨慎。”铁红焰说。 “舅舅当然知道你明白,只是,在我个人看来,你对他是真的很有感情的。”铁今绝说。 铁红焰一愣,什么都没说。 铁今绝觉得自己好像说到她心里了,接着说:“更何况,现在你跟他已经举行了盟联礼,别人都把你们看成真正的一对了,在别人面前你也不得不表现出跟他就是一对的状态,但你不可因为别人这么看就产生什么错觉,真觉得自己跟他是一对,更不能因为被感情左右而做出一些你原本不会做的事。” (一千一百一十五)防范 铁红焰刚想说她不会因为表面上的盟联而在心里真把两人看成一对,还没来得及说,便听铁今绝继续说道:“当然,不是说你不把你们看成一对就一定不会存在我说的问题了,世上有各种感情,就算你把他看成跟你感情很深的一个朋友,同样可能有这样的问题。就说友情,一个人与一个朋友感情深到一定程度,就很有可能为那个朋友做出冲动的事。当然,以前你一直很会掌握分寸,舅舅只是提醒你。” “多谢舅舅提醒。”铁红焰说。 “我觉得你是明白的,处在你目前这种处境下的人,本不适合与别人走太近,如果你已经在不经意间跟个别人走近了,也需要控制自己。就算对一个朋友再有感情,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哪怕那个人以前从没欺骗过你,哪怕那个人也许不久就将永远离你而去,你也不能在那个人面前把你的一些情况亮出来。武寻胜说得没错,你一直都生活在另一种战场上,那另一种战场也是关乎生死之地。”铁今绝道。 “是的。”铁红焰道。 “红焰,你能否答应舅舅一件事?”铁今绝问。 “什么事?”铁红焰问。 “为了保证绝对不出问题,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舅舅发现你有对别人感情用事的倾向,便可以在不事先告诉你的情况下采取措施进行下一步防范。”铁今绝道,“你会允许舅舅这么做吗?” 铁红焰想了一下,道:“好吧,不出问题永远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好说。” 铁今绝道:“虽然我觉得你不一定会感情用事,但是一旦发现了,我就可能用很过分的手段来阻止你,如果那样的事真发生了,你应该不会因此跟舅舅对着干吧?” 铁红焰说:“我理解舅舅的一片苦心,那么多年了……我又如何能跟舅舅对着干?只是我不知道舅舅想做什么。” 铁今绝说:“只是想防止出问题,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这样说一下,如果一直都不出现那种倾向,当然是最好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次日,铁万刀带着一个曾经当过多年方士的大夫到了傲乾殿,从银色门进入了通道。 之前因收到通知而等候在通道里的王在千跟铁万刀打过招呼后,与铁万刀一起往里走。 铁万刀边走边问他武寻胜的身体情况,王在千并不知道武寻胜的身体问题到底有多严重,只是把他看到的情况跟铁万刀说了,说得很详细。 三人通过彩色门,穿过员支间,进入了武寻胜的主间。 铁万刀亲自问了武寻胜身体如何,武寻胜只是说自己依然没什么力气。 铁万刀让大夫给武寻胜诊断,自己坐在了距床不近的椅子上。 大夫先是问了武寻胜更详细的问题,然后为他切脉,诊断时间较长。 这时坐在一旁的铁万刀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大指环套在了自己左手拇指上。 那指环上有一个椭圆形的浅坑,他将右手拇指的指肚贴在了那个浅坑上,按紧,保证指肚将那个浅坑填满。 (一千一百一十六)默念 铁万刀看向了武寻胜主间中的清醒罐,面无表情,若无其事,默念了些东西,全身上下任何地方都没弄出声音来。接着,他右手的拇指指肚便离开了左手拇指指环的那个浅坑。 这时铁万刀望了望室内其他地方,又看了看正在给武寻胜诊治的大夫,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然后,他再次望向了那个清醒罐。 他想:怎么还没反应啊?不应该这样啊,难道中间有什么错误? 于是他再次将右手拇指的指肚贴在了左手拇指戴的指环上那个浅坑上,按紧,将浅坑填满,看着清醒罐,默念起了什么。 这次默念完毕,他没有再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而特意向室内其他地方张望,而是仍旧看着那个清醒罐。 他想:还是没反应?到底怎么回事?清醒罐本身应该没问题啊,如果有问题,武寻胜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突然抱恙?算了,先这样,以后再说吧。如果我反应明显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他没再看那个清醒罐,用右手将那个大指环从左手上拿了下来,放入了衣袋中,再次看向了给武寻胜诊断的大夫。 整个过程中,武寻胜和王在千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大夫那里。大夫问武寻胜话他就回答,让他做什么动作他就做,而王在千一直都在关注大夫和武寻胜的行为,并没注意铁万刀在做什么,而铁万刀也知道另外三个人根本就没注意他。 其实铁万刀之前的一系列动作做得自然得很,就算被人看到了,一般情况也不会被人怀疑什么,他那些动作看上去就像是在等待大夫为武寻胜诊断过程中从衣袋中拿出了个指环玩玩,又装回了衣袋里。 过了一会儿,大夫诊断完毕,只说不需要治疗,也不需要多虑,很快他就能恢复体力了。 王在千听了心情甚好,高高兴兴地跟铁万刀以及大夫一起穿过员支间,出了彩色门,将他们送到了通道内,便回去找武寻胜了。 出了傲乾殿走了一小段路后,铁万刀问大夫武寻胜的情况。 大夫告诉铁万刀:“如果没有什么奇异现象出现的话,从昨天开始发作算起,武寻胜最多还能活一年,在这一年之中,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 “一年?”铁万刀皱眉道。 “是啊。”大夫叹了口气说道。 铁万刀一脸不甘心,问道:“最多一年吗?” “是的,最多一年。”大夫回答。 铁万刀一副无奈的样子问:“为什么会这样……会不会弄错了?” 大夫说:“这……这种事我是不会弄错的,事关人命啊,如果不确定,我也不敢这么直接告诉族长啊。” “到底有多大可能出现你说的奇异现象?”铁万刀继续问。 “这个……奇异现象吧……其实也就是我没有把话说绝而已,如果我刚才就把话说绝了,那太令人绝望了啊。其实我觉得出现奇异现象的可能性已经可以……可以不去考虑了。”大夫道。 (一千一百一十七)预想 “你不仅是个大夫,你还是个当过方士的人。先回答我,你知道他最多还能活多久跟你当过方士有关吧?”铁万刀道。 “有关。要不是当过方士懂些法术,我也确实无法知道他最多还能活多久。”大夫说道。 “那你一个当过方士的人都没办法改变这种状况吗?”铁万刀问。 大夫说:“族长,真的没有啊!如果有,我刚才就说了。现在我只能……只能希望族长不要太难过了。” 大夫以为铁万刀心情不好的原因是突然得知武寻胜大概活不了一年以上了,然而铁万刀不开心的真正原因竟然是“一年”这个时间与他预想的不符合——不是比他预想的短了,而是长了。 之前,王在千将铁万刀和大夫送出通道后回到武寻胜的主间内时,铁红焰正好来看武寻胜了。 她从一向话多的王在千口中得知铁万刀和大夫刚刚来过的事,便问刚才他们到这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武寻胜和王在千把之前的情况告诉了铁红焰。 看着王在千那心情大好的样子,铁红焰想:大夫应该把真实情况诊断出来了吧?我爹找的大夫通常都是医术甚高的,应该不至于诊断不出来。大夫说不需要治疗,也不需要多虑,很快他就能恢复体力了,是不是因为不想当着武寻胜的面说实情?这能理解。可王在千是武寻胜的手下,大夫也不悄悄地让他知道实情吗?虽然就算让王在千知道了他也无法做什么,但大夫完全不让他这个当手下的知道,这样的做法却也不多见。 铁红焰要离开武寻胜的个室,王在千送她送到了门口,他本来并没出个室。 铁红焰走出个室后,让王在千也出来一下,他便到了内居中。 她在内居里将武寻胜个室的门关上后,低声问王在千:“后来你送我爹和大夫出寻胜的个室后,大夫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王在千道。 “也没再跟你提寻胜的身体情况?”铁红焰再次确认。 “是啊,什么都没说他们就离开了。”王在千说。 两人又说了两句话,王在千便在内居中打开门,进了武寻胜的个室。 看王在千进去后,铁红焰回到了自己的个室中,想:我看,那大夫来给武寻胜诊断,纯粹是为了让我爹了解他身体状况的。不知刚才我爹有没有看到武寻胜个室中的清醒罐,从两人跟我说的情况来看,我爹就算看见了,也没特意看吧?如果我爹发现了那个清醒罐有什么问题,那他大概很快就会来我个室的。 刚想到这里,铁红焰便听到了一直都在员支间里休息的手下敲她主间门的声音。 她打开主间门,手下告诉她,族长要来她的个室了。 此刻她的个室中并没有清醒罐,要是铁万刀进入后发现他以族长身份赠给她的清醒罐不见了,后果不堪设想!她心头一惊,前一天武寻胜向他转述时说的“收东西的人被族长处死了”骤然在她心中冒了出来。 (一千一百一十八)推迟 铁红焰原以为武寻胜向他转述时说的话只是出现一下就会立即消失,不料她心中紧接着又冒出了“就是因为被认定为不拿族长当回事”。 这令她感到甚是紧张,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些,立即默默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胡思乱想,毕竟是爹,不一样的。 “族长现在到哪里了?”铁红焰问手下。 “族长在傲乾殿办别的事呢,一会儿才来。”手下道。接着,铁红焰从手下口中得知,铁万刀刚才就要来,但他在傲乾殿中遇到了一个人,想起了以前有事要找那个人做但一直没来得及说,便决定先把那件事办了。这样,铁万刀到铁红焰个室的时间便会推迟不少。 铁红焰让手下去通道内迎铁万刀。 手下出去后,铁红焰拿着幻缨枪跑向了武寻胜的个室。 这次敲门后,还是王在千开的门。 王在千说:“少族长来得真巧,少族英刚说让我去员支间休息,我还没走呢,你就来敲门了,我正好方便开门。” 铁红焰进去后,王在千对武寻胜点了点头便进了员支间。 铁红焰立即对武寻胜说她想借用一下那清醒罐。 武寻胜说:“想什么时候用就直接拿吧!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铁红焰用幻缨枪法迅速将那个本来就属于她的清醒罐移动到了她的个室中。 她赶到自己的个室中看了一眼,确定没什么问题。 这时还没有铁万刀要到的迹象。 她立刻又跑到了武寻胜的个室中,对他说:“你可以帮我个忙吗?我一会儿在内居中将你个室的门锁上,假装我无理取闹跟你吵架后把你的门锁上了好吗?” “好,从昨天开始,在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只要帮得了就一定会帮!”武寻胜道。 铁红焰听他说“从昨天开始”这几个字时,想起了前一天发生的事,想起了他最多只能再活一年,再加上听他说在她需要他帮忙时他只要帮得了就一定会帮,她心中又是一阵难过,然而此时她也来不及多想这方面的事。她若无其事地说道:“如果过一会儿有人从彩色门进入,经过员支间走到你的主间来,想打开你主间通往内居的门,你就跟那个人说少族长跟你吵架了,一生气就在内居里把你个室的门锁上了。如果那个人问因为什么事吵架,你就说是的生活中的小事。不管来的人是谁,你都这么说,就算是我爹也一样。行吗?” 武寻胜道:“当然行!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就尽管跟我说。”他虽然不知道铁红焰要干什么,但听她说话速度非常快,觉得应该是急事,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铁红焰说了句感谢的话便立即跑出了武寻胜的个室,在内居中将他个室的门锁上了。 她赶紧跑回了自己的个室中。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就跟铁红焰那个手下一起进了她个室的员支间,她的手下在员支间敲她主间的门,说族长到了。 (一千一百一十九)不行 铁红焰摆出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打开了门,让自己的手下去通道里坐在椅子上休息了。 手下通过员支间,穿过彩色门,将彩色门关好后,坐在了通道里的椅子上。 铁万刀一眼就看出了铁红焰不高兴,没直接问,只是问道:“为什么不让手下在员支间里休息?人家在员支间里也不会影响到你啊,再说,只要你不大声说话叫人家,人家又不会知道你在主间里做什么。” “因为我烦啊,手下在员支间里离我太近了,我希望手下离我远一点。”铁红焰道。 “手下惹到你了吗?”铁万刀问。 “没有啊,哪个手下敢惹我?”铁红焰道。 “也是啊,哪个手下敢惹我铁万刀的孩子啊!”铁万刀道,“不是手下,那是什么人惹了你啊?” 铁红焰没立刻回答,只是问铁万刀:“爹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铁万刀道:“也没什么正经事,就是你昨日刚刚正式入住这恒联居,我也不知道你住得还习惯不习惯,这个室里的环境你喜欢不喜欢。”铁万刀一边说着,就一边环顾铁红焰的房间,目光几次扫过了那个清醒罐。 “习惯,环境我也喜欢。爹,先坐。”铁红焰道,“我去那边给你倒水。”铁红焰想知道铁万刀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不是与清醒罐有关,便在远离他给他倒水的时候暗暗观察他的行动。 铁万刀坐在了正对着清醒罐的一把椅子上,就在铁红焰去那边倒水的时候,他再次从衣袋里拿出了那个指环,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拇指上。接着,他迅速将右手拇指的指肚紧紧地贴在了指环上的浅坑中,看着清醒罐默念起了什么。 由于他需要默念的东西非常少,他很快便念完了,然而并没如他所期待的那样看到任何反应。 他想: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这个清醒罐也不行了?在武寻胜个室中试了两遍都不行,在她个室中试了一遍也不行,我保证没念错,到底怎么回事? 铁红焰用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心想:我爹刚才看向了清醒罐,也许他来这里真的跟清醒罐有关。他往手上套了个什么?我能不能直接问他? 就在这时,她用余光看到铁万刀从手指上把之前套上的东西捋了下来,放进了衣袋中。她想:看来爹并不想让我看到那东西,爹特别重视面子,如果他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被我看到了,他会非常尴尬,说不定会大发雷霆,算了,还是先不直接跟他提比较好。 铁红焰将一个装好水的很大的杯子递给了铁万刀后,问起了他部族里的事。 铁万刀接过那杯水后随便回答了几句,他总想再拿出指环试一次。他问铁红焰:“上次那些果脯还有吗?” “有。”铁红焰道。 “八种都有?”铁万刀接着问。 “是的,都没吃完呢。”铁红焰回答。 “移到你这个室里之后,是放在那边那个柜子里了吧?”铁万刀问。 (一千一百二十)果脯 “是啊。”铁红焰道,“我去拿。”说完她便要转身。 “等一下。”铁万刀道。 铁红焰停住等她说。 铁万刀一口喝干了自己杯中的水,接着说道:“就拿这个杯子,往里面给我放些果脯,一共有八种,每一种放一块,都放在这一个杯子里,然后兑上温水,我就想尝尝把这些果脯混合放在水里泡出来的水到底是什么味道的,而且想尝尝我的孩子亲手给我泡的。” “好,我这就去。”铁红焰道。 说完她便转身走向了装着果脯的柜子,边走边想:爹这是要临时把我支开吗?他一会儿会不会又拿出刚才那个东西套在手指上,之后再拿下来呢? 铁红焰走到了柜子旁边,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大盒子,同时用余光看着他。 那些果脯就是装在那个大盒子里的,大盒子里套着八个小盒子,每个盒子里又有罕见材料制成的小袋子,袋子的口是用线系紧的。要想把里面的果脯拿出来,然后再把每个小袋子系好,盖好八个小盒子,最后再盖上大盒子,如果不用上什么功夫,整个过程着实不容易很快完成。 铁红焰自然不会在此刻用什么功夫,她正想看看铁万刀到底要做什么。 刚刚打开第一个小盒子时,她便用余光看到了铁万刀再次从自己的衣袋里取出了个东西套在了手上,接着他便看着清醒罐。 这次铁万刀拿出的还是那个指环,他依然像之前那次一样将指环套在了左手拇指上,右手拇指的指肚贴在了那个浅坑上,按紧。他看向了清醒罐,默念了些东西,接着,他右手的拇指指肚便离开了左手拇指指环上的那个浅坑。 他想:怎么还没反应? 铁万刀看向了铁红焰的方向,认为她并没看向自己这里,他本想再试一次,却觉得没必要了,打算一会儿再去武寻胜的房间里试一试他那个清醒罐。 他用右手将那个大指环从左手上拿了下来,放入了衣袋中。 铁红焰已经用余光再一次看到他将套在手上的东西捋下来放进衣袋中了。 她用余光看到了铁万刀从衣袋里拿出那个东西到放回衣袋的全过程,看的时候她想:这八个盒子里都各有一个小袋子,我需要解开每个袋子上系着的线才能取出里面的果脯,正常情况下取出后就要立刻把小袋子上的线系好封上,就算我不立刻封上,光是每种果脯都取出一个来也不会特别快,爹让我这么做,会不会是为了特意延长支开我的时间? 铁万刀把大指环放入衣袋后,立即对铁红焰说:“水温也不用太热,差不多就行,泡果脯的水味道能不能变浓都不要紧,反正我最后是要吃掉果脯的。” “知道了,爹。”铁红焰说道。 她将果脯泡在水中后给铁万刀端了过来。 铁万刀接过后喝了起来。 她发现他喝的时候显然心思不在品尝上,好像想着别的,却说:“不错!好喝!” (一千一百二十一)吸引 铁万刀喝的时候还时不时张望铁红焰的房间,每次张望,目光都会经过清醒罐,并在清醒罐上停留一会儿。 铁红焰在旁边跟他说了说部族里的事情,他也就心不在焉地听了听,随便应付了几句,他好像一直在想什么想不明白的事。 没多一会儿,他将杯子里的水喝光后又将里面的果脯都倒进了口中吃光,然后迅速起身,要去开铁红焰个室主间通往内居的门。 “爹,你要走恒联居的正门离开吗?”铁红焰问。 她的心咚咚地跳,她期待着铁万刀说“是”,这样他就不会经过内居进武寻胜的个室主间了。 “不是。”铁万刀道,“我要去看看武寻胜。从内居这里过去近,我就不用从你这边的通道出去,再从他那边的通道进了。” 铁红焰着实一惊:爹要是看到武寻胜的个室中没有清醒罐,这事情就太严重了!不行,我要想办法阻止爹去,起码阻止他立即到他个室里去。 铁红焰踹了附近的一把椅子一脚,将那把本来摆得很正的椅子踹得变了位置,怒道:“希望从今以后,爹不再当着我提那个混蛋的名字,我听到他的名字就烦!从今天开始,我的个室跟他的个室已经不再直接相通,所有人都不再可能从我的个室出去经过内居进入他的个室了!在这方面我算是跟他一刀两断了!他的个室和内居之间的门也已经被我在内居里锁上了,除我以外没人可以开。他也永远没资格从个室直接走向内居了!现在,他个室和内居之间的那道门就是我的面子,要是那道门开了,我的面子就碎一地了!” 她说得很快,好像每句话都带着怒火,着实令铁万刀吃惊。 “啊?”铁万刀停住了脚步,愣在了那里,接下来也没再继续往前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昨天刚刚举行的盟联礼,怎么今天你就说这样的话?”铁万刀道。 铁红焰觉得此时需要哭出来,便主动想武寻胜最长只能再活一年并且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的事,一瞬间便发自内心哭了出来。 “我跟这么个混蛋举行了盟联礼,真是委屈死了!”铁红焰边哭便说。 铁万刀见她如此快就哭出来了,哭得还很伤心,好像情绪突然崩溃了一样,真是被她这反应吓得可以,他觉得事情一定很严重,于是问道:“怎么委屈了?” 铁红焰想让铁万刀坐下来踏踏实实听她说,希望他最好过一会儿就打消从内居去武寻胜个室的念头,便想找话题吸引他。她知道这时候提起她娘,应该非常有助于吸引他的注意力,于是她立即说道:“我突然又想我娘了。如果我娘在这里,她要是知道他那么欺负我会怎样?” 铁红焰这样一说果然进一步吸引了铁万刀的注意力。他继续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他平时不是对你挺好的吗,怎么欺负你了?虽然你娘不在,但我在,你跟我说啊。” (一千一百二十二)耽误 铁红焰哭着对铁万刀说:“也是,爹在呢,好,爹你坐下,我跟你说。爹刚进来的时候我不高兴,就是因为他,不是因为手下。” 铁万刀的心思就这样被她转移到了这事上来,之前要去武寻胜个室的事从他脑海中淡出了。他坐在了椅子上,问:“他到底怎么欺负你了?” 铁红焰擦了眼泪说:“之前他让他的所有手下都远离了他的个室。我在很忙的情况下要进他的房间,在内居里敲他个室的门,他竟然不马上开门,就那么让我干等着!我在门外跟他说我很忙,他说他知道我忙,会尽力快点过来开门,可是他光嘴上说,就是不开门!我又不停地敲门,他说他已经在努力过来给我开门了。我就等着,可是等了一会儿门还是没有开。我问他为什么不快开,他说他没力气,但已经非常努力地起身了。” 铁万刀听到此处,并没觉得谁欺负她了,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门口傻等,他还是没给我开门,我又跟他说我忙着呢,让他快点,问他是不是已经到门口了,他竟然说他从床上掉了下来,正趴在床旁边的地上,想办法往门的方向移动!这真够假的,谁信啊?我看他明明就是嫌我之前敲得急,催得多了,故意不赶快给我开!他这样显然就是在跟我较劲啊,就是我越着急,他就越不赶快过来开门呗,反正我也不能因为这种事把他怎么样!”铁红焰道,“以前我让他干什么事,他从来都不敢拖延,现在他是少族英了,突然了不起了,就不再拿我的话当话了,想耽误我时间就随便耽误我时间了!我在盟联前就担心他跟我盟联后成了少族英就不再拿我的话当话,如今这种事真的发生了!我在门外听他说话的声音就生气!” 铁万刀知道武寻胜的确身体问题严重,说:“他不是身体抱恙吗?” “是啊,我不是不知道他抱恙,所以他让我等我就在门口傻等了啊,我那么忙还是等了啊,可等了一会儿他还是不开门!身体抱恙至于连个门都开不了吗?我是让他搬山了还是让他挖地洞了?我只是让他开门,开门而已啊!至于吗?他装什么啊!不就是现在当上少族英了,不再重视我的话了吗?”铁红焰气呼呼地说道着,又踢了一脚椅子。 “你说的‘欺负’就是这样?”铁万刀问。 “当然不止这样了!”铁红焰继续说道,“我等了很久,告诉他他已经耽误我做事了。他只是装模作样给我道歉,还是没开门!我问他已经耽误了的怎么挽回,他还是不停地给我道歉。道歉有什么用啊?事情都耽误了!这时门依然没开!” “耽误你什么事了?”铁万刀问。 “看部族里的资料啊,我本来想赶快去一趟他的个室,然后立刻去议事厅看资料的,我都是安排好的,他这么一拖延时间,就把我的计划打乱了!”铁红焰怒道。 (一千一百二十三)势利 “其实晚些看资料也没什么损失是吧,你这么想,就想通了。”铁万刀道。 “爹,不是我想不通,而是特别生气他这种态度,我跟他举行盟联礼后还没多久啊,他就已经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以后该怎么办啊?”铁红焰说。 “他现在身体不行啊,连开门都没有力气,爹相信他肯定不会是故意的,毕竟,要是惹了你,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啊。”铁万刀道。 “爹居然真相信他没力气开门啊!爹知道后来怎么回事吗?”铁红焰说道。 “怎么回事啊?他后来给你开门了吗?”铁万刀问。 “开了!后来我说了一句话,他竟然就把门开了!”铁红焰道。 “什么话?”铁万刀问。 “我说:‘族长来了,就在你个室门口,族长忙得很,你开不开门吧!’”铁红焰道,“我说完这句话,他立即就把门打开了!真的,特别的快,我都没想到那么快!那速度真的吓了我一大跳!他这样也太过分了!我敲那么半天他都不开门,一报上‘族长’两个字,他立刻就把门开了,这时候也不说没力气了。他这明摆着就是把‘族长’当回事,不把我这个‘少族长’当回事啊!族长有面子,我这个少族长就没面子是吧!他当上少族英以后不一样了是吧,威风起来了是吧?说真的,我怎么会跟这么势利的人盟联啊!真是委屈死了!”铁红焰说道。 铁万刀道:“他开门之后,你看到他当时是什么样子?” “他瘫坐在地上,靠着门旁边的墙,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就像一条半死不活的狗!”铁红焰说道,“看他那副势利的嘴脸,我当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我骂了他几句,说以前没看出来他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今天终于看清了。他居然生气了,说虽然他没有力气,但也请我不要羞辱他!到底是谁羞辱谁啊?明明是他先羞辱我的!” 铁万刀道:“你也说了,你看到他时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就证明他之前确实在努力过来给你开门,在你提到我的时候,他正好移动到了门边,给你把门打开了啊。” “他自己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从来都没不把我放在眼里。他说他从我敲门开始,就努力想起身,从床上掉下来后,往门这边移动,一边移动一边真心给我道歉。他说直到我说出‘族长来了’时,他才刚好移动到了门旁,所以能立刻开门。爹你仔细想一想,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铁红焰问。 “红焰,说真的,我相信他说的。就算他不说,我也已经想到是这样了。”铁万刀道。 “哦,我明白了,就因为他这样的做法让爹你这个族长很有面子,你就向着他说话了,对不对?”铁红焰道,“说句不该说的话,如果爹你是少族长的话,他之前一直不给你开门,一听‘族长来了’就立刻把门开了,你生气不生气?” (一千一百二十四)锁门 “说真的,我不生气。”铁万刀说,“因为我觉得他并没有不把少族长放在眼里,他身体抱恙,体力不行,不得已才这样的。” “他怎么体力不行了?他身体出状况后,我又不是没给他找过大夫,我找的大夫都说不需要治疗了!”铁红焰道,“他有那么严重吗?” 铁万刀说:“大夫说不需要治疗不代表你敲门那会儿他有力气给你开门啊。” “爹,你为什么一直向着他说话啊?”铁红焰道,“他这明摆着是在欺负我啊!” “爹不是向着他说话,只是在我看来,他根本就没欺负你。你想一想,如果爹一定要向着一个人说话,那向着的也一定是你,你才是我的孩子。”铁万刀道。 “可是我只是骂了他几句,他就生气了,竟然说请我不要羞辱他!我哪里羞辱他了?说他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就是羞辱他了?他耽误了我的时间,做事不能让我满意,我批评了他几句他都禁不起,他是什么人啊?说不得了?说到底,他还是因为自己当上了少族英,威风起来了,认为自己不得了了,根本没人能说了。所以,他才那么敏感!不然的话,骂几句怎么了,怎么就成羞辱了?他现在就在我面前这么张狂了,骂了几句他就说我羞辱他,以后还了得?他不把我当回事本来就是在羞辱我啊,我虽然还不是族长,但好歹也是个少族长吧!”铁红焰道,“要是我娘知道他在我刚跟他盟联不久时就这么欺负我,她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红焰,你仔细想想,其实,他没做错什么啊。”铁万刀道,“如果你娘知道了,我敢肯定,她也会跟我看法一样。” “爹,我本来就很委屈,很生气,你为什么给我火上浇油?”铁红焰道。 “不是火上浇油,爹只是觉得你需要冷静。你不是说,你都已经把他个室的门在内居里锁上了吗?”铁万刀道。 “是啊,锁上了,老死不相往来最好!这条路就这样堵死了!以后所有人都不可以从内居进他的个室了!我的个室和他的个室之间,没有任何通道!”铁红焰说。 “你还记得你跟他盟联的原因吗?”铁万刀问。 铁红焰一愣,道:“记得。” “什么原因?”铁万刀问道。 “避免大灾难,拯救那些生命。”铁红焰说。 “你刚才跟我说你跟他举行了盟联礼,真是委屈死了,现在想一想,还委屈吗?”铁万刀问道。 铁红焰没有说话。 “你已经跟他盟联了,在外人看来你们就是一对,如果你们的关系变差了,你有没有想过会有怎样的影响?”铁万刀道。 铁红焰依然没说话。 “其实有些事,仔细想一想,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铁万刀道。 “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铁红焰道,“直到我在内居中把他个室的门锁上那一刻,他都没向我道歉,一句都没有。” (一千一百二十五)严重 铁万刀道:“其实你可以想开些,你在内居中把他个室的门锁了,他也拿你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你单纯就是想发泄的话,这么做就是已经发泄了。” “可是发泄后要舒服才行啊,我还是觉得自己受欺负了。”铁红焰道,“难道我就这样,在他不向我道歉的情况下,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吗?这样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其实我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要求别人跟我道歉的,也不是每次遇到这种事都会像这样爆发,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火大得很。” “那你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你也说了你今天火大的很,我觉得你平时也不至于这样,可能他个室的门就像现在这样被你锁上一段时间,你的气自然就消了,到那个时候,你们就能心平气和地相处了。”铁万刀道。 铁红焰听了这话,心里好像一块大石落地了一样,立即说道:“好吧,那我冷静冷静吧,那个室的门,就这么锁着,什么时候我气消了,我再把它打开。毕竟今日才是我们盟联的第二天,想想我跟他盟联的原因,我们的关系也不适合一直这样僵下去。”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万刀要离开了,临走前他又扫了一眼清醒罐。 铁红焰想:爹刚才要去看武寻胜,他会不会从我这边通道出去后,从武寻胜那边的通道进武寻胜个室的员支间,然后进他的主间啊?天啊!要是这样的话,武寻胜的个室里没有清醒罐,那麻烦可就大了啊!到时候问题要比我个室里没有清醒罐严重得多啊! 于是,铁万刀刚刚走出铁红焰个室的员支间,铁红焰便拿着幻缨枪立即冲到内居中,将武寻胜个室门上的锁打开,进去后立即用幻缨枪法将清醒罐移动到了武寻胜个室主间中之前放清醒罐的位置,是完全按之前的摆的。 她用非常小的声音和非常快的速度和对武寻胜说:“清醒罐用完了,还给你。如果我爹一会儿来你个室,可能会提起我跟你吵架的事。” “我手下在……在员支间,需要让他到通道里休息吗?”武寻胜赶紧问道。 虽然手下在员支间里正常情况下并不能听到主间内的人用普通音量谈话,但是,如果有人来主间单独跟他谈什么事,或者他要在主间做什么秘密的事情,为了让跟他说话的人心中踏实,或者为了保险,他便会让自己的手下去通道里休息。因为如果自己的手下去了通道里,就算有人在主间内用非常大的声音说话,手下在通道内也是根本就听不到的。让手下去通道里休息显然是更加严谨更令人放心的做法。 有时如果过不了多久就有人要来,手下需要出去迎接要来的人,他也会让手下先去通道里休息,一般迎接来的人是需要在通道内迎接的,这算是一种礼貌。要是有别人在主间内跟武寻胜说话,手下在通道内等待,跟他说话的人离开时,手下便正好在通道内送行。 (一千一百二十六)明白 通道里不仅有放食物和水的地方,有很多把椅子,还有长椅。长椅附近的桌子上还有一些书和一些其他东西,手下在通道里休息并不会觉得没意思,感觉跟在员支间里休息并没多少区别。 武寻胜有时候让手下去通道内休息的作法跟铁红焰是一样的,此刻铁红焰明白武寻胜的意思,但时间较紧,她觉得这次她只要小声说话就可以了,于是说道:“这次不用了,我小声说,你记住我说的啊,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你让你的所有手下都离你的个室很远了,我在内居中敲你个室的门。你因为抱恙没力气没能及时给我开门,你从床上掉下来后一直很努力往门的方向移动。我跟你说我忙,嫌你耽误我事了,就跟你乱发脾气。你说你没力气我不信,说你是装的,你跟我道歉我根本不听。你很努力地移动到了门边时,正赶上我说:‘族长来了,就在你个室门口,族长忙得很,你开不开门吧!’你正好立即把门打开了,我就无理取闹说你把族长当回事,不把我这个少族长当回事,说你当上少族英后自以为了不起了,还骂了你几句。你说请我不要羞辱你,我却觉得是你羞辱了我。我一生气就在内居把你的个室锁上了,表示截断这条通道。如果一会儿我爹跟你说起此事,你说的话跟以上经过能对得上就行,如果想不出该怎么说合适,你就不要说具体的,说些在什么情况下都适用的话就行。事情紧急,我现在来不及告诉你为什么了,你听明白整个经过了吗?” “完全听明白了,也记住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配合好的!”武寻胜道。 紧张状态中的铁红焰听了他的话,好像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我这就还要在内居中把你的个室锁起来,我还要继续装作跟你无理取闹吵架生气的样子。”铁红焰道,“我爹可能很快就到了,我先走了啊!” “好!”武寻胜道。 武寻胜并不知道铁红焰为什么要编出这些来,但他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事情很急,她根本来不及跟他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听她说的话后,又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虽然对他来说,如果他说了谎或者为别人圆谎被族长知道后,后果不堪设想,但他知道她多年以来的不易,心甘情愿在她需要的时候配合她,能帮她就帮她,他希望她做的事能顺顺利利。然而他并不知道,铁红焰之所以会如此紧张的做这些事,都是因为他之前弄碎了本属于他自己的清醒罐。虽然为了配合她而在族长面前说谎或帮人圆谎风险甚大,但要不是铁红焰这么做请他配合,他要面临的便是一场大风暴了。 铁红焰跑出了武寻胜的个室,在内居中再次将他个室的门锁上了,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个室中,关好了自己个室的门。 就在铁红焰关好自己个室的门后没多一会儿,铁万刀果然去了武寻胜的个室。 (一千一百二十七)无力 原本在员支间中休息的王在千在经武寻胜同意后在员支间中打开了员支间通往主间的门,跟铁万刀一起进了主间。 铁万刀进去后,立即表示想单独跟武寻胜说些话。 此时正躺在床上的武寻胜想努力坐起来,王在千想先过去帮他起来,然后再离开主间,然而他刚要过去帮忙,便被铁万刀拦住了。 武寻胜仍在努力起身,却没能立刻起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比之前更无力,头一天铁红焰来他个室时他尚可以在无人帮忙的情况下坐起来,几个时辰前都比这时强,而此刻如果没人帮忙,他都完全无法自己起来了。 从他头一天身体出现问题开始到此刻,他的体力总体来说是往差的方向变化的,尽管有几个时刻有些波动,似乎有体力变好的迹象,但刚变好一点,紧接着便会变差很多。铁万刀来的这个时候,他的体力正好到了要真正往好的方向转变之前那个最差最虚弱的时刻,过了这个时辰,他的体力总体来说便会往好的方向变化了。 铁万刀认为如果武寻胜躺着跟他说话,应该无法注意到他看了什么方向,做了什么,于是立即对王在千说道:“他需要继续躺着,你不要助他坐起来!” “族长,恕我无礼了,我也不知为什么,现在真的起不来。”武寻胜道。 铁万刀道:“你并没对我无礼。你目前身体抱恙,当然不该起来!” 武寻胜对铁万刀说了声“多谢族长!”,紧接着便让王在千去通道里休息了。 王在千出去时先是将武寻胜个室主间通往员支间的门关好,通过员支间走到通道里后,他又将彩色门关好了。 铁万刀见王在千出去后,便走到了能看清楚清醒罐外观的地方,跟武寻胜说起了话。 起初他并没直接用眼盯着清醒罐看,而是看向了周围,然后问武寻胜在这里是否还住得习惯? 武寻胜道:“多谢族长关心!非常习惯!” 铁万刀说:“手下也没什么令你不满意的地方吧?”问这句话时,铁万刀看向了清醒罐,又迅速瞟了一眼武寻胜,感觉他应该没注意到自己看清醒罐。 躺在床上的武寻胜眼睛一直也没往铁万刀那里看。他说:“完全没有。我对手下们都特别满意!” 这时,铁万刀往后走了走,坐在了正好能看到清醒罐的地方,故意对武寻胜做了个手势。 武寻胜根本没看他,并不知道他做了个手势,完全没反应。 铁万刀觉得武寻胜在那个位置确实很难看到自己的手在干什么了,再加上他一直躺在床上,双眼看着房间顶部,他便觉得可以放心地试了。 在试之前,铁万刀问:“你有时候会让你的所有手下都离开吗?” 武寻胜听铁万刀这么问,立即想起之前铁红焰刚才跟他说的“你让你的所有手下都离你的个室很远了”,于是答道:“是啊,有时候我会这么做。” (一千一百二十八)不必 “在你抱恙时你也会这么做吗?”铁万刀问。他问这句话时,又一次从自己的衣袋中拿出了那个指环,将它套在了左手拇指上,然后将右手拇指的指肚紧紧地贴在了指环上那个浅坑中。 武寻胜道:“是的,甚至……有时候……我身体状况太差的时候,我反而会让我的手下全都走得远远的。” “为什么?”铁万刀问完这句后,看着清醒罐赶紧默念了一些东西。他默念的东西很短,很快便念完了。 武寻胜说:“有时候是不愿意……不愿意让……我的手下看到我那种样子吧。” 武寻胜说这话时,铁万刀正默念,所以并没听太清楚。武寻胜说完后,铁万刀一边将那个手环捋下来放进衣袋,一边问道:“什么?” 武寻胜又说:“我有时候……不愿意让我的手下看……看到我那种样子。” 铁万刀道:“你总是这样吗?” “也不是,只是有时会这样。”武寻胜道。 铁万刀说:“其实你不必这样。” 武寻胜回答:“现在想想,也是。” “我还是建议你在抱恙期间保证你附近有手下。”铁万刀回答,“这样,如果红焰敲门,你的手下便能很快把门打开。” 武寻胜听后立即想到了铁红焰之前跟他说的关于开门的那件事,道:“是,我知道了。” 这时铁万刀走到武寻胜个室主间与内居之间的那扇门附近,用手试了试,发现此门的确被人从内居里锁上了,然后对武寻胜说:“有的事,红焰可能一时火大就做了,其实很快就能过去的。你现在身体抱恙,难以很快移动到门附近开门,我是能理解的,谁知道红焰这么急,她有些强人所难了。” 武寻胜已经知道铁万刀在跟他说什么了,于是说道:“很抱歉,族长,我当时真是没有力气,让红焰久等了。” “不必抱歉!这件事你根本就没什么问题,你身体抱恙,你那么做不可能是故意的。”铁万刀道。 “多谢族长理解!”武寻胜道。 “我知道你有时候觉得让手下看到你身体不佳的样子会很没面子,但这只是暂时的,让手下看到倒也没什么,有手下在你附近,其实也许还能减少麻烦。”铁万刀说。 “在我身体恢复正常之前,我不再让我的手下远离我了。”武寻胜道。 铁万刀说:“红焰一时火大的时候,做事可能有些过火,等事情过去就真的没什么了,我还是相信她跟你可以很好地相处。” 武寻胜道:“是的,我也相信我能跟少族长很好地相处。” 铁万刀又跟武寻胜说了些别的,便要离开他的个室了。走之前,他对武寻胜说:你在这里好好躺着,不要动,我出去后,在通道内跟你的手下说一声,会让他来的。” “多谢族长!族长慢走!”武寻胜说道。 铁万刀到了通道内,跟王在千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王在千进入员支间后锁好彩色门,通过员支间到了武寻胜个室的主间中。 (一千一百二十九)鼓槌 武寻胜跟王在千说了些话,便让他去员支间休息了,让手下在员支间休息就算是让手下离自己很近了。如果武寻胜有什么事情,只要他按下床附近的一个按钮,在员支间中的手下便能知道武寻胜需要他进入主间。 武寻胜主间床附近有两个找人用的按钮,这两个按钮都与机关相连。其中的圆形按钮被按下,便会启动主间中的机关,这机关触发墙内的装置后,员支间中会有一个被金属线牵拉着的鼓槌从上方落下敲到一面鼓上,员支间内的手下便知道武寻胜有事情找他进去。圆形按钮附近有个方形按钮,那方形按钮被按下,会启动主间中的另一个机关,机关触发墙内的另一个装置后,通道内的一个被金属线牵拉着的鼓槌便会自动从上落下,敲到通道里的那面鼓。因此,无论武寻胜的手下是在员支间里,还是在通道里,他都是很容易通知他们进他个室主间的。 之前有一次铁红焰到武寻胜的主间中跟他说过话后,她亲自去找了武寻胜的手下,所以那时武寻胜并没用这个功能。 武寻胜身体出问题后,铁万刀第一次到武寻胜的主间时带了个当过方士的大夫,当时王在千一直就在武寻胜的主间中,所以铁万刀离开时武寻胜不需要按按钮。铁万刀第二次去他主间,离开时会在通道内碰到王在千,直接跟王在千说让他到主间去就行,所以这次武寻胜也不需要按按钮。 武寻胜个室以及通道中的这些设施都是按照铁红焰个室以及通道那边的样子设计的,两边几乎一样。铁红焰那边,如果她平时需要让身在员支间中的手下到主间来,按下圆形按钮就行,如果她需要让身在通道内的手下到主间来,按下方形按钮就行。 铁红焰之前跟武寻胜说的那种让他的所有手下都离他的个室很远了的情况指的是既不让他的手下候在员支间,也不让他的手下候在通道内。 【第一百六十八章】 铁万刀回到霸空殿后,进了议事厅,关好门,将那个指环拿了出来,继续想那想不明白的事。 他总共在武寻胜的个室中试了三次,在铁红焰的个室中试了两次,每次试的时候,当他将右手拇指指肚贴紧那个指环浅坑,默念那段方士给他指环时教给他的“指环简咒”时,他确实感到双手拇指都先发麻,然后两拇指指尖都有被针刺入的痛感,这就足以证明指环本身没问题,他默念的指环简咒也没问题。然而,他想用这种方式试出清醒罐当时吸入和发出的能量,却完全试不出来了。根据给他指环那个方士的说法,只要两个清醒罐都没坏,他就完全应该能用这种方法试出来。 之前,他跟那个当过方士的大夫一起去了武寻胜个室中时,他第一次在武寻胜个室的主间里试时试不出来,觉得也许是偶然现象,于是试了第二次,还没试出来。他甚是不解,他已经看过了武寻胜个室中清醒罐的外观,并没发现有什么明显坏了的地方。 (一千一百三十)编造 铁万刀跟那个当过方士的大夫出傲乾殿走了一小段路后,他问了大夫武寻胜的情况,听大夫说如果没什么奇异现象出现武寻胜最多还能活一年时,他心中暗惊,因为给他指环的那个方士跟他说过,在这两个清醒罐的作用下,武寻胜随时可能离开人世,从举行盟联礼当天算起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 铁万刀本来以为此次万无一失,都打算着手准备一个月后武寻胜离世后的事了,却突然听说武寻胜最多能活一年,觉得甚是古怪,还有些担心,心情不好。 本来铁万刀不但不讨厌武寻胜,还对他一直都颇有好感,但在他想要达到的那个目的面前,一个他还算有好感的人的命便不值一提了。 铁红焰不知道,武寻胜也不知道,事实上,他们举行盟联礼跟防止大灾难发生,拯救生命根本就没关系。那一切都是铁万刀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而编造出来的,那些方士为了得到铁万刀给的钱,帮他一起欺骗铁红焰和武寻胜。 当时铁红焰听到那事就大吃一惊,觉得实在不可思议,甚至感到有点滑稽。她立即要求方士们证明如果不采取措施就将有灾难的事是真的。 那时候方士们拿出了一些器具,先是说清楚他们作法之后如果器具出现什么反应就能证明将有灾难,然后让在场者看了器具的反应。 虽然按照方士所言,每个器具的反应都可以证明如果不采取措施就将有灾难,但是这些本来就是建立在方士们谎话基础上的。比如,某个方士说如果作法后出现绿色烟雾就证明将有灾难,出现粉色烟雾就证明未来不会有灾难,这本身就是方士自己说出来的谎言,事实上不管出现的是绿色烟雾还是粉色烟雾都无法证明未来有灾难。在这种情况下,方士们作法后,真出现了绿色烟雾,便容易使现场已经相信了之前方士所说的谎话的人认为未来会有灾难。 其实如果换一种环境,同时换个话题,铁红焰并不一定会当时就答应盟联这种事。然而这毕竟是关于避免未来灾难,拯救众多生命的大事,铁红焰在这方面有极强的责任感,在这类事情上,哪怕她没那么相信,她也不会选择不同意盟联,因为只要方士说的有一点可能是真的,她就认为这样的责任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她会防止阻止众多生命因她不信而消失这种事发生,哪怕她都不知道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再有,铁万刀找了多个方士跟他一起做这件事,每个方士当着铁红焰和武寻胜都一本正经的,众口一词,营造出了一种这件事就是真的的错觉,极其容易误导人。 此外,铁万刀当时还脸色沉沉地说他也希望这事是假的,说完,他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容易让听者感受到那种沉重。 当时那些情况都是铁万刀设计好的,他利用了铁红焰的责任感,利用了她愿为拯救那些生命而付出的心态。 (一千一百三十一)频繁 至于武寻胜,在那种情况下,不管他相信不相信,他都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配合。 那时在铁万刀的计划里,武寻胜只是个被他利用的工具。 早有预言说如果下一任族长是现任族长亲生的孩子,下一任族长上任后命中就会有劫数,在一定的时候便会死去,也就是说,如果铁万刀的亲生孩子铁红焰当了下一任族长,她命里便会有那样的劫数,那劫数也许有办法化解。尽管如此,铁万刀从来都没动摇过让铁红焰当下一任族长的想法,因为铁万刀早就找算命准的人给他算过了,那个人告诉他,如果下一任族长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他本人就会在新族长上任当天毙命。铁万刀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便拿铁红焰的命来冒险了。他想到铁今奇时,心中总有不大舒服的感觉,毕竟铁红焰是铁今奇所生的,他决定哪怕用其他人的命来换,也要争取化解铁红焰作为下一任族长命里的劫数。 让她与武寻胜盟联便是铁万刀找到的化解铁红焰命里劫数的方法。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铁万刀都希望铁红焰和武寻胜能够自然相爱,这样到了一定时候,让他们举行盟联礼就显得并不突兀。然而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帮他观察铁红焰和武寻胜关系的向司彬告诉他的情况有时让他觉得比较难以摸透。铁万刀和向司彬都感觉铁红焰和武寻胜是爱着对方的,但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人一种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感觉。随着时间推移,铁万刀觉得两人有时甚至在故意避免与对方关系过于紧密,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也好像在爱着对方。他和向司彬本来一直都想让两人自然而然走近对方,不采取什么手段刻意将两人硬推上盟联台,因为如果手段强硬了,反而容易引起铁红焰和武寻胜怀疑,适得其反,使两人的关系变得更远。更不好的是,万一武寻胜知道了铁万刀让两人盟联的原因,知道盟联会危及武寻胜自己的性命,那问题就更严重了。虽然铁万刀一直都坚持要让铁红焰和武寻胜自己走到一起,然而这一年,铁万刀因为自身的情况而不能再等下去了。 铁万刀以前因为练功出现空游现象后,并没有停止练,就在铁红焰和武寻胜举行盟联礼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他出现空游现象突然比以前更频繁了,好几次都差点就走火入魔,但他仍然不肯放弃练那种武功。一次,他感觉到身体严重不适时想到了重要问题——如果近期某天他突然走火入魔了,或者因为练功出其他什么事了,无法继续当族长了,下一任族长就必须立即上任。他为了保自己的命,这下一任族长只能让铁红焰当。然而,铁红焰一旦当上下一任族长,从上任当天起就需要面对作为下一任族长命里的劫数了,他不知道劫数会具体在何时以何形式出现,他知道必须在她上任前试着化解。 (一千一百三十二)换命 尽管铁万刀并不确定用那样的方法是否真的可以化解,但他到处寻找方法后知道的结果也就是只能用这一种方法试一试了,算是赌上一把,如果能化解铁红焰因为当下一任族长而产生的命里的劫数就化解,如果实在化解不了,他也只能认了,反正不管怎样,只要他拿铁红焰的命冒险保他自己的命能保住,他最重要的目的就达到了。当然,他一直相信那方法可以化解,尤其是每次想到铁今奇的时候,他便会坚定一定能化解的信心。 铁万刀为了在铁红焰成为下一任族长之前化解铁红焰作为下一任族长命里的劫数,便设计好了让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在无论想不想跟对方盟联的情况下都会同意的方案,用钱脉通一些方士跟他一起欺骗铁红焰和武寻胜。于是,便出现了让两人通过盟联为众人防灾难,拯救生命的谎言。 铁万刀之所以让两人盟联,是因为他所知的唯一有可能化解的方法就是让铁红焰跟另一个符合条件的人盟联,确切说,是让他们举行盟联礼,站在盟联台上,方士们通过作法,借助盟联台的能量,让铁红焰和武寻胜“换命”。所谓“换命”,并不是把两个人未来的命运全都交换,而是先让方士通过作法假定铁红焰是族长,让铁红焰今后当上族长后命里的劫数被方士们感知到,然后,方士们借助盟联台的强大能量作法,将铁红焰未来命里可能出现的劫数换到武寻胜命里,同时将武寻胜身上那些对保命有帮助的运气换到铁红焰命里。 在铁红焰和武寻胜举行盟联礼的那天,当手拉着手的两人同时站上台心那一刻,铁红焰感到两股强大的能量注入了体内,那两股能量令人瞬间更加神清气爽。他跟她感觉相同。这个时候,还没开始真正的“换命”。紧接着,他们浑身上下都变得更热了,却同时感到甚是舒畅,好像周身气血运行更顺了,这时他们的感受依然只是两个举行盟联礼的人站在盟联台台心上时的正常感受。很快,铁红焰和武寻胜全都觉得自己牵着对方手的那只手跟对方的手紧紧地吸在了一起,仿佛就算使出移山之力也无法分开了。两人都是时而感到一股又一股的气从对方手上冲到自己手上,然后在周身运行着,时而又感到在自己体内运行的气从自己的手冲向了对方的手。此刻,“换命”已经可以算是开始进行了,但还没有到达核心时刻。方士们作法的过程中,铁红焰和武寻胜都感到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注入了自己体内。在这个过程中,两人都既有站在盟联台台心上举行盟联礼本就该有的正常感受,也会有“换命”时的一些感受,这两种感受混合在一起,有时候前者强些,有时候后者强些。这个时候,由于盟联台本身能量巨大,哪怕与“换命”无关,站在盟联台台心上的人也容易发生罕见的情况。 (一千一百三十三)高价 武寻胜在盟联台上时发生的罕见情况就是突然间觉得自己试用过的某种功夫曾经无法突破的地方似乎突破了,那种功夫便是侦隐术。 然而,接下来某个瞬间,武寻胜便突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心跳明显加速了,这一瞬间便是“换命”的核心时刻。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铁红焰作为下一任族长的劫数就这样被换到了他命中的那个刹那,他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铁红焰和武寻胜就这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台心上“换命”了。 然而,铁万刀要做的事并没做完。 如果不换命,铁红焰从当上下一任族长那日起便会面临危险,说不准哪一天她就会突然死去,没有人能预知那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然而换了命后,会突然死去的这种劫数就落到了武寻胜命里,依然没人能预知那一刻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铁万刀从方士那里得知,只要武寻胜一天还活着,就不知道盟联那种方法是否能够真的化解铁红焰作为下一任族长命里的劫数。只有武寻胜因被换过去的劫数而死去,铁万刀才算踏实。他并不能用其他方法将置武寻胜与死地,因为那样他就不是因那个劫数而死了,如果那样的话,他在死去的一刻,已经被换到他命里的劫数还有可能回到铁红焰身上,那便会造成化解劫数不成功的结果了。 铁万刀特意问了法术甚高的方士,如何做到让武寻胜尽快因换到命中的劫数而死,方士本来认为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做,铁万刀就说加报酬,方士依然没有立刻告诉他方法,还说希望他另寻他人。 铁万刀问了其他方士这类情况该怎么办,一些方士法力不够,就算觊觎铁万刀出的高价,也无法做出他想要的效果。那些方士知道铁万刀是多可怕的人,他提出的任务,他们做不到根本就不敢答应,完全不敢糊弄他。 后来铁万刀感觉还是他之前找的那个法术甚高的方士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只是自己之前出的价钱还不足以让那个方士出手而已,于是,他再次找到了那个方士,出了个高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价,那方士终于抗拒不住诱惑,冒着风险向铁万刀提供了用降温石造清醒罐令武寻胜早日死于已经被换到他命里的劫数的方法。 然而,这方法虽然可行,降温石却非常稀有,那方士一直在修炼一种奇特的法术,期间不适合到各地去找降温石,否则会丧命。 铁万刀知道后亲自去找了一些降温石,然而并不是任何状态下的降温石都适合打造成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的清醒罐。 铁万刀发现自己找的降温石不行后,便再次找了那个法术甚高的方士,让那个方士给他想办法。那方士非常为难,但铁万刀逼他必须找到办法。 那方士可以凭法术召唤降温石,但这需要耗费大量功力,万一出了差错,就有可能把性命搭进去。 (一千一百三十四)互传 铁万刀知道后,又给这方士加了价,让他用法术召唤适合制成清醒罐的降温石。这次加的价钱又是多到了让那方士肯拿自己的命冒险的程度了,于是在这样的诱惑下,方士答应了他。 那方士需要用法术制造清醒罐,在制造之前,铁万刀特意问了那两个清醒罐能达到铁万刀想要的目的的道理,方士也都告诉了他。 由于是铁红焰和武寻胜“换命”,方士先用定锁术将将这两个清醒罐的主人分别定为铁红焰和武寻胜后‘锁’住,这样一锁就永远无法解开了。 方士将两个清醒罐外表做成一样的,这会防止引起别人怀疑。两个清醒罐的功能则是有区别的,将武寻胜锁为主人那个清醒罐有一种特殊的功能可以促使已经换到他命中的劫数早日在他命里显现。铁红焰的清醒罐没有这个功能。然而,如果没有其他对武寻胜不利的能量被清醒罐吸入,这种促使劫数早日在武寻胜命中显现的功能便发挥不出多少来。 这两个清醒罐都有的功能就是互相传能量,想正常传能量则需保持足够近的距离。方士之前已经从铁万刀那里打听好了铁红焰平时常住的个室和武寻胜平时常住的个室之间大概有多远,在用法术打造两个清醒罐时,他已经将这种距离考虑进去了。 将铁红焰锁为主人的那个清醒罐平时会将铁红焰身上那种不利于她的能量吸走,将它传到将武寻胜锁为主人的那个清醒罐上。将武寻胜锁为主人的那个清醒罐会把那种不利于铁红焰的能量变成不利于武寻胜的能量,促使已经换到他命中的劫数早日在他命里显现的功能发挥作用,然后将携着会让劫数早日在武寻胜命里出现的负面信息的不利能量暗暗地注入武寻胜体内。 将武寻胜锁为主人的那个清醒罐,平时会将武寻胜身上那种有利于他的能量吸走,将它传到将铁红焰锁为主人的那个清醒罐上。将铁红焰锁为主人的那个清醒罐会把那种有利于武寻胜的能量变成有利于铁红焰的能量,然后将它暗暗地注入铁红焰体内。 就这样,武寻胜吸入那种严重不利于他的能量后,命中的劫数便容易早日在他命里显现了。如果这种情况导致武寻胜早日离开人世,他确实就是因为劫数在他命里显现而离开人世的,武寻胜死去的那一刻,已经被换到他命里的劫数再也不可能回到铁红焰身上了,原本会出现在铁红焰命中的劫数就真的化解了。 铁红焰吸入有利于她的能量后,便比之前更容易防止已经被换到武寻胜命里的劫数回到她身上了。 方士所说的这种互传能量的情况,只能在两个清醒罐都完好的情况下出现,如果其中一个清醒罐坏了,那么两个清醒罐就全都不能互传能量了,而且武寻胜清醒罐上多出来的那种促使劫数早日在武寻胜命中显现的功能也就消失了。 (一千一百三十五)简咒 如果两个清醒罐相距太远了,也互相传不了能量,但这种情况下,只要把两个清醒罐放到距离合适的地方后,它们便又可以继续互传能量了,武寻胜那个清醒罐多出来的那种促使劫数早日在武寻胜命中显现的功能也依然可以正常发挥作用。 如果两个清醒罐中有一个坏了,就算用法术将坏的地方弄好,那两个清醒罐互传能量的功能也永远都回不来了,武寻胜那个清醒罐多出来的那种促使劫数早日在武寻胜命中显现的功能也依然再也不能发挥作用了。 铁万刀问方士问得非常仔细,在方士跟他说清清醒罐为什么能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的道理之后,他又问:“如果从外观看不出来两个清醒罐的区别,该如何确定哪个清醒罐的主人是谁?” 那方士说:“族长您果然问得仔细!我本打算在清醒罐成品出来后再跟您说这事。既然您现在就问起了,我现在就告诉您吧。到时候我会送您一个指环,再告诉您一段很短的‘指环简咒’,给您的时候我会详细地告诉您怎么做的。按我说的做,只要两个清醒罐都没坏,您凭那个指环便能试出它们之间传能量的情况,通过它们互传能量的情况立刻便可判断出哪个清醒罐是属于哪个主人的,非常简单,绝对不会错!” 后来,那两个清醒罐被那个方士用法术打造好的当日,那个方士将一个指环递给了铁万刀,告诉他,将指环套在左手拇指上,用右手拇指按住指环的浅坑,将右手拇指指肚贴紧那个浅坑,看着要试的清醒罐,默念“指环简咒”,便能立即试出哪个清醒罐是谁的。 当时方士并没告诉铁万刀用法术打造好的两个清醒罐各是谁的,当场请铁万刀当着方士亲自用指环来试,铁万刀一试就试出来了,结果完全正确。 方士还告诉铁万刀,除此以外,那个指环还有其他作用。万一试的时候觉得两个清醒罐之间传的能量不够多,可以戴上这指环,通过默念“指环简咒”对两个清醒罐进行进一步激发,这样它发挥作用的速度便会增加。具体的方法是,先对其中一个清醒罐进行进一步激发,之后再对另一个清醒罐进行进一步激发,先激发哪个清醒罐都不影响什么。方士对铁万刀说,由于他用法术打造时极其用心,这两个清醒罐会被试出传的能量非常多,因此,他告诉铁万刀的那种进一步激发的方法基本上是不需要用上的,他也只是因为觉得铁万刀太期待早日达到目的而跟他一说而已。方士对铁万刀说,只要这两个清醒罐都没坏,并保持适当的距离,那从举行盟联礼当天算起,武寻胜最多也就只有一个月寿命了,最后还说,这清醒罐极其抗摔,非常难以弄坏,所以,铁万刀基本上可以放下心来等他想要的目的到来的那一天了。 (一千一百三十六)欣慰 铁万刀听后很放心,他觉得方士很认真地做他交给的任务,而自己又出了这么高的价钱,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差错了,后来的一段时间他也很踏实。 盟联礼举行后还没多久,武寻胜就抱恙,铁万刀刚得知这个消息时便觉得是清醒罐起作用了,他认为武寻胜显然活不过一个月了。他带了个当过方士的大夫去武寻胜的个室,让大夫给武寻胜诊断,是想知道事情是不是按他预想的发展的。 在大夫给武寻胜诊断时,铁万刀本来想试出两个清醒罐互传能量的情况,还想着哪怕试出来能量已经够强了,他也进一步激发一下,反正武寻胜能早一天因劫数显现而离世,铁红焰原本将有的劫数能早一天成功化解,他就能早一天踏实下来。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他按照方士说的把指环套在左手拇指上并用右手拇指指肚按紧指环上的浅坑,看着武寻胜个室里的清醒罐默念“指环简咒”时,竟发现这清醒罐并没在传能量! 第一次试后他虽内心已有波动,但仍觉得清醒罐不会是真的没有在传能量,大概是自己中间有什么环节没做好,便再试了一次。第二次试后,他真的不踏实了。 铁万刀跟大夫一起出傲乾殿走了一段路后,他问大夫武寻胜的身体状况之前还在想,就算清醒罐刚才真的并没在传能量,只要大夫说武寻胜最多还能再活一个月,那应该也算是没出什么大问题吧?就算我试的时候清醒罐有什么问题,但它进武寻胜的个室已有一段时间,该发挥的作用也已经发挥了一些吧?他正盼着大夫说出“一个月”时,却听到大夫说如果没什么奇异现象出现武寻胜最多还能活一年,这时暗暗惊讶的他意识到事情已经没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了,他实在难以接受! 之前他在武寻胜的个室中看了那个清醒罐,它外观没什么问题,看上去就是好好的。听大夫跟他说过武寻胜的身体状况后,他想到了是不是铁红焰个室中那个清醒罐坏了,因为他曾从方士那里得知这两个清醒罐是相互关联的,在两个清醒罐都正常情况下,它们之间会一直互传能量,如果其中有一个清醒罐坏了,那么两个清醒罐就都不能互传能量了。就这样,他决定到铁红焰的个室中看一看她的那个清醒罐,并通过将指环戴在手上念“指环简咒”试试那个清醒罐。因此,他过了一会儿便去了铁红焰的个室。 到铁红焰的个室后,看到她主间中那个清醒罐时,他先是一阵欣慰,因为看外观,那个清醒罐很正常。他正想着找个机会戴上指环默念“指环简咒”试试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铁红焰恰好主动说要去那边给他倒水了,这让他有了一种运气不错的顺利感,甚至因为这个而觉得一会儿自己试清醒罐的时候运气应该也不会太差,说不定能此时此刻能试出两个清醒罐正在传能量。 (一千一百三十七)支开 铁万刀怀着希望戴上指环默念“指环简咒”,却并没如他所期待的那样试出清醒罐在传能量。 想起之前在武寻胜个室中试的那两遍都不行,这时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有些不知所措,时间有限,为了防止被铁红焰发现,他赶紧从手指上把那个指环捋了下来,放进了衣袋中。 他刚放进衣袋没多一会儿,铁红焰就将装好水的大杯子递给了他,问起了他部族里的事,他接过水后他的心思也并没放在铁红焰问的事上,他仍然不愿相信清醒罐真的出了问题,还是想找机会拿出指环再试一次,于是他问起了那边柜子里果脯的事,听铁红焰说八种果脯都还有,他便决定让她把八种果脯每种放一块都放在他那个杯子里兑上温水,用这种方式将铁红焰暂时支开。他知道每种果脯外都有罕见材料制成小袋子,袋子的口是用线系紧的,袋子外面有小盒子,小盒子外还有大盒子,如果不用什么功夫的话想把八种果脯都各取出一个来就已经不会特别快了,要把八种果脯各取出一块后再把小袋子和每个盒子都封好,就需要更多时间了,他觉得铁红焰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用什么功夫。他正是要用这种方法使铁红焰被支开的时间能长一些,不管她是否在取出他要的果脯后就把小袋子和每个盒子都封好,她的被支开的时间都已经不会很短了,毕竟在她取出果脯后,她还需要弄水以及做别的。铁万刀这次之所以要把她多支开一会儿,除了因为这样更容易防止她看到他在做什么以外,也因为他想有更充分的时间认认真真地在他的个室里试这他非常看重的一次。他迫切希望这一次试出来的情况与之前不同,期待能试出清醒罐正在传能量。 就在铁红焰到达那个柜子旁边后刚刚打开第一个小盒子时,铁万刀就再次从自己的衣袋里取出了那个指环,按照之前方士告诉他的方法试了起来。 他期待能看到跟之前不同的情况,然而,依然没有试出清醒罐在传能量。 此时他实在失望,右手的拇指指肚离开了左手拇指指环上的那个浅坑,但他并没立即将指环从手上拿下来。 他看向了铁红焰的方向,想看看她有没有注意自己这边,当时铁红焰正用余光看着他,但脸并没朝他的方向转,一点都没往他这边偏,那时的铁红焰给人的感觉就是专心地在按他的要求给他准备东西,他认为铁红焰并没看向自己这里。 这个时候他想再试一次,可之前浓浓的失望感却让他觉得没必要了。 此刻他突然想到了那个方士在跟他说关于对清醒罐进行进一步激发的事情时说的“先激发哪个清醒罐都不影响什么”。之前一直相信按方士的话做不会有问题的铁万刀,由于在之前并不长的时间里经历了一次次试不出清醒罐在传能量的事,竟突然往跟方士说的话相反的方向想了。 (一千一百三十八)顺序 铁万刀想:方士说“先激发哪个清醒罐都不影响什么”,真是这样吗?如果我抱着进一步激发的想法默念“指环简咒”,换个顺序,会不会真能试出清醒罐在传能量?虽然根据方士说的,这样做似乎不可能影响什么,但我还就偏要亲自试试! 这时的铁万刀竟然觉得抱着进一步激发的想法换个顺序试,就有可能试出清醒罐在传能量。之前他是先试了武寻胜个室中的清醒罐两次,没试出它在传能量,他是在试了武寻胜个室中的清醒罐之后才去试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的,同样试了两次,依旧没试出清醒罐在传能量。这一刻他想的换顺序,指的就是在他在对着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默念“指环简咒”之后,再去一趟武寻胜的个室,对着那个清醒罐默念“指环简咒”,这样,从对着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默念“指环简咒”这次开始算,就成了先对着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默念,后对着武寻胜个室中的清醒罐默念了。 此时,由于他已打算一会儿再次去武寻胜的房间里对着那个清醒罐默念,他便将指环从左手拇指上拿了下来,放入了衣袋中。 为了防止引起铁红焰怀疑,铁万刀把指环放入衣袋后就赶紧跟她说关于用水泡果脯的事了,然而此时他的心仍非常不踏实,他一边想着到底为什么会出现清醒罐并没在传能量的情况,一边惦记着一会儿去武寻胜个室中的事。 铁红焰将果脯泡在水中后给铁万刀端了过来,他接过后喝的时候心思自然不在品尝上,他仍在想着跟清醒罐有关的事,但为了防止铁红焰觉得他来她个室有其他目的,就立刻说她为他准备的东西好喝。 铁万刀在喝的时候时不时张望她的房间,张望时目光总会经过清醒罐并在清醒罐上停留一会儿,这是因为他又想到了清醒罐的外观是否真的没问题。他一次又一次地看,看后他更觉得这清醒罐应该并无损坏之处了。 铁红焰跟他说部族里的事时他也是心不在焉地听,随便应付几句,他的心思一直都集中在跟清醒罐有关的事上。 在他想赶快去武寻胜的个室默念“指环简咒”时,他把杯中水喝光后又将里面的果脯都吃光了,迅速起身要去开铁红焰个室主间通往内居的门。如果这个时候铁红焰不假装生气后来又哭,并通过那些激烈的反应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跟武寻胜“吵架”那件事上来,然后告诉他内居和武寻胜个室之间的门已被她因吵架之事而锁上之类的情况,那铁万刀当时就会从她的个室中走到内居,命令铁红焰在内居中打开武寻胜个室的门了。如果那样的话,铁红焰要是不想开那扇门,便极难应付,要是被迫打开那扇门,当铁万刀发现武寻胜个室中竟没有清醒罐时,一场令人恐惧巨大的风暴就会出现。 (一千一百三十九)最后 铁红焰当时假装因为跟武寻胜吵架而出现了那些激烈反应,这使铁万刀没提出让她在内居中打开武寻胜个室的门。 铁万刀了解了她说的两人吵架的那件事后,便觉得他之后从通道那边进武寻胜的个室后可跟武寻胜说的话题增加了。 铁万刀从铁红焰个室这边的通道出去,从武寻胜那边的通道进入武寻胜的个室后,仍然期望他一会儿默念“指环简咒”后可以试出清醒罐在传能量。 他进去后表示想单独跟武寻胜说些话,是为了将王在千支开,这样他接下来默念咒语时便可以少防备一个人了。 武寻胜想坐起来,但此时正好是他体力极差的时候,他很努力也没能立即起来,铁万刀让武寻胜继续躺着,这也是为了给他接下来的行动提供方便,毕竟武寻胜躺在那里就不容易看到他在做什么了。 王在千刚一出去,铁万刀就走到了能看清清醒罐外观的地方,这时他一边跟武寻胜说话,一边再次看清醒罐的外观到底有没有损坏之处。 起初他并没直接盯着清醒罐看,而是看向了周围,此时他尚不确定武寻胜会不会注意他。 跟武寻胜说话时,他又看向了清醒罐,觉得外观应该真没问题。 他还飞快地瞟了武寻胜一眼,这时他感觉武寻胜应该没注意到他看清醒罐。 在武寻胜跟他说对手下们特别满意时,铁万刀往后走了走,坐在了正好能看到清醒罐的地方,他故意对武寻胜做了个手势,就是想看武寻胜有没有反应,推测他躺在那个位置能不能看到他的手在干什么。 武寻胜完全没反应,这时铁万刀认为武寻胜在那个位置很难看到他的手在干什么,而且武寻胜又看着房间顶部,他就放心准备行动了。 试前,铁万刀借着之前铁红焰跟他说的吵架一事问武寻胜话,武寻胜就回答他。两人问答之中,铁万刀又一次从自己的衣袋中拿出了那个指环,他决定只试一次,最后一次了,他希望这次能试出清醒罐在传能量。 铁万刀将指环套在了左手拇指上,将右手拇指的指肚紧紧地贴在了指环上那个浅坑中。在听武寻胜说完一句话时,铁万刀问了声“为什么?”便看着清醒罐赶紧默念了“指环简咒”。 这最后一次,铁万刀依然没能试出清醒罐在传能量,这令他既失望又觉得无可奈何。此刻他的情绪已经非常低落了,他却还像没什么事一样跟武寻胜聊着。 他跟武寻胜说了些与之前铁红焰告诉他的两人吵架的情况有关的话,过程中还用手试了试武寻胜个室主间与内居之间的那扇门,发现它的确是被人从内居里锁上了的。 后来,他就这样失望地离开了傲乾殿。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在铁红焰觉得铁万刀应该已经离开了傲乾殿一段时间后,她决定再去一趟武寻胜的个室,一方面想知道武寻胜那时的身体情况,另一方面也想从他那里了解一下之前铁万刀在他个室中的言行。 (一千一百四十)躺下 这一次,铁红焰从自己个室这边的通道出去后,走了武寻胜个室那边的通道。她一直都保持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吵架”生的气依然没消。 当时武寻胜的手下郑乙式正坐在通道内的椅子上看书,就是郑乙式将铁红焰带入武寻胜的个室中的。两人经过员支间,进入了主间。 郑乙式觉得铁红焰走这条路进来有点奇怪,见她那副很不高兴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点害怕。 两人进入主间时,武寻胜正靠着墙坐在床上。 郑乙式刚走到主间内部员支间和主间之间那扇门旁边,还没往里走,武寻胜便立即让他继续去通道中休息。郑乙式能感受到气氛不妙,迅速离开,关紧了所有的门。 铁红焰走向武寻胜时一句话都没说,见郑乙式出去后,她立刻抛掉了那副不高兴的表情,关心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武寻胜道:“比之前好些了。” 铁红焰问:“你坐多久了?” 武寻胜回答:“从自己起来后,下床做了些事后就一直坐着。” 铁红焰问:“你是自己起来的?” 武寻胜说:“是啊,我好像有点力气了。” “没让手下帮你?”铁红焰问。 “没有,不适合。”武寻胜道。 “哦?” “不是因为面子。”武寻胜说,“我并不想让手下知道我已……已经坐起来了。再说,就算我能让他助我坐起来,我也不能再……再让他帮我开我个室主间与内居之间的门。如果你在内居把这扇门的锁打开了,我就会及时给你开门。王在千离开,郑乙式来了以后,我一直都让郑乙式在通道里……休息,没让他在员支间里休息。” “你坐在这里,没躺着,就是为了等着开你个室主间与内居之间那扇的门?”铁红焰问道。 “是啊。”武寻胜道。 “你一直这样坐着不是很辛苦吗?”铁红焰说。 “不辛苦啊,靠在这里也……也是很舒服的,起初我还想要不要坐在门边的椅子上等,如果你在内居开了锁想进来,我就立……立刻给你开我主间这边的锁,后来我做了其他准备,就上来坐着了。”武寻胜说。 “你明明可以躺着的。”铁红焰道,“我已经进来了,你现在躺下休息休息吧。” 武寻胜之前就想躺着休息了,说了声“好”,便要躺下。 铁红焰扶着他助他躺下后,帮他盖好被子。 她看出了其实他早就想躺下休息了,却坐了那么久。 她心中不忍,有些难过,问道:“看得出来,你之前就想躺着休息了,你又何苦强撑着坐着……”自从她听说他最多还能再活一年时起,为防止他多想,她就决定了尽量不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难过的样子,于是她迅速露出了笑容,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听了我之前编的那个我跟你无理取闹的故事后,真担心给我开门开慢了我会无事生非吧?” 武寻胜也笑了,道:“你这玩笑开得……哈哈……怎么可能啊!你……心那么大的一个人,哈哈……我才不信你能做出你编的那种事!在我看来,不管你时间多紧,不管你多希……希望别人迅速给你开门,你都做不出那种事。” (一千一百四十一)笑话 铁红焰听他这么说,心想:这些年我在多数人面前一直都戴着某种面具,他在他说到的这方面却是如此了解我,相信我。虽然我一向都要尽量防止别人过于了解我,但此刻听他这么说,我不但没出现危机感,还有一点小小的欣慰,我是不是不该有这样的感觉?如果……如果没出现奇迹,最多一年……那以后……以后我周围是不是就再也没有在我主动与其保持距离的情况下依然在某方面如此了解我的人了?不……不会没有奇迹的……我这种一向相信奇迹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想?再说,为什么要让其他人了解呢?既然主动避免与别人距离过近,就不要想太多了。有舅舅了解我,跟我同路,就足够了,我相信舅舅,舅舅也相信我。 铁红焰想到“最多一年”的时候,又难受得很,但她仍旧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难过。她笑着跟武寻胜说:“怎么?你笑话我编的故事太假啊?是,我承认,当时事情来得急,我也没想好,编得是不怎么样,连我自己都不满意,但是当时我想达到的目的还算是达到了。所以呢,虽然想起我编的那个故事时我觉得很尴尬,但我还是不觉得遗憾的。” 虽然铁红焰的确对她自己编的那个故事并不满意,但她编造那些只是为了应付她当时估计没多一会儿就会到场的铁万刀,铁万刀平时忙于部族里的各种事情,对铁红焰个性的了解本来就有限,他听了铁红焰编出的故事并看了她当时那种激烈的反应后,确确实实相信了她编造的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在铁红焰看来,尽管她编的故事她自己都认为不怎么样,但她当时确实通过编造那些而阻止了一场恐怖的风暴,所以她并不觉得很遗憾。 武寻胜笑道:“也不是笑……笑话你编得假,毕竟我不知道你编那个故事的原因是什么。反正你编……编那故事本来也不是为了让我相信的,我不信也影……影响不了什么。我无法相信那个故事并不代表别人也无法相信啊。只要你想达到的目……目的达到了,那你编的那个故事就算是起作用了啊。你说当时你想达到的目的还算是达到了,你不觉得遗憾,那……那我就祝贺你了。以后你想起那个故事时,也不要觉得尴……尴尬了。”说到这里,武寻胜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编那个故事啊?” 铁红焰并没想好该如何回答他,如果她直接告诉他真相,他就该知道目前其实只有一个清醒罐可以展示在铁万刀面前了,这会令他不安,对他身体不好。此时她想岔开话题,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武寻胜道:“你要问我什么问题?” “刚才你说如果我在内居把这扇门的锁打开了,想进来,你就会及时给我打开你主间这边的锁,你为什么要‘及时’给我开啊?”铁红焰问。 (一千一百四十二)保险 “你已经把你编造的故事告……告诉我了,故事里你已经把我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门锁上了,你也告诉过我事实上你也会……会锁上那扇门。此外,你还让我在跟来我个室的人说话时按你编的故事里的情况来说,也就是让……别人也……也知道我和你之间发生了故事里的那种矛盾。既然如此,在我个人看来,如果没出现什么新情况或者……有什么新借口,你应该……应该是不会轻易打开我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那扇门上的锁的。但是,从你的个室到我的个室最近的路就是通过内居走的这……这条路,如果你有什么急事需要来我的个室,走这条……路是最快的。你今天有两次都是急急忙忙地走这条路赶到我的个室里来的,我便不确定你是否会再次出现这种……这种需要立即就到我个室来的紧急情况。虽然不确定,但我一定要……要为你做好充分的准备,以防万一。如果……你真的需要走这条经过内居的路迅速进……进入我的个室主间,你就会在内居里打开我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那扇门上的锁,这时候那……那扇门上处于我主间这边的锁最好能很快就打开……要防止耽误你的急事才好。一定……一定要及时啊!”武寻胜虽然体力已经比之前好了些,但说话有时候仍会断断续续的。 “如果我真有急事需要走经过内居的路进你的个室,在我打开你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那扇门的锁后想进的时候,你可以让你的手下打开门上你主间这边的锁啊。”铁红焰道。 武寻胜道:“你都把我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那扇……扇门锁上了,别人也知道我和你之间发生了矛盾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突然打开了那扇门上的锁,急急忙忙地……想进来,就有可能让我的手下觉得反常。我觉得这种情况,根本就不让除我以外的人看见对你来说才是最……最保险的。虽然一般情况我对我的手下都很……很放心,我自己的一些事也不怕被他们知道,但这次是你的事,这就不一样了。并不是说让我手下知道这些就一定会有危险,但是……跟你有关的事,我就一定要走最可靠,最严谨的路。那么多年来,你……你承担了太多。还是那句话,你一直都生活在另一种战场上。如今你身边多了我这……这个陪战,我一定会用对你来说最安全的方式帮……帮你做事。我说过我是个会注意自己行为,不会‘碍手碍脚,帮倒忙’,不给你带去负担的陪战,说到了……就要做到啊。因此,我不但不让我的手下为你开,还让手下去了通道里休息。毕竟我的手下在通道里比……在员支间里休息更难以了解主间里的情况。就算你在内居和我个室主间之间的那扇门那里发出很大的声音,在通道里休息的手下也听不到。” (一千一百四十三)两边 “你这样做,是考虑到了要帮我保密……”铁红焰道。 “是啊。我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那扇门跟我个室内部每个支间的门都不一样啊,要是它跟那些门一样,你只要在内居里把门上的锁打开,你就能自己直接进来了,那我也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幸好那扇门跟我个室内部每个支间的门不同这件事我在正式入住前就了解了。如果我不知道,今天也来不及准备了。”武寻胜说道。 武寻胜说他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那扇门跟他个室内部每个支间的门都不一样,主要指的是门锁这方面的情况。 武寻胜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那扇门上有两把锁,一把处于门上主间这边,另一把处于门上内居那边,两把锁还有些关联。 在那扇门两边的锁都开着的情况下,如果将门上处于内居那边的锁锁上,那么处于主间这边的锁也会被连带着自动锁上。 在那扇门两边的锁都开着的情况下,如果将门上处于主间这边的锁锁上,处于内居那边的锁则并不会自动锁上。 在那扇门两边的锁都锁着的情况下,如果将门上处于内居那边的锁打开,处于主间这边的锁并不会自动被连带着打开。这时如果想开那扇门,接下来还需要做另一件事,就是将门上处于主间这边的锁打开。 在那扇门两边的锁都锁着的情况下,门上处于主间这边的锁是根本无法被直接打开的。这时如果想开那扇门,则需先将门上处于内居那边的锁打开,然后再将门上处于主间这边的锁打开。 在那扇门只有处于主间这边的锁被锁着的情况下,如果将门上处在内居那边的锁锁上,就成了那扇门两边的锁都锁着的情况,门上主间这边的锁也无法被直接打开了。这时如果想开那扇门,则需先将门上处于内居那边的锁打开,然后再将门上处于主间这边的锁打开。 那扇门并不会出现只有处于内居这边的锁被锁着的情况,就是因为如果将门上处于内居那边的锁锁上,那么处于主间这边的锁也会被连带着自动锁上。 之前铁红焰在内居里锁上了处于内居那边的锁,因此,门上处于主间这边的锁就自动连带着被锁上了,所以,如果铁红焰因为有什么事而着急从内居里赶向武寻胜个室主间,就算她在内居中打开了门上处于内居那边的锁,她也无法打开门直接进入武寻胜个室的主间,她必须等主间中的人把处在主间这边的锁也打开才能进入。 武寻胜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门上两边的锁,全都是铁万刀特意让人安装的,铁红焰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门上的锁就不是这样的。武寻胜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门门两边的锁是铁万刀从给他打造清醒罐的那个方士那里买来的,是极其罕见的东西,有促使那两个清醒罐互传能量的功能。当时那个方士告诉铁万刀,用上他给的锁,有助于铁万刀早日达到他想达到的那个目的。 (一千一百四十四)铝管 铁红焰道:“可是,如果我打开那扇门处于内居那边的锁后想进来,你不让自己的手下给我打开门上处于主间这边的锁,以你的身体情况,你要先下床,然后移到门附近,岂不是很辛苦?” 武寻胜说:“其实辛苦与否都不要紧,我最怕的是因为我的速度不够快而耽误你的事,所以,我是不会在你着急进我个室时现下床移到门附近给你开门的。” “那你如何给我开门呢?”铁红焰问。 这时,躺在床上的武寻胜要努力起身。 铁红焰过去扶着他,说道:“你告诉我就可以,不用起来啊。” 他仍旧要起来,道:“躺着够不着。” 铁红焰扶他起来后,他靠着墙坐在那里,将手向斜上方伸起,够到了一段很短的铝管,那铝管被几根铁丝牵拉着,人并不是想将它往哪个方向挪动就能挪动的。 武寻胜说:“就是这个,我保……保证这个不会出问题。你在内居里把门上处于内居那边的锁打开后,我只要一扳动这根铝管,门上处于我个室主间这边的锁就……就能立刻打开,根本不需要我下床……移动到床那边给……给你开门了,这速……速度不会比我手下给你开门慢,而且用的时候又……又不会多个人知道你从内居里开锁进来这件事。如果你……什么时候方便,可以去内居里开那边的锁,然后说……说让我开门,我就会用这种方……方法给你开门的,你就能很快进……进我个室的主间了。” 铁红焰看了看他说的那个东西后,一直从他床边走到了门那边,发现上门上处于武寻胜个室主间这边的锁被加上了其他东西,还有一根很细的铁丝从被加在上面的东西里伸出来,通到了武寻胜之前伸手够到的那根很短的铝管上。 那铁丝细得很,如果不是知道这件事并仔细看,人基本不会注意到。 铁红焰看的时候,武寻胜说:“我从做的时候起,就没让任何一个手……手下走近过我的床,也没让任何一个手下靠……靠近过那扇门,刚才郑乙式跟你一起进我的主间,他进来后还在员支间和主间之间的那扇门附近我就让……让他离开了。他站那个位置……很难看到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那扇门,也很难看到我床上放铝管的那个……地方,那铁丝他就更……更难注意到了。其实我做的东西让我的手下看见也没什么,反正很难看一眼就……就看出是干什么用的,但我还是尽……尽量不让他们看到。” 铁红焰走到武寻胜的床边,道:“你先躺下休息吧。” 武寻胜说了声“好”便要躺下,铁红焰扶着他助他躺下了。 “你什么时候想……试的话,提前告诉我,我需要在床上坐起来才能够到那……那个铝管,这样躺着,我是够不到的。我当然也想做成躺着就……就能够到的,但受到位置和我个室里现有材料的限制,时间又紧迫,我就没做成那种。”武寻胜说道。 (一千一百四十五)满足 “之前你一直不肯躺下,就是因为坐着时伸手可以够到铝管,能迅速给我开门,在你身体这样的时候,你竟然还为了我这种事而硬撑!”此刻铁红焰心中既不忍又难受,她接着说道:“刚才你说你起来后,下床做了些事后就一直坐着,你做的事就是为了我能迅速进你的个室而准备这能远距离快速开锁的东西?” “是啊。”武寻胜道,“起初我想我要不要坐在门……门边的椅子上等,后来看看门上的锁,觉得还不如做个就算我在床上休息也能及时给你开我主间这边锁的东西,正好我主……主间里留了些上次他们给我装饰新房间时剩下的材……材料。这东西做起来又简单,我就在门附近做了起来,当时就想着如果我还没做完你……你就开了门上处于内居那边的锁,想进来,那我就正好直接用手给你开门上处于主间里的锁,如果我做完了你才进来,我就正好用做……做好的东西给你开。我做这个东西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门旁的,快完成时才到床上做。做完发现你还……还没来,觉得自己没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干等你,是个不错的选……选择。做完后……我就一直坐在床上等你了。” 铁红焰听他说话有时候仍会断,知道他依然气力不足,觉得他做东西时一定很辛苦,她更难受了,道:“你在身体这样的情况下,还为我做这个,那么辛苦,何必呢?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我不觉得辛苦啊!我都说了,很简单的!除了往高处弄的时候多用了些气力以外,其他时候也……也用不了多少气力。如果不弄到那个位置那个角度的话,这东西没法保证正常使用的,要是有更多材料可能也……也行,然而没有了。即使是往高处弄的时候……我……我也不觉得累。我心里想着这事是为你做的……大概能给你带来方便,我就……就会很高兴,人一高兴,劲头就……就会不一样的,精神会变好,气力也会增加的!不管怎样……我想着我这个陪战用这样的方式辅助你……那种感觉……我很满足。”武寻胜微笑着说道。 其实他在帮铁红焰准备那东西的时候,还想到了这些:不知道我还能再活多久……我说过要做她的陪战,要说到做到啊,跟她说了那话以后,我一定要尽力做过真心真意帮她的事!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帮她做事,只能抓紧时间,尽量早做,努力多做,有多少时间算多少时间,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我这陪战不会是光说说的,我是一定要做的!哪怕我不确定她能不能用上这东西,但我做了,算是行动了,自己就不会觉得遗憾了。说不定上天看我如此努力助她,看我如此执着地帮一个曾经独自承受了太多痛苦的人,就决定让我继续辅助她,陪着她,不着急让我离开了呢?” (一千一百四十六)像锁 铁红焰又有些想哭,但她控制住了自己,笑着说道:“可是,你等了这么久,我竟然是从你个室通道这边进来的,你不觉得可惜啊?” 武寻胜道:“我不但不觉得可惜,而且觉得踏实。你没遇到那种需要快速进我个室主间的情况,才从我个室通道这边进来,在……在我看来,你那里不出现什么紧急情况才是最……最好的。其实我做时就想到你不从我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这扇门进入的可能了,我甚至想过,你从我个室通……通道这边走的时候,一路上说不定还会摆出一副仍在生我气的样子,你做出那种样子来……来给别人看。你因有更好的境遇而用不上我为你准备的东西,我会……会为你高兴。想到我做的东西是能在某种情况下给你提供方便的东西,我做了,这本身就让我感觉很……很好了,最起码我知道如果你遇到需……需要立刻进我个室主间的紧急情况,你想进来时会多一些方便,少一些风险,我心里就会舒服很多。我这么说,你还会认为我有可能觉得可惜吗?” 铁红焰说:“你倒是不觉得可惜,但我觉得可惜啊。我很感谢你,但我也很不忍心。你知不知道,你为我如此付出,我会觉得很过意不去的。” 武寻胜道:“我那么做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心……心里舒服,我也……也是为我自己做的。你不需要觉得过意不去,我是……是你的陪战,会……会一直这样的。” 铁红焰本想接着他的话题说,然而觉得如果继续说下去,让自己不流泪的难度会增加,于是她提起了以前的事,但又没有突然引到别话题,不至于使他感到突兀。她微笑着说:“以前师父教我们的那些技能,你就这么用上了。” 铁红焰这么一说,使武寻胜又想起了曾经跟她一起学各种技能的情景,包括跟锁有关的,包括跟用各种材料做东西有关的,包括……曾经跟她一起学习各种技能的一幕幕很快地在他脑海中掠过后,他又一次想起了之前脑海中已出现过的某个日子夕阳西下时的情景。 那时她和他都还只有十几岁,那日两人一起在室外继续向一位名叫的琴欢欢的师傅学习跟各种各样的锁有关的知识和技能,晚霞当空时,铁红焰忽然用右手指着天上一处云霞说:“你们看那个,像不像一把锁?”紧接着她用左手指着桌子上那些锁中的一把说道:“就是这把!你们看,像不像这把锁?” 武寻胜抬头看了看铁红焰指的云霞,说:“我看像一个字,‘心’字。” 琴欢欢看后道:“既像那把锁,也像‘心’字。” “把‘心’锁起来?”铁红焰随口说道。 琴欢欢看着手里拿着的另外一把锁说:“把心锁起来?哈哈,一个人把心锁起来,心里想什么都不表现出来,别人就很难知道那个人心里的秘密了。” (一千一百四十七)夕阳 当年这情景在武寻胜眼前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他躺在个室主间的床上看了一眼房间顶部,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日的晚霞。 躺在床上的武寻胜此刻想:这么多年,你竟然真的是把心锁起来的。就像琴师傅说的那样,别人很难知道你心里的秘密了,你自己,默默承受了那么多,其他人也无法了解。然而,我特殊,竟然通过侦隐术了解了一些情况,我这样,算是打开了你的心锁吗?好像……好像也不算,毕竟就连我知道的那部分也不是你告诉我的。你会愿意告诉我吗?如果告诉我,你有可能变得轻松一些吗?我是否该庆幸知道了你那些情况的人是我?因为我会真心真意地帮你。或者……我该觉得遗憾?毕竟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你还记得多年前你说把心锁起来的那天吗?那天我们一起学了不少东西。我记得,然而,我还记得,你说它像锁,我说它像‘心’字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想到这些,武寻胜眼中又有些湿了,问:“你还记得很多年前我们一起……一起学那些技能的情景吗?” “记得。”铁红焰道。这时她发现武寻胜好像有些伤感,这令本来就在控制自己的她更想哭了,但她依然没表现出什么。 “你记不记得一个晚……晚霞当空的日子,我们一起学的时候,你……你指着天上的一处云霞,说像一把锁,我说像‘心’字?”武寻胜道。 铁红焰的思绪飘到了多年前的那天,道:“记得啊。那么久的事,你依然记得这么清楚。” 武寻胜道:“是啊,我还记得接下来你说的话还有琴师傅说的话呢。你说‘把“心”锁起来?’之后,琴师傅重复了你的话,笑了笑,然后说:‘一个人把心锁起来,心里想什么都不表现出来,别人就很难知道那个人心里的秘密了。’” 铁红焰听到“秘密”两个字,想到那次武寻胜提到她的理想以及后来铁今绝知道后对她说的话,她心中一凛,决定赶紧把话题引开,于是说道:“你记得这么细啊!后面这些我都记不清楚了。但是有些其他的事我也记得很清楚啊,比如那次我们一起跟琴师傅学怎么把锁装在门上,他要装一次给我们看时突然找不到他要装的那把锁了,找了一会儿后发现其实就在他的衣袋里,那是因为之前琴师傅想用两只手一次性把要用的东西都拿到那扇门旁边,当时那把锁占着他的一只手,他就顺手将那把锁放在衣袋里了,之后他忘了已经放进衣袋了。这件事我记得还算清楚吧?” 武寻胜道:“是啊,这件事你记得很清楚,我也记得很清楚,我还记得,当时你和我还一起帮琴师傅找那把锁来着。” 铁红焰认为大概把那个话题岔过去了,心中稍微踏实了一点,说道:“是啊,你和我还到桌子下面找。” (一千一百四十八)挽留 “嗯。刚才……刚才我想说的还没说完,就是关于一个人把心锁起来的事。很多年前那天的话大家都只是随……随便一说,然而很多年后的今天我因……因那天的话而想了不少。事实上在……在某个方面,你是真的一直都把心锁……锁起来的。当年那日说这些话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不知道多年后的今天夕……夕阳西下时天空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到处……是晚霞。我……我突然很想知道……假如……假如你对我打开心锁,就可以挽留今日西下的夕阳,天就不会黑了,你会对我打开吗?”武寻胜鼓起勇气说道。 听武寻胜又将话题拉了回去,铁红焰着实一惊,中途很想打断他的话,但觉得那样反而容易暴露什么,便听他说完了。她心里依旧难过,却笑道:“一直都把心锁起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怎么认为都无所谓,我也左右不了。抛开什么心锁不心锁的不说,哈哈,我怎么可能挽留今天西下的夕阳?” 武寻胜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一次你和我在野……野地里一起看着正在落下的夕……夕阳说话,你说你最讨厌天黑了。” 听他说着这小时候的事,她仿佛闻到了那天野地里弥漫的野花香气。虽然距离那日已经过去了太多年,他们早已长大,可她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天两人说过的话。 “是啊,那天你告诉我你爹说过‘天黑不可怕,可怕的是害怕天黑’。说这个之前你问过我害不害怕天黑,我告诉你我不害怕。”铁红焰道。 “当时你是说你不怕天黑,但既……既然你讨厌天黑,那么……我还是想问……如果能阻止天黑,你会阻止吗?”武寻胜说。 “有这个可能吗?”铁红焰笑道。她并不想正面回答他这问题,毕竟这问题之前已跟打开心锁联系到了一起。 “我说如果啊,只是个假设,再说,你不是一……一向相信奇迹吗?”武寻胜道。 铁红焰道:“你假设,那我也假设,如果我真能阻止天黑,大概不是只一种方法可以阻止,也许我会用我觉得很好玩的方法阻止。” 虽然她并没直接回应跟打开心锁有关的问题,但武寻胜觉得问这种假设性问题应该不至于令她动怒或者怎样。他问关于天黑的问题本来就是绕弯子着问的,说到夕阳时,他想着的是他自己的命也许已如夕阳。 他再次鼓起勇气说道:“有些问题的确有很多解决方法,另一些问题只有一种解决方法。不说阻止天黑的事了,我想知道,如果……如果你一直都把心锁起来,假设你……你对我打开心锁,能使你救一个人的命,那么你会打开吗?” 心像被什么敲了一下的铁红焰道:“你说‘如果’我一直都把心锁起来,虽然是假设,但这种假设很奇怪啊。有些事要根据具体情况来看啊,你说救一个人的命,救谁的命啊?” (一千一百四十九)方便 武寻胜道:“不管救谁的命,只是假设,你会打开吗?” 铁红焰说:“这个可不能不管啊,你不说是谁,我当然没法回答了。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其实没多大意义,你觉得呢?” “也是。”武寻胜道,“那我就不问了。”武寻胜问她那种问题本来是想探一探铁红焰心里那些事到底被她埋藏了多深,试后发现她目前基本上没有会说出来的迹象,她又说了回答这种问题没多大意义,他便决定此时不继续问了。 铁红焰问了武寻胜之前铁万刀来这里的情况,武寻胜把他知道的部分都详细地告诉了她。铁万刀用指环在武寻胜个室主间中试清醒罐的事,武寻胜是完全不知道的,他自然也无法跟铁红焰说。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铁红焰便要离开,告诉武寻胜过些时候会再来一次给他拿东西。 武寻胜说如果她觉得方便的话,过一会儿来他的个室主间时,可以直接从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门进入,这样她可以少走一些路。 铁红焰答应他,说她会悄悄地从内居进一次他的主间,应该没什么急事,但她希望武寻胜不要因为这个而坐起来等着,毕竟那样会辛苦,她又不着急。 武寻胜听后,暗暗有一点高兴,也许是因为这样她既没遇到紧急情况,又能试用他做的东西,而且在目前的状况下他做的东西确实能给人提供方便。 铁红焰走武寻胜个室这边的通道离开时,面无表情,郑乙式也看不出来她跟武寻胜的关系后来到底怎样了。 武寻胜让他的手下一直都在通道里休息。 过了一段时间,武寻胜便听到自己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门方向传来了开锁声,这正是铁红焰在内居中将门上处于内居那边的锁打开时弄出的声音。 紧接着,铁红焰轻轻敲了敲武寻胜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那扇门,说她要进去,让武寻胜一听就知道是她来了。 这时武寻胜正坐在床上,他立即扳动了那根铝管,门上处于武寻胜个室主间这边的锁瞬间就打开了。 铁红焰进来后见他正坐在床上,问道:“我不想影响你休息,特意跟你说不要因为这个而坐起来等着。你坐多久了啊?” 武寻胜拿着自己手中的书向铁红焰晃了晃道:“我刚起来一会儿,因为我想起了些东西,突然想看这本书就起来了。这书一直都在我床上,随手就能拿到,我从来不躺着看书,就坐起来看了。”武寻胜就是希望她一敲门他立刻就能把门打开,他不想让她在外面等,哪怕一小会儿都不想让她等,于是便起来拿着床上这本书看了起来。正好他要起来的时候体力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他起身的速度也不慢,坐了一会儿也没觉得多累。这次他跟铁红焰说话,也没再因气力不足而断断续续。 铁红焰道:“你这门开得也太快了!你辛辛苦苦做的东西果然好用啊!” (一千一百五十)玉石 武寻胜听了她的话心里很舒服,道:“你决定什么时候就不再锁着门上处于内居那边的锁了?” 铁红焰想了一下霓愿跟她说过的另一个清醒罐造出来的时间,回答:“再等几天吧,时间应该不会很长,等我觉得差不多时,我会打开的,到那个时候你跟我在别人面前装成已经和好了的样子就成了。” 铁红焰并没告诉他一个准确的时间,一来如果说得太确切容易暴露跟另一个尚未打造成的清醒罐有关的事,二来她此时也不知道另一个清醒罐出来时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情况发生。 铁红焰把东西交给武寻胜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接着她告诉他她又要把他个室主间的门锁上了,之后便出了他的个室,在内居中再次将门锁上了。那扇门上处于武寻胜个室主间这边的锁也连带着自动锁上了。 这时武寻胜把书放下,便躺下休息了。 当晚,铁红焰因为部族里的事见了铁今绝一面,还跟铁今绝约好了她次日会到弘风殿找铁今绝继续处理没处理完的事。 【第一百七十章】 次日,铁红焰提前一小会儿来到了弘风殿议事厅门口,秦顶告诉她铁今绝去看望武寻胜了还没回来。 铁红焰坐在议事厅门口的椅子上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等,秦顶就去忙其他事了。 她坐下还没看多一点儿,约好的时间便到了。只见铁今绝用左手托着个盖着布的东西飞速冲到了弘风殿议事厅门口,一边用右手开议事厅的门锁,一边对铁红焰说:“人命关天,你赶紧跟我进来!” 铁红焰跟着铁今绝进了议事厅后,铁今绝立即将他左手托着的那个盖着布的东西放在了放香炉的台子上,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把刚带回来的香,把香也放在了那个台子上。接着他迅速将议事厅的门关好了,同时跟铁红焰说让她到放香炉的台子旁边去。 铁红焰迅速走到放香炉的台子旁边,铁今绝也赶到了那里,他从带回来的那把香里抽出了三支并排插在了香炉里,点燃了最左边和最右边的那两支香。 他一边点香一边说:“我刚才带了个方士去看望武寻胜了,方士说武寻胜此刻有生命危险!如果想救他,你现在就赶紧照我说的做,不能错过救人的时机!” “此刻?!他怎么了?!”铁红焰急道,“我该怎么做?” 这时他将盖着他拿回的东西的那块布掀了起来,放在了香炉旁的一个细木托上。 她看到之前布下盖着的竟然是一块除了顶面没发光以外其他地方都发着黄色光芒的正方形玉石! 铁今绝说:“你伸出左手,掌心朝上,将所有手指都伸直!我熄灭左右那两根香,玉石上的光会突然消失,这时你用右手将这玉石拿起放在你左手掌心上,玉石现在没发光的那面要朝上放。然后你立即把右手拿开,这时你要保证左手每个手指指尖都暂时不会碰到这玉石。” (一千一百五十一)绝密 铁红焰一向极其相信铁今绝,再加上此刻她迫切想救武寻胜,她立即按照铁今绝说的那样伸出了左手,将右手移到了距离玉石非常近的地方,这样在铁今绝熄灭左右两根香后她便能尽量快地拿起玉石并将其放在自己左手掌心了。 “然后呢?”铁红焰赶忙问道。 “等你把玉石在左手上放好后,我会点燃中间那根香,这玉石之前发光的各面会再次发光,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就赶紧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铁今绝回答。他一边说着,一边熄灭了左右两支香。 铁红焰迅速用右手拿起玉石,将玉石放在了自己左手掌心上,让玉石之前没发光的那面朝上。她立即拿开了右手,保证左手每个手指指尖都暂时不会碰到玉石。 铁今绝立即点燃了中间那根香,这时玉石其他各面都再次发了光,唯有之前就没有发光的那个顶面依旧没发光。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道:“如果没被玉石顶面发出的光照到,这支香一会儿就会灭。如果你在香灭之前用左手拇指按住玉石顶面,玉石顶面就会立刻发光,这样你藏了多年的秘密很快就会被武寻胜完全知道了,但这样能救他的命。只要这香一灭,武寻胜就会立刻离开人世。” 铁红焰听后,她左手拇指便靠近了玉石顶面。 突然间,玉石顶面发出了光。 “怎么回事?!”铁红焰惊道,“我左手拇指并没碰到玉石顶面!我真的还没按啊!” 铁今绝从铁红焰手中拿过了所有面都在发光的玉石,用之前盖着它的那块布将它包得严严实实的,说道:“可你刚才左手拇指已经在足够短的时间内离玉石顶面足够近了。” “我没按下去,只是近也能算按了吗?”铁红焰问,“现在武寻胜安全了?” 铁今绝将包好了的玉石放进了自己的衣袋中,迅速将香炉中的香熄灭了。这时候,随着那支香熄灭,那块被布包裹着的玉石所有面都停止发光了。 “他今天根本就没有生命危险。”铁今绝道,“但是,如果以后有一天你告诉了他你藏了多年的秘密,他就会在知道的那个时辰丧命!” “什么?!”铁红焰问,“舅舅,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玉石顶面发光了,就代表你已经按下了与他性命密切相关的‘绝密生死印’。”铁今绝道。 铁红焰问道:“舅舅,我刚才根本就没按下去,为什么要算我按了?为什么会这样啊?” “虽然你没按下去,但你真的没想过要按下去吗?”铁今绝问。 “想跟行动不是一回事啊!想了不代表行动了啊!”铁红焰道。 “你想了,也行动了。”铁今绝道,“之前你左手拇指指尖并不在那个位置,听了我说的话后,短短的时间,你便将指尖移动到距离玉石顶面那么近的位置了,这难道不是一种行动吗?如果你只是心里想了,手指一点没动,你的拇指指尖也不会变得离玉石顶面那么近。” (一千一百五十二)透明 “根据舅舅刚才所说的,我这样的行动并不是能导致玉石顶面发光的行动啊!”铁红焰道,“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行动,舅舅点燃那支香后,我的其他行动无论如何也不该被算成按下去了。” “那玉石可并不会把你的其他行动都会算成按了下去,只有在你左手拇指指尖在足够短的时间内与玉石顶面的距离变得足够近这种情况下,才会算成你已经按了下去。只要你左手拇指指尖没那么快就离它那么近,不管是没达到那么快的速度,还是没达到那么近的距离,都不会算你已经按了下去。”铁今绝道。 “之前舅舅并没跟我说这些。”铁红焰道,“舅舅,我一直很相信你!你知道吗,就在昨天我还在想,有舅舅了解我,跟我同路,就足够了,我相信舅舅,舅舅也相信我。” 说着说着,她眼中充满了泪水。 “你昨天想的并没错,舅舅确实相信你,如果不相信你,我怎么可能把那么多重要的秘密全都告诉你?那些可都是关乎我生死的大秘密,可以说,舅舅早就把自己的命都交到你手里了!而且,早在我尚不够了解你时我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体现出相信一个人的吗?” “舅舅能把自己的命都交到我手里,那么相信我,为什么今天还会做这样的事?”铁红焰道。 “我相信你,把自己的命都交到你手里了,我就更需要保证安全啊!”铁今绝道,“红焰,你想一下,你手里不仅有舅舅的命,有你自己的命,还有其他很多人的命啊!” 她想了想铁今绝说的那句话,道:“是,我懂。” 铁今绝说:“我就知道红焰你能理解舅舅。” 她接着自己的话说:“只是现在,我手中又因为那个玉石而握了一个人的命,一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人的命,一个本来就不知道还能再活多久的人的命。”言至此处,铁红焰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铁今绝见她提起武寻胜如此伤心,说道:“看你说到武寻胜时是这样的反应,舅舅就更肯定刚才我的做法没问题了。舅舅知道,你对武寻胜有真感情,不管是怎样的感情,总之,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一定非常特别,他身体突然出现那样的情况后最长只能再活一年并且可能随时离世之事对你肯定造成了影响。如今你们又已举行了盟联礼,你跟他感情越来越深,你与他越走越近,在多数人眼中也都成了极其正常的了,你与他之间相隔的那堵墙,好像忽然变成了透明的。但事实上,你们不是一路人,就算那堵墙真变成了透明的,它也依然存在。虽然隔着透明的墙你可以看到他,但如果你不顾实际情况硬生生要往他那里走,那么你不仅无法真的触到他,还会撞得惨不忍睹!在这样的情况下,舅舅就算是心里相信你不会为了走近他而撞到墙上,也要想办法帮你预防,这样保险。” (一千一百五十三)圈套 “我从来没觉得那堵墙不存在。”铁红焰擦了擦眼泪道,“舅舅根据什么认定我要往他那里走,甚至撞墙?” “如果你丝毫没有那个意思,你左手拇指刚才怎么可能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移到了离玉石顶面那么近的位置?”铁今绝道。 “手指动一动,足以证明什么吗?”铁红焰问。 “足以证明你心里有他,而且他在你心里很重要。”铁今绝道。 “这与我想走近他并不是一个意思。”铁红焰说。 “我知道你心里有那个人而且那个人在你心里很重要,还了解你平时的一些表现,我觉得你想走近他,甚至为他而忽略那堵墙的存在。”铁今绝道。 “只是舅舅自己这么认为的。”铁红焰道,“舅舅,在我左手拇指移动到离玉石顶面附近之前,你是在拿他的命说事啊!” “是的,舅舅就是在拿他的命说事,就是希望你,哪怕是听了关于救他命的那种话,也不会动那种想告诉他你守了多年的秘密的心思。”铁今绝说。 “记得我小时候,舅舅跟我说过要重视生命。不管武寻胜是谁,不管我对武寻胜是怎样的感情,他都是生命,对不对?我因为一时心急想救一条生命,左手拇指在较短的时间内移到了离玉石较近的位置,但并没真的按上去,这应该不算有太大问题的反应吧?”铁红焰道。 “不,红焰,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这已经是问题很严重的反应了。”铁今绝道,“你记得你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要重视生命,就更应该能理解你那种反应问题有多严重。你当时有没有想一想你手里握着多少生命?那么多生命都没能在那一刻阻止你左手拇指在短时间内移向玉石顶面,这难道还不严重吗?” “众多生命是生命,当然重要,可一条生命同样是生命啊。一个重视众多生命的人,为一条生命而出现了些反应难道不是可以理解的吗?能为一条生命动心思和能为众多生命动心思这两件事可以说是同源的,共同的‘源’就是重视生命。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按下去,难道就因为我动了动念头,动了动手指,就该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算成已经按了这‘绝密生死印’?”铁红焰道。 “如果你没有想走近他的意思,如果你没有想把秘密告诉他的意思,那么这‘绝密生死印’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危害?对武寻胜又有什么危害?”铁今绝问。 “我并不了解‘绝密生死印’,也不知道对我以及对他有没有什么危害。但我知道,今天,我一向相信的人给我下了个圈套,这令我很伤心,真的很伤心。”铁红焰说。 “舅舅也是没别的办法,也是为了防止发生什么危险才这么做的。你不了解‘绝密生死印’,舅舅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不让武寻胜知道你守了多年的秘密,他就肯定不会因为你按下的‘绝密生死印’而离开人世。”铁今绝道。 (一千一百五十四)诚实 此刻铁红焰意识到自己之前跟铁今绝说的一些话应该并不能改变自己已经被硬生生算成了已按“绝密生死印”的情况,她深呼吸,让自己迅速平静了下来,同时将脸上余下的泪水完全擦干了。她认为目前该立即了解“绝密生死印”,了解之前铁今绝和方士去武寻胜那里时都做了些什么,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改变这种情况。虽然她并没打算让武寻胜知道她一直守着的秘密,但她实在不愿意让她的行为跟他的性命有这样的关联。 铁红焰问道:“‘绝密生死印’是专门针对守住秘密这种事的?” 铁今绝说:“对。” “要让什么人守住什么样的秘密这类信息,是如何跟玉石产生联系的?”铁红焰继续问。 “那些信息都是方士提前通过作法灌进玉石的。”铁今绝回答。 “玉石今日被武寻胜触碰过吗?”铁红焰继续问。 铁今绝问:“你以前真的不了解‘绝密生死印’?” “不了解,如果我了解,也许刚才就不会是那样的情况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你是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的?” “毕竟是把我的行为跟他的命联系到了一起啊……我觉得,这玉石大概跟他建立过联系。”铁红焰说。 “你猜对了。武寻胜确实触碰过这玉石。”铁今绝道。 “用什么方式让他触碰的?”铁红焰道,“反正舅舅不可能直接跟他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铁今绝道:“红焰,希望你能理解。由于当时没想出别的办法,让他触碰玉石的方式可能会让你不高兴。” “又是下了圈套?”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舅舅跟你实话实说,我让方士做那件事的过程中确实有不诚实的地方。红焰,你知道的,有些事我真是没别的办法。我当然希望一直诚实,但是在铁仓廷这样的环境下,想活下去不出问题又要办成那种大事,根本不可能。你早就了解我的本性,我真的不喜欢做不诚实的事,每次做的时候心里并不舒服。其实刚才那么对待你,引你就那样按下了‘绝密生死印’,舅舅心里也并不是坦然的。” “舅舅和方士是不是以看身体情况为由,让武寻胜碰了这个玉石?”铁红焰说道。她自然不知道实际情况,只是猜测大概会是这样。 铁今绝听了倒是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铁红焰说。 “舅舅相信你是猜的。”铁今绝道,“虽然听你一下子就猜出来的时候我确实心里惊了一下,但你能这么快就猜到,我实际上是很高兴的。我一向希望你能猜对各种事,能做好各种事,你这种本领越强,我越容易感到踏实。” “我只是随便一猜,根本就没想到能猜对。”铁红焰道,“舅舅知道我现在最想猜什么事吗?” “什么事?”铁今绝道。 “如果我说了,舅舅能诚实地把我想猜到的东西告诉我吗?”铁红焰望着铁今绝的双眼说道。 (一千一百五十五)不可 “能。”铁今绝道,“你如此相信我,我刚才却做了让你失望和伤心的事,说真的,我心里也不是很舒服的。现在如果你问的问题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实话实说,这样也许能让我心里变得稍稍舒服些吧。你说吧,你想猜到什么?” “我想猜到这‘绝密生死印’有没有消除的方法。”铁红焰直接问。 “没有。”铁今绝立即回答。 “如果将玉石毁掉呢?”铁红焰问。 “那武寻胜会在玉石毁掉的那一刻离开人世。”铁今绝严肃地说道。 “什么?!”铁红焰道,“玉石在舅舅那里,原来,就因为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硬生生算成了已按‘绝密生死印’,他的命不仅握在了我手中,还握在了舅舅手中啊。如果我以后有什么事情做得令舅舅不满意,舅舅该不会用他的性命威胁我吧?在我的印象里舅舅可不是这种人。直到此刻,发生了之前那样的事之后,我都依然相信舅舅今后不会拿他的命来威胁我。” “红焰,你确实了解舅舅!我从来都没想过以后用这已经跟他性命产生了联系的玉石威胁你,我仅仅是想用它来保证你不把守了多年的秘密说出去。”铁今绝说道,“其实你做事总能令我很满意,一些在我看来很难做的事,你都会做得很好,甚至比我预想中的还好。仅说你当年带兵上战场抗妖屡战屡胜的事吧,整个部族除了你,我还真是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到,只凭我个人的见识,就是想遍天下,我也想不出第二个人能达到你那样。” “带兵上战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铁红焰言至此处,忽然想起了武寻胜说她一直都生活在另一种战场上,说他是她的陪战,然而,这个本来就因为身体情况随时都可能离世的人的命竟可因玉石毁坏而消失,这使她又感到说不出的难过。 “既然舅舅并没打算用玉石威胁我,那可以把玉石交给我吗?我想好好保护它。”铁红焰道。 “万万不可!”铁今绝说,“因为你是按下‘绝密生死印’之人,如果这玉石由你本人保管,玉石中被灌入的武寻胜的信息会严重被你散发出的能量影响,那武寻胜便会时不时遇到一些危险,他甚至会有生命危险的!我可并不希望他因此出什么事!” “就算我保管,都会使他有生命危险?!问题竟如此严重!”铁红焰道,“舅舅,你还有没有什么跟玉石有关的重要事情没告诉我啊?” 铁今绝说:“没有其他事了,不是舅舅不肯告诉你这个,而是本来我就没打算让你保管玉石,并不涉及这方面情况,我就没有跟你说到。我不希望武寻胜有生命危险,这由我来保管,我会小心翼翼地将它藏好保护好,我之前就已经为它想好地方了,并不放在弘风殿的议事厅,会放在你根本不会出现的地方,很安全!只要你不对武寻胜说出秘密,他不会因今天的事而离世的。” (一千一百五十六)原谅 “‘绝密生死印’是连一点消除的可能性都没有吗?”铁红焰继续问。 “是的,完全没有。”铁今绝道,“以我此刻的心态,如果有,我一定直接告诉你有,然后再阻止你去消除,也许这样会使事情麻烦些,但我也会诚实地告诉你。如果情势没将我逼到不得不做不诚实的事,我是不愿意做的,尤其对你。” 铁红焰看他很是真诚,就像发生玉石那件事以前那样,此刻她觉得事情真的无法挽回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就那么直直地站在那里。 铁今绝说道:“红焰,以后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相信舅舅吧?” 铁红焰说:“舅舅还相信我吗?” 铁今绝说:“我当然相信你!这件事已经这样了,虽然我做了这样的事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另一方面,我也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我算是彻底踏实了。红焰,你想想,除了这件事以外,舅舅以前还做过其他如此令你难过的事吗?” “没做过,从来都没有。”铁红焰道。 铁今绝道:“真的只有这一件事,这件事已经这样了,今后我对你还会像从前一样。今天发生的这种事,以前没发生过,在这件事发生以后,也不会再次发生了,只有今天这一次!今天的事,让你难过了,舅舅向你道歉!你和我早就拴在了同一根绳子上,我知道我今天做事的方式确实过分了,然而我们之间,要是因为这件事在信任方面出现什么问题,对以后真的没有好处,搞不好还会出大事。毕竟那么多人的未来都掌握在你手中,想想这些,你可以原谅舅舅吗?” 铁红焰点头,道:“事已至此,如果不原谅,我还能做什么呢?当然原谅。再说,我当然知道最重要的是大局。希望舅舅说到做到,保证以后真的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真的不要了,被自己一直特别相信的人下圈套的感受实在不舒服。” “我说以后不会再出现就真的不会再出现了!”铁今绝道,“我们依然跟从前一样互相相信?”铁今绝问。 “是的,互相相信,要配合起来做大事,互相相信是基础。就算中途出了些问题,也必须从大局考虑。你说你当然相信我,我也相信你。想想小时候,想想以前,那些难过的日子,如果不是舅舅教我很多,估计我也无法以那种方式面对。其实,如果我站在舅舅的角度想,也不是理解不了你的心情。这种有可能涉及太多人的事,你当然担心了。现在想想,我在舅舅面前把我对武寻胜的感情表现得有些明显,我的一些做法也许给了你一种我可能会因感情而迷失方向的错觉,让你产生了不安全感。其实,就算我对一个人再有感情,就算我也许会出现一些看起来有不安全倾向的行为,但我内心始终有大局,我不至于因为个人感情做出真正不安全的事,我也不会迷失方向。”铁红焰道。 (一千一百五十七)分寸 铁今绝听她这么说,一方面更加自责,另一方面也觉得更加踏实了:“其实这件事只是我的做法过分,你说了你并不会迷失方向,那你真的不需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应该是我因为对潜在危险敏感而误解了你。就算你真的对一个人有感情,你也知道哪些事是可以做的,哪些事是绝对不能做的。身处你这个位置的人,不对不是一路的人有过深的感情才是最轻松的,就算只是朋友间的感情也是这样的,如果已经有了过深的感情,现在我也相信你会处理好的,如果淡化得了你自然会淡化,如果淡化不了,你也不至于因个人感情做出对大局有危险之事。再说现在情况跟以前不同了,你跟武寻胜已举行了盟联礼,要是你跟他关系不怎么样,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状态也许会显得不自然,说不定反而容易暴露什么,这对你甚至对大局来说倒也不一定是好事。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你有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自己能掌握分寸,我该做的就是相信你。作为一个跟你一起做大事的人,我必须相信你。” “我会掌握好分寸。”铁红焰道,“舅舅,既然我们像从前一样互相相信,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如何想到通过跟我说救武寻胜的命这种方法引我左手拇指接近玉石顶面的?” “因为我知道你心里装着跟他有关的事啊,武寻胜身体出现那种状况对你一定有影响。”铁今绝道。 “舅舅想出这个方法之前,没受到过什么提示?”铁红焰问。 “提示?”铁今绝道。 铁红焰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总之是舅舅自己想出来的,是吧?” “对啊。”铁今绝道,“对了,我也想问你个问题。我们互相相信,你能直接告诉我吧?” “什么问题,舅舅直接说吧。”铁红焰说,“我自然直接告诉你。” “上次你跟我说到过武寻胜跟你说了那些奇怪的话,我就感觉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一样,后来他没有跟你说到过与你的秘密有关的话题吧?”铁今绝问。 “说到过。”铁红焰实话实说。 “啊?!”铁今绝道,“真的说到过,他是怎么说的?他该不会是想让你对他说出你的秘密吧?” “昨天我们说到了一些事,然后他说到了很多年以前琴师傅跟我们说过的一句话。琴师傅当时说的是:‘一个人把心锁起来,心里想什么都不表现出来,别人就很难知道那个人心里的秘密了。’武寻胜说,在某个方面,我是真的一直都把心锁起来的。后来武寻胜问我,假如我对他打开心锁,就可以挽留昨天西下的夕阳,天就不会黑了,我会不会对他打开。”铁红焰道。 铁今绝又感觉到危险:“什么?!他都跟你说得那么明显了?那……为什么要挽留西下的夕阳,为什么要让天不会黑?他这话里到底有什么含义?” (一千一百五十八)正面 铁红焰道:“小时候我跟他说过我讨厌天黑。其实让我不解的倒不是这句话,而是他后来说的话正好跟舅舅今天做的事有某种联系。” 铁今绝赶紧问:“什么话啊?” “他问我,假设我对他打开心锁能使我救一个人的命,我会不会打开。”铁红焰道,“今天玉石那件事,舅舅说如果我在香灭之前用左手拇指按住玉石顶面,玉石顶面发光,这样我的秘密很快就会被武寻胜知道,但这样能救他的命。我刚才之所以说‘舅舅想出这个方法之前,没受到过什么提示?’这话,就是因为联想到了武寻胜昨天问我的那个问题。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你。现在说到这里了,也算是用这种方式把这个问题说出来了。” 当时武寻胜那么说是想探她心里的秘密被她埋藏了多深,后来铁今绝引她按下‘绝密生死印’之前那么说是想借救武寻胜的命的说法来达到他想达到的她今后必须保密的目的。武寻胜和铁今绝说话的目的都是关乎她心中秘密的,虽然一个是为了探探她心中秘密埋藏的深度,一个是为了让她绝对不向武寻胜透露秘密,但两人说出来的话却恰巧有相似之处。其实铁红焰当时听到铁今绝说如果她左手拇指按住玉石顶面,玉石顶面发光,她的秘密就会被武寻胜知道,但这样能救他的命时,她脑海里就闪过了之前一天武寻胜问她假设她对他打开心锁能使她救一个人的命她会不会打开的情景,当时情况紧急,只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他这么说,也就是认为你把心锁起来是事实了?”铁今绝皱眉道。 铁红焰说:“他当时说了‘如果’。是这样的,他起初说我把心锁起来,我根本就没直接承认过,所以他问,‘如果’我一直都把心锁起来,假设我对他打开心锁能使我救一个人的命,我会不会打开。” “他的意思是救谁的命?”铁今绝问,“你当时怎么回应的?” “我对他说这种假设很奇怪,有些事要根据具体情况来看。我还问他,他说的救一个人的命是救谁的命。”铁红焰说道。 “那他说什么?”铁今绝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他说不管救谁的命,只是假设。他问我会不会打开。”铁红焰道。 “你没正面回答吧?”铁今绝道,“我觉得你不会正面回答。” “是的,这种问题根本没法正面回答。”铁红焰道。 “那你是怎么岔开的?”铁今绝问。 “我当时就直接对他说:‘这个可不能不管啊,你不说是谁,我当然没法回答了。’我还跟他说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其实没多大意义。”铁红焰道。 “他就任你这样岔开了?”铁今绝问道。 “嗯。”铁红焰点头。 “啊?他下一句是怎么说的啊?”铁今绝继续问道。 “他说‘也是’,还说那他就不问了。”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听后,神色由紧张转成了疑惑。 (一千一百五十九)故事 铁红焰想着武寻胜说的话,突然觉得那“夕阳”似乎另有含义。 她正这么想,便听铁今绝问道:“他两次跟你说的话是不是一个意思啊?” 铁红焰隐隐感觉铁今绝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跟她之前想到的有关,但她却并不希望真的有关。她不希望她想到的就是事实,也不希望她想到的同样被别人这么认为。毕竟,多一个人也这么认为便证明了又一个人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尽管这并不能证明武寻胜本人也会这么想的,但这会使她产生一种感觉,让她觉得武寻胜也是这么想的的可能性变大了一点。她心里默默想着铁今绝不要跟她想到一起,便看着铁今绝:“啊?” “我是说,他第一次跟你说假如你对他打开心锁就可以挽留西下的夕阳,第二次跟你说如果你对他打开心锁能使你救一个人的命,我在想,他说的挽留西下的夕阳有没有可能指的就是救一个人的命,那夕阳只是象征着生命。”铁今绝道。 铁红焰心中一凛,想:舅舅说的果然正是我刚才想的,舅舅也会这么想,尽管证明不了什么,但……我还是希望武寻胜这两次说的并无直接关系。 她当然听明白了铁今绝的意思,但仍然希望他说的并不是她想的意思,所以还想等着他明确说出其中的意思,于是她继续问道:“舅舅的意思是?” 铁今绝说:“我的意思就是,说不定武寻胜已经知道……或者说……感觉到自己还能再活多久了。” 铁红焰刚才也想到了这点,但她实在太不希望武寻胜已经知道他还能再活多久。 当日早上她办事时她从手下那里听到了这样的故事:两个同样被人诊断为活不了多久的病人,其中一个人知道自己不久就将离世,他产生了一些不利于自己活下去的想法,泄了气,竟在被诊断出的离世期限还没到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另一个人不知道他已被诊断为活不了多久这件事,那个人虽然身体并不好,但他一直很努力配合治疗,从来也没想过放弃自己,后来,奇迹发生了,他比被预测出的离世时间多活了十年。 铁红焰听了铁今绝的话后立即想到了当日她从手下那里她听到这故事,心想:虽然这故事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那两个病人身体状况不可能完全一样,又各有各的性格,其中一人提前离世,一人多活了十年,也并不一定是他们知道或不知道决定的,我听到的故事里也没说给那两个人诊断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说不定诊断结果本身就有问题呢,但是想起那个故事,我还是不希望武寻胜知道他最多还能再活一年的事。方士说武寻胜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但方士也提到了那是在没有出现奇迹的情况下,万一本来可能出现奇迹,武寻胜却因为觉得自己活不了太久就自暴自弃而影响了奇迹发生,那就麻烦了。 (一千一百六十)冰碴 想到这里,铁红焰又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不,我不能这么想,我本来就应该往好的方向想,但愿……但愿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他自己也没有感觉,就算是……就算是已经知道了,他也不是那种会自暴自弃的人! 由于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她说话时便愿意往她希望的方向引,于是她说道:“也许……也许其实他说的只是夕阳本身,没别的什么意思呢。” 铁今绝道:“不,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的可能性很大。我觉得他说的‘夕阳’是与他自己的命相关的。可能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就觉得自己跟夕阳有相似的地方。” 铁红焰听着非常难过,道:“舅舅,你今天带方士去武寻胜那里,除了让他触碰玉石之外,也让方士真的给他诊断了吧?” “是啊。”铁今绝说。 “方士是怎么说的?”铁红焰问。 “方士得出的结论与你之前跟我说的一样啊。”铁今绝道。 “那方士有没有提奇迹?”铁红焰继续问。 “他没直接提。”铁今绝回答。 铁红焰本来知道武寻胜的身体状况不妙,但此刻听铁今绝说方士并没直接提奇迹之事,便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凉,凉得让她觉得好像心上落上了一些冰碴,有些冰碴尖尖的一端直接掉在她心上,令她感到刺痛。 “连提都没提……”铁红焰的目光从铁今绝那里移到了议事厅里挂着的一幅画上。 那是铁今绝画的画,大部分地方都是绿色的,显得生意盎然,一朵朵初绽的花像是能带给人希望,画中的鸟仿佛会说话,说着“春暖花开”。 她突然很想在一瞬间钻进那幅画中,并在那灿烂的春日中遇到武寻胜——身体没出任何问题的武寻胜,与那生机勃勃的世界融为一体的武寻胜。 她刚刚觉得这样也许她心上的冰碴便会融化,心便不至于再被那些冰碴刺痛,冰碴融化后便会完全融入画里那条好像在唱歌小溪,然而,当她仿佛听到小溪的水声时,却觉得那并不是欢乐的歌唱,而是一曲悲歌。她想到了外面本来就是春天,就在这样的春日,她觉得本该充满生机的春日,她却得到了武寻胜身体出现那种问题的消息。 “他没提,但是我提了。”铁今绝接着说道,“我问方士会不会有奇迹发生,方士说他不好把话说绝对了,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铁今绝说完这话,见铁红焰仍看着那幅画而且她神色显得很沉重,他立即说道:“那是方士说的,但我觉得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能放弃希望,你看那画里我画的就是春天,现在也正值春天,充满生机的季节,我相信这个季节应该是容易带给人希望的,红焰你说是不是?” 铁红焰听到“生机”二字时,心头微微一暖,道:“是啊,舅舅,你这画也是充满生机的。我相信会发生奇迹的!一定会发生!” (一千一百六十一)火盆 “昨天我将这幅画挂了出来,也是想激励自己,让自己对未来更加充满希望。”铁今绝道。 “这不是舅舅新画的吧?”铁红焰问。 “很早以前画的了。”铁今绝道,“你知道吗,我在画这幅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春意盎然’四个字。” “那段日子舅舅心中是充满希望的吗?”铁红焰问道。 “不是,那是我近乎绝望的时候。”铁今绝说。 “可是,在我看来这幅画给人的感觉却是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很早以前舅舅说过画往往能反映出人的处境,你还告诉过我,以前你就通过看我画的画来了解我的状态。”铁红焰道。 “是啊,没错,只是我说的是‘往往’。”铁今绝说。 铁红焰问:“舅舅当时为什么能在近乎绝望的时候画出这样充满生机的画?” 铁今绝道:“那天,我在最绝望之时跟一个名叫念专注的方士说出了我的绝望,当时他正在画画,我也想画,便跟他一起画了起来,我的第一幅画画完后,念专注说他能从我的画里看出我有多痛苦。那是个寒冷的天,他却对我说,要跟我一起画一幅春意盎然的画。” “人在近乎绝望时画春意盎然的画岂不是会很难受?”铁红焰道。 “在画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跟他说我画不出来,他却说我一定行。我说我还是看他画吧,他问我想不想摆脱痛苦,我当时当然是迫不及待从痛苦中挣脱出来,便点了点头。他说让我按照他说的做,便能让我不那么痛苦。我就按照他说的画,画完第一幅画后,我看了看他画的,立刻觉得他画的是真正的春意盎然,我画的春天整个都是死的,我当时烦躁得很,有一种将内心的痛苦挖出来给人看的感受,当时我就把那幅画抟起来,塞到了自己的衣袋里。念专注问我为什么将它抟了,我说那根本不是春意盎然,那是死气沉沉,整幅画都是死的,我说我不想要死的,要扔掉,让死的不再我眼前出现,还说一会儿我绝对会将它扔进垃圾堆。”铁今绝道,“念专注接下来的行动我之前还真没想到。” “他做了什么?”铁红焰问。 “他说反正那画我也不要了,他希望我把那幅画拿给他。我拿给他后,原以为他会打开说些什么,不料他拿着那团我眼中的垃圾走向了取暖用的火盆,迅速将它投入了火中。那幅画被火吞噬,很快就消失了。他说,我恨那幅死气沉沉的画,装在衣服里还是在我身边,虽然暂时看不见,但没立刻消失。他说,虽然我把那幅画抟得皱得不成样子了,但那幅画还在那里,它就会反过来将我的心也弄成皱巴巴的。他说,他瞬间将它抛入火盆后,‘死的’就迅速消失了。”铁万刀道,“这时他说他和我再各自画一幅春意盎然的画,我说我再画也是死的。他说死的已经被他扔在火盆里,已经没了。” (一千一百六十二)一念 “那你有没有立刻同意再画一幅?”铁红焰问。 “当时听了他的话,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并没立即同意。也许是看我的状态跟之前不大一样了吧,他说:‘死的已经没了,留下的就只有活的了。死气沉沉在那幅画进入火盆的一瞬间就离你而去了,留给你的是春意盎然。’我听了他这话,不知道为什么,起码有那么一个时刻,忽然觉得好像那些令人痛苦的东西真的消失了一样,然而我并不认为这种感觉足以让我画出一幅春意盎然的画来。我对念专注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要再画了,如果再画,画出来又是一幅像刚才那样的画,“死气沉沉”岂不是又回来了?’念专注说:‘刚才在火盆里消失了的可不仅是那幅画,还有“死气沉沉”本身,你要相信,你不想要的,没了,没了就是没了,不会再回来了。’我问:‘只是自己想着不见了,就真的能不见了吗?’念专注告诉我:‘进入一种状态,或是脱离一种状态,一念之间,足矣。’接着,他跟我起了他以前的情况,他说‘念专注’这个名字是他师傅给他起的,师傅希望他可以在专注时迅速转念。他说,因为他以前总是想那些沮丧的事,越想就越沮丧,时间长了,自己便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中无法自拔,他总觉得如果要抽身需要很长时间,而且极其艰难,然而他师傅说,其实如果他练着专注于美好,他的状态便可以在一念之间就向美好的方向转变。他说起初他也不相信,但后来在师傅的帮助下,他让自己专注于美好,有些事真的就在一念之间发生了变化。他养成那样的新习惯后,发现自己的境遇与之前不同了。说完他的事后,念专注跟我说,不要认为自己画不出春意盎然,不用多想别的,在画画的时候专注于‘春意盎然’四个字就行。我说很难专注,他说当我不认为难时,也就不难了。”铁今绝说着,看了看议事厅中挂着的那幅画。 “然后呢,你就跟他一起画了?”铁红焰问。 “是啊,当时他点上了一根香,说这样也许能助我专注。我按他说的,先闭上双眼,专注于‘春意盎然’四个字,不想别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起初脑海里还有些东西能干扰我,后来那些东西就渐渐无法与我所专注的‘春意盎然’四个字对抗了,这个时候我便画了起来。他一边画,一边说起了那些春天的景象,他当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围绕着‘春意盎然’的。他一边说,还偶尔问我关于阳光、飞鸟、花草树木、小溪美好状态的话,我就在画的时候回答了他。回答一个问题与回答下一个问题间隔的时间里,我脑海中也都是‘春意盎然’四个字。画着画着,我好像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时我觉得我就像风轻一样飘飘的,在那个的世界不停地写着‘春意盎然’。” (一千一百六十三)做到 “舅舅就这样画出了春意盎然的画?”铁红焰道。 “嗯,其实画的时候我虽然眼睛肯定在看着自己的画,但并没觉得那是一幅画。直到念专注后来灭了那支香,我才好像从那个世界里出来,看到我自己已经画好的那幅画,听念专注对我说‘这就是你画的“春意盎然”时’,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铁今绝说。 “那画是舅舅亲手画的,你看到时却惊讶,看来画的时候真是好像完全活在另一个春意盎然的世界了。”铁红焰道。 “是啊,那段时间大概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吧。更神奇的是,从那个世界回到这个世界后,我好像与之前不同了。看着我画的那幅画时,我的心情也已经变好了。我突然像是充满了希望,觉得信心满满,只要努力去做了,就没什么可绝望的了。这时候念专注跟我说,人就是这样,真的可以做到在一念之间转变,可以在一念之间跳出之前痛苦的泥淖,让自己突然变得充满志气。念专注让我收藏好这幅画,我谢过了念专注,好好收藏。那天他就像点化了我一样,令我豁然开朗。”铁今绝说道。 “那后来呢?舅舅的心就一直都是充满志气的了?”铁红焰问。 “比之前好很多,虽然有时依然会感到失望,但我会看看我那幅画,想想那天念专注跟我说话。从此以后,我不管多失望,都没再让自己绝望过。”铁今绝说道。 “竟然如此神奇,是不是他当时给你施了法啊?他可是个方士。”铁红焰说。 “很久以后我又跟念专注见过面,他告诉我,那天他在点香后确实用了法术,但是那法术并不能直接把人从绝望的深潭里拉出来,要想在一念之间跳出来,终究是要靠我自己的。他还说他在跟我画画之前就感觉我那个时候应该可以做到,当时连我都不知道我可以做到。红焰,我觉得你也可以跳出心情沉重的泥淖,心气十足。”铁今绝说。 “舅舅跟我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铁红焰道。 “算是,当然,也算是为了激励我自己。”铁今绝说。 “舅舅觉得我可以,然而……”铁红焰觉得有些迷茫。 “怎么,舅舅都做到了,你不相信你自己能做到?”铁今绝道,“说真的,你本来就天资过人,你的成长经历又如此不一般,你内心的力量一定极强。” “当别人说如果没有出现奇迹,武寻胜最多只能再活一年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奇迹出现。有些事情,实在是令人难过。”铁红焰说。 “所以说不要沉浸在那种难过之中,要跳出来。念专注当年专注于美好,我画那副画时专注于‘春意盎然’,如果你专注于你要做的大事,你应该是能做到在一念之间从难过中跳出来的。仔细想想你要做的大事,做成之后,那也是一种美好,那是怎样的美好!”铁今绝说道。 (一千一百六十四)吓人 “一念……我不知道那一念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出现。也许舅舅会说‘就在当下’‘想转变就能转变’,其实我也是认同的,只是……也许……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当然,我会尽量不让自己这种心情影响做事的。”铁红焰道。 “你这么说,舅舅也能理解,也许哪一刻你突然就不陷于其中了,我盼那一刻早日到来。”铁今绝道,“我觉得这两天你好像变得更在意武寻胜了,仅仅是因为他身体的原因吗?” “不仅因为这个。舅舅,其实……我是有些好奇的,他身体出现问题醒来后有些行为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他好像真的会无条件地帮我了,哪怕我做很容易令人不解的事他都会帮,哪怕我只是可能会用得上什么,他都会尽心尽力地给我,就算他会很辛苦。我真的没想清楚为什么。舅舅帮我很多,但舅舅了解我,知道我做事的目的。我的手下也会按我的要求做事,但手下们是在执行命令。武寻胜醒来之后,实在不一样,就是主动要尽量帮我的感觉,我甚至认为这应该不是错觉。当然我也知道必须谨慎。”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他有这样的反应,你不觉得非常吓人吗?” 铁红焰道:“他说的一些话自然是很吓人的,但他那种真诚……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我是通过什么来判断的,但我竟然觉得他就好像要跟我走上同一条路似的……” “你对他感情不一般,才会这么觉得。”铁今绝道,“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一定要清楚。” “其实吧……我知道我这么说舅舅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知道我并不是因为对他感情不一般才有那种感觉的。”铁红焰道,“再者,我只是说他好像要跟我走上同一条路似的,并没说他跟我一定是一路人。” 铁今绝道:“你自己也说了,你也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来判断的,如果真有明显合理的理由,你怎么会连自己是通过什么来判断的都想不清楚?下面我说的话也许你会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出来,如果他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体情况,不知他会不会豁出一切做些他以前从来都不敢做的事,这样就算哪天他真的的离开了,他来这世上走一遭也没遗憾了。他探你的心里的秘密,不知道他会想做什么。你觉得他有多大可能性是想做对我们有利的事呢?” 铁红焰说:“我明白舅舅说的,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们抛开别的不谈,你觉得他有多大可能性是纯粹想帮你就帮了呢?你觉得他有多大可能性是在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后抓紧时间为你多做些事,仅仅因为他对你有感情呢?你觉得他有多大可能性是为了更好地帮你而探你心中的秘密呢?他用仅有的时间帮了你之后就会使他觉得来世上走一遭也不遗憾了吗?”铁今绝道。 (一千一百六十五)权欲 铁红焰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这时,铁今绝本就不算大的声音变得更小了,他接着说:“还是说,他已经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需要通过探你心中的秘密来执行,准备在不知还能活多久的情况下豁出命搏一次?” 铁红焰说:“如果像舅舅说的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那他能有怎样的计划呢?” 铁今绝道:“能有怎样的计划这个可不好说,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人心难测,哪怕是自己的亲信,都不能保证没有其他可能。你想想你现在的身份,再想想你以后的身份,有没有感到危险?你现在是少族长,以后只要不出差错肯定就是族长。一个人经常处在一个既是少族长还是未来族长的人身边,难道不容易产生其他心思吗?就算本来没什么权力方面欲望的人,有了如此便利的条件,也难免生出那样的欲望……人心啊。他现在已经是少族英了,位置已经够高了,然而有些人到了很高的位置后,就会产生更多的欲望。我倒不是说他一定想取代你,也不是说他就是个对权欲旺盛之人,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更重视一些,想事情时多考虑这方面,防止误大事。” 铁红焰说:“嗯,我会谨慎的。” 之前跟铁今绝说到“他好像真的会无条件地帮我了,哪怕我做很容易令人不解的事他都会帮,哪怕我只是可能会用得上什么,他都会尽心尽力地给我,就算他会很辛苦”的时候,铁红焰想的是武寻胜为她做那个远距离快速开门的东西之事。当时她脑海中就闪过了几个问题,但因为要跟铁今绝继续说刚才那个话题,她就没立刻问。这时她又想到了几个问题:武寻胜之前没让其他人看到他做的那个开门用的东西,连他的手下应该都不知道那回事,然而今日舅舅和方士去了武寻胜那里让他触碰了玉石,他们应该已经接近武寻胜了,不知道他们接近他时他在什么地方,是在别处还是依然在床上?如果他当时依然在床上,他会让舅舅和方士接近那个位置吗?如果接近了,他们岂不是就看到武寻胜给我做的快速开门的东西了吗?虽然那东西就算被人发现了在我看来也没什么,找个理由应对也挺容易的,但武寻胜应该是不会让别人看见的吧? 铁红焰非常想知道,于是问铁今绝:“今天舅舅和方士一起去看望武寻胜时,他正在做什么啊?” “他当时正坐在员支间的椅子上跟他的一个手下说话。”铁今绝回答。 铁红焰一听他们见面时武寻胜正在员支间中,她心情忽然变得好了一点。她猜武寻胜应该已经有些力气了,毕竟那时他没躺在床上。同时,她认为铁今绝和方士没看见那快速开门工具的可能性很大,她觉得根据武寻胜的做事方式推断,也许他都没将铁今绝和方士带进他的个室主间里去。 (一千一百六十六)不像 “在员支间的椅子上?他看起来精神怎么样?”铁红焰道。 “看着精神挺好的,说实话,若不是之前从你这里得知他身体出了问题,我看到他时,简直觉得他就是个身体什么事都没有的人。”铁今绝道,“你知道吗,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跟那个手下商量什么时候去外面走走的事。” 铁红焰听了心情更好了:“是吗?那他后来是一直都坐在员支间跟你们说话,也没有因为觉得累而回他的个室躺着了?”她这样问是想了解武寻胜有没有将铁万刀和方士带入他主间的个室中去。 “是啊,他一直都在员支间坐着跟我们说话,也没显出什么倦意,他还跟手下说他可不想总躺着。”铁今绝说。 “后来他在员支间中触碰了玉石,直到你和方士走出了员支间武寻胜始终都没因为累而回主间啊?”铁红焰显得有些开心了。 铁今绝看出她好像心情好些了,为了让她更高兴些,他说道:“是啊,从我们进去,直到我们离开,他根本就没有要回主间的意思,我们四人一直都在员支间交谈。我和方士离开的时候,武寻胜还和他的手下一起将我门送到了通道里,他走路也没显出疲累的样子。我是离开傲乾殿后才向方士问的武寻胜的身体状况,从方士口中得知他的身体情况仍然很危险。此前我在员支间里时想起你跟我说过的他的身体状况,曾一度怀疑奇迹已经出现了,整个过程中武寻胜看上去实在不像身体出了那么严重问题的人。” “要是真是奇迹已经出现了,那该有多好……”铁红焰道。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铁红焰便回了傲乾殿。 【第一百七十一章】 铁红焰回到恒联居自己的个室中后做了点需要赶紧做的事,做完她就打算去一趟武寻胜的个室,她决定从自己个室这边的通道出去,再从武寻胜个室那边的通道进去。 这次她依然摆出一副好像仍有气没消的样子。 走到武寻胜个室那边通道里时,她遇到了黄画哲和郑乙式两人。 打过招呼后,她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 她从得知黄画哲是刚刚从员支间出来的,郑乙式是正要进去。也就是说,她赶上了换人的时候。 虽然铁红焰对黄画哲和郑乙式说话时语气并不吓人,但两人看到她那样子,都感觉她心中憋着气没多久就会释放出来一样,两人都因为害怕想尽量少在她面前出现。黄画哲是正要离开的,心中暗暗庆幸。郑乙式就没办法了,只好小心翼翼地跟铁红焰一起通过彩色门,进了武寻胜个室的员支间。 两人进去刚跟铁红焰打了招呼,武寻胜便跟郑乙式说让他去通道里休息了。这时郑乙式也暗暗庆幸,说了声“是”,快速地将彩色门关上,坐在通道的椅子上看起了书。 铁红焰还没说话,武寻胜就低声对她说道:“我们还是到主间去吧。” (一千一百六十七)一人 铁红焰听他的声音比之前小,便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了,没出声,只是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她和武寻胜一起进了他个室的主间中后,武寻胜关好了主间与员支间之间的那扇门,然后对她说:“从昨天你离开主间到此时此刻,除了我之外,只有你一人进了这主间。我一直都没让手下进来,如果需要跟手下在一起时间较长,我就直接去员支间了。所以至今为止都应该没其他人知道我做了那个给你开门的东西。” 两人坐在了两把离得较近的椅子上。 铁红焰她看他动作一点也不缓慢,说话也没断,显得有了不少气力,微笑道:“你感觉身体如何?” “很好啊。”武寻胜道,“来看我的人都说我看起来精神好得很。” “哪个来看你的人说的啊?”铁红焰问。 “都这么说了。”武寻胜回答。 “都有谁来看你了?”铁红焰继续问。 “一共两个人。”武寻胜说,“一个是铁长老,另一个是个方士。” 这时铁红焰想从武寻胜口中直接了解当时的情况,便问道:“他们是一起来的吗?” “是啊。”武寻胜道。 铁红焰问他,两人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的,武寻胜便把具体时间告诉了她。 “你刚才跟我说,从昨天我离开主间到此时此刻,除了你之外,只有我一个人进了这主间。那就是说,你并没让铁长老和那个方士进入你的主间了?”铁红焰道。 “是啊,我当时恰好在员支间跟王在千说话呢。”武寻胜道,“铁长老好像挺忙的,抽出时间来看我,但停留不了多一会儿就要赶回弘风殿。铁长老说那个方士是他的朋友,当时他跟铁长老一起办完事正要离开铁仓廷。铁长老知道那方士会看人的身体情况,就将他一起带来了,正好让方士给我看了看。我们就一直在员支间里,方士给我看也没用多少时间,没多久他们就一起离开了。” 铁红焰问:“方士怎么给你看的啊?” 武寻胜告诉铁红焰,方士让他用手指按了一块玉石一下,他只需要做这个就行了,其他的事就是方士做的了。 铁红焰又问了些详细的,武寻胜都告诉了她。 铁红焰想:武寻胜说的情况跟舅舅告诉我的完全吻合。 看着武寻胜那副对“绝密生死印”之事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她心中又是一阵难过,同时带着愧疚,她想:其实他按下去了也没什么,只是后来我左手拇指动了,就那样被枉算成了已按“绝密生死印”,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铁红焰道:“那方士怎么说的?” 武寻胜说:“方士说我没什么需要治疗的地方。然后就是说我看起来精神好得很啊,铁长老也这么说,王在千说他也这么觉得。” 知道武寻胜真实身体情况的铁红焰心里依然有些沉重,但见他的状态显然比之前好了很多,也觉得他看起来精神好本身就是件不错的事,她微笑着说:“我也这么觉得。” (一千一百六十八)不会 武寻胜微笑道:“我自己也这么觉得。今天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恢复正常了,昨天你临走前跟我说不会再有需要你从内居赶到我个室主间的紧急情况出现了,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把我做的迅速开那扇门的东西取下来。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就算你在内居里敲那扇门,我也可以迅速就过去开门。我已经很少在床上休息,在主间内时经常会坐在离门较近的椅子上,我直接开门的速度也不会慢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铁红焰道:“我知道,你为了严谨,这样一直不让人进来也不方便。想拿下来就拿下来吧,只是,你辛辛苦苦做的,拿下来不会舍不得吗?” 武寻胜说:“不辛苦,而且我做的东西拿下来并不会坏掉,以后如果什么时候需要装上的话,还可以再装上。” “那你就拿下来吧。”铁红焰道。 武寻胜说:“好,那我一会儿就拿下来了,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让别人进我的个室了。要不是昨天你临走前跟我说了不会再有那种需要你从内居赶到我个室主间来的紧急情况,我今天大部分时间应该都会在个室主间里等你。不过要是那样的话,铁长老和方士来看我的时候我也许就很难找到理由不请他们到我个室主间中来了。看来这一切也都是正好。” 其实,前一天铁红焰最后一次离开武寻胜个室前之所以跟他说不会再有需要她从内居赶到他个室主间的紧急情况出现,并不是因为她很确定真的不会再出现,她仅仅觉得出现那种紧急情况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如果不跟武寻胜那么说,他就会总惦记着这件事,她担心这样会影响他真正安心踏踏实实地休息,怕对他身体不好。另一方面,前一天发生的事让她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她觉得最好能让清醒罐一直都留在武寻胜的个室,最好不要临时拿到她个室中去。因为经历过当天那些事后,她意识到最让他担心的还是铁万刀去武寻胜个室时清醒罐不在他那里。至于自己这边,她觉得如果铁万刀到她个室中时发现她房间内没清醒罐,虽然也是个严重问题,但这种情况下她的着急程度真的不至于像事情发生在武寻胜个室中那么严重。她认为,如果为了保证武寻胜那边一直都有清醒罐而令铁万刀在进她个室时没看到清醒罐,这种后果她应该是承担得了的。但如果反过来,她把清醒罐临时拿到自己的个室还没来得及还回去,铁万刀就到了武寻胜个室发现他房间内没有清醒罐,那种后果她觉得实在太严重了。于是,头一天她索性就告诉他不至于再出现那种紧急情况了。说的时候她也想到如果万一再出现那种紧急情况该怎么办,脑海中闪出的想法是:假设爹又要来我的个室,我也不再把清醒罐从他那边拿过来了,因为那对他来说太危险,他那边没事就好,我这边我就自己想办法吧。 (一千一百六十九)说话 铁红焰说:“是啊,正合适。其实有一些事如果想做严谨就会让你不那么轻松的话,也可以不做得那么严谨的。” 武寻胜道:“我明白,如果事情跟你没关系,我也不至于要求自己做得尽量严谨了。我是你的陪战,跟你有关的事太重要。” 铁红焰望着武寻胜的双眼说:“我觉得,那天你身体突然出现问题醒来后,你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武寻胜问:“哪里不大一样了?” 铁红焰想了一下,说道:“比如……说话方面。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说,就是你醒来后跟我说的那些话,关于什么另一种战场啊……什么你这个陪战能一直陪着我,放飞我的理想之类的。你以前好像不这样说话吧?” 武寻胜心想:是啊,我以前不能正常使用侦隐术,那天通过侦隐术真正了解了你做的那些事,了解了你一直在默默承受的压力与痛苦。虽说我并没完全把话说开,但你还是感觉出不一样了。再说,我已经知道如果没出现奇迹,从那天算起我最多就只能再活一年,我当然希望在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时间里尽量多帮你。我很希望更深入地了解你,这样,我就能更好地助你实现你的理想了。然而侦隐术这功夫较为特殊,能正常使用后也不是随时想用就能用的,这功夫要隔很久才能使用一次,我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次使用,甚至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下一次能用侦隐术的时候,所以我很想通过问你来了解。你似乎把你心中的秘密埋藏得极深,有些我想进一步了解的事,我暂时还不知道怎么才能问出来。我希望通过说那样的话让你感觉出一些来,说话自然跟从前不一样。其实不光是说话,我做事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武寻胜本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说:“我说的是我的心里话,不管说话方式如何,都是真诚的。你也可以随时告诉我你的心里话。” 铁红焰担心不小心把话引到说她心中的秘密上来,同时又想探一探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如果没出现奇迹他最多还能再活多久的事,于是说道:“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根本没长时间分开过。如果我几天后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生活两年,回来再见到你时,你还会不会还像现在一样跟我说你的心里话啊?” 武寻胜乍一听到“两年”时,心中的确“咯噔”了一声,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直接问铁红焰:“我说了我是你的陪战,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不管过多久我也依然会跟你说我心里的话啊。只是,我们已经举行了盟联礼,你如果要去很远的地方,不带上我吗?” 武寻胜想:我并不想让她知道如果没有发生奇迹我还能再活多久,知道这个对她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只希望能在我活着的时候默默帮她,不管到底能帮多久,只要做就够了。 (一千一百七十)长短 铁红焰感觉他似乎不像知道关于他寿命之事的,她还想进一步了解,于是说道:“要分什么事情啊,其实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两人一起去的啊?” 武寻胜问:“不会是真有什么事吧?”此时他的表情依然显得很平静。 他本来觉得这应该只是她的假设,后来竟听她这么说,他便开始想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只是他觉得如果是真的那事情也太不可思议了。然而他又想:连两人为了避免灾难发生而举行盟联礼这种不可思议的事都出现了,简直没法说有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了。 铁红焰道:“如果是真的你会有怎样的感觉?” “我会感觉奇怪。”武寻胜道,“其实我觉得不像真的。” “为什么觉得不像?”铁红焰问,“连为了避免灾难发生而举行盟联礼这种事都有过了啊。” 武寻胜想:她居然也想到盟联礼这件事上了,我刚刚还正在想。有多少次我们都在差不多的时候想到一起去了?我在她身边做她的陪战,莫非这真是我跟她之间的缘分?如果是的话,不知这缘分还能继续多久。上天会不会因为我们如此有缘而让奇迹在我身上发生?那样,她这个一直默默承受了太多痛苦的人身边就能一直有我这个陪战了。 他想了这些,一点也没出现呼吸不畅的情况,这让他感觉还不错。 他此时希望他与她的关系稍微近一点,只是在他觉得没什么风险的范围内稍微近一点,他希望也许有一天她能对他说出她心中的秘密,让他进一步了解她,便说:“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根本没长时间分开过啊。所以我觉得不像真的。” “那是以前啊,这种事你也能用以前的情况来推断以后的?”铁红焰道。 武寻胜道:“也算不上推断,这么想,虽然想的角度比较奇怪,但这本来就是个我觉得奇怪的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我们根本没长时间分开过,说不定就是因为上天一直都不希望我们长时间分开,如果真是这样,那上天今后应该依然不希望我们长时间分开吧。” 铁红焰听后,想到他随时都可能离世,如果没出现奇迹最多只能再活一年的情况,心又沉了,她突然想:什么是长,什么是短?其实两个人就算一直同行,各自的一生中大部分时光都在彼此身旁,几十年,上百年,在时间的长河中也只算是如两颗极小的水珠相遇了一瞬间一般吧。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那六个牌子,还想起了那六条三世泳:如果真有三世,两人如两颗极小的水珠般三次相遇,那也真是太罕见了。 想到此处,她又有些想哭了,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于是笑着说道:“就算像你说的,我们没长时间分开过是因为上天一直都不希望我们长时间分开,但是多长算长,多短算短呢?我说的可是两年,仅仅两年而已,也许上天觉得分开两年属于短时间分开呢?” (一千一百七十一)方位 武寻胜被铁红焰这句话引得也思考起了时间长短的问题:其实她说得有道理啊,见证千秋万代的上天会认为分开两年属于长时间分开吗? 然而在他看来如果在这个时候两人分开两年,那就真是太久了——如果没出现奇迹,从那天算起只能再活一年的他要是就这样与她分开了,便可能是此生此世不再相见了。 “虽然有很多人都单买一个送恋人,而且单买一个也是意义重大的,但是,如果能一次买足六个送恋人,那就是意义最大的了!‘六’是‘两个三’,代表两个人能有三世情缘呢!”那次那个摊主的话又突然在武寻胜脑海中冒了出起来。 想到这里,武寻胜没感到呼吸受影响,但他依然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他只是说道:“两年还不长啊?好吧,不管上天认为分开两年算长时间分开还是算短时间分开,只要你这问题本身只是个假设,那就不影响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假设吗?” 铁红焰说:“你猜对了,是假设。” 武寻胜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铁红焰便从武寻胜个室那边的通道出去,回到了自己的个室中。 她离开后,武寻胜便将之前做的那个能用来远距离迅速开门的东西取了下来,接着,他坐在了门附近的椅子上做一些事情。 【第一百七十二章】 次日,铁万刀把当日需要处理的一些部族中的事情处理好以后,带着一个方士去了武寻胜的个室,让那个方士为武寻胜看一看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怎样。 之前一直身在主间中的武寻胜知道铁万刀要来便到了员支间,他打算去通道中迎一下,手下邹工便已经与铁万刀以及铁万刀带来的那个方士进了员支间。 铁万刀在员支间中告诉武寻胜,上次给他看身体的人是大夫,这次的是个方士,一些大夫无法诊断出的问题,这方士可以看出来。由于涉及方位等问题,这方士一会儿需要进武寻胜个室的主间中给他看,而且,为了看得更准些,时间可能较长。他当然没告诉武寻胜,上次给他看身体的那个大夫曾经也当过方士。 武寻胜心想:幸好昨天我就把快速开门用的那个东西拿下来了,不然的话,就算在知道族长要来后现往下拿,族长来得这么快,都不一定来得及完成。再说了,就算有足够的时间往下拿,但由于根本想不到族长会明确提出让方士进个室的主间,我也不会刚一得知族长要来就主动把快速开门的东西拿下来啊。昨天刚拿下来,今天就出现这样的事,真是正好。 四人进入武寻胜个室的主间后,铁万刀跟武寻胜说,为了方士能判断准确,一会儿等方士作法到了一定阶段时,其他人都需要离开主间,包括铁万刀自己也不得不离开一阵子,那时主间中只留武寻胜和方士两人。 武寻胜说,过一会儿方士作法到一定阶段,族长要离开主间时,就让邹工也出去,到员支间中陪族长。 (一千一百七十二)照做 邹工点了点头对武寻胜说到时候他会跟族长一起出去的。 铁万刀问方士是否还有其他要求,方士说一会儿他说闭目的时候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所有人都需要闭目,这样有助于他看准。 所有人都同意后,方士便让武寻胜站在了正对着清醒罐但距离清醒罐很远的位置,这时他把主间中的一把椅子搬到了武寻胜身后,让他缓缓坐下。 武寻胜按照方士说的缓缓坐下后,方士让他靠在椅背上将双手放在双膝上,掌心自然朝下,还让他放松。 武寻胜都一一照做了。 很快,方士就让除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闭目了。 武寻胜和邹工是真的闭上了眼睛,然而铁万刀却假装闭上双眼,实际上只是眯着眼睛看方士的行动。 方士从自己身上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香炉,将其放在武寻胜正前方距武寻胜一丈处的地面上,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其他东西,将一根非常粗的香插在了香炉里,用火折点燃。 方士开始念咒语,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朝清醒罐的位置走去,走到了清醒罐跟前才停住脚步。 这时方士并没立即转过身,而是背对着武寻胜,看着清醒罐继续念咒语。念着念着,他将双手移到了自己胸前,先是双掌的掌心都对着清醒罐,接着双手合十。就在此刻,他开始念另一种咒语了。 他一边念另一种咒语,一边转过了身,正对着武寻胜。 就在方士转过身之后,铁万刀就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了那个大指环,将指环套在了自己左手拇指上,将右手拇指的指肚贴在指环上的浅坑中,接着便眯着眼睛看着清醒罐默念了“指环简咒”。 方士向铁万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立刻看向了武寻胜,等了片刻,他便将双手背在了身后,用左手食指的指尖和右手食指的指尖同时触到了清醒罐,然后改念第三种咒语。 念了一会儿,他再次看了铁万刀一眼,然后又立刻看向了武寻胜。 铁万刀便将套在左手上的指环拿了下来,放进了衣袋里。 方士将双手从背后移动到了胸前,再次双手合十,接着,他将左手搭在了自己右肩头,同时将右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肩上,再次看了一眼铁万刀。 眯着眼睛的铁万刀扬起了头,眯着眼看了一眼房间顶部,接着又恢复了之前的姿态。 方士又看了一眼铁万刀后,再次看向武寻胜,接着便将双手放下了,在身体两侧自然下垂,也停止了念咒语。 方士在地上盘膝而坐,挺直腰背,将左手和右手分别放在了左膝和右膝上。 这时候,他说大家都可以睁开眼了,还对铁万刀说现在已经到了需要其他人都回避一下的时候。 邹工便跟着铁万刀一起出了武寻胜个室的主间,来到了员支间。 邹工在员支间中将门关好后,给铁万刀倒了杯水。 主间之中,方士将双手都翻成了掌心朝上,让武寻胜连续深呼吸三次。 武寻胜照做了。 (一千一百七十三)禁止 方士从袋子中拿出了另一个香炉,将香炉放在了自己正前方距自己之前坐着的位置三丈远之处。接着他拿出了七根细香,把其中一根香插在了香炉正中央,将另外六根香围着中间那根香插在了香炉里。那六根香,每根香与相邻的两根香距离都几乎相等,六根香距离中间那根香的距离也几乎相等。 方士用火折点燃六根香后,便又盘膝坐在了这个点着六根香的香炉正后方距香炉三丈远之处,闭上双目念起了咒语。 员支间中,铁万刀喝完那杯水,还没跟邹工说几句话,就说自己突然想起来有点重要事需要赶紧去做,离开一段时间,还说不需要邹工将他送到通道里。铁万刀让邹工就在员支间里等着,如果武寻胜那边有什么需要邹工也能及时处理。 邹工答应后,便在员支间中帮铁万刀打开了彩色门。铁万刀走进通道后,他便把彩色门关好了。 没多一会儿,正在自己个室主间中做事的铁红焰准备跟正帮她准备东西的手下说些话,便往员支间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她竟看到铁万刀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她个室的主间! 铁万刀身后站着的就是她那个手下。 铁红焰着实一惊,她是真没想到她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而且之前竟然就已到了员支间中。 之前,由于帮她准备东西的手下需要在通道、员支间和主间中反复走动,在员支间和主间中反复走动的次数更多一些,铁红焰便让手下暂时不要关主间和员支间中间的那扇门了,所以那扇门一直都是开着的。 铁红焰没想到铁万刀来她的个室,整个过程都没有一个人通知她一声。 她叫了声“爹”后,立即问站在铁万刀身后的那个她的手下:“族长来此,为何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出去迎接啊。” 她的手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铁万刀说道:“不必迎接了!是我禁止任何人通知你的,谁要是敢通知,我就罚谁。你做你的事,我今天突然来了兴致,就是想这么随便来看看。我本来打算到员支间后敲门,这样你在主间中开门后我才能进,我也没想到你主间的门正好是开着的。” 正如铁万刀所说,的确是他不让任何人通知铁红焰的。 在铁万刀进金色门之前,他就跟金色门外的守卫者说他就是想直接进去,谁都不可通知少族长。 但这种做法是不符合一般规矩的,门口的守卫者自然有些害怕,都对铁万刀说,如果这样,他们担心会受到少族长的惩罚。 铁万刀告诉门口的守卫者:“我进去后会跟少族长说清楚是我禁止通知的,保证少族长不惩罚你们。如果她敢因为此事惩罚你们,你们就让我知道,我会替你们找她。如果你们现在不让我进,或是通知少族长,那我现在就会惩罚你们。” 就这样,守卫者让铁万刀进了通道。 铁万刀在通道中遇到了铁红焰的手下。 (一千一百七十四)打开 正在通道里帮铁红焰准备东西的手下看见铁万刀出现在了通道里,简直不敢相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没看错,她刚要跟铁万刀打招呼,铁万刀便立即示意她先不要出声。 她没敢出声,铁万刀离她更近了些,用非常小的声音告诉她:“直到我进主间之前都不要告诉少族长,这是我的命令。” 见她一脸惊讶,他低声问:“少族长在做什么?小声告诉我。” 她告诉了他。 铁万刀一听,便觉得此时他正好方便直接进她个室的主间。他想,就算铁红焰本来在主间内并不方便见他,他在悄悄进她个室的员支间后突然敲她员支间和主间之间的门再让她知道他来了也可以。 铁万刀说:“你打开门,我这就进去,会告诉少族长是我禁止你通知她的,她不会惩罚你。” 铁万刀让她开的门是彩色门。虽然铁红焰的手下在帮铁红焰准备东西时需要在通道、员支间和主间之间反复移动,但她需要在员支间和通道之间移动的次数并不多,铁红焰就并没让她不关通道和员支间之间的那扇彩色门。按照平时的规矩,手下进出通道和员支间之间的彩色门后是必须将门关好门,所以她每次从员支间走到通道中后,都会随手将彩色门关好。 手下听了稍稍放心,但依然觉得这样并不合适,然而他是族长,她也不便再说什么话阻拦他。 她刚刚低声说了声“是”,铁万刀就立即说:“你开门关门的时候都一定要轻,不要让她听到,这是我的要求。” 虽然员支间和主间之间的那扇门并没关着,但两人在通道里这么说话,身在主间里的铁红焰自然也是听不到的,其实就算铁万刀不跟铁红焰的手下说开门要轻,手下打开通道和员支间之间的门时也并不会引起铁红焰注意,因为铁红焰本来就知道她的手下帮她准备东西时会在通道、员支间以及主间之间穿梭,通道和员支间之间那扇彩色门手下是随手就要关上的。 铁红焰的手下按照铁万刀的要求轻轻地打开了通道和员支间之间的彩色门,进了员支间,然后在员支间里关好了彩色门。 员支间和主间之间的门虽然没关着,但此时开的角度并不算很大。 铁万刀直接向主间走去了。 铁红焰的手下跟在了铁万刀后面。 因此,正在自己个室主间中做事的铁红焰要跟正帮她准备东西的手下说些话往员支间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门口时,她便看到铁万刀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她个室的主间,她的那个手下正站在铁万刀身后。 就在铁万刀说完“我也没想到你主间的门正好是开着的”后,铁红焰说:“哦,她在帮我准备东西,需要经常在主间、员支间和通道之间穿来穿去,我就告诉她别关这扇门了。” 虽然说的时候面不改色,但铁红焰心中已知道事情严重性,她暗想:现在我主间里根本就没有清醒罐啊! (一千一百七十五)毛病 铁万刀立即说道:“你手下帮你准备东西的事先放一放吧,她也辛苦一阵子了,你让她先上通道里休息休息。” 铁红焰道:“是,爹。” 紧接着铁红焰便对手下说让她到通道里休息了。 手下听了立即出了主间,刚要在员支间中关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那扇门,便听铁万刀说:“这门不用关了,把那边那扇门关好就行了。”铁万刀让铁红焰手下关的是彩色门。 “是,族长。”手下说后,便立即从员支间走到了通道里,在通道中把彩色门关好了,之后便坐在通道的椅子上休息了。 铁万刀之前没让铁红焰的手下立即关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门,并不是他真的不打算关,而是他想看着她离开员支间并在通道里把彩色门关好后,再亲自关上这扇门,将自己和铁红焰都关在主间里。他完全不想让铁红焰的手下听到一会儿主间里的声音。尽管就算铁红焰的手下在员支间中休息,正常情况下主间内的人用普通音量谈话她也并不能听到,但他还是让她的手下去通道里休息了。 看着铁红焰的手下把彩色门关好后,铁万刀才亲手关上了个室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那扇门。 此时铁红焰觉得事态已经非常严重,心里打鼓,但面不改色。她并不希望他立刻往能看到之前放清醒罐之处的地方走,便很自然地移动到了正好能挡着他的位置,显得很平静地问他:“爹为什么突然来我这里,还禁止他们通知我啊?” 铁万刀根本就不打算站在原地回答,迅速绕开了她,朝能看到清醒罐的位置走去,同时说道:“人做每件事都需要让自己清楚理由吗?” 铁红焰道:“这个也不一定,有时候就是没多想,便直接做了。” “那你还问。”铁万刀道。 “哦,只是按照以往的规矩,都是会通知我一声的,我习惯了而已。”铁红焰说。 “规矩?我是族长,也是你爹,平时我都守规矩只能说明我是个非凡的领袖,我什么时候想不守这个规矩就可以不守,这就是我的特权,你应该明白。这时候居然跟我说出‘规矩’两个字,你不会是被我惯出毛病来了吧?”铁万刀道。 铁红焰无法继续拦他,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后,说道:“我先给爹倒杯水吧。” “不用了。”铁万刀道。他之前在武寻胜个室的员支间中喝了邹工给他倒的水,并不渴。他继续往前走,走得很快。 铁红焰跟在他身后,说:“柜子里的果脯还没吃完呢,爹要不要吃一些?” “不必了。”铁万刀道。 铁万刀看到她个室主间中之前放清醒罐的位置已经没有清醒罐时,突然眯起了双眼,皱起了眉。 他忽然停住脚步,猛然回头,睁大了双眼,目露寒光,问铁红焰:“我送你的清醒罐呢?” 铁红焰心头又是一惊,她并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问且问得这么直接。 (一千一百七十六)严肃 “就在另一个房间里。”铁红焰若无其事地说道。 她想:目前放在支间里的那个霓愿用法术新打造出来清醒罐到底有没有造好啊?如果一切正常,就是今天造好,现在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但是,如果尚未造好的话,不知道打开后会出现什么后果。要是想保险,还是等一会儿再打开比较好,一会儿再去看,起码在时间上就应该能保证没什么问题了。 “之前不是一直在这里放着吗?”铁万刀问。 “是啊,爹。只是我准备别的东西正好需要用到这块地方,就把清醒罐暂时移到别的房间了。”铁红焰说道。 “移到哪个房间了?”铁万刀一脸严肃地问。 “一个平时没人去的支间。”铁红焰说道。 “为什么要放到支间去?”铁万刀问。 “在主间没有我觉得合适的地方,我准备东西时在这里来来回回的走,把清醒罐放在哪里好像都容易碰到它。就算没碰到,扬起灰尘来弄到上面也不好啊。那个支间就不一样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再说就算这边扬起灰尘来,也不容易扬到支间里去。”铁红焰道。 “我进来时你并没有在用这块地方,那为什么不把它从支间移回来?”铁万刀问。 “我一会儿还要再用这块地方,等我用完了自然就会把它移回来的。”铁红焰道。 “你现在就让我去支间看看。”铁万刀道。 “爹刚来这里,不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吗?反正它在支间里也不会长脚跑了,休息休息再去看也不影响什么。”铁红焰道。 她希望能拖延时间。 “我不需要休息,我现在就要看。”铁万刀道。 铁红焰心中紧张,却微笑着问:“爹为什么那么着急看它啊?” 铁万刀道:“我想看什么就看,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我是族长,也是你爹,需要什么事都告诉你为什么吗?” 铁红焰说:“爹,只是看个东西,你竟如此严肃,是不是……是不是爹对我将清醒罐移了地方不满意啊?” 铁万刀道:“你觉得呢?” 铁红焰想拖延时间,她认为需要尽量多跟铁万刀说些话。哪怕稍微啰嗦一点,但能多拖延一会儿,去支间看时就越不容易出问题。 于是她说:“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如果是的话……那……那既然爹不喜欢我把清醒罐放到别处,我一会儿就去支间把它拿回来放回这里吧。本来我是想一会儿继续用这块地方的,等做完我要做的事后再把清醒罐从那个支间里拿回来。但如果爹真的不满意我把它放在别处,那我就在做完我要做的事之前先拿过来,至于我一会儿要做的事怎么办……哎,我也还没想出来怎么办,总之,九先让爹高兴,让爹满意吧。” 她本打算再多说些话,但说着说着又觉得要是回应他一个问题时说的话多得太明显了,让她爹感觉出异常反而不利,于是便没立刻继续说下去。 (一千一百七十七)衣袋 铁红焰觉得如果铁万刀允许她自己去支间将清醒罐拿到主间来,他不去支间看的话,也许对她来说会稍微好一点。毕竟,如果他没亲自看,就算铁红焰打开支间的门后发现那个清醒罐有什么问题,她也有些时间想办法处理,就算那时间并不会很长,但也比没有强。 就在铁红焰期待铁万刀说“你去拿”这类话时,铁万刀却说:“你现在就带我去放着清醒罐的那个支间,我自己看就行,这样我也不用在这里干等着你拿了。” 铁红焰想:爹竟然这么着急看! 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却仍然摆出了一副平静的样子对铁万刀说:“也是啊,那我们就一起去支间看吧!” 铁万刀跟她一起到了那个支间门口,道:“就是这个支间?” “是的。”铁红焰道。 铁万刀看门竟然是锁着的,问:“你还把门锁了?” “对啊,这样我踏实。”铁红焰道。 说着,铁红焰便准备拿钥匙。 她找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咦,钥匙呢?” “你放在哪儿了?”铁万刀道。 “我记得我就放在我衣袋里了啊,怎么不见了?”铁红焰道。 “你印象里是哪个衣袋?”铁万刀问。 “就是这个。”铁红焰指给他,“这里面怎么是空的啊。” 铁万刀特意看了看她的衣袋,确定没有。 “那钥匙上挂着其他东西吗?”铁万刀问。他想的是如果上面挂着其他硬东西,她活动一下,钥匙碰到其他东西后也许能听到响声。 “没有。”铁红焰道。 尽管铁红焰说了没有,他还是想让她动一动,便说道:“你活动活动,看看会不会从哪里掉出来。” 铁红焰大幅度活动了一番,没东西掉出来,也没什么声音。 “你再翻一遍。”铁万刀道。 铁红焰又找了一遍,却依然没翻出来。 “你好好想想。”铁万刀道。 “我记得就是放在衣袋里了啊,我每个衣袋都翻了,还是没有。”铁红焰说,“要不这样,爹先坐在这支间门口等一下,我回主间翻一翻,看看是不是掉在哪里了。” “我跟你一起去找。”铁万刀道。 “爹也不知道我今天都走到过哪个位置,也不容易帮到我,爹在这里休息就行了,不用那么辛苦,我去找吧。”铁红焰说。 “多个人找当然更容易找到,你记得放在口袋里了不是也没找出来吗,你记住的也不一定就对。你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就一起找吧。”铁万刀一边说着一边往主间中走去。 铁红焰只好跟在他后面。 到了主间后,铁红焰先在一些地方看了看,铁万刀起初还跟着她看她找的地方,后来就专门找她没去看的地方了。 两人找了一会儿仍然没找到,铁万刀有些不耐烦了,说:“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好好想想。”铁红焰道。 说完她便站在原地想。 “想出来了没有?”铁万刀道,“你快点,我忙着呢!” (一千一百七十八)找到 铁红焰道:“我也想赶快想出来啊,只是……只是……怎么就是没印象了呢!哎呀,真让人着急啊!” “算了,不就是一把锁一扇门吗,有这工夫说不定我用武功开门都已经打开了。你也别费劲了,我自己去开门吧,真麻烦!”铁万刀道。 铁红焰一听他这么说,心中更急了,赶紧说道:“啊,爹等一下,我刚才好像带着钥匙去过员支间,不知道有没有把钥匙落在那里,我去看一眼啊!” “最好就在员支间,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铁万刀道。 铁红焰往员支间走,铁今绝说完后跟着她进了员支间。 铁红焰在员支间又是找来找去,仍然没找到,立即站在那里想了起来。 她想:拖延到现在这时间了,应该已经可以保证那个清醒罐造好了。 虽然想的是这个,然而她那副样子给铁万刀的感觉是她在想钥匙放在了哪里。 铁万刀道:“你怎么停下来了,又想上了,你还有完没完了?” “等一下!”铁红焰突然说道,“我好像想到了!” 话音未落,铁红焰飞一般地冲到了主间一个地方找了起来。 铁万刀也向主间走去了,他要告诉铁红焰他已决定用武功打开支间的门。 铁万刀移向主间的速度并没像铁红焰那么快,他到达主间中时,看到铁红焰正在一个地方找,他直接说:“不等你找了,我直接去支间了。” 说完,他就立即转身要去放着新打造的清醒罐的那个支间。 就在这时,铁红焰大叫了一声:“找到了!” 说着,她便向铁万刀的方向冲了过来,手中拿着那把钥匙向铁万刀晃着。 铁万刀并没停下来,只是放慢了脚步,回了一下头,正好看到她用手晃着的那把钥匙。他说:“快过来开门!”说着他立刻将头转了回去,继续走。 “是,爹!” 铁红焰很快便奔到了铁万刀身边,道:“让爹久等了,我赶紧去开!” 说完她便超过了他,快速到了支间门口。 她想:霓愿说三日后开门时并不能看到那个罩,因为在清醒罐成形的时候,外面的罩会自动消失,一会儿我应该直接就能看到清醒罐了吧,我可不希望爹看到那个罩,不然爹可能会想别的,毕竟那个罩是很罕见的东西。 她用那把钥匙将支间的门打开,进入支间后,她看到的清醒罐外形看起来跟之前那个没区别。如她所愿,那清醒罐外面确实已经没有罩了。 心中的大石这才算落了下来,她暗想:幸好已经打造好了,而且没出现其他问题! 她回过头,见铁万刀已经出现在了支间中,他正看着清醒罐。由于她当时站的位置挡了清醒罐的一部分,铁万刀正往旁边移动。 铁红焰为了让他能看到完整的清醒罐,自己主动移了移位置。 “我现在就把它移回我个室主间,爹不要怪我把它从主间中移到这里来了好不好?”铁红焰道。 (一千一百七十九)淡蓝 铁万刀并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他走到清醒罐跟前,看了看清醒罐。 这时铁红焰想:不知道爹会不会突然打开清醒罐的罐盖啊,不知道现在清醒罐里面什么样。清醒罐被弄碎之前它里面原有的那些东西是随着降温石的碎片一起移到我个室来的,那天霓愿作法后,我也没注意了解一下原属于这个清醒罐内部的那些东西的情况,那些总不会因为法术消失了吧?应该不会,估计已经被霓愿用法术移入了那个罩内部。如果是的话,此刻它们应该就在清醒罐里面了吧?但愿如此啊!如果那些真是因为法术的原因消失了,现在清醒罐没东西的话,要是爹打开罐盖,那我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正想着,铁万刀就真的打开了清醒罐的盖子,铁红焰赶紧凑过去看,见清醒罐碎之前其内部原有的东西果然都在里面,这才觉得踏实了下来。 她站在一旁看了看铁万刀,等他回应之前她说的那句话,不料铁万刀却对她说:“给我这门的钥匙。” “是,爹。”铁红焰给了他。 “你到支间外面去。”铁万刀说。 “是。”铁红焰出了支间。 铁万刀在支间内部把门关好后,将那把钥匙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从衣袋里拿出了那个大指环,将其套在了左手拇指上,将右手拇指指肚贴紧那个指环上浅坑,双眼看着清醒罐,念起了“指环简咒”。 清醒罐没有任何反应。 铁万刀右手拇指离开浅坑,身体转向了武寻胜个室主间所在位置的那个方向,用双手食指指尖一起触碰清醒罐,同时再次将右手拇指紧紧地贴在了浅坑上,念“指环简咒”。 清醒罐依然没任何反应,但这一次,他左手上的指环竟然发出了淡蓝色的光。 他右手拇指一直紧贴着左手拇指指环上的浅坑没立刻动,淡蓝色的光渐渐消失了。 这时他好像很生气,但他觉得有些事还是再确认一下好,于是他从衣袋中把钥匙拿了出来,将指环放入了自己的衣袋,快速出了支间,用钥匙将支间的门锁上了。 他对铁红焰说:“你手头在做的事,全都放下,你跟我出去一趟。” “啊?”铁红焰甚是惊讶,“爹,我现在不用移动清醒罐吗?” “别那么多废话,跟我出去便是!”铁万刀道,“把门锁好,不要让别人进你个室,手下也不行。” “是。”铁红焰道。 铁红焰把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门锁上后,跟铁万刀一起走到了通道里,又在通道里把彩色门锁好了。 本来在通道里休息的手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铁红焰。 铁红焰说:“你就先在通道里休息吧。” “是,少族长。”那手下说道。 铁万刀快速从通道往外走,铁红焰跟在她身后。 铁万刀走得较快,铁红焰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一边思考一边走,跟他有一段距离。 两人走出金色门后,金色门门口的守卫者看铁红焰丝毫没要惩罚他们的意思,心里便踏实了些。 (一千一百八十)一旁 “红焰,跟上来,走快点。”铁万刀道。 铁红焰问:“爹,去哪里啊?” 铁万刀道:“跟着我走就是了。” 铁红焰觉得很奇怪,边走边想:那个清醒罐外观没什么问题,该在里面的东西也都在里面,爹刚才的表情怎么好像不高兴啊?只是因为我把清醒罐挪到了支间中不满意吗?他也没同意立即让我把它移回去……到底怎么回事?应该不是那些原因了,看来这事情不简单啊! 走着走着,铁万刀竟走向了通往武寻胜个室的那个通道。 铁红焰跟着他走到了通道门口。 铁万刀让她跟他进了通道,但并没打算让她跟他一起进武寻胜个室的员支间。 由于铁万刀之前就从这边进过武寻胜的个室,银色门门口的守卫者都知道他带着个方士去看望武寻胜,所以见他带少族长进了通道,也没再多问什么。 铁万刀让铁红焰在通道里等一会儿,他自己进了员支间。 铁红焰便坐在了通道的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只见铁万刀和那个方士一起出来了,后面还跟着送他们出来的邹工。 这时,王在千也从银色门进了通道,原来是正好到了换人的时间,王在千要在这个时候把邹工换走。 几人打了招呼后,邹工跟王在千说了些话,告诉他武寻胜此时正准备出去活动。 原来,是那个方士说武寻胜这个时候很适合出去活动的,武寻胜本身早就想出去活动,但一直没去,这次便决定立刻去。 三人出了银色门后,走到没其他人的地方时,铁万刀对跟在他和方士后面的铁红焰说:“我到那边跟方士说些话。你先站在原地等一下。” “是,爹。”铁红焰道。 她想:刚才爹好像很着急,现在突然不急了,莫非因为已经见到这个方士了?这个方士在这里等爹来找他?之前这个方士竟然在武寻胜的个室里,他是不是刚才在给武寻胜作法呢?爹的表现这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爹为什么突然要看我的清醒罐?难道跟这方士作法有关吗?清醒罐的外观和里面装着的东西都跟之前一样,按道理来讲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为什么爹看起来很不高兴?刚才爹让我离开支间,他自己在支间内部到底干了什么?该不会是在支间里用什么办法跟那边正作法的方士通过法术“联系”上了吧?如果是的话,那一定是方士提前就跟爹说好的。那样的话……爹会不会已经通过方士的法术发现我个室支间里现在放着的那个清醒罐有什么异常?可不要这样啊! 方士跟铁万刀在一旁说了之前在武寻胜个室中作法的情况,铁万刀也跟他说了些事。后来方士的表情带着一丝恐惧,铁万刀则依然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铁万刀要跟方士一起继续走了,他对铁红焰说道:“我们说完了,你过来吧。” 铁红焰便走了过去,问道:“去哪里?” (一千一百八十一)怒火 “一起去你的个室。”铁万刀道。 铁红焰想:看来事情很严重了,爹竟然要带着方士去我的个室。那爹刚才让我出来是出于什么原因呢?这一路他也没有需要我做什么的地方。莫非爹就是为了不让我做什么而让我出来的?会是防止我在我的个室里做会导致清醒罐起变化的事吗?或者,爹让我跟他出来本来是想让我出来做些什么的,但后来改变了计划?不管怎样,反正目前的情况的确不妙。 三人进了金色门,到了通道中,铁万刀跟铁红焰的那个手下说让她继续在通道里休息,铁红焰对她点了点头。 那手下觉得很是奇怪,但也不好多问什么,就继续在通道里休息。 按照铁万刀的意思,铁红焰很快便打开了彩色门的锁,又打开了自己个室主间的锁,然后又把门都关上了。 三人进入了铁红焰个室的主间。 铁万刀让方士看一看主间里的情况,方士便拿出香炉点了一根香,在地上盘膝而坐,念了些咒语,之后将香灭掉,对铁万刀摇了摇头。 铁万刀说:“真没有?” 方士道:“真没有。” 铁万刀让方士到放着清醒罐的支间去,还告诉他不管有什么情况,都必须实话实说。 方士说了声“是”并把东西收进了他挎在身上的袋子里。 三人来到了放清醒罐的那个支间门口,铁万刀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门,让方士跟他进去,对铁红焰说:“你就坐在这里等着吧。” 铁红焰认为铁万刀是让方士进去验验那个清醒罐的,她觉得铁万刀毫不掩饰说不定是因为已经了解了什么。 铁红焰坐在那里没等多一会儿,铁万刀和方士就一起出来了。 方士眼神里的恐惧较之前更甚。 铁万刀满脸通红,双眼像会喷火一样,他显然是在压着自己的满腔怒火。 他并没再次将那支间的门锁上,他将钥匙递给了铁红焰,让她和方士跟着他一起到主间去。 铁万刀又让方士看了看铁红焰个室主间的环境,方士战战兢兢地说:“确实没有。” 他便告诉方士可以离开了。 方士跟铁红焰说了句道别的话,便要离开。 铁红焰回应方士后,正打算将方士送到通道,并在通道里跟她那个在通道里的手下说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铁万刀对她说:“你就在这主间里等我,哪里都别去。” 她只好说:“是,爹。” 铁万刀和方士一起出了她的个室,走到通道里快要到金色门的位置时,他又低声嘱咐了方士一句:“钱没少给你,我说最后一遍,想活命,嘴必须封紧!” 那方士连连点头,道:“一定,嘴一定封紧!多谢族长!” 铁万刀让方士离开,看方士出了金色门后,他便在通道里往回走。 他跟铁红焰那个手下说:“其他事现在不用做了,你可以先回去了,我走的时候会让门口的守卫者去叫你过来,我会跟少族长说清楚是我让你离开的,少族长不会惩罚你的。” (一千一百八十二)一掌 铁红焰的手下又是一副惊讶的样子,她看铁万刀脸色令人恐惧,没敢多说别的,只是点头道:“是,族长!我这就离开。” 铁万刀进了员支间后将彩色门关紧,然后进了主间,又将员支间和主间主间的门关紧了。 铁红焰见他进来时脸依旧很红,双眼像很快就要喷射出火舌来了,她感觉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然而她脸上却依然显得平静。 “爹,我不该把清醒罐拿到支间去,要不现在我就把它移回来吧。”铁红焰微笑道。 铁万刀怒视着铁红焰,没说话。 铁红焰觉得此刻还是赶紧去把支间把清醒罐移回主间比较好,这样也算是能暂时躲开铁万刀的视线。 于是她自己接着说:“我这就去拿,很快的!爹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说完她就立即转身要去支间拿清醒罐。 刚转过身,脑中正想着一会儿怎么做才让铁万刀高兴起来时,她突然感到后背受到了重重一击,剧烈的疼痛令她大叫了一声。她当即倒地,一口血从她口中落在了地上。 “谁让你去拿了?!你去拿那个破东西干嘛?!你还不如直接去死!”铁万刀吼道。 那一掌正是铁万刀所发。 此时要论正常单打独斗,铁万刀并不是铁红焰的对手。若是平时,就算有人从背后出掌偷袭,由于铁红焰一向反应极快,别人也很难打到她。然而那一刻,铁红焰完全没料到铁万刀会在这个时候从她背后出手,再加上她当时正陷在思考中,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吃了铁万刀重重一掌。 她在地上侧着身用右胳膊撑着地,左手按着地面,想赶快起来,然而却痛得没能立即起身。 她忍着疼痛问铁万刀:“爹为何……突然对我出掌?” “是你找死!你这个骗子!”铁万刀怒目圆睁,喝道。 “爹,不……不要生气,这样……对身体不好,有……有话好好说啊。”铁红焰痛得说话断断续续。 “你这个骗子还好意思让我好好说?!你骗我的时候算跟我好好说了吗?你还知不知道我是谁了?回答我,我是谁?”铁万刀怒道。 “你是……我爹。”铁红焰道。 “是,我是你爹,我还是族长呢!整个部族谁敢骗我?骗我的下场是什么?你是不知道,还是明明知道就是想试一下啊?!”铁万刀喝道。 铁红焰再次努力起身,但仍没起来,她依然用右胳膊和左手撑着地,喘着粗气。她想说话,但因为痛,没立刻说。 “你回答啊,怎么不回答啊?!现在不说话了?骗我时不是挺能说的吗?!你干嘛呢?拿我当猴耍啊?拿我堂堂铁仓部族的族长当猴耍?!你是不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不说话,是不是连回答我的问题都不屑?!”铁万刀嚷道。 铁红焰觉得再不回答可能会令他更生气,虽然此刻痛得很,她还是说道:“爹,我从……从来都没有不把你……放在眼里!” (一千一百八十三)修复 “你别以为我没办法知道支间里那个清醒罐根本就不是以前我给你的那个!我不懂法术你就骗我啊?你以为骗得过,但我可以找懂法术的人给我看!”铁万刀怒道。 “爹,做清醒罐的材料……降……降温石好找吗?”铁红焰忍着疼痛问。 “极其难找!”铁万刀道。 “爹是否能看……看出一个东西是不是降温石做的?”铁红焰问。 “我看得出或是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降温石难找又如何?你不要以为支间里那个清醒罐是用降温石做的就没事了!它不是原来那个!你还想用这个骗我不成?”铁万刀道。 “爹,我不是想用这个骗……骗你……”铁红焰痛得说话较慢,又不连贯,话没说完就被铁万刀打断了。 “别强词夺理了!我就问你,原来的清醒罐怎么了?刚才那一掌我就没用出多少力道,你要是再拿我耍着玩,就再吃我一掌!”铁万刀道。 “并非强词夺……夺理,爹可不可以听……听我说完?”铁红焰道,“我刚才那么说,不是想用那个骗爹,而是想告……告诉爹,其实支间里那个清醒罐用……用的完全是原来材料,外观也跟……原来的一样。我想,从材料和外观来……来看……它可不可以被看成是修复过的原来的那个清醒罐……”铁红焰道。 她还没说完,铁万刀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修复?为什么要修复?原来的清醒罐怎么了就修复?” “原来的……碎了。”铁红焰实话实说。 “碎了?!你又耍我吗?清醒罐是降温石做的,极其抗摔,哪那么容易弄碎啊?”铁万刀喝道,“你又骗我呢吧?” “没骗你啊,爹,原来的……真的……真的碎了!”铁红焰道。 铁万刀怒火中烧,道:“真的碎了?那么结实的东西都有办法弄碎,莫非是有人故意弄碎它的?说,是谁弄碎的?只要不是你,我就一定要赶紧杀了那个人,绝无例外!就算是部族长老,就算跟了我很久的人,我都会杀!敢弄碎我送给你的清醒罐的人一定没把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如果是个现在已经有些权力的,今后说不定会夺大权呢!这种人必死无疑!”铁万刀眼中露出了阴狠。 铁红焰想:这个时候如果再次不对爹说实话,万一真相被爹知道了,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了!爹刚才带来的方士到底让爹知道了哪些情况呢?爹这么问到底是因为他不知道真相,还是因为他已经从方士那里知道真相但就是要故意试探我会不会对他说实话?刚才那个方士是从武寻胜的个室里出来的,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什么啊?可是,爹说了,只要不是我,他就一定要赶紧杀了那个人!爹以前每次说出一定要杀谁这种话后都真的杀了那个人,就算因为后来出现的原因爹不大想杀了,但为了他的面子和威严,他也还是杀了。 (一千一百八十四)砸穿 此刻个室主间中静得恐怖,铁红焰看着铁万刀,觉得他眼中冒出的光像是能把人吞噬一般,她真真切切感受着危险的气息。 她想,如果她说出真相,武寻胜就会被铁万刀杀死! 她又想:虽然我感觉爹已经知道了是谁弄碎了清醒罐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只要有一线可能,我不对爹说实话都有极大的危险。如果爹真的已经知道了真相,我却没说实话,不但真正弄碎清醒罐的人依然会被杀,我还会白白把自己搭进去。他毕竟是我爹,他是想让我以后当族长的,不会直接杀我的,但惩罚自然是少不了的。刚才爹说我要是再拿他耍着玩就再吃他一掌,如果我这次又没说实话,他到底会怎样惩罚我?恐怕不止是打我一掌了吧?但是,如果爹此刻完全不了解真相呢?我肯定不能把武寻胜弄碎清醒罐的事说出来啊! “是我弄碎的。”铁红焰道。 “你说的是实话?”铁万刀直视她的双眼问。 铁红焰心中忐忑,她知道自己如果表现出紧张来便容易露陷,于是她为自己找理由:武寻胜弄碎清醒罐以后,我把那些东西转移到我个室中后,我确实几次试着进一步弄碎碎片,也确实用幻缨枪法弄碎过。所以,此刻我跟爹是我弄碎的也不是完全没说实话,嗯,千万不能表现出一丝心虚的样子!我弄碎过,就是我弄碎的,就是我! 她迅速暗暗说服自己就是她弄碎的,脸上没表现出一丝心虚,她摆出了一副好像在说实话的样子,直视对铁万刀的双眼说:“是的,爹。” “你……”铁万刀气得青筋暴露。 他用拳头猛地往一张木桌子的桌面砸了下去,瞬间便将桌面砸穿了。 他嘶吼道:“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吗?!你知道吗?!”他心中想的是:你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把清醒罐弄碎,可那清醒罐跟你的命有关啊!打造清醒罐的那个方士我已经找不到了,就算能找到,现在再让他打造两个新的清醒罐也已经晚了,清醒罐必须在你跟武寻胜举行盟联礼之前造好才能起我要的作用啊! 铁红焰道:“爹,对不起!我做……做错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有些事做错了是永远也无法挽回的啊?!杀人后你能让已死的人复活吗?!能吗?!” “那……那我该怎么做?”铁红焰道。 “怎么做都没用了啊!没用了!”铁万刀大喊道。 铁万刀一脚将之前已经被他用拳头将桌面砸穿了的那个桌子踹翻,问道:“你是怎么弄碎的?” 铁红焰之前试过,由于降温石的碎片极为结实,在没用武功的情况下,她使了很大力气都没弄碎它,后来用其他武功也没弄碎,直到她用了幻缨枪法才弄碎。她知道如果说是用其他东西弄碎的,搞不好就被抓到破绽,于是她说:“我……在主间使用幻缨枪法舞幻缨枪了……本……本该小心些的……结果……弄碎了。” (一千一百八十五)踢飞 然而,铁万刀并不希望真是铁红焰弄碎的,如果确定是被人弄碎的,他就可以杀掉那个不把他放在眼里还影响他达到目的的人出气了。之前铁红焰说是她弄碎的之后他虽然内心狂躁,但仍希望这件事并非她所做的。尽管一般情况下他都不希望铁红焰骗他,但此时他却极其想找到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发泄的对象。他问铁红焰是怎么弄碎的之时还是抱一线希望,希望她说出来的有可疑之处,然而一听她说是通过幻缨枪法弄碎的,他突然觉得很可信。他虽然觉得这次铁红焰并没骗他,他不至于因为被她耍而生气,但这样他便再也找不到一个可因此事而杀的发泄对象,他觉得他想杀人发泄的通道便被铁红焰的话堵死了,他觉得简直快被自己的怒气憋死了,很快就要爆炸一样! 他的理智已被怒火吞噬,他实在忍不住爆发,没有别的可杀的发泄对象,他就要发泄在铁红焰身上。他突然间面目狰狞,握住了那个已经被他踹翻的桌子的其中一条桌子腿,将桌子带了起来,狠狠地向铁红焰身上砸了下去。 铁红焰立即去挡,但因为之前已受伤,起身都依然困难,疼痛之中,她的武功没正常用出来,虽然她阻挡的动作起了些保护作用,但桌子仍砸在了她的身上,桌腿朝上。 铁万刀看到她主动挡,觉得她像是要反抗自己一样,他讨厌他“惩罚”的人有反抗的举动,更是愤怒,又踩了一脚已经砸在她身上的桌子。 之前被他用拳头将桌面砸穿了的木桌子破损之处附近的有些地方本来就已变得很锋利,还有一些尖尖的部分立了起来,桌子砸在了她身上,他又踩了一脚,桌子上便有一些锋利的部分刺穿衣服扎入了她的皮肉之中。 紧接着,怒气冲冲的铁万刀又一脚将桌子踢飞,木头上尖尖的部分如一把把利刃般再次在她本已伤了的皮肉中划了划,挑了挑,割了割,她衣服上已经被弄破的地方周围很快便被血染了。 经过这一番发泄,看她衣服上已渗出血来,他感觉怒气好像释放出了一些,稍微恢复理智后,他自言自语道:“幻缨枪法……” 铁红焰忍着疼痛道:“怎么?爹不相……相信吗?用幻缨枪法真的可……可以弄碎。”她突然想到铁万刀也是练过些幻缨枪法的,只是不像她那样已经练到了那么高的级别。她不知道铁万刀是否曾经试着用幻缨枪法攻击降温石,便立即补充道:“我……练……练幻缨枪法多年前就已经突破十级了。”她觉得这样说后,就算铁万刀曾经试着用幻缨枪法攻击降温石但没能将其弄碎,也算是有了合理的解释——跟幻缨枪法练到的级别有关。 铁万刀站在那里冷静了一下,基本恢复了理智,道:“信与不信又如何?我现在就算杀了你,原来的清醒罐也永远都回不来了。永远没有了!永远!” (一千一百八十六)有意 铁红焰突然觉得铁万刀实在是太在乎清醒罐了,她感到这种在乎的程度好像已经超出了他在乎别人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程度。 铁万刀之前要是一直保持理智,还不一定会给人这种太在乎清醒罐的印象,他之前那种过于暴躁的表现已经引得铁红焰去想原因了。 铁红焰想起了那日霓愿跟她说过的一些话,其中关于两个清醒罐互传能量的话此时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当时霓愿说:“它从另一个清醒罐吸收来的能量总的来说是对它的主人有利的,而它传过去的能量显然是对另一个清醒罐的主人不利的。” 铁红焰那时就知道霓愿所说的“它”指的就是之前被人用法术将主人定成了铁红焰的那个清醒罐,而“另一个清醒罐”指的正是之前被人用法术将主人定成了武寻胜的清醒罐。 铁红焰知道霓愿说话做事可靠,作法水平又高,一般不会出现判断失误的情况。她想:如果霓愿判断无误,那让对武寻胜不利的能量传入属于武寻胜的清醒罐这件事到底是人无意为之还是有意为之?如果是有意为之,那到底是谁要这么做?是打造那两个清醒罐的那个方士自己的意思,还是爹的意思?会是那个方士想对武寻胜不利吗,我没听说武寻胜得罪哪个方士啊!但刚才爹说找不到那个方士了,这点倒是可疑。如果是爹让方士做对武寻胜不利之事,那就更难以理解了,武寻胜不但没招惹爹,他以前做过的事还总能令爹满意,爹一向很喜欢武寻胜啊,爹总不会对一个这样的人做那种事吧?但愿不是爹的意思!此刻我很想问,这种事又不能问得太明显,更何况爹正生气。 于是铁红焰道:“爹,我能不能问……问一句,清醒罐永远回不来了会有……什么后……后果啊?” 铁万刀听她这么问,蓦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反应实在太明显了,甚至容易暴露一些情况了,于是他再次硬生生将事情扯到了拿不拿自己当回事这件关乎自己面子的事上来,怒道:“清醒罐是我这个当族长的人为祝福你们盟联而送给你们的!你就这么把它弄碎了,我的面子也碎了!碎了的还能找回来吗?那个清醒罐碎了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就算以后我再有面子,仅就这件事而言,我的面子也已经没了!铁仓部族是最大的部族,最大部族族长的面子都碎了,你居然还问得出有什么后果?这后果还不够明显?还不严重吗?你不知道我因为面子杀过多少人吗?!我每天都要活得有面子,足足的面子,就算我只能活到明天,只要我还能在这世上再活一天,那么这一天,我也必须有足足的面子!” 铁红焰听铁万刀说“就算我只能活到明天,只要我还能在这世上再活一天”后,忽然便联想到了如果没发生奇迹从身体出问题那天起武寻胜最多只能再活一年并且随时都可能离世这件事。 (一千一百八十七)毁尸 尽管身上痛,但铁红焰之前一直都没掉一滴眼泪,此刻想到跟武寻胜寿命有关之事,她又难过了起来,眼泪潸然而下。 联系起清醒罐的事,她突然想到如果武寻胜身体发生那种情况会不会跟清醒罐有关,她实在不希望这件事跟铁万刀的意思有什么关系。她看着铁万刀,道:“为了面子?” “当然了!这种问题你还问!”铁万刀本来生气地看着别处,说完这句话他低头时,看见铁红焰正流着泪看着他,见她那神情酷似当年她娘铁今奇有一次流着泪的样子。 恍惚之间,他甚至差点将此刻地上这个嘴角带着血迹,衣服上也被血染了的人看成铁今奇,顿时心头一颤,生出了一些悔意。 他想立刻把大夫找来给她看伤,但觉得如果转变太突然,不仅自己面子上过不去,而且可能会引起她怀疑,于是他打算再跟她说些话,给自己台阶下,且让自己不显出明显的态度变化。 “你支间里那个清醒罐是怎么做的?”铁万刀问。 “找人帮……帮我弄出来的。”铁红焰说。 “新弄个清醒罐冒充原来的,这么骗我还真是彻底不把我放在眼里。”铁万刀道。 “如果彻底不把爹放……放在眼里,也就不需要修复了。”铁红焰道,“爹,我能否问你,原……原来那两个清醒罐是怎么做的?” “自然也是找人做的。”铁万刀道。 “做的人……认识铁仓廷的人多吗?”铁红焰问。 “极少。你问这么多干嘛?我还没问你呢,这清醒罐是怎么做到跟原来的外观一样的?”铁万刀道,“一看就不是人直接做的,是不是找了方士?” “爹也……也是请方士做的吗?”铁红焰问。 “我问你呢,你反倒问起我了!初次打造用得着请方士吗?你这是第二次,用的还是第一次的那些材料,搞出来跟第一次的一样,要不是用了法术,除非见鬼了!你东拉西扯的,又想骗我不成?你承认不承认是方士做的?”铁万刀问。 “承认。”铁红焰道,“我不是想……骗爹。我只是不想再提那个已经被我杀后毁了尸体的蠢方士。”她为了防止铁万刀接下来问方士的个人情况,为保护霓愿,便跟铁万刀说那个方士已被她杀后毁尸。 “你把那个方士杀了?”铁万刀问。 “是。方士得罪我了,也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我已不想再……再提此人。”铁红焰道说。 跟铁万刀说话的时候她再次努力起身,觉得痛,便往别处挪了挪,打算扶着东西起来。 见她如此,他立即说道:“今天为这破事耽误了这么久,真是麻烦!我告诉你,今天的事你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我看着都烦,你等着我去找大夫!你记住,除了一会儿要来的大夫之外,你不许让别人看出你受伤了,就是忍着也必须装作没事,忍不了就别出房间,不然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一千一百八十八)地上 “是,爹。”铁红焰道。 这时铁万刀突然想到了支间里那个清醒罐,想起一会儿这房间里会有大夫来,后来还会有铁红焰的手下进来,尽管大夫不会注意什么清醒罐之类的事,她的手下也未必关注此事,但他还是觉得就算把支间里那个新打造出来的清醒罐放在主间里,也比让主间里没清醒罐显得他有面子。 于是他竟在去找大夫之前先跑到了支间,把那个新造出来的清醒罐放在了原来放清醒罐的地方,对铁红焰说:“这个就放在这里了,你以后不许挪到别处去。放在这里就是让你长记性,让你每次看见它就想起今天我打你的事,知道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铁万刀跟铁红焰要了彩色门的钥匙出去了,走到通道里后锁好了彩色门。他并没让铁红焰那个手下知道,他直接去找大夫了。 铁红焰扶着周围的东西忍着疼痛一点一点起身,站起来后她想到那边的一把椅子上坐着,却觉得那椅子好像很远一样。 她看幻缨枪离自己不远,她挪到了那里,拿起了幻缨枪,用幻缨枪撑着走到了那把椅子上做了下来。 之前枪尖就是朝上的,她坐在那里靠在椅背上,看着枪上的幻樱想事情。 没多一会儿,铁万刀便带着一个他一向认为非常可靠,铁红焰也还算熟悉的大夫来了。 进来时,看衣服上有些血迹的铁红焰坐在椅子上,手中竟然拿着幻缨枪,大夫有些吃惊,叫了声“少族长”。她心想:到底怎么回事啊?少族长是怎么受伤的,现在还拿着幻缨枪? 铁万刀之前跟她说过有些事不可问,作为大夫她也不敢多问。 铁红焰刚跟这个她还算熟悉的大夫打了招呼,铁万刀就立即说道:“红焰,把幻缨枪放在地上。”他心想:我打她之后,她不会想不开吧? 铁红焰想到此刻拿着幻缨枪别人也许会不敢过来,说了声“是”便把幻缨枪放在了地上。 铁万刀立即过去把幻缨枪从地上拿起来放到了距离铁红焰较远之处。 铁万刀将大夫叫到一旁,低声跟她说:“少族长心情不好,一会儿我到员支间去,但不会关门,你给她治疗时,如果发现她有一点想不开要自尽的迹象,赶紧阻止然后叫我。” 他这话着实让大夫有些紧张,但大夫除了说声“是”,然后多注意铁红焰的反应之外,也没别的办法。 铁万刀去了员支间。 大夫跟铁红焰说需要什么东西时,铁红焰便告诉她东西在哪里,她便去拿。 过了一段时间,大夫去了员支间,告诉铁万刀已经完成了。 铁万刀进入铁红焰的主间后,看到铁红焰已换好了衣服躺在床上,决定一会儿将她带着血迹的衣服全都收走。 问过大夫情况后,铁万刀得知她第二天便可正常下床走动了,但是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她依然会经常感到疼痛,而且她不可活动剧烈。 (一千一百八十九)不动 大夫说,她已经给少族长用过些药,还有一些需要用到的药一会儿她去拿,很快就会送过来。她说她已经把少族长需要注意的事告诉她了。 铁万刀让大夫先在员支间中等一会儿,他自己进了铁红焰的主间,关上了员支间和主间之间的那扇门,问铁红焰哪里有袋子,他要把她带血的衣服赶紧装起来。 铁红焰告诉他后,他用一个较大的袋子把她换下来的衣服都装了进去,装之前他掏了掏她的衣袋,再次确定确认是空的,以免把她的东西一起带走。这次他也没发现她的衣服里有暗袋。他还迅速把地上的血迹清理了。 他打算跟大夫一起去拿药,然后自己一会儿再来她个室一趟,亲自把药带过来并跟她和她的手下说需要注意的问题,这样会让大夫和铁红焰的手下都觉得他足够关心铁红焰,让别人难以想到他有可能对铁红焰大打出手。 于是,他开门出了主间,拿着那袋衣服到了员支间,将它放在了员支间中的地上。他让大夫进主间中陪铁红焰一会儿,跟大夫说他要去把铁红焰的手下找来,到时候他亲自跟大夫去拿药,就不需要大夫再把药送过来了。 大夫进了主间陪铁红焰,铁万刀出了员支间,很快就把他当日见过的那个铁红焰的手下找来了。 进员支间之前,铁万刀就跟那个手下说少族长身体不大好,大夫还在个室中,一会儿他要跟大夫一起去拿些药,让她照顾好铁红焰。 手下突然听说这个,联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情况,觉得很是奇怪,但也不敢问铁万刀什么,只说了“是”。 铁万刀打开彩色门后,他立即指着那个装了铁红焰衣服的袋子跟铁红焰的手下说:“一会儿我去拿药,我回来之前,这个绝对不可以动,动的人会丢命。” 铁红焰的手下更紧张了,道:“是,族长。我绝对不动。” 铁万刀和那个铁红焰的手下进入了铁红焰的个室主间,让大夫跟手下说了说要好好照顾铁红焰的事。 在铁万刀注视下,大夫完全没说铁红焰身体出了哪些问题,只是告诉那个手下如何照顾她比较好。 手下想了解铁红焰到底怎么了,试探性地绕着弯子问了一下,但大夫绝口不提。手下看了看铁万刀的眼神,便知道有些事根本就不该问,后来便连绕着弯子问的话都没再说过了。 铁万刀告诉那个手下,要把关于照顾好铁红焰的一些事告诉其他平时跟铁红焰直接接触的手下,让那些人也好好照顾她,那手下立即答应。 铁红焰一直躺在那里很少说话,面无表情,手下看她的表情根本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她脸色不好。铁红焰身上的伤口已被包好,她又已经换了衣服,就算此时把她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她的手下也根本就看不到她身上有伤。至于她之前被铁万刀从背后偷袭那一掌所受的伤根本不在表面,她的手下更是看不出来了。 (一千一百九十)手杖 铁万刀和大夫一起去拿别的药,他从大夫那里了解了一些需要知道的跟药有关的事情,还让大夫用纸把需要注意的都写好了。在大夫写前他还特意叮嘱她,写的内容不要透露不该透露的情况,大夫自然照做了。 铁万刀拿着药又到了铁红焰的个室,进入员支间后他特意看了看装着衣服的袋子,确定跟之前一模一样,完全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就放心了。 他拿着药在个室主间中当着铁红焰跟她那个手下的面说需要注意的事情,把大夫写了内容的纸给了铁红焰看了看,然后便将药和纸全都交给了她的手下。 接着,他让铁红焰的手下去了员支间,自己关上了个室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那扇门,低声跟铁红焰说话。 “之前我跟大夫进来的时候,我看你手里拿着幻缨枪。现在我一定要告诉你,凡事要顾全大局!你记住,你是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如果你有什么事,对整个部族影响巨大,你知道吗?”铁万刀道。 铁万刀心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红焰出任何事,毕竟我早就找算命准的人给我算过,如果下一任族长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我就会在新族长上任当天毙命。 铁红焰道:“知道。”她之前用了的药此时已起作用,铁红焰说话时不再觉得辛苦,也不断断续续了。她接着说道:“只是,刚才我拿着幻缨枪怎么了?” “你刚才伤成那样,一个人在个室里拿着幻缨枪要做什么啊?”铁万刀问。 “只是在想事情,没要做什么啊。”铁红焰道。 “想事情又用不上幻缨枪。”铁万刀说,“我跟你说啊,你本来就是少族长,而且是不久就会当族长的人了,不能遇到这么点小事就想不开。不就是受了点伤吗,这点伤算什么啊?跟你上次上战场那次受的伤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以后你当了族长,说不定会遇到怎样的大风大浪呢,到时候你就把整个部族扔下去自尽?” “自尽?”铁红焰听了简直一惊,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她说道:“我刚才离那把椅子有点远,我想坐上那把椅子,但身上难受得很,不容易直接走到椅子那里。当时我看到幻缨枪离我不远,就拿它当手杖,用它撑着走到了椅子那里。我坐下想事情时,只是觉得手里拿着幻缨枪方便,什么时候想起身便可以顺手用它撑一下,不那么辛苦。” “原来是这样啊。”铁万刀道,“爹打伤你后,你完全没想过自尽?” “没有啊,爹以为我会那么想?”铁红焰道。 “因为我想起那次你在战场上受伤,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生的事了。”铁万刀说。 铁红焰想起了那时的事,那次她在战场上身受重伤后虽然保住了命,一段时间后得知自己武功尽失且基本上恢复无望,在铁万刀说出“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后,她积聚了很久的情绪突然爆发,跟铁万刀说:“我要是不听话,你就杀了我吧!” (一千一百九十一)飘飞 那年那段时间铁万刀就曾觉得铁红焰如果知道自己武功尽失且基本上恢复无望就有想自尽的可能,今日,铁万刀起初并没觉得事情严重到会让她自尽的程度,只是因为看她突然拿起了幻缨枪,联想到了那次,才觉得有这种可能。 铁万刀跟她提起了当年的事后,她想着那时的事,任思绪飘飞,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那时后来的一些情景。 她想到了那次她跟铁万刀说完“我要是不听话,你就杀了我吧!”后,铁万刀说她是废物,后来武寻胜拿出手帕替她擦了眼泪安慰她。 她想到了几天之后的那个下午她又闻到了几天前闻到过的那股难闻的气味。 她想到了她和武寻胜进入树林,在那股难闻的气味又浓了后她冒着危险用别的方法试着猛练武功。 她想到了武寻胜立即飞奔过去握住了她的双臂说:“少族长,你不要用别的方法猛练武功啊!大夫说了,会出人命的!” 她想到了在她第二次甩开他的双手抱着求死之念用其他方法猛练武功时武寻胜为了防止她有生命危险紧紧抱住了她对她说他喜欢她。 她想到了她说自己是废物时他说她是个英雄还是个战神。 她想到了她说自己还是死了好后,武寻胜再次抱住了她,对她说:“那就让我先死吧!我喜欢你,看你死去我会生不如死。反正族长让我照顾好你,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既然我的命握在你手里,倒不如你先杀了我,这样,我就不用眼睁睁看我心爱的人死去,经历痛彻心扉的生不如死了。” 她想到了武寻胜跟她提起了小时候她跟他说过的“最不该觉得你没用的人就是你自己啊!”。 她想到了她问他“如果我们注定以后不能在一起,你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吗?”后,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想到了他回答她问题时对她说他喜欢她是真心的。 她想到了她对他说:“上天不会给我机会拒绝。当一件事在我掌控范围之内的时候,我才有可能选择是否拒绝。如果在我做出选择之前,便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上天一定会替我拒绝,那样的话,拒绝的权利从来都不属于我。”之后他只是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她想到了接下来两人说好,他跟她说那些话的事他们都当从来没发生过。 她想到了两人都坐在了树下,背靠着树干一直沉默着,半天没说一句话。 她又想到了几日后,在嵌着镇妖环的地方她武功不但恢复了而且比以前更强了,在她兴奋之时,他向她说抱歉并跟她说他那天在树林里对她说了谎。 她想到了他说事实上他从来都没喜欢过她。 她想到了他说那天抱住她对她说那些话,仅仅是为了阻止她求死。 她想到了他说如果她死了,他也活不成,他那么做只是为了自己活着。 她想到了他说其余的话全都是编出来骗她的,都是假的。 (一千一百九十二)确信 她想到了他说前几天他就想告诉她,可是不能说,这种话只适合在她心情极好的时候说。 她想到了他说消除了罪恶感才能真正放下,真正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想到了两人又说好之前在树林里发生事以及那日在嵌着镇妖环之处发生的事都当没发生过。 那些情景快速在她脑海中掠过后,她想:那天若不是他在树林里及时阻止我,我现在还能活在这世上么?然而如果没奇迹发生,他却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了。 虽然她一遍又一遍暗暗地告诉自己一定会有奇迹发生,但想到别人跟她说跟武寻胜寿命有关话题时的情景,她就不由自主地难过,此刻她又流下了眼泪。 铁万刀见她先是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之后又突然流泪了,他再次想到了以前她娘铁今奇那次流泪时的样子。他立即问道:“你怎么了,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铁红焰道。 铁万刀觉得问她“你怎么了,想到了什么?”时的语气好像太温和了,似乎显得他态度转变太快了,于是对她说话的语气又硬了起来:“记住之前我说过的话,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今天我打过你的事!我说的时候还不确定你明天能不能表现得跟个没受伤的人一样,刚才听大夫说了你的身体情况后,知道你伤得不怎么严重,我确信你能做到!再说一遍,你不许让人看出来,知道不知道?” 铁红焰自然明白如果别人知道了这件事对她也没好处,反而容易引别人怀疑她做了什么事,她语气平淡地说了声“知道”。 铁万刀出了铁红焰个室主间,进了员支间,跟铁红焰的手下说了几句话,便拿起了那个装着铁红焰衣服的袋子离开了她的个室。 【第一百七十三章】 铁万刀离开傲乾殿,路上他脑海里总是闪现出铁今奇流泪的样子,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刚才打的是铁今奇一样,他暗暗告诉自己,自己打的是铁红焰,是骗了他的铁红焰,是做错事的铁红焰,然而他心中依然觉得有些不安。 他处理掉那袋衣服以后,到了铁今奇的灵位前,说道:“今奇,今天我打伤了红焰,希望你不要怪我。她明天就可以正常下床走动了,没什么大碍,只是在一段时间内她会经常感到痛,我想,这就是她做错事应该受到的惩罚吧,这样她好长记性。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吗,她竟然把清醒罐弄碎了!那么抗摔的清醒罐,她竟然弄碎了!我找那个方士做清醒罐用心良苦啊!如果铁仓部族下一任族长不是我亲生的孩子,那我就会在新族长上任当天毙命,我为了保住我的命必须让红焰当下一任族长,但是下一任族长命里有劫数,这个我要给她化解。让她和武寻胜举行盟联礼,让他们在盟联台上换命就是化解方法。虽然在盟联礼上红焰已经跟武寻胜换了命,但是只要武寻胜还活着,就不知道那方法是否能真的化解她作为下一任族长命里的劫数啊……” (一千一百九十三)雷雨 铁万刀刚想到只有武寻胜因被换过去的劫数而死去他才能放心,还没把他想的这句话说出来,便听到外面突然响起了霹雳声。 铁万刀心中一惊,说道:“今奇,是你听到我说的话在回应我吗?我还没说完啊,我接着跟你说。只有武寻胜因被换过去的劫数而死去,我才能确定那方法真的能化解红焰作为下一任族长命里的劫数。我请方士用降温石造清醒罐,就是要让武寻胜早日死于已经被换到他命里的劫数……” 他正要接着说,只听外面又响起了霹雳声,这次的霹雳声比之前更大,震耳欲聋。 “你听我说完啊。”铁万刀继续说道,“我并不能用别的方法将置武寻胜与死地,那样他就不是因那个劫数而死了。” 铁万刀说到此处,几声霹雳声连续响起。 铁万刀没管太多,继续说:“如果那样的话,他死去的一刻,已被换到他命里的劫数还有可能回到红焰身上的。所以我只好找别的办法,办法很难找啊!我出了好大的价钱才让方士同意用降温石造清醒罐令武寻胜早日死于已被换到他命里的劫数!能用的降温石不好找,我让那方士凭法术召唤降温石,但这会耗费他大量功力,万一出错,方士就有可能把性命搭进去!后来我出了高价让方士答应了……” 这时又有几声霹雳响了起来。 他接着说道:“好不容易打造出的清醒罐,就那么被红焰弄碎了,她竟然还请方士用原来的材料造了个新清醒罐来骗我!这铁仓部族除了她还有谁敢这么做?要是换成别人,就算没造个新的耍我只是弄碎了清醒罐,我都肯定会杀了!红焰我不能杀啊,我就打了她,今奇你说她我该不该打她?” 这时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 铁万刀又是一惊,心想:今天不像要有雨的样子,怎么突然就下起雨了?没事的,应该只是巧合吧?今天打雷下雨应该跟今奇一点关系都没有吧,今奇不会怪我的,我接着跟她说。 “那个给我打造清醒罐的方士后来也找不到了,我问了别的方士,只说了我想要的目的没说具体要对谁做那种事,别的方士都说没办法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言至此处,铁万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武寻胜身体出问题后,我找一个当过方士的大夫给他看过,那时候我还纳闷那大夫怎么会跟我说如果没什么奇异现象出现武寻胜还能再活一年呢!要是当时两个清醒罐都是功能正常的,武寻胜从举行盟联礼当天算起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才对。现在想想,看来红焰早就已经把那个清醒罐弄碎了。这两个清醒罐只要有一个受损,那么两个清醒罐互传能量的功能就都没了!我去红焰个室里看到的一直都是那个她找的方士新造出来的清醒罐,我都不知道,还悄悄拿手环试呢,我像个被她耍的猴子一样,想起来就生气啊!” (一千一百九十四)防止 铁万刀“哼”了一声,说道:“要不是今天我特意找了方士试,红焰就会一直拿那个新造出来的东西当原来那个清醒罐骗我啊!我只是打了她真是算对她仁至义尽了,今奇你觉得是不是?” 铁万刀以为此时此刻他已经知道了真实情况,其实真相跟他认为的并不完全一致。 就在武寻胜做那个能远距离开门的东西那天,铁万刀几次分别在武寻胜和铁红焰的个室主间中用指环试清醒罐都试不出两个清醒罐在互传能量,他就打算找原来给他打造两个清醒罐的那个方士解开他的疑惑,然而,那方士竟然不见了。 铁万刀找其他方士,起初找到的方士们听他说了大致情况后全都表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知道他想了解的情况。 铁万刀原本想在发现问题的第二天就带着方士去看两人的清醒罐有什么问题,然而直到发现问题后的第三天他才找到了能帮他做这件事的人。此人便是他打铁红焰那天他先是将其带到武寻胜个室中后来又将其带到铁红焰个室中的那个作法水平足够高的方士。 找到这个方士的那天,铁万刀还有一些其他事要处理,他觉得清醒罐的事越早处理越好,便先跟方士约好了到时候怎么做,跟方士一起熟悉了流程和暗号,然后让方士在等他处理部族里其他事情时做好充分的准备,保证万无一失。 铁万刀以最快的速度把当日需要处理的那些部族中的事情处理好后,带方士去了武寻胜的个室,打着为武寻胜看身体状况的旗号做事。为了不露破绽,当天方士也确实看了看武寻胜的身体情况,但得出的结论全都是铁万刀早就知道的。 铁万刀在员支间中告诉武寻胜,上次给他看身体的人是大夫,这次的是个方士,一些大夫无法诊断出的问题,这方士可以看出来。这样说一方面是为了强调上次给他看身体的那个曾经当过方士的大夫是大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引出后面他说的涉及方位的问题,好让方士自然进武寻胜个室的主间接触到清醒罐。 铁万刀、方士、武寻胜和邹工进入个室主间后,铁万刀跟武寻胜说为了方士能判断准确,等方士作法到了一定阶段时其他人都需离开主间,包括铁万刀自己也不得不离开。这样一方面是为了方便铁万刀在方士作法时在武寻胜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并前往铁红焰的个室,另一方面是为了到时候把武寻胜的手下邹工调到主间外面去,使那段时间主间中只留武寻胜和方士两人,防止邹工发现方士的行为有古怪之处。 铁万刀问方士是否还有其他要求,方士说一会儿他说闭目时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所有人都需要闭目,这样有助于他看准。这对话也是铁万刀跟方士早就准备好的。这样做是为了让武寻胜和邹工在其他人出主间之前那段时间里都闭上眼睛,防止二人看到方士和铁万刀在主间内的举动。 (一千一百九十五)按照 当时方士让武寻胜站在正对着清醒罐但距离清醒罐很远的位置,他把一把椅子搬到了武寻胜身后,让他缓缓坐下。这样,他便给武寻胜定下了接下来要坐的位置。他把武寻胜的坐的地方定在了正对着清醒罐的地方,是为了自己到时候可以在假装正对着武寻胜作法时测试他个室中的清醒罐各方面有没有受损。之所以让武寻胜离清醒罐很远,是因为他想在试清醒罐时让闭着眼睛的武寻胜不容易听到或感觉到他其实在做别的。 武寻胜坐下后,方士让他靠在椅背上将双手放在双膝上,让他掌心朝下,让他放松。方士跟他说了这些,其实都是在做样子,只是为了让武寻胜和邹工感觉他做的事是跟武寻胜的身体有关的。 很快,方士就按照之前说的,让除他自己外的所有人都闭目了。武寻胜和邹工是真的闭目了。铁万刀假装闭上双眼,实际眯着眼看着,这也是之前方士跟他约好的。 方士拿出香炉将其放在武寻胜正前方距武寻胜一丈处的地面上,从袋子里拿出了其他东西,将那根非常粗的香插在香炉里点燃,这是因为那根非常粗的香被点燃后能使离它一丈之处的人在一段时间内思考能力降低。方士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武寻胜偶尔睁开眼睛看到他的行动后起疑心,在那个位置点上那根香,就算武寻胜真的偶然看到了什么也不容易多想了。 方士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朝清醒罐的位置走,到了清醒罐跟前停下来,正是为了测试清醒罐。他没立刻转过身,而是背对着武寻胜,这是因为这个阶段他需要看着清醒罐继续念咒语,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念的过程中他把双手移到胸前以及之后做的动作都是为转身后真正测试清醒罐做准备的。他改念另一种咒语后转身,这时他才以正脸对着武寻胜。 他转身这个动作是之前跟铁万刀说好的一个暗号,他用此动作提醒铁万刀到了从衣袋里拿出指环戴在手上做那些事的时候了。 铁万刀看到他转身,收到暗号,就按照之前说好的,从衣袋里拿出大指环,把指环套在左手拇指上,将右手拇指的指肚贴在指环上的浅坑中,眯着眼睛看着清醒罐默念“指环简咒”了。因为“指环简咒”只有看着清醒罐念才有效,他也不确定武寻胜和邹工是否真正闭上双眼以及会不会偶尔睁开双眼,所以,为防止被别人看出他自己是睁着眼睛的,他便眯着眼睛看着清醒罐念“指环简咒”。 接下来方士向铁万刀的方向看了一眼,动作幅度不大,确定铁万刀左手已戴上指环,右手拇指正贴在指环上,便准备用手指触清醒罐测试了。他又立刻看向武寻胜,这也是给铁万刀的暗号,表示他要准备用手指触清醒罐测试了。由于铁万刀念“指环简咒”时需看着清醒罐,而方士就在清醒罐旁,所以铁万刀很方便看到方士举动。 (一千一百九十六)颤动 方士做这种对清醒罐的测试要在铁万刀戴着指环念“指环简咒”后进行,还要在铁万刀已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进行。此刻方士看着武寻胜等了片刻,同时用余光关注着铁万刀的举动。 铁万刀和方士两人早就说好了,方士转头看铁万刀一眼后看向武寻胜时,如果铁万刀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好,那铁万刀需要立即先向左晃一下身体然后将身体晃回原位,提示方士先不要开始测试,等他准备。他准备好后会先低一下头再将头抬到原来的位置,以此动作来通知方士他准备好了。如果方士看铁万刀后看向武寻胜时,铁万刀已经准备好了,那么铁万刀则不需要做那些动作,只静静地等方士测试就行。 方士看完铁万刀时立刻看向武寻胜也是因为两人之前在商量的时候考虑到了另一种情况,就是万一武寻胜和邹工中当时有人没闭紧双眼的情况。所以说,方士看武寻胜的时候也是在做样子。他看的是武寻胜而不是别处,这便容易让除铁万刀外其他看到他的人认为他的注意力在武寻胜那里,而不在是在铁万刀那里或其他地方。 铁万刀之所以在念完“指环简咒”时需要做好准备,是因为开始这种测试后方士作法会导致人戴着指环的那个拇指颤动,为防止出现指环乱动和动静过大的问题,方士便让戴指环的铁万刀做好准备控制好。 方士在测试时会用法术使指环出现平时不具备的功能,正在作法的方士用双手食指指尖同时触清醒罐,全面测试清醒罐有没有受损,这不仅包括外观上的,还有功能上的。 不会法术的手戴指环者直接通过念“指环简咒”根本无法全面测试一个清醒罐有没有受损,这种事只能方士来做。在方士作法的过程中,方士是真正的测试者,戴指环者只是配合者,但若没有戴指环者配合,方士便无法令指环出现平时不具备的功能并使用这种功能来对一个清醒罐进行全面测试。 测试过程中戴手环者之所以手指会发颤,就是因为方士通过作法使指环出现平时不具备的功能并通过法术来使用这种功能,这个过程中,戴指环者会有明显感觉。 在方士看向武寻胜时,铁万刀确实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他没有晃身体,只是静静地等待测试。 方士这才将两只手背在身后,用双手食指的指尖同时触到清醒罐,然后他改念第三种咒语进行测试。 这时正是铁万刀戴着指环的左手拇指会发颤的时候,由于之前铁万刀已做好准备,他用右手尽力控制住左手拇指,控制得非常稳,除了他自己以外,根本就没人能看出来他左手拇指颤动。 测试的过程非常快,方士念了一会儿心中就有数了。他再次看了铁万刀一眼,然后又立刻看向了武寻胜,这时这两个连着的动作是在告诉铁万刀此刻可以把指环拿下放进衣袋里了。 (一千一百九十七)主要 铁万刀看到方士那两个连着的动作后便将套在左手上的指环拿了下来放进了衣袋里,同时继续眯着双眼等待方士告诉他测试的结果。 方士将双手从背后移动到了胸前,再次双手合十,这是停止继续使用之前那种法术的收尾动作。然而他并没在此刻立即停止念咒语,这样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继续为武寻胜作法的样子。他不选择在停用测试清醒罐的法术这一时刻停止念咒语,也是为了防止引人怀疑。 接着,方士将左手搭在了自己右肩头,同时将右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肩上,这动作看上去好像还是在为武寻胜作法,但实际上是他跟铁万刀说好的动作。此动作的含义是:这个清醒罐没任何问题,族长可以去少族长的个室了。 两人早就说好,如果测出武寻胜个室中的清醒罐没任何问题,那么方士继续留在武寻胜个室中的清醒罐附近,铁万刀自己到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附近去。这样,方士可以在铁万刀的配合下,在武寻胜的个室中通过作法测出两个清醒罐之间有没有干扰物,如果有其他一些问题也能测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方士继续留在武寻胜的个室中依然会以给武寻胜看身体为由作法,当然他也会找机会真的用法术给武寻胜看一下身体,但这并不是他主要要做的。 做完那个动作,方士再次看了一眼铁万刀,意在问铁万刀是否还有其他问题,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他就停止念咒语了。 眯着眼睛的铁万刀扬起了头,看了一眼房间顶部,接着又恢复了之前的姿态。他的动作看起来像是仅仅活动了一下累了的颈部,但实际是在回应方士没有其他问题,可以停止念咒语了。 方士又看了一眼铁万刀后再次看向武寻胜,这是在暗暗告诉铁万刀他收到了铁万刀的回应,这就停止念咒语。接着方士便将双手放下,停止念咒语了。 方士在地上盘膝而坐,挺直腰背,将左手和右手分别放在了左膝和右膝上,摆出这样的姿势是为了接下来展示给将要睁开眼的人的,他想给人一种之前一直在给武寻胜看身体的感觉。 这时方士说大家都可以睁开眼了,还对铁万刀说已经到了需要其他人都回避的时候。 按照之前说好的,邹工跟着铁万刀一起出了武寻胜个室的主间到了员支间。铁万刀先跟邹工一起去员支间只是为了防止别人起疑,其实他很想直接从通道出去到铁红焰的个室中去。 主间之中只剩下武寻胜和方士两个人,武寻胜在距他一丈的那个香炉里燃着的那根粗香的作用下思考能力受到一定影响,这便令方士接下来做一些事时并不是很紧张,但方士为了避免露破绽,还是让自己尽量保持像是在给武寻胜看身体的样子。他还会注意那根粗香,如果看它快灭了,他会立刻点一根一样的插在之前那根香所在的位置,把之前的换下来。 (一千一百九十八)认定 为了显出像是在给武寻胜看身体的样子,铁万刀和邹工刚刚离开武寻胜个室的主间,方士就立刻开始作法了。 方士并不知道铁万刀会在什么时候到达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附近,但他之前跟铁万刀说好了他会持续作法等待收到铁万刀手上的指环从铁红焰个室中传来的信息。这样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武寻胜感觉到方士像在持续不断地给武寻胜作法。 从方士那里得知武寻胜个室中的清醒罐没问题的那一刻,铁万刀便觉得两个清醒罐无法互传能量几乎不可能是干扰物造成的,他觉得就是因为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有问题。他虽然没什么可靠证据,但却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想起这一点,他就有些生气,觉得铁红焰没保护好他送给她的重要东西。 铁万刀想赶紧去铁红焰的个室,因此他在员支间中喝完那杯水还没跟邹工说几句话,就说自己突然想起来有点重要事需要赶紧去做,离开一段时间。他说不需要邹工将他送到通道里,让邹工就在员支间里等着,虽然给出的理由是这样如果武寻胜那边有什么需要邹工也能及时处理,但实际他知道接下来这段时间武寻胜基本不可能有什么事找邹工,他只是着急去铁红焰的个室,根本就不想让邹工跟着他走出员支间而已。 由于铁万刀在心中认定了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有问题,便想到如果他去之前让她的手下通知了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怕他惩罚她而做手脚,所以他没让任何人通知铁红焰就直接去了她的个室。 踏入铁红焰的个室主间后,铁万刀说是他禁止别人通知她的,说他是只随便来看看,还鼓动铁红焰让她的手下去通道里去休息。他打算在没其他人进入铁红焰个室的情况下在她个室中做他要做的事。 铁红焰的手下出去了,所有门都关好后,铁万刀便一边跟铁红焰说话一边迅速朝能看到清醒罐的位置走去,他想早点看到。 铁万刀本来就在心里认定了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有问题,进来时就带着不满的情绪,当他看到她个室主间中之前放清醒罐的位置已经没有清醒罐时更觉得就是自己之前认定的那样了。 他问她,听她说清醒罐就在一个支间里,又了解了其他情况后,他表示立即就要去支间看。 由于不确定让霓愿新打造的那个清醒罐是否已经造好,铁红焰跟他对话时一直在拖延时间,想拖到她觉得应该已造好了的时间再让他看,她也确实拖了一会儿。她期待铁万刀让她独自去支间拿,铁万刀却让她带他去放着清醒罐的支间,要自己看。 铁红焰没找到别的办法只能带他去,但又要继续拖时间,于是带他到支间门口后假装找不到钥匙了。 铁万刀问她放在哪儿了的时候,铁红焰说她记得就放在她衣袋里了,然而实际上她很清楚钥匙根本就不在她衣袋里。 (一千一百九十九)暗袋 铁万刀问她是哪个衣袋,她就指给他看,故意让他亲眼看到衣袋里是空的。 他让她动一动,想看看会不会在她身上其他地方,她就真的大幅度活动了一番,让铁万刀感觉确实不在她身上。 他让她再翻一遍,她就装作好像真的在找一样,又找了一遍,却依然没翻出来。 他让她好好想想。 她看铁万刀显然非要进那个支间不可,知道自己这样可能也拖不了多久,便想在这个时候悄悄去主间把钥匙拿起来藏在自己身上,因为之前已经大概证明了她身上没有,这样,她在其他地方找的时候便能多拖些时间,万一临时藏在身上的钥匙被铁万刀发现,那她也有办法找到别的说辞,毕竟之前她跟铁万刀说的就是钥匙在她衣袋里,铁万刀发现真在她身上,只要她给出的说辞还算合理,也会显得还算正常。 然而,铁万刀竟要求跟她一起去找。 她当然不希望,于是说他也不知道她今天都走到过哪个位置,也不容易帮到她,说他在支间门口休息就行了,不用那么辛苦。 可铁万刀并没同意,仍要求跟她一起找,而且一边说这话就一边往主间中走去。 铁红焰只好跟在他后面去主间。 她决定先在远离钥匙所在之处的其他地方找一找,试试铁万刀会不会跟在她身边找,然后再做下一步决定。 铁万刀起初的确是她找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找的,这时候她想,大概就这么一直在钥匙不在的地方找下去,就能多拖些时间了。 然而她这样想后没多一会儿,铁万刀就不再跟着她一起找了,而是自己到她没找过的地方去找了,但此时铁万刀找的地方依然是离钥匙真正所在的地方较远的。 铁红焰决定一边注意着铁万刀的情况一边渐渐地往钥匙真正所在之处移动,当然,同时还做出一直在找的样子。 注意了一小会儿,她发现铁万刀依旧在他觉得可能会有的地方找,完全不注意她,她便悄悄趁铁万刀背对着她所在的这个地方时快速将钥匙取了出来放在了自己衣袋里,然后渐渐往其他地方移动了。 紧接着,她趁铁万刀完全没往她这边看的时候,将手伸进了那个此刻有钥匙的衣袋里。 那衣袋正是她之前给铁万刀看过的那个衣袋。该衣袋里面被线缝着的其中一个边上有一部分并没有跟另一块布缝在一起,然而那部分上依然有线走过,那个地方其实是一个特意留下来的口,口上的线只缝在了一层布上。那个小口里面还有个暗袋,实际上是个袋中袋。 只要是不了解那衣袋里面有暗袋的人,直接看她的衣袋里,根本看不出来那里面还有个袋。 这个暗袋是铁红焰很早以前她自己加到衣服里的。 正如武寻胜所言,她一直都生活在另一种战场上,为应对突发状况,在她的很多衣服做成被送到她手中后,她自己都会在周围没别人时悄悄加上暗袋以备不时之需。 (一千二百)放入 铁红焰和武寻胜很多年前一起跟着一个名叫欧浓的师傅学过缝东西。 她初学时缝得并不好,而武寻胜就好像有这方面天赋一般从一开始就缝得很好。 本来铁红焰缝的也算不上多差,然而她缝出来的东西和武寻胜缝出来的东西都放在欧浓眼前时,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欧浓便会允许做得好的武寻胜在一旁休息或者玩,单独指导她。 然而她对缝东西这件事提不起兴趣,虽然手上在缝,她心里却总想着去做些别的。 欧浓对她说:“缝东西这种事看起来好像不算多大的事,但有时却有巨大的影响,甚至关乎人命。” 接下来,欧浓给她讲了个故事,大概是说一个裁缝因为缝东西的本领极高,在战乱时期拯救了十几个将士,后来战局在这十几个人的影响下完全扭转了,大量平民都因此逃过一死,保住了生命。 那时候,跟生命有关的东西就很容易冲入她的内心深处,听了这个涉及众多生命的故事以后,她缝东西时变得专心致志了。 没多久,经过认真练习,她缝东西的水平非常高了。 武寻胜的水平也一直在不停地进步,后来有一天,她缝的东西跟武寻胜缝的东西同时放在了欧浓眼前,欧浓看到的不再是明显的差距,而是两个他都觉得缝得无可挑剔的东西。 缝东西成了铁红焰很拿手的技能。 她缝在衣袋里的暗袋不知道的人极难察觉,再加上平时根本不往里装任何东西,所以除了她自己外,就连帮她洗过衣服整理过衣服人,都没一个人注意到她衣服里有她自己加上的暗袋。当然她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每次把衣服交到别人那里之前,她通常都会自己把衣袋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并告诉别人衣服里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 她加的那个暗袋,虽然不容易察觉,但她自己往里放东西取东西都并不麻烦,因此,在这次铁万刀找钥匙时,她在铁万刀完全没往她这边看时,把手伸进衣袋里后,将之前她已经装入衣袋里的钥匙放入了那个袋中袋里,然后迅速把手抽了出来。 这时她想,现在钥匙已在暗袋里,就算铁万刀要再次看她的衣袋,也总共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依然认为她衣袋里什么都没有,另一种是经过更仔细的翻查后发现了钥匙在暗袋里,就算是后者,她也可以说之前那次找的时候竟然忘了找里面那个袋了。她想到了到时候铁万刀可能会好奇钥匙那么硬她怎么没注意到,但毕竟她当时也曾给铁万刀看过,他自己也没看出来,她估计铁万刀为了自己的面子不一定会把他好奇的事明着说出来。 两人找了一会儿,铁万刀仍然不见钥匙,就有些不耐烦了,问她是不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说她好好想想。为了继续拖延时间,说完她就没继续找,而是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摆出一副很着急同时又在绞尽脑汁想的样子。 (一千二百零一)一直 铁万刀想到方士此刻还在武寻胜个室的主间中一边作法一边等着,他甚是着急,问她想出来了没有,还对她说让她快点,他忙。 铁红焰摆出了一副比之前显得更着急的样子说她也想赶快想出来,还表示没印象了让人着急。 铁万刀想着正在武寻胜个室主间中作法的方士,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了,于是跟铁红焰说有这工夫说不定他用武功开门都已经打开了。他还对她说别费劲了,他自己去开门。 铁红焰一听他这么说,心中更急了,她知道如果铁万刀立刻到支间门口用武功开门,就算门很快就被他打开了他也会火很大,如果在他火大的情况下再发现清醒罐有什么问题,那就麻烦了。这时她认为与其那样还不如她直接用钥匙开门好,但她觉得能不在此刻直接把钥匙从暗袋里拿出来就不拿。虽说就算这个时候她从暗袋里把钥匙拿出来她也已想好说辞,但是有可能引起怀疑,她认为这并不是很严谨的做法,还是能不这样做就不这样做。同时她仍然想继续拖时间,就打算说句话试一下,如果拖得了就拖,如果拖不了,她就进员支间拿出钥匙,假装在员支间里找到了钥匙,然后去开放着清醒罐那个支间的门。 她赶紧对铁万刀说道:“啊,爹等一下,我刚才好像带着钥匙去过员支间,不知道有没有把钥匙落在那里,我去看一眼啊!” 铁万刀听她这么说,觉得她可能想起来放在哪里了,说不定就在员支间。如果真在员支间,她就能立刻拿钥匙给他开那个支间的门了,那他也不愿意用武功开门。于是他说最好就在员支间,还说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铁红焰往员支间走,然而铁今绝说完话就跟着她进了员支间。 她在员支间中想趁铁万刀不注意将暗袋里的钥匙拿出来,假装是刚在员支间找到的,然而她用余光看铁万刀时,发现铁万刀一直都在盯着她。 她开始找能替她挡一下的地方,但铁万刀站在了那个位置,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能悄悄把暗袋里的钥匙拿出来。她本想找个东西挡,但员支间里也没有她觉得能立刻找到合适说辞拿起来的东西,如果不多想硬是随便就拿起个东西挡,那简直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铁万刀她用东西挡着做手脚呢。要是她在这种已经被铁万刀发现她拿东西挡着的情况下突然把钥匙拿出来了,那铁万刀知道她在对他耍花样,一定会对她大发雷霆。如果他在已经大发雷霆的情况下去看清醒罐,正好赶上清醒罐有什么问题的话,她估计会被他惩罚到生不如此的地步。如果他已经大发雷霆,就算看到清醒罐没什么问题,他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于是她觉得在这种情况下钥匙并不能在员支间里拿出来,一定要换个地方,在铁万刀看不到她的时候迅速把钥匙拿出来,说是在那个地方刚刚找到的。 (一千二百零二)迅速 铁红焰想到了主间中有可以自然遮挡她的地方,便决定接下来还是去主间。她觉得要是能在铁万刀完全看不见她人的情况下从暗袋中拿出钥匙则更安全。她无法预一会儿到主间后铁万刀会不会仍像在员支间中时这样一直盯着她,但她认为如果她足够快地赶到主间里一个地方,那时铁万刀还没到达主间之中,她便可以利用铁万刀到达前那段时间拿出钥匙并放在该处。她并不认为自己突然从员支间中那么快跑到主间会显得突兀,因为这种情况下她着急去找只会让铁万刀觉得正常,毕竟铁万刀自己也正着急。 铁红焰在假装于员支间中找来找去后,停了一下,站在那里想了起来,同时想找合适的机会在铁万刀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说着话就突然间往主间里冲。 这个时候她想到已经拖到了这个时间应该可以保证那个清醒罐造好了,于是她决定不再拖延时间,这就赶到主间去。 她想的时候那副样子给铁万刀的感觉是她在想钥匙放在了哪里。 这时铁万刀道:“你怎么停下来了,又想上了,你还有完没完了?” 铁红焰正好借此机会说:“等一下!我好像想到了!”一边说着就一边往主间冲,话音未落她就飞一般地冲到了主间一个地方,迅速将从暗袋里拿出的钥匙放在了那里,然后假装找着。 铁万刀已经也向主间走去了,但速度不像铁红焰那么快,他要告诉铁红焰他已决定用武功打开支间的门。 他到达主间中时,看到的铁红焰已经是在那里找东西的了,之前她将从暗袋里拿出的钥匙放在那里的动作都是在他能看到那个位置之前就完成了的。 铁万刀看她还在找,直接说:“不等你找了,我直接去支间了。”说完他就立即转身了,要去放着新打造的清醒罐的那个支间。 铁红焰认为到比较适合的时候了,大叫了一声:“找到了!”为了防止铁万刀不搭理她就直接去用武功打开支间的门,她说的时候就向铁万刀的方向冲过来了,还拿着那把钥匙向铁万刀晃着。 铁万刀放慢脚步一回头正好看到她用手晃着的那把钥匙,说让她快开门,他说着就立刻将头转了回去继续走。 铁红焰答应了,很快奔到了铁万刀身边,说完“让爹久等了,我赶紧去开!”便超过了他,快速到了支间门口。因为不知道进入支间后会看到怎样的情景,她要赶在铁万刀前面看到清醒罐的情况,这样,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她或许还有时间想一下如何补救。尽管不管她跑多快,也比铁万刀先到不了多一会儿,但她觉得哪怕先到很短的时间也是有可能改变一些情况的。 因为霓愿说了三日后开门时并不能看到那个罩,她觉得自己开门后应该就能直接看到清醒罐了,他不希望铁万刀那个罕见的罩起疑心。 (一千二百零三)收到 铁红焰用钥匙把支间的门打开,进入支间后看到的清醒罐外形跟之前那个没区别,这时清醒罐外面也确实已经没有罩了,没出现其他问题,她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地。 铁万刀也到了支间中后,铁红焰立刻表示要把支间里的清醒罐移回个室主间,还问他不要怪她把它从主间中移到了支间好不好。她希望早点把此事解决,让铁万刀不要再注意清醒罐了。 铁万刀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走到清醒罐跟前,看清醒罐。 铁红焰想起了罐内的情况,希望不要出问题,铁万刀打开罐盖后,她见清醒罐碎之前其内部原有的东西都在里面,这才踏实下来。 谁知这个时候,铁万刀让她给他支间门的钥匙。她给他后,他竟让她到支间外面去,她照做。 铁万刀在支间里把门关好,把钥匙放进自己衣袋里。接下来便要在这个清醒罐附近通过指环向身在武寻胜个室中的方士传送信息。 他从衣袋里取出指环套在左手拇指上,将右手拇指指肚贴紧那个指环上浅坑,双眼看着清醒罐,念起了“指环简咒”。他以前单独试清醒罐就是这么做的,这次这么做后,虽然清醒罐没有任何反应,但身处武寻胜个室主间中正在作法的方士就能知道他念了“指环简咒”了,这是他跟方士之前说好的联系方式,意在告诉方士,他接下来就会配合方士测试两个清醒罐之间有没有干扰物了。当然那样同时也可以测试其他一些问题。 身在武寻胜个室主间中的方士之前一直在作法等着,迟迟收不到铁万刀用指环从铁红焰个室中传的信息,就有些不踏实,他不知道铁万刀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甚至不知道铁万刀当时身在何处,到底是不是已经进入了铁红焰的个室。但既然之前他跟铁万刀说好了他就在武寻胜个室主间中一直作法等待,他便不敢乱动,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按照之前跟铁万刀约好的做,便会受到铁万刀严重的惩罚,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方士终于收到了铁万刀用指环从铁红焰个室中传的信息,大松了一口气,他立刻通过作法给铁万刀回应,回应的方式是他们之前说好的。在方士作法回应的时候,铁万刀正按在指环浅坑中的右手拇指会感觉到很麻。 他们还早就说好了,当铁万刀右手拇指感到很麻时,他就可以在铁红焰的个室中进行下一步行动了。于是,按照之前说好的,铁万刀右手拇指离开了浅坑,身体转向了武寻胜个室主间所在位置的那个方向,紧接着,他用双手食指的指尖一起触碰清醒罐,同时,再次将右手拇指的指肚紧紧地贴在了浅坑上,念起了“指环简咒”。清醒罐依然没反应,铁万刀左手拇指上的指环发出了淡蓝色的光。铁万刀保持之前的动作没立刻动,淡蓝色的光渐渐消失了。 (一千二百零四)消失 之前方士跟他说过,指环能发出淡蓝色的光就说明戴着指环念“指环简咒”的铁万刀当时所在的位置与正在作法的方士当时所在的位置之间并没有干扰物,而且还能说明铁万刀当时所在位置周围很大范围内都没有干扰物,方士当时所在的位置周围很大范围内也没有干扰物。方士了解了傲乾殿这座建筑物上相距最远的两点之间的距离后,还确定了一点,那就是如果指环到时候能发出淡蓝色的光,就说明整个傲乾殿中都没有干扰物。 方士还告诉过铁万刀,由于方士会一直在武寻胜的个室中作法,如果铁红焰个室中的那个清醒罐有一些问题,那么铁万刀的指环出现淡蓝色的光后,这光会变成其他颜色。 当时铁万刀对方士作法以及指环的功能很好奇,于是问方士,如果他到了铁红焰个室中,用双手食指指尖触着门或者椅子之类的其他东西念“指环简咒”,那会出现怎样的情况,正在武寻胜个室中作法的方士有没有办法知道铁万刀当时双手食指指尖触碰的并不是那个清醒罐。 方士告诉铁万刀,他在武寻胜个室主间中作法时,如果有干扰物,铁万刀在用双手食指指尖一起触碰门或者椅子等其他东西时朝着武寻胜个室主间所在的方向念了“指环简咒”后,指环会发出黄色的光,如果当时仍旧保持着之前动作的铁万刀双手食指的指尖触碰的并不是那个清醒罐,那么黄色的光便会渐渐消失,光消失时方士会感觉到双手掌心刺痛。如果没有干扰物,铁万刀在用双手食指指尖一起触碰门或者椅子等其他东西时朝着武寻胜个室主间所在的方向念了“指环简咒”后,指环会发出淡蓝色的光,如果当时仍旧保持着之前动作的铁万刀双手食指的指尖触碰的并不是那个清醒罐,那么淡蓝色的光也会渐渐消失,光消失时方士也会感觉到双手掌心刺痛。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干扰物,只要仍旧保持着之前动作的铁万刀双手指尖一起触碰的并不是那个清醒罐,指环上的光都会渐渐消失,方士都会在光消失的时候感觉到双手掌心刺痛。 铁万刀问方士:“是不是只要出现黄色或淡蓝色的光后,那光在我保持之前动作的情况下渐渐消失了,你感到双手掌心刺痛,就能说明当时我双手食指指尖触碰的一定不是那个清醒罐?” “是的,如果那样的话,我在族英的个室中一定会知道。”方士回答。 方士不知道铁万刀会不会因为好奇而想在铁红焰个室中用双手食指指尖触碰其他东西试,他当然不希望铁万刀真想那么做,因为那么做一次就会耗费到时候身在武寻胜个室中的方士的功力。尽管如果铁万刀实在有兴趣试,方士也不好阻止,但他还是跟铁万刀说了一下这件事,想提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好奇心试,也好做好准备。 (一千二百零五)伪造 令方士欣慰的是,铁万刀并没因为好奇就真的打算用双手食指指尖触碰别的东西试。 毕竟当天铁万刀需要记住的那些跟方士说好了的事已经并不少了,而且还必须记准不能出差错,铁万刀觉得如果再额外试其他的便容易混乱。他跟方士说定了,为了清清楚楚,他到铁红焰个室中后只会试一次,那一次肯定就是对着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试的。 铁万刀确实是按照他之前跟方士说好的做的,他根本就没试别的,进了铁红焰个室中放着清醒罐的那个支间后他就是直接试的清醒罐,然而,指环发出的淡蓝色光竟然渐渐消失了! 这让铁万刀的情绪变得比之前更差,因为淡蓝色的光在他保持之前动作的情况下渐渐消失了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他双手食指指尖触碰的不是“那个清醒罐”了。 他并不知道方士双手掌心在那一刻有没有感到刺痛,如果方士感到了,便可以确定他自己双手食指指尖触碰的不是“那个清醒罐”了。他所想的“那个清醒罐”就是之前他请那个后来找不到了的方士打造的清醒罐。 在亲眼看到淡蓝色的光消失前他都只是觉得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有问题,他以为指环上的淡蓝色光会因为清醒罐有问题而变成其他颜色。之前他只是因为好奇而随便问了方士如果他双手食指指尖触碰的是其他东西会如何,知道了有光会消失这种可能性,他是真没料到,当他双手食指指尖触碰铁红焰个室支间中有着“那个清醒罐”外观的东西时,会有淡蓝色光消失这种反应“告诉”他,他双手指尖触碰的这个极有可能不是“那个清醒罐”。 身在武寻胜个室中的方士双手掌心刺痛时也大吃一惊,他知道铁万刀跟他说过到了铁红焰个室中后只会试一次,而且肯定对着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试。方士觉得铁万刀身为族长根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话不算话,更不会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便想到了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是个伪造品。 身在铁红焰个室支间中的铁万刀同样觉得他面前的清醒罐是个伪造品,他很生气,但他还是想到方士那里确认一下方士之前双手掌心是不是感到刺痛了,于是他从衣袋里把钥匙拿了出来,将指环放入了衣袋,快速出了支间,用钥匙将支间的门锁上了。他之所以将支间的门锁上,是因为他想防止他去武寻胜个室中找方士的过程中清醒罐被人做手脚。 尽管已将支间的门锁上,他还是觉得这期间根本就不能让铁红焰留在个室中,毕竟她武功高强还会幻缨枪法,他认为只要她真想做手脚,哪怕是隔着支间的门,她也有办法做到。他觉得这个时候只有把他带出个室,让她跟着自己出去一趟,才能防止中间出什么问题,于是他对铁红焰说:“你手头在做的事,全都放下,你跟我出去一趟。” (一千二百零六)足够 紧接着,铁万刀还让铁红焰把门锁好,告诉她不要让别人进她的个室,连她的手下也不行。铁红焰这时只好听他的,全都照做。 铁红焰一边思考一边走,跟铁万刀有一段距离,他就让她跟上走快点,他这样就是为了防止她猜到什么后会做对她个室支间中的清醒罐能够造成影响的事情。 铁红焰问他去哪里,他也不告诉她,只是让她跟着他走。这是为了防止她早些知道他要去武寻胜的个室,并在知道这件事之后进一步思考他这样做可能跟什么事有关,从而想出方法应对。他不想在到达武寻胜个室前就让她知道,不想给她想的时间。 然而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可以想别的,虽然她无法了解发生了什么,但也想到了铁万刀看起来好像不高兴应该不是因为她把清醒罐挪到了支间这类原因了。 两人走到通往武寻胜个室的那个通道门口,铁万刀让她跟他进了通道,却不允许她跟他一起进武寻胜的个室,而是让她在通道里等着。他自己进了个室的员支间,见到邹工后,他敲了敲门,方士从主间里开了门,他和邹工便进了主间。 他在武寻胜的个室中跟方士说的话全都是跟武寻胜有关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在关心武寻胜的身体情况,之后铁万刀和方士都便表示已给武寻胜看完身体了,就从他的个室主间出来了。 二人出来之前,铁万刀暗示方士把武寻胜支到傲乾殿外面去,因为他不知道一会儿他和方士到铁红焰个室中后会发生什么事,如果弄出较大的声音来,他不希望武寻胜在个室中听到。 方士跟武寻胜说了这个时候很适合出去活动,武寻胜本身早就想出去活动,便决定准备一下立刻就去。 铁万刀不想让武寻胜跟出来,不想让他看到此刻身处通道中的铁红焰,甚至为了保险都不想让他出主间。于是铁万刀告诉武寻胜让他赶紧准备出去活动需要带的东西,有邹工送他和方士出他的个室就足够了。武寻胜听后本想跟邹工一起将铁万刀和方士送到员支间,但就不送二人出员支间了,然而铁万刀又说让武寻胜赶快准备,出主间有邹工送他们就够了。铁万刀都这么说了,武寻胜听铁万刀的话,没送他们二人出主间,自己准备一会儿出去活动需要带的东西了。 三人出主间后,邹工还没动手,铁万刀主动把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门关好了,出员支间后,又是铁万刀主动关上的彩色门。 三人出银色门后,走到了没其他人的地方时,铁万刀就对跟在他和方士后面的铁红焰说他要到那边跟方士说些话,还说让她先站在原地等一下。铁红焰只好答应。 她在一旁想可能是怎么回事。 铁万刀跟方士说了一些话,就是在这期间铁万刀问了方士之前那个时刻双手的手掌有没有感到刺痛。方士告诉他当时感到了刺痛,这时铁万刀就确定铁红焰个室支间中的那个清醒罐是伪造的了。 (一千二百零七)摇头 铁万刀当时已经怒火中烧,觉得此事实在不可思议,这时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意相信清醒罐是伪造的。他决定带方士去铁红焰的个室看看她个室里有没有其他什么会引起清醒罐发生变化的东西,由于清醒罐之前一直都是放在主间中的,如果清醒罐因为受影响而产生了变化,说不定跟主间这个地方关系最大,他便决定让方士先看看她的主间,然后再去支间看。 在这种情况下要去铁红焰的个室中,还要把结果真实地说出来,方士着实恐惧得很。他基本上已经确定铁红焰个室中那个清醒罐是伪造的了,他并不大了解铁红焰的性格,但也听过别人害怕她的传言,到时候如果他不得不当着铁红焰说出她个室中的清醒罐是伪造的,他简直无法设想她那时会对他怎样。于是他想,如果铁万刀没明确问,他就不当着铁红焰明确地说,既然不得不去铁红焰的个室,那就只能谨慎些想办法保护自己。 三人到了铁红焰个室的主间中后,铁万刀让方士看一看主间里的情况,但没明说让他看什么,他之前就已经跟方士说好了。方士看铁万刀没直说,感觉他也许也不想当着铁红焰直接说,心中稍微踏实了点,便觉得估计一会儿自己也应该不用当着铁红焰说得那么明白,不说明白,也就不用当场直接得罪她这个少族长了。 方士拿出香炉,点香,盘膝而坐,念咒语,之后将香灭掉,对铁万刀摇了摇头,意在告诉铁万刀,她主间中没有其他什么会导致清醒罐变化的东西。当时铁红焰在场,方士并没说出来,他希望铁万刀接下来也不要直说。尽管这件事本身就算直说出来也不至于立即得罪铁红焰,但后来直接涉及伪造清醒罐的事就不一样了,方士就觉得要是从现在开始铁万刀就不跟他直说,一会儿提到伪造清醒罐之事时依然延续之前的“习惯”不直说,既显得自然,也能保护在场的他。如果之前铁万刀什么都说,一会儿说到伪造清醒罐之事时突然就不直说了,就显得不自然,方士觉得那样反而会令自己更紧张。 铁万刀问出“真没有?”时,方士感到轻松了点,告诉他真没有。 铁万刀没继续问,这让方士没之前那么不安了。然而接下来,铁万刀让方士到放着清醒罐的支间去,还告诉他不管有什么情况,都必须实话实说。这让方士又紧张了起来,因为他不知道实话实说时会不会是当着铁红焰的面的。 三人来到支间门口,铁万刀让方士跟他进支间,却让铁红焰坐在那里等着。这令方士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不当着铁红焰的面跟铁万刀说清楚了。 方士在支间中想再次确认之前铁万刀在主间中时问的的确是主间中有没有其他什么会导致清醒罐变化的东西,尽管铁万刀之前跟他只说了这一件事,但由于紧张,他竟莫名担心自己之前答非所问。 (一千二百零八)锅边 如果是平时,方士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当天为了做铁万刀给他的任务,他一次又一次地紧张,他要记住所有暗号,如果做错一步,他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有时候刚刚放松了一点,接着就又迎来一件令他害怕的事,他内心情绪多次起伏,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什么病了,似乎快要疯了。 他觉得这一天自己就像在一个墙壁上会时不时向他射出箭的房间里穿着鞋底隔热的鞋在盛着沸油的大锅边行走,如果停止迈步站在锅边上,自己就会被箭射死。锅下是燃烧得很旺的无法熄灭的火,然而火不仅在此锅下方燃烧着,也在其他没有锅的地方燃烧着。他在比鞋底窄很多的锅边迈着步子躲墙壁上向他射来的箭,小腿时不时还要被锅中往外溅的热油星烫一烫,说不准什么时候没迈好,整个人就会要么跌入沸油之中,要么落入烈火之中。 惴惴不安的方士又跟铁万刀提起了他之前在主间中作法的事,然而刚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方士并不敢直接问铁万刀他想问的问题,免得铁万刀说他还没搞清楚他问什么就敢直接回答,这时他只好拐弯抹角地问,铁万刀回答了他,让他再次确认了之前铁万刀问的确实是他所想的问题,他并没回答错。 他在支间中快速作法后,低声告诉铁万刀,该清醒罐肯定不是跟武寻胜个室中那个清醒罐同一天造出来的,至于是什么时候造出来的,凭他目前的功力他也无法知晓。 不是跟武寻胜个室中那个清醒罐同一天造出来的,就已经表明这清醒罐是绝对是伪造的了,铁万刀听到后已经气得脸发红,然而他却仍然不愿意相信真的是这样,硬要让方士再去主间看一看主间的环境中有没有会影响清醒罐的东西。 方士当然不想去,他觉得在铁红焰个室中多待一会儿,风险就大一些,他想推掉,但已被气得红着脸的铁万刀要求他必须去看一下,他也没办法不做。 因此,方士从支间中出来后,他眼神里的恐惧较之前更甚。 此时满脸通红的铁万刀显然是在压着自己的满腔怒火。他将钥匙递给了铁红焰,让她和方士跟着他一起到主间去。 铁万刀让方士看铁红焰个室主间的环境,这次他依然没当着铁红焰直说,只是按之前说好了的来提示方士。这是因为他此刻仍不想让铁红焰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想等方士走后问她,他认为如果在他问她之前就让她什么都清楚了,便算是给了她准备如何回答或者说编造一些话的时间。 方士看过后战战兢兢地说:“确实没有。” 铁万刀告诉方士可以离开了,方士觉得这时他就好像于走在盛着沸油的锅边躲箭之际,突然发现那个房子顶部有一条结实的软梯向他伸了下来,只要他快速上了软梯,箭就无法射到他了,他也不再需要继续担心跌入沸油或落入烈火中了。 (一千二百零九)以为 方士跟铁红焰说了句道别的话便要离开,这时他知道也许铁万刀还会跟他出去与他说话的,但应该已经没什么危险了。铁万刀让铁红焰就在主间里等他,哪里都别去,此刻方士更踏实了。 两人走到通道里快到金色门的位置时,铁万刀低声跟方士说,钱没少给他,想活命,嘴必须封紧。方士连连点头答应,还谢了铁万刀。 铁万刀让方士离开后,在通道里往回走,他准备一会儿教训铁红焰,便不希望她的任何一个手下在附近,连身处通道中的那个手下,他也要支开。 于是他跟那个在通道里的铁红焰手下说,她可以先回去了,他走的时候会让门口的守卫者去叫她过来,还说他会跟少族长说清楚是他让她离开的,少族长不会惩罚她。 然而后来,铁万刀在个室中打伤铁红焰之后,他并不是让门口的守卫者去叫那个手下的,而是亲自去的,他要跟那个手下说一些情况,要在他刚打开彩色门的那一刻就告诉她不要动员支间中那个装了铁红焰衣服的袋子。当时那个手下看他亲自找她,又联想到其他情况,觉得很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直到铁万刀从傲乾殿离开,有些情况他也是不了解的。 他以为武寻胜个室中那个清醒罐的主人就是武寻胜,然而那个清醒罐是属于铁红焰的。由于那个主人实际上是武寻胜的清醒罐已碎,两个清醒罐无法互传能量了,他便无法用指环通过念“指环简咒”来判断哪个清醒罐被方士用法术定下来的主人是谁了,毕竟之前用法术为他打造那两个清醒罐的那个方士告诉他的判断清醒罐主人的方法是要在两个清醒罐都没坏的情况下才能用的,是通过它们互传能量的情况来判断的。 他以为那个碎了的清醒罐真是铁红焰弄碎的,然而其实是武寻胜弄碎的,铁红焰为了保住武寻胜的命说成是自己弄碎的了。 他以为碎了的清醒罐是被用幻缨枪法弄碎的,然而实际与幻缨枪法没什么关系。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伪造的清醒罐是什么时候造出来的,但他认为他去铁红焰个室中喝果脯泡的水那天看到的清醒罐就是伪造出来的,不然他不至于用清醒罐试不出它在传能量,他坚信伪造的清醒罐一定是他去喝果脯泡的水那天第一次进铁红焰个室之前造出来的。然而事实上,那天他在铁红焰个室中看到的那个清醒罐并不是伪造的,不仅如此,那个清醒罐还是被方士用法术将主人定为铁红焰的那个真正属于她的清醒罐。 他以为铁红焰当日将那个新造的清醒罐移动到那个支间里真是因为她要用主间中之前摆着清醒罐的那块地方,然而实际上,新造的清醒罐一直都在支间里,主间中之前摆着清醒罐的那块地方之所以空着,是因为唯一一个真正的清醒罐被移到了武寻胜的个室中,而且当日他去铁红焰个室时,她还不知道新造的清醒罐有没有造好。 (一千二百一十)点蜡 他以为铁红焰说支间门钥匙不见了之后的那段时间她真是在找钥匙,然而她只是假装找,同时拖延时间。 他以为她真是在主间里那个位置“找”到的钥匙,然而她只是之前从主间另一个位置把钥匙拿起来,放进衣袋里,去了趟员支间后又回到主间,把钥匙放在了主间那个位置,假装在主间里那个位置找到了。 他以为用法术给铁红焰打造新清醒罐的那个方士已经被她杀了,然而她只是为了保护那个方士而称那个方士得罪了她又知道太多了,她就把她杀了。 他以为…… 他以为的一些事与真相并不一致,如果他知道了那些真相,他一定更生气,简直无法设想那样他会如何处置铁红焰了。然而即便他仅仅了解到了这个程度,他都已经怒不可遏了。他在这种情况下都已经在铁今奇的灵位前说了:“要不是今天我特意找了方士试,红焰就会一直拿那个新造出来的东西当原来那个清醒罐骗我啊!我只是打了她真是算对她仁至义尽了,今奇你觉得是不是?” 他说出这句话时,觉得铁今奇肯定是能理解他的。 就在此刻,铁今奇灵位前的蜡烛突然熄灭了一根,连续几声霹雳响起,紧接着,房间里所有地方的蜡烛全都在短时间内熄灭了。 铁万刀吓了一跳,之前他还在想今天打雷下雨应该跟铁今奇一点关系都没有,今奇不会怪他的,然而此时他想:蜡烛突然熄灭会跟今奇有关吗?难道今天打雷下雨也跟今奇有关? 这时铁万刀一边拿火折一边说:“今奇,莫非你不赞同我的做法?不会吧?红焰她实在太过分了啊!我只是打了她而已,要是别人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会杀掉的!我觉得你是能理解我的啊!” 他用火折点灵位前其中一根蜡烛,竟然点不着! 他试着点灵位前的另一根蜡烛,同样点不着! “蜡烛怎么回事?今奇……这……这些蜡烛这样……不会真跟你有关吧?”铁万刀道。 外面又传来了一连串霹雳声。 他又试着点了一下灵位前的其中一根蜡烛,这次终于点着了,然而瞬间就熄灭了。 铁万刀想:到底怎么回事啊?外面下雨,但这房间里不至于突然就潮到什么程度啊! 他想了想之前那些蜡烛熄灭时的样子,又想了一下自己刚点着的那根蜡烛熄灭的样子,觉得跟平时蜡烛熄灭时的样子真的不一样,显得甚是诡异。 他想:难不成……如果我对着今奇的灵位说我不该打伤红焰,蜡烛就能点着不立刻灭了?不会这样吧! 于是他再次试着点灵位前的一根蜡烛,一边点一边违心说:“我不该打伤红焰。” 这次,他竟真的点着了那根蜡烛,而且那根蜡烛并没灭! 他又试着点灵位前的另一根蜡烛,点然后那根也没灭。 他心中忐忑不安,但安慰自己:一定是巧合,只是巧合而已! (一千二百一十一)秘功 这时外面的雨声稍微小了一点。 铁万刀想,也许就算他现在突然说出他心里其实并不觉得他不该打伤红焰,其他蜡烛也应该能被他点燃,而且不会刚点燃就灭。想着想着,他出于好奇就打算试一下,但又不太敢把话说完整,于是他小声快速说道:“我心里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 说的时候,他又点了一根蜡烛,点着了,而且并没灭掉。 他想试着说一遍完整的,看看到底会怎样,突然又听到了一声霹雳,他觉得没必要说出口了,就没说。 接下来,他又点燃了其他蜡烛,都是一次就点着了,而且一直都没灭掉。 【第一百七十四章】 之前铁万刀所在房间内的蜡烛会突然熄灭,他刚点着的蜡烛会瞬间熄灭,这些都跟铁仓廷内一处地室里有方士正在作法有关。 地室中,一个有络腮胡子的人在一块大石上盘膝而坐。 一个头发花白的名叫饶宴巧的方士坐在距那块大石三丈远之处。 两人中间的地上铺着一张圆形金箔,金箔中心摆着一个金色的香炉,香炉里插了三根黄颜色的香。 金色香炉外面围了七个金色烛台,每个烛台上都有一根红色的蜡烛。 饶宴巧开始作法时没有打雷也没有下雨,其实不仅络腮胡子没想到当天会打雷下雨,连饶宴巧也没想到。 早在铁万刀到达铁今奇的灵位那里之前,地室中的方士就已经点燃了三根香和七根红色蜡烛,口中念着咒语,为络腮胡子作法。 络腮胡子之所以请此方士给他作法,是由于他练了一种名为“铭尊绝卢秘功”的武功后身体不适。 他请过的几个大夫找不到原因。他也请过两个方士,那两个方士也都觉得他的症状可能跟他练过的武功有关,问到他练了什么武功时,他又不肯对那两个方士说实话,因此方士也不知道该具体怎样做才能解决他的问题。 络腮胡子以前就认识这个名叫饶宴巧的方士,几年前此人去了很远的地方,络腮胡子知道他法术高强,想知道他回来了没有,便派人去找,真的找到了。 饶宴巧见到络腮胡子后,络腮胡子还没说自己在练什么武功,只是说了自己不舒服的状况,饶宴巧通过作法给他看了看,便问他有没有练过铭尊绝卢秘功。 尽管饶宴巧算是他的老熟人了,但他这次练这个武功本身就是个秘密,他自然是不想说的。 饶宴巧并没勉强他,只是告诉他,如果他的症状真是练这种武功造成的,需尽早治,如果晚些日子恐有性命之忧。饶宴巧还说这样的症状他还没听说有除他之外的人能治好的。 络腮胡子一听问题如此严重,便没让饶宴巧直接走,而是决定告诉他,并要求他绝对为他保密。 饶宴巧答应后,对络腮胡子说要通过作法解决他身体的问题,但为练这种武功的人作法本身就会给自己招惹灾难,所以就算是再熟的人,这种事他也只有在对方出了高价的情况下才会做。 (一千二百一十二)命本 络腮胡子问道:“凡是为练这种武功的人作法本身都会给自己招惹灾难吗?” 饶宴巧说:“是的,我要想避过给自己招惹的灾难,就要用到那些钱。” “还有这样的?这种武功极少有人知道吧?你恰好了解这种武功?”络腮胡子问。 “您问到的是我,我正好了解,要是换成问别人,说不定人家都没听过这武功。”饶宴巧道。 “这么说我找对人了?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为练这种武功的人作法会给你招惹灾难啊?”络腮胡子问。 饶宴巧压低声音说道:“因为跟人命有关啊!” 络腮胡子一听,觉得他好像真的知道些什么,继续问:“有什么关系啊?” “练这武功需要找来活人,在练功过程中吸取活人身上一种对练这种功夫有独特作用的气,您看,我说得对不对?”饶宴巧道。 络腮胡子觉得他应该是懂的,但又担心他只是一知半解,又问:“你知道那种气在这种武功里叫什么吗?” “叫‘命本气’。”饶宴巧回答。 “为什么叫这个?”络腮胡子问。 “这种气是人活命之本啊。”饶宴巧道,“就是这个解释。” 络腮胡子觉得饶宴巧果然了解,在他看来知道这个武功又了解这个解释的人实在有限。他还是想再问问,于是说:“你说吸的气是活命之本,那对练功者的影响应该是好的啊?不至于影响身体吧?” “练铭尊绝卢秘功的人需要吸收别人的命本气来提升自己的功力,被吸走命本气的人就不能活下去了,那些人离世前会释放另一种气,那种气对练功之人严重不利啊!”饶宴巧道,“然而并不是每个知道此功之人都听说过这种对练功者不好的气。” 络腮胡子一听,心想:还有这回事,我怎么都没听过这种气?那本叫《铭尊绝卢秘功》的书上都没提过这种对练功者不好的气啊,我就是他说的不知道有这种不好的气的人了。 他半信半疑,问道:“那你说说,这种气叫什么?” “这几个字有的人很不喜欢,觉得不吉利,是您允许我在您面前说的,是吧?”饶宴巧道。 “是啊,老子才不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哪儿那么多破事儿!”络腮胡子道,“别啰啰嗦嗦的,快说!” “叫‘殒颓气’。”饶宴巧道。 络腮胡子心想:我真没听过,怎么还有这种事?书上都没写,可他说的又像模像样的,到底该不该信? 络腮胡子道:“这殒颓气虽然名不好听,但也不一定能把练功者如何吧?你刚才说严重不利?能严重到什么程度啊?” 饶宴巧道:“您问程度啊,看‘殒颓气’的字面意思就能想出了。” 络腮胡子道:“你能不能说话别故作神秘啊?什么字面意思,直接说,能怎么样啊?” 饶宴巧说:“我只是怕在您面前说出那些话显得对您不敬才没直说,您要是真不介意,那我就什么都直说了。” (一千二百一十三)一般 “直说!”络腮胡子道。 饶宴巧睁大眼睛说道:“那殒颓气可致人殒命啊。” 络腮胡子说:“就算那些人离世真会释放殒颓气,真能释放到练功者身上吗?” “练铭尊绝卢秘功之人会在吸入命本气的同时直接吸入殒颓气的啊!”饶宴巧道。 络腮胡子愣了一下,问:“直接吸入?” “是啊,直接吸入。”饶宴巧道。 “能不能不吸啊?”络腮胡子问。 “不练铭尊绝卢秘功了就不吸了。”饶宴巧说,“要练,就需要吸入命本气,但是只要吸入命本气就一定会吸入殒颓气的。” “不是还有命本气呢吗,吸了命本气就是吸了活命之本,就是能活下去啊,殒颓气这种东西就算真的有,能干得过命本气吗?”络腮胡子道。 “命本气被练功者吸入后就直接被用来提升铭尊绝卢秘功的功力了,也就是被以别的方式用掉了,无法再起原来的作用了,殒颓气则会使练功者的身体情况恶化。”饶宴巧说。 “照你这说法,练了铭尊绝卢秘功的人不是都死绝了?”络腮胡子道。 “差不多。”饶宴巧道。 络腮胡子立即显露不悦之色,用手快速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道:“你说什么话呢?” “您刚才说您不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让我直说,我就说了啊,并非故意对您不敬。”饶宴巧道。 “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这功还怎么练啊?”络腮胡子说。 “其实这功一般人本来就不适合练。”饶宴巧说。 “那什么人不一般啊?”络腮胡子问。 “比如……比如部族族长。”饶宴巧回答。 “只有族长才能练?不可能!都当上族长了谁还练这功啊?”络腮胡子没多想就说出来了。 饶宴巧问道:“您的意思是……” “你不是了解铭尊绝卢秘功吗?”络腮胡子说。 “是啊,但跟那种事情有关的话,我岂能随便说啊?”饶宴巧道。 “什么事情啊?你是不便说还是不知道?也许你还是不知道想练这功的是哪种人啊,看来你说的我也不能全信。”络腮胡子道。 “我可以说出来,但您就不怕我说出您心里想的事吗?”饶宴巧问。 “你不是都答应我会保密了吗?”络腮胡子道。 “是的,我刚才答应的是关于您有没有练铭尊绝卢秘功的。”饶宴巧道。 “所有情况都必须保密!不光是有没有练功那方面的,知道吗?”络腮胡子道。 “是,我答应您。我跟您说的价是高了些,但我绝对全都给您保密!我只是个方士,您的事,自然不敢也不会随便往出说。”饶宴巧道,“我在这里说的话,您也不会说出去,对吧?” “当然不会!我又不会自己坑自己。”络腮胡子说,“你现在可以在我面前说出你觉得我心里想的事了?” 饶宴巧还是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刚才说了‘比如部族族长’,其实我还想说……比如……有当部族族长那种命的人……” (一千二百一十四)称霸 络腮胡子听出了些他的意思,但还是觉得他说得模模糊糊的,道:“你也真是,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说话还是没个痛快的,吞吞吐吐的干嘛,大大方方说不就行了! “是。可是现在铁仓部族不仅有族长,还有少族长,如果不出意外,现在的少族长就会是将来的族长,所以我这么说……还是不大合适。”饶宴巧道,“毕竟,我真正想说的并不是只有族长和少族长才适合练铭尊绝卢秘功,而是有别的意思啊。跟这种事情有关的话说出来,按正常情况来讲,是很容易被杀头的啊!” “我要听的就是你那个‘别的意思’,你要是真能说出来个什么,我还真是不得不信了。”络腮胡子道,“你说,除了现任的族长和少族长以外,还有什么人不是一般人啊?还有什么人适合练铭尊绝卢秘功啊?”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饶宴巧说道。他觉得自己刚才拐弯抹角地暗示他的那种意思他应该已经明白了。 络腮胡子说:“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谁不是一般人了?那你还说什么谁适合练谁不适合练的?” “其实我想说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最好不要练这种功干这种事。”饶宴巧道,“恕我直言,这功夫不可练啊!” “哈哈,我让你给我来看身体,你竟然拐弯抹角地劝我不要练这种功!”络腮胡子道,“成大事者,有几个不是冒险干出来的?” 饶宴巧说:“虽然铭尊绝卢秘功被称为‘武功’,但其实这功夫可以说是一种披着武功外衣的邪术了,它是几百年前一个被妖气侵袭了的武功高强的方士创造出来的,那个方士一直都想称霸一方,奴役他人。它的一些口诀实际上就是咒语,要练这种武功就必须不断重复那些口诀,每重复一次就相当于在心中默念了一次咒语,很危险的!” “咒语?那不是更好!我虽然不是方士,练了这功夫也算是会些法术的人了吧?”络腮胡子说道。 “练这功夫没法使人学会我们这些方士平时用的这些法术。这功夫邪得很,说的是会改变练功者的气运,让练功者有朝一日能称霸一方,但是这种功夫是要以别人的命为代价的。随着这种功夫提升,练功者的身体也会受到更多影响,如果没有方士为练功者化掉身上的殒颓气,那么练功者会死得很惨啊!”饶宴巧说。 “称霸一方!果然如此!连你也这么说,看来没错了,我直接告诉你,我达到要的就是这个目的!就算真有你说的那种殒颓气我也不怕,以前没人给我化掉身上的殒颓气,现在有你了!”络腮胡子道。 “可是,我为您作法也是很危险的,价钱肯定不一般的高啊。”饶宴巧说。 络腮胡子问了价钱,饶宴巧说了出来。 络腮胡子听后说道:“没问题!你要是真能助我称霸一方,当上未来的族长,你得到的可不仅仅是这些了!” (一千二百一十五)恐怕 饶宴巧道:“其实,我刚才说的价钱只是帮您化掉一次殒颓气的啊,就是化掉目前您身上已有的殒颓气的。”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说帮我化掉一次的价?我们认识这么久了,难道你根本没打算一直帮我吗?”络腮胡子道。 “这次我仅仅是来给您看身体的啊,打算给您化掉殒颓气就离开。因为练铭尊绝卢秘功您的身体已被殒颓气所害,我还以为您因为这个,以后就不再练了,所以根本没想那么远啊。”饶宴巧说道。 络腮胡子问:“那如果像我说的那样,你以后也帮我,你要什么价?” “我……我恐怕……”饶宴巧面露难色。 “恐怕什么?”络腮胡子道,“我都跟你说了,如果你助我当上了未来的族长,我不会亏待你!” “这个……我是真的没做好这样的准备啊,我没想过的。”饶宴巧说。 “到底什么价你才满意?”络腮胡子问。 “真的不是价的问题,而是……我刚才也说了,为练铭尊绝卢秘功的人作法本身就会给自己招惹灾难,您看我岁数也不小了,头发是花白的了,要是连着招惹什么灾难,就算我有足够的钱,也不一定就能避过那些灾难,我可经受不起啊!”饶宴巧道。 “怎么经受不起?等我当上族长,你要什么有什么,难道我跟你说的你还不信?”络腮胡子说。 饶宴巧道:“要是我真的多次为练这种功的人作法,不知道会给自己招惹多少灾难,要是没避成,也许都等不到您当上族长,我这命就没了啊。” 络腮胡子道:“什么叫等不到?你以为我当上族长会很慢吗?你是不是小看我?我告诉你,我就是那种少有的适合练铭尊绝卢秘功之人,我就是将当上族长之人!” 饶宴巧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道:“这样吧,我今日先给您化掉身上的殒颓气,解决您身体上的问题,可以吧?” 络腮胡子原以为饶宴巧之前跟他说“刚才说的价钱只是帮您化掉一次殒颓气的”只是为了加价钱,实际上饶宴巧是真有顾虑,说那句话并不是为了强调价钱,而是为了强调“化掉一次”的,当时饶宴巧没想好怎么直接跟络腮胡子说以后不再帮他作法,便在说价钱的时候特意说“化掉一次”,看络腮胡子有何反应。 这一刻,络腮胡子发现饶宴巧真是顾虑重重,他虽然不高兴,但却想:今天我派人找他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身体舒服些,别的事本来我也没想那么多,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他为我去掉我身上的殒颓气吧,这事是最要紧的,别的事以后再说。 络腮胡子说道:“这倒是我最急需的,那今天你就先给我化掉身上的殒颓气吧!现在就开始吗?” “现在时辰不行,而且,化解殒颓气不同于一般作法,是要用平时用不到的器具的,我要回去拿器具。拿来器具后,到了合适的时辰,我就会给您作法。”饶宴巧说道。 (一千二百一十六)回来 络腮胡子看饶宴巧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心想:他不会是想跑吧? 二人所在的地室这个房间旁边还有个房间,要想出这地室就要先到那个房间去,络腮胡子的手下就在隔壁等着呢。 络腮胡子问道:“带你来的手下就在隔壁,他会跟你一起去拿器具。” 饶宴巧说:“其实我自己拿就行了,不必麻烦您的手下跑一趟。” 络腮胡子直接说:“我会先给你一部分钱,你给我作法后,我再给你另一部分钱,我说到做到。你不会是想一回去就不再来了吧?” “我说话算话,都答应您了,我哪里会那么做?”饶宴巧道,“再说,我跟您认识这么久了,我总不能不考虑您的身体吧?我要是就这么走了,您身体的问题就没法很快解决了啊。” “我的手下跟你一起去,跟你一起回来,如果你拿的东西多,他还能帮你拿,这不是很好吗?”络腮胡子道。 “是,是很好。我要拿的东西倒也不算多,我自己也拿得了。”饶宴巧说。 络腮胡子说:“我知道你会法术。有件事我得先问清楚,你不会在路上给我的手下用什么法术,然后不再来了吧?” 饶宴巧着实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心想:我都答应您给您看身体了,您还这么想……想了还跟我说出来,您到底相不相信我啊?不过您有话就这么跟我说,如此直接,倒也算是好事。 “当然不会了。”饶宴巧道,“我是给您看身体的嘛,又不是给您的手下看,哪里会给他用法术?您都说好先给我一部分钱了,我怎么会收了您的钱就不再来了呢?您都认识我这么久了,以前您就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吧?” 络腮胡子心想: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了吗?人会变,我要是不问清楚,谁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样样的人啊? 他倒是没把这话也说出来。 他把一部分钱给了饶宴巧后,与他一起去了隔壁的房间,然后让自己的手下跟饶宴巧一起去拿东西。 饶宴巧拿着作法需要用的东西跟络腮胡子的手下一起回来后,没多久便到了适合作法的时辰了。 饶宴巧要在之前跟络腮胡子谈话的房间里给他作法,手下依旧要到隔壁那个房间里去等。 这个时候,饶宴巧从袋子里拿出了圆形金箔、金色香炉、黄颜色的香、七个金色烛台、红色蜡烛以及其他作法需用的东西。 饶宴巧让络腮胡子在一块大石上盘膝而坐,络腮胡子照做。 所有东西都摆好,需要点燃的香和蜡烛都点燃后,他自己在距那块大石三丈远之处坐定,便开始给络腮胡子作法了。 饶宴巧开始作法一段时间之后,便是铁万刀到了铁今奇灵位前的时候。 饶宴巧右手紧紧握住一根二尺长的竹棍,左手拿着一张上面画着各种图案的白纸,睁着双眼,口中念着咒语。 此前,他已通过作法将络腮胡子体内的殒颓气聚拢,接下来他要为络腮胡子将已聚起来的殒颓气化掉。 (一千二百一十七)牵引 饶宴巧将竹棍穿入了那张画着各种图案的纸的中心位置,然后用左手把纸叠了叠,卷了卷,让那张纸包在了竹棍外面。 他念着咒语,右手攥着被纸包着的竹棍的一端,用竹棍的另一端指向了坐在那边络腮胡子的丹田穴,这时他能看到络腮胡子的丹田穴那里有一团黑气了,这便是此前他将络腮胡子体内的殒颓气聚在一起后形成的。 饶宴巧攥着竹棍的右手往上移,尽管那团黑气和竹棍之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东西且二者距离不近,但那团黑气却像被竹棍牵引着一样,随着向上移动的竹棍往上移。 饶宴巧继续往上移动攥着竹棍的右手,当那团黑气移到了络腮胡子膻中穴那里的时候,他发现黑气突然变成了灰色的,也不继续跟着竹棍往上移了,于是他攥着竹棍的右手往下放了放,那团气又变回了黑色。他攥着竹棍的右手在原位置停了一下后,继续往上移动,这时,那团黑气又像被竹棍牵引着一样往上移了。 他攥着竹棍的右手继续往上移动,当那团黑气随着竹棍移到了络腮胡子人中穴那里的时,黑气再次突然变成了灰色的且不继续跟着竹棍一起往上移了。他又往下放了放攥着竹棍的手,那团气又变成了黑色的。他攥着竹棍的右手停了一下后,继续往上移,那团黑气又像被竹棍牵引着一样往上移去了。 在那团黑气移到了络腮胡子的天目穴那里时,黑气再次变成了灰色,这一次,饶宴巧并没将攥着竹棍的右手往下放一些,而是改念另一种咒语,同时站了起来。 饶宴巧左手忽然在空中抓了一把什么东西,下一个动作看起来便像是将抓到的东西放到了右手拿着的竹棍中,然后左手五指并拢朝天指向了正上方。 他将攥着竹棍的右手伸直,猛地一抬大臂,他右手中攥着的竹棍之前指着那团黑气的那一端也指向了正上方。 那团灰气瞬间变成了黑色,移到了络腮胡子的百会穴,突然从络腮胡子的头上出来了,停留在了络腮胡子的头顶上方距离其头顶一尺之处。 紧接着,饶宴巧将之前指尖指向正上方的左手那并拢的五指分开,将左大臂放低了一些,接着用左手掌心朝着络腮胡子的丹田穴发功。 与此同时,饶宴巧那攥着竹棍的右手带着大臂在空中画起了圆,速度越来越快。就在画圆达到一定速度时,他猛然用右手中攥着的竹棍指向了香炉中的那三根黄颜色的香。 只见那团黑气便如被什么猛拽了一下一样,迅速到达了那三根黄颜色的香上方,停留在了那里。 这时,饶宴巧停止用左手向络腮胡子发功了,他用左手将之前包在那根竹棍上的纸打开了一些,同时换念另一种咒语。只见被竹棍穿了一个孔的那张画着各种图案的纸迅速从竹棍上脱了下来,朝那团黑气的方向飞去。 (一千二百一十八)晃动 那张纸飞到那团黑气上方时,纸上之前被竹竿穿出的那个洞中突然出现了白色的光,那白色的光就像将那团黑气和那张纸粘在了一起一样,带着那张纸和纸下的那团黑气从三根黄颜色的香上方移向了饶宴巧,在他附近停住了。 这时方士用右手拿着那根竹棍指向了地,左手五指并拢指尖指向天,接着用左手在半空中画出了几条弧线。 他本以为很快就能顺利地将那团黑色的殒颓气化掉了,然而这时外面竟响起了霹雳声。 当日之前的天气根本就不像会打雷的,突然响起的霹雳声不仅让饶宴巧一惊,也着实惊到了络腮胡子。 由于络腮胡子之前一直按照之前方士告诉他的来做,闭着双眼,集中精神想着要化掉殒颓气,但这霹雳生一响,他竟晃动了一下,还睁了一下眼睛,又赶紧闭上了。 虽然黑气已经被调出了络腮胡子体外,但这并不表示络腮胡子就不再会被黑气所侵了。 如果这个时候方士停止念咒语,那团黑气将会与白光和那张纸分开,重新回到络腮胡子体内。 饶宴巧之前跟络腮胡子说过作法时他不可随意做出什么动作,如果这个时候络腮胡子没按方士说的做,忽然从大石上站了起来,或者做了其他什么较大的动作,黑气便会被他的动作引回他体内。 络腮胡子虽然没做出什么大动作,但他因为被霹雳所惊晃动了一下身体又睁了一下双眼,尽管紧接着他就闭上双眼了,但这样小的动作足以对作法构成影响了。 这时正是饶宴巧作法的关键时刻,他必须用足够快的方法化掉那团黑气,否则,白光一灭,他之前的事就都白做了,但那种情况下因为他给练铭尊绝卢秘功的人作法了,他还是会招惹灾难。 若是络腮胡子没有晃动身体也没睁开过眼睛,饶宴巧便可以用本来想用的方法迅速化掉那团黑气,然而此刻,饶宴巧努力用他本来想用的那种方法,却发现那团黑气只是被化掉了一点点。也就是说,如果他依然坚持用他原本想用的那种方法来化掉黑气,那速度肯定是不够的,非常危险。 为了足够迅速,饶宴巧决定通过使用一种名为“携蜡术”的法术来化掉那团黑气。他来不及多想便开始行动了,然而用的时候内心却挣扎了,因为这种法术不但会耗费他大量功力,还会影响到其他人。他用这种法术时,这个地室所在地点周围一定范围内的蜡烛都将会受到影响,这对他非常不利。饶宴巧知道他用他的那些法术给人作法时,对不相干者影响越大,对他自己就越不利。而这次他又是在给练铭尊绝卢秘功者作法,本来就容易给自己招惹灾难,他若是再因用了携蜡术而对其他人造成较大影响,那简直不知会给自己招惹多少灾难了。如果能想出别的办法,他才不会用这种法术,但这紧急关头他来不及多想便用了。 (一千二百一十九)阶段 饶宴巧用“携蜡术”时,虽然只是能用到他面前金色烛台上的这七根红色的蜡烛来直接化掉那团黑气,但实际上他在作法时让这七根蜡烛吸取了周围一定范围内正在燃烧着的蜡烛的能量,他这样做会使那些蜡烛在能量被吸走的时候熄灭,且需要缓一会儿才能被再次点燃。其他地方的那些蜡烛熄灭时展现出的状态与一般情况下不同,容易让那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看到时觉得莫名其妙。 在饶宴巧开始使用携蜡术后,外面又多次有霹雳声响起,但络腮胡子倒是并没再因此睁眼或晃动身体,这也是保证饶宴巧能持续用携蜡术的重要条件。若是络腮胡子在饶宴巧作法时再次晃动或者睁眼,不仅饶宴巧无法继续使用携蜡术了,就连那团黑气也有可能回到络腮胡子体内。如果那样的话,饶宴巧所做的事就白做了。就算是这个阶段黑气回到络腮胡子体内,没能解决络腮胡子的身体问题,饶宴巧也已经为练铭尊绝卢秘功的人作法,也已经用了会影响不相干者的携蜡术,那他也会给自己招惹很多灾难。 在饶宴巧用携蜡术时,到了金色烛台上的七根红色蜡烛吸走其他蜡烛的能量的那一段时间,饶宴巧所在的地室那个位置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建筑物里的蜡烛真的一根根的都熄灭了。 之前那段时间,铁万刀在铁今奇的灵位前说:“要不是今天我特意找了方士试,红焰就会一直拿那个新造出来的东西当原来那个清醒罐骗我啊!我只是打了她真是算对她仁至义尽了,今奇你觉得是不是?”就在他说“今奇你觉得是不是?”的“不”字那一刻,因为地室中的饶宴巧正好在用携蜡术,且正好到了金色烛台上的七根红色蜡烛吸走周围其他地方蜡烛能量的时候,铁今奇灵位前的蜡烛就突然熄灭了一根。 金色烛台上的七根红色蜡烛吸走其他各处蜡烛的能量并不一定是同步发生的,这跟饶宴巧施法的阶段有关。 饶宴巧用携蜡术吸取其他蜡烛能量的整个过程中分为七个阶段,这七个阶段各自的内部过程相同,每个阶段都有初期、中期和末期。一个阶段完成后,会有一个停顿的时间,之后才会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初期。在同一阶段中的同一时期受饶宴巧使用携蜡术影响而熄灭的蜡烛会在差不多的时间内熄灭。 饶宴巧使用携蜡术第一个阶段的末期,那法术只是影响到了铁今奇灵位前最先熄灭的那一根蜡烛。 当时房间里其他蜡烛并没立即熄灭,只是因为暂时还没被携蜡术影响到,接下来就会被影响到了。 铁今奇灵位前最先熄灭的那根蜡烛熄灭后,连续几声霹雳响起时,饶宴巧使用携蜡术的过程正好处在第一阶段末期与第二阶段初期的停顿阶段。 连续几声霹雳响起后,饶宴巧使用携蜡术的过程正好进入了第二阶段的初期。 (一千二百二十)末期 霹雳响起后,紧接着,铁万刀所在房间里所有地方的蜡烛全都在短时间内熄灭了。这些蜡烛都是在饶宴巧使用携蜡术过程第二阶段的初期熄灭的。 在铁万刀对着铁今奇的灵位说“我觉得你是能理解我的啊!”时,他用火折点灵位前其中一根蜡烛,没点着,接着试着点灵位前的另一根蜡烛,同样点不着,其实这仅仅是因为被吸走了能量的蜡烛因为需要缓一会儿才能被再次点燃。 后来,铁万刀说“不会真跟你有关吧?”后,外面又传来了一连串霹雳声,他又试着点了一下灵位前的其中一根蜡烛,这次终于点着了,然而蜡烛瞬间就熄灭了,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那根蜡烛在再次点燃时,饶宴巧使用携蜡术的过程尚未结束,正处于第七个阶段的末期,刚刚被铁万刀点燃的那根蜡烛的能量又一次被那七根红色的蜡烛吸走了。 饶宴巧用携蜡术让那七根红色蜡烛吸取周围一定范围内蜡烛的能量并非只能吸取一次,只要他作法的阶段没有结束,再次点燃的蜡烛的能量依然会被那七根红色蜡烛吸走。 铁万刀点那根蜡烛时如果稍晚一会儿,就不会赶上饶宴巧使用携蜡术第七个阶段的末期了,那样的话他点的那根蜡烛便不会又熄灭一次了。 铁万刀感到奇怪,他觉得虽然外面下雨,但房间里不至于突然就潮到什么程度,根本不至于导致灭了的蜡烛都无法再次点燃。这时他想了想之前那些蜡烛熄灭时的样子,又想了一下刚点着的那根蜡烛熄灭的样子,感觉跟平时蜡烛熄灭时的样子不一样,这并不是铁万刀在铁今奇灵位前产生的错觉,事实上,他所在房间里的那些蜡烛因为被那七根红色蜡烛吸走了能量,熄灭时确实与平时蜡烛熄灭时的样子不一样,铁万刀只是发现了这点。但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铁万刀便觉得诡异,他就想试试如果他对着今奇的灵位说他不该打伤红焰,蜡烛会不会点着后不立刻熄灭。 所以,他再次试着点了灵位前的一根蜡烛,一边点一边违心说:“我不该打伤红焰。”他点燃的那根蜡烛并没立刻灭,这仅仅是因为身处地室中的饶宴巧通过作法让那七根红色的蜡烛吸取其他蜡烛能量的过程第七个阶段的末期也已经结束了,铁万刀所在房间中的蜡烛已经不会受到饶宴巧作法影响了。 铁万刀又试着点灵位前的另一根蜡烛,点燃后那根也没灭,原因也是一样的。 然而尽管蜡烛被点燃后没立刻灭才算正常现象,但此刻想到之前发生的跟雷雨以及蜡烛有关的事,铁万刀心中忐忑不安。他并不觉得肯定是巧合,但他安慰自己,之前诡异的事只是巧合而已。安慰自己的时候他知道一些情况真的可以用“巧合”来解释,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蜡烛灭的样子那么奇怪这件事到底是跟什么“巧合”了。 (一千二百二十一)蓝气 铁万刀觉得有些事是巧合也没错,他当然不知道是跟饶宴巧给络腮胡子作法巧合。他不知道该怎么想,也就没细想这件事,但他却想试一试如果此刻在铁今奇的灵位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再点蜡烛是什么情况,会不会跟他所想的情况一样。于是他小声快速说道:“我心里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说的时候,他又点了一根蜡烛,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点着了而且蜡烛并没灭掉。这时他想是不是因为没说完整蜡烛才没有受到影响,便想试着说一遍完整的看看到底会如何,此刻他突然又听到了一声霹雳,他觉得没必要说出口了。接着他又点燃了其他蜡烛,也都是一次就点着后就没灭掉,那只是因为当时他房间里的蜡烛不再受饶宴巧作法影响,一切都正常了而已。 地室之中,饶宴巧施法时,之前那张洞中发着白光的纸在那团黑气上方将那团黑气带到了其中一个金色烛台上的红色蜡烛上方跟蜡烛的外焰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只见蜡烛的火焰突然向上方伸了出来,触到了那团黑气。 黑气碰到火焰的那部分变成了蓝色。 当一部分黑气变成蓝色之后,那根蜡烛上的火焰便突然灭掉了。 在那根蜡烛上的火焰灭掉的那一刻,那张洞中发着白光的纸便那将那团黑气带到了另外一个金色烛台上的红色蜡烛上方跟蜡烛的外焰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那根蜡烛的火焰也向上方伸了出来触到了那团黑气尚未变蓝的地方。 黑气碰到那根蜡烛火焰的那部分也变成了蓝色。 这部分黑气变成蓝色之后,蜡烛上的火焰也突然灭掉了。 紧接着,在饶宴巧法术的作用下,那张洞中发着白光的纸依次将那团气带到了另外五个金色烛台上的红色蜡烛上方跟蜡烛的外焰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每到一个蜡烛上方,那个蜡烛上的火焰都会向上方伸出触到那团气,并把一部分黑色的气变成蓝色,然后蜡烛火焰就会灭掉。 当那七个金色烛台上点着的红色蜡烛里最后一根还燃烧着的蜡烛伸出火焰触到那团气,将黑色部分也变成了蓝色时,那团黑气就完全变成了蓝气。 最后一根蜡烛的火焰灭掉那一刻,那纸上的白光变成了跟之前那七根红蜡烛上燃烧着的火焰外焰差不多的颜色的光。 这时,那团蓝气从纸张的洞中穿过,到了那张纸的上方,渐渐远离那张纸,然后向饶宴巧手中的那根竹棍飞去。 那张洞中发着光的纸,飞到了之前第一个灭掉的红色蜡烛上方,缓缓向下降去,直到那跟之前燃烧着的蜡烛外焰颜色相似的光触碰到了那根红色蜡烛的芯才停住。 停留片刻后,那张纸迅速向上升起,升到了距离红色蜡烛的芯的最上方一尺的位置。 紧接着,它便飞到了第二个灭掉的红色蜡烛上方,向下降去,直到那跟之前燃烧着的蜡烛外焰颜色差不多的光触碰到了那根红色蜡烛的芯才停住。 (一千二百二十二)甩出 与之前相同,停留片刻后,那张纸迅速向上升起,升到距红色蜡烛的芯的最上方一尺的位置,然后飞到第三个灭掉的蜡烛上方降下去。 就这样,那张纸按照蜡烛灭掉的顺序依次飞到了七根红色蜡烛上方,降下去,停留片刻后向上升起。 那张纸洞中那跟之前燃烧着的蜡烛外焰颜色差不多的光触碰到了第七个灭掉的红色蜡烛的芯停留片刻并迅速升到距离红色蜡烛的芯的最上方一尺的位置后,便飞到了那三根黄颜色的香上方。 这时,每根黄颜色的香上端都冒出了七个很小的红色光球,二十一个红色光球都飞向了那张纸上发着光的那个洞,融在了光里。 就在最后一个红色光球融入纸上洞的光中之后,那七个红色蜡烛忽然间齐刷刷地同时燃了起来。 在此之前,那团蓝气从纸张的洞中穿过到了那张纸的上方,渐渐远离那张纸,然后向饶宴巧手中的那根竹棍飞去后,到达了饶宴巧手中那根竹棍距离他的手较远的那一端停住,吸在了那根竹棍上。 饶宴巧开始默念咒语,用左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什么,下一个动作像把抓到的东西灌入了他右手拿着的那根竹棍之中。 他用右手将那根竹棍攥得紧紧的猛地一甩,便将竹棍上吸着的那团蓝气甩了出去。 那团蓝气到达了之前第一个灭的红色蜡烛上端,触碰了一下火焰,又到了第二个灭的红色蜡烛上端,触碰了一下火焰,就这样按照之前蜡烛熄灭的顺序依次触碰了七个蜡烛的火焰。 当那团蓝气触碰完之前第七个灭掉的蓝色火焰之后,它飞向了那三根黄颜色的香的正上方,也是那张纸的上方。 之前那二十一个红色光球融入纸上洞的光中之后,那张纸一直都停在三根香上方。 此刻,那团蓝气缓缓下降,降到了那张纸的洞中便消失了。 紧接着,那张纸便从香的上端飞向了饶宴巧手中的那根竹棍,让竹棍穿过了纸上的洞。 饶宴巧开始发声念咒语,同时用左手将那张纸叠了叠,攥了攥,让那张纸贴紧了竹棍。 他用右手紧紧地攥住包着那张纸的那根竹棍盘膝坐了下来,闭上了双目,改念另一种咒语。 接着,他用左手摸到那张纸,将那张纸从木棍上取了下来,然后将木棍轻轻地放在了他旁边的地面上。 仍然闭着双眼的饶宴巧口中念着咒语,同时用双手将那张纸展开了。 他将那张纸举起,停止念咒语,对络腮胡子说:“您不要做其他动作,但可以睁开双眼了,请看我手中的纸。” 络腮胡子便睁开了双眼,看着他手中的纸,并没做其他动作。 “请问您能看到纸上的图案吗?”饶宴巧问道。 “能。”络腮胡子回答。 “图案的颜色有变化吗?”饶宴巧问道。 “有变化,颜色在变浅。”络腮胡子说道。 “等所有图案的颜色都消失了,请您立刻告诉我。”饶宴巧说。 (一千二百二十三)平整 很快,那些图案的颜色就都消失了,络腮胡子便告诉了饶宴巧。 饶宴巧问:“此刻您看到的这张纸是完整的吗?” 络腮胡子道:“是。” “是平整的吗?”饶宴巧继续问。 络腮胡子回答“是。” “现在请您看着那个金色的香炉,心中想着之前身体被殒颓气所伤之处要尽快痊愈。”饶宴巧道。 络腮胡子“嗯”了一声后照做。 饶宴巧对着络腮胡子举着那张纸念了一会儿咒语,然后睁开了双眼。这时他看到的那张纸已经是没有任何图案的了,纸中间也已经没有洞,整张纸都是平整的。 他继续念咒语,双手把那张纸朝前一送,纸便飞到了三根黄颜色的香上方,那三根香和那七根红色的蜡烛一瞬间就全都熄灭了。 接着,那张纸飞回了饶宴巧手中。 饶宴巧停止念咒语,站了起来,对络腮胡子说:“作法完毕,您可以随意活动了。”说着,他便将那张纸卷到了那根竹棍上,放在了他的袋子里。 络腮胡子并没马上站起来,换了个姿势继续坐在大石上,问饶宴巧:“我体内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你说的殒颓气了?” “是的,没了。”饶宴巧回答。 “那之前我身体被殒颓气所伤之处已经痊愈了?”络腮胡子继续问。 “很快就会痊愈的,目前您应该不会明显感到不适了吧?”饶宴巧道。 “什么?还没有痊愈?!我出那么高价让你给我作法治身体,你竟然不直接给我彻底治好了!”络腮胡子皱眉道。尽管此刻他并没明显感到身体不适,还觉得比之前舒服多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满。 饶宴巧赶紧说:“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你不是擅长作法吗?就这个水平?我要是请别的方士,是不是现在就已经痊愈了?”络腮胡子说。 饶宴巧又说了一次络腮胡子这样的症状他还没听说有除他之外的人能治好的,接着,他说道:“从作法完毕算起,您身体被殒颓气所伤之处恢复十二个时辰就能痊愈。” “十二个时辰,那么慢?”络腮胡子道。 “已经够快了。一般情况下,身体被殒颓气伤后,所伤之处是很难恢复的。我今天是冒着危险为您作法争取让您身体恢复的。我能看出已经被您吸过命本气的人数,目前这个人数,我还能为您这么做,如果此前被您吸过命本气的人再多四个,就算我想冒着危险作法争取,您身体被殒颓气所伤之处也绝对恢复不了了!”饶宴巧道。 络腮胡子说:“那样你就恢复不了了?” “是啊,这种跟人命有关的事,可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饶宴巧说。 络腮胡子问:“等我痊愈后,要是再吸四个人的命本气,我身体再次被殒颓气所伤,后来这四个人就不会跟之前那些人一起算人数了吧?不会因为我后来多吸了这四个人的命本气导致我身体被殒颓气所伤之处永远无法恢复吧?” (一千二百二十四)违反 “那倒不会。”饶宴巧道,“尽管如此,为您着想,我还是希望您不要再练铭尊绝卢秘功这种邪术了,太危险了!” “现在不是有你能给我作法了吗?”络腮胡子道,“那我还怕什么啊?” 饶宴巧说:“我给您作法,只是这一次啊!” “什么一次啊?”络腮胡子道,“你要帮我当上族长才行!” “这个我真的做不了啊!”饶宴巧说,“您想啊,如果我因为给您作法没多久就离开人世了,那到时候您体内的殒颓气由谁来为您化掉啊,那样您也会有生命危险的!” 络腮胡子道:“你连我体内的殒颓气都能化掉,这种人哪里至于因为给我作法而离开人世啊?您自己不会化解啊?” 饶宴巧说:“会作法的方士并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啊,有的事真的违反了某种东西,无论是谁,做了都会受到惩罚的,我只能想办法去躲避惩罚,但能否躲成很难说。” “哪儿那么多事?说什么违反不违反的?规矩是人定的,谁厉害,谁能称霸一方,以后谁说的话就是规矩!你怕什么?你现在之所以会怕,就是因为我还没当上族长,等我当上族长了,你有了我这个靠山,我看谁还敢找你麻烦!”络腮胡子一脸猖狂的样子道。 “不是说人定的规矩,世上有些东西真的违反不得,比如人命真的不能轻视啊!按我们方士的说法,轻视人命的人,他自己的命就会变‘轻’的,后果不堪设想啊!”饶宴巧道。 “你也说了那是你们的说法,我又不是方士,才不理会那一套!你虽然会说这些大道理,还不是抵不过钱的诱惑,帮我这个练了铭尊绝卢秘功的人作法了?你还一口一个‘人命’的,我告诉你,我没因为练功而弄死任何一个铁仓人,我练功用的是蓝甲人,蓝甲人的命也算‘人命’?” 【第一百七十五章】 次日,铁红焰依然觉得身上疼痛,但已经感觉好多了。 过去的这个夜晚她做了很多梦,有的已经忘了,有的还能回忆起来。她记得梦里出现了霓愿用法术造出来的那个清醒罐,也记得梦里出现过她将武寻胜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门上处于内居这边的锁打开的情景。 她想着梦中出现的霓愿用法术打造的清醒罐,走到了个室主间中那个新清醒罐前,想着前一天的事,感觉那些像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一样,离她已经远了。 她想:如果之前那两个清醒罐互传能量对武寻胜不利,他弄碎那个清醒罐,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那对他不好啊?可是,他跟我说这件事时那副样子看起来真的不像是知道自己是怎么弄碎的,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不知道。如果他的确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弄碎清醒罐的,会不会因为他本身就是能自然避开不利因素的幸运之人?真是那样的话,他这种幸运的人身上是不是更容易出现奇迹啊? (一千二百二十五)不畅 武寻胜确实根本不知道那天他为什么会突然将清醒罐推出去弄碎,这件事是在多种条件共同作用下发生的。 那时他之所以一想到跟铁红焰有关的一些事时就会呼吸不畅,是因为他体内存在一种叫“察控因”的东西。 他与铁红焰盟联那天,盟联台本身以及方士作法都对他产生了很大作用,从盟联台上下去后他已经与以前有所不同了。 回到他自己个室主间之前听铁红焰第一次叫他“寻胜”又看了她的背影后,他就已经因为自己对铁红焰的某种感情而使体内的察控因发挥了作用,他感到呼吸受到了影响,但他自己一直在试着抑制。 已经与之前有所不同的他在进他自己个室主间后就被正在传能量的清醒罐影响了,这种影响对他是极其不利的。 因为受清醒罐影响,他进个室之后,他呼吸不畅那种难受的感觉变得更严重了一点。 之前武寻胜听过送清醒罐的那个人的描述,此刻他便觉得把清醒罐抱在怀里也许能给自己降温使自己呼吸舒畅一些,就拿起了清醒罐。 他因为拿清醒罐而把另一个东西碰到地上后,为了捡东西放下了清醒罐,此刻清醒罐依然在向他传那些对他不利的能量,同时吸走对他有利的能量。 武寻胜将地上那个东西捡起来放回原处后抱起了清醒罐,他试着控制自己,强迫自己停止想他觉得可能会使呼吸受影响更严重的东西,却发现此刻他竟然完全控制不住。若是没有那个清醒罐,他依然可以像从前那样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然后呼吸就舒畅了,然而,在清醒罐对他的不利影响下,他便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个主人被方士定为武寻胜的能传能量的清醒罐在他个室之中时,不管他有没有将它抱起来,它都一样会对他产生不利影响。 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便想到底怎么回事,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是不是跟他又想起了之前站在盟联台台心上突然觉得侦隐术曾经无法突破的地方似乎突破了有关。 他思考,他之所以会在此刻突然想到侦隐术是不是因为他每次想到那种功夫时都会想到铁红焰。其实他内心早已默认了侦隐术与铁红焰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了。 他考虑起了要不要试用侦隐术,他想到了危险性,也想到了看到真相的可能性。 此刻试用侦隐术是非常危险的,对他来说本来是不利之事。如果房间内没有清醒罐,他就算想试也不会很快就决定试。然而清醒罐上那种对他不利的能量传到他身上后就是容易引他做对自己不利之事。 为了呼吸舒服些,他刻意告诉自己以前他尚不能正常使用侦隐术时看到的那些模糊的东西跟真相无关,还告诉自己既然目前呼吸不畅,就不要立刻试用那种功夫。 他以为自己能像从前那样顺利地控制住自己,但是因为受清醒罐影响,有一股影响他意识的强大力量硬是引着他去试用侦隐术。 (一千二百二十六)试用 武寻胜内心抵抗那种力量,希望自己不被牵着走,但他的行为却依然好像不受自己意识控制一样。 他当时很惊讶自己竟连试用功夫方面的念头都控制不住了,他继续努力跟那种神秘力量对抗,也就是跟清醒罐为他带来的影响对抗。然而他当时并不知道他不受自己意识控制跟旁边有清醒罐有关。 为使行为不被那种力量牵着走,他想试试给自己降降温让自己保持清醒行不行,他就将清醒罐抱得更紧了,还暗示自己要清醒,不可试用侦隐术。 他抱紧清醒罐的行为并不会加重清醒罐对他造成的不利影响。只要在这个清醒罐处在能与另一个清醒罐互传能量的范围之内,不管它距离武寻胜是远还是近,它对武寻胜的影响都是一样的。 在察控因与清醒罐的共同作用下,他呼吸受到的影响越来越严重了,抱着清醒罐的他发觉自己渐渐被那股力量控制了。 某个瞬间,武寻胜感到甚是凉爽,从那个瞬间起,他便无法继续抵抗了,他的意识完全被那股力量控制了。 他在那种力量的控制下开始试用侦隐术的行动了。 他开始试用侦隐术的行动时,他仍然呼吸不畅。 在那股力量的控制下,他将清醒罐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做出了试用侦隐术的那些动作,他那呼吸不畅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但他仍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动作,因为这时候他在清醒罐的影响下,仍然被那股力量控制着。 他就这样在那股力量的驱使下再一次试用了侦隐术。 这一次他真的用侦隐术“看”到了一些曾经发生过的情景。 看到后,他发现能控制自己的想法了,他喜欢这种呼吸不受影响的感觉,又希望继续用侦隐术再看一些其他他想知道真相的事,但却没看到。 在清醒罐的影响下,睁开双眼后他再次觉得呼吸受到了影响。 清醒罐的作用引他试用侦隐术本来可以算是对他不利的事,毕竟他从来都没正常使用过侦隐术,在这种他本来就呼吸不畅的情况下,试用侦隐术有可能直接使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由于之前盟联台本身以及方士作法都对他产生了很大作用,他以前无法正常使用的侦隐术曾经无法突破的地方已在盟联台上突破了,这次的试用,反倒令他首次成功使用侦隐术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此外,他还在使用侦隐术的过程中体会到了呼吸不受影响的感觉。 于是,他便想主动试用一下侦隐术了,他不仅想多看些景象,也想暂时远离呼吸不畅的难受感。 他再次试着用侦隐术,却没有用成,而且他那呼吸不畅的感觉比之前又严重了一点。 接着,他又试了一次,这次依然没用成功,这次他依然呼吸不畅。 后来这两次没用成功并不是因为受了清醒罐影响,而是因为这侦隐术在短时间内只能成功使用一次。 (一千二百二十七)冲突 他没再试,也没觉得多遗憾,毕竟之前他本来就告诉自己不要试。 只是这时候他呼吸受到的影响更严重了,他很难受却找不到暂时缓解的方法,同时,之前使用侦隐术“看”到的那些有铁红焰的情景反复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布满钉子的铁板在他心上划来划去。他胸口憋闷,好像整个人就快爆炸。他试着用各种方法防止自己窒息而亡,但那些景象仍然在在脑海中浮现。 他用侦隐术“看”到的那些情景使他对铁红焰的态度与以前有所不同了,态度转变后他本来就更容易想跟铁红焰有关的事,便更容易使体内的察控因发挥作用,导致他呼吸更为不舒服。 察控因对他呼吸的影响达到一定程度时,便会使他的身体与清醒罐传给他的那种不利的能量发生巨大冲突。 他再次抱起了那个清醒罐,希望给自己降降体温。 他先是感到一阵凉爽,接下来出现了幻觉。 出现幻觉便是察控因对他呼吸的影响达到一定程度的表现。 也正是在他仿佛进入了大海深处这种幻觉之中时,在察控因的作用下,他的身体与清醒罐传给他的那种不利的能量产生出的巨大冲突导致他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超常的能量,他在现实中也将清醒罐推了出去,清醒罐在那种超常能量的作用下碎了。 当时他自己正处在幻觉之中,虽然在幻觉之中他是在海底猛地将清醒罐向前方推出去的,但身处幻觉中的他看到的只是清醒罐周围小范围内的海水变成了紫色的,之后清醒罐离他越来越远了。所以直到他醒来看到碎片前,他都不知道他真的曾经在房间中把清醒罐弄碎了。 如果武寻胜没在那个时候弄碎清醒罐,他的身体当天虽然不会出现那种明显的问题,但他说不定哪天突然倒下就再也醒不来了,而且那样的话,从举行盟联礼那天算起,总要进个室中住的他最多就只能再活一个月了。 尽管武寻胜跟清醒罐共处一室的时间并没多久他就把清醒罐弄碎了,但是那清醒罐会在前期集中发挥作用,所以在他弄碎清醒罐之前,清醒罐已经对他造成了不利影响,使他在没有奇迹出现的情况下从那天算起最长还能再活一年的时间,且这一年之中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 铁红焰觉得武寻胜不像知道自己是怎么弄碎清醒罐的,这种感觉正好跟事实符合。他时不时会想起给武寻胜看过身体的人说的“奇迹”两个字,她总是期待奇迹会发生,就连在被铁万刀打伤的那天晚上她做的梦里,她都听到了有人说“奇迹发生了”。 就在铁万刀打伤她的第二天,此时此刻,身处新造出的那个清醒罐前的铁红焰在想到武寻胜这种幸运的人身上是不是更容易出现奇迹之后,又想:跟清醒罐有关的事已经过去了,那扇门继续锁着已经没有用了,我该将它打开了。 (一千二百二十八)不如 于是她开了自己个室和内居之间的那扇门,走向了武寻胜的个室。 她在门口听到了武寻胜跟黄画哲说话的声音,还有他们的笑声。 她打开了武寻胜主间和内居之间那扇门上处于内居这边的锁时,房间内的笑声突然停了。 一向心细的黄画哲低声说:“少族英,好像门在响。是不是少族长要来了?” “应该是。”武寻胜道,“那你先到通道里休息吧,我给她开门就行。” “是。”黄画哲道。 黄画哲快速出了武寻胜个室的主间,到了员支间,把门关上后,出了员支间,在通道中把彩色门关好,之后便在通道里休息了。 武寻胜走到他个室主间与内居之间的那扇门旁边时,铁红焰已经把门上内居那边的锁打开了。 武寻胜打开门上处于主间这边的锁后迅速打开了门,两人打了招呼,他便让她进了他的主间,然后将那扇门关上了。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的气色看起来好像不如前一天见她时好,但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那个位置的光线导致的。 铁红焰进主间后尚未坐下,便问他身体如何。 武寻胜告诉她,他已经一点事都没有了,尤其前一天出去活动后,他不仅身体一点都没觉得累,还精神大振。 的确如他所言,头一天他出去活动回来后,不但没有立刻休息,还一个人整理了一下房间。在开始整理之前,他就让王在千离开他的个室主间了。 铁红焰看着他就觉得此刻他是一副身体和精神都很不错的样子,听他这么说后她感觉比之前更好些,她心想:希望他每一天都觉得身体好,精神也很好。希望几年后这个时候,他身体和精神都是很好的。一定会发生奇迹的! 尽管按照给武寻胜看过身体的人的说法,武寻胜有可能在身体看不出什么问题的情况下毫无预兆地离开人世,铁红焰也知道,但她期待能发生奇迹,此刻便不由自主地往会发生奇迹的方向想了。 两人坐在椅子上后,武寻胜观察她的气色,还是觉得她好像不如前一天气色好。 武寻胜一边说着他前一天跟王在千活动的情况,一边起身走到另一个位置,倒了两杯水,倒的时候看了看她,观察她的气色。站在倒水的那个位置观察的角度不一样。 他在那个角度看依然觉得她好像气色不如前一天。 前一天铁万刀打骂铁红焰的时候,武寻胜和他的手下正在傲乾殿之外的地方活动。当时武寻胜的个室中一个人都没有。武寻胜外面活动了很久才跟王在千回傲乾殿,那时候铁红焰已经睡了一段时间。前一天铁红焰个室中发生的那些事,武寻胜完全不了解,他自然不知道铁万刀打伤了她。 武寻胜将两杯水放到了桌子上,一杯摆在了自己这边,一杯摆在了她那边,请她喝水。他又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问铁红焰:“刚才光说我了,你身体怎么样啊?你那么辛苦,觉得累吗?” (一千二百二十九)状态 铁红焰好奇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铁万刀前一天的话此刻又在她耳畔响起。 “你记住,除了一会儿要来的大夫之外,你不许让别人看出你受伤了,就是忍着也必须装作没事,忍不了就别出房间,不然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记住之前我说过的话,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今天我打过你的事!” “再说一遍,你不许让人看出来,知道不知道?” 铁红焰本来就明白如果别人知道了此事对她没好处,倒容易引别人怀疑她做了什么事,她当日从醒来时就一直注意控制自己的状态。当着手下时,她就算觉得身上很痛也忍着,一点都不表现出来。 她为打开武寻胜个室与内居之间处于内居这边门上的那把锁出了她自己的个室,当时虽然她仅仅是到了没有其他人出现的内居之中,尚未进入武寻胜的个室,她就已经开始忍着身上的疼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根本没受伤的样子了。她觉得如果自己能习惯这种强撑着的状态,就算她在以为周围没人的时候被人看到,也不会因为表现出了什么而露马脚。 此刻她之所以好奇武寻胜为什么会这么问,是因为她觉得他从开门后见到她那一刻起,她的行为就一直跟没受伤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她想:他这样问,不会是因为看出什么来了吧?我一直都在注意不表现出来啊。 她若无其事地说道:“今天并不怎么辛苦,我不累啊。” 武寻胜问:“真的不累?” 他看着她,仍旧觉得她气色不如前一天。 “是啊,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啊?”铁红焰道。 武寻胜没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也不是很突然啊,刚才我一直在说我的身体,说我的事,也该关心关心你吧,就算你今天并不怎么辛苦,平时也很辛苦啊。” 铁红焰不希望他继续讨论她的身体状况,便立即把话题引向了他的身体状况上:“你昨天和今天都再也没出现之前那种气力不足的情况了?” “一点都没出现,我应该是完全好了。”武寻胜答道。 “之前那种疼痛的状况呢?也没再出现过吗?”铁红焰问。 “疼痛的状况?”武寻胜道。 铁红焰说:“哦,是这样的……你弄碎清醒罐那天,我离开你的个室后,后来又来到了你的个室,当时王在千在你个室中。那天的情景,你记得吧?” 武寻胜道:“记得啊。” 铁红焰说:“然后你就让王在千去通道里休息了,也记得吧?” “嗯,记得啊。”武寻胜说。 “那天我问你身体感觉怎样了,你跟我说:‘没事了,只是暂时无力下床走动,可能休息一阵子就好了。’”铁红焰道。 “是啊。”武寻胜说。 “这些你都记得,不知道接下来的情景你记不记得。”铁红焰说道。 “接下来?”武寻胜道。 “接下来你动了一下左臂,当时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痛了一会儿啊?”铁红焰问。 (一千二百三十)疤痕 那天他想换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动了一下左臂,当时左肩却被强烈的痛感袭击,痛得他身体抖了一下,他还发出了“啊”的声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立即控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再因疼痛而出声,不要再露出痛苦的表情。由于是硬控制,他表情显得僵硬,不大自然。 铁红焰听到了“啊”声,也看出他表情变化了,当时她就看出了她是在动了左臂后才有了后来的反应,感觉出他“啊”的那声以及他当时的表情变化是由疼痛引起的,至于疼痛的部位,她觉得也许是他的左臂或者左肩。 当时他刚刚说完“没事了,只是暂时无力下床走动,可能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便出现了这样的动作,她没直接问他是不是刚才有地方痛了,只是说道:“可是不大像啊。你哪里不舒服啊?” 这时武寻胜那股疼痛消失了,他表情恢复了正常。他没多想就说:“已经没什么不舒服的了,刚才我想到了我把清醒罐弄碎的事。”说出后,又赶紧说道:“尽管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武寻胜就这样把话题转移到了跟清醒罐有关的事上了。 当时铁红焰到他的个室中找他就是要处理清醒罐的事的,她跟他说了句话让他等一下,就用幻缨枪法移动清醒罐了。 然而其实铁红焰并没忘记他那声“啊”以及当时他痛苦的表情,她总觉得他身体出问题醒来后,不仅出现了气力不足的情况,还出现了疼痛的情况。 因此,这个时候她直接问了他之前那种疼痛的状况是不是也没再出现过。 此刻武寻胜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武寻胜那个部位有一个疤痕。 当年那个蓝甲人将三支箭射向铁红焰,感觉灵敏的她意识到了似乎有东西飞向了自己,要运功用幻缨枪法使飞来的东西中途落地,还没做完运功动作,她就被武寻胜推了一把,由于武寻胜这一推,她没能正常运功,来不及用幻缨枪法使箭中途落地。武寻胜阻止了三支箭继续前行,他左肩上中了一支箭。另外两支箭,一支已经被他打得落在了地上,另一支被他抓在了手中。 他左肩上那个疤痕,便是被那支箭射中后留下的。 之前,武寻胜将清醒罐推出去的那一刻,在察控因的作用下,他的身体与清醒罐传给他的那种不利的能量产生出的巨大冲突导致他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超常的能量,清醒罐在那种超常能量的影响下碎前的那一刻把一股不利于他的能量传到了他身上最大的疤痕上,导致他醒来后最大的疤痕所在的位置会隔一段时间就痛。那支箭射中后留下的这个疤痕是他身上唯一一个较大的疤痕,所以自从他醒来后,他左肩那里隔一段时间便会感到痛。在他醒来后气力不足的那段时间,他左肩疤痕处的疼痛是最剧烈的,过了那个时期,那个位置的疼痛就很轻了。 (一千二百三十一)不适 在过去的几日里,他左肩疤痕位置的确又疼痛过,但每次疼痛间隔的时间非常大,而且痛感也并不强烈。 他虽然不知道他这疼痛是那日他爆发出超常的能量时清醒罐把不利于他的能量传到了他身上最大的疤痕上造成的,但他很清楚每次疼痛的位置正是那次中箭时留下的那个疤痕处。 此时已经了解了铁红焰某些情况的他根本不想再提起那个部位,因为这段时间每次那个部位疼痛一下,都会引出他内心的一种不适感。 这种不适感源于他知道铁红焰一直认为他那日左肩中箭受伤是为了给她挡箭,却不知道背后真正的原因。以前他没通过侦隐术了解到铁红焰曾经做过的一些事时,他倒没出现过来那种不适感,自从他了解了铁红焰那些情况后,再想起“挡箭”那件事时他感受就不同了。 这时铁红焰又提起了他那天疼痛的事,他并没想到铁红焰会突然这么问,他觉得那天的事早就过去了,她这样一问又自然让他想到了所谓的为她挡箭之事,他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见她正诚恳地看着他,他有点说不出那天根本就没疼痛那种谎话,但要是承认了那天确实疼痛了,她要是具体问他是哪个位置疼痛,再深究他疼痛的原因,早晚又把事情引到疤痕上去。她本来是并不知道他身上已经留下了那次箭伤的疤痕的,他完全不想让她知道那个疤痕的存在,不然的话,他以后想起所谓的给她挡箭的那件事时,他心里的不适感会更强烈。再说,如果他承认了那天左肩确实疼痛了,就算她没深究到底是哪个位置疼痛,他也不得不回答她之后那个位置有没有再疼痛这个问题。他后来确实又疼痛了,虽然痛感不强烈,却也显然不是没痛。由于每次那种痛感来临的时候总会引起他内心的那种不适感,所以他对那并不强烈的痛感印象甚是深刻,他已无法忽视疤痕处的疼痛。他自然不想告诉铁红焰他后来又痛过,但看她那副真心关心他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跟她说假话。若是其他事,他为了让她踏实跟她说了假话他心里还不至于那么不舒服,但是这件事实在不同,因为本身疼痛之处就与曾经那所谓的为她挡箭的行为有脱不开的联系,他便特别不愿意在跟“挡箭”一事有关的事上再抹上一层虚假的色彩。 他决定不正面回答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疼痛以及后来疼痛的状况有没有再出现过。他并不知道,当铁红焰问他关于疼痛的问题时,她自己正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并强撑着做出一副哪里都不痛的样子。而且,她身上令她疼痛的那些伤,恰恰与她保护他有关——在武寻胜弄碎了他的清醒罐后,她为了保住他的命而把她自己的清醒罐放在了武寻胜的个室中,还跟铁万刀说是她把她自己的清醒罐弄碎了,导致她被铁万刀打。 (一千二百三十二)和好 于是他只是微笑着说道:“问得也太细致了吧!还是那天的事,不是刚发生的。我身体已经恢复了,很舒服啊。” 他觉得此刻把话题转向她那里,大概就能自然地结束这话题了,便说道:“红焰,我刚才之所以问你身体怎么样,觉得累不累,是因为我发现你今天的气色不如昨天好,为什么才过了一天,你的气色会有这样的变化呢?” 铁红焰听了他的话,内心一惊,喝了一大口水,心想:我说他怎么突然那么问呢,原来如此,气色这东西不易掩饰啊。 她说道:“是吗?那我就好好休息休息。” 她打算再次把话题引到他的身体上,但由于她看出了他明显不想回答那天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痛了的问题,便没继续问这个,而是说道:“你也是啊,也要好好休息,就算已经恢复了也要好好休息。” 武寻胜觉得自己把那个话题岔开了,心道:终于不用回答她那个问题了。 他真的很关心她到底怎么了,他又想起了她以前头痛的事,想起了仙云泉,于是问道:“你最近没再头痛吧?” “对啊。”铁红焰道。 武寻胜说:“不知道这个问题我适不适合问……你又找大夫看过了吗?” 铁红焰又喝了一口水,开玩笑道:“这不是今天来这里找武大夫了吗,武大夫说我气色不如昨天。好,那我就好好休息啊。” 武寻胜说:“我是说真大夫。” 铁红焰故意说成姓甄的大夫:“甄大夫啊,我那天刚见过。” “你让大夫给你看了?”武寻胜问。 铁红焰道:“我让他给你看了啊,那天你醒来前,姓甄的大夫给你看了。他本来就是真正的大夫,又正好姓甄。” 说完,她立即把话题一转,道:“见你身体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做,先离开了。离开前有件事我还需要跟你说一下,上次我假装因为跟你无理取闹吵架生气而在内居中把你的个室的门锁起来了,今天我把它打开了,一会儿就不会锁上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已经和好的状态了。万一我爹问起你什么,你跟他说已经和好了,门锁也已经打开了就行,知道了吧?” 她将杯中剩下的水喝干净了,打算离开。 武寻胜说道:“知道了。” 他有件事还没跟她说,于是赶紧说道:“我本来要找你跟你说一件正经事的,你现在着急去做别的吗?” “不着急做别的,你现在就跟我说吧。”铁红焰道。 这时她觉得反正已经把关于她头痛的话题岔开了,她又并不急着走,正好听他说那件事。 武寻胜说道:“昨天我和王在千去傲乾殿外面活动,走到一个地方时,听见两个人在议论蓝甲人失踪的事,你听说这件事了吗?” 铁红焰的心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但显得很平静地说道:“没听说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是最近的事。”武寻胜道。 (一千二百三十三)真诚 “你还听到了些什么啊?”铁红焰问。 “听说还不是一次只失踪一个人,而是成批失踪的。”武寻胜道,“其他就没什么了,我就是在外面听路上的人说了这件事而已。” “哦,知道了。”铁红焰若无其事地说道,“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武寻胜道,“你觉得这事会是真的吗?” “不知道啊。”铁红焰说,“还在铁仓廷里干活蓝甲人已经特别少了,就算失踪的是干活的蓝甲人,也不至于影响铁仓廷里的干活效率吧?” 武寻胜盯着她的双眼,观察她的反应,说道:“你在乎的真的只是铁仓廷里的干活效率吗?” 铁红焰感觉出他话里有话,想起他以前说的关于她理想的那些话,觉得事情不简单,于是说道:“要不然呢?我还在乎那些蓝甲人是死是活吗?你都说了失踪的是蓝甲人啊,又不是铁仓人,如果不影响铁仓廷的干活效率,又与我何干啊?” 武寻胜突然说:“红焰,在我面前,你说话无需顾虑太多的。平时在别人面前你一直很辛苦,在我面前,你不用那样,我是你的陪战,我始终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啊!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不管是多难的事,我都会努力帮你的!”他说的时候双目闪着诚恳的光芒,给人的感觉是他真的是发自内心说的。 铁红焰好像通过他那真诚的目光望到了他的心一样,但同时她又觉得实在是太奇怪了。再说,就算是她没觉得奇怪,她也不可能直接跟他说出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因为她曾经按下了“绝密生死印”,她要是让他知道了,他就会没命。紧接着,她又想到了铁今绝跟她说过的那些提醒她要谨慎的话。 于是她说道:“我知道你会帮我啊,可这跟你刚才跟我说的事没关系啊。”铁红焰假装思考了一下,笑道:“哈哈,我知道了,你不会怀疑是我悄悄把那些蓝甲人抓起来杀着玩了吧?然后,你想去帮我抓蓝甲人给我杀着玩?” 武寻胜道:“我当然没有那个意思,没说失踪的蓝甲人是你抓的。我都不知道我听到的消息是真是假呢,正因为如此,我才问你觉得这事会不会是真的。” “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呢,反正只是一些蓝甲人而已。”铁红焰道。 武寻胜说:“现在这事失踪的是蓝甲人,但是,有人失踪总归是很奇怪的。你就不担心铁仓人有危险吗?” 铁红焰心想:他这么说,是在了解了我一些事情的情况下特意给我台阶下吗?不管是不是,我还是就顺着台阶走吧。 于是她说道:“原来如此,你是担心铁仓人的安全啊!你想事情果然想得远。如果这事是真的,而且之前失踪了的全都是蓝甲人的话,那就很可能是只针对蓝甲人的,就像我以前玩的时候也只玩蓝甲人一样,应该不至于波及铁仓人。如果失踪了的人里有铁仓人,那就不得不查此事了。” (一千二百三十四)书橱 武寻胜说道:“如果你需要查此事,要我帮忙的话,可以随时跟我说,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还有其他事要跟我说吗?”铁红焰问。 这时铁红焰看了看他的房间,才注意到书橱被他移到另一个位置了,那个书橱沉得很,如果身体不佳用不上劲,并不是很容易移动的,之前听他说他前一天自己整理房间了,她便更觉得他身体状态应该比之前好太多了。 还没等武寻胜回答,她便指着他的书橱接着说:“那书橱是你昨天自己移过去的?” 武寻胜连着回答她的两个问题:“没其他事了。书橱是我自己移的。” 这时他才注意到书橱上有几本书显得有点乱,其中有一本书就快掉下来了,便想起是前一天都将书摆好后又觉得书橱可以再往那边挪一点便推了一下书橱造成的。如果当着别人,他也许并不在乎书橱里的东西是否整齐这种不大重要的事,然而此刻房间里的人是铁红焰,他就下意识地希望她看到他房间里各处都整理得很好,让她感觉舒服。那个书橱此刻引起了她的注意,而且她还指着书橱问了话,但那里面的书竟然有些乱,这令他感到有点尴尬,于是他立即迅速走向了书橱,一边走一边说:“昨天我都把书摆好了,后来又觉得书橱再往那边移一点更好,就随便推了一把,推完了也没再看看,谁知道把里面的书都推乱了,真是!” 武寻胜刚刚走到距书橱不远处,突然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硌到,差点跌倒。因为觉得铁红焰很可能在看着他,他立即尽力平衡自己的身体,没让自己跌倒,但他觉得甚是尴尬。他为了表现出自己被那个东西硌到后并没受什么影响的样子,根本就连头都没低,依然看着书橱里的书,只是脚往后一踢,迅速将硌到他的那个东西踢开了。他走到书橱跟前快速把里面的书整理好后,一边说着“这样看着就舒服多了”一边看着书橱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准备朝铁红焰走去。 转身的一刹那,他发现铁红焰并没看着他,也没看着书橱,而是看着她附近地面上的一个东西。 他看向了那个她看着的东西,竟然发现那是那次她从卖牌子的摊主那里买来的六个挂件里其中的一个! 当时铁红焰因为要保护重要东西,防止因多拿别的东西分散精力,就用眼神告诉他拿那六个挂件,并对他说了“全都当礼物送给你了”。 他脚步缓慢地走向自己之前坐的椅子,同时心想: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啊! 他看了一眼之前挂六个挂件之处——那里果然只剩下了五个挂件! 摊主当时说过:“虽然有很多人都单买一个送恋人,而且单买一个也是意义重大的,但是,如果能一次买足六个送恋人,那就是意义最大的了!‘六’是‘两个三’,代表两个人能有三世情缘呢!” (一千二百三十五)灰尘 摊主这段话曾多次在他脑海中冒出来,此时又在他脑海中闪了一下,但他由于正处在有些尴尬有些紧张的心态下,这话都没在他脑海中完整显现,就很快消失了。 以前住在弼殿居时,武寻胜就格外珍惜这六个挂件。当时六个挂件都挂在他的房间里,他没隔多久就擦一次,擦的时候小心翼翼,而且他从来都不是拿下来擦的。王在千问过他为什么不拿下来擦,他说防止因为反复拿下来而磨损挂绳。 后来在察控因的影响下,他想到一些东西时呼吸受到的影响渐渐明显了些,由于看到挂件有时会让他想到一些跟她有关的事,可能会对他呼吸造成影响,他想过要不要把那六个挂件拿下来,但最终没有拿下来。 入住恒联居后,起初他并没在他个室中挂这六个挂件,搬到这里住就好像成了他不再挂出这六个挂件的一个很自然的理由一样。 然而,他在清醒罐的作用下身体出问题醒来后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他再想到跟她有关的一些事时呼吸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受影响了。用侦隐术“看”到了跟铁红焰有关的一些情景后,他对铁红焰的感觉已经跟从前不同了。他又知道如果没有出现奇迹,自己自之前那天起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且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因此,他又想把那六个挂件挂在自己的房间里了。他觉得不管他还能活多久,不管会不会真的有几世,在他活着的日子里,个室中挂着这六个挂件本身就很有意义了。 于是,就在前一天,他跟手下在傲乾殿外面活动回来后,他一个人在个室主间中整理房间时,便把这六个挂件又拿出来挂在那边了。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此时此刻,铁红焰在他房间里的时候,其中一个挂件并没和另外五个挂件在一起,而是在铁红焰附近的地上! 他立即捡起了那个挂件,发现上面沾了些灰尘,突然想起来,之前硌到他脚的东西正是这个挂件,之前他都没低头看一眼就踢了一脚的东西就是这个挂件,他竟一脚将这挂件踢到了铁红焰附近! 铁红焰看着附近地上的挂件时,很想过去捡起来,但她觉得有些奇怪,就只是看着它,并没立刻捡。在此之前,她是亲眼看到武寻胜踢了一脚什么东西,然后这挂件就从武寻胜站的位置移到她附近的。 武寻胜小心翼翼地掸了掸那个挂件上的灰尘,心想:它怎么会在书橱附近的地上呢? 此刻,他的个室主间中甚是安静。他看了一眼铁红焰,发现她正看着他,他更加觉得尴尬。 他知道,就算抛开六个挂件对他来说的意义不谈,仅冲当时铁红焰对他说过“全都当礼物送给你了”这句话,这东西就已经是少族长送给他的东西了,就不适合出现在他房间的地面上了。他还知道当着少族长的面将少族长当礼物送给他的东西踢到少族长附近是问题多严重的行为。 (一千二百三十六)昨天 武寻胜又看了一眼挂在那边的另外五个挂件,有些紧张地说道:“这个怎么会在地上呢?那五个都好好地挂在那里啊!真是奇怪了!” 铁红焰也看了一眼那边的另外五个挂件,只见那五个都好好地挂在那里。想起那次她到弼殿居附近的时候王在千跟她说过武寻胜没多久就擦一次那六个挂件,而且为了防止磨损挂绳还不拿下来擦,她便感觉此刻那个挂件在地上应该是武寻胜也没想到的。 她看出了他的窘迫,平静地说道:“是你昨天挂上去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那五个挂件好像都不在那里吧?” 武寻胜见她说话非常平静,没有一点要生气的迹象,觉得她大概是看出了他肯定不是有意那么做的,但他依然感到尴尬。 他看着她说道:“是的,之前没来得及挂呢,是我昨天才挂上去的。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出现在地上,这毕竟算是你送给我的东西,你是少族长啊,让它出现在地上真的不合适,而且,刚才我也不知道地上的是什么,就把它踢了过来,真是对不起!我并没有不把你给我的东西放在眼里的意思。这六个挂件,我一直都很珍惜。” 铁红焰道:“没事的,你不必多想。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离开了。” “好。希望你……”武寻胜说。 铁红焰道:“又说一半?” 武寻胜此刻仍旧觉得她气色不如前一天,说道:“希望你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好好休息。” “好啊,我知道了,武大夫。”铁红焰说完就打开她个室主间的门,进入内居,向她自己的个室走去了。 武寻胜拿着那个挂件站在自己个室主间中那扇门旁,又一次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离自己,心里想的却是那个挂件为什么会在地上。 由于防止到时候铁红焰回头看到他时他会更尴尬,于是他很快便关上了他个室主间与内居之间的那扇门。 他继续在个室中想之前为什么挂件会在书橱附近的地上,仍然没想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前一天他把六个挂件都挂在了自己个室的主间中,挂的时候他就小心翼翼的,他确定它根本不可能自己从上面掉下来。 他走到书橱附近之前挂件硌到他的那个地方,又看了看另外五个挂件,心想:不可能是掉下来的,再说,就算真是掉下来的,也不可能掉到这个位置啊! 的确,那个挂件之前所在的位置距离挂件硌到他的位置较远,就算真从上面掉下来了,也不可能掉到书橱附近。 他想,会不会是更早的时候他曾经走到了那个掉下来的挂件他挂的位置下方附近,却没发现它已经掉了下来,就将它踢到了书橱附近,但自己却不知道。然而仔细回忆过后,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到挂着那个挂件那个位置下面那一带去,更不可能曾经踢到它。 他又看了看手中挂件的挂绳,挂绳看上去也没有任何问题,他便更想不出原因了。 (一千二百三十七)梦游 武寻胜把那个挂件又挂回了前一天他挂的那个位置,然后又坐回了之前他坐的那把椅子上,回忆起了前一天整理房间时的情景。 前一天,他在傲乾殿外活动回去后,突然一个人整理自己的房间并非心血来潮。 他跟王在千在傲乾殿外活动时,在路上听远处的人聊起了“前愿日”,想起了第二天就是前愿日了。 很多年前他听人说过,如果一个人在前愿日的前一天整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便容易招进好运气,房间的主人便容易实现自己近期的一个愿望,其实他当年听到这种说法时就知道在前愿日的前一天整理房间也只是人们祝福自己的一种形式而已,但他想还是想整理一下。 他想:就当祝愿自己吧,祝自己能在活着的时候更好地助她实现她的理想,说不定哪天她真的会对我说出她心底的秘密呢。 于是他便整理了房间。 之前他就想挂出那六个挂件,这时他便真的把六个挂件拿出挂在了那边。 整理房间后没多久他便休息了。睡着的前一刻,他想的就是那六个挂件。 他睡着后过了一段时间,突然听到有人对他说:“你现在把房间里你觉得非常重要的东西拿起一个,放在那个发着光的盒子里,你便能更好地实现你整理房间时想实现的愿望。” 他第一反应就是将一个挂件拿下来。 从床上起来后,他走着走着便看到书橱附近真的有一个发着光的盒子。 他将其中一个挂件取了下来,将它放在了发着光的盒子里。 接着他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下来。 醒来后,他根本就不记得他夜间不但曾经下过床,还把一个挂件解了下来,并将它放在了书橱附近一个所谓的发着光的盒子里。 原来,那个声音是他在梦中听到的,而那个发着光的盒子也是他在梦中看到的,事实上根本不存在。 他在夜里起身,将那个挂件解下来后,只是放在了书橱附近的地上,之后他便回到自己的床上继续睡觉了。整个过程其实只是他在梦游。他梦游时取下来的挂件正是后来硌到他后被他踢了一脚的那个。 他之所以会梦游,正是因为之前被他个室中的那个清醒罐注入了对他不利的能量。梦游仅仅是清醒罐对他身体造成了不利影响的其中一种表现。然而,即使是在梦游的时候,他依然忘不了跟帮她实现她的理想有关的事。 此刻,回忆了一会儿前一天整理房间情景的武寻胜由于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了,便没再想,他看向了他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那扇门,想铁红焰此刻是在她自己的个室中还是已经出去了。 他想的时候,铁红焰已经出了自己的个室。她本来想去议事厅办事,但听了武寻胜跟她说的事后,她决定先去一趟弘风殿找铁今绝,问问他知道不知道有蓝甲人失踪之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到弘风殿后,铁今绝的一个手下告诉她,铁今绝之前因有紧急的事要办而离开了铁仓廷。 (一千二百三十八)找人 铁红焰问他铁今绝什么时候能回来,那个铁今绝的手下告诉她,据说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但还要看事情具体办得怎么样。 铁红焰离开了弘风殿,回傲乾殿去议事厅办了些事后,发现有事需要去一趟霸空殿便去了。 从霸空殿回来的路上,她远远地看到了那边树林里正奔跑着的乐愉。 当时乐愉已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她看到了铁红焰但没打招呼。跑到一个位置时,她弯下腰好像动了动什么东西,然后整个人就出了铁红焰能看到的范围。 很快地,树林里便有一些其他人出现了,那些人东看看西瞧瞧,显然是在找人。 铁红焰想:刚才乐愉跑得那么快,这些人会不会是追她的?她到底去了哪里啊?如果这些人真是追她的,会不会找到她啊?她现在是不是正需要帮助? 于是铁红焰立即朝那些人走了过去。 那些找人的人见到她出现后,其中一人立即跟她打了招呼,叫她“少族长”,接着,其他人也跟着叫她“少族长”。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啊?”铁红焰道。 “回少族长,我们在找人。”最先叫她“少族长”的人说道。 他刚刚说完这话,他们就要继续行动。 “等一下,不用这么着急吧?”铁红焰道,“我跟你们说话呢,你们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啊。” 他们怕得罪她,便都停在了那里。 “少族长,我们要是不赶紧找,人可能就跑远了啊!”那人说道。 铁红焰没说允许他们继续找,那些人就没敢行动。 “找什么人啊?”铁红焰问。 “找放跑那些蓝甲罪犯的人。”那人说。 “什么蓝甲罪犯啊?”铁红焰道。 “就是聂长老抓到的犯了罪的蓝甲人。”那人说。 铁红焰问:“你们是聂长老派出来的人啊?” “是的,少族长。”那人道。其他人纷纷点头。 “那些蓝甲罪犯犯了什么罪啊?”铁红焰问道。 那人说:“聂长老没跟我们说他们犯了什么罪,我们就知道反正他们肯定是犯罪了。” 铁红焰又问:“蓝甲罪犯,肯定是关在牢里了,怎么能跑出来啊?” “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反正上面的人跟我们说有蓝甲罪犯跑了,有人看到有个人把那些蓝甲罪犯放出来了,但是没看清,便把放人者的样子画出来了,我们就是根据画像上的样子抓那个人的。”那人说道。 “你们都没见过放跑蓝甲罪犯的人啊?”铁红焰问。 “没有。”那人说道。其他人也摇了摇头。 铁红焰道:“那你们是看谁长得像画像上的人就抓谁吗?” “上级跟我们说了就这么做,看谁长得像的话,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先抓住,然后通知聂长老。”那人回答。 “不会吧?你说话可要诚实,聂长老能让你们干出这种事来?”铁红焰道。她明明知道聂挥毫是很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的,却故意问道。 “回少族长,是的。”那人道。 (一千二百三十九)相助 那人回答后,觉得似乎有点不妥,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被别人传到聂挥毫耳朵里,于是特意补充道:“放跑蓝甲罪犯的人一定对铁仓廷危害巨大,可疑者一概不能放过,这么做也是没办法,聂长老一片苦心,也是为铁仓廷着想。”然而补充后他还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大适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铁红焰道:“那幅画像呢,让我看看,万一我碰到那个放跑蓝甲罪犯的人,也好及时采取措施。” “是,少族长。”那人道。 他把一张叠了好几折的画从衣袋里拿了出来,打开后让铁红焰看,同时说道:“就是这幅。” 铁红焰看了画,心中一凛,想:这也太像乐愉了吧,看来他们真的是在找乐愉啊!他们又是聂长老派来的,这事…… 她想到了以前聂挥毫做的那些对乐愉不利的事。 在发生上次的黑藤钩事件后,聂挥毫又做过一些对乐愉不利的事,铁红焰多次助乐愉脱离险境,她多数时候都是在暗中帮助乐愉的,当然也有少数时候就是明着相助的,在铁红焰一次次帮乐愉的过程中,两人的姐妹之情越来越深,但铁红焰表面上依然保持着跟乐愉的距离感。 以前聂挥毫希望别人认为是他儿子聂扬威用追袭引打伤简柔的人,这样聂扬威就不用为他杀了蓝浩旋的事负责任了,然而那次聂挥毫在铁红焰面前表示就聂扬威发追袭引打伤简柔的之后,乐愉当着铁红焰表示聂扬威是被冤枉的,意在指出发追袭引打伤简柔的人并不是聂扬威,乐愉还当着铁红焰说了当时她看到了真不是聂扬威发的追袭引。聂挥毫觉得当着铁红焰的面说那些话严重对聂扬威不利,他觉得乐愉坏他的事。 后来聂扬威死于规审殿虽属意外,但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聂挥毫对之前那些做出过对聂扬威不利之事的人都心怀怨恨,他觉得聂扬威的死某种程度上就是那些人造成的,他对很多人都有恨意,包括简柔,田温,也包括乐愉,他会找人对简柔和田温下手,也会找人对乐愉下手。后来简柔和田温离开了铁仓廷,他根本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他对乐愉下手。然而他在对乐愉下手后,有铁红焰帮乐愉解决问题,他害不成乐愉,更是生气。他本来恨的人里就包含铁红焰,他也曾做过对铁红焰不利的事,铁红焰又帮了他恨的乐愉,他就对铁红焰意见更大,然而铁红焰毕竟是少族长,武功又高强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他想针对铁红焰做一些对她不利之事也没那么容易做到。后来他几次做对乐愉不利之事时,铁红焰常常是暗中帮的乐愉,虽然他不知道在乐愉背后帮助她的人是铁红焰,但他就因为每次做对乐愉不利的事时都做不成就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毕竟他做对其他人不利之事时经常是一做就成的,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乐愉这个人这么难对付,对她的恨意更重。 (一千二百四十)那边 之前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铁红焰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乐愉,在聂挥毫最后一次做对乐愉不利之事后,过了很久乐愉什么事都没出过,乐愉便主动跟铁红焰说不需要暗中派人保护她了。铁红焰起初不放心,依然让人在暗中保护了她一段时间,确定没问题后,才没继续派人在暗中保护乐愉。这之后乐愉也一直没遇到什么危险。 其实这并不是因为聂挥毫放下了对乐愉的怨恨,只是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其他事填充了,他暂时没让人做对乐愉不利的事而已。 此刻,铁红焰想到了之前聂挥毫对乐愉做过的事后,第一反应是先保护乐愉,然后再找她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铁红焰之前多次帮乐愉,她对乐愉的了解已经加深了很多,觉得乐愉应该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铁红焰对给她看画像的那个人说道:“从这画像上也看不出什么啊,这样的人挺多的吧?刚才从那边过去的一个人就挺像的,总不能凭这张画像就说是那个人放走了蓝甲罪犯吧?” 那些在抓人的人听了她这话纷纷互相看了看,他们觉得可能她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们在追的那个人。 给铁红焰看画像的人把画叠起来收好,说道:“很可能就是那个人啊!我们刚才正在追的就是一个跟这幅画像很像的人。少族长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往哪边跑了?” 铁红焰感觉乐愉应该就藏在了此地,不像是已走远的,但她也不确定,便打算指个她觉得乐愉不会往那里走的方向,于是她往一个方向一指,道:“就是那边啊,那边人可多了。” 如果他们沿着铁红焰所指的方向出了这片树林,便会到达人很多之处。 那人道:“少族长,我们需要赶紧去那边找,够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追上她。”说着,他就想往那边跑。其他人也有想立刻就去那边找的意思。 铁红焰没拦他们,说道:“看你们着急的!算了,不跟你们说了,去吧,去吧!” “多谢少族长!”那人道。 其他人也说了谢铁红焰的话,那些人就迅速往之前铁红焰指的那个方向奔去了。虽然那时候距离他们到此地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那些人还是觉得能追就必须追。 铁红焰见那些人跑远了之后,环顾了四周,确定没人看着她了,才假装在树林里散步,实际上在用余光找乐愉,她总感觉乐愉不但没出这片树林,而且就在距自己很近之处。 因为跟她那个理想有关的原因,她一向习惯带幻缨枪,每次出傲乾殿的时候,就算只是去弘风殿或霸空殿且很快就回去,她也经常是带着幻缨枪的。今日她身上有伤,完全不适合用幻缨枪法,但她手中还是握着幻缨枪。 她本想在此地舞幻缨枪同时找乐愉,但她身上的伤很痛,她又不适合舞枪,便只是假装散步了。 走着走着,她自己脚下的地面竟然突然间快速陷了下去。 (一千二百四十一)地下 铁红焰迅速用幻缨枪撑了一下别处,自己向上跃起,便没跟着落下去,然而这动作牵得她身上的伤一阵剧痛,但她为了不把别人引来又不能出声,便攥紧了没拿幻缨枪的那只手,指甲将手心的肉都扎破了。 在她跃起的同时,下面传来了这样声音:“少族长,是我,乐愉!” 虽然声音小,且铁红焰还是在跃起的时候听到的,但她仍是一下就听出了那确实是乐愉的声音。 她站在之前下陷之处附近,面朝别的方向,用余光扫了一下地上,发现地上开了一个口。 “周围没别人的话,少族长进来好吗?”乐愉说道。 说的时候她故意让铁红焰看到了自己的一部分,但同时又没让自己高出地面,以免被别人发现。 铁红焰知道下面的人就是乐愉,她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周围,再次确定没别人,于是迅速从口中下去了。 铁红焰下去的时候,乐愉为了防止她被人发现,迅速拽住她的胳膊猛地将她往下拉了一把。铁红焰身上的伤便又是一阵剧痛,但她依然不能出声,只能强忍。乐愉放开她后,她依然痛得很,又攥紧了没拿幻缨枪的那只手,指甲又扎入了手心的肉里。 铁红焰下去时经过的那个口有个盖子,盖子的一边有个轴,盖子通过轴与旁边地面上的一块很硬的东西相连。那个口打开时,盖子是向下耷拉着的。 铁红焰下去后,乐愉便顶了一下一个机关,那盖子便朝上翻去,将口封紧了。 那盖子并非常见材料构成的,能达到的效果也不是常见材料能达到的。 盖子上有较厚的像土一样的东西,那东西虽然看起来跟周围地上的土没什么区别,但却并不是真正的土,而是种奇特的东西,那像土一样的东西就像吸在了盖子上一样,不会因盖子开关而从盖子上掉下去。 盖子将口封上后,盖子所在的那块位置竟能跟周围的地面融为一体,不了解这个口的人要是来到此处,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里有个盖子,也无法知道下面其实是空的。更神奇的是,有人踏在盖子上那种奇特的东西上时,就算踏上几步,那盖子也并不能让人感到下面是空的,也不会发出那种容易让人觉得下面是空的的声音。 当那个并非由常见材料构成的盖子盖上后,地下的世界静得很,耳朵接近那个口的地下的人较容易听到站在地上的声音,但地上的人如果并不是提前就知道这里有个口,特意趴在地上听,那么站在地上的人便不容易听到地下的人在靠近那个口的位置发出的声音。如果地下的人沿着台阶往下走,远离那个口,进入更深的地方,那么地上的人就根本听不到地下的人说话的声音了。 乐愉把盖子盖上后,地下漆黑一片,她拿出火折子将身上带的蜡烛点燃,同时在铁红焰耳畔说:“少族长跟我下台阶吧,离这个口远一点,防止说话被上面的人听到。” (一千二百四十二)包扎 铁红焰想问她话,但觉得在离那个口如此近的地方说话可能会有危险,便没说别的,只是轻声“嗯”了一下,点了点头。 借着乐愉点燃的蜡烛发出来的光,铁红焰发现前方有很多级通往下面的台阶。 乐愉用没拿蜡烛的那只手拉起了铁红焰没拿幻缨枪的那只手,拉着她下台阶,却发现她那只手是湿的,她起初以为是铁红焰出的汗,心想:少族长这种胆识过人的人应该也不至于吓得手心出汗吧?就算是为了保护我也不至于啊,如果是汗,估计她可能是刚才做了剧烈的活动,不然的话,那她就是手上沾水了。 乐愉觉得在此位置不宜立即说话,也不宜做别的事情,便打算跟铁红焰一起从台阶下去后再看看。 铁红焰那之前已被自己的指甲扎破了的手被乐愉拉得很紧,手心很痛,她为了不出声也没说出来,她还觉得手心的这种痛感在一定程度上转移了她身上的伤那种强烈得多的疼痛。 两人顺着台阶一直往下走,那股地下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 走到底部后,她们看见了一扇门,乐愉用膝盖将门顶开,两人进入后,乐愉又把门关上了。 这时乐愉才放开了铁红焰的那只手,说道:“少族长,我们在地室里这个地方说话,外面应该没人能听到了。” 乐愉看到蜡烛上的蜡油快要流到蜡烛底部了,便赶紧将蜡烛放在了身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为了让蜡烛在石头上站稳,她用两只手固定了一下,就在这一刻,她看到自己之前拉着铁红焰手的那只手上竟然有血,吓了一跳。 乐愉立刻拉起铁红焰的那只胳膊,让铁红焰的手靠近蜡烛,这时她发现铁红焰的手心依然在冒血,便知道她自己手上的血是从铁红焰那只正在冒血的手上蹭到的了。 乐愉看铁红焰冒血的手,虽不知道她的手是怎么伤的,也顿时感到心疼。她立即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为她包扎,同时说道:“少族长,对不起啊,我刚才拉你的手拉那么紧,一定弄疼你了!刚才在那个地方,你肯定担心出声会不安全,又不能说自己疼,真是有苦难言啊,都怪我!你是怎么把手弄成这样的?” 铁红焰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之前被铁万刀打伤了的事,自然也就没法说出她因为身上的伤疼痛又不能出声便攥紧自己手使自己的指甲扎进了手心肉里的事,她便微笑着对乐愉说道:“哎呀,也没怎么样啊,我没事啊,谢谢你给我包好,我以后给你一条新手帕。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你呢,刚才是怎么回事啊,那些人是追你的吧?” “是啊,他们在追我。”乐愉道。 “为什么追你啊?”铁红焰说道。 “因为……此事说来话长啊,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跟你说了。”乐愉道,“我刚才远远地看见你了,没跟你打招呼就是不想把麻烦引到你身上,你不会怪我没礼貌吧?” (一千二百四十三)奇功 “我怎么会怪你啊?你都说了不想把麻烦引到我身上,你也是为我着想啊。其实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不用怕把麻烦引到我身上来,你直接找我帮你就行。”铁红焰道。 乐愉说:“不管是明着帮我还是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帮我,你都帮过我很多次了,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注意不要给你找麻烦了,可还是出现了那么多问题,很多问题都是你帮我解决的。我心里一直都很过意不去的。” “好姐妹,你还这么客气。”铁红焰说。 乐愉说:“是好姐妹,我就更不能不为我的好姐妹考虑啊。再说了,今天这不是正好有这个地室可以躲吗,本来我根本不想麻烦你的,结果还是……听到你跟他们说话,我就知道你已经到这里了。还真是多亏你帮忙了,不然的话他们一定会在这一带继续找我的。” “你还没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追你。”铁红焰道,“他们说他们要找的人放跑了蓝甲罪犯。” “少族长,我其实是把一些人带到一个地方了,但他们不是罪犯啊。”乐愉道。 “什么?!”铁红焰惊道,“你带了些什么人啊?” 乐愉说:“就是一些普通人,根本不是身在牢中的人啊,不是罪犯。我还不至于去干从牢里往出带人的事。” “你是从哪里带出来的?”铁红焰问。 “一个地室里。”乐愉道。 “另一个地室?”铁红焰问。 乐愉回答:“是的,另一个地室。” 铁红焰听了更加吃惊,说道:“你好像很了解铁仓廷里的地室啊。说真的,就连这个地室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啊?” 乐愉说:“就是近期才知道的,要不是这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这些地室的。”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啊?”铁红焰问。 “并没有别人告诉我。”乐愉道。 铁红焰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是……是我自己知道的。”乐愉回答。 “自己怎么知道?”铁红焰道。 乐愉迟疑了片刻,问:“你一定要问吗?” “当然一定要问了。”铁红焰说。 “其实我以前的师傅跟我说过不让我随随便便告诉别人这种事的,但我们是好姐妹,你总是保护我,我又……”乐愉本想说“我又已经了解了你的一些情况”,但她又怕此刻突然说出来会令铁红焰无法接受,就没那么说,而是说道:“我又特别相信你,那我干脆还是跟你说了吧。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铁红焰感觉出乐愉好像要说什么重大秘密了,道:“好,我答应你,我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你告诉我吧。” 乐愉道:“我是通过我自己练出来的一种奇功知道的。” 铁红焰问:“什么奇功?” 乐愉说:“目前整个铁仓廷里只有我一个人是……是从完全不会开始练,自己练成了这种奇功的。你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我会这种奇功吧?不然……不然我……后果……我简直不敢想了!” (一千二百四十四)限制 铁红焰说道:“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会这种奇功!说到做到,你可以放心告诉我了?” “嗯,你从来就都没骗过我,我一直都相信你!”乐愉道,“我练的奇功名叫‘侦隐术’。” 铁红焰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于是问:“这奇功是能让你了解一些事的?” “是啊,我就是用了侦隐术,才‘看’到铁仓廷里哪些位置有地室的。”乐愉回答。 “‘看’到?”铁红焰听乐愉说的是‘看’,更觉得神奇。 “算是‘看’到吧,练成后,用这种功夫时,我可以了解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但也不是想了解什么就都能了解的,也会受到各种限制。”乐愉道。 “你跟我仔细说说这侦隐术。”铁红焰道。 乐愉便向她介绍了侦隐术的一些情况。 铁红焰继续问:“你刚才说用侦隐术只能‘看’到一定范围内的情况,能‘看’到什么范围内的啊?” 乐愉说道:“每次情况不一样,这不但跟会侦隐术的人的功力有关,而且跟当时的各种其他条件也有关。太远的情况应该是‘看’不到的。会侦隐术的人也不是想‘看’跟谁有关的情况就一定能‘看’到。我经验有限,也说不准这些。” 铁红焰问道:“你刚才说,目前整个铁仓廷里只有你一个人是从完全不会开始练,自己练成了这种奇功的。也就是说,有的会这种奇功的人并不是从完全不会开始练,自己练成的?” 乐愉说:“是啊,我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根据师傅跟我说过的情况推算,当今世上除我以外应该只有一个人能正常使用侦隐术,而且,那个人的侦隐术并不是自己练成的。” 铁红焰又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整个铁仓廷里’?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除你以外那个能正常使用侦隐术的人正好在铁仓廷里?” 乐愉道:“据我说知,确实是这样的。像我这种从完全不会开始练,自己练成侦隐术的人,在使用侦隐术的时候可以探到一定范围内存在其他能正常使用侦隐术的人,还能探出那个人有限的情况来。我能探出另一个人的侦隐术并不是自己练成的,因为那个人不是自己练成的,所以那个人应该无法在这个范围内探到我以及我的情况。” 铁红焰突然觉得有些紧张,问道:“你确定那人就在铁仓廷内?” “确定。”乐愉回答。 铁红焰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道:“你知道那人的具体位置吗?” 乐愉说道:“不知道。” 铁红焰继续问:“有没有办法知道?” 乐愉道:“我曾经试着探过那个人的具体位置,但并没探出来。” 铁红焰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再试一次?” 乐愉说:“要等了,我最近都无法使用侦隐术了。” “为什么?”铁红焰问。 “用一次侦隐术后,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再次使用,我前不久刚用过一次,用来‘看’地室的情况了,所以现在完全用不了。” (一千二百四十五)隐秘 铁红焰继续问:“你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能再次使用侦隐术了?” “我也说不准的,等到能用的时候,我能感觉出来。不知道跟我本领有限有没有关系,我每用一次后,距离下一次又能用的时间都并不是很短。这样吧,等我下次用的时候,我帮你再探一下铁仓廷里会侦隐术的另一个人的情况好不好?” “好,多谢你了,这件事很重要。”铁红焰道。 “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帮你是应该的,不要谢我了,我早就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乐愉说道。 “你刚才说你能探出另一个人的侦隐术并不是自己练成的。不自己练,那个人是怎么会侦隐术的,难道是接受了他人传功?”铁红焰问。 “这件事我以前的师傅并没告诉我,但是她跟我说过,如果不出现极特殊的情况,当今世上只会有一个人会侦隐术,而且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练成的,那个人只需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正常使用侦隐术了。”乐愉道。 “可你不是也会侦隐术了?”铁红焰问。 “我这种从完全不会开始练的人,自己练成了侦隐术,纯属极特殊的情况。”乐愉道。 铁红焰问:“这种极特殊的情况会不会也出现在其他人身上?” “不会了,从一百年前算起,这种极特殊的情况近四百年之内只能出现一次,已经出现在我身上了,不可能有另一个人出现这种情况了。”乐愉说道。 铁红焰听了稍稍放松了一点,但仍觉得问题很严重。 她想问乐愉以前有没有试过跟她有关的情况,但又一想,觉得不能问,因为如果乐愉已经试过了,她就算问了也挽回不了了,如果乐愉还没试,她这么一问反而有可能提醒她去试。于是她没问。 “你为什么用侦隐术‘看’铁仓廷内地室的位置?”铁红焰问。 乐愉说:“其实起初我也只是为了找人,使用侦隐术‘看’出了一些情况。我上次使用侦隐术‘看’到的我想了解的情况还不少呢。我‘看’出了那些人所在的地室的位置,还‘看’到了铁仓廷里的一些其他隐秘之处,虽然我并没能把所有隐秘之处都‘看’出来,但却知道了多处地室的位置以及进入的方法。” 这时乐愉看了看石头上的蜡烛,说:“要不要再点上一根?” 铁红焰道:“你随身带蜡烛,应该也不是你一直都有的习惯吧?” 乐愉说:“确实不是我一直都有的习惯。最近因为我带出了那些人的事,我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进铁仓廷的地室,就必须随身带些蜡烛了。现在有些人会找我,我东躲西藏的,回声瑞殿的时候也需要小心翼翼的,有时候没办法我就靠这些地室藏身。我把那些人从一个地室带到另一个地室的过程也是很危险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将他们安全地送出铁仓廷了。” 铁红焰问道:“你要是不把他们送出铁仓廷会怎样啊?” (一千二百四十六)益深 乐愉说:“他们会没命的!他们会因为被人用来练功而死去!我爷爷的身体情况甚至寿命也会受到影响。” “练功?!”铁红焰道。 “是啊!我在用侦隐术时‘看’到了一些情景,还‘听’到了说话声,有个人对他们说:‘你们就是别人练功用的工具,很快就会死了,不要妄想活着出去了!’”乐愉道。 一边说着,乐愉一边从衣袋里取出了另一根蜡烛,刚要拿出火折点,铁红焰就说:“不用点了,省着用,不然你到时候不够用就不好办了。可以把石头上那根也熄灭,我们说完话,出去时再点就行。” “倒不用熄灭那根,我带出来的蜡烛不少呢,这蜡烛又大,禁得起用的。”乐愉继续说道,“通过侦隐术一定可以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如果当时有人在故意制造假象,用侦隐术是可以了解假象背后的真相的。所以说,我肯定已经了解真实情况了。” 铁红焰问:“如果他们死去,跟连长老的身体情况甚至寿命有什么关系?” 乐愉说道:“爷爷夜间经常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也持续不了多一会儿就会醒来,第二天他会感觉非常累。因为这个,爷爷身体越来越差。起初爷爷自己以为是其他人也会出现的那种普通的无法安睡的情况,他找过了很多大夫,那些大夫起初也以为爷爷是那种情况,然而他们按照治疗普通的无法安睡的方法给爷爷治后,爷爷的情况并没好转。后来爷爷找到了几个方士,方士也都没能直接解决爷爷的问题。我问过一个方士,如果不尽快解决爷爷这问题会怎样,他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解决不了了,如果不解决,肯定会使爷爷的寿命减短。后来有个方士说只有一种东西能彻底解决爷爷这个问题,那东西名叫‘益深珠’。方士虽然有所了解,但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这东西,也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那方士说益深珠上百年才会在世间出现一颗,是长在一个人其中一个大拇指指甲上的,不管那个人的大拇指指甲怎么生长,那益深珠永远都会长在那个大拇指指甲的中心位置。每个指甲上长着益深珠的人都自然而然不会去剪掉那个益深珠,平时他们就算手指磕磕碰碰,那个益深珠也不会掉下来。如果别人用剪刀去剪那种人指甲上的益深珠,不但剪不掉,而且还会导致去剪的人伤到自己的手。如果遇到真正需要益深珠的人,指甲上长着益深珠的人真心真意地要把益深珠送给需要者时,那个需要者轻轻一提便能将益深珠取下。但如果有益深珠的人并不是真心真意想把益深珠送给需要者的话,需要者也无法取下来。就算取下来,那益深珠也会失去原有的作用。如果指甲上长着益深珠的人离世了,那颗益深珠的作用就没了。为了让我爷爷的身体好起来,我需要拿到益深珠。我带走的那些人里有一个人正是指甲上长着益深珠的人。” (一千二百四十七)保命 铁红焰道:“方士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益深珠,你是使用侦隐术找到的吗?” 乐愉说:“是的,我运气算好的。其实我知道这件事后,爷爷觉得可能根本找不到这种东西,是不让我去找的,我只能暗暗地去找。我背着爷爷带着手下出了几次铁仓廷,到处问人,起初是一点眉目都没有,我打听了好久,才听说一个地方有个指甲上长着个弄不下来的东西的人。等我找到那人住的地方时,当地人说那个人刚失踪,还有一些其他人也失踪了。好几个人可以证明那人指甲上确实有个弄不下来的东西,但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后来我又在那一带了解到,之前就有一些人失踪了,有人说听说某个之前失踪的人是被带进了铁仓廷,后来就不见了。我就想,那个人会不会也被带到了铁仓廷,于是我就带着手下赶回了铁仓廷。我在铁仓廷用侦隐术找那个人,没想到真的‘看’到了一个指甲上长着东西的人,那东西与之前方士给我描述的他曾经听说过的样子是一样的。当时那个人和其他一些人都在一个地室里被绑着,就是那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地室中对他们说他们就是别人练功用的工具,很快就会死了,还让他们不要妄想活着出去了。也正是那一次,我‘看’出了那些人所在的地室的位置,还‘看’到了铁仓廷里的一些其他隐秘之处,知道了多处地室的位置和进入的方法。” 铁红焰问:“后来你就去了那个地室,找到了那个人?” “是的,我准备好东西,夜里悄悄到了那里。他还有其他人都被绑着。”乐愉道。 “然后呢?”铁红焰继续问。 “然后,我对他说出了我的需求。他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但猜测我是铁仓人,便对我印象不好,他周围的人也很讨厌我,他说他们都是无缘无故被铁仓人抓到那里的。他早就知道他指甲上的东西很重要,并不想给我,甚至觉得我是在妄想。我又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我始终都没正面告诉他们我是不是铁仓人,没告诉他们我的身份,他们看出我其实并无恶意,就商量了一番,他们觉得最重要的是保命,活着出去。最后他跟我说,如果我能把他们所有被抓到那里的人全都放走,我就可以得到他指甲上的东西。他没想到我答应他会把他们带出去。”乐愉道。 铁红焰道:“你说他猜测你是铁仓人就对你印象不好,他周围的人也讨厌你,那你的意思是,他们这些人都是蓝甲人了?” “其实,我之前去的那人住的地方就是一个蓝甲人聚居之处。用侦隐术后我只‘看’到了他这个人的指甲,确定他是蓝甲人。后来,听他们说的那些话,我也觉得他们是蓝甲人。我又在烛光下看到了另外几个人的指甲颜色也是蓝色的,那几个人应该都是二十五岁以上的。他们确实应该都是蓝甲人。”乐愉说道。 (一千二百四十八)无辜 铁红焰眉毛向上一挑,突然目露寒光,说道:“那你是明知道他们是蓝甲人还要救他们,将他们送出铁仓廷了?” 乐愉道:“我要治好我爷爷的身体,延长我爷爷的寿命。” “可你在救你爷爷之前救的是蓝甲人!”铁红焰道。 “但是对铁仓人有好处啊。最重要的是救我爷爷,我爷爷是铁仓部族的长老,长老身体好,对整个部族都好。”乐愉说道。 “你确定你救了那些人后,他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吗?”铁红焰问。 “他答应我了,其他人也答应我了。后来我在带走他们的过程中,他们也都按我说的做,现在也很相信我,我只是暂时还没能把他们带出铁仓廷而已。我已经知道他们都是些不会武功的人了,只要他们还想活命,他们就不能把我怎样,他们的命完全掌握在我手里啊。虽然我也知道爷爷的身体情况也握在他们手里,但是,他们目前还没彻底脱离危险,他们都是迫切想活命的人,看上去一点都没有想跟我作对的意思。我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地室里,给他们食物和水,他们觉得我是真心对他们的,他们对我也挺好的。他们还说让我放心,那个拇指指甲上有益深珠的人一向都是个诚实守信的人,只要我把他们带出铁仓廷,他绝对会让我拿走益深珠。” 铁红焰皱眉道:“你好大的胆子啊!” 乐愉说:“对我爷爷好,对铁仓部族好,就可以了啊,别的本来就不需要考虑太多的。再说,他们是被人抓到铁仓廷里用来练功的,如果他们真被人用来练功了,就会没命的啊。” “他们没命了又如何?蓝甲人而已!丢了命的蓝甲人还少吗?”铁红焰说。 “但我爷爷的寿命也会受影响啊,还是那个道理,我爷爷这个铁仓部族的长老身体好起来的话,对铁仓部族也很好啊。”乐愉道。 铁红焰说:“你可以用其他方法救连长老,但你不能真的救走蓝甲人!你竟然相信蓝甲人的话,还说他们对你挺好的,你想什么呢?!” 乐愉道:“我也没别的办法啊,必须是那个人真心愿意给我益深珠的,我才能取得下来。那些人本来就是无辜被抓到铁仓廷来的,他们活着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坏处。我做这种事对谁都好啊。” “无辜?你竟然这么说!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为蓝甲人说话,说蓝甲人无辜!你是故意气我吗?”铁红焰说道,“仗着我跟你关系好,就说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要是当着个跟你关系没那么好的铁仓人说,你现在很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们无辜是事实啊。”乐愉说,“你就是你,不是别人啊。” “你知道我最恨蓝甲人,杀过很多蓝甲人,你当着我这么说是在挑战我的耐性吗?”铁红焰问。 乐愉说道:“少族长,我既然敢在你面前这么说,那肯定就是知道你是不会对我怎样的。” (一千二百四十九)不屑 铁红焰说话的语气中透出了阴狠,她说道:“谁告诉你的?就凭你觉得我跟你关系好,你就敢这么过分,你是一点都不怕激怒我吗?你是真的不知道你激怒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乐愉道:“我坚信,你不会不赞成我那么做的!” 铁红焰突然挥动了幻缨枪,怒道:“你简直太过分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再去杀了那些蓝甲人?!” 乐愉鼓起勇气说道:“我确信你不会这么做的,我知道你救过很多蓝甲人!” 铁红焰心中大惊,本来就一直在忍着疼痛的她突然被乐愉这话击中,好像身上更痛了一样。她心想:她该不会是用侦隐术看到过我以前做过什么吗? 铁红焰仍面不改色,厉声道:“你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不要往我身上牵扯!我是一个杀了无数蓝甲人的人,你竟然说我救蓝甲人,真是找死!” 乐愉说道:“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什么都直接跟你说,我已经用侦隐术‘看’过你之前做的一些事了,用侦隐术是肯定能看到真相的。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杀那些蓝甲人!” 铁红焰心中甚是紧张,但表现得很平静,她心想:乐愉是真的通过侦隐术看到了我做过的事还是她只是感觉是那样,就这么说出来试探我?如果是试探我,我要是承认了,那就相当于是我自己承认的了。这种事情,如果我自己承认了,那……那就太严重了! 于是铁红焰一脸不屑地说道:“看来侦隐术也不过如此啊!你刚才跟我说之后,我还真以为侦隐术能让你‘看’到真相呢,结果这功夫居然能让你以为我没杀那些蓝甲人,还救蓝甲人!这算什么功夫啊!”她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乐愉,你这样,我很生气!就算侦隐术用假象骗了你,你就一定要信那些假象吗?你相信那种功夫,不相信我吗?我是真心把你当好姐妹的,你却因为一种莫名其妙的功夫,说我救蓝甲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把这种事安在我身上!别人救蓝甲人我都会很生气,我会亲自救蓝甲人吗?说实话,你是不是为了给自己救了蓝甲人找理由,故意说我救了蓝甲人的?” 乐愉说道:“少族长,我正是因为真心把你当好姐妹,才敢这样直接地跟你说出来的。我都告诉你我救了蓝甲人了,如果不是绝对相信你,我怎么能直接说呢?在铁仓廷里做出我做的那种事,还说出我说的那种话,就像是找死一样啊。你刚才问我知不知道我的话要是当着个跟我关系没那么好的铁仓人说,我现在很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我想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我面前是你啊!是我绝对相信的好姐妹,不是别人啊!你曾一次次冒着危险保护我,为了我你付出了太多,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极其重要!就算在铁仓廷里说那样的话是很可能丢命的事,但你在我面前,我也坦诚地说了!” (一千二百五十)光亮 借着烛光,铁红焰看到了乐愉眼中的真诚,但仍然觉得不可就这样直接承认,她说道:“你告诉我,你都用侦隐术‘看’到哪些假象了?” 乐愉并没立即说她通过侦隐术‘看’到的不是假象,而是直接把看到过的那些情况跟她说了,接着又说道:“少族长,我知道那些情况后,嘴一直都很严,从来都没跟别人说过,也没打算跟别人说。我知道一旦泄露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基本上猜到了这些年来你一直在做什么事,我不仅从内心深处佩服你,还真心支持你!说真的,我从来都不会因为一个人是蓝甲人就恨那个人,我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那些铁仓人不拿蓝甲人当人看,随随便便就要了他们的命。我一直希望有一天,世界上不再有人仅仅因为他们天生是什么人这种原因而被欺压和杀戮。我知道在现在这样的世界里,这只是我的理想,听起来幼稚,不切实际,在铁仓廷中说出这样的理想往往是没好下场的。我平时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关心这些事,那是没办法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我要生存,要考虑我爷爷,我就算关心也不敢表现出来。我曾经练着视而不见,试着让自己不被这些事影响心情,但是我在铁仓廷里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蓝甲人仅仅因为他们是蓝甲人就被欺压甚至被夺去生命,我曾经对这个世界产生过绝望感。少族长,你知道吗,是你,让我在一片黑暗里看到了光!” 说到此处时,乐愉流下了两行热泪。 乐愉看了看周围漆黑的地室后,用手指向了那根蜡烛,对铁红焰说道:“就像烛光一样,在这黑暗的地室里亮着,让我知道,这茫茫黑暗之中,还是有光亮的!然而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有多难做,但你并没因为难而选择放弃!其实你是少族长,如果视而不见,不一次次地救走那些蓝甲人,不做你一直在做的那种事,你就不用总过提心吊胆的生活了。不少人都能看出来,你以后能当族长,然后你可以继续看着铁仓人欺压蓝甲人,继续看着那些人仅仅因为是蓝甲人就被随意杀掉,这并不会影响你什么,你还能踏踏实实地当你的族长。因为这里的传统就是这样,你那么做,会显得很正常,也没有人敢把你怎么样。然而你并没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离开人世而不管,为了做那些事,你走上了一条无比艰难的路,这条路极其危险,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为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你周围有很多人恨蓝甲人,觉得蓝甲人就该被欺压就该被随意杀戮,你想保住自己并改变这样的状况,就不得不先让那些人相信你跟他们是一样的!为此,你看到蓝甲人生命逝去时,哪怕你的心在滴血,你也要装得毫不在乎或者笑容满面,甚至还要一次又一次地说那些咒骂蓝甲人的违心话!你在救人的时候也要说成是杀人,还要表现得很兴奋。” (一千二百五十一)合力 乐愉擦了一下眼泪,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平时有没有其他人可以辅助你,但我知道,即使有,也一定是极少数人,那种事你是不可能让很多人知道的。我知道你那些事后,总想着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但我自己被人盯上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你,我曾经甚至觉得不再给你添麻烦就不错了。是你让我看到了黑暗中的光,可是每每想起你就像这蜡烛一样燃烧自己,我的心总会隐隐作痛。” 乐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另一根蜡烛,用石头上那根蜡烛上的火焰将新拿出来的那根蜡烛点亮了。 霎时间,这漆黑的地室中便又多了些光亮。 乐愉将新拿出来的蜡烛放在了之前那根蜡烛旁边,用双手让它在石头上站稳了,然后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少挡些蜡烛的光。 一短一长两根蜡烛像两个人一样立在那里,合力发出光亮,照亮地室这黑暗的空间。也许光亮有限,然而此时此刻,这原本死气沉沉的地室里总归还是被两根蜡烛的烛光照出了些生气。 乐愉继续说道:“少族长,我的姐姐,今天,我把我救蓝甲人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你,也把我曾经用侦隐术‘看’到了你那些情况的事坦诚地告诉了你。已经挑明了,也好,这样,从今以后,你在救蓝甲人方面或者做你要做的大事方面有什么需要的话,只要你觉得什么时候我能真正帮到你,就请你直接给我派任务,我会尽我所能去完成。如果为了保住你,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也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你这个人值得我这样做,你要做的事也值得我这样做!” 乐愉指了指她新拿出来的那根蜡烛,对铁红焰说道:“姐姐,你看我后点亮的那根蜡烛,它就这样站在先点亮的那根蜡烛旁边,陪伴着它,这样这个黑暗的地室就又多了一点光,先点亮的那根蜡烛也显得不似之前那样孤单了。” 她的目光从那两根蜡烛转向了铁红焰,她继续说道:“我希望,从今往后,只要你需要我,我就能一直站在你身边!我清楚,在这铁仓廷里,了解事情太多的人是很可能被杀的。虽然我知道从我们之间的情谊来看,你一定不忍心杀我,但是我也知道你面对的环境太残酷,就算你为了你要做的大事,为了那么多人的命,或者仅仅是为了保住你自己的命而觉得我因为知道太多而不再适合留在世上,我也不是理解不了。这地室里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你武功高强,我完全不是你的对手,就算你对我突下杀手,我也无力还击。你又是少族长,就算我从这里失踪了,估计也永远不会有人能查出是怎么回事了。我既然敢在这地方跟你说这些话,就是敢把我的命摆在你面前,放在你手里的!然而不管怎样,我都相信,你不会对我下杀手,我就是相信你,绝对相信!” (一千二百五十二)平明 之前乐愉说那些话时,铁红焰内心早已狂浪翻滚,甚至想哭,但她一直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乐愉,控制住自己,一声不吭地听她说。 乐愉用侦隐术看到的,的确都是真相。乐愉说出来的她看到的以及她猜到的那些情况也都跟事实符合。 【第一百七十七章】 铁红焰人生的前七年一直都生活在蓝甲部族,那时候她的名字叫平明。 小时候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铁仓人,一直都以为自己就是蓝甲人。 她小时候曾经在蓝甲部族中少有的相对安全的地区生活过。 那段日子,周围的人对她很和善,也没人逼她做她不喜欢做的事。 蓝甲部族内,就算是极少有的相对安全的地区,生活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大人们每天都会辛辛苦苦地做许多活。 平明小时候对做那些活非常有兴趣,想帮大人做,起初大人看她太小了,拒绝她帮忙。然而她确实是很想做那些事,她就是觉得做那些事好玩,大人不让她做,她就哭闹。 大人决定让她做一次,满足她的愿望,他们认为她做了后就不会再觉得好玩了,以后也就自然不会主动要求做了。 平明做的时候,人们发现她的力气大得出奇,远非周围跟她同龄的其他小孩子能比。 大人们还发现,满足平明的愿望让她帮忙做活后她不仅非常开心,而且还会要求继续做。事实并非像他们之前想象的那样做一次后就不觉得好玩了,就不会再主动要求做了。 平明本身力气大,做那些事也并不会伤害她的身体,于是那些人便允许她帮忙做活了,但仍然会保护她,有些他们觉得实在不适合小孩子做的事,他们会尽量想办法避免她插手。 一些别人看起来很辛苦的活,平明做起来却觉得非常有乐趣。 平明也喜欢帮助力气小的孩子做一些事。 在那个地方,她不仅受大人欢迎,也受小孩子欢迎,很多人都很喜欢她。 她周围的人总是夸奖她力气大,这令她非常开心,她便更喜欢做那些事了。 后来,连其他一些地区的人都听说有个叫平明的蓝甲人小孩力气很大,还非常惹人喜爱了。 虽然吃的穿的并不算好,那里很多大人平时也常常是在忙忙碌碌地做活,该处的生活也并不易,然而在蓝甲部族中那个相对安全的地区生活的那段日子却是平明生命中极为美好的记忆。那时候她还很小,但她开始记事特别早,那时候的生活情境,便早已在她生命里扎下了根。 她喜欢早晨升起的太阳,喜欢清新的空气,喜欢花花草草,喜欢看夜晚的星星。 她喜欢跟其他小孩子一起追逐玩耍,喜欢听大人讲故事,喜欢喂小动物吃东西。 那时候她脑海里关于“恶”的印象并不多,她印象最深的跟“恶”有关的话,就是大人们说很多铁仓人是恶人,那些铁仓人欺压蓝甲人,抓蓝甲人,杀蓝甲人。 她虽然听过这些,当时却还没亲眼见过。 (一千二百五十三)难受 那个时候还有人告诉过她,人与人本就应该是平等的,欺负别人就是在作恶。这话对她也产生了很大影响。 后来,就连平明所在的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也没那么安全了。 以前夏日有星星的夜晚,平明一哭闹,一个笑起来非常温暖的女人就会带她看星星。 一日,平明得知一个跟她玩得很好的小伙伴突然不见了,伤心到哭个不停,那个女人将她带到星空之下,让她知道了人变星星的传说——每颗星星其实都是人变的,如果哪一天你找一个人怎么都找不到了,就说明那个人变成了一颗星星。 过了一段时间,平明的又一个小伙伴也不见了,她请那个女人陪她一起到星空之下,寻找那个小伙伴。 再后来,一个星星很亮的夏日,那个女人也不见了。当晚,平明站在星空之下,呆呆地看着星星看了很久。 自那以后,平明再也没找人跟她一起看过星星。 她的那两个小伙伴是蓝甲人,跟她一起看星星的那个女人也是蓝甲人。 在铁仓部族的残暴欺压之下,蓝甲部族的有些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她的两个小伙伴和那个跟她一起看星星的女人不见了,确实全都是铁仓人造成的。 其实蓝甲人里很早就流传着人变星星的传说用来安慰小孩子,只是平明所住的这个相对安全的地区之前不至于时不时就有人不见了,所以以前虽然这个地区的大人也有人知道人变星星的传说,有些曾经住在蓝甲部族其他地区的大人甚至就是听着人变星星的传说长大的,但他们也并没给这个地区的小孩子讲这个传说。这个传说虽能安慰小孩子,但它背后却是血,是泪,是残酷。 平明也是在这个相对安全的地区也变得不那么安全了以后,她的小伙伴不见了以后,才从那个笑起来很温暖的女人那里第一次听到了人变星星的传说的。 后来,平明虽然被蓝甲部族的那些大人保护着,但她依然亲眼见到了一些铁仓人对蓝甲人做的“恶”事。 再后来,她见到了和自己最亲的几个人被铁仓人杀害的情景。 七岁那年,她被带回铁仓廷后就没人叫她平明了,从此她一直都叫铁红焰。 她被其他一些人称呼为“少族长”,还被铁万刀逼着学武功。 她不想学武功,铁万刀当着其他人的时候往往对她态度强硬蛮横,令她感觉自己在被人欺负。以前她生活的环境里,她周围的那些人并不会那样对她。铁万刀对她的态度本就使她难受,再加上她被迫住在了铁仓部族的铁仓廷里,她便更加难受。 那日她被困在烈阳石屋的习功房里,门口有守卫者,她想出去玩也出不去。狄师傅把铁万刀找来后,她对铁万刀说她不学武功,她讨厌武功。 铁万刀说她不懂事,还对她说:“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不学好武功,你就跟那些蓝甲人一样,只配做奴隶!” (一千二百五十四)逃离 这话令铁红焰特别生气,她对铁万刀嚷,说她就是喜欢蓝甲人,喜欢蓝甲部族,讨厌铁仓部族,她还说铁仓部族就是没蓝甲部族好。 铁万刀用鞭子抽了她,她大声哭的时候,铁万刀对她大喝,让她记住她是铁仓人,有着高贵的铁仓人身份。铁万刀告诉她,身为铁仓人她应该自豪,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荣耀,还对她说铁仓部族是最大最强的部族,是永远的霸主。他说她应该为她有他这个爹而感到骄傲。 虽然铁红焰那时只有七岁,懂的事有限,但她很早以前听过一些大人对她说过关于这方面的话,这时她已隐隐地觉得不该有哪种人的身份是高贵或低贱的,世上也不该存在那种“与生俱来”的荣耀。当然,那时她还小,她这方面的感觉还并不清晰,她也尚不能描述出她隐隐感觉到的这种东西。 鞭子打在她身上,铁万刀的话语也让她更加不舒服,她哭着喊:“我不是铁仓人,你不是我爹,我爹不会拿鞭子打我!” 她的话进一步激怒了铁万刀,铁万刀用鞭子打得她坐在了地上,甚至对她吼出了“不怕我杀了你?”这样的话。 仅仅七岁的她竟一点也没有惧怕之意,还走到铁万刀面前哭着说:“杀就杀!我正想死呢!天天受欺负,我根本不想活!你杀啊!” 当时铁万刀已经拔出了剑拿在手里,狄风劝他息怒,跟他说少族长只有七岁,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说着他便从铁万刀手里拿过了剑。 铁万刀并没真想杀她,只是生气时拔出了剑等人劝他,借别人的话收手,狄风把剑拿过去正是铁万刀希望的。 然而七岁的铁红焰当时并不知道铁万刀是肯定不会杀她的,她看到的是他眼中的凶光,狰狞的表情以及他果断拔剑的姿态,听到的是他对她大吼的声音,感觉到的是他的暴戾。虽然她也并没认为如果狄风没把剑拿过去她就一定会被铁万刀所杀,但她已经觉得铁万刀又欺负了她。 她想要逃离铁仓廷,逃离铁万刀的控制,要不是当时附近的那场大火,她便不会有那次逃出铁仓廷的机会。 后来铁万刀找到她的时候,那个地方除了她就只有他,他对她说话又温和了。他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要她学武功,铁红焰回答:“知道,你们想让我长大以后去欺负别人。”那时在她心里,欺负别人就是在作恶。 铁万刀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欺负别人的人,另一种就是被别人欺负的人,然后问她这两种人她愿意做哪种。 她毫不犹豫地说她哪种都不愿意做。 铁万刀却认为那不过是小孩子故意怄气,认定她一定想做欺负人的人。他说,平时连他管教她,她都说成是欺负她,还总是反抗,这足以证明她不愿意做被别人欺负的人。他告诉她,只有听他的话,她才能成为另外一种人——欺负别人的人。 (一千二百五十五)遗憾 当时铁红焰便说出了:“我从来都不想做欺负别人的人!我不想被别人欺负,也不想欺负别人!” 铁万刀只觉得这想法天真幼稚得可笑,说她还太小,不懂事也算是正常的,早晚会懂的。 他为了防止铁红焰闹出别的事情,跟她说定,准许她接下来的一个月不学武功,这个月就是留给她玩,但是一个月以后,她就要好好学了,再也不许因为习武之事闹脾气。 铁万刀打算在这段时间想些其他办法争取让她接受学武功这件事。 铁红焰虽然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但她想,反正一个月不用学,先答应他,如果在一个月之内能逃走,那些大人就管不了她了,要是接下来的一个月还要被逼着学武功的话,到时候就是想逃都不好找时间。于是她勉强点头答应了。 就在这个月里,她认识了慈眉善目的老婆婆陈朗。 一天铁红焰为了拿回高处的布球而摔在地上,陈朗赶过来把她扶起,帮她拍掉身上的土,用心疼的目光跟看着她,温柔地跟她说话,语气里也透着关心,好像关心的是自家的小孩子一样。 陈朗给她的感觉与铁万刀等常常对她态度蛮横的人截然不同,铁红焰对她心生好感。 陈朗帮她把布球拿下来后,她发现陈朗的指甲都是蓝色的,这让她想到了以前她在蓝甲部族生活时那些指甲是蓝色的二十五岁以上的人,便更觉得她亲切。 她知道了老婆婆叫陈朗后,告诉了陈朗,她叫平明。陈朗以前恰好听说过有个力气大的孩子叫这个名字,当年她听说的那个叫平明的孩子就是曾经的铁红焰。 一番对话后,铁红焰很喜欢陈朗,希望可以再见到她。 然而二人后来见面时,是陈朗在一个空房子里坐在地上哭的时候。 那天陈朗做活时不小心把东西摔在了地上,被人拖到这空房子里打了几板子,当天一天都算她没去做活。 两人说了些话后,陈朗要把小布兔送给铁红焰,希望能抱一抱她。 她看陈朗哭得伤心,担心如果自己把陪伴陈朗的小布兔拿走她会更伤心,然而,陈朗告诉她,她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个小布兔没有送出去,铁红焰收留它,也算替她了一桩心愿。 铁红焰问陈朗为什么一定要把小布兔送出去之后,得知了陈朗这个蓝甲人是被人抓到铁仓廷里做工的。她有个跟当时的铁红焰一样高的孙女叫玉冬,玉冬的双亲被人害死后从没离开过陈朗。玉冬曾在市上看中一个小布兔,很贵,陈朗没给她买,答应会给她做一个。小布兔没做完,陈朗就被抓到铁仓廷里做活了,她是带着将做完的小布兔来的,打算做好后回去时给玉冬,但那些铁仓人不让她回去了。有一天,整日盼着陈朗回家的玉冬终于忍不住了,跑出来找陈朗,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被那个人打了一顿,回去后就一直发高烧,没多久就离开人世了。陈朗的小布兔便没送出去。 (一千二百五十六)不许 陈朗跟她说这些事时,铁红焰听着听着就哭了起来。 陈朗泪流满面地说她喜欢她,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玉冬一样,抱着她的时候,好像抱的就是她的亲孙女,把小布兔送给她就当是送给她的亲孙女了。她还说很感谢她肯让她抱还收留了她亲手做的小布兔。 铁红焰对陈朗说:“婆婆,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孙女吧!”陈朗很感动。两人又抱在一起时,陈朗觉得仿佛玉冬再次回到了她的怀抱。 陈朗在跟铁红焰说时两次不小心带出了“铁”字,一次是“她爷爷走得早,她爹娘又被铁……又被人害死了”,一次是“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铁……一个人,被那个人打了一顿,回去后她就一直发高烧”。陈朗虽然知道铁红焰只是个孩子,但她很清楚自己身在铁仓廷里,说话必须谨慎,于是她两次都在不带出一个字后收住了。 然而即使是这样,铁红焰还是注意到了她那两次说出来又收住了的情况,感觉她要说的是“铁仓人”。陈朗放开铁红焰后,铁红焰突然问她,玉冬的爹娘是不是被铁仓人害死的,打玉冬的人是不是也是铁仓人。 陈朗大惊,她没想到自己两次不小心带出了“铁”字,就被这个孩子猜出来了,于是转移了话题。 事实上,玉冬的爹娘就是被铁仓人害死的,打玉冬的人也确实是铁仓人。 陈朗转移话题时说她之前做活的时候就是因为太想念玉冬了,才不小心把东西摔在地上的,被打板子后很疼。她问她能不能扶她起来。 铁红焰扶起她的时候看到她表情痛苦,问她是谁打她打得这么狠,现在在哪里。陈朗觉得跟她说了也没用,对自己也没好处,就没说。 这时打陈朗的三个人来了,其中一人在门外对陈朗大吼,让她出来继续干活,还说不快点出来还打她板子。 铁红焰气愤地冲了出去,对那三个人说:“婆婆是好人!你们不许欺负婆婆!” 其中一人在问铁红焰怎么会在那里之前,叫了她一声“少族长”,这提醒了铁红焰。她就立刻想到或许自己能帮到陈朗,便说:“你们也说我是少族长了,我不允许你们欺负婆婆!” 然而那三个人根本没把铁红焰这个小孩子当成真正的少族长看待。其中没说话的那两个人进去就把陈朗拽出来,将她拖向了做活的地点。 铁红焰想追,被叫她“少族长”的那个人拦住了。那个人对她说陈朗是蓝甲人,就是做活的。还说:“少族长你何必理会她?” 铁红焰怒道:“你们欺负婆婆,你信不信我回去告诉族长啊?” 谁知道那人笑了,说她是小孩子不懂这些事情,还说:“族长要是知道我们那么对待那个蓝甲人,也一定会赞成我们的做法的。” 当听到那个人说这句话时,铁红焰虽知道铁万刀总说蓝甲人的坏话,但仍心存幻想,她说她现在就去告诉族长,然后跑向了霸空殿。 (一千二百五十七)真正 铁仓廷里又一次失火,这令她此时并没有来得及问铁万刀她想问的问题。铁万刀想到了上次失火时铁红焰逃走了一事,这次他起初打算让守卫者看管她,但后来觉得她的亲舅舅铁今绝看管她更能令人放心,就让铁今绝看管她了。 铁红焰对铁今绝印象非常好,他对她说话和蔼,特别会哄她,那个时候他也不曾像铁万刀那样逼迫她。 铁万刀为了让铁红焰好好习武,去育孤堂给她选陪练,武寻胜经过各种比试后被铁万刀选中了。 武寻胜被铁万刀带到铁仓廷后,他与铁红焰见面那天,铁红焰正处在失常的状态中,她在那种失常的状态中已经有些日子了。尽管那些日子仍在铁万刀跟她约好的那一个月范围之内,但铁红焰已经完全不出去玩了,她非常不开心,总是呆呆的,闷在房间里很少说话,也没再哭闹过。 铁万刀问他的手下铁红焰是不是没有想出走的迹象,手下告诉他,那些天她不但连一点想离开铁仓廷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连离开她自己房间出去玩一会儿的想法似乎都没有了。用铁万刀手下的话说,那些天的铁红焰“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武寻胜和铁红焰在铁仓廷里见面的第二天就是铁万刀跟铁红焰约好的她要开始习武的日子了,然而武寻胜和铁红焰见面当天铁红焰还是那种失常的状态,铁万刀便感到情况不妙。他觉得铁红焰那些日子变得沉闷了是因为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她就又该习武了。他想,也许她无论想什么办法逃也逃不走了,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作为另一种反抗。他还想,她那样也许是因为她想和别人一起玩又没有玩伴。他认为如果原因是没有玩伴,也许武寻胜的到来可以让她有所改变。然而,铁万刀想到的原因全都不是铁红焰失常的真正原因。那个时候除了她和她的舅舅铁今绝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状态失常的真正原因。 铁红焰之所以是那种失常的样子,是因为就在那些天之前,她亲眼见识了一场人间惨剧。 铁红焰逃出铁仓廷又被带回的那天,就在铁仓廷里发生的那次失火事件的放火者被抓到后,铁万刀当着其他人问他为什么要放火时,放火者只是笑,眼睛看着别处。 铁万刀看到这个二十五岁以上的放火者手上的指甲都是蓝色的之后,因为放火者是蓝甲人就更加恨他。 起初铁万刀跟他说话,他不回答,只是脸上浮着笑容。 在铁万刀说“你不回答是吧?”之后,放火者的眼睛仍然不看他一眼,还笑着说:“你有资格问我吗?” 当时铁万刀的手下刚大声训斥这个蓝甲人,便被铁万刀制止了,因为铁万刀想到了让那个放火者无论如何也会招出来的方法,那就是拿抓其他蓝甲人这件事来威胁他。 铁万刀当时对他喝道:“你不说?好!我这就让手下把附近所有正在干活的蓝甲人全都抓来!” (一千二百五十八)烧死 不料那个蓝甲人依然笑着对铁万刀说道:“想用他们的性命威胁我说?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啦!哈哈!不要妄想啦!” 铁万刀这个重视面子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被一个蓝甲人当众这样说,自然怒火中烧,他正要下令让他的手下把所有正在干活的蓝甲人都抓来,却没料到那个放火的蓝甲人突然倒地离开了人世,死后嘴角还挂着笑,像是仍然在嘲弄铁万刀。那个放火的蓝甲人早在知道自己将被押到铁万刀那里审问后就已自己服毒,他又知道什么时候会毒发,所以他不怕被威胁。 铁万刀觉得自己在那些人面前丢了面子,觉得他的威严在那个蓝甲人的笑容里零零碎碎落了一地。他认为自己被羞辱了,但就算此时他想羞辱那个蓝甲人,那个已死的蓝甲人也听不见了。他被这口气憋得受不了。虽然他让手下把那个蓝甲人的尸体分割后扔到水沟里去了,但是后来的那些日子,这件事总是时不时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气得他想杀人。他觉得不发泄出来并用他觉得能显示自己威严的方式做些什么,那他就不痛快。他还觉得如果因为这件事杀一群蓝甲人,便能吓到其他蓝甲人,使其他蓝甲人因为怕他杀更多的蓝甲人而不敢再做放火之类的对铁仓廷有威胁之事。 于是,后来的某一天,他让手下抓了一群蓝甲人,他以之前那个蓝甲人在铁仓廷里放火还对族长不敬为由,当着很多人的面下令烧死那群蓝甲人。他像举行什么光荣的仪式一样亲自点燃了第一把烧死蓝甲人的火,接着,他的手下便跟他一起行动,他们当着众人的面将那群无辜的蓝甲人全都烧死了。 就在铁万刀和他的手下亲自烧那些蓝甲人的时候,铁今绝在场,他因那些蓝甲人的死而心如刀割,却不能表现出来。 之前那个放火的蓝甲人就是吴布,决定让人放火的人正是铁红焰的舅舅铁今绝。 铁今绝一直想得到《铁仓秘典》,他知道《铁仓秘典》在古索殿,想派一人放火,一人趁乱拿走《铁仓秘典》。但他知道直接在古索殿放火难度极大,而在离驰殿放火并让火燃烧到古索殿做起来则容易很多,便决定派人在离驰殿放火并用准备好的方法保证到时候古索殿也失火。 吴布主动请命负责做在离驰殿放火并保证到时候古索殿也失火这件事,铁今绝同意了。 铁今绝还计划好,让秦顶在古索殿失火时做出跟众人一起救火的样子并将《铁仓秘典》拿走,之后再找机会转到铁今绝手中。 铁今绝本来将包括吴布放火后的逃跑路线在内的一切都计划得非常周密,吴布虽需冒险但如果没出其他问题他是不至于被抓到的。然而吴布在实际做的过程中出现了些失误,不仅导致火势蔓延到了铁今绝并不希望波及的烈阳石屋附近,还导致他自己被抓到了。 (一千二百五十九)心痛 然而尽管如此,秦顶仍然在古索殿拿到了封面上写着《铁仓秘典》的那本书,只是他和铁今绝都没想到,后来他们翻开第一页后发现第一页写着“上篇”,从第二页一直到最后一页再也没出现过任何他们能看懂的文字,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他们以为之所以看不懂是因为还没拿到所谓的下篇,并不知道古索殿那本书本来就是向司彬造出来的假《铁仓秘典》。 当天虽然火势蔓延到了距离烈阳石屋不远之处,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没有波及烈阳石屋。 此刻,铁万刀和手下把那些无辜的蓝甲人都烧死虽然是铁今绝没想到的,很令铁今绝心痛,但铁今绝以前也并非没看过类似这样的场面。以前铁万刀有什么事需要发泄,他也会虐杀蓝甲人,有时铁今绝想将蓝甲人救下来,却为了避免暴露什么而不得不眼睁睁看着。 铁今绝也在暗地里救走过蓝甲人,但都是在保证不会影响他做的大事的情况下做的,而且过程非常艰难。蓝甲人即使被他救下来,也不一定就能逃过一死。韩诵就是他曾经救过的一个蓝甲人,他是个因不甘心被杀害而逃走的蓝甲人,然而韩诵最终还是被铁万刀的手下董肃杀了。 这次眼睁睁看着这些蓝甲人被烧死他尤其心痛,他觉得这些蓝甲人的死跟自己有关系,因为跟自己有关,他就更没办法救人,否则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除此之外,铁今绝同时也为吴布之死心痛。 铁万刀和他的手下烧死那群蓝甲人的时候,铁今绝简直不想再看下去了,但他找不到借口离开,如果突然离开,是非常容易引人怀疑的。 正在这时,铁红焰一手拿着布球,一手拿着小布兔出现了。她本来在附近玩耍,走到了这个地点。 铁红焰闻到那股将人烧死时的难闻的气味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而那种气味令她印象极其深刻,在她的记忆里打上了无法抹去的烙印。 铁今绝一看铁红焰出现了,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不适合在这个场合出现的举动。于是他立即跑到了铁红焰跟前,要将她带到其他地方。这样,他自己也终于有个恰当的理由不再继续看那些无辜的蓝甲人被铁万刀他们用火烧死了。 在那天之前,铁今绝和铁红焰的关系就已经非常好了,他从一开始对铁红焰说话态度就很和蔼,会哄她开心,在她跟他说她讨厌铁仓人喜欢蓝甲人之后,他并没责骂她,只是提醒她在铁仓廷里说这样的话不安全,告诉她不要说。 铁今绝看到秦顶拿到的《铁仓秘典》,打开后发现第一页写着“上篇”,且里面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号那天,秦顶问他要不要尽快把下篇找来时,他就觉得找下篇这件事已经不适合在短期内进行了,他早想到会有人拿下篇引诱拿走上篇的人或其同伴出现,然后抓个正着。后来向司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一千二百六十)胡话 之前由于跟铁红焰关系好,铁今绝已从铁红焰口中得知了她以前在蓝甲部族的生活,知道她曾经亲眼看到跟她最亲的几个人被铁仓人害死的情景,也知道她被带回在铁仓廷后非常不开心。铁今绝告诉铁红焰,这些事情除了跟他说以外,绝对不能再跟其他人说了,否则她会不安全,铁红焰同意了。 铁红焰曾经有一件事不解,她对铁今绝说,之前铁万刀告诉过她,她娘是被蓝甲人害死的,她问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铁今绝用回顾鉴让她看到了真相——她娘铁今奇根本就不是被蓝甲人害死的。 那次是铁红焰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回顾鉴这东西,她用回顾鉴亲眼看到了她娘离开人世时的情景。 铁红焰问铁今绝为什么不让族长看这个回顾鉴,铁今绝告诉她,族长跟她娘没有血缘关系,族长又练过渺域修蒙功,所以看不到。 事实也正是这样,铁今绝是铁今奇的亲哥哥,铁红焰是铁今奇的亲女儿,两人又全都没练过渺域修蒙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用一块回顾鉴直接看到铁今奇离开人世时的真实情况。 以前铁今奇离世后的那段时间,其他人都跟铁万刀说铁今奇是被蓝甲人害死的,铁万刀已经坚信这一点了。 铁今绝是在铁万刀已经坚信铁今奇是被蓝甲人杀的以后才拿到这块回顾鉴的。 因为回顾鉴记录的都是真实情况,铁今绝曾经拿出这块回顾鉴给铁万刀看,想让铁万刀知道铁今奇并不是蓝甲人害死的,然而铁万刀什么都看不见。 铁今绝说他在这回顾鉴中看到的情景并不是其他人说的那样的,铁万刀大发雷霆,觉得铁今绝因铁今奇的死已经发疯了,疯到了说胡话的地步。 铁今绝想不明白为什么其他所有人都跟铁万刀说铁今奇是是蓝甲人害死的,他知道这其中应该其他秘密,但他无论出多少钱问当时的情况,他从那些人口中听到的都是铁今奇就是被蓝甲人害死的。 后来铁今绝曾花重金买通了一个可靠的人,让他试着绕着弯子跟铁万刀说当时铁今奇并不是被蓝甲人害死的,不料铁万刀很快就听出了那个人的意思,认为那个人是在强行替蓝甲人说话。铁万刀怒不可遏,差点杀了那个人。铁万刀竟还下了令,从那以后,谁要是再敢在铁今奇离世这件事上为蓝甲人说半句话,哪怕只是暗示,他都会把那个人对蓝甲人有倾向性的人直接杀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也为了不被铁万刀怀疑而能继续做那件大事,铁今绝便不能再跟铁万刀说铁今奇不是蓝甲人杀的这件事了。铁今绝知道铁万刀早在认为铁今奇是被蓝甲人所杀的之前就已经痛恨蓝甲人,时不时会虐杀蓝甲人了。就算没有误认为铁今奇是被蓝甲人杀的这件事,铁万刀也不会真真正正地拿蓝甲人当人看。误认为铁今奇死于蓝甲人之手这件事只是加深了铁万刀对蓝甲人的痛恨程度。 (一千二百六十一)秘密 铁今绝给铁红焰看了回顾鉴后,铁红焰心中的谜团就解开了。铁今绝又跟铁红焰说,这件事她也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否则他和她都会没命。铁今绝跟铁红焰说某件事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时,经常会跟她拉钩。铁红焰以前便看过铁仓人对蓝甲人做的那些凶狠之事,亲眼见过跟她最亲的几个蓝甲人被铁仓人害死,她对生死之事便早早就有了些不寻常的感觉。她也明白有些事真的不能随便做,所以,凡是答应了铁今绝的事,她一概都能做到。 在铁今绝正式跟她说那些重要的事之前,他也曾用无关紧要的事情试过她是否擅长保守秘密,试过之后他就发现铁红焰这个小孩的嘴极其严,远远超过他想象的程度,只要是他告诉她绝对不能说出去的事,就算别人用一些手段去套,都没从她口中套出来。也正因为如此,后来他才会跟她说那些秘密。虽然他认为铁红焰会保密,但他觉得毕竟她还是小孩,还是多叮嘱些更好,所以他也没少叮嘱她。 一日,铁红焰问铁今绝:“有什么办法能让铁仓人不再欺负蓝甲人?” 虽然铁今绝了解铁红焰过去的那些经历,但这样的话从他面前这个七岁的小孩口中说出来时,他还是有些惊讶,他知道这事非常难做,便问她,如果她做出努力能改变这样的情况,但极为艰难,她是否愿意去做。 铁红焰连想都没想便说了:“愿意!” 后来铁红焰在那个房子里遇到陈朗,知道了陈朗这个蓝甲人的悲惨经历,收了她的小布兔,又眼睁睁看到陈朗被铁仓人拖走自己却无能为力之后,她跟铁今绝说了这些事。铁今绝更觉得他之前决定进行“另一计划”确实没错。 此前,铁万刀觉得等待派人去拿《铁仓秘典》下篇的时机的这段时间同时可以进行另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就是跟铁红焰有关的。一方面,他知道铁万刀想让铁红焰当上真正的少族长以及未来的族长;另一方面,他又知道铁红焰在蓝甲部族生活的那些经历以及她内心的那些想法。因此,他觉得那“另一个计划”是可行的。 就在铁万刀和他的手下放火烧死那些无辜的蓝甲人那天之前,铁今绝就已经开始进行那“另一个计划”了。 尽管计划已经开始一段时间,而且他也跟铁红焰说过了有些话不可以随便说,但当他看到铁红焰拿着布球和小布兔出现在铁万刀和手下烧死那些蓝甲人的现场时,他依然担心这个只有七岁的小孩会有什么不适合出现的举动。 铁今绝跑到了铁红焰跟前,想将她带走。 然而铁今绝过去之前,铁红焰已经听到了周围人说的话,也听到了铁万刀说的话。 当时铁万刀一边烧那些蓝甲人还一边说着这就是那些蓝甲人的下场之类的话。 通过那些人的话语以及铁万刀和他手下的行动,铁红焰得知了他们是在烧人——把一群蓝甲人活活地烧死! (一千二百六十二)捂住 铁红焰当时就呆在了那里,这样的情景唤起了她曾经记忆,使她想起了以前跟她最亲的那几个蓝甲人被铁仓人害死时的情景,又一次戳痛了她心灵深处的旧创伤。此外,又给她添了新的严重创伤。 以前铁红焰虽然见过蓝甲人被铁仓人害死时的情景,但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见过如此多的蓝甲人以这种方式直接被烧死的情景。当年她看到蓝甲人被铁仓人害死之前还能反抗,然而这些蓝甲人,被人绑着,嘴里塞着东西,一动都动不了,在临死之前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只能在等死的状态下活生生被铁万刀和他的手下烧死! 铁今绝跑过去带走铁红焰的前一刻,她差一点就叫出声来。铁今绝立即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说道:“这气味对身体不好!这东西小孩子吸进去容易生病的!我们离开这里!” 说着,他便迅速用另一只手抱起了铁红焰,同时小声在她耳边说:“别出声!危险!”说着,他便迅速将铁红焰抱离了那个地点。 此前铁万刀已经跟铁红焰说过了一些秘密,听到他说“别出声!危险!”,她便控制住了自己,没再出声,也没再做出其他举动。 铁今绝抱走铁红焰的这一行动完全没让铁万刀以及其他长老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当时铁万刀也注意到了铁红焰过来了,他觉得这个时候铁今绝带走铁红焰是件好事,因为如果铁红焰在这种他显示面子和威严的场合突然说一句她恨铁仓人之类的话,那他简直就要气疯了。看铁今绝把铁红焰抱走了,他认为铁今绝这件事实在做得太好了! 之前铁红焰之所以差点叫出声来,是因为他看到了其中有一个正在被火烧的人正是陈朗——那个她很喜欢的蓝甲人老婆婆。 就在这一天,那个曾经为她捡布球关心她的慈眉善目的婆婆,那个送给她小布兔的婆婆,那个抱过她婆婆,就这样被铁万刀和他的手下烧死了。 陈朗算是铁红焰被带到铁仓廷后遇到的第一个跟她非亲非故她却特别喜欢的人。 陈朗送给她小布兔的那天,铁红焰听了陈朗的经历后擦了擦眼泪对她说道:“婆婆,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孙女吧!”那一刻,她这个七岁的小孩是真心真意地把陈朗当成她的亲人了。当时陈朗听了铁红焰的话也是感动不已,对她说了“婆婆也是真的很喜欢你啊!”,接着,铁红焰叫了声“婆婆!”,抱向了陈朗,陈朗感觉仿佛她的孙女再次回到了她的怀抱里一样,而铁红焰当时也感觉自己就是她的孙女。那一刻,一个老人,一个孩子,两个非亲非故的人像亲人一样紧紧相拥。 铁红焰万万没想到,她下一次再见到陈朗的时刻,便是陈朗被火烧着的时刻。而用火烧陈朗的人,正是跟铁红焰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人——她的亲生父亲铁万刀。 (一千二百六十三)大哭 铁今绝抱着铁红焰走到与烧死蓝甲人的现场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因为担心铁红焰会觉得不舒服,便把之前捂住她口鼻的那只手往远离她的口鼻的方向稍微移了一点点,与她的口鼻形成了一小段距离,但他依然装作用手捂着铁红焰口鼻的样子,只是走着走着就偶尔放下来一下做出偶尔让她透一透气的样子,毕竟那时他们仍然能闻到那种烧蓝甲人的气味。谨慎的铁今绝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引起别人怀疑,他担心有人在暗中注意着他将铁红焰抱离现场之后的行为,便做出了好像一直都在防止铁红焰吸入那种东西的样子,来照应他之前说的“这气味对身体不好!这东西小孩子吸进去容易生病的!我们离开这里!”,让人感觉他迅速抱着她离开现场真的就是为了防止她这个小孩子因为吸入那种东西而生病。 路上,虽然铁万刀的手多数时间都是与她的口鼻保持一小段距离的,但铁红焰依旧没有出声。 后来,铁万刀直到将她带到了无法闻到那种气味的地方时才把之前假装捂着她口鼻的那只手放了下来,变成了两只手一起抱着她。 铁今绝看了看铁红焰的表情,觉得她的状态非常不正常,虽然他知道铁红焰平时听他的话,但他不确定这个小孩子在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下会不会突然大喊或者大哭大闹,他总觉得只要她在有别人能看到的地方,他们就不够安全,于是他快速带她进了他自己的弘风殿议事厅里,将她放下来后赶紧将门锁紧了。 这时,铁红焰依然左手拿着布球,右手拿着小布兔,低着头站在那里,看着手中的小布兔,一动不动。 铁今绝再次抱起了她,将她抱到了议事厅深处的一把椅子上,他自己则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旁边。 “红焰,这里安全了,可以出声了。”铁今绝道,“把布球放在地上吧,你都拿了很久了。可以把小布兔放在桌子上。” 铁红焰把布球放在了地上,却没把小布兔放在桌子上,她看着小布兔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铁今绝立刻哄她。 铁红焰一边哭一边说:“婆婆是好人!他们用火烧婆婆!” 铁今绝想起了之前铁红焰跟他说过婆婆送给她小布兔的事,问道:“婆婆?你说的是送给你小布兔的婆婆?” 铁红焰点了点头,抽噎着说道:“就是……那个婆婆!爹说把他们全……都烧死,把那些蓝甲人全都……烧死!他不是我爹!婆婆是蓝……甲人!他们为什么要……烧死婆婆?因为婆婆是蓝甲人吗?” 铁今绝这才觉得她之前也许在那些被烧的蓝甲人里看到了那个婆婆,于是安慰道:“也许是你看错人了呢。” “没有!我没看错人!那个……人就……是婆婆!婆婆……婆婆是我的亲人!我不会看错的!他们烧死婆婆!”铁红焰继续抽噎着说道。 (一千二百六十四)适应 虽然与陈朗只有几面之缘,但铁红焰已经真心把陈朗当成她的亲人了,这天,她就像是看到了她的亲人和其他无辜的蓝甲人一起被火烧。在看到的那一刻,她的手中还恰恰正拿着陈朗送给她的小布兔。自从“收留”了小布兔那天起,铁红焰每天都把小布兔带在身上。 这件事对铁红焰打击巨大,此时此刻,在弘风殿的议事厅内,她觉得自己又闻到了那种烧死蓝甲人时的气味。 她抽噎着问铁今绝:“怎么这里还有……烧人的气味?气味……很大。” 铁今绝仔细闻了闻,道:“没有啊。” 他觉得她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大概是因为之前受到的创伤太严重了。他甚至在考虑,如果过一会儿她依然说能闻到那种气味,是不是该找个可靠的大夫给她看看了。但他想:希望她没事!这种情况,要是真给她找大夫也不是容易的事,万一暴露了什么就麻烦了。 此时铁今绝看铁红焰哀痛欲绝,便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他时不时地跟她说话安慰她几句。 后来他问铁红焰还有没有那种气味,她说没有了,这才让铁今绝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日子,铁红焰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虽然当时还在她不用学武功的那一个月时间范围内,但她并没出去玩。 铁万刀忙于部族里的事情,也没去傲乾殿看她。 之后的某一天,铁今绝希望她心情好些,将她带到了弘风殿教她画画。 铁红焰心情低落画不下去,在那个别人听不到他们说话的房间里,两人又一次说起了以前铁红焰跟铁今绝说过的她的理想——那个跟改变那种状况有关的理想。 铁今绝告诉她,要想实现那个理想,她需要努力学武功,就算不喜欢也要学,无论多难都要学好。他还告诉她,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她那个理想,不要得罪族长,最好能让族长对她印象好,这样她以后才容易实现她的理想。铁今绝还跟她说了一些其他事,比如别的什么事不能往出说,在什么情况下要说哪些话,以后要给其他人留下怎样的印象之类的。 铁红焰说她看到铁仓人就不高兴。 铁今绝为了让她今后能适应要面对大量铁仓人的生活,对她说:“红焰,你自己就是铁仓人。我刚才说了,为了达到那个目的,以后,你只能习惯说自己就是铁仓人。蓝甲人和铁仓人中都有你说的‘好人’,也都有你说的‘坏人’。就算曾经你遇到过的某一种人里‘坏人’多了些,也不代表每个那种人都是你说的‘坏人’。我知道一些铁仓人给你留下了极残暴的印象,但毕竟你以后还要在这铁仓廷里生活下去啊!” 虽然铁今绝觉得接下来他说的话铁红焰不一定能听得懂,但他还是说了:“你周围有大量铁仓人,你不能因为一个人是蓝甲人或者铁仓人就认定这个人好或者不好,因为人们虽然有蓝甲人或铁仓人这种身份,但人首先是人本身。” (一千二百六十五)改变 铁今绝又用他觉得铁红焰应该能听懂的话接着说道:“平时你遇到的人,不管是蓝甲人还是铁仓人,都有可能是你说的‘好人’,也都有可能是你说的‘坏人’。红焰,你明白舅舅说的吗?” 铁红焰呆呆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想救你说的‘被欺负’的蓝甲人,等你以后有能力救的时候,当然要救。但如果不想办法把大环境改变了,就算救了一部分人,以后也依然会有数不清的蓝甲人不断‘被欺负’。我们要彻底改变这种恶劣的大环境,让现在这种可以肆意欺压杀害某种人却不会受任何惩罚的情况不再有大肆滋生的土壤。这是难度极大的事,做成这种大事对一般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但你不一样啊,你很有希望,你是以后有可能当上族长的人啊!你身边又恰恰有舅舅,舅舅又恰恰了解某种很可能达到目的的方法。要想实现你的理想,你不得不强迫自己做一些事。”铁今绝道。说完,他又觉得刚说的这些话好像又是铁红焰听不懂的,但他却依然觉得早点跟她说了也无妨。 铁今绝看她依然闷闷不乐,便带她到了有一个石桌和四个石凳的那个只有他们两人之处教她画画,她随便画了一幅,铁今绝觉得她明显是心不在焉的。但是,不管怎样,她算是画下来了。铁今绝感觉这个地方也许很适合他教她画画,又很适合他跟她说那些跟秘密有关的话。 又一个铁今绝教她画画的日子,他又带她到了有一个石桌和四个石凳那个地方,她依然闷闷不乐,又是心不在焉地画着。 铁红焰依然不爱说话,铁今绝趁教她画画的时候让她回忆之前他教给她的那些事情,然后在她耳边小声问她能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不喜欢铁仓人的样子。 铁红焰面无表情地低声回答:“不能。” 他又小声问她:“铁仓人有没有好人?” 她低声回答:“有。” 铁今绝看他教给她的事她很快就能学会,于是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了。他之前就想让铁红焰对其他人说她最恨蓝甲人了,但当时他觉得还没到时候,这种事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这时,他一边继续用笔在纸上画着画,一边小声告诉她:“虽然蓝甲人和铁仓廷里都有好人和坏人,但族长是恨蓝甲人的,你周围的很多铁仓人也是恨蓝甲人的,你要是想更容易实现你的理想,就要说自己也是最恨蓝甲人的。为了你的理想,你能说出这种自己不想说的话吗?” 铁红焰依旧面无表情,小声说:“能!我能说出我最恨蓝甲人了。”说的时候,她的心像被巨大的石头压着,难受得好像快要停止跳动了一般。 “如果别人问你为什么,你就说因为你娘是被蓝甲人害死的,这样别人才能相信你是真的恨蓝甲人,知道吗?”铁今绝一边继续画画一边小声说。 (一千二百六十六)答案 虽然铁今绝之前已经用回顾鉴让铁红焰看到了她娘并不是被蓝甲人害死的真相,但铁万刀以及其他一些人都认为铁今奇是被蓝甲人害死的,不仅如此,铁万刀还不允许别人对铁今奇的死因提出任何质疑,所以铁今绝正好利用这一点,让铁红焰这么说。她这么说,别人便更容易相信她是因为她娘被蓝甲人害死了而痛恨蓝甲人的。 铁红焰还是心不在焉地画着,低声说道:“知道。我说我娘是被蓝甲人害死的。” 铁今绝问铁红焰:“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吗?” 铁红焰依旧显得呆呆的,低声说道:“这么说,别人才能相信我是真恨蓝甲人。” 铁今绝又问:“为什么要让别人相信你是真恨蓝甲人?” 铁红焰低声回答:“这样我才容易实现我的理想。” “想实现你的理想需要不需要好好学武功?”铁今绝问。 “需要。”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那你喜不喜欢学武功?” “最喜欢。”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后来又小声问了她几遍,不管他是直接问,还是绕着问,每次铁红焰给出的答案都是令他满意的。 然而他在教铁红焰说一些话做一些事时以及之后却经常觉得自己很恶心。 尽管这些年铁今绝已经习惯了以铁仓部族长老的身份出现,已经习惯了说各种对铁仓人有利的话以及违心咒骂蓝甲人,然而铁今绝这么做,除了想要改变大环境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每每想到那另一个原因,再想到他跟铁红焰说过的一些话,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撕扯一样。 “蓝甲人和铁仓人中都有你说的‘好人’,也都有你说的‘坏人’。就算曾经你遇到过的某一种人里‘坏人’多了些,也不代表每个那种人都是你说的‘坏人’。” “你周围有大量铁仓人,你不能因为一个人是蓝甲人或者铁仓人就认定这个人好或者不好,因为人们虽然有蓝甲人或铁仓人这种身份,但人首先是人本身。” “平时你遇到的人,不管是蓝甲人还是铁仓人,都有可能是你说的‘好人’,也都有可能是你说的‘坏人’。 铁今绝觉得这些他亲口对铁红焰说过的话像虫豸一样啃噬着他的灵魂。如果并不是处在铁仓人肆意对蓝甲人欺压杀戮的大环境下,他会觉得这些话本身没问题,而且充满正义感。但是,因为大环境如此,那些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面前,且惨剧持续不断地发生,他便觉得自己在这种恶劣的大环境下还说出这种话就是缺乏正义感的。虽然他提到的是个体,他却觉得自己在目前这种大环境下这样说就好像对蓝甲人这个群体的处境毫无同情心一样,就好像自己就是欺压杀戮者的帮凶一样,就好像当帮凶还当得理直气壮一样。这令他感到说不出的恶心,恶心得好像就算他每天漱口很多次都依然觉得自己口中有虫一样。 (一千二百六十七)面具 然而,尽管说那些话的时候铁今绝感觉并不好,但他觉得铁红焰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子,如果不在她小的时候告诉她铁仓人里也有好人,她平时跟部族里的那些铁仓人相处的时候便容易流露出厌恶感,如果让她依然讨厌铁仓人但时时刻刻当着那些铁仓人装作并不讨厌他们的样子,这么小的孩子是很难不露陷的,就算她不说出来,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色也是容易被大人看出来的。如果她在那些铁仓人面前露陷了,就算没引起更深的怀疑,她也不容易受那些铁仓人欢迎。不受铁仓人欢迎,便对以后成为真正的少族长非常不利。即使是他跟她说了那些话,他都不敢保证今后铁红焰一定能做到不在铁仓人面前表现出厌恶感。他认为,铁红焰不止一次看到了铁仓人害死蓝甲人的事对她的伤害极深,那种痛苦的烙印是很难消失的,即使铁红焰短时间内仍旧做不到完全不流露出对铁仓人的厌恶感,他跟她说了那些话也算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平衡作用的。他想,等她长大些就好办多了,那时候她就可以像他一样将一些东西埋在心底,然后平时习惯性地戴着面具生活了。 他自己虽然平时已经习惯了当着一些人做出厌恶蓝甲人喜欢铁仓人的样子,也没少说违心话,但他以前面对的往往都是那些大人,说了也就说了,他虽然起初也有些不适感但后来也算是习惯了,然而在面对铁红焰这个小孩子时,他说出那些话时的感受则不同了,他便容易出现那种恶心感。他虽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那么做,也知道他想达到的目的本身就是铁红焰自己的理想,然而他总觉得自己对一个小孩子说那些话并让这个小孩子以后也过他那种不得不戴着面具的生活时,他又隐隐有一种负疚感。但是,不管怎样,这件事终究还是要做的。 后来,在韩诵被铁万刀的手下董肃所杀后,铁万刀对秦顶说“我已经在进行另一个计划”,那“另一个计划”指的就是跟铁红焰有关的计划。虽然这个计划需要很多年,然而在吴布死去,铁万刀和他的手下又因为吴布的事烧死了一群蓝甲人后,铁今绝便不再想为了快而冒险了。他觉得要想做成事,必须先保住能做事者的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认为虽然做那种改变大环境的事有人牺牲难以避免,但在做事的过程中必须尽量减少牺牲,不管是做事者的命还是其他无辜者的命,都要尽量保住。只要命还在,将来就有可能改变大环境,不管要等多少年。正好他又已经了解了铁红焰的理想,他便觉得那“另一个计划”才是稳妥的。至于寻找《铁仓秘典》下篇的事,他就等待时机了,没有合适的时机和人选时,他绝对不会下手。万一今后真出现了合适的时机能使他早日做到他想做到的事,他也不是不会变通的。 (一千二百六十八)见过 铁红焰虽然知道了很多事情,回答问题总能令铁万刀满意,但她仍在处在沉闷的状态中。除了铁今绝带她出傲乾殿的时候以外,她总是闷在自己的房间里,少言寡语。虽然情况在渐渐好转,但直到铁万刀跟她约好的那个月内的最后一天,她也依然是闷闷的。 她就是在这种状态下见到了来给他当陪练的武寻胜的。 当时铁万刀告诉武寻胜,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让少族长心情好起来,从第二天起她就要开始习武了。他还告诉他,她不喜欢习武,心情不好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其实当时铁红焰内心对习武的态度已经转变了,只是铁万刀那些天没什么空去看她,并不知道她态度已与之前不同。 武寻胜听了就想起了之前他遇到的那个自称叫平明的小女孩,好奇自己怎么总能遇到不爱习武的孩子,接着他从铁万刀那里得知少族长叫铁红焰。 铁红焰被铁万刀的手下带到霸空殿跟武寻胜见面时,武寻胜第一眼便认出了她就是那日他遇到的那个给他食物吃的小孩,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铁万刀告诉他她叫铁红焰,她自己却曾说她叫平明。 之前吴布放火那天,铁红焰趁着火时带着食物逃出铁仓廷,遇到了武寻胜,当时她对他说她名叫平明,主要是因为她以前在蓝甲部族生活时用的一直都是平明这个名字,她认为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两人见面时,铁红焰也没想到她爹为她找来的陪练竟是以前见过面的那个小孩,她虽然有些惊讶,但当时她依然沉闷得很,只是语调平稳地说:“是你啊……” 铁万刀问他们之前见面的情况,铁红焰总用很少的字来回答,武寻胜表现得恭恭敬敬的,告诉了铁万刀,那次少族长救了他。 铁万刀听了暗喜,觉得武寻胜记得铁红焰救过他的事,那么以后这个陪练应该会对铁红焰不错。 铁万刀向董肃派任务,武寻胜等着。他看出了铁红焰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不同。虽然上次铁红焰也不开心,但眼神灵活,这次她却总呆呆地望着一个方向,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铁万刀离开该地点后去了议事厅里。 董肃让武寻胜想好需要什么,他好准备,武寻胜就告诉了他。 董肃按铁万刀的意思把两个孩子带到霸空殿外,让他们坐在石凳上等候,他自己去准备东西。 铁红焰依旧一句话不说,武寻胜对她说她上次装食物的布袋落在他那里了,等他到时候回房再拿出来还给她。她说了声“不用了”,脸色依旧沉沉的。他又说了些话,她没说话,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他提起上次他吃光了她的东西的事,问她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她“啊?”了一声回了神,说:“不是。”武寻胜问那她为什么不开心,他能不能帮她,铁红焰摇了摇头说:“不能。” (一千二百六十九)美好 董肃把把装好了需要用的东西的布袋拿来,武寻胜接过布袋谢过后就要跟铁红焰离开。 武寻胜问她,他带她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她还是直直地看着他,没表示。 他说了声“走吧!”便拉起她的手朝一个方向跑去,他感觉到她那只手里一直攥着个东西。 那个东西就是陈朗曾经送给她的小布兔,他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立刻问。 她被他拉着跟在他后面跑,低着头根本就没把会去哪里放在心上。直到两人跑了很远,脚步停下来时,她一直耷拉着的头才抬起来,那一瞬间她内心一震,就像突然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武寻胜带她来的地方是靠近铁仓廷南门的那片美丽的野地,铁红焰从来都没有到过该地,她看到美好的景色时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她住在蓝甲部族那个相对安全的地区时那里的景色。 她想着很久以前,在蓝甲部族那个相对安全的地区还没有变得不那么安全时,她早晨在那里看升起的太阳,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跟其他孩子一起玩耍的情景。 她突然感到那些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日子好像其实也并没遥远。 自从被带到铁仓廷后,她一直都觉得时间过得极慢,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难熬了。 这片野地里的景色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地方并不一样,如果同时看到这两个地点,多数人都会认为这片野地比她曾经住过的那个地方要美得多,然而那记忆里的世界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她心中显得愈发美好,她看到这片野地时,便想到了曾经那个她觉得美好的地方。 此处阳光和蔼,一切都显得安宁,和谐,在这里,她看不到残杀,看不到欺凌,看不到丑恶,看不到不平等的一切。 前些天她的心总像被什么压着一样,她已经好久没感受到这种惬意了。 这惊人的美好使她内心深处受到触动后,之前她总是直直地看向一个方向的眼睛开始看向其他地方了。 她好像被什么激活了一般,突然想到了她那个理想,然后想着,她要努力,让很多地方都变得美好,然而此时此刻,在这妙境之中,想到她的理想与美好的同时,她心中的那种痛也再一次被触及了,但她觉得有一种在她心上压了一些日子的东西很快就要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了。 武寻胜看她终于不再低着头了,就问她手里一直拿着的是什么。 她张开手掌,武寻胜便看到她一直拿着的东西就是陈朗送给她的那个小布兔。 武寻胜第一眼就觉得那个小布兔实在太可爱了,于是情不自禁地说了句:“这小兔子真可爱!”由于他以为这是她的亲人送给她的,为了哄她开心,他就说:“你看你多好,有亲人会给你这么好的玩具。你看我,都没有亲人会给我玩具的。这是族长送给你的吧?” 她告诉他不是。武寻胜问她是谁送的,她神色哀伤地说了“婆婆”。 (一千二百七十)不想 武寻胜说:“是你的亲人吧?” 铁红焰早已把陈朗当成她的亲人了,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有亲人给她玩具,她应该开心才对。 这时候,铁红焰感觉在她心上压了一些日子的东西冲了出来,她突然泪流满面,告诉武寻胜,婆婆送给她小布兔的时候,还不是她的亲人。 看她突然哭了,武寻胜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的任务是让铁红焰开心起来。他也不明白她的话,觉得她说的话奇怪。 她又跟他说了一些话,说完“婆婆已经死了!”后,她便大哭了出来。 痛痛快快地哭过一场后,之前在她心上压了一些日子的东西好像已经离她远去了,她感到心里不像之前那么憋闷了,她顿时轻松了很多。 就这样,她基本上脱离了那种沉闷的状态。 她停止流泪后,主动跟他说话,她指着铁仓廷的南门说道:“从那扇门出去,就是外面了吧?” 武寻胜以为她又是想逃出去。 她说她就问问,不想逃跑。此时她是发自内心说出的这句话。前些天她听铁今绝说了很多话,虽然她眼睛总是直直的,看起来呆呆的样子,但她心里想了很多。为了那个理想,她其实之前就已决定不再逃走,就在这令她痛苦的铁仓廷里留下来,努力,争取有一天能改变大环境。虽然她已听过铁今绝说想实现她的理想有多艰难,但这时候年纪尚小的她尚不知道很多具体的事该怎么做,也并不知道走上这条路后会将遇到怎样的艰辛以及要过上多少年不寻常的日子,然而,在有铁今绝与她一路同行的情况下,她已决定不管怎样都要这么做。 武寻胜笑着问她上次逃跑的事,她想起了铁万刀跟她说过遇到这类问题该怎么回答。 铁万刀曾经告诉过她,如果遇到有人好奇她之前为什么要逃走,她就要把原因全都归于她那个时候不想学武功,她依然可以说当时有人欺负她,但“欺负”她的方式就是逼她学武功。这样,既能令人相信,又让人觉得“欺负”她的人其实就是为她好,这种说法便不容易得罪人。 这时她立即告诉他,上次是他们欺负她,她才逃跑的。 她还没说逼她学武功的事,武寻胜就说:“逼你学武功?” 她“嗯”了一声后,武寻胜说:“可是明天你还是要学武功啊!” 这个时候,铁红焰发自内心说:“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为了那个并不容易实现的理想,她是真的已经决定好好学武功了。 他问她:你不是不喜欢学武功吗?” 她说她现在喜欢了,最喜欢学武功。说这话同样是发自她内心的。尽管此时她所说的“喜欢”并不是单纯处于兴趣的喜欢,但她知道想实现她的理想就必须学好武功,她这时的这种“喜欢”多多少少也带着些无奈的成分。 他又感觉铁红焰很奇怪,他当然想不到前些天铁红焰经历了些什么。 (一千二百七十一)放飞 后来武寻胜从董肃给他的布袋里拿出了做纸鸢需要用的全部东西。 这个时候铁红焰已经脱离失常的状态,已经有玩的意思了。 武寻胜问铁红焰,他们一起做纸鸢,然后放起来好不好,她说:“好。我以前就很喜欢玩纸鸢。” 她想起了曾经在蓝甲部族中跟别人一起玩纸鸢的情景,那是她已经长大了一些,但蓝甲部族那个相对安全的地区还没变得不那么安全时的事了。 那时候,她跟别人一起玩的纸鸢总是简简单单的,却如能放到天上去的梦一样,那梦总有一根线牵着,她握在手里,就算纸鸢落下来之际就是梦醒之时,但那梦依然是牵在她手中的。 此刻她想起了以前跟人一起玩纸鸢时的快乐,却没想那些痛苦的事。 他得知她本来就喜欢玩纸鸢,暗暗庆幸,觉得自己也许能很好地完成让她开心起来这个任务。 两人做纸鸢时,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纸鸢上,她心里没有想其他事,这令她感到了快乐——前些天一直都没感到的快乐。 他们做成的纸鸢是个简易的,并不好看,然而这种感觉却是她熟悉的那种——以前她在蓝甲部族玩的纸鸢也是简简单单的。 两人放飞纸鸢时,望着飞得越来越高的纸鸢,铁红焰终于笑了,笑得很开心。 后来他们又做了一个纸鸢。 他们在阳光下边跑边笑。 根据铁万刀的要求,董肃要远远地看着两个孩子,但又绝对不能让孩子们发现。他一直是站在暮夕阁上看的,他并不知道铁红焰哭过,只知道他们一起放纸鸢。等两个孩子玩过后再见到他时,他见到的铁红焰是笑容满面的。 董肃向铁万刀报告时说少族长笑容满面的,铁万刀将信将疑。 铁万刀悄悄去傲乾殿看,从房间的门缝望见武寻胜正和铁红焰玩,两人多次欢笑,连看着他们玩的守卫者也会笑起来。铁万刀惊讶之余觉得武寻胜这孩子实在不一般,竟在短短时间就把之前那么多人都哄不好铁红焰哄开心了,他对武寻胜印象更好了。他之前还犹豫要不要把武寻胜的长期住处安排在傲乾殿内,此时他不再犹豫了。 铁万刀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因为他觉得铁红焰能够被哄开心不代表第二天她一定可以好好习武。 武寻胜去归还铁红焰曾装食物的那个布袋时,铁红焰说就放在他那里。 他问她:“你以后不用它装食物了?” 她伏在他的耳边轻声对他说那个是逃走时装食物用的,平时才不用它装。 他悄悄对她说:“你以后不逃走了?” 铁红焰点头,还放大声音说:“我住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喜欢我的家,当然永远都不会再逃走了!” 这个时候,铁红焰故意大声说这些话就是给当时周围那些铁仓人听的。说的时候她感到强烈的不适应,但她想到了她的理想。大声说出来后,她有一种突破了什么限制的感觉,她觉得她可以做到。 (一千二百七十二)藏好 铁今绝曾经跟她说过,族长有时是会问那些守卫者她平时的情况的,有些话她说出来被那些守卫者听到后,很可能传到族长耳朵里,所以她说话一定要注意,要尽量让那些守卫者听到一些传到族长那里后会对她有利的话。 之前那些天铁红焰就已经基本上知道了什么适合说什么不适合说,但她一直是处在那种闷闷不乐的状态下的,实在不怎么想说话。别人问她话时,她自然也会回答,而且每次的回答也都是很合适的,但由于心沉得很,她便也没大声说过什么。 跟武寻胜一起放纸鸢这天她心情好了起来,便有了些活力,于是便在回答武寻胜问题的时候大声说了那样的话。 铁红焰虽然年纪小,却能很好地领会铁今绝跟她说过的一些话,她清楚有一些话让族长听后对她有好处,至于那些她并不确定是不是适合让族长听到的话,她就先不说,在见到铁今绝的时候问他。 当天虽然她已经从那种压抑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但夜晚她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着。 她想起了很多事,眼泪不停地落,将枕头浸湿了一片,然而她始终没让自己哭出声,还用被子蒙上了自己的头。 静静的夜晚,暂时抛开的心事回到脑海里,这个七岁的孩子告诉自己一定要越来越坚强勇敢,必须赶快睡着。 被子很快将她的眼泪吸干了,她因为感到了一阵憋闷而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拉了下来。 她睡觉时手里一直都拿着那个小布兔,睡着后她做了很多梦,其中有一个梦里,这小布兔会活动,还会说话。梦里的她对小布兔说:“不要去那边,你会被人烧死的!我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那个梦很短,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后来怎样了,然而夜间醒来时她却依然记得那个梦,她决定第二天起床后就将小布兔藏起来,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除了铁今绝,她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个小布兔是一个蓝甲人送给她的,武寻胜也不知道,她当时只跟武寻胜说过是婆婆给她的,并没告诉他那个婆婆是蓝甲人。她知道以后也不能跟其他人说出她收了一个蓝甲人送的小布兔这件事。 第二天起床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小布兔藏在了她自己房间内的一个隐蔽的地方。她决定以后不再天天拿着她出去玩了,虽然藏起来的时候她有些不舍,但她将它藏好后,她心中藏着那份不舍,还是干脆地转身了。这一天就是铁万刀跟她约好的那一个月过去后她必须开始学武功的第一天。她要有个新的开始了,她已志气满满,要好好学武功了。 当天,铁红焰学武功一直非常认真。 狄风本来还等铁红焰中途主动要求停下来,但她中途什么都没说。在狄风因为觉得该休息了而叫停后,铁红焰还主动要求再练一会儿。狄风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练下去反而不会有什么进展,就没同意,于是他让两个孩子休息了。 (一千二百七十三)功劳 铁万刀问狄风少族长当天的习武情况如何时,狄风说出奇的好,还把实际情况告诉了铁万刀。他还说:“少族长今天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少族长了!” 除了狄风外,当日早上傲乾殿的一个守卫者也跟铁万刀说过少族长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头一天武寻胜去找铁红焰归还以前她装食物用的布袋时,那个守卫者听到铁红焰大声说“我住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喜欢我的家,当然永远都不会再逃走了!”。铁红焰大声说的话,真的通过守卫者传到了铁万刀耳朵里。 铁万刀感觉武寻胜的功劳太大了,当天就重赏了他,还告诉他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虽说铁红焰整体状态变成这样跟头一天武寻胜带她到野地里放纸鸢是有一定关系,但并不是武寻胜使她开始认认真真地学武功的。铁万刀自然不了解铁红焰之前经历了什么,也不了解她跟铁今绝之间的一些事,就以为铁红焰突然开始好好学武功了是武寻胜这个陪练的功劳。 夕阳西下时,铁红焰和武寻胜又来到了那片野地,追逐着玩了一会儿以后,坐在小径上看着正在落下的夕阳说话。 说着说着,他问她:“你的名字叫铁红焰,没错吧?” 这个时候的她为了那个理想,已经适应叫铁红焰这个名字了,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是啊。” 他问她,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为什么告诉他她叫平明。 铁红焰以前还没想到跟别人说不要叫她以前那个名字,这时候武寻胜突然问她这个问题正好提醒了她,于是她跟他说,那是她以前的名字,不过他以后可不要叫她那个名字。 他不解,问她原因。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好,便对他说:“就因为我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啊,那个名字不是我的了,你叫那个名字,叫的也不是我啊。我只有一个名字了,就叫铁红焰,永远都只有这一个名字,你记住了吗?”她意识到了名字这个问题好像很重要,毕竟平明是她曾经在蓝甲部族时的名字,所以她说的时候非常严肃。 他只是“哦……”了一声,以为这个话题就要结束了,然而这个时候她很认真地对他说:“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叫我以前那个名字!” 他觉得铁红焰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但还是答应了她。 她追问:“要是你以后叫了我那个名字呢?” 他随口说要是叫了你那个名字,他就是小狗,还问她:“行吧?” 她说不行,还说他说他是小狗,他也不会真变成小狗。 他说道:“那你说我是什么?” 她想不出该用什么来防止他叫自己以前的名字,就让他自己说一个,她听听。 他半开玩笑说道:“你要逼我发毒誓吗?一个名字,不用吧?”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发毒誓”的意思,便问他什么叫发毒誓。 (一千二百七十四)牲畜 武寻胜笑着说了一点他自己对“发毒誓”的理解,但当时他还是八岁的孩子,也没说得多清楚。 两人又说了几句,他为了尽快结束这个话题,索性说道:“哎呀,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叫,要是叫了我就去死总行了吧!”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要带两个孩子回去进食的董肃就来了。 董肃刚说了句话,铁红焰便突然大叫一声,因为她看到了董肃衣服上未干的血迹,这令她想起了以前她看到蓝甲人被铁仓人杀害时溅出来的血。 武寻胜见她反应异常,顺着她看着的方向看,也看到了未干的血迹。 那血迹,便是之前董肃杀那个叫韩诵的蓝甲人时弄到身上的。 董肃注意到两个孩子在看他的衣服,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衣服上竟然有血,立刻笑了笑,说他刚才帮忙宰杀牲畜,就是做晚膳用的牲畜,血弄到衣服上了他都没注意到。他还说:“让少族长受惊了!真不应该!还望少族长多多包涵!” 董肃说那血是他帮忙宰杀牲畜弄到衣服上的,一方面是因为他不能跟少族长说那是他杀人时弄上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他眼中,他替铁万刀杀蓝甲人真的与他帮人宰杀牲畜无异。 铁红焰没有说话,后来武寻胜说了句话,董肃笑着说完就往回走,时不时回头看他们。 两个孩子跟在他后面走着,铁红焰的表情又变得木讷了起来。 武寻胜用手在铁红焰眼前晃了晃问她怎么了,她没回应。 听到武寻胜说的“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啊?我猜你肯定没宰过牲畜”之后,董肃发现铁红焰不对劲,担心吓坏她,便对她说要是他吓坏她,他可就罪无可恕了。他说出了“你”字后,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就被铁红焰的话打断了。 因为走近铁红焰,身上未干的血就离她近了,铁红焰再次看到血时立即说道:“别过来!” 武寻胜问她:“我觉得你胆子挺大的啊,怎么牲畜的血就能把你吓成这样啊?” 她说:“不是怕,是恶心啊!”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感觉那血并不是牲畜的,而是人的。尽管她并不知道那血正是韩诵这个蓝甲人的,但她还是想起了以前铁仓人杀蓝甲人时的情景,便真的感到恶心。她恶心的并不是那血本身,而是人杀人的残忍。 董肃放心些了,他觉得幸好自己没吓坏少族长,否则会受惩罚,但他听她说“恶心”后想到如果她因为恶心不肯进食,麻烦就大了,毕竟他就是要带两个孩子回去进食的。他对他们说一会儿把他们送到傲乾殿门口,他就先不进去了,他要先去换衣服,以免再恶心到别人。他还说:“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进食啊!我帮人宰杀牲畜把血弄到衣服上的事,你们就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可以吗?” 听董肃跟他们说不要让别人知道了,铁红焰更觉得他身上的血像人的了,于是盯着董肃的眼睛问他:“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啊?” (一千二百七十五)进食 董肃说因为如果族长知道他还没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就去帮人宰杀牲畜,会惩罚他。 武寻胜听后立刻答应了董肃,说他一定不告诉别人。 铁红焰却没有答应董肃,只是轻轻说了声:“是么?” 董肃说完“当然是了。一会儿你们好好进食啊!”后,又问铁红焰:“少族长,你也答应我了吗?” 铁红焰看着前方的路,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董肃跟铁红焰说,既然她不答应,他也不能勉强她,就算她答应了到时候不照做他也没办法。然而紧接着,他又问她能否答应他,绝对不说他衣服上的血迹吓到或者恶心到了他这样的话。 虽然铁红焰没想通为什么董肃既然明白别人就算答应了他到时候不照做他也没办法这个道理,还要继续问她能否答应他绝对不说他衣服上的血迹吓到或者恶心到了他这样的话,但她也没再多想,她觉得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答应他算了,于是就答应了。 董肃把他们送到傲乾殿门口,他出于谨慎挡着衣服上的血迹。两个孩子被傲乾殿的人接进去以后,他就立即离开去换衣服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进去之后一起坐在了餐桌旁进食。 铁红焰先是喝了几口汤,然后吃了些蔬菜。她刚要用筷子夹盘子里的一块肉时就想到了之前董肃说他衣服上的血迹是帮人宰杀牲畜弄上的,还说“就是做晚膳用的牲畜”,她立刻把筷子收了回来。她觉得那血是人的,此刻她看到盘子里的肉,想起董肃的话,心里极其难受。她觉得那是人的血,董肃却说是牲畜的,这再次触到了她内心深处那一碰到就会让她剧痛的烙印,那是关乎铁仓人害死蓝甲人的烙印,其中有太多血泪。她隐隐地体会到了一种不拿人当人的感觉,尽管她还不能清晰地描述出来,但那种感觉令她难受得不得了。 那些她不愿意再次想起的情景又在她眼前浮现了起来,她低着头皱着眉,连蔬菜都有些咽不下去了,她眼中的泪掉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一个守卫者虽然没看到她哭,却发现她低着头,越嚼越慢,便问她:“少族长,你怎么了?不好吃吗?还是凉了?” 武寻胜实在太饿了,从一开始就只顾吃东西,听到守卫者的问话后,他看了铁红焰一眼,发现铁红焰眼圈红红的,就先是问她怎么了,还对她说:“多好吃啊,现在还是热的,趁热吃啊!” 铁红焰知道自己心里的事是绝对的秘密,为了在她为那个理想而努力的情况下安全地活下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他们说出来的,只好想办法说些别的让这件事赶快过去。她没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说没事,眼睛进了沙子。 守卫者问她“不要紧吧”后,她赶紧回答了“不要紧”,接着又说了“不要紧!”,后面的语气比之前的重得多。接着她又说“已经出来了”。 (一千二百七十六)下场 这时铁红焰突然想到很早以前好像有人跟她说过,眼睛里进了沙子是不能用手揉的,不然眼睛会更不舒服,她又想到在这房间里好像眼睛也没那么容易进沙子,她顿时觉得自己说的这个原因实在不怎么样,但已经说出来了,也不能收回了,接下来她就想证明眼睛里的沙子出来了以后她就跟刚才就不同了,吃饭就快了,她想证明她一切正常。 此刻她一看见盘子里的肉就恶心,连看都不想看,更别提再夹盘子里的肉吃了,然而,她想起了铁今绝以前对她说过的话,她认为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吃肉便容易让人感到她正常,于是她便夹了一块肉放在了碗里,她实在吃不下去,便又夹了些菜,把肉盖上了,然后夹着被菜盖着的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她吃的时候依然想哭,但强忍着,让自己没再流泪,就这样将食物连同没有流出的眼泪一同咽了下去。 不仅如此,她吃的时候还对旁边的守卫者说:“真好吃!眼睛里的沙子出来了,吃东西才舒服。” 完全没多想的守卫者露出了笑容。 铁红焰又将很多食物夹到碗里,拼命往嘴里塞,塞到要嚼半天才能咽下去。 旁边的守卫者怕她噎到,直跟她说“慢点”。 后来,铁万刀用韩诵的尸体当着众人面挽回自己所谓的尊严那天,铁万刀当着四个长老和众人的面说:“这就是那天逃跑了的蓝甲人,已经被我的手下杀了。一会儿我就让我的手下将他的尸体分割后扔到水沟里去。所有人都该明白,我要抓的人,如果不妄想逃跑,还能留个全尸直接被火烧掉,要是不识相硬要反抗的话,就是他这个下场!说完,他就让几个手下抬起韩诵的尸体向水沟的方向走去。 当时铁红焰和武寻胜路过该地,恰好看到了那具尸体,听到了铁万刀的话。 铁红焰虽然不知道韩诵就是之前衣服上有血的董肃杀死的,但她听到了铁万刀说死者是蓝甲人,心上的旧伤又一次被扎到了。铁万刀说的“将他的尸体分割后扔到水沟里去”如利剑刺穿她的心,她想起了曾经被铁仓人害死的那些蓝甲人,想起了她曾经见过的残忍的事,她甚至现象出了铁万刀的手下分割韩诵尸体并将分割后的部分扔到水沟里的情景,她内心在煎熬。听到铁万刀说的“还能留个全尸直接被火烧掉”时,她再次想起了之前陈朗被烧死那天她看到的情景。于是,她又出现了失常时的神态,那一刻她显得呆呆的。然而想到铁万刀说的“要是不识相硬要反抗的话,就是他这个下场!”时,她又突然就回过神来了,甚是气愤。这次短暂的失常后,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武寻胜看见那具尸体手指上蓝色的指甲时停了一下脚步,当时铁红焰不忍再看那具尸体,便特意转着头让自己的目光避开那具尸体,问武寻胜:“你怎么停下来了?” (一千二百七十七)冰水 武寻胜道:“他是蓝甲人,蓝甲人就是该死!” 铁红焰听他这么说,非常生气,但也并没立即表现出来,她看了他一眼,还没说什么就注意到了一旁的铁今绝,立刻跑过去跟铁今绝说话,说的是跟画画有关的话。其实两人时不时就以画画为由见面,讨论一些秘密的事。 铁今绝看到韩诵的尸体一直都很难过,但他藏着心中难过的情绪,对铁红焰笑着说话。 两人都又跟对方说了些话,他们当时都很难过,但全都没表现出来。 铁万刀对铁红焰说“不要给铁长老捣乱,快回傲乾殿去!”后,铁红焰说:“是,爹,我知道了。” 她又看了一眼铁今绝,便跟武寻胜往傲乾殿的方向走了。 铁红焰并没忘记之前武寻胜说的那句令她生气的话,在回傲乾殿的路上,她问武寻胜:“你很讨厌蓝甲人么?” 武寻胜说:“当然了!最恨他们!” 她听了很不高兴,但也没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只是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爹娘就是被蓝甲人杀害的。”武寻胜道。 铁红焰听后,想象着武寻胜的爹娘被蓝甲人杀害时的情景,觉得武寻胜恨蓝甲人跟那些虐杀蓝甲人不是一回事,她虽然恨极了那些虐杀蓝甲人的人,恨害死跟她最亲的几个蓝甲人的人,但正因为如此,她反而能理解武寻胜因为爹娘被蓝甲人杀害而恨蓝甲人的那种心态。之前听他说蓝甲人坏话时他非常生气,这时依然认为他说的话过分,然而想到她第一次见到武寻胜时他那副浑身脏脏的快要饿死的样子,想到那次他有些哀伤地说“我家只剩我一个人了”时的样子,她由于觉得他很可怜,竟突然就不生气了。 那时的铁红焰知道她周围很多铁仓人讨厌蓝甲人,按道理来说她已经习惯了,要是听到别人说蓝甲人那种很过分的话,她心中的反应已不至于很大了。但那个时候武寻胜已经成为了是她很好的玩伴,当她听到她很好的玩伴说蓝甲人那种过激的话时,她就很气愤。知道他爹娘被蓝甲人杀害了的这件事后,她虽然突然不生气了,但她却有一种被几大盆冰水连续浇了的感觉。她虽然早就知道铁仓廷里多数人都跟她不是一路人,之前她也并没认为武寻胜会跟她是一路人,但以前她对他跟她不是一路人这件事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然而这一次,她对他跟她不是一路人这件事有了特别明显的感受。 尽管如此,她始终都控制着自己,没表现出什么来。 就在武寻胜说“因为我爹娘就是被蓝甲人杀害的”后,他立刻就问了她:“我听说你现在也恨蓝甲人了,是吗?” 他正是因为听说她也恨蓝甲人了,才会当着她的面说蓝甲人那种很过分的话。 “是!”铁红焰说得非常干脆。她明白,为了防止引起别人怀疑,在别人问她恨不恨蓝甲人这种问题时,她需要果断地给人这样的答案。 (一千二百七十八)艰难 武寻胜觉得她简直奇怪得无法形容,对她说:“你以前不是……” 铁红焰为防止他怀疑自己,赶紧打断他的话,大声说:“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最恨蓝甲人,蓝甲人杀了我娘!”她觉得这个时候如果其他人听到她大声说的话,那就正好。 半个月后那个晚霞满天的傍晚,铁红焰和武寻胜在野地里跑累了后坐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晚霞休息。 两人说到晚霞,他说他喜欢特别红的晚霞,不管红成什么样子,都觉得很好看。 她问他:“是吗?那我说一种,你也会觉得好看吗?” 他问她说的是哪种。 她说红得像天空在流血的那种,她就不觉得好看。她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因为想到了她曾经见到的那些残忍的事,也想到了董肃身上的血迹。 武寻胜饿得肚子叫,他感觉当天他和她玩的时间似乎比每次都长,这个时候却仍然没有人来带他们回去进食。于是他问是不是早就过了该回去进食的时候了。 他话音刚落,叫他们回去进食的人就来了,这次是王启。 看到王启,铁红焰又是一愣,因为王启的衣服上竟有血迹。 她因为想到了董肃衣服上有血迹的事以及董肃说的话,便直接问王启是不是帮别人宰杀牲畜了。 王启摇头,说希望他衣服上的血迹没有吓坏他们。 铁红焰问:“不是牲畜的血迹,那么是人的了?” 王启“嗯”了一声。 武寻胜问怎么回事。 王启说这血是董肃的,他已经死了。 铁红焰听了很惊讶,问他董肃是怎么死的,王启把董肃中毒吐血的真实情况说了出来,说不知道凶手是谁,他还说他衣服上的血就是刚才抬董肃的时候弄上的。 两次看到族长手下衣服上的血迹的事给铁红焰留下的印象很深刻。这使她更明显地感觉出了铁今绝对她说过的“艰难”,她甚至无法想象她将来要面对哪些情况。这个时候她似乎更清晰地认识到了,她必须进一步让自己习惯生活在好像在流血的天空下。 一年过得很快,在两个孩子都已经开始学幻缨枪法以后的某个傍晚,铁红焰在野地里练武时先是呼吸急促,大汗淋漓,后来出现天旋地转的感觉,很快就站不住了。 武寻胜看她无力地向地上倒了下去,大惊之中死死拉住她防止她跌倒,她坐在了地上。 她觉得头晕欲呕,对武寻胜说“我们回去吧”后,武寻胜一摸她的额头,发现很烫,觉得她病了,就立刻背起了她往傲乾殿的方向走,她手里紧紧攥着两把幻缨枪。 她觉得他背她太辛苦,要求他先放她下来。 两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他看她疲惫无力便让她靠在他身上,两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他感到起风了,便说赶快回去,她同意后,他又背起了她。 两人走了一段时间,她觉得他太辛苦,就又让他把她放下来。 她又坐下来在他身上靠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背着她走。 (一千二百七十九)发热 铁红焰伏在他背上时想起了以前和他一起玩时的情景,觉得他为她带去了很多其他人无法带给她的快乐。她看到辛苦背着她的他衣服被汗水浸透了,他却没有要求停下来休息,而是艰难地迈着步,还时不时喘着粗气安慰她,她很感激这个同伴。 然而她立刻想到了其他事,当时她想到的便是这个跟他关系很好的同伴始终与她不是一路人。她知道她是必须要救蓝甲人,要改变大环境,要实现她的理想的,然而,蓝甲人杀死了他的爹娘。 她想到了很久以后的事,很难过。 两个孩子未来的路都还很长,她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只觉得他们终将不能再像此刻这样友好。 她也无法预知以后走到哪个路口时他们会分道扬镳。 不再是很好的伙伴也许还算是好的,说不定他们将会成为势不两立的仇敌。 当时她落下了泪便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她的泪水滴在了他的衣服上,但因为他的衣服本已被汗水浸湿了,他便没感觉出来。 大夫诊断出铁红焰生疾是因她习武过度引起的。她除了在狄风安排的习武时间内练武功以外,私下多练了很长时间。她之所以这么做,正是因为她有那个理想,希望习武进展速度更快些。 晚上铁今绝到傲乾殿看望她时跟她说凡事不可以操之过急的,习武之事尤其如此。 铁红焰答应了铁今绝,以后按照狄风的规定练,不再私下多练。她眼圈发红,又有点想哭。 铁今绝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太难受了,她说不是。她说话时因带着哭腔而有一点发颤。 铁今绝对她说:“记不记得你在舅舅面前说过什么?你说你永远都是最坚强的,什么都不怕,对不对?” 铁红焰说可是她现在有点怕。 铁今绝问她怕什么后,铁红焰眼前浮现出了武寻胜的身影,其实她怕的是以后她再也不能跟这个伙伴如现在这般友好地相处,甚至怕终有一天跟他成为仇敌。然而她却不知怎么对铁今绝说清楚,就说她也不知道。 铁今绝又跟她说了些话后问她“有什么比你以前见到过的更可怕?”,他这话里“以前见到过的”指的便是她曾经看过的铁仓人对蓝甲人做的残忍之事,当然,也包含她看到陈朗被火烧那件事。 铁今绝跟她说:“我们之间的秘密,我永远都不会告诉其他人,你也一样哦,永远永远!” 他这话中所说的“秘密”,就是跟铁红焰的理想以及铁今绝的目的有关的那些。 第二天下午,铁红焰的身体仍旧在发热,她服药后睡了。半个时辰后,她开始说梦话。她之所以会梦见武寻胜再也不跟她玩了,永远都不理她了,也正是因为她之前想着她以后要救蓝甲人,改变大环境,而武寻胜的爹娘是被蓝甲人杀害的,她觉得他们以后再也不能一起玩甚至可能成为仇敌。她生病时梦里见的内容,正是她因为害怕发生而想过的,后来她哭醒了。 (一千二百八十)方向 三年之后,那次因为武寻胜被三个孩子欺负,铁红焰与聂扬威交手了,为此她脸上还挨了铁万刀的巴掌。 铁今绝在教她画鹞鹰的时候说她不该和聂扬威交手。 铁红焰告诉他她跟聂扬威交手的原因后,铁今绝说:“族长不让你和他们交手,自然有族长的道理,如果你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误了大事,影响到你的将来,该怎么办?” 这时候,虽然铁今绝前面提到了“族长”,但是她后面说的“大事”“将来”自然并不是从族长的角度考虑的,他指的是铁红焰将来要登上族长之位,改变铁仓部族大环境之事。然而在希望她将来登上称为族长一事上,铁今绝正好跟铁万刀是一致的,所以铁今绝有时会非常赞成铁万刀对铁红焰的一些要求。 铁今绝跟她谈到“大局观”,之后还说“舅舅仍旧不赞成你真心把武寻胜当成太好的伙伴”,铁红焰并非首次听到铁今绝这样提醒她,心中有点难过,她说她以前就答应过他,如果以后真的出现什么事情,她一定不会选错大方向。她说的大方向便是跟她的那个理想有关的大方向。 那次铁今绝说了相信她,也说了:“武寻胜那孩子平时是很招人喜欢的,但他毕竟和你走不到一条路上。你们将来只要不成为敌人就算不错了,要想做永远的朋友,简直是奢谈。你和他的关系越好,以后要你做出选择时你会越痛苦的。” 她用坚决的语气说她的信念已无比坚定后,铁今绝才说,他以后尽量不干涉她跟武寻胜玩,只要她能把握住大方向,就算出现什么情况也知道该如何取舍,那他真的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这时铁今绝所说的大方向也是跟他那个理想有关的。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心很沉。在她的印象里,欺负人本来就是在做恶事,她在看到别人被欺负的情况下出手相助后,被爹掌嘴,还听舅舅说她不应该那样做。当时她虽然只有十一岁,但也完全能理解爹和舅舅为什么那么说,然而她仍不开心。她更鲜明地意识到了要想实现那个理想,不仅要面对外部的那些艰难,还要不断跟自己内心很多方面的东西进行搏斗。她想实现那个理想,在她看来这本身是一件带着正义感的事,然而,走在实现那理想的路上时,她却不得不为了大局或其他什么而暂时压制住自己的正义感,这时她便会觉得自己在挣扎。 同年,原本教铁红焰和武寻胜的骑射的费存异不见了这件事令铁红焰很不开心。 铁红焰很喜欢费存异,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他面善。后来她又发现费存异这个人不像铁仓廷里的一些其他人那样会时不时说一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话。他教他们的时候很用心,对两个孩子很真诚,很容易让他们能感到他这个师傅的关爱。 在换成章力达教他们的那段时间里,由于对比鲜明,铁红焰更想费存异了。 (一千二百八十一)毒酒 一日练完骑射,跟费存异一起画画的时候,铁红焰问铁今绝费师傅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她期待他回来。 铁今绝告诉她费存异以后不再教他们了时,她难过得很。 当日她听铁万刀说到费存异时,铁万刀气愤地说费存异是个叛徒,身为铁仓人,帮一个被他手下赐了毒酒的“蓝甲骗子”逃走了。 当听到铁万刀说“这个骗子被我的手下赐了毒酒,本该被抛尸于水沟中”时,铁红焰想到了韩诵,也想到了其他她在这几年中知道的被抛尸于水沟中的蓝甲人,心中自然难过,但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不是七岁时那个小孩子了,再加上她知道这类事也多了,她完全没因此而失常。 铁万刀在说完那个“骗子”被“叛徒”费存异带走了之后,还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往哪里逃去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个人逃了也都活不长。 铁红焰听到那些话后心里自然波澜起伏,但早已学会在必要时掩饰自己的情绪的她不但没有出现什么容易引人怀疑的反应,还对铁万刀说了句:“爹,别生气了!” 两日后,铁今绝和铁红焰再次在老地方画画。 铁今绝从铁红焰口中得知铁万刀并没对铁红焰隐瞒费存异的事后,便把他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得知方飘兰根本就不是骗子,也没有说谎,方飘兰在二十五岁生辰那天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蓝甲人。铁红焰还知道方飘兰在路上被费存异带走了,但仍然没逃过一死。 得知方飘兰被费存异带走的时候是已经被人灌下了毒酒的,铁红焰的心又一次被刺痛了,她觉得很难过。 当铁红焰知道费存异也已经死了的时候,她哭着说道:“为什么让我感到温暖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去?费师傅从来都不会说那些轻视别人生命的话,他告诉过我们,人与人应该是平等的,生命是应该被尊重的。他教我们的时候,我总能在他眼里看到真诚……” 铁今绝把之前他了解到的跟费存异之死有关的一些情况告诉了铁红焰,她听的时候一直流着泪,听完也沉默着。 这个时候,铁红焰对她走在实现她那个理想的路上有多危险有了更深的认识,她明白在这铁仓廷里不仅蓝甲人会无辜被害死,如果一个铁仓人帮蓝甲人逃走,哪怕这个铁仓人并没做危害铁仓部族的事,哪怕他只是单纯地喜欢那个蓝甲人,他也会被说成“叛徒”,然后死于非命。 费存异只是救走了一个蓝甲人,都会被铁万刀称为“叛徒”并死去,她想象了一下假如她要救蓝甲人并且还想改变这种对蓝甲人残忍的大环境之事被铁万刀知道了会怎样。此时年仅十一岁的她并没因为因为恐惧而犹豫要不要继续走这条路,而是更深地认识到了自己所面临的危险以及保密的重要性,原本已经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她变得更加谨慎了,她更严格地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一千二百八十二)要求 铁今绝说完后感到自己告诉她的比原打算告诉她的多了些,便对铁红焰说,他告诉她的这些事,她决不可以让任何其他人知道。 铁红焰擦干脸上的泪说:“记住了。舅舅放心,我绝对不对别人说,就像我保守以前我们之间那些秘密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铁今绝对她说“再发个毒誓吧!”后,她便迅速发誓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对着铁今绝发毒誓了。之前铁今绝在跟她说一些特别需要保密的事情时,就会要她发毒誓。 铁今绝问她:“舅舅又让你发毒誓,你不会觉得舅舅很麻烦吧?” 在她已经更深地认识到了那种危险性后,她果断地说不麻烦,还说:“我们的秘密如果让外人知道,舅舅和我都会死得很惨。我发了毒誓,舅舅才能安心。” 铁红焰十八岁那年,铁仓部族突遭西侬部族、峦须部族和谷介部族这三个小部族联合进犯。铁仓军首战失利后方知三个小部族在战场上打仗的士兵都是附在人肉身上的圭蚀妖。那三个小部族都已被圭蚀妖统治。圭蚀妖不仅害死了一些铁仓人,也害死了一些蓝甲人。 铁红焰带兵作战,屡立奇功。 从铁红焰第八次带兵打败圭蚀妖那日开始,以后她每次打了胜仗或是做了其他令铁万刀欣赏的事,铁万刀都允许她提一个要求,他会满足她。 那次,铁万刀当众对铁红焰说:“红焰,你又带兵打了胜仗,你有什么要求还是尽管提!今天这么高兴,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只要是爹能做到的,爹都满足你!” 那段时间有七十多个蓝甲人因做活达不到要求被关押了起来,铁万刀准备活埋了他们。 铁红焰笑着对铁万刀说:“爹,每次我回来后,都找不到战场上打仗的那种兴奋的感觉了,我都没的玩了!能不能把之前关押起来的那七十多个准备活埋的蓝甲人给我,让我玩一玩再送他们上西天啊?” 铁万刀立刻同意了,还很高兴,觉得她就提这点小小的要求。他笑着问她怎么会对送那七十多个蓝甲人上西天有兴趣。 这时铁红焰说她始终忘不了娘是死在蓝甲人手中的。她说:“我不知道我这一生要送多少个蓝甲人上西天才能消心头之恨!或许,就算有一天我杀光了天下的蓝甲人,我的心也永远无法觉得满足,但我一定要杀!” 她知道铁万刀一直都认为她娘铁今奇是被蓝甲人杀掉的,还不允许别人提出任何疑问,此刻,她便拿这件事当她要杀蓝甲人玩的理由。 她当众说出了这样的理由,另一方面也是让在场那些人认为她极恨蓝甲人,发自内心想杀蓝甲人的。她当着那些人说了这样的话,那些人便不容易怀疑她了。 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之前笑着的铁红焰忽然间目露凶光,显得恶狠狠的。她这样表现,就是让铁万刀觉得她很合他心意。 (一千二百八十三)大牢 铁万刀问她怎么个玩法,铁红焰又笑了,笑中含着阴狠,她希望用这样的表情让其他人相信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哈哈!爹,你对这个有兴趣啊,那我就说给你听啊,我的玩法可多着呢!”铁红焰的笑令她在众人面前显得异常残忍,接着她便笑着详细地说了她要怎样虐杀那些蓝甲人。 她还没说完,铁万刀就哈哈大笑,对她说:“好了好了,不用继续说了,爹知道了!你的玩法倒是挺多的,那些蓝甲人还真是会出声的玩物啊!” 当铁红焰说“小时候我就喜欢踢布球,现在觉得布球肯定不如蓝甲人做成的人球好玩”时,有一瞬间她是想到了陈朗的,然而她的神情在那一瞬间并没什么变化。 铁红焰对铁万刀之前说的话表示同意:“那当然!虽说蓝甲人是会出声的玩物,也要会玩才有乐趣嘛!既然爹都答应了,那我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到哪里处理他们的尸体就到哪里处理了啊!”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希望能为自己救蓝甲人更好地做准备,毕竟她不知道救蓝甲人的那一刻周围会出现什么情况。她很清楚一旦露出什么破绽,不仅她要实现的理想无法实现了,她连命都会丢。 铁万刀当天很高兴,很痛快就答应了她。 当日她就到了关那七十多个蓝甲人的地方。 那些七十多个蓝甲人里有老人也有小孩,他们之前一直都被关在一座巨大的牢里,他们被分成了多组,每组的人被关在大牢里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铁栏。 七十多个蓝甲人全都戴着桎梏,尽管就算他们完全不戴桎梏,他们也根本就没法从这大牢中逃出去,他们连到铁栏外都无法做到。 然而,即使戴着桎梏,他们如果想自尽,却依然可以行动。 铁红焰进入大牢时,恰有个蓝甲人想要自尽,她立即让手中的幻缨枪伸入铁栏,用枪柄点了那人的穴道,阻止了那人自尽。那人被她点穴后就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 当时有个她的手下在铁红焰身边,虽然那人是她平时非常相信的手下,但由于铁红焰的处境太危险,她也不得不防止引起自己的手下怀疑。 于是她用令人胆寒的语气阴笑着对那个要自尽的蓝甲人说道:“你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着什么急去死啊?我想玩的还没玩呢,你就想在我玩之前先死?哈哈,你倒是真聪明啊!怕到时候痛苦吗?没用的!谁让你做活达不到要求的?要是早知会这么惨,当初你做活就无论如何都会努力达到要求了吧?可惜呢,现在晚了!这就是你的命了,逃不掉的!既然你这么着急去死,我就成全你吧,今天我就要先玩一玩,就是你了!” 她说的时候,跟那个要自尽的人被关在同一个区域的其他蓝甲人,有的显出害怕的神色,有的转着头根本不看她,有的怒视着她…… (一千二百八十四)幻况 铁红焰刚说完,有些人便开始用难听的话骂她。 听到有人骂,铁红焰暗暗觉得是好事,她被蓝甲人骂的这种气氛更容易给人一种她跟蓝甲人之间水火不容的感觉,她认为那种气氛越浓烈,便越不容易引手下怀疑。 铁红焰笑着说:“你们这些人啊,都快死了还在这说一些没用的话,是不是以为说了这些你们就不用死了啊?最好别让我看清楚都有谁骂了我,否则别怪我杀你们的时候给你们特殊待遇。让你们死的方法本来就多着呢,你们是想让我再专门为你们创造出一些更有趣的吗?别着急,等最想死的那个死后,没多久就会轮到你们了。一个个的赶着让我给你们创造新死法,也是可笑啊!” 说完,她便让人打开铁栏,把之前那个要自尽的人从铁栏里拖了出来。 铁栏很快就被关上了。 铁红焰和手下带着那个人一起出去后,她说自己想到了一个点子。 她和手下便将那个之前想自尽的人带到了一个没有其他人之处。 她让手下在一旁看着不要动,那个手下答应后便静静地站在原地。 铁红焰舞起了幻缨枪,用起了幻缨枪法里极为神奇的招数——幻移秘法。 幻缨枪法已突破十级的人可以使用幻移秘法将一部分有生命或无生命者安全地转移到其他地方。 正在使用幻移秘法者停止舞枪后,这招数会继续发挥作用,使用幻缨枪法者接下来可以凭自己的想象来控制出现的“幻况”。 幻况出现后,除了使用幻移秘法的人以外,其他人看到的被转移对象都是身在幻况中的,而使用幻移秘法者不但能看到被转移者在幻况中的样子,还能看到被转移者的实际情况。 幻况出现时,如果使用幻移秘法者没立即使用幻缨枪法中的一种叫“如真秘法”的神秘招数,那么除使用幻移秘法者本人以外,就并没有任何一个现实中的人能闯入幻况中去。而使用幻移秘法者本人让自己暂时融入幻况之中,可以用自己的动作配合幻况中的景象。这时,其他人看到的,就是使用幻移秘法者本人与幻况出现在一起的情景,但其他人会以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看到、听到一些东西是幻况中发生的。 在幻况消失之前,真实世界中的被转移对象会突然消失,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铁红焰的幻缨枪法早已突破十级,她具备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制造幻况并将某些人转移到别处的能力。 这时,铁红焰想将那个之前要自尽的人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 在她舞幻缨枪使用幻移秘法后,幻况立即就出现了,这个时候她可以立即用如真秘法,但她这次只是想试一试,她手下又已经答应她站在那边看着不动,她便没立即用。 幻况出现后,铁红焰用幻缨枪刺穿了幻况中那个人的身体,幻况中那个人的血就喷溅了出来。 (一千二百八十五)如真 幻况之中,那个人声嘶力竭地哀嚎着,铁红焰用已经刺穿了那人身体的幻缨枪挑着那个人的身体往别处一扔,那人的身体便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是头部先着地的,之后幻况中的那个人便没反应了。 铁红焰的手下看得目瞪口呆,以前这个手下并没看过铁红焰如何杀人。 铁红焰看到手下那副样子,便知道他应该是看到幻况了。 此时铁红焰已将现实世界中的那个之前要自尽的人转移到了别处。 她用起了幻缨枪法中的另一种神秘招数——如真秘法。 如真秘法也只有幻缨枪法突破十级者才能使用,而且这种招数只能在幻移秘法发生作用期间才能发生作用。用幻缨枪法的人使出这招数后,除使用幻移秘法者以外的其他人就也可以进入幻况之中了,他们可以摸到幻况中的被转移者,摸的时候感觉跟真实的没任何区别,他们甚至可以搬动幻况中的被转移者,同时感觉一切都是真实的。 铁红焰用了如真秘法后,对她那个手下说:“刚才那样,是不是太快了?” “少族长玩痛快了就好。”手下道,“他已经死了吗?” “你猜呢?”铁红焰笑着说道,“你去试一试还有没有气息就知道了。” “啊?”手下一愣。 “如果已经死了,我们就把这个人的尸体扔到水沟里去吧。”铁红焰说。 手下便过去试了试,说道:“是死了。” “那就扔到水沟里去吧。”铁红焰道。 那手下说:“是”。 “不过这里的血迹我还是先用幻缨枪法清理了吧。”铁红焰道,“蓝甲人的血迹弄到这里,实在恶心!” 她说这句话,也是为了让手下认为她真的很恨蓝甲人,这样她便不容易引起手下怀疑。 手下虽不知她能用幻缨枪法制造幻况,但知道她能用幻缨枪法创造某些奇迹。那次铁红焰控制花瓣割断石柱的事,她的手下自然是知道的。 手下“嗯”了一声,便等铁红焰使用幻缨枪法清理血迹。 于是铁红焰舞起了幻缨枪,她此刻舞枪只是做个样子给手下看的,实际上真正起作用的只是她通过改变自己想象的情景来控制幻况中呈现出来的情况。 铁红焰舞枪之时,幻况中那些血迹便不见了,手下认为她已使用幻缨枪法把那些血迹弄没了。 她的手下用东西将那尸体包了起来,跟铁红焰一起将“尸体”抬到了水沟旁,把“尸体”抛入了水沟。 整个过程中,那个手下碰到的都是幻况中的尸体,但其感觉却是真实发生了的,因为铁红焰用了如真秘法,当时手下自己就在幻况之中。 如果他们之前抬着那具幻况中的尸体走向水沟的路上有人看到了,因为幻移秘法仍在起作用,路人便会觉得自己看到了两个人抬着一具尸体。然而由于铁红焰选的地方极为偏僻,距离水沟又近,两人抬着“尸体”走的过程中并没别人看到他们。 (一千二百八十六)隐陆 在两人将“尸体”扔进水沟后,铁红焰跟手下一起远离了那个水沟,他们一直都没遇到其他人。 铁红焰觉得差不多到了可以停止使用幻移秘法的时候了。 只要她停止试用幻移秘法,那么如真秘法也就不再发挥作用了,这样,在场者接下来看到,听到和感觉到的就都只会全都是真实世界中发生的了,再也不会是一部分虚幻一部分真实的情况了。 铁红焰用手触了幻樱,运用心法,停止使用幻移秘法。 从开始使用幻移秘法到结束的整个过程,铁红焰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当初她用幻缨枪法控制花瓣割断石柱时,她还没突破十级,那时候做那些时她必须集中精神。后来,突破了十级,她便可以很随意地使用幻缨枪法了,就算一边跟别人聊天一边用都没问题。但是如果环境允许她集中精神,她有时还是喜欢集中精神用的。 使用幻移秘法前舞枪的时候她需要有一瞬间集中精神,但这时间极短,不会影响她接下来说话或做别的事。这一瞬间过去以后,幻移秘法在发挥作用过程中不需要她集中精神,只要她在使用过程中不出差错就行。幻移秘法发挥作用的过程中,她开始使用如真秘法时也仅仅有一个瞬间需要她集中精神,等过了这一瞬间,如真秘法发挥作用的过程中,她依然不需要集中精神,她可以做其他她需要做的事。这次她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和如真秘法,使用难度自然比之前她控制花瓣割断石柱高多了,然而即使是使用如此高难度的招数,她也能运用自如。 她停止试用幻移秘法后,她的手下跟她一起回了傲乾殿。 其实在铁红焰去大牢之前,她就已经准备到时候找个蓝甲人先带出来试试了。 她打算在另外一天当着很多人用幻缨枪法里的幻移秘法和如真秘法将那七十多个蓝甲人转移到其他地方去,然而她想先找个人试一试,防止出现什么问题。 她跟手下到了大牢里,看到那个蓝甲人要自尽,便正好找到借口先拉出一个人来试了。 其实用幻缨枪法转移物品对她来说容易得很,她完全可以不用幻移秘法。以前控制花瓣割断石柱时,她就不是使用幻移秘法做到的,那时她也用不了幻移秘法。通过当时她控制花瓣那种移物方式移物后,她可以明确地知道被移的东西到了哪里,并且还可以转移回来。其他人也可以在另一个地点看到她将东西转移到了那里。这种移物方式只能转移无生命者,根本无法转移有生命者。 使用幻移秘法既可以转移一些无生命者或也可以转移一些有生命者,但她只能将那些无生命者或有生命者转移到安全且与世隔绝的“世外隐陆”去。那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周围都是没进过那里的人类眼睛看不到的仙雾壁。在仙雾壁的作用下,人类走到仙雾壁附近时会自动远离那里,那里根本不会有外人闯入。 (一千二百八十七)亲友 虽然铁红焰练幻缨枪法早已突破了十级,她已经可以通过幻移秘法将一些有生命或无生命者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但她自己并不知道世外隐陆在哪里,只要不出现特殊情况,她也无法知道。她只知道仙雾壁包围中的世外隐陆是个既安全又美好的世界,这是她之前通过“意传”了解到的,但那个地方具体怎么美好,她也不知道,只有被她通过幻移秘法转移到那里的蓝甲人才能知道。 被她用幻移秘法转移走的蓝甲人,在到达世外隐陆的一刻,便会一下子明白是铁红焰用幻移秘法将其转移到那里的。 后来的一天,铁红焰派人把剩下的那七十多个蓝甲人全都从大牢里带了出来,带到了众人面前。她当着众人的面先说了些话,然后舞起了幻缨枪,接着便用幻移秘法制造幻况。 这次与上次她旁边只有个听自己话会站在那里不动的手下不同,由于这次她身边还有其他人,她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往幻况中闯入,于是她在刚刚使用幻移秘法时就使用起了如真秘法。 幻况中那些蓝甲人的惨叫声与铁红焰开心的笑声中交织着,在场的人们在此时感受到了铁红焰的狠辣。 而她,在众人面前表现着自己对蓝甲人的残暴时,已经暗暗地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了安全又美好的世外隐陆。 在场的那些人看到的是铁红焰在虐待幻况中的蓝甲人,一些蓝甲人看到她如此对待那些蓝甲人,便不顾其他的了,冲上来哭叫着,冲上来的人是那些被铁红焰用幻移秘法转移到世外隐陆的人的亲友,也都是在铁仓廷里做活的。 铁万刀看那些蓝甲人冲上来,觉得如果就让他们这么闹下去会显得铁仓人没面子,于是他立刻让手下把冲上来的人都捆绑了起来。 铁万刀说:“哼,自不量力的蓝甲人,冲上来找死!” 这一刻,铁红焰心头一惊:爹不会直接让人把那些蓝甲人怎么样吧? 她从冲上来的那些蓝甲人对她用幻移秘法转移到世外隐陆的人的称呼中得知,冲上来的人是那些人的亲友,她便想把那些人的亲友也一起转到世外隐陆去,这样,那些人就可以跟自己的亲友聚在一起,不用分隔两地了。她觉得毕竟他们已经冲了上来,她有理由那么做。她知道她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机会用幻移秘法把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的,她也不知道下次做这种事会转移哪些人。她认为如果今日不把冲上来的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将他们转移走了。她知道铁仓廷甚是危险,这些冲上来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如果今天不下手,就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见他们的亲友了。 她正担心铁万刀会让手下直接杀冲上来的蓝甲人时,正要跟铁万刀说什么,便听铁万刀对她说:“闹事的这些蓝甲人,也给你玩了,既然玩,就玩个痛快!他们这么想死,你就成全他们!” (一千二百八十八)恶魔 这下铁红焰才松了一口气。她说道:“谢谢爹!但是,他们坏我的兴致,我怎么还能立刻成全他们呢?这么快就让他们死太便宜他们了,不好玩!爹啊,我要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亲友的尸体被我带走,却不知道被我带到了哪里,然后我再回来跟他们玩,圆了他们想死的梦!” 铁万刀说了“随你!”后,铁红焰便让一些士兵扛起那些“尸体”,收走了地上那些蓝甲人的“尸体”。 她之所以没立即将冲上来的蓝甲人一起转移走,是因为毕竟这些人原本不在她这次的转移计划之内,为了防止自己使用法术的过程中出现什么差错,她还是决定还是先把那些幻况中的“尸体”处理掉以后再转移这些人。她认为最重要的是要保证不出差错,否则不但救不走蓝甲人,就连她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她这样做正好也能让在场的人感觉她并没多急着处理那些后来冲上来的蓝甲人,这样也正好避免引起怀疑。她知道铁万刀爱面子,他当着众人跟她说的话,他是不会反悔的。 这时一个被绑着的蓝甲人含着泪对铁红焰喊道:“你这个恶魔!你要把他们的尸体带到哪里?” 其他被绑着的蓝甲人也哭喊着。 铁红焰听后,感到自己进行得很顺利,她认为这时能被蓝甲人说成恶魔是对她非常有利的,这样就更不容易引起别人对她的怀疑了。她听到那些蓝甲人的哭喊声后,心中自然是同情他们的,但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她觉得那些人的哭喊与她制造出的幻况配合得很合适。 她想进一步表现自己对蓝甲人的狠辣,于是对那些蓝甲人一笑,说道:“好笑了!这个怎么能让你们知道啊?让你们知道就不好玩了。我呢,是一定会把尸体带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的,至于怎么处理,就要看我当时的心情了。不过你们不用心急,我知道你们很想死,等我回来以后,很快就会轮到你们死了!” 她虽然相信铁万刀不会对后来冲上的人怎样,但还是决定让人先把他们关在一个地方。于是她又对另一些士兵说:“让他们亲眼看着我带着他们亲友的尸体走后,你们就把这些绑着的人都关起来。” 接下来铁红焰得意洋洋地带着一些士兵,当着那些冲上来的人把那些蓝甲人的尸体带走了。 在场的人感受到了她不一般的残忍。 铁红焰带着那些士兵回来后,她又用幻移秘法把之前让人关起来的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了安全的世外隐陆。 在别人看来,铁红焰也已将之前关着的那些蓝甲人虐待致死。 接下来,她带着一些士兵把幻况中那些蓝甲人的“尸体”也扛了出去。 整个过程没出任何差错,她就这样顺利地把那七十多个蓝甲人还有后来冲上来的蓝甲人全都转移到了美好的世外隐陆。那些人到那里后才一下子明白铁红焰将他们转移到了安全之地。 (一千二百八十九)有关 然而,在场的其他人看到的只是铁红焰制造出来的幻况,那些人还以为她为了自己取乐将那些蓝甲人虐杀致死了。 铁红焰回到傲乾殿,继续过着她戴着面具的生活。想着那些蓝甲人终于到了美好的地方,想着他们不再受欺压,想着他们也不用再担心被铁仓人杀死了,想着那些人跟他们的亲友在世外隐陆相聚了,她就觉得自己在铁仓廷中过那种随时都要小心翼翼的日子有特别的意义。 铁红焰希望一有机会就能将一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在铁万刀允许她提要求,要满足她的要求时,她提的要求常常跟将蓝甲人虐待致死有关。 在别人看来,铁红焰每次虐待蓝甲人的方式并不都是一样的,他们认为她有时候会用她的那些“玩法”将蓝甲人虐待致死,有时候会将蓝甲人全都烧死,有时候会将蓝甲人沉入水里溺死,有时候…… 其实他们看到的那些,全都是铁红焰用幻缨枪法制造出来的幻况。每一次,铁红焰都用幻移秘法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了安全的世外隐陆,只是每次她制造出来的幻况不同。 铁红焰带兵抗妖,屡战屡胜,她总能让铁万刀高兴,有一段时间铁万刀特别愿意满足她提出的要求,她也在那段时间转移走了不少蓝甲人。 铁红焰她在二十一岁那年与圭蚀妖的最后一场战役中才第一次见到妖王,在她重伤妖王后,却也被差一点毙命的妖王用妖术控制着的气箭所重伤。 身受重伤后的第三日,起初她依然没醒过来,那时候有些人已经不知道她是否还能醒来了。 那天武寻胜走到傲乾殿门口时,一个铁红焰房间内的侍者急急忙忙地对他说:“可找到你了!快跟我去少族长的房间!” 此前铁万刀为了防止有人趁铁红焰身受重伤昏迷之际害死她,已经下令,在她醒来之前,除了他自己、大夫和侍者以外,其他人如果没被他召唤都不得进入她的房间。 因此,此时武寻胜说:“族长不是已经下令……” 他的话还没说完,侍者就告诉他是族长让他去的。 武寻胜刚走到铁红焰的房间门口就听到了铁红焰虚弱的声音:“武寻胜,你会不会到这里找我?” 他问侍者少族长是不是已经醒了,侍者告诉他,她并没醒,而是在说梦话。 接着他又听到了铁红焰的声音:“你不来,我就走了……武寻胜……” 铁万刀看到武寻胜的身影,对他说:“你怎么才来!” 铁万刀告诉武寻胜,铁红焰迷迷糊糊地念武寻胜的名字念了半天,可他们用了很多方法她都没醒。 铁万刀还对武寻胜说:“她受伤很重,又不能用力摇她。既然她念的是你的名字,就由你来呼唤她,将她唤醒!” 武寻胜走到铁红焰的床边呼唤后,她又念了他的名字,他又呼唤后,铁红焰不但没醒来,反而突然没了声音。 (一千二百九十)拉住 房间内的人看到铁红焰静静地躺着,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梦里的铁红焰正看到武寻胜正朝她走来。这个时候她做的梦主人公是小时候的他们,她和武寻胜正在捉迷藏。 在此之前,梦里的她在跟他玩捉迷藏时等了很久,所以说了“武寻胜,你会不会到这里找我?”“你不来,我就走了……武寻胜……”这些话。 这时候梦里的她已经发现武寻胜向自己的方向走来了,便静静地不出声,看他能不能发现她。 接着,就在武寻胜说“少族长,你快点醒过来!我是武寻胜,我就在你旁边啊!”的时候,铁红焰在梦里看到他已经走得离她越来越近了。 武寻胜刚说完这句话,梦里的他已向她表示他找到她了。 就在这时,众人才听到她突然再次说起了梦话:“武寻胜,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真的走了!” 到这里,她做的第一个梦就结束了。 紧接着,她就做了第二个梦,梦的主人公是二十多岁的她和武寻胜。当时武寻胜被人陷害即将跌入深渊,她想拉他上来。 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铁红焰抬起了一只手,恰碰到了武寻胜的手。让武寻胜没有想到的是,她竟握住了他的手。 此刻,梦中的铁红焰为了救即将跌入深渊的武寻胜,正好拉住了他的手。 床边的武寻胜有些尴尬地看了铁万刀一眼。 铁万刀看铁红焰的手动了,感觉她很快就能醒了,所以有些高兴了,他赶紧让武寻胜接着跟她说话。 武寻胜便立即说:“你就快醒了吧?一定是的!快醒来吧!” 此时,铁红焰却突然松开了手,又没有动静了。前一刻,梦中的武寻胜主动放开了她拉他的手,当时他还正紧紧地拉着一条绳子,尚未落入深渊。那时梦中铁红焰的手已经被武寻胜放开了,她手中已经空空的,梦外的铁红焰的手便也没继续较着劲,所以就松开了床边武寻胜的手。 武寻胜再次在床边呼唤她。 铁万刀原以为铁红焰手活动后立刻就会醒了,此刻见她松开他的手后又没动静了,他脸色就又变得阴森了,说道:“怎么回事?” 铁红焰又说起了梦话:“你快拉住我的手!”这时梦里的她正跟武寻胜说的就是这句话,梦里的她着急得很,因为绳子就快断了,她担心武寻胜落入深渊,希望他拉住她的手,她好救他上来。 床边的铁万刀一听铁红焰说这样的梦话,就立即对武寻胜吼道:“你快拉住她的手啊!” 武寻胜没想到铁万刀会这么说,所以有点吃惊地看了铁万刀一眼,立即拉住了铁红焰的手。 那些年他跟铁红焰之间的关系已跟他们小时候不一样了,在此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拉过铁红焰的手了。 然而此刻,梦里的武寻胜并没有去拉她的手,眼看绳子就要断了,这种情况下只要绳子一断,梦里的武寻胜就立即落入深渊。 (一千二百九十一)坠入 为了防止武寻胜落下去,梦中的铁红焰用出了风险很大的办法,她冒着危险终于再一次拉住了武寻胜的手。 在她的梦里,就在这一刻,绳子断了,她用手紧紧地拉着他的手,然而他却没有拉住她的手的意思,他只是无奈地被她紧紧攥住了一只手。 铁红焰床边的人听她喃喃地说道:“绳子断了,你要紧紧拉住我的手,千万别放开,不然你会掉下去!”梦里的她却是在大声跟武寻胜说这句话。 这时床边的武寻胜便紧紧地拉住了铁红焰的手,此时她的表情显得平静多了。然而她的表情平静下来并不是因为梦里的武寻胜也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当时她梦里的武寻胜并没做什么动作,只是对她说:“不要这样了!”此刻,梦里的铁红焰心情并不平静,只是躺在床上的她显得平静而已。 很快,躺在床上的铁红焰便说道:“他们陷害你,我偏要拉你上来!”梦里,她就是对武寻胜这样说的,她希望能尽快拉他上来。 床边的武寻胜听了她这话立即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被人打,她替自己出头之事,他多少年来一直都她那次说过的话:“武寻胜是我的陪练,就是我的人,以后谁再敢欺负他,就是故意找我麻烦,我一定饶不了那个人!”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道:“少族长,少族长!快快醒来!” 然而在梦里,铁红焰却听到武寻胜说:“不需要你拉我!我宁可掉下去也不想被你这种人拉上来!” 这时躺在床上的铁红焰表情又有了变化,说道:“你真的不需要我?你宁可掉下去也不让我拉?”言至此处,她的眼角滑落了泪水。在梦里她便是对武寻胜这么说的,梦里的她也已经哭了。 床边的武寻胜说:“她流泪了!” 铁万刀认为她应该是快醒了。 铁红焰的梦里,武寻胜对她说:“我要是让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拉上来,我以后还如何做人?” 因此,他们听见躺在床上铁红焰气力不足地说:“我是恶魔?是!我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我也是想拉你上来的恶魔!”在她的梦里,她哭着对武寻胜说了这样的话。 床边的武寻胜继续呼唤她,还跟她说他正拉着她的手。 然而梦中的武寻胜却对她说:“我宁可直接下地狱也不要被你这个恶魔污染!” 躺在床上的铁红焰说:“宁可直接下地狱也不要被我这个恶魔污染,你说这话是出于真实想法?”她在梦里是哭着问武寻胜这句话的。 梦里的武寻胜说了声“是!”后,用被她紧紧握住的那只手的指甲弄破了她的手,猛然用力挣扎了一下,让自己的手脱出了她拉着他的手,然后坠入了深渊。 因此,躺在床上的铁红焰忽然间叫道:“不要!不要啊!啊——” 这时候,她的喘息声变得急促了。 此刻,床边的武寻胜依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大声说:“少族长!你醒来吧!” (一千二百九十二)混合 在武寻胜的呼唤声中,铁红焰在叫出那声“啊——”之后,终于睁开了双目。 她平时为了多转移走一些蓝甲人,总是让自己以杀人不眨眼的形象出现。除了被转移走了的蓝甲人以外,根本没有其他蓝甲人知道她救了那些蓝甲人,所以,她在很多蓝甲人眼里都是恶魔。一些被她转移到世外隐陆的蓝甲人在被她“虐杀”之前曾当面骂他“恶魔”,她便习惯了这个称呼。在她印象里,这个称呼是对她有利的,起码蓝甲人越是这么叫她,形成的那种气氛就更不容易使人怀疑她。 在现实中,铁红焰本身是要救蓝甲人的,在她眼中,虐杀蓝甲人的人就是恶魔,而她为了救蓝甲人做了那些让人以为她虐杀蓝甲人的事,又恰恰被一些蓝甲人称为“恶魔”。为了让自己安全,她又需要让铁仓人认为她就是在虐杀蓝甲人,就是蓝甲人口中的恶魔。因此她对“恶魔”这个词印象非常深刻。 如果是现实中,她并不会觉得武寻胜因为看到她虐杀蓝甲人就也像那些蓝甲人一样叫她“恶魔”,毕竟小时候她就已经听武寻胜说过,他爹娘就是被蓝甲人害死的。然而,之前那些是她梦里的情景,梦到的内容放在现实中便不一定能在道理上讲得通,她那个梦其实是将一些因素混合在了一起的。 她之所以会第二个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因为小时候她担心某一天她无法继续跟武寻胜友好相处,甚至成为敌人。在她长大后,她因为知道她跟武寻胜根本不是一路人便注意自己跟他关系不要过于紧密,她认为自己早已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担心以后她跟他的关系如何了。然而醒来前她连续做了两个梦,第一个梦梦里的主人公便是小时候的她和他,这就好像唤起了她的什么记忆一样,紧接着她就做了第二个梦,第二个梦里反映出了她第一个梦唤起的东西,于是,她对以后与武寻胜势不两立这种情况的那些想象便在第二个梦中体现出来了。 她睁眼后第一眼便看见了床边武寻胜,当时他正紧紧地握着她的一只手。仍没从梦的情节中走出的她没觉得奇怪,泪如雨下。她双眼忽睁忽闭,喘息依然急促,在并不清醒的状态下问武寻胜:“你不会离开吧?” 武寻胜说:“不会!你放心!” 铁万刀走到床边兴奋地说:“红焰,你终于醒了!” 他觉得唤醒铁红焰是武寻胜的功劳,便夸了他,还说要重赏他。 铁红焰看到铁万刀,她才真正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已不在梦中,她叫了铁万刀一声。 她清醒后,重伤的剧痛猛烈地向她袭来,她大喊了一声,喘息急促。疼痛时她紧紧地抓着武寻胜的手,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她的指甲已刺破武寻胜的手,插到了他手上的肉里。然而他并没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来。恰巧之前在铁红焰的第二个梦里,武寻胜用指甲弄破了铁红焰的手。 (一千二百九十三)长远 一些天过去后,武寻胜仍旧在奉族长之命照顾铁红焰。 之前那些天大夫一直要求铁红焰平时必须躺着,不能起身坐在床上。这天大夫说她已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坐起来,但仍不要下床走动。这时她已经不用再服用烛采那种药,但在大夫的要求下要服用其他药。 大夫离开后,原本躺着的铁红焰在被武寻胜扶起后坐在床上靠在那里,当时她依然没恢复气力。 之前武寻胜给她把药准备好了,只是烫,此刻药已经不再那么烫,他就对她说:“把药服了吧,今天是第一次服这种药呢。” 她点头,要接过药碗。 他说:“你现在还没有恢复气力,还是我来喂你吧。” 她“嗯”了一声,说她也不想自己把药弄洒。 他一只手端着药,另一只手用勺喂她喝药。 第一勺药刚入她口中,她就因药苦而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 他问她:“怎么?这药很苦?” 她笑了一下,说:“还好吧。” 他随口说,服这苦东西,是为了不用继续受苦。苦了口,却益于整个身体。 她听了他这话,却想到了别的事情。她说,苦口的时间并不算长,对整个身体的益处却是长远的了。这时她想到的“别的事情”便是她那个理想。她想,虽然她走的这条路甚是艰难,但如果真的改变了对蓝甲人恶劣的大环境,她做的事产生的效果就是长远的了,那样,以后世世代代的蓝甲人都不会再仅仅因为他们是蓝甲人就被欺压甚至被随意杀死了。 药全都被她喝完后,她说:“都过了那么久,我才只是能在别人的帮助下坐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下床,才可以继续练武功。武功要勤练才好嘛,隔些日子不练,以后再练的时候可能要费很大力气了。”她觉得隔些日子不练武功会影响她的水平,她很清楚武功对她要做的跟蓝甲人有关的事的重要性。 他对她说:“现在呢,安心养身体最重要,至于武功什么的,那都是等身体恢复以后再说的了,你说是不是?” 她说:“也是啊,只是……”她想到了一些别的事,又无法对他说,就没继续说。她此时想到的依然是跟救蓝甲人有关的事。目前大夫都不让她下床走动,身体尚处在这种情况下的她根本就没法做用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的事。她还知道,不仅转移蓝甲人需要她武功足够好,她以后要是想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真正改变对蓝甲人残忍的大环境,武功对她来说更是极其重要的。 他好奇道:“只是什么?对于你来说,现在还有什么别的事比养好身体更重要吗?”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毕竟关于蓝甲人那种事是秘密,她没法告诉他,她因为脑海中想着跟蓝甲人有关的那些事,便也没空去想其他什么适合回答他问题的话,于是她只是跟他说她会继续安心养身体。 (一千二百九十四)任务 过了些天后,铁万刀得知铁红焰已经知道她自己武功尽失。 铁万刀问她是不是从聂扬威那里知道的,她说不是,还说更早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聂扬威的话只是进一步印证了她的猜测。 铁万刀问武寻胜:“不会是你小子告诉她的吧?” 此前铁万刀给武寻胜派了任务,让他想办法使铁红焰觉得练武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免得她知道她武功尽失且无法重新练的消息后受刺激太大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给他这个任务时他不得不告诉他她武功尽失的事。 铁红焰为了防止铁万刀误会武寻胜,立即说:“他绝对没告诉我。” 武寻胜也说自己绝对没告诉她。 铁万刀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说她是通过看各人的表现,综合起来想后知道的。铁万刀问她“真的不是有人亲口告诉你了?”后,她说“有些事真的不用等别人说出来”,她又跟他说了她是怎么知道的,还露出了浅笑,对铁万刀说其实他不用为了向她隐瞒这个情况而做很多事。 此前出现了大夫跪地求饶被铁万刀踢的事,铁红焰觉得自己必须把话说出来,否则那个大夫就算离开房间,以后也可能遭铁万刀记恨。 她跟铁万刀说那个大夫没恶意也没说错什么,他的话没对她产生负面影响,希望铁万刀不要怪大夫。 铁万刀听后决定饶了大夫。 铁万刀观察着她的表情问她:“你得知自己武功尽失后,没想过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吧?” 她平静地回答:“武功没了就没了,就像武寻胜说的那样,武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此时她内心自然并不是这么想的,她当然知道武功对于她救蓝甲人以及改变大环境的重要性,然而她此刻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铁万刀觉得他交给武寻胜的那个想办法使铁红焰觉得练武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的任务武寻胜做得很好。他看了一眼武寻胜,却发现武寻胜正睁大眼睛看着铁红焰。 当时武寻胜惊讶于铁红焰那种反应,因为此前两人曾谈到过对武功的看法,那次她的反应跟这次是不同的。 铁万刀看出了武寻胜吃惊,便问武寻胜怎么回事。 铁红焰为了防止铁万刀误会是武寻胜告诉她她武功尽失这件事的,便立即跟铁万刀说了些话,告诉他武寻胜以前跟她说过的那些让她改变了对武功看法的话,还对他说“我早就想通了,可我想通后还没和他交流过,他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已经变了”。 尽管她表现得很平静,但她的心中早已痛苦得快要难以承受了。她想要救蓝甲人,想要改变大环境,就必须有极好的武功。她已经为了那个理想努力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她忍耐了无数常人难以忍耐的事。如果此次武功尽失后无法恢复了,她便再也无法救走蓝甲人,她也就无法改变蓝甲人仅仅因为是蓝甲人就被欺压甚至被随意杀害的大环境了。 (一千二百九十五)刺激 接下来的几天,铁红焰心里一直都很难受,她憋着那种痛苦,又不能表现出什么来。在别人面前,她显得平平静静的,总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可是每当想起那些仅仅因为是蓝甲人就被欺压被杀害了的蓝甲人,她的心就痛得像被一堆锥子反复戳着一般。 几日后,铁红焰对武寻胜说她想出去走走,武寻胜答应后,便和她出去了。 她不由自主地带着他往有几根巨大石柱的那个地方走去,她曾经在那个地方练武功并出现了奇迹。 这次,两人走的速度并不慢,此时的铁红焰也已不需要武寻胜扶着了。 走着走着,两人都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铁红焰一下子就知道了这是烧死了人发出的气味,而且显然烧死了不止一个人。这气味给了她很大的刺激,她心中一凛,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她的幻缨枪法突破十级之前,她就曾经一次又一次闻这种气味,此刻她觉得铁仓廷里又有人已经把蓝甲人成批烧死了。以前她看到过的那些铁仓人成批烧死蓝甲人的情景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小时候铁万刀和他的手下用火烧包括陈朗在内的那些蓝甲人的情景也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的心在滴血。 她想:就算我硬要欺骗自己,对自己说这不是烧死蓝甲人的气味又有什么用呢,这明明就是啊!可是,我还是要继续骗自己,毕竟我没看见。眼见为实,还没看见就不要那么想,不要那么想…… 她甚至想对武寻胜说去看一眼,但她的理智阻止了她这么做。 她想:就是又有一批蓝甲人被他们烧死了!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我骗不了自己的!我去看了又怎么样?我无法让已被烧死的人活过来,还会引起别人怀疑。 武寻胜也闻到了那股气味,什么都没说,只是和铁红焰一起走。 铁红焰越走越快,她心里难受极了,她想:我受伤后不能下床的日子里,不知道又有多少蓝甲人被他们害死了。如今我武功尽失,没法像之前那样跟爹说如果有蓝甲人需要处理就让爹交给我玩,然后我再用幻移秘法将他们转移到世外隐陆了。我现在什么武功用不了,就算是想用其他武功救下个蓝甲人都做不到了! 她和武寻胜本来都一直沉默着,这时武寻胜见铁红焰走得太快了,担心走快了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不利影响,便对她说:“少族长,你还是慢点走吧,虽然说你现在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但也不要走太快吧,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她“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但并没放慢脚步。 她依然想着那些跟蓝甲人有关的事,想着跟武功有关的事,心如刀割。 他觉得她虽然听见了自己的话,但没真的听进去,为了对她身体好,他又叫了声:“少族长!” 这时铁红焰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想起了他刚对她说过话,跟他说:“你刚才说……” (一千二百九十六)另外 武寻胜说他刚才就是建议她慢一点走。 铁红焰突然就放慢了脚步,对他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又想那些事了。 两人走到了那几根巨大的石柱前,拼合碎石后,她的眼睛被阳光刺得眯了起来,她说:“今天天真蓝,白云好悠闲。” 想着在这样的蓝天白云之下,刚才有一批蓝甲人就那样被人用火烧死了,她心情沉重得很。 她想到了此前她在床上盘膝而坐,迅速运功,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真气在体内运行。 她觉得不能就这样下去,心想:我绝对不能让我的武功就这样消失了!不然那些蓝甲人该怎么办?如果以后再也不能讲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我以后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一批又一批的蓝甲人被杀掉?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这样啊!既然那天用正常练法运功时感觉不到真气在体内运行,那我就用其他方法试试。 武寻胜“嗯”了一声后,她忽然看向他对他说:“我突然想一个人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风景。那边有石头可以坐,你到那里等我,好吗?” 她知道如果不把武寻胜暂时支开,他就会阻止她用其他方法练武功的,但她如果不试,就算真有恢复的机会,她也无法知道。 他说了声“好”就转身朝石头的方向走去了。 他没想到就在短短的时间内,铁红焰便先是双手合十,迅速做了几个动作,试着用另外一种练法练了武功,很快就晕过去倒在地上了。 当日在傲乾殿铁红焰的房间内,铁万刀看铁红焰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问武寻胜:“她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铁红焰已有气力说话了,为防止铁万刀误会武寻胜,她立刻说:“爹,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用从来没用过的方法练武弄成这样的,他都不知道我练武了。当时我说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风景,让他去别处等我。” 这时候铁万刀才知道她放不下练武的事。 铁万刀当然希望她武功能够恢复,毕竟他是想让她成为未来铁仓部族“真正的少族长”,然后再当族长的。他并不知道她放不下的真正原因是跟蓝甲人有关的,然而他觉得铁红焰放不下练武的事实属正常。 铁红焰笑了,表现出平静的样子说她不是放不下,而是好奇。还说她那天用正常的方法试了,感觉不到真气在体内运行,今天她想出了另外一种练法,好奇这样练会怎样,觉得试练很好玩就试了。铁万刀说了句话后,她接着说她那种练法未必不可行,还说她在晕过去之前感到了一股真气运行了一下,可惜那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 铁万刀问其中一个大夫,她用那种练法练会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大夫说会有,还说幸好少族长没拼全力猛练,否则冲劲一大,就不是晕过去还能醒来了。 铁万刀问要是猛练了是不是会要她的命,大夫说是的。 (一千二百九十七)绝对 因此,铁万刀告诉铁红焰,她在武功没恢复的情况下不可私自练武。还告诉她,她中了妖邪之气,只有在一年之内找到年代久远又有强烈作用的器具,才能恢复原有武功并继续练武。他告诉他她一直在派人到处寻找器具。 铁红焰问他找到那种器具的可能性有多大。 铁万刀并无头绪,但为了铁红焰不再私自练武,他楞了一下说“可能快找到了”,然后继续说:“反正你绝对不能自己练武!” 铁红焰问他:“要是最后没找到呢?”她听铁万刀不让她自己练武,便觉得如果她真的按照铁万刀说的做,就又少了一种恢复武功的可能性。想到最后没找到器具的这种可能性,想到蓝甲人,想到今后他可能会看到的那些残忍的情景,她感觉心里憋了很久的东西好像就要爆发了一样。她之前一直表现出显得轻松的样子,此刻他觉得心中太难受,就变得不像之前那样显得轻松了。 铁万刀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最后没找到他该怎样面对那样的状况,所以根本就不想听到那样的话,于是他说:“闭嘴!会找到的!” 铁红焰看铁万刀态度如此强硬,好像真的要堵上她自己通过用别的练法练武来恢复武功的这条也许能走的路,她觉得自己做不到直接答应。她知道如果自己当着其他人直接答应了,但以后并没照他说的去做并被他知道了的话,他会认为她根本不顾他的面子,到时候他会因为面子的事而罚她。但是用另外一种练法练武功本来就很危险,想不让他知道又不是很容易的事。于是她决定就在此时直接跟他说明白。她说:“我用别的方法练武,说不定能把失去的武功找回来。我刚才已经感觉到真气运行了。下次试练时我会小心些,不猛练就行了吧。” 令她没想到的是,铁万刀突然就火冒三丈,目露杀气,大声喝道:“不准练!我说不准就不准!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 铁红焰之前一直都在憋着内心的痛苦,此刻得知他真的完全不允许她用另外一种练法试练,还在他眼中看到了杀气,想起以后不知道又有多少蓝甲人会被杀,她眼里忽然湿润了,那种憋了很多天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她知道肯定她无法答应铁万刀,便说:“我要是不听话,你就杀了我吧!” 本来就既痛苦又生气的铁万刀也没想到铁红焰会当着其他人冒出这种话,他怒道:“你别拿这个威胁我,不要以为你是我女儿我就不能拿你怎样!”他都没多想就接着说:“要不是因为今奇,我会让你在我面前说话如此放肆?”他还对她说:“你武功尽失,我还对你这么好,还不是因为相信你能恢复武功?你要是恢复不了,不就是个废物?不让你练是觉得你还能恢复武功还有用,不想让你在恢复前练死!你却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一千二百九十八)内心 铁红焰听了铁万刀的话泪如泉涌。 她对他说:“爹说得对,我是废物,以后我出去,你不要再让他们在暗地里保护我了。”她还说,现在谁都知道她是废物了,没人会对一个没有威胁的废物下毒手,他们保护她,也会随时提醒她她是个废物。 十几年来,她都在为那个理想而努力,此刻她觉得如果她再也不能救那些蓝甲人了,要眼睁睁看着那些蓝甲人被铁仓人欺压甚至杀死,那她以后就一直都是废物了。 当一个曾被铁万刀要求在暗中保护铁红焰的人说族长说得是气话时,铁万刀说他是在向他们下命令。 铁万刀又告诉武寻胜他的任务没变,武寻胜明白铁万刀的意思。 其他人都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个人。武寻胜立刻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了安慰她的话。 几天过去了,铁红焰的身体已经没事了。 在这几天中,两人并没怎么说话,她总想着关于蓝甲人的事以及关于她武功的事,内心煎熬着。 这天下午,她实在忍不住了,喝了几口水后,没说话就要往房间外走。 武寻胜劝她不要出去,但她不让他拦着她。 她出去后武寻胜跟着她。 他对她说,一路上还是小心一点。 她带着笑意问他:“有什么可小心的?” 他说:“防止万一……”他只说了一半。 她知道他想说的是防止万一有人对她下手。 “万一?那正好!”她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听了这话,看她有那样的表情,觉得事情严重,便对她说:“天这么阴,一点阳光也没有,出来走也没意思,干脆回去吧!” 她说她不回去,阴天挺好,还说让他自己回去。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她没再说话只顾往前走。 突然间,两人再次闻到了几天前闻到过的那种难闻的气味——又是烧死人的气味。 这种气味又一次刺激到了她,记忆中的创伤与此刻的无力感交织起来,如利刃般扎得她的心生疼。 她想:又有蓝甲人被烧死了……又一次……这才多久,又一次! 这次,她没有加快脚步,但表情明显凝重了。 没走几步,她便转了方向,往人迹罕至的树林里走去了。 她内心呐喊:我没有武功真的不行啊!没有武功,我就不能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那样那些蓝甲人就会就被杀掉!那是一条条人命啊!如果我没有武功,我以后当不上族长,我也无法改变大环境啊!不管怎样,我都要用别的练法试练武功。如果我武功恢复了,那正是我所希望的。如果我因为用别的练法试炼武功而死,那就是我该死,反正我这种救不了他们的废物,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武寻胜问道:“少族长,不是去野地吗?” 她说不是。 她走到树林深处时,刮了一阵风,那股烧死人的味淡了一些。 她已决定试着用别的练法练武功,微微低着头对武寻胜说让他快回去。 (一千二百九十九)牵动 武寻胜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他说上次他听她的到石头那边去,她就晕过去了,这次要是他走了,万一有什么情况,他没法向族长交代。 铁红焰说让他回去,对他说:“我爹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命令你离开的,还要跟他说如果你不听我的,我就派人杀了你。”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武寻胜依然不肯走。 “你不走,我走。你站在这里别动。”铁红焰说完,便迅速往前走了走。 忽然间,那股难闻的味道又浓了起来。 那种气味牵动着她的情绪,她心上的创伤又痛了起来,那些残忍的景象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甚至好像突然间听到了那些已死的蓝甲人的灵魂在哀嚎,紧接着她又像听到了活着的蓝甲人在未来被杀害时的嘶喊。 她本来想走得更远些再用别的方法试炼武功,然而在那烧死蓝甲人的气味的刺激之下,她实在忍不住了,忽然间站定,痛苦地摇了摇头,双手合十,眼看就要拼全力猛然做出下一个动作。 武寻胜飞奔过去,双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双臂,道:“少族长,你不要用别的方法猛练武功啊!大夫说了,会出人命的!” 那气味仍然刺激着她,使她有一种濒临崩溃的感觉,她让放开她,还说:“我就是要用别的方法猛练,要是还没恢复武功我就死了,那说明我就是该死!”她说着就挣脱了他的双手。 他看她有些疯狂,用双手再次抓住她的双臂用力握住,说道:“少族长,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 她又一次甩开了她的双手,她双手合十,准备拼全力猛然做出下一个动作。这动作一做出,她很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他用武功将她临时控制住了。 他知道她这时候的状态极其危险,情急之下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说道:“我喜欢你!” 铁红焰从之前的情绪状态里抽离了出来,愣住了。 然而她很快就再次陷入了难过得想死的情绪中,忍不住在他的怀抱里失声痛哭。 两人说了些话后,武寻胜道:“如果没有武功就是废物,那天下的废物岂不是太多了?” 她哭着说道:“我不算是因为我爹的话而觉得自己是废物的,也不单是因为自己武功尽失而觉得自己是废物的。”说这话时,她想到的又是那些生命,那些她不愿想起的残忍。 他刚问了她是因为什么,那股难闻的气味就更浓了。 在那气味的刺激下,她又情绪激动了,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绝望地对他说:“你别问了。我活着没用!有些事我改变不了!我还是死了好!” 她说的“有些事”便是跟蓝甲人有关的那些事。 他再次紧紧抱住了她,跟她说完一段话后,她又愣住了。 他又跟她说了些话。 那种难闻的气味渐渐淡了。 后来武寻胜在跟她说了她小时候对他说过的话后,又跟她说:“你还说过‘武功好不好又不代表人有没有用’。” (一千三百)阴狠 铁红焰说其实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到这个时候也没变。她又说:“只是,对于特定的极个别人来说,或者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武功的重要性真的是……”她并没说完,闭上双眼摇了摇头。她想的是对于她这个需要用武功救蓝甲人命的个别人来说武功极其重要,她又处在有武功才能改变大环境的情况下,对于想改变大环境的她来说,武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她并不能把藏在心中的这些话说出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铁红焰问她“如果我们注定以后不能在一起,你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吗?”便是因为她想到了她要做的跟蓝甲人有关的事,想到了她与他根本不是一路人的情况。后来,她说“根本就没机会拒绝”“上天不会给我机会拒绝”“当一件事在我掌控范围之内的时候,我才有可能选择是否拒绝”“如果在我做出选择之前,便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上天一定会替我拒绝,那样的话,拒绝的权利从来都不属于我”这些话时,同样是因为想到了那些。 过了几天后,铁红焰不仅恢复了武功,而且比以前更强了。 当天傍晚,有十几个被铁万刀认定犯了错误的蓝甲人要被处死,他们都被绑着。 铁万刀对那些蓝甲人说道:“你们十几个我本来是打算一把火烧死的,但今天我心情好,就让我的手下一人一刀解决了你们!” 就在这时,铁红焰拿着幻缨枪出现了。 她带着透着一丝阴狠的笑容说:“爹,一刀解决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我武功已经恢复了,不如让我过过瘾!” 铁万刀之前已得知她恢复了武功还变得更厉害了,他心情很好,想去找铁红焰看她练武功,但觉得如果主动去见她,自己会没面子,就没去。这时他看到铁红焰当着他的那些手下主动出来跟他说话,好像前些天他说她是废物的事没发生过一样,他心情就更好了。 他非常想看她练武,觉得这正是个机会,便立即说了声“好啊!”,又说道:“既然你武功恢复了,你就用你的武功送这些人下地狱吧!” 铁红焰笑着说:“好,我一定让爹看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她为她终于又可以用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了而感到高兴,可还要表现出一副狠毒的样子。 铁万刀对那十几个蓝甲人说,本来想一刀解决他们,可少族长对他们有兴趣,他们应该感到荣幸,还说:“由她送你们上西天,你们的面子实在是大得不得的了啊!” 那十几个蓝甲人嘴里都被塞了布,喊不出来,只是扭动着身体,怒视铁万刀。 铁红焰走过来的时,他们又把愤怒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她一脸不屑对他们说:“放松点,何必死得那么狰狞?”然后她就远离了那些人。 她笑着对铁万刀说她要一个一个玩,要在玩之前取出他们嘴里堵着的东西,还说:“没有人叫可没意思。” (一千三百零一)穿透 铁红焰希望她制造的幻况中有蓝甲人的叫声,尽量让幻况里发生的事显得残忍些。 铁万刀说:“随你。” 铁红焰立即使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制造了幻况。幻况中那些蓝甲人的口中也都是塞着布的。她紧接着就直接用了如真秘法,这样就算中途有人闯向她制造的幻况,她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包括铁万刀在内的人接下来看到的那些蓝甲人就都是铁红焰制造的幻况中的了。 铁万刀看到铁红焰用幻缨枪挑出了幻况中一人口中的布,那个人立即咒骂了起来。那人还没骂完就被铁红焰用幻缨枪刺入了锁骨下方挑了起来,她用幻缨枪在空中转起了那个人,将人抛上天,落下的时候,她用枪尖一接,枪便插入了那人腹中,把那个人穿透了。 铁万刀想看看现在铁红焰的武功到底多厉害,便说:“你怎么这么玩起来了,没充分用武功吧?刚才说好的用武功送这些人下地狱啊!” 铁红焰对铁万刀一笑,说她这是先比划着玩,还不算充分用武功,但如果不用武功,她也做不出这个效果。她为了让铁万刀高兴,又说:“其实我就算用武功也不需要用出几成功夫,随便一弄他们就活不成了。精彩的在后面,爹等着看吧!” 铁万刀说了些话后,最后说:“我知道这些蓝甲人根本不配你充分用武功!不能太给这些人面子!” 铁红焰说自己会用武功,但不会太给这些人面子。 幻况中,蓝甲人的叫喊声陆续响起,没过多一会儿,幻况中的绝大部分蓝甲人就一动不动了。 就在铁红焰要抓起幻况中最后一个还会动的蓝甲人时,她感到很短的一阵轻微的头痛,痛感虽然只是闪了一下,却让她觉得有点奇怪,这种感觉显然与普通头痛不一样。痛感消失得很快,她当时也没表现出来。 她继续做之前的动作,很快,她制造的幻况中最后一个会动的蓝甲人也被她“杀”了。 她问铁万刀是否精彩,铁万刀笑着说不错。 她瞥了一眼幻况中的尸体,笑着说她去把尸体处理掉,铁万刀便让她去。 她叫一些人收拾起了幻况中的尸体,让那些人跟在她后面离开了。 就这样,铁红焰又一次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将一批蓝甲人转移到了世外隐陆。 第二天,铁红焰叫了几个大夫到她的房间里,问他们自己的身体是否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大夫都表示已看不出任何问题了。 她之所以找那些大夫给她看,其实只是想了解一下关于她之前头痛的情况,但头痛那件事目前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他尚不了解跟什么有关,也不便直接说出来,因为,如果跟她使用幻缨枪法有关,她要是说出来就容易暴露出其他信息来。她只是通过问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来从侧面了解情况。 她刚要让大夫们离开,铁万刀就来了,问她怎么自己叫来了几个大夫。 (一千三百零二)交给 铁红焰当然不会提前一日头痛之事,只是说她虽然武功恢复了,但也想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一点问题都没了,这样练起武功来也好放得开。 铁万刀问那几个大夫铁红焰怎么样。 大夫们都表示已看不出任何问题了。 铁万刀听了很高兴,他让大夫们离开后,带铁红焰到了那几根巨大的石柱前。他仍想看她目前武功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 铁红焰将武功展示给铁万刀看后,铁万刀惊喜万分。 两人说了些话后,铁红焰对铁万刀说她昨天玩那些蓝甲人还算过瘾,然后,她问:“以后能不能凡是有犯错的蓝甲人全都交给我玩啊?这样,我就不用一次次出来跟爹说交给我玩了。”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希望铁万刀以后把被说成犯错了的蓝甲人全都交到她手里,方便她将他们转移到世外隐陆去。毕竟当日铁万刀亲眼见她展示武功后还是很高兴的,她觉得这时跟他提这个要求他应该能同意,便趁这个时候说了出来。 心情很好的铁万刀说:“哈哈,你这么爱玩?” 铁红焰笑着说:“我觉得好过瘾!”她此刻的笑容显得很兴奋,这让铁万刀觉得她玩得无比痛快。 铁万刀当时已经决定同意,但还是故意问她:“要是你每次都亲自动手,不是太给他们面子了吗?” 铁红焰说:“可是我痛快啊!我想亲耳听他们的嚎叫,亲眼看他们死得很惨的样子!”说的时候,她笑容里又露出了一丝狠辣。她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这种样子,也是为了让铁万刀确实真心认为她是想痛痛快快地虐杀蓝甲人,防止他怀疑她有其他目的。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铁红焰决定在原地再练一会儿武功,铁万刀便离开了。 铁红焰舞起了幻缨枪,练着练着,她用起了绝地心法进行意传,问她头痛大夫却看不出问题是否属于奇特现象。 她意传的时候并没把想问的问题想得太细,她知道只要她通过绝地心法进行意传时问是否属于奇特现象,如果能收到回应,那么她应该就能得到她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她之前觉得那种痛感不同于一般的头痛,便想到了这会不会与她用了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有关。她以前听人说过,有的武功虽然能让人能拥有神奇的能力,但如果使用这种武功的人身体出现了某些变化,再使用那种武功便可能对使用者的身体造成影响。她本来也没真觉得她头痛的事跟她练幻缨枪法有关,之前她只是想到了曾经听到过的那种说法,于是就想问一问。 很快,她就听到了那个低沉的声音。 “祝贺你终于恢复武功了!” 铁红焰听到这话并不惊讶,她早就知道对方能了解她的一些情况。 “由于你曾经被妖王重伤,虽然身体恢复了,但你有了那次被伤的经历后,有的情况便和以前不同了。尽管你现在武功高于从前,但在那种情况下便会头痛。” (一千三百零三)加重 铁红焰知道,这话里所说的“在那种情况下”指的就是在她使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了世外隐陆的情况下。 以前铁红焰没经历被妖王重伤一事时,使用幻移秘法将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并不会使她出现头痛的现象。 “如果你再那样,以后你头痛会更加严重,很久以后,还有可能危及你的生命。” 铁红焰又听到了这样的话。 她明白,这话里所说的“那样”,指的就是使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将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 铁红焰果然通过意传得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她心想:幸亏我上次请大夫时只是问了他们我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幸亏我没让他们知道我头痛这件事。此事竟真的跟使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有关系! 铁红焰意传道:“前辈,如果我不曾被妖王所伤,其他条件不变,我就不会出现头痛的情况吗?” 那个声音告诉她是的。接着她便听到了这样的话:“可是,世界上有些事就是这样,不可逆转。” 铁红焰意传道:“这真的是奇特现象?所以大夫们看不出问题?” “毫无疑问,你头痛一事确属奇特现象,不是大夫可以看出的。这种情况只有你知道,原因你现在也清楚了。如果你把你被妖王所伤后再做那种事就会引起头痛这情况说出去,那么以后你再想做那种事也做不成了,但是那样的话,你自然也不会再因做那种事而出现头痛的现象了。” 铁红焰很清楚,他这话里所说的“那种事”指的就是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的事。 铁红焰虽然知道了今后她再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头痛就会加重,但她仍然打算以后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她觉得自己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那些蓝甲人被杀而不出手。她非常关心头痛发作的时间,她想:昨天头痛就是在我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的现场发生的,如果我以后正在使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的时候头痛总会当场发作,那岂不是很容易出差错啊?要是那样的话,很危险啊!我希望就算发作也不要当场发作!这件事我必须问清楚。 于是她意传道:“前辈一直都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以后做那种事当场就会出现头痛现象吗?” “你用幻缨枪法,我当然知道。头痛的情况不一定发生在当场,可能在你做那种事后过一段时间才……”话没说完,声音就消失了。 铁红焰不仅想听完,还想继续问问题,然而声音消失时,这种特殊的沟通的过程结束了。 “前辈!”铁红焰喊了出来。 她又用绝地心法意传,希望听完整,如果可能的话她要再问些其他问题,然而此刻他却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那个在之前的沟通过程中向她发出声音者了。 虽然她没能听完整那个发出声音者的话,但铁红焰已经知道了她要问的重要问题的答案。 (一千三百零四)八个 意传就是这样,尽管她通过意传问话时并没想得很细致就问了,但对方能准确理解她问的是什么。虽然她听到的话也并没有将事情说得非常明确,都是用“在那种情况下”“那样”“那种事”这种话来说的,但是,在使用绝地心法意传沟通的过程中,她可以准确地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一定不会误解。 当日她知道这件事时有些难过,她想着那句“如果你再那样,以后你头痛会更加严重,很久以后,还有可能危及你的生命”,想着以后自己做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的事到底还能做多少次。虽然她希望在能做的情况下一直做下去,但她也明白在她当上族长改变大环境之前必须保住自己的命。她希望就算头痛加重,加重速度也要慢一些,她好多转移一些蓝甲人。她更希望这件事不要危及生命她的生命,就算实在逃不过那样的一天,她希望那时候形势已经不再需要她做转移蓝甲人的事了,她希望她的理想在危及生命之前实现。 然而她又有些庆幸,她之前听到了那句“头痛的情况不一定发生在当场”,这个消息也算是在她得知不好的消息后给了她些安慰。上次头痛正是在她使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当场发生的,当然上次痛感不明显,她也没表现出什么,当场对她没多大影响,她使用幻移秘法也没出任何差错。她知道头痛的情况不一定会在当场发生后,还是踏实了些,她希望她运气好些,以后头痛每次都不要当场发生,希望每次都能顺利地使用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 一些天过去了,那段日子正好很少出现蓝甲人要被处死的情况,只有一次,她一次性接过八个被铁万刀认定有罪需要处死的蓝甲人。她打着要“玩”的旗号,用幻移秘法将那八个人转移到了世外隐陆。那次之后,她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借口使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 她想:这些天我没使用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走,这应该是对我有一定好处的。会不会隔一段时间不做那件事,我以后再转移蓝甲人之后就不再头痛了呢?虽然前辈说的话里并没有这个意思,但会不会在我身上发生什么奇迹呢?不想那么多了,就算我以后再转移蓝甲人之后依然会发生头痛的情况,但毕竟有一段时间没做这件事,起码不会加快头痛加重的速度。 铁红焰相信她应该是幸运的,她觉得她以后转移蓝甲人的频率应该不会导致她头痛加重的速度过快,不至于导致她在理想实现之前就因为做多了这种事而失去生命。 那一年杨絮出现得有些晚,就在身穿粉衣的铁红焰准确无误地射出多支箭,千锐鼓掌那日,铁红焰和武寻胜一起从东骑射场往傲乾殿走的路上,一个手执长刀的蓝甲人冲上前来对铁红焰大吼。 (一千三百零五)比试 那蓝甲人自然不知道她之前那么做是将那些蓝甲人转移走了,所以上来就说“你这个心肠狠毒毫无人性的东西”。 铁红焰之前听蓝甲人的骂声早已习惯,她总是希望蓝甲人当着人骂她,她依然觉得那种蓝甲人与她势不两立的气氛对她非常有利,容易给人造成固定印象,使她在做一些事时更不易引起怀疑。 “上次那些蓝甲人是不是都是你亲自放火烧死的,烧完了还要将他们的骨灰扔得远远的,让他们的亲人一生一世连他们的骨灰都找不到?”那蓝甲人道。 铁红焰刚刚见到他时就用余光扫过了他的指甲,之前就确定他是蓝甲人了。 此刻,听他这么跟自己说话,她又故意瞥了一眼那蓝甲人的蓝色指甲,表现出了一副傲慢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跟他说话。后来她还说:“行刺我?好啊,你会比你说的那些人更惨!” 那蓝甲人一边说着“我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为那些无辜的人报仇雪恨!”一边用长刀刺向铁红焰。 铁红焰轻轻松松就夺过了他手中的长刀,点了他的穴道。 那一刻,她想到自己是要救那个蓝甲人的,而武寻胜说他的爹娘是被蓝甲人害死的,她虽然知道如果她使用幻移秘法,那么武寻胜看到的幻况是她杀了那个蓝甲人,但她仍然不想当着武寻胜一个人的面使用幻移秘法将那个蓝甲人转移走。 她便让武寻胜先回去,对他说:“这个人,我要好好修理修理。” 看他离开后,她便用幻移秘法将那个蓝甲人转移到了世外隐陆去。 事后,武寻胜又提起了那个蓝甲人,铁红焰说:“那个不知死活的蓝甲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武寻胜问她这件事要不要报告给族长,她说不用了。 时光匆匆流走,比试的日子到了。 第二日比试内容是不包含骑射在内的比武。 铁万刀让手下抓了一大批做活的蓝甲人一一捆绑了起来。被抓来的这些蓝甲人有的是做活效率相对低一些的,有的是脾气不够顺从的,有的就是铁万刀手下看不顺眼的。 被抓来的每个蓝甲人的衣袖上都被缝上了编号标签,那些编号标签都并没被缝结实,虽然不会随便掉下来,但如果想有人想将编号标签拽下来,也能不费力将其拿下。 那些铁万刀的手下按参加比试者的人数将那些蓝甲人分了组,一组蓝甲人属于一个参加比试者。 裁判黄侃吹响号角,参加比试者要迅速移到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所在位置地面上的那个白色大圆圈范围内,给属于自己那组的蓝甲人一一解绑并控制住他们防止先被解绑的蓝甲人逃走。都解绑后,参加比试者才能用自己常用的武功攻击他们,将他们杀死后取下他们身上的编号标签。参加比试者可用一种兵器,但不可用弓箭。最先杀光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拿到所有编号标签并回到原地的那个人就是得胜者。 (一千三百零六)解绑 铁红焰下定决心要救那些蓝甲人,找机会将他们转移到世外隐陆去。 黄堪吹响号角,众多比试者就都向属于他们自己的那组蓝甲人迅速移去了,铁红焰最先到达大圆圈之中。 铁红焰在大圆圈内舞起了幻缨枪,用起了幻移秘法,制造出了幻况,幻况中那些蓝甲人的情况与之前她看到的一致,紧接着她便立即用起了如真秘法。 其他参加比试者与他们要到达的大圆圈之间都还有不短的距离时,铁红焰就已控制多片树叶将幻况之中所有被绑着的蓝甲人全都解绑了。 她这一行为太出人意料,但其他比试者知道自己正在比试无暇说其他的,便更卖力地冲向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 解绑后,铁红焰立刻让地上的石头飞起并打向了幻况之中刚刚被她用树叶解绑了的那些蓝甲人。 其他比试者想快速到达大圆圈内将那些“蓝甲人”杀死,然而他们还没有一个人冲到,就看到场上所有被铁红焰解绑了的“蓝甲人”全都呻吟着倒在了地上。当然,他们看到的蓝甲人的情况是幻况中的。 此时,那些真实的蓝甲人其实已经被铁红焰转移到了安全的世外隐陆。 那些“蓝甲人”全都倒地后,铁红焰赶紧从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身上快速往下拽挂着编号的标签。就在她拽下来两个编号标签,正准备拽下第三个编号标签时,突然一阵头痛使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就在铁红焰因头痛不得不停下的时候,聂扬威已经冲到了自己前方的大圆圈内,迅速摘下了属于他那组的所有“蓝甲人”袖子上的编号标签,往出发地飞奔去了。他看到的是幻况中的蓝甲人,看到后他发现那些“蓝甲人”都是已经被铁红焰杀死了的,但他根本就没管这些,只是为了在比试中取胜而把编号标签拿了下来,接着就奔向了出发地。 简柔、田温和乐愉也到达了他们各自前方的大圆圈内,两人也像聂扬威那样不管别的摘下了“蓝甲人”袖子上的编号就往出发地移去。 乐愉见那些“蓝甲人”全都死去了,先是一愣,然后看向了铁红焰,见她右手正攥着戳在地上的幻缨枪,拿着编号标签的左手正按着头。乐愉倒也没想到她是因为头痛做出的这个动作,只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并没去动那些“蓝甲人”的编号标签,转身回了原地。 其他参加比试者大多停在了途中没再继续前进,互相看了看。 由于场上看到铁红焰右手攥着戳在地上的幻缨枪,左手按自己的头这个动作的人都被她之前的举动惊呆了,根本就没人觉得她这个动作有什么不正常。 裁判黄堪起初看到铁红焰那个动作时也不了解她到底要做什么,他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无论如何她都会胜利。 头痛之时的铁红焰想:我正在使用幻移秘法和如真秘法,不要出现问题,千万不要出现任何问题!要保证幻况一切正常,一定要保证! (一千三百零七)炫耀 这次头痛又是在她使用幻移秘法期间发生的,比上次剧烈得多,持续时间也比上次长。 此前,就在铁红焰默默地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的时候,那阵头痛过去了,她立刻把自己拿着标签的左手拿了下来,没再按着头部,赶紧将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身上所有的编号标签取了下来,用轻功一飞身就回到了出发的地方,在聂扬威到达出发之处之后第二个到达了出发之处。 就在裁判黄堪目瞪口呆的时候,聂扬威大声说:“我是第一个回到这里的,她第二!别人不用提了!” 铁红焰说:“大家刚才都看见了,明明是我第一个到达圆圈中,并在圆圈中给那些蓝甲人解绑并杀死他们,然后取了标签回到这里的。” 从这时开始,众人争执了起来。 争执到后面,铁红焰当着众人的面对黄堪说道:“我不过是想充分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却因为这个犯规了。我敢作敢当,敢犯规就敢承认自己犯规。按规定的规则判断,我确实没有胜出,但最起码我完成了全部任务。在这样的情况下,既然我不能算胜出者,今天的比试就没有胜出者了吧?”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让大家认为她那么快就把所有蓝甲人都杀了仅仅是为了充分展示她的实力,炫耀一番,这样别人便不容易怀疑她有其他目的了。正如那些人看到的那样,她之前的行为也确实起到了炫耀她自己实力的作用,大家都看得出她的武功明显比其他参加比试者都强得多。 后来裁判黄堪在恐惧之中用有点颤抖的声音宣布这一局的比试无效。 铁红焰说:“我看就是这些可恶的蓝甲人带来的晦气,搞得我们铁仓人的比试都无效了,真是气死人!耽误我们铁仓人这么长时间岂是白耽误的?不要以为死了就没事了!看我怎么处置这些尸体!我不拿这些尸体出出气实在是不甘心!” 铁红焰表现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主动要求处理掉这些“蓝甲人”的尸体,铁万刀觉得让她出出气也好,自然就同意了。 于是,铁红焰找了些人跟她一起把那些幻况中的蓝甲人的尸体带到了水沟附近,她显出阴毒的神色,恶狠狠地看着那些尸体,当着那些人残忍地对待幻况中的那些尸体后,然后让那些人跟她一起把那些“尸体”全都抛入了水沟之中。 她带着那些人从水沟附近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停止使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整个过程非常顺利,完全没出现容易令人怀疑的地方。 当日,铁红焰被铁万刀叫到霸空殿交谈。 铁万刀对她说道:“明明稳赢的一场比武,现在却成了这个结果,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 铁红焰说:“爹,我也是想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的厉害。”她为了防止他怀疑,便又一次表达她那么快就把那些蓝甲人全都杀掉是为了炫耀自己厉害。 (一千三百零八)急于 铁万刀说,她之前屡次打退入侵的圭蚀妖大家都知道,她没必要在这个场合让别人看。 铁红焰仍旧做出一副就是要炫耀自己的姿态,说场上那些人很少有真正见识过她的武功的。还说:“既然是比武,就要尽量显示出自己的真本领,我今天只是小露了一手,根本就没放开用武功,要是放开用武功,更能让他们大开眼界!” 她说的时候显得很骄傲,她要以这种方式加深铁万刀觉得她当时就是一心想要炫耀的印象。 铁万刀本身非常爱面子,很能理解铁红焰说的想要显示自己的心情,他告诉她显示自己也要分场合,还对她说:“今天是有规则的比试,就算你再想展示,也该忍一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铁红焰当然知道铁万刀说的有道理,此时她觉得他应该确实已经相信它那么做仅仅是因为炫耀了,便为之前展示自己不合时宜找了个借口顺便承认自己冲动了。她知道铁万刀极其在乎面子,便说其实她也是为了她和爹都有面子,只是太冲动了。 铁万刀说道:“你知道是自己太冲动了就好。当时你一冲动,我都惊呆了,以你的个性,平时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今天也不是怎么了。” 铁红焰听他这么说后,也觉得自己那么做显得有点沉不住气,但当时为了救蓝甲人她也只好那样。为防止铁万刀往别处想,她对他说今天她太急于显示自己了。 紧接着,她明确承认自己错了,她说:“我参加比试就是为了服众,在场上时我以为越显得自己武功高强就越能服众,却忽略了规则,当时没意识到如果犯规反而影响我服众,就做了不合时宜的事,我错了。” 她又说到了其他的比试:“不过我感觉笔答部分我一定能胜出,骑射我也有信心夺冠!” 铁万刀说,他也相信她笔答部分会赢,也认为她在骑射比试中取胜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 铁万刀甚是爱面子,还对她说:“其实话说回来,你今天展示的也确实都是别人做不到的,倘若抛开规则看,你也算是让我风光了一把,问题是规则摆在那里,你那么做就太冲动了,幸好问题没严重到一定影响结果的程度。” 铁万刀又说了些话后,铁红焰觉得还是不要继续谈这件事好,于是说,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不想再提了,还说她一定会在骑射比试中好好发挥,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希望他能原谅她。 铁万刀“嗯”了一声,说:“总之你以后做事前多考虑考虑就是了。”接着,他问她:“上午那些蓝甲人的尸体,你都处理掉了?” 铁红焰告诉他,他全都处理掉了。言至此处,她想:爹应该不会怀疑我上午出现犯规的情况有别的目的了。 后来,铁红焰在比试中最终获胜,从此成为了铁仓部族“真正的少族长”,有了一些实权。 (一千三百零九)治疗 那日,铁红焰正在在傲乾殿的议事厅跟武寻胜以及她的几个手下分析调查来的信息,她的另一个手下进议事厅向她报告了一件事——一些蓝甲人患了罕见传染病的事。 那种病只在蓝甲人中传染,治疗起来容易,治一次就行,这一次用时又短,接下来的日子患者只要休息就能痊愈。但是治好后的一个月内,他们都仍然会浑身无力,做不了活,只能躺着休息。在治疗后的三日之内,如果他们接触了其他蓝甲人,其他蓝甲人仍然会被传染上这种病,要是治疗后超过三日他们再接触其他蓝甲人,其他蓝甲人就肯定不会被传染上了。管那些蓝甲人的铁仓人不知该让大夫给那些蓝甲人治后等上一个月再让他们继续做活还是直接杀了那些蓝甲人,再抓其他蓝甲人来做活。 那个手下告诉她,管理那些蓝甲人的铁仓人不敢私自做决定,这才报告上来请她亲自决定。 铁红焰觉得这是个把一批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的机会,但转移之前肯定先要让人把他们的病治好。她知道她就算最快也只能在大夫给患病的蓝甲人治疗后的三日之后再转移,她要等他们的病不会传染给其他蓝甲人时再把他们转移到世外隐陆去。而且,此时的她并不打算在刚一过三日之期时就立刻转移,她觉得那样也许容易使人起疑,另外,虽然大夫说了给他们治疗后的三日之内他们能把病传染给其他蓝甲人,三日之后便不会再传染,但她还是觉得再多等一阵子更保险,毕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把传染病带到世外隐陆去。 铁红焰问手下那些患病者是不是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手下告诉她已经隔离了,她说先让大夫给他们治疗。 手下问她:“少族长这么快就决定要等他们一个月了?” 铁红焰告诉他,还没决定等一个月。她说:“很多情况都会变,就先给他们治疗,我再权衡决定后面的事。” 手下答应这就告诉他们后,铁红焰问起了这病到底是怎么传起来的。 手下告诉她,具体情况顾大夫比较清楚,他不是很了解。 铁红焰对他说,多找些能治这种病的大夫去给他们治疗。 她知道那种病只会传染给蓝甲人,并不会传染给铁仓人,不管她内心是把自己看成蓝甲人还是铁仓人,从身体上讲,她都跟其他铁仓人一样不会被传染上那种传染病。她觉得她必须亲自去那里看一看。她对手下说:“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那个手下觉得此事小得很,于是说:“这种小事就不需要少族长亲自去了吧!” 铁红焰问他为什么不需要。 手下说反正这种病又不在铁仓人中传播,只是微不足道之事。他对她说:“不必劳烦少族长走一趟了。” 铁红焰摇了摇头,对她说事关做活效率,对铁仓廷影响很大,绝非小事。 (一千三百一十)消耗 她这样说,就是希望手下认为她之所以要亲自去是从做活效率以及对铁仓廷的影响这方面考虑的,根本没有关心那些蓝甲人身体健康的意思。 她继续说道:“我也只有在详细了解情况之后方能做出下一步决定。” 铁红焰让来报告的那个手下在前面带路,她和游项鸣、武寻胜走在后面。 游项鸣跟铁红焰谈起一件重要的事时,武寻胜也没什么需要说的,便走在了他们两人的身后,四个人就走成了三排。 四人出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后,铁红焰跟游项鸣正聚精会神地讨论那重要的事时,三支箭同时从侧后方朝铁红焰射来。 尽管聊得聚精会神,但当时铁红焰仍意识到了似乎有东西飞向了自己,便要运功用幻缨枪法使飞来的东西中途落地。 铁红焰还没做完运功动作,便被武寻胜推了一把,所以她动作没做完,没能正常运功,来不及用幻缨枪法使箭中途落地了。 武寻胜倒在地上,左肩上已经插着一支箭。另外两支箭,一支已经被他打落在地上,另一支被他抓在手中。 铁红焰让游项鸣赶紧将武寻胜带回傲乾殿的弼殿居,找大夫为他疗伤。她说这话的同时便施展轻功,很快就将射箭者抓住了。 游项鸣带武寻胜回弼殿居了。 铁红焰将射箭者拖到了找他报告的那个手下跟前,拖的过程中她已经看到那个射箭者的指甲是蓝色的,此刻她又故意当着她的手下看了看射箭者手上蓝色的指甲,目光狠辣令人胆寒。她表现出这种样子,便是为了让手下觉得她已经被那个蓝甲人激怒,这样,她接下来让手下先走就显得更正常了。 她想让手下先走的真正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之前有一次,一个拿长刀的蓝甲人想行刺铁红焰,她因为不想当着武寻胜这一个人将那个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便让武寻胜先回傲乾殿了,那天她是在周围没别人看的情况下用幻移秘法把那个蓝甲人转移走的。那次,她觉得在周围没别人看的情况下使用幻缨枪法的幻移秘法时,自己消耗的能量好像比周围有别人看时要少一些。 那天她就想:如果不当着别人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真的明显能少消耗能量的话,那不当着别人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会不会减慢我头痛加重的速度?我觉得很有可能。 后来她使用绝地心法意传,问了问是不是这样,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于是,她便决定了,以后如果她觉得不是非常有必要当着人使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给人留下她虐杀蓝甲人的印象,而当时的形势又允许她不当着人使用幻移秘法的话,那她就在转移蓝甲人之前先把别人支开,自己悄悄使用幻移秘法。 此刻,她觉得当着她这一个手下“虐杀”这一个蓝甲人实在意义不大,她便决定让手下先去,自己先用幻移秘法将整个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 (一千三百一十二)听到 于是,她冷笑了一声,对那个手下说让他先去跟他们说她的意思,让他们先找大夫给那些患病的人治疗。 接着,她为了防止手下往别处想,便进一步表现出了想要虐杀那个蓝甲人的意思:“我现在先不跟你过去了,我要先好好修理修理这个嫌命长迫不及待找死的蓝甲人!竟敢向我射箭,哈哈,真是有意思!我修理他之后,还要把他的尸体处理掉。” 说完这个,她说她还要回去看看武弼殿怎么样了。 最后,她还说等事情都办完了她再去了解那边发病之事的具体情况。 手下看到她的表现后,丝毫没觉得她看起来有一丝不正常的地方,答应她后便去了。 铁红焰去看过武寻胜后,拿着幻缨枪独自前去了解蓝甲人患病的情况。路上她警惕性更高了,并没遇到危险。 管理那些蓝甲人的铁仓人中,为首的名叫钟电尼,他告诉她他接到了她的命令,已派人找大夫。 铁红焰问他那些蓝甲人是怎么患上这种病的。 他告诉她,能说得更清楚的顾大夫还没走,他要跟她一起过去问顾大夫。 两人到了名叫顾晚的顾大夫旁边,铁红焰便问起了之前的情况。 她听到顾晚说“那天有个名叫夏又的老年蓝甲人做活效率低下,负责管理他的铁仓人伏端将他拖出去打了一顿,先是用脚踹到他吐血,然后用鞭子抽他,致其死亡”时,心里难受得很,同时也很气愤。 曾经她看到过的那些残忍对待蓝甲人的画面又在她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当她听顾晚说伏端“用一把大刀插入了夏又尸体的腹部,将尸体挑了起来给那些蓝甲人看,同时告诉他们这就是做活效率低下的下场”时,当她知道夏又本身有病且早上犯病了时,她内心的创伤又隐隐作痛。 这些年间,她已看过了很多残忍,对这种事虽然早已不觉得新鲜了,但依然会为之难受,就算并没亲眼见到,只是听人描述,她都能想象出那种暴虐,都能联想到以前看到过的那些情景。虽然她自己每次用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时制造出来的幻况中的景象有时比这个还要残忍得多,但她很清楚那只是她制造出来的景象,现实中并不会真的有生命逝去,而此时此刻她听顾晚说的却是真事,现实中确实有生命逝去了。虽然她一次次地看自己制造出的幻况中的那些残忍情景,但她始终分得清楚极了,每次看到或听人说到那些真实的残忍时,她内心都会难受。 然而,和以前一次次看到或听到时一样,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她平平静静地说了句:“我明白了。” 她接着问了伏端在哪里。 钟电尼告诉她,伏端因给铁仓廷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已经被他关押了。 铁红焰要去看蓝甲人,钟电尼问她是否一定要亲自去看,他担心那些对她充满敌意的蓝甲人会坏了她的心情。 (一千三百一十二)换掉 铁红焰毫不犹豫地说:“不必多说,带我去。” 铁红焰与钟电尼、顾晚去了患病的蓝甲人所在的隔离区。 顾晚给蓝甲人治疗时,钟电尼站在铁红焰身边。 那些蓝甲人愤怒地看着铁红焰,有些还骂她。 铁红焰故意当着钟电尼和顾晚傲慢地对那些蓝甲人说了些恶狠狠的话,借以掩盖她想救人的目的。当时她与蓝甲人之间的那种气氛使钟电尼和顾晚无法对她起一丝疑心。 铁红焰又看了看其他情况,等那些大夫来了,又了解了一会儿,就一个人回去了。 几天后,一个手下来傲乾殿的议事厅向铁红焰报告事情。 手下对她说,治疗后的蓝甲人依然一点精神也没有,他们临时抓了些没经验的蓝甲人凑合干,但那些人做得不行,如果现抓人又麻烦,抓来的也还是没经验的,目前的效率低得很。 手下道:“铁仓廷的活就这么被那些蓝甲人耽误着!少族长你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铁红焰很关心那些蓝甲人的身体情况,她问是不是已经给每个染病的蓝甲人都治疗过了。 手下告诉她,都治疗了,治疗以后还有个人自杀了。手下说:“真是浪费!” 铁红焰得知都治疗了,心里踏实了点,然而听说有个蓝甲人自杀了,她又有些难过,当然,这些她都不会在手下面前表现出来。她气势汹汹地跟手下说那个自杀了的蓝甲人不知好歹。 铁红焰想:目前需要解决的是做活效率低的问题,我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一些在铁仓廷里做活的蓝甲人换掉,换成铁仓人做。开了这个先河后,以后我还可以把铁仓廷里其他一些原本由蓝甲人做的活也换成由铁仓人来做,将那些蓝甲人直接赶走。毕竟那些蓝甲人是被抓到铁仓廷来做活的,能将他们赶走其实是对他们有好处的。我也不知道我以后头痛加重的速度如何,也不知道我今后还能用幻移秘法将多少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光明正大地把被抓来做活的蓝甲人放走,这也算是救蓝甲人的另一种途径。从近年的情况来看,那些蓝甲人不在铁仓廷里做活就不会像在铁仓廷里时那么容易被铁仓人成批杀害了。以前没成为“真正的少族长”之前,我没实权自然没法做这种事,如今我有了些实权,以后真是可以那么做了。 在听手下愤愤不平地说现在铁仓廷的做活效率已经被他们搞得很低了下后,她又问目前是不是都是抓来的没经验的蓝甲人在临时代替染病的蓝甲人做活,手下告诉她是的。 她怒道:“那些抓来的没经验的蓝甲人效率那么低下,还是不要用他们了!还为他们单开了个房间,实在是对他们好得太过分!” 手下确实没想到她突然这么说,不知道她想怎么做,便“啊?”了一声,问:“那少族长的意思是……” “不用蓝甲人,找一些铁仓人做。”铁红焰说,“我就不信,铁仓廷里缺了他们蓝甲人还不行了!” (一千三百一十三)可悲 她说这话时又表现出了愤怒的样子,给手下的感觉就是嫌蓝甲人做活效率低耽误事,以及厌恶蓝甲人。 然而在铁仓廷里,那些活以前是蓝甲人做的。蓝甲人在不少铁仓人眼中都是低人一等的,通常由蓝甲人来做的那些活便也被一些铁仓人认为是低人一等的人做的活。 因此,手下听了她的话后一惊,问道:“什么?让铁仓人做那些活?那……那岂不是降低了身份?” 铁红焰心想:在很多人眼中,蓝甲人都低人一等,搞得好像连做通常由蓝甲人来做的活本身都低级似的。活就是活,摆在那里,哪里有什么等级?谁做不可以?按人出生时是哪种人给人分等级已经足够可悲了,连活都被连带着分了等级,真是可悲延伸出的可悲!然而目前的大环境就是这样,就是如此悲哀。很多人不但会因人天生是哪种人给人分等级,还会根据这个等级对人区别对待,天生被认为等级低的那部分人会被欺压,还会被残忍地杀害。我知道要改变这样的大环境这条路甚是难走,就算我不愿意,我也又一次不得不暂时站在他们那按天生是什么人来给人分等级的套子里说话了。 于是她对手下说:“我们铁仓廷的活我们铁仓人做,哪里降低身份了?以前让那些蓝甲人做,实在是抬高了他们的身份!现在他们不配这种抬举了,那就不要他们了!我们铁仓人可不是非用他们不可!” 手下说:“恐怕不会有什么铁仓人愿意做吧?”又问她招不到人怎么办。 铁红焰决定这次招铁仓人就是想让他们一直做下去的。她对手下说要提高工钱,还告诉手下让铁仓人做不是临时的,而是要让这些铁仓人长期做,做出经验来,以后就用铁仓人做了。 手下问:“那些染病的蓝甲人呢?” 铁红焰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后为防止引起怀疑就更要显示自己对蓝甲人的狠毒。她 这次都并没有直接说,而是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狠辣的笑容,对手下说:“你说呢?” 手下猜她是要派人杀了他们,铁红焰笑着表示她要亲自玩。 手下又一次从她那令人恐惧的眼神里深深感受到了她对蓝甲人的狠辣,他说“明白了”后,又对她说:“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让他们开始提高工钱招铁仓人做活?” 铁红焰说了声“对”。 手下问她:“那些被抓来临时做活的蓝甲人呢?” 她问临时做活的人多不多,手下告诉她不多。 这时她想:这部分蓝甲人是临时做活的,既然不多,如果可以用幻移秘法把他们也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对这些人来说应该是最好的。 “铁仓廷里的做活效率严重下降,他们这些临时做活的也有责任。”铁红焰这样说,为她下一步亲自处理这批蓝甲人找理由。她对手下说:“你通知管理者把这些人看管好了,到时候我去处理他们!” (一千三百一十四)处理 铁红焰为了在手下面前突出她对蓝甲人的狠辣,又说道:“蓝甲人嘛,凡是活得不耐烦的,我都会成全他们。”说着,她又露出了一抹让人看着胆寒的笑容。 几日后,手下到傲乾殿的议事厅中向她报告好消息。 手下对她说,增加工钱用铁仓人代替蓝甲人做活后,铁仓廷的做活效率在快速提高。 手下还告诉她,他们本以为难找肯做那些活的铁仓人,其实并不难,由于工钱足够多,铁仓人争先恐后。 她从手下那里得知,那些铁仓人比那些蓝甲人身体好得多,积极性高得多,学起来快,做起来也认真,有些没经验的铁仓人甚至比一些有经验的蓝甲人做活效率还高。 手下感叹道:“看来,心甘情愿地做,跟用鞭子抽着做,效果就是不一样啊!”接着,他又强调了一下铁仓人高级:“当然,这跟现在用的是铁仓人分不开!” 铁红焰对他说,谁做活效率高就给他们再加工钱,要多加些,这样,更能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手下说了声“是!”后,告诉铁红焰他这就去通知他们。 铁红焰认为是时候“处理”那些蓝甲人了,便问手下:“那些临时抓来的没经验的蓝甲人都看管着呢?” 手下说早就根据她的吩咐看管起来了。 铁红焰告诉手下,她去办点别的事,之后她会先去把那些临时抓的蓝甲人处理掉,然后再去处理那些染病的蓝甲人。 她觉得在三日之期后已经又过了些天,那些曾经染病被治疗过的蓝甲人不会再将那种病传染给其他蓝甲人了,目前确实是适合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的时候了。 在手下离开前,她又叮嘱他:“记得跟他们说,给那些做活效率高的铁仓人多加些工钱。” 之前听手下说由于工钱足够多,铁仓人争先恐后做那些之前由蓝甲人做的活时,她心中就很高兴,她感觉这样下去,以后把其他一些原本由蓝甲人做的活也换成由铁仓人做应该不会很困难。 手下离开后,铁红焰拿着几幅画去了弼殿居,从弼殿居出来后,她带着幻缨枪,出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范围,很快就到了被抓去临时做活的那些蓝甲人那里。 其中一个看管者问她现在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 铁红焰目光中露出了狠辣,笑着说道:“现在没什么需要你们做的,一会儿等我出来,你们跟我一起去处理尸体。” 她觉得既然一会儿会让他们跟她一起去处理“尸体”,此刻便没有必要让他们看到她“虐杀”那些蓝甲人的过程了,因为到时候当他们看到那些蓝甲人的“尸体”时,他们自然会认为她已把那些蓝甲人杀了。她知道如果不当着人使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便可以明显少消耗能量,减慢她头痛加重的速度,于是她便没让他们跟她一起进去。 她带着笑意对他们说她很快就会出来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一千三百一十五)漠视 铁红焰进去后便使用了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制造出了幻况,紧接着,她就用了如真秘法。她将房间里的蓝甲人全都转移到了世外隐陆去了。 接着,她便对房间外的看管者说:“这些做活不怎么样的蓝甲人,终于被我处理掉了!你们跟我一起去处理尸体吧!” 那几个看管者一进去看到的便是铁红焰制造的幻况中的情景,接下来他们便跟她去把那些“尸体”处理了。处理后,她便让他们回去了。 之后,铁红焰就去了染病的蓝甲人那里。 钟电尼问她有什么吩咐,她说:“我这就进去,结束他们的命,你带些人等着,一会儿跟我一起去处理尸体。” 与之前处理那些被临时抓来做工的蓝甲人时一样,为了少消耗能量,减慢她头痛加重的速度,她又决定不当着其他人使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 钟电尼答应后,便去叫其他人了。 铁红焰进入那房间后立即用幻移秘法制造了幻况,紧接着就使用了如真秘法。她很快便将那些染病被治疗过且已经不会将病传染给别人的蓝甲人全都转移到了世外隐陆。 这时她不知道钟电尼是不是已经把人带来了,就并没直接在房间内对外面的钟电尼说话,而是立刻出来站在门口等。 铁红焰出来后,去叫人的钟电尼才带着一些人到达。 钟电尼问她是不是已经把他们都了结了。 铁红焰说“是啊”,她说的时候带给钟电尼的感觉就是她根本不把杀死一批蓝甲人当个事。 钟电尼说了句“这么迅速!”后,铁红焰微笑着说:“不就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蓝甲人吗,能用多少时间啊。我还没直接杀,玩了玩才将他们都处理掉。要是不玩的话,一挥这幻缨枪,地上就一片尸体了。一个人一脚踩死一片蚂蚁能用多长时间呢?”她故意说出这些话,使钟电尼加深了她不把杀死一批蓝甲人当个事的印象。 钟电尼担心她误会他低估她的武功,赶紧解释,说他知道她厉害,紧接着又说:“还以为你会多玩一会儿呢。” 铁红焰笑着告诉他,同一个游戏玩多了,再玩的时候兴致也就没那么浓了,所以随便玩玩就解决掉了。为了让钟电尼坚信她漠视蓝甲人的生命,她又说道:“更何况,病怏怏的,叫也叫不出多响亮的声音,玩起来也没意思。” 两人又说了点话后,铁红焰、钟电尼以及他带来的人便进了房间内。 那些人进去后看到了铁红焰用幻移秘法制造出的幻况中的情景。 大家将那些“尸体”运了出去,他们又跟铁红焰一起去将“尸体”处理了。 处理完“尸体”,她便让钟电尼和他带来的人们回去了,她停止使用幻移秘法后,自己就进入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 路上,铁红焰遇到了乐愉,感觉当时乐愉不是很开心。她跟乐愉说了些话后,得知乐愉又被她爷爷狠狠地训斥了。 (一千三百一十六)童工 乐愉说,这次爷爷对她说,如果她再不长记性就要被关起来。 铁红焰问她因为什么事。 乐愉告诉铁红焰,那天她跟爷爷从外面回来,看到一个小孩子饿得从垃圾堆里翻东西吃,当时她手里正好提着从外面带回来的食物,就给了那个小孩子一包。 铁红焰先是“哦?”了一声,她觉得这件事不足以使连伯苑训斥乐愉,在她说了“这种情况,一般来说连长老应该不至于对你发火啊”后,她紧跟着便想到了原因,所以她又说,除非那个小孩子是蓝甲人。她问乐愉是不是在铁仓廷里禁止蓝甲人进入的范围之外遇到那个小孩子的。 乐愉说是的。 铁红焰这时就已觉得那个小孩子很可能是蓝甲人,为了进一步确定,她问乐愉那个小孩子衣服上有没有编号,乐愉说好像有。 铁红焰告诉她,衣服上有编号的小孩子都是没有亲人的童工,都是蓝甲人,以前有的小孩子做活时乱跑,那些编号是为方便管理他们而标记在他们衣服上的。 乐愉这才明白她爷爷为什么那样训斥她。 乐愉跟她说的蓝甲人童工从垃圾堆里翻东西吃的事被她记在了心里,她想尽快改变这样的状况。回到傲乾殿的议事厅后,铁红焰立即召来了手下询问情况。 她问手下那些没有亲人的童工做活效率如何,手下说他们的做活效率一直都不怎么样,但他们更节省食物和地方。 铁红焰说:“仅仅为了节省食物和地方,用这些效率低下的蓝甲人,是不是得不偿失啊?” 手下告诉她,以前这个问题一直存在,但没那么明显,自从原先由染病的蓝甲人做的那些活换成由铁仓人来做以后,铁仓廷里仍是蓝甲人做活的那些地方做活效率低下的问题就突显出来了,尤其那些蓝甲人童工,效率低得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 手下还说道:“那些童工啊,比驴还烦,用鞭子抽打着都不一定能做得快,还总喊饿。做活没效率,能给他们饭吃吗?抓他们来是让他们做活的,不是让他们来浪费粮食的!” 铁红焰听着手下说的话,觉得那些童工甚是可怜,当然,她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她表示要提高铁仓廷中的做活效率,对手下说:“传令下去,把那些童工全都管制起来。原来由童工做的那些活,增加工钱招些成年铁仓人来做。” 手下问她要如何处理那些童工,铁红焰为了让手下觉得她确实是因为觉得那些童工效率太低而要换掉他们的,于是又露出了带着阴狠的笑容,说:“哈哈,你应该知道啊!” 手下知道她应该是又要“玩”了,便说自己明白了。 铁红焰看手下的反应,觉得他应该是猜出了她又要“玩”了,她为了让手下坚信她下这命令纯粹是因为受不了那些童工做活效率低下,又说道:“很快我就会送他们上西天!凡是明显影响了铁仓廷做活效率的蓝甲人,都会付出代价!” (一千三百一十七)可怜 手下离开后,铁红焰在思考问题,正想着与用幻移秘法把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的事有关的一些事时,她突然间感到了一阵剧烈的头痛,立刻使劲按住自己的头部。 她以为这次头痛会很快就过去,但持续时间却比她想象的要长一些。她在桌子上伏了一会儿,头痛过去了她就起身回了傲乾殿,躺在床上休息。 她躺在床上想:这次头痛虽然时间有些长,但没在我转移蓝甲人的现场发生,但愿以后头痛发作时也像这次,发生在我独处的时候。 铁红焰知道她如何做可以避免这种头痛再次发作,只要她跟铁今绝说出她被妖王所伤后再做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的事就会引起头痛这情况,她以后就再也无法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了,这样她也不会再因转移蓝甲人而头痛了。 铁今绝知道她可以通过使幻缨枪法中的招数制造幻况,将蓝甲人转移到其他地方,也相信她说的那个地方是安全美好的,他是从她七岁起看着她长大的,他对她做这种事放心。当他问起铁红焰关于转移蓝甲人的一些具体问题时,如果她告诉他什么情况她并不知道,或者不方便说,为了防止影响她做事的效果,他也就不再继续问,他相信她做这方面的事不会出什么问题。 铁今绝对她通过使用幻缨枪法中的招数转移蓝甲人的事有所了解,一直都认为她这么做对她自己不至于有什么伤害。最初,他只是觉得她在转移蓝甲人的时候需要小心翼翼,容易造成她当时精神紧张些,但他认为等她做熟了她就不紧张了。他知道成年后的她在转移蓝甲人时就算紧张也不会当场表现出来,而且做熟后就更不容易出错了。 铁今绝认为的并不是错的,但那些都是铁红焰在被妖王所伤之前的情况了。她在被妖王所伤之后,如果再做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的事就会头痛,这情况他自然是一点都不知道的。铁红焰为了以后还能通过幻移秘法把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完全不会把自己被妖王所伤后再做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的事就会引起头痛这情况告诉他。 此次头痛时,铁红焰觉得很痛苦,这时躺在床上的她不知道下一次使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后头痛会加重到什么程度,她想象了一下。 这时她又想起了那些可怜的童工,想起了之前手下跟她说的话。 “那些童工啊,比驴还烦,用鞭子抽打着都不一定能做得快,还总喊饿。做活没效率,能给他们饭吃吗?抓他们来是让他们做活的,不是让他们来浪费粮食的!” 她想:那些孩子吃不饱东西,做活时还会被鞭子抽打,实在太可怜!孩子们都是孤儿,如果没被转到世外隐陆去,他们就算出了铁仓廷,也一样会活得很艰难。没有别的办法,这些人还小,只能转移到世外隐陆去,想救他们就只有这一个方法。 (一千三百一十八)奇毒 想到那些可怜的孩子,想到他们都是蓝甲人时,她又想起了小时候跟她一起玩的那些蓝甲人小朋友,想起了小时候她在蓝甲部族相对安全的区域生活那段日子的情景。 然后,她又想到了那个人变星星的故事,想到了她的理想。 她更坚定地认为自己会是幸运的,只要自己掌握好使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的频率,头痛加重的速度就不至于快到影响她要做的大事,她坚信自己一定既能用幻移秘法将更多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又能最终实现改变大环境的理想。 一些日子过去了,手下向铁红焰报告,那些原先由童工来做的活已全换成由成年铁仓人来做了,效率明显比以前用童工做时高。 铁红焰对手下说道:“看来,是时候把那些童工处理掉了。” 她知道那些童工总吃不饱,便决定带食物去,她想让那些孩子吃饱了再将他们转移到世外隐陆去。 铁红焰带着幻缨枪,拿着食物到了童工所在的地点。 当时有一个人正在房间里训斥童工,铁红焰在外面听得很清楚,里面那些孩子的声音她也能听到。 原来,房间里的人是外面那个管理童工的人的一个手下。 她心想:这里怎么是这样的,里面的声音外面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一会儿我在里面做了什么,引起孩子说话,外面的人岂不是能听见啊?这样挺危险的,我需要注意。 管理童工的人指了指那边站着的那些他的其他手下,告诉铁红焰,如果需要很多人,他一招呼,那些手下就都立刻过来。 管理童工的铁仓人看铁红焰竟然拿着食物,目光显露出了疑惑。 铁红焰为防止管理童工的人往别处想,在进入房间之前,她故意跟管理童工的人说:“这次,我要用特殊的方法玩一玩,以前还没这么玩过呢,想想就觉得有意思!既然童工们浪费粮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我就让他们用浪费粮食的方式去死,尝到浪费粮食却做活效率低下的代价。” 为防止里面的孩子听到,她说话的声音非常小。 管理童工的人此刻仍然不明白她拿着那些食物要如何对待那些童工。 这时铁红焰露出了阴狠的笑容,依然用特别小的声音说道:“这些食物我事先已经下了奇毒,童工们中毒后从外表上看不出来,过一段时间会突然死去,这样便可以防止有的童工见到其他童工吃掉食物后有异常反应而拒绝吃。” 管理童工的人心想:原来少族长是要用那些食物毒死童工啊。 铁红焰还小声说,虽说他们吃了这些食物不会立即身亡,但她要是玩着玩着觉得不好玩了就会立刻用武功让他们受伤,加快他们毒性发作的速度,甚至直接取了他们的性命。 管理童工的人深深感受到了铁红焰对蓝甲人童工的狠毒。 铁红焰知道人站在房间外能听到房间里的声音,本想把他们都支到别处去,但想起之前管理童工的人看到她拿着食物时那带着疑惑的目光,她又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她把他们都支走就更容易让人起疑了。 (一千三百一十九)报仇 于是她说道:“你和你的手下在外面等着,一会儿我叫你们进来,你们就跟我一起去处理尸体。” 管理童工的人答应后就把房间里那个他的手下叫出来了。 铁红焰说了声“我去玩了!”就笑着进了童工们所在的房间。 刚一进去,她便看到童工们用既恨又怕的眼神望着她,她觉得这样也好,不容易出问题。 铁红焰并不想给这些可怜的孩子带来更多恐惧,但当然也不能表现出对她们好,毕竟这房间里发出的声音房间外的人是能听到的,她容易控制自己发出怎样的声音,却不容易控制这些孩子发出怎样的声音。 铁红焰觉得既然孩子们都饿得很,那么只要她把食物放在那里,他们应该会过来吃,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于是,她走近他们,将食物放在了那里,然后就远离了他们,什么都没说。 已经饿得受不了了的童工们看见有食物了便一拥而上,绝大多数童工都立刻吃了起来。有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在角落里吞咽着口水坚持着不吃。 铁红焰起初没说话,站在那里看着那些童工们吃,等其他童工都吃完了,她看那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明明一副很饿的样子却依然不吃,有些不解,便对她说:“东西还有,还不快吃?” 那女孩冲向她伸手便打,哭喊道:“我最好的朋友是你杀的,我发过誓要杀了你,为她报仇!”女孩说话的声音很大,外面的两个人都听到了。 突然出现这样一幕虽然出乎铁红焰意料,但她觉得如果外面的人听到了这女孩说的话,倒是件不错的事。 房间之外的人确实听到了。那个管理童工者的手下看向管理童工者,问道:“她对少族长如此无礼,我要不要进去管管?” 管理童工者摇了摇头道:“不要,少族长刚才说了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是。”管理童工者的手下说。 这女孩名叫柴萱,这时一个年龄较小的女孩和一个年龄较小的男孩都跟柴萱说话。 铁红焰用没拿幻缨枪的那只手抓住柴萱的胳膊制止住她,说道:“你不吃东西,更没力气杀我啊!”说完她就放开了柴萱。说那句话的时候铁红焰虽然神情看上去很和蔼,但说话的语调却显得有些阴毒。她一方面并不想继续吓这些孩子,另一方面又想通过传到屋外的声音让外面的管理童工者和他的手下感觉出她语气中的狠辣。 之前那个小男孩又对柴萱说:“你快来吃啊!” 柴萱走到那个小男孩跟前说:“她不配给我东西吃!铁仓人都是恶人!尤其这个人!”这次她说话声依然很大。 铁红焰站在那里没做出其他行动,也没立刻说什么,她并不想吓坏这些可怜的孩子。 那小男孩说铁仓人也有好人。 柴萱问:“谁?” 小男孩说那天他在垃圾堆里翻东西吃,有个好姐姐给了他食物,后来那个好姐姐进了禁止蓝甲人进的地方,她就是铁仓人。 (一千三百二十)小心 铁红焰感觉小男孩说的“好姐姐”有可能是乐愉,出于好奇心便小声问了那个小男孩几个问题,涉及那个“好姐姐”的外貌和衣着。虽然她问的问题就算被房间外面的人听到了,他们也不可能想出是谁,但她问的时候还是表示让小男孩小声回答。 小男孩竟很配合地小声回答了她的问题,铁红焰觉得那“好姐姐”更像乐愉了。 她的感觉没错,那日给小男孩吃的东西的人正是乐愉。 柴萱和小男孩又交谈了几句后,她解下系在衣服上的带子,突然间再次冲向铁红焰,要用带子勒铁红焰。 由于之前听到柴萱和小男孩交谈时说的话,铁红焰知道柴萱不会吃她给的东西了,便决定直接用幻移秘法将这些孩子转移到世外隐陆去。 她轻松闪开,说:“本想等你们所有人都吃完的,你不吃,那就算了。”她这次说话时虽然神情依然显得很和蔼,但语气中透出的杀气极重。 管理童工者和他的那个手下听到她说这句话时,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两人都感觉她要直接出手杀人了。管理童工者立即招呼了一下在那边站着的那些他的其他手下,其他手下立刻就过来了,也跟他一起在房间外等着。 铁红焰的话音刚落,她便舞起了手中的幻缨枪,用起了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制造出了幻况,紧接着她便使用起了如真秘法。她将那些童工转移到了世外隐陆后,既能看到幻况中的情景也能看到真实情景的她便把真实情景中剩下的食物全都收了起来,还把食物掉下来的渣都清理了,防止被人发现食物里没有毒。 管理童工的人和他的那些手下都听到了房间内幻况中那些童工的哭喊声。 铁红焰觉得没问题了后,便让房间内不再继续传出哭喊声了。这时,她立刻在房间内跟管理童工的人说他们可以进去收尸了。 那些人便跟铁红焰一起去把那些童工的“尸体”处理了。 铁红焰跟他们一起往回走,走到她觉得差不多的地方,她才停止使用幻移秘法。 过了一些日子,铁红焰带着毯子、钱,拿着幻缨枪,和几个手下乔装打扮后一起去了敖工那里,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忽然间一大群名为“褐寸”的毒虫从四面八方向铁红焰一行人飞了过来。 铁红焰大喊一声:“小心有剧毒的褐寸!” 提醒其他人后,她就将手里装着毯子的布袋放在了身后的地上。 的确如铁红焰所言,褐寸有剧毒,这种碗口般大的毒虫身上有毒液,如果皮肤碰到虫身,人便会中毒,如果无法立刻服用解药,中毒者必死无疑。 手下们拔出了兵器准备应付飞过来的褐寸。 铁红焰用幻缨枪法后,那些褐寸便都掉落到了她制造出的红色光圈中,不管怎样爬也爬不出红色光圈。 手下们收起了兵器,铁红焰看到远处树丛里移出了一个敞着门的金属笼子,笼子里放着食物。 (一千三百二十一)回答 有食物的金属笼子一出现,褐寸的头就全都转向了那个金属笼子的方向,欲冲出红色光圈,但它们冲不出去。 铁红焰使用幻缨枪法,将大石移到了红色光圈上空,一甩幻缨枪,大石就盖住了地上的红色光圈,将那些褐寸全都砸死了,接着红色光圈就消失了。 铁红焰一个空翻翻到金属笼子跟前,听到那边有人的动静,施展轻功追去,截住了奔跑的人。 那人两手都带着特制的手套,还拿着一根带钩的棍子。 被铁红焰截住后,那人立刻抡起带钩的棍子打向她头部。她迅速闪避开,用幻缨枪一挡,带钩的棍子就断成了两截。 那人转身逃,再次被她截住。 铁红焰问:“你刚才用这带钩的棍子将那个笼子推出去,是为了用里面的食物引褐寸进笼子吧?” 那人怒视着她,说:“你管不着!” “那些褐寸是你养的?”铁红焰问。 那人道:“是又如何?已经全都被你弄死了,你还想怎样?” 铁红焰问他是不是能控制并训练褐寸,让它们替他做事。 那人坦白说是。 她又从他那里得知之前褐寸飞起来围攻他们就他控制的。 铁红焰说她并不认识他,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人没回答。 她用带钩的棍子将那人双手上的手套先后挑了下来后,看见那人的手指甲是蓝色的。 铁红焰说了句“果然是蓝甲人”后,那人嚷道:“是蓝甲人怎么了?蓝甲人就该被你杀?蓝甲人就该被铁仓人奴役?” 她之前就从那人眼中看出了根植于他内心深处的仇恨,此刻便问:“你想毒死我,是要为谁报仇吗?” 那人说是,他说他为他婶婶报仇,也为所有被她虐待杀害的蓝甲人报仇。他说他婶婶是她亲手杀死的。接着,他又说:“反正现在我也要死了,告诉你也没什么!” 铁红焰将那人的腰带弄了下来,用腰带将那人的双手捆在了一起。她拾起那段钩上挂着手套的木棍,对那个蓝甲人说:“跟我走。” 那个蓝甲人说:“你不就是想杀了我吗?索性干脆利落点,让我死个痛快!” 铁红焰也想过要不要就在那个地方将这个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但她想到了其他事情,她想以这件事为借口将铁仓廷中的更多蓝甲人转移走。再说,她觉得之前那些手下大概知道她是去抓人了,如果她什么人都没抓回来,似乎也不利于她给手下留下好的印象。 铁红焰只是对那个蓝甲人说“走”。 那个蓝甲人知道自己目前是逃不掉的,为了保命就先听她的,打算报仇的事以后再说。 铁红焰问他问题,比如手套外面有没有毒,比如他戴手套是否只是为了防止弄笼子的时候手接触到褐寸。他为了活命就忍着愤怒,回答了。 铁红焰带着他很快就走到了她的手下能看见的地方,对手下们说放出那些褐寸的就是这个人,还说他想给她下毒。 (一千三百二十二)老实 游项鸣注意到了那个人指甲是蓝色的,说干脆杀了他算了。 铁红焰道:“咱们如此装束,他还能在那个时候那么快放出褐寸,我感觉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想先把他带到铁仓廷里。” 她的其他手下之前也注意到了那个人的指甲是蓝色的,此时听铁红焰这么说均觉得有道理,感觉如果就这样把那个蓝甲人杀了,不但并不能直接解决问题,还有可能使她更危险。 游项鸣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了。” 铁红焰为了防止路人不小心碰到地上那些死了的褐寸中毒,便拿出火折子,点火将褐寸烧光了。 她用挂着一双手套的半截木棍勾起了金属笼子,对手下说:“拿好地上的毯子,看好这个人,别让他有机会耍什么把戏。走吧!” 手下们答应后,铁红焰问那个蓝甲人:“你出现在这里用那些褐寸给我下毒,不是看见我经过这里后临时决定的吧?” 蓝甲人没回答。 铁红焰并不意外,她对游项鸣说她早料到他会不说,这就是她要带他去铁仓廷走一趟的原因。 铁红焰在对游项鸣说的时候,她的其他手下也听见了,他们也觉得她这样做有道理。 一行人进了铁仓廷后,还没进入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之前,铁红焰就将那截带钩的木棍连同勾着的金属笼子和手套放在了地上。 铁红焰为了利用这个机会将铁仓廷内更多的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便让手下抓来了一批正在做活的蓝甲人。 她对之前放出褐寸的蓝甲人说:“我问你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否则,这些蓝甲人都会因你而死。” 她又补充道:“不要妄想通过自杀解决问题,根本解决不了,你自杀了,这些蓝甲人就全是陪葬。” 说的时候,她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他。 那个蓝甲人很是恐惧,说会回答她。 铁红焰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付绸。‘绸缎’的‘绸’。” 铁红焰觉得她的名字听着像“复仇”,便说:“你如果不特意说是‘绸缎’的‘绸’,这名字便让人觉得充满报复的意味。” 付绸跟铁红焰说了他名字的来历,铁红焰问了他以前有没有见过她,他说没有。 她指着金属笼子问:“那你今天把那些褐寸从这个笼子里放出之前,你怎么知道我是杀你婶婶的人?” 付绸说是他猜的。 铁红焰突然舞起了幻缨枪,用幻移秘法制造出了幻况,紧接着立即用了如真秘法,将那些后抓来的用来威胁付绸的蓝甲人全都转移到了世外隐陆,但她只是先攻击了幻况中其中四个蓝甲人。 其他人看到的是铁红焰用幻缨枪攻向了被抓来的四个蓝甲人,四个蓝甲人几声惨叫之后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付绸认为真的有四个蓝甲人又被铁红焰杀了,他泪眼朦胧,说道:“你言而无信,我回答了你还滥杀无辜!” 铁红焰冷笑着说道:“我说的是你老老实实回答,可你是老老实实回答的吗?说是你猜的就想蒙混过去,太好笑了吧!” (一千三百二十三)报信 这时三十岁的铁仓人邵轻从远处跑来了,见到付绸双手被绑着,他皱了皱眉。 付绸看到邵轻,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却没把话说出来。 铁红焰看出了端倪,问付绸:“你想说什么,倒是说啊。” 付绸茫然无措地说道:“我说,我说!你别杀那些蓝甲人。” 铁红焰道:“说,你到底怎么知道是我的。” 邵轻说:“我知道!” “怎么回事?”铁红焰问。 邵轻说,今天有人看到她带着几个手下乔装出行还拿了毯子,便特意接下了往铁仓廷外面送东西的任务,趁机去给付绸报了信,告诉付绸她穿成了什么样,带了多少手下,手下穿成什么样,还告诉付绸她拿着用袋子装着的毯子。 游项鸣问那个人是谁。 邵轻说:“是我。” 铁红焰望着邵轻说:“什么?” 付绸说:“你怎么……” 邵轻当着铁红焰跟付绸说:“你辛辛苦苦地训练那些褐寸,不就是等有一天给婶婶报仇吗?” 邵轻知道付绸说“你怎么……”是因为觉得他不该把自己做过的报信之事暴露出来,他接着说道:“我没觉得我的做法有任何不妥,婶婶对你和我都那么好,我应该想办法替她报仇,若报不了仇,下去陪她我也无惧!” 铁红焰知道能接下往铁仓廷外送东西这种任务的人肯定是铁仓人。她听出了邵轻显然是跟付绸站在同一边的。她明明认为根本不需要看手就能确定邵轻是铁仓人,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邵轻的手。她觉得邵轻看上去明显像二十五岁以上的,又看到了他的指甲并不是蓝色的。她说道:“你是铁仓人,竟然跟蓝甲人一起对付我!” 游项鸣鄙视道:“内鬼!叛徒!” 邵轻对铁红焰说:“我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没打算还能活多久。” 紧接着,邵轻他就把他这么做的原因说出来了。 邵轻说他管付绸的婶婶也叫婶婶,他自己是婶婶收养的,也是婶婶带大的,只是离开婶婶比较早。他还说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最后对铁红焰说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来到铁仓廷做活就是为了了解你的行踪想办法杀掉你给我婶婶报仇……” 邵轻还没说完,游项鸣就打断他的话,愤怒地说邵轻疯了,又说了些别的。 邵轻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铁仓人,但爹娘抛弃了我。婶婶是蓝甲人,但她收留了我,把我养大了!” 邵轻说婶婶的话让铁红焰想起了她小时候在蓝甲部族的生活,想起了那些对她很好的蓝甲人。 游项鸣激动地抽出兵器,对邵轻大喝,说要杀他之类的话。 铁红焰给了游项鸣一个手势让他停止,游项鸣便只好强忍怒火。 邵轻打断游项鸣的话,说游项鸣是“恶魔的刽子手”,还说了很多别的话。 游项鸣说了些话后,邵轻又说了些话。游项鸣听了再次忍不住抽出了兵器,然而又一次被铁红焰制止了。 (一千三百二十四)一条 铁红焰对游项鸣说道:“姑且听他说。” 邵轻蔑视游项鸣,说了句话后,又对铁红焰说:“你想知道的我已经老老实实地告诉你了,这里所有人都是见证!你刚才逼付绸说出真相时说让他老老实实回答,否则这些蓝甲人都会因他而死,现在你已经得到答案了,你就应该放了这些无辜的蓝甲人!” 游项鸣听后觉得邵轻这么说是在威胁铁红焰。他本以为邵轻威胁到这里就算说完了,没想到邵轻继续对铁红焰说道:“你要不是怕了我,就把付绸也放了,若是连一个没武功的蓝甲人你都不敢放,你就是个没胆的人!那你的懦弱就藏都藏不住了!铁仓部族的少族长,凡事不要做过头,人命,你只要一条就够了!背上的冤魂过多,终有一天会被压倒!” 本来就在忍耐着让自己不再次抽兵器的游项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料邵轻看了一眼付绸就用内力将自己的经脉全都震断了,倒在了地上。 邵轻虽会武功,但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是铁红焰的对手。他认为自己如果不自尽也会被铁红焰他们定罪后折磨死。他用自己的命和死前那番话做赌注,试着跟铁红焰做个他无法知道能否成功的交易,希望她放过那些蓝甲人,甚至放过付绸。 付绸大喊一声“邵轻!”,眼中满是泪。 邵轻自杀这一行动实在太快,太出人意料,铁红焰是真的没想到。她望着倒地的邵轻,紧紧握着幻缨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她之前还在想,她当日将付绸带到铁仓廷,竟然直接引出来了个铁仓人,这个铁仓人还敢在铁仓廷这种地方说那种话。 然而,并没过多长时间,她就看到了这个为蓝甲人说话的铁仓人因为希望她放了那些无辜的蓝甲人和付绸而自尽。 铁红焰想:邵轻,我是要救蓝甲人的啊!你怎么突然就自尽了?我有我的安排啊!我不会杀那些的蓝甲人,也不会杀付绸!我正要用幻移秘法将他们都转移到安全的世外隐陆去啊!我也是铁仓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什么都不能说出来啊! 付绸看铁红焰注意力集中在了邵轻身上,趁这个机会拔腿就逃,铁红焰轻而易举就将他拦住了。 游项鸣看邵轻自尽,依然很生气,之前一直想抽出兵器他此刻说道:“可恶!我竟然没亲手杀他!” 虽然在别人眼中,这个地方已经死了五个人,但铁红焰很清楚之前那四个人被杀的情景只是她制造的幻况中的,而邵轻则是在真实的世界中,真的死去了。 铁红焰眼睁睁看着邵轻这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心情沉重。她想让自己的手下把邵轻这个铁仓人葬了,便找了个理由,让手下认为她这么做只是为她自己好。她对身旁的两个手下说:“这个铁仓人说‘背上的冤魂过多,终有一天会被压倒’,你们两人现在就去将他葬了吧,以免他一旦变成鬼对我不利。” (一千三百二十五)讨命 两个手下答应后就便将邵轻的尸体抬走了葬了。 付绸大哭,但此刻仍然希望自己有机会活下去。 游项鸣说铁红焰度量太大,还说:“想杀你的人,你不仅没将他的尸体毁掉扔进水沟,反而让人将他葬了。” 铁红焰为了防止别人起疑,她便特意拿邵轻是铁仓人来说事:“他毕竟是铁仓人,我不知道他变成鬼后会不会找我,我可不希望我的未来因为被鬼纠缠而受到影响。至于蓝甲人,我相信他们就算变成鬼也是没办法接近我的,活着的时候就弱的人,难道死了还能强起来?” 游项鸣问铁红焰那些蓝甲人怎么办。 铁红焰目光又变得犀利了,她只是说了句:“怎么办?”此时她说话的语气显得甚是阴毒,给其他人的感觉就是她立刻就又要杀人了。 铁红焰立即舞起了幻缨枪迅速攻向了此前她制造出的幻况中的其他蓝甲人。 在继之前幻况中的四个蓝甲人“死”后,这次幻况中的其他蓝甲人全都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付绸认为铁红焰在杀了那个四个被抓来的蓝甲人之后又把其他被抓来的蓝甲人也杀了。他之前大哭时还希望自己能活下去,此时他忍不住了,他已不再在乎能否活命,对铁红焰大喊道:“你言而无信!小心你背负的冤魂找你讨命!” 铁红焰此刻心情依然沉重,却笑了笑,对他说道:“我怎么言而无信了?”接着,她说她并没承诺过什么。 付绸哭嚎着跟她对话,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后,铁红焰舞起了幻缨枪,继续用幻移秘法制造幻况,然后用如真秘法,将付绸也转移到了世外隐陆。 幻况中的付绸惨叫一声就倒地不起了。 铁红焰让游项鸣把毯子和左有群写过字的那些纸先带回傲乾殿去,游项鸣便回去了。 她又叫来一些人,让这些人跟她一起出去,把付绸和其他蓝甲人的“尸体”处理掉了。 回来后,一行人走到了铁红焰觉得差不多的地方时,她才停止使用幻移秘法。 路上,想着邵轻这条生命就那样消逝了的事,铁红焰的表情稍稍有些凝重,然而她会习惯性地控制自己,所以那种凝重并不算明显,并不会被与她同行的那些人发现。其实这一次她并没像有些时候那样尽全力控制自己,她觉得经历了之前有人用涉及冤魂那种诅咒式的话骂她的事,她心情不好就算被人知道也没什么,甚至可以说,她此刻显得心情不好倒容易让人理解。 铁红焰抬头看了看天,见当时的天阴沉沉的,心里更觉得难受。在她看来,这天色就像在为邵轻这个逝去的铁仓人叹息一般。 她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会帮蓝甲人的铁仓人,这个人却那么快就离开了人世,她心中堵得很。 她在某个瞬间想起了以前教她骑射的师傅费存异,他也是铁仓人,他爱的方飘兰是蓝甲人,他为救方飘兰奋不顾身,然而,他也已离开了人世。 (一千三百二十六)剧烈 她当然知道费存异跟邵轻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费存异的事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然而她在想到费存异的那一刻,小时候她知道费存异离世时的那种心情也浮现了一下。 她想哭,于是她加快了脚步,想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悄悄哭一场释放情绪,好让自己第二天能够更好地投入到要做的事中。 铁红焰跟那些人一起进入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范围后,没多久就看到了田温。 田温问她是否有空后,她让那些跟她一起处理“尸体”的人回去了。 田温跟她说了点话,然后要以向她表示感谢为由送给她那些水果。 两人又说了些话,她没有收他的东西。 她依然没摆脱想哭的心情,拿着幻缨枪便走。 还没走几步,一阵头痛袭来,她被迫停在了那里。她低着头,一手紧攥幻缨枪支撑自己,另一手按着头部。 田温把那袋水果放在地上上前问她怎么了之后,她说了声“没事”,快速往前走,没走几步就痛得弯下了腰,难以继续迈步。 田温对她说“我送你回去休息”后,铁红焰由于痛得已经顾不了田温会不会跟着她,就看了一眼前方,要继续用幻缨枪撑着往前走。 她抬头时,田温发现她脸上挂着泪水。 她之前就想哭,一直打算等回去再哭,然而头痛发作一刺激,就让她当即流出了眼泪。 田温用新手帕吸干了她脸上的泪,她头痛的感觉稍微轻一点了后,便没继续流泪,用幻缨枪撑着往前走。 田温跟着她。 她觉得头痛完全消失了的时候已经离傲乾殿不远了。 她对田温说她先回去了。 加快步伐后,她本以为这次头痛过去后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了,可她快走还没走上几步,更剧烈的头痛突然向她袭来,她痛得差点跌倒。 田温扶住了她。 铁红焰用一只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头部,双眼紧闭,有些站不稳。 田温对她说:“我抱你回去吧!” 这次她虽然痛得很厉害,但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非常短,痛感瞬间就减轻了一些。 她对田温说完“不用!”便继续往前走,但她仍能感到自己有些站不稳,随时都有可能倒在地上。 快到傲乾殿门口时她头痛的感觉才消失。 后来田温跟她一起进了傲乾殿,一直看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才往出走。 铁红焰回到房间后,告诉侍者她要休息,侍者就没再进入。 关好房门后,她还是哭了一场释放情绪,但没出声。 后来她躺在床上想事情,想了很多。她想到了多年来见过的那些蓝甲人被残忍对待的情景,想到了她要继续走下去的路,也想到了她头痛的事。她知道自己近期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是频繁了些,但她没想到头痛会在她觉得并不长的时间里变得如此剧烈,她有些担心,然而转移蓝甲人的频率她只能靠自己亲自试之后决定,她并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情况。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一千三百二十七)发红 过了一会儿,铁红焰被房间外铁万刀的声音吵醒。 铁万刀带着几个大夫进了铁红焰的房间。 铁红焰并没想到,便问铁万刀他怎么来了。 铁万刀说他听说她头痛,带大夫们来给她看看。 铁红焰此时并不希望铁万刀找的大夫来给她看,她笑了笑,说道:“头痛而已,又不是多严重的事,不用这样兴师动众吧。” 然而铁万刀却说,刚才傲乾殿的人向他报告表示情况非常严重,说刚才她都站不稳了,幸亏有田温将她送回来,否则她都很难走回来了。 她赶紧说现在已经没事了。 铁万刀说不知道她头痛是否与上次被妖所伤有关。 听他这么说,铁红焰心中着实一凛。她知道虽然她头痛跟她用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有关,但如果上次她不曾被妖所伤,她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不管转移多少次都不会出现头痛现象。 铁红焰说她真没事。 铁万刀说:“还说没事,那你为什么回来后躺在床上?” 铁红焰说她回来后只是觉得有点累,就躺下睡一会儿。 由于铁红焰之前哭过,这时铁万刀发现她眼睛有些发红,就问她有没有觉得眼睛不舒服。 铁红焰说:“眼睛?没有啊。怎么了?” 铁万刀说发红。 铁红焰想到了自己睡觉之前哭过,她想立刻找个借口解释自己眼睛发红的事,但铁万刀毕竟是带着那些大夫来的,她觉得如果自己解释得不合理,反而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于是便假装不知道自己眼睛发红的事,说道:“不会吧!爹,你别太担心了。” 然而铁万刀当场就问那几个大夫她的眼睛是不是有些发红,大夫看了看全都说是。 铁万刀说,大家都看出来了,显然不是他看错。 铁红焰觉得既然她之前说了自己觉得有点累,这时候就还围绕着这个说大概能显得可信。于是她说:“爹,就是因为我有点累啊,眼睛也是有点累,但这不是什么大事。”她又问铁万刀他以前忙于公务看很多资料之后是不是也出现过眼睛累的情况。 铁万刀说他感到眼睛累的时候也没听别人说他眼睛发红,他自己照镜子时也没发现眼睛红。他示意大夫们好好给她看一看。 铁红焰早在第一次出现这种头痛的第二天就找过一些大夫给她看过身体情况,她那次问的是被妖所伤后她的身体是否已经完全恢复正常,那次大夫们都表示看不出任何问题了,当时那些大夫并不知道她头痛的事。此刻这些大夫知道她头痛之事,再加上她目前头痛已经加重,她便担心大夫看出什么迹象。之前她通过意传得知她头痛一事属奇特现象,在严重到一定程度之前大夫根本看不出问题,这时她不知道自己这次头痛算不算已经严重到了那个程度。然而她觉得如果继续想办法不让大夫为她看,也不可能过铁万刀这一关,推得太明显反而容易令人起疑,于是她就没再推,接受几个大夫依次为她诊断。 (一千三百二十八)规则 接受诊断是不得已的,她便想:以后如果头痛再次发作,我怎么能做到不让大夫知道我头痛的事呢?现在这种担心大夫看出什么来的感觉实在不好。 每个大夫给她看的时候,铁红焰心里都念着希望大夫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话。 令铁红焰欣慰的是,那些大夫都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铁万刀忽然狠拍桌子,怒说大夫蠢,吓到了几个大夫。 铁红焰立刻说:“爹,我真没事。人觉得累了就可能头痛,未必是有什么病啊。” 铁万刀问大夫们:“真是如此吗?” 几个大夫本来很害怕,见自己有台阶下,全都表示确实如此。 铁万刀这才没继续发火,说:“少族长对我们铁仓部族的重要性你们应该知道,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影响了整个铁仓部族,你们等着瞧!” 一个大夫说少族长不会有事的。 铁万刀“哼”了一声后带着大夫们出了铁红焰的房间。 后来有一次,铁红焰在路上走时听到两个路过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当时那两个人并没注意到她。 铁红焰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之前有两孩子越界到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地方了。其中一个捡吃的孩子只是手越界了,另外一个孩子就不仅仅是手越界了。 铁红焰走过去问他们刚才出了什么事情,从那两个人那里得知,有两个蓝甲人小女孩一起走,矮个子的摔了一跤,手中的食物掉在地上滚到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只是过了一点点,那个小孩把手伸到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捡食物,手立刻便被一个铁仓人踩住了,高个子的小孩见矮个子的小孩因为被踩住手哭叫,就去扳踩人手的那个铁仓人的腿,就这样也越界了。 铁红焰听到“反正越界就没好下场,活该了,谁让她们是蓝甲人”这话后,感觉不妙。她不知道那两个蓝甲人小孩是什么人,觉得连小孩子只是因为捡回自己的吃的导致手越界就被铁仓人踩手实在令人难受。她还想,那个高个子的小孩只是为了不让铁仓人继续踩矮个子小孩的手才越界的,两个孩子显然都不是故意的,要是因为这点事就“没好下场”也太令人难过了。 她虽然心中不忍,但肯定不能表现出来,不仅如此,她还要当着路人表现出她对她蓝甲人的狠辣。她非常想知道那两个小孩子后来怎么样了,又觉得先说点别的再问更不容易令人起疑,于是她冷笑着说道:“某些蓝甲人真是不长记性,警告过他们多少遍不得进入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还是有人越界,难道是故意挑战我们铁仓人的规则么?”说这话的时候,她故意让自己眼中闪着寒光。 其中一个人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心怀恐惧,壮胆接道:“就是啊,不知死活。” 铁红焰看出那个人大概是被她吓到了,觉得是时候问两个孩子怎样了,说完“这种人就得狠狠地处置!”后,便问:“那两个越界的人呢?” (一千三百二十九)传达 那人说:“已经被咱们铁仓人杀了。” 虽然铁红焰听到后并没觉得多惊讶,但她的心还是像被坠下冰块砸了一下。 她表情平静地问道:“怎么杀的?” 那人比划着说:“两剑,两人全都毙命了。” 铁红焰再次感到了一阵难以言说的悲凉,然而她只能继续表现她对蓝甲人的凶残。她突然皱起了眉,目光更加慑人,怒道:“两剑?这么干脆?太便宜那两个蓝甲人了!难怪明明有规矩却仍然有人敢越界,就是因为惩罚不够狠!” 她希望以后亲自处理越界的蓝甲人,好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将那种无辜的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 她看这两个人好像是往分界那边的方向走的,就想如果他们真是要去那边的,让他们两人带话会显得更自然,如果他们并不是要去那边的,那她就到时候再用别的办法做这件事。 她问:“你们两人要去哪儿啊?” 其中一人告诉她,他们刚才从分界附近出发,到达离驰殿附近办事,事情办完了,要回分界附近报告。 铁红焰想:他们还真是往那边走的!我也省得再想别的办法了。 她说:“那正好了。反正你们两人也要到分界附近去,那就去跟那边的人说一说,就说我下了命令,以后要是再见到有蓝甲人越界,直接将越界的人送到我这里,让我好好修理修理,这件事是由你们告诉他们的,如果他们有疑问就让他们亲自来问我。知道吗?” 两人表示知道了。 为了防止他们到那边后忘了这件重要的事,她又嘱咐他们一定要把她的命令传达到了。她说:“要是下次还有蓝甲人越界却没送到我这里让我严惩的话,我知道了,可要找你们两人啊!” 两人均表示一定把话带到。 为了进一步加深自己给那两个人留下的想要亲自严惩蓝甲人的印象,铁红焰又说:“要是不好好折磨折磨他们,他们的同类还敢越界!可气!你们去吧!” 一人说“是!”后,另一人说“少族长,我们告辞了!”,两人就离开了。 铁红焰本该回傲乾殿用晚膳,可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她好像一点也吃不下去。她没立刻回去,而是去了一个没有其他人的树林里,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透过树叶间的空隙看着天空。直到后来下起了雨,她才快速回了傲乾殿。 后来,铁红焰和游项鸣第一次遇到《幻缨枪法》里提到过的名为“锦翅廉”的灵兽那日,两人回到铁仓廷后,铁红焰刚要告诉游项鸣她去霸空殿一趟,还没来得及说就遇到了铁万刀的手下王启。 当时铁红焰与游项鸣都是乔装打扮,且比以前乔装时打扮得更不像他们自己,所以在铁红焰叫住王启前,王启都没认出两人来。 王启告诉铁红焰:“就在刚才,族长达到了适合闭关的状态,已经闭关了,连三个犯错的蓝甲人都没来得及处置。” (一千三百三十)赶到 铁红焰很想亲自了解那三个蓝甲人的情况并决定如何处理,于是她问族长有没有吩咐由谁来处置以及如何处置。 王启告诉她:“族长本打算交给少族……哦,不,是代族长,本想交给代族长来处理,但他觉得那三个蓝甲人太过分,如果不尽早结果了他们,族长难消心头怒火,就分配给手下做了。” 因为铁万刀闭关,这时的铁红焰已从少族长变成了代族长,王启还没叫习惯,所以刚开始差点叫成了“少族长”,但他紧接着就改口叫“代族长”了。 铁红焰想知道王启所说的“手下”是否就是他自己,便问:“交给你做了?” 铁红焰从王启的话中得知,当时王启和冉先客两人都在,族长起初说让王启做,说了一半就想起之前已经派给王启其他任务,便将处置那三个蓝甲人的事交给了冉先客。 铁红焰问:“他已经处置完毕?” 王启说他不大清楚。 铁红焰想:既然如此,我应该赶紧去看看,如果我能在冉先客处置那三个蓝甲人之前赶到,说不定还有机会亲自处理此事。 她赶紧问:“还是在上次处置蓝甲人的地方是吧?” 王启说是。 铁红焰为了防止自己的行为令人起疑,故意在王启和游项鸣面前露出一丝看起来有些可怕的微笑,说:“这么巧,有趣,我恰巧心情不好,如果我到那里时他尚未处理,说不定我还能玩一玩呢,这样说不定我的心情还能变好一些。” 接着她就让游项鸣回去休息了,独自拿着幻缨枪施展轻功快速向目的地移去。 到达“上次处置蓝甲人的地方”时,铁红焰看到两个蓝甲人被绳子紧紧地绑着在地上躺着,其中一人正被冉先客拿剑指着喉咙,另一人嘴里塞着东西。那个被冉先客拿剑指着喉咙的人说:“不知道!” 冉先客感觉后面有人来,吓了一激灵,但没立刻认出乔装打扮的铁红焰。她知道他无法很快认出她,就告诉了他她是谁。 冉先客仔细看她确认后,叫了声“代族长”,立刻扔掉手中的剑,将一块布塞入之前说“不知道”的蓝甲人口中,还忙解释:“族长已经闭关了,临时把蓝甲罪犯们交给我来处置。” 铁红焰问他处置蓝甲人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冉先客硬挤出笑容说他是第一次做,难免紧张。 铁红焰觉得他的样子显然不像仅仅因为是第一次做而紧张的,她“哦?”一声后,问:“就因为这个?” 冉先客吓得手心已经冒汗,说第一次做一件事时紧张也是难免的,还说:“请代族长见谅……见谅。” 铁红焰看着他的双眼说:“紧张成了这个样子,就因为是第一次做?” 冉先客转头看向旁边,点了点头。 之前铁红焰从王启那里得知族长把处置三个蓝甲人的事给手下做了,而她来到这里后只看到了两个蓝甲人。此刻她问冉先客到底在怕什么,然后直接问族长让他一共处置几个蓝甲人。 (一千三百三十一)心头 冉先客不敢直说,一直跟铁红焰绕弯子。 两人说了一些话后,铁红焰让他直说人数,他犹犹豫豫地再次举起了左手,用两根手指表示“二”。 铁红焰说:“族长一共交给你处置两个人是吧?” 冉先客点了点头。 铁红焰说她了解到的不是。 冉先客害怕,问她了解到的是几个人。 铁红焰说:“三个。” 冉先客仍然不肯直说。 铁红焰说她要听他亲口说出实际人数,这时冉先客才承认是三个人,还硬生生解释自己之前绕弯子的事,说请她不要误会他。 铁红焰知道他是强词夺理,问他:“另一个人呢?” 冉先客强装冷静,说已经处置完毕。 铁红焰问他怎么处置的,他说直接烧了。问他骨灰在哪里,他说已经丢弃了。问他为什么不三人一起烧,他说他第一次做没经验,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任务,他一起烧。 铁红焰问:“你就是在这里烧的?” 他点头。 “刚烧完不久?”铁红焰又问。 他再次点头。 “用的就是每次烧蓝甲人时用的燃料?” 冉先客“嗯”了一声。 铁红焰说,用每次烧蓝甲人时用的燃料烧完一段时间之内这里都是能闻到气味的。 在她说这种话的时候,虽然此处根本没有那种气味,虽然她并没显出难过的表情,虽然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并没突然变得反常,然而她心头已经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又想起了曾经闻到这种气味时的时刻,想起了那些残忍。 那些年,她一次又一次闻到烧蓝甲人的气味,这种气味跟她心上的创伤密切相关,她印象极深。 此刻,这个地方一点气味都没有,冉先客却说他刚烧完不久,她自然知道他在对她说谎。 冉先客脸上已冒汗,他说他其实都烧了很久了,气味早就散了。 铁红焰跟他说起了族长是什么时候把任务交给他的事,冉先客担心她已经知道族长是什么时候交给他的,他自己如果说出的时间跟她知道的对不上,则又是个问题。于是他说他记得其实时间也没多久,还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第一次做这种事特别紧张的原因,他对时间的感觉好像都不准了。 铁红焰问他,那个蓝甲人说‘不知道!’之前他问了蓝甲人什么。 冉先客说:“我问她知道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之前冉先客已用布将那两个蓝甲人的嘴都堵上了,两人都没法说话。这时铁红焰突然移向那两个蓝甲人,将两人口中的布全都抽了出来,问之前被冉先客指着喉咙的人冉先客说的是不是真的。 蓝甲人连续咳嗽后说:“不是!他一直在骗你!” 铁红焰问另一个蓝甲人,那个蓝甲人也说他在骗她。 之前被冉先客用剑指着喉咙的那个蓝甲人说,之前冉先客骂铁仓部族的族长把处置蓝甲人这么恶心的任务推给他做,还说他是代替族长来做这件事的,做这件事时的身份相当于族长。 (一千三百三十二)见识 冉先客对铁红焰说:“代族长,你别听他们造谣!我这就把他们都处置了!”说着他就要拿剑去刺那个蓝甲人。 铁红焰让他住手,还说:“想赶快灭口是吧?” 冉先客吓得立刻停手,剑也掉在了地上。他说自己真的是被冤枉的,还说让她不要相信两个蓝甲罪犯的话。 铁红焰问那两个蓝甲人,另一个蓝甲人是不是已经被冉先客烧死。 两个人全都没出声。 铁红焰道:“都不回答了?” 之前被冉先客用剑指着喉咙的蓝甲人表示铁红焰是铁仓人,根本不会信他们蓝甲人的话。 铁红焰说:“你还没回答怎么肯定我不信你的话?” 她说这话时故意让自己语调中带着浓浓的优越感,让人感觉她显然不像是真心提问,而是想从蓝甲人口中往出套话的。她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冉先客这个铁仓人在旁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他一种她会好好跟蓝甲对话的感觉。 那个蓝甲人说:“就因为我是蓝甲人,天生就是蓝甲人啊!我们蓝甲人实际上根本就没被你们当人看,你可能信一个‘没见识的低贱蓝甲人’说的话吗?” 这话又一次让铁红焰内心感到刺痛,联系到了之前她说到那种气味时想起的那一幕幕残忍的情景,她想:就因为蓝甲人天生是蓝甲人,他们就被人随意欺压甚至被随意杀害,这实在太荒唐了!不管这条路多难走,我都一定要改变这样的大环境,一定! 那个蓝甲人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让她心中波澜起伏。 “你们铁仓人禁止我们接受某些教育,就是怕我们懂多了,就是怕我们觉醒!我们平时被你们说成‘没见识的低贱蓝甲人’,可我们只是看个书就犯了罪,就要被你们杀死!你们一边说我们没见识,一边怕我们有见识,阻挠我们长见识!” 听到这里,铁红焰想起了回来的路上她跟游项鸣听到的大人对孩子说的“你不读书没见识,跟蓝甲人有什么区别?”。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思绪就被另一个蓝甲人的声音打断了。 “就是啊,他们先是堵上我们长见识的渠道,然后说我们没见识,一旦有人偶然成为他们管制下的‘漏网之鱼’得到了长见识的机会,就要被他们定罪杀害!”那个蓝甲人说道。 尽管这个蓝甲人说这个话是为了接下来说不拿蓝甲人当人看的铁仓人不会在蓝甲人面前因为蓝甲人说的话而不相信铁仓人自己人说的话的,然而铁红焰却从他这话里再次感到了沉重。她好像看到了一代又一代没有喘息空间的蓝甲人在重压之下挣扎,却又不得不重复上一代悲剧的无可奈何。 在蓝甲人继续说了两句话后,冉先客对铁红焰说千万不要上当,他说:“他们显然就是在以言语相激。这些低贱的蓝甲人在挑拨离间啊!” 铁红焰问冉先客:“这两个可笑的蓝甲人是犯了什么罪要被处置?” (一千三百三十三)内容 她之前听了蓝甲人的话虽然心中沉重,但她清楚不但不能表现出那些,还要表现出对蓝甲人不屑,所以她问冉先客时特意将他们说成了“可笑的蓝甲人”。 冉先客早知道她虐杀蓝甲人的事,认为她恨蓝甲人,虽然之前情急之中没忍住对她说了不要上当之类的话,但他心中其实觉得一向恨蓝甲人的她想法不至于就这样被蓝甲人的话左右。此刻见她是这样的反应,他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一些,他告诉她,之前他们看了禁止蓝甲人看的书。 铁红焰问他是什么书。 冉先客说,那书名字挺长,他没记清楚,他也没看见书,就听说内容大概有反奴役,独立思考,做自己的主人什么的。他继续说:“反正肯定是不适合蓝甲人看的书,对于他们蓝甲人来说是绝对的禁书,看了就是犯死罪的禁书。” 铁红焰听冉先客说出“看了就是犯死罪的禁书”时,看着这个铁仓人那样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想着有太多铁仓人跟他一样觉得很多关于蓝甲人的事情理所当然时,她心中又涌起一股夹带着沉沉悲凉的荒唐感。 想起之前那个蓝甲人说的“只是看个书,就犯了罪”,她便问冉先客:“如此说来,刚才她说什么‘只是看个书,就犯了罪’就是指这件事了?” 冉先客说应该是。他接着问铁红焰:“但他们说的话,代族长不会当回事吧?” 铁红焰仅仅想确认一下那件事,低声对冉先客说:“她说的看书这个事,竟然是真的啊!” 冉先客虽然觉得她不会信蓝甲人的说的其他话,但由于他之前欺骗了铁红焰,此刻他的紧张情绪又上来了,他说:“快……快死的蓝甲罪犯,也就是说说他们的死因可能还是真的了……别的……那些别的根本不能信啊!” 铁红焰不希望冉先客认为她的想法会被蓝甲人的话左右,于是她露出了一丝带着不屑的浅笑,对他说:“有意思,我就那么一说而已。你以为可笑的蓝甲罪犯临死前说那么几句遗言就能左右我的想法?那我实在需要赶紧去看看那本蓝甲人不能看的书,好好学学独立思考。” 冉先客再次稍稍感到放松,却又感到自己之前的话里含着小看了她的意思,他立即解释,说他当然知道她才不会被那两个蓝甲罪犯迷惑。还说:“我也就是……那么一说,那么一说而已。” 铁红焰想自己亲手“处置”那两个蓝甲人,想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把他们转移到安全的世外隐陆去。她想让事情发展得显得自然一些,便对冉先客说道:“你是真觉得处置蓝甲人这件事很棘手是吧?” 冉先客因为之前骗了铁红焰,此刻听她这么问,就又紧张了起来,他赶忙解释,说他可没觉得处置蓝甲人这种事恶心,还说族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他感到非常荣幸。他又说,刚才那都是蓝甲罪犯在造谣。 (一千三百三十四)仍旧 之前由于紧张,他说话就有些结结巴巴的,这时他说话依然有点不连贯。 铁红焰冷笑着说,她没说他觉得“恶心”,然后问他:“你还是觉得我信了他们两人的话?” 冉先客说话依旧有些结巴,说他当然觉得她是不会信的。 铁红焰道:“你是不是刚才还说过你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啊?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吧?还是说你紧张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 冉先客听到她说“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时,因为被她说中了而紧张得额头冒汗,他对她说他是说过第一次做紧张,特别紧张。 铁红焰想这时正好借着他说紧张的机会把事情揽下来,便说在她看来好玩的事会让他紧张,人和人确实感受不同,然后说道:“既然你紧张,那么这两个人我来处置,你在一旁看着。” 冉先客点头,还对她说多谢。 铁红焰拿着幻缨枪走到那两个被绑着的躺在地上的蓝甲人跟前,问:“另一个蓝甲人呢?” 两个蓝甲人仍旧不说话。 铁红焰立即摆出一副阴狠的样子,对蓝甲人说道:“你们都不说是吧?本来我是打算一把火烧了你们的,现在看来,不能这么便宜你们了。” 那个没被冉先客用剑指过喉咙的人表示另一个蓝甲人已经被冉先客烧死了。那个蓝甲人明明知道另一个蓝甲人并没被冉先客烧死,此刻看她要动手,便把之前冉先客骗铁红焰的那种说法拿过来用了。 铁红焰早就猜到了之前冉先客没说实话,便对蓝甲人说:“说实话。” 她感觉那两个蓝甲人基本不大可能告诉她,便用逼他们说的方法引他们不按她说的做,然后假装突然因为这个来火,顺势“杀掉”他们——用幻移秘法把这两个蓝甲人转移走。 曾经被冉先客用剑指着喉咙的那个蓝甲人对身边的蓝甲人说道:“你看,就是这样,她根本不可能信咱们说的话,爱怎样就怎样吧!” 铁红焰觉得到时候先对其中一个蓝甲人动手了,便突然舞起了幻缨枪,使用起了幻移秘法制造幻况,又立即用了如真秘法,将那一个蓝甲人转移到了安全的世外隐陆去。 冉先客和另一个蓝甲人看到了铁红焰制造出的幻况中的情景。 幻况之中,一阵连续的惨叫声之后,不曾被冉先客用剑指过喉咙的那个蓝甲人没有动静了。 铁红焰回头对冉先客说这就是欺骗她的下场,又说:“刚才你也看到了,处置蓝甲人而已,不需要紧张。” 她说的虽然说的是那个蓝甲人欺骗她的下场,却也是在给之前欺骗了她的冉先客暗示,希望他能主动说出真相。 冉先客心跳得很快,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不需要紧张。” 铁红焰觉得地上躺着的另一个蓝甲人不会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事,但她仍故意对此人说:“他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如果你说出真相呢,我会让你换个舒服得多的死法。要是还是不说实话呢,我会让你像他一样,尝到你该尝的。” (一千三百三十五)剑柄 不出铁红焰所料,那个蓝甲人果然不会告诉她。 蓝甲人立即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做人一向有骨气,要是在这个时候向你这种暴虐恶鬼妥协,只为换个舒服的死法,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要怎样,你随意!当心上天用同样的方式收了你!” 铁红焰听他这么说,觉得正好,于是立即舞起了幻缨枪。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为转移这个蓝甲人而继续使出幻移秘法,她就听到了“啊”的一声大叫和“扑通”一声。 就这样,一人离开了人世。 离世者是冉先客。 铁红焰迅速停止舞动幻缨枪,并没为没转移走的那个蓝甲人制造出幻况,但此刻她为之前那个蓝甲人制造出的幻况依然存在。 铁红焰望向了冉先客,见他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然而他那样子却依然显得很痛苦。 她叫着“冉先客”的名字走过去,用手放在他人中附近一试,发现他已没了呼吸,着实一惊。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那个蓝甲人望着天空笑出了声。 铁红焰仔细地看了看冉先客的尸体,她不清楚他的死因,没用手去触碰,她发现他的左手已变成了黑色的,一些白色的小爬虫正朝黑色的手爬去。 那个蓝甲人说:“这一刻死的是他,下一刻死的就是你!” 铁红焰因担心周围有毒气而看了看别处,发现地上那把剑剑柄泛黄且上面和周围都有白色的小爬虫。 她觉得冉先客的死与剑柄有关。 这时她虽然感觉周围不像有毒气,但还是先往远处走了走,通过幻缨枪法引来一阵强风吹向了之前她站的位置,然后又回到了之前她站的位置。 再次靠近冉先客的尸体观察时,她发现那些白色的小爬虫在吃他手上未干的液体。 尽管她觉得那蓝甲人说下一个死的就是她并不能说明这环境对她真有什么威胁,但她仍想试探那蓝甲人。 她就走到她附近说:“我告诉你,就算这空气里有毒我也不怕,我是百毒不侵的。再说,只要这毒不是只针对铁仓人的,那么你很快就会被毒死了。” 那蓝甲人高声咒骂了铁红焰一番。 铁红焰听她那么说,确定她只是咒骂她,反而对环境放心了。 她对蓝甲人说:“给你机会多活这么久又说了这么多话,我对你也算不一般了,是时候动手了。” 那个蓝甲人又大声咒骂了铁红焰,说完望了一眼天空,就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 铁红焰不确定这时会不会有其他人能看到她,便故意笑着对蓝甲人说:“我真要试试看。” 之前那蓝甲人说话声音大,几个路过的铁仓人正好听到,朝这边走来了。 其中一个以前跟冉先客几面的人看到他躺在地上的样子,吃了一惊。 由于铁红焰乔装打扮,几个人都没一眼看出她来,她告诉了他们她是谁。 他们仔细看后确定了她真是铁红焰,都叫她“代族长”。 就在他们刚想问什么还没问出口时,铁红焰说道:“我先处置蓝甲人。” (一千三百三十六)搅拌 她觉得此刻她在这个几个铁仓人面前处置蓝甲人正好,于是便舞起了幻缨枪,继续制造幻况,接着立即用出了如真秘法。她就这样将那个蓝甲人转移到了安全的世外隐陆去。 其他人看到了她制造的幻况中的情景。 幻况之中,那个蓝甲人在一阵持续的惨叫后没有动静了。 她“杀”那个蓝甲人的过程中,几个铁仓人中除了认识冉先客的那个人以外,另外几个人看的时候都表现得很兴奋。 后来,铁红焰得知这几个铁仓人正有空,便让他们帮她在那里看一会儿。 她并没停止使用幻移秘法,她要保证让他们一直看到幻况。她要在他们“看管”着幻况中的尸体的情况下迅速去一趟弘风殿把铁今绝找来。 几个铁仓人答应后都站在距离“尸体”较远的地方望着。 铁红焰和铁今绝的几个手下很快就到了之前铁红焰遇到冉先客的地方。 铁红焰从帮她看管“尸体”的那几个路人口中得知期间没出现什么状况,给了他们一些报酬便让他们离开了。 铁今绝带的一个擅长验尸的手下认真检查后得出结论,冉先客死于叫“蜥市”的剧毒,此毒会吸引名为“灯公”的白色爬虫。 铁红焰听那个擅长验尸的铁今绝手下说这种毒的配制过程中需要二十五岁以上的活着的蓝甲人用蓝色的指甲在里面搅拌,又听他说这毒应该就是蓝甲人带到铁仓廷里来的后,她当着铁今绝的那些手下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竟然发生这种事!”又说:“蓝甲人……这下又多了件需要调查的事……” 铁今绝让手下先把冉先客的尸体安置好并通知他的家人,又告诉铁红焰他一会儿会用特制的东西把那把柄上有毒的剑收好。 铁红焰说她先去把那两个蓝甲人的“尸体”处理掉,后来她就自己带走了那两个蓝甲人的“尸体”。 她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在别的地方看着她,便按照有人看着她的情况“处理”了“尸体”,然后返回,她并没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去而提早结束使用幻移秘法。返回的路上,她依然是走了一会儿之后,觉得差不多了,才停止使用幻移秘法。 铁红焰走在回傲乾殿的路上时抬头看到了很亮的星星,想起了她幼年住在蓝甲部族时那个笑起来非常温暖的女人带她看星星的情景,想到了人变星星的传说。 到傲乾殿后她换回平时穿的衣服,吃了些东西后拿着回顾鉴静静地看。想起第一次见到回顾鉴时的情景,她有些想哭。 她虽已很疲累,但当日发生的那些事令她并不想立即入睡。她将回顾鉴包起来收好,依然想哭的她突然想去看看星星。 且不说其他时候有多少非同寻常的经历使她思绪万千,仅这一天,就已有不少情景令她心中波澜起伏。 这时她想到的那些事多数跟蓝甲人有关。 当日她跟游项鸣走在回来的路上时,一个大人追一个小孩边跑边嚷时那些对话都再次在她耳畔响起了。 (一千三百三十七)泄愤 当时那小孩生气了,对爹说:“你个蓝甲人!” 小孩的爹除了说小孩“你个混蛋”外,还说了“你才是蓝甲人!”。 铁红焰想着他们这样的对话,感觉在他们眼中,“蓝甲人”跟骂人的话并没多大区别。虽然残忍的情景她见得多了,与她曾经见过的那些残忍的情景相比,这些话好像根本算不了什么,然而此刻她因他们的对话想到了大环境的声音。 “你不读书没见识,跟蓝甲人有什么区别?哪天我把你卖了换匹好马!”“我把你当蓝甲人卖!”“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能跟她玩儿,因为她娘是低贱的蓝甲人!” 铁红焰想起小孩的爹说的这些话,又想起已经被她转移到了世外隐陆的蓝甲人说的“我们只是看个书就犯了罪,就要被你们杀死!”,心中堵得不得了。 她又想到了冉先客很突然的死,还想到了其他一些事。她感受着人世荒芜,出了傲乾殿,走向了她想在那里看星星的地点。 尚未达到她要到的地点时,由于听到了武寻胜和另一个人的说话声,她决定不过去打扰。 刚开始往回去的方向走,剧烈的头痛就向她袭来了。 武寻胜发现她的时候,之前跟武寻胜说话的人已不在那一带。 武寻胜想要带她去找大夫,她之所以对他说出“你要是敢把我抱回去找大夫,你必死无疑!”就是因为她这个时候不知道自己头痛的程度是不是已经严重到大夫能看出问题的程度了。如果已经严重到了那个程度,她不知道大夫会看出什么来,不知道看出来对她来说有多大危险,也不知道会不会暴露出什么跟她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的事有关的信息。 次日,铁今绝在跟铁红焰说话时问起了她头痛是怎么回事,他问的倒不是前一天的事,而是以前发生的。她自然不能说,她问铁今绝他有没有头痛过,接着又找了些话应付去了。 铁红焰从铁今绝那里得知了一些跟冉先客有关的情况。 铁今绝告诉铁红焰,冉先客的家人和朋友已经见到了他的尸体,悲愤万分,希望让她在他的葬礼上当着部族众人的面杀几个蓝甲人来为他们泄愤。他问铁红焰打算如何处理。 铁红焰问铁今绝:“舅舅的意思呢?” 铁今绝毫不犹豫地说:“要尽量满足他家人和朋友的要求。” 铁红焰当然想借此机会用幻移秘法把一些蓝甲人转移到安全的世外隐陆中去,然而她想到了前一天剧烈的头痛,她担心如果在短时间内又转移蓝甲人,转移频率太高的话会导致自己头痛加重的速度一下子快很多。她有些担心自己会出什么问题,所以迟疑了一下。但她又觉得这件事如果不那么做的话,冉先客的家人和朋友定是不会甘心的,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其他问题,甚至引起别人怀疑她这个代族长。所以,尽管有顾虑,她还是说了声:“好。” (一千三百三十八)驱逐 铁今绝问她,如果这么做之后,他的家人和朋友仍然不满意该如何是好。 铁红焰知道自己要实现那个理想就保证必须能活到未来当上族长的时候,她担心自己头痛加重的速度变得更快,担心很快就出现生命危险,她觉得以后自己可能不适合频繁使用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了,但她又不忍心看那些仍在铁仓廷中做活的蓝甲人被欺压甚至杀害,便打算借这个机会把剩下的绝大部分在铁仓廷里做活的蓝甲人逐出铁仓廷。虽说蓝甲人到了铁仓廷外并不是就不会被铁仓人欺负了,但如果他们留在铁仓廷里则非常容易被铁仓人成批杀害。那些蓝甲人毕竟是被铁仓人抓到铁仓廷里做工的,被逼迫着做很多活却很难得到什么,他们想逃也逃不出去,没有自由可言,如果离开铁仓廷,他们不仅不再那么容易被成批杀害,还能有一定程度的自由。 因此,铁红焰想了想,便对铁今绝说:“我下令,将绝大部分在铁仓廷里做工的蓝甲人都逐出铁仓廷,换成能提高做工效率的铁仓人。有些暂时难以替代的蓝甲人,就让他们再干一阵子,等找到能替他们的铁仓人以后,再将他们驱逐出去。” 铁红焰在铁仓廷里举行大仪式为冉先客下葬当天,她显出非常激动的样子对众人说:“就在昨天,在我们铁仓廷内,我们铁仓人冉先客,一个要执行族长下达的任务处置蓝甲人的铁仓人,竟然中了蓝甲人下的‘蜥市’之毒,离开了人世!这简直是巨大的悲哀之事!” 在这仪式开始之前,冉先客的家人和朋友便提出到时候上去讲话的要求,因此,在铁红焰又讲了一些话使很多人的情绪燃烧起来之后,冉先客的家人和朋友便上去讲话了。 现场的人们显得越来越激动,形成了一种能带动更多人情绪的气氛。 就在那些人纷纷讲完话后,铁红焰在那种气氛中问在场的铁仓人:“作为铁仓人,大家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吗?” 很多人都激动地表示不能容忍。 声音此起彼伏。 铁红焰带着非常激烈的情绪问在场的人:“那些做工效率低下的蓝甲人还有没有资格继续留在铁仓廷里?” 很多人都坚决地表示那些蓝甲人没资格留在铁仓廷里。 有人说:“铁仓廷不需要蓝甲人!” 有人说:“让他们滚!” 就在众人激动地说着要将蓝甲人驱逐出去这类话后,铁红焰立即大声说道:“好!我现在就下令把那些效率低下的蓝甲人全都赶出铁仓廷!换成铁仓人做,提高我们的效率!暂时无人能替代的蓝甲人,我会想办法今后换成铁仓人!” 铁红焰想: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大部分被抓来的蓝甲人离开铁仓廷了!就算我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不适合频繁地使用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那些蓝甲人也终于不再像在铁仓廷里时那么容易被成批杀害了! (一千三百三十九)关系 她说过后,在场的人们纷纷为她叫好。 铁红焰宣布了具体将铁仓廷里哪些地方的蓝甲人赶出铁仓廷后,便开始满足冉先客家人和朋友提出的当众虐杀几个蓝甲人的要求。 铁红焰向众人说明情况后,立即用起了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制造幻况,紧接着便用起了如真秘法。她把那几个蓝甲人转移到了安全的世外隐陆去。 其他人看到了幻况中的情景,听到了那些蓝甲人的惨叫声。他们认为铁红焰杀了那些蓝甲人。 冉先客的家人和朋友觉得心理平衡了些。 众人厚葬了冉先客。 很多日子过去以后,聂扬威死于规审殿那天,头脑有些乱的聂挥毫抱着聂扬威的尸体往出走,快要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铁红焰,说:“代族长,如果族长知道你跟蓝甲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啊!” 当时在场的人听了一惊,铁红焰自己更是惊讶,但她自然没表现出惊讶来。 她想: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大家都知道我恨蓝甲人,都认为我虐杀了不少蓝甲人,这关系已经如此明显了,他为什么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听简良对聂挥毫说不可因为聂扬威的事污蔑代族长。 聂挥毫皱眉问简良说什么呢。 简良对聂挥毫说了些话,还当众说:“你最近总是惦记着蓝甲人,是不是可以说你跟蓝甲人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啊?话还不是张张嘴就说出来的?” 生气的聂挥毫本想接着说些对铁红焰不好的话,但听简良的话后忽然意识到再多说些对铁红焰不好的话肯定对他自己更不利。他说:“简庚员你做错了事准备受罚,就不要拖我下水了。我也没说什么啊,‘恨’可能就是因为有关系啊!”说完便抱着聂扬威的尸体,带着手下离开了。 之前一直面无表情听他们说话的铁红焰这时看着聂挥毫等人离开的方向冷笑了一声,接着转过头问简良:“聂长老还曾试图证明蓝浩旋是蓝甲人吗?” 简良说是。 铁红焰说:“真是好笑,他也不想想我有多恨蓝甲人,要是蓝浩旋是蓝甲人,我还可能给她讨公道吗!” 她心中依然有些不踏实,此刻强调她恨蓝甲人,防止在场的人怀疑她。 全六立刻说大家都知道她恨蓝甲人,还说他自己、计懂字和范琴畅三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请她帮一个蓝甲人讨公道。 铁红焰立即说道:“就是啊,真不知道聂长老是怎么想的。” 当日,简良坐在那个门上有小窗的房间里,铁红焰则坐在那个房间外,两人隔着上了锁的门谈话。铁红焰可以通过门上的小窗观察到简良的状态。只要不大声喊,那个地方只有铁红焰和简良两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铁红焰对简良说:“你要单独跟我说什么,说吧。” 简良问铁红焰知不知道刚才聂长老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一千三百四十)不明 铁红焰一听简良这么问,立即就猜到了他说的是说之前聂挥毫说的“代族长,如果族长知道你跟蓝甲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啊!”,但是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并不能立刻跟简良说她想到的就是这句。她觉得如果别人一问她就能想到,这便容易让人认为她心里本来就有这件事甚至“有鬼”,容易引起怀疑。于是她问道:“哪句?” 她这反应确实让简良感觉她是真没猜出来,简良直接跟她说就是聂长老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句。 铁红焰立即显出一副她觉得聂挥毫在乱说的样子,说:“谁知道他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 接着她想起了之前简良说的话,便顺着简良的意思说道:“不过简庚员刚才不是对他说了‘不可因为聂扬威的事污蔑’吗?按照简庚员的意思,他应该是因为聂扬威的事情故意这么说的吧?他之前不是还想证明蓝浩旋是蓝甲人吗?” 简良告诉铁红焰,聂长老之前想证明蓝浩旋是蓝甲人是真的,但他当时在规审殿说那句话并不是因为聂扬威的事。 为防止引起简良怀疑,铁红焰表现出了一脸不解的样子,“哦?”了一声。 简良告诉她,他当时对聂长老那么说是为了防止对她不利,也算是在暗示聂长老不要在那个场合乱说话。简良接着说道:“幸好他没继续多说对代族长不好的话,不然,一旦别人信了他说的,对你的影响就太大了!” 简良又说了些别的话,铁红焰听后感觉有点神秘,她虽然心中不安,却表现出了一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从来都没做什么能引起别人怀疑的事。她问道:“就算聂长老当时继续说下去,他还能说出什么啊?” 简良告诉她,如果当时聂长老继续说下去,搞不好会把抓到的那个蓝甲人的事当众说出来。 简良说话时的那种语气带出了一种让人能感到危险的气息,铁红焰也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事情应该很严重。 然而,她仍旧摆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道:“他抓的蓝甲人关我什么事?” 简良把声音压得特别低,告诉铁红焰,聂长老抓到的那个蓝甲人的样子跟以前被她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杀死的一个蓝甲人长得一样。简良说“亲手”两个字时说得很慢,使这两个字非常容易引人注意。 铁红焰想:这件事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聂长老抓到的人到底是跟我以前转移走的人长得一样的人,还是就是我曾经转移到了世外隐陆去的人?如果是后者,会是怎么回事呢?世外隐陆是安全的地方,有人从那个地方出来再次来到铁仓廷了吗?会不会是寻亲或者有其他重要事要做而不得不来?简庚员才说了这么点,我就想那么多干嘛?我还是先不要乱想了,先听他继续说。 (一千三百四十一)正经 铁红焰心中忐忑,但她觉得此刻需要表现出一副觉得此事荒唐可笑的样子,于是她笑了出来:“哈哈,听起来像个鬼故事啊!是聂长老跟你说长得一样的?” 简良并没笑,他一本正经地说:“‘长得一样’并不只是聂长老一个人这么说啊!” 铁红焰想:简庚员的意思是,长得一样并不仅仅是某个人说出来的,而是事实吗? 她说道:“还有谁也这么说啊?他身边的人吗?哈哈!就算是也能理解啊,聂长老说一样,他身边的人难道会对别人说其实不一样吗?” 简良丝毫没有笑意,表情特别严肃。他对铁红焰说这事很恐怖,又说:“‘长得一样’其实不是谁故意这么说的,那个蓝甲人,是真的长得跟已经被你亲手杀死的人一样啊!” 铁红焰心中“咯噔”了一下,想:简庚员的意思是他自己也见过那个人了吗? 尽管此时心中并不踏实,她却显出一种像是觉得简良太认真了的神情,好像很随意地说道:“明明听起来很好笑,简庚员怎么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啊,你见过那个蓝甲人了吗?” 简良说就是因为他亲眼见到了,才会如此一本正经地跟她说。他又说:“真的长得一样!” 铁红焰变了个表情,“啊?”了一声,但仍显出不大相信的样子,问道:“这事会是真的?跟哪个蓝甲人一样啊?” 简良一本正经地跟铁红焰说,有一次,族长、几位长老还有包括他在内的一些其他人都在场,她杀一批蓝甲人之前,有个蓝甲人对她出言不逊,她说要给那个蓝甲人特殊待遇,后来那个蓝甲人就成了她杀的那批蓝甲人里死法最少见的一个,就连看惯了蓝甲人被杀的铁仓人当时都有被那个蓝甲人的死法吓得大叫的。 铁红焰回忆起了以前情况,以前处置蓝甲人的时候,她不止一次遇到过直接骂她的。接着,她表示有印象。 简良说他记得当时她还特意了解了那个蓝甲人的名字。 他一边想着一边说:“好像叫……叫什么来着……我想一下啊……” 他没能立刻想起来,有点着急,说道:“哎呀,我知道的,就是突然想不起来了……” 他依然觉得有必要想起来并把准确的名字告诉铁红焰,于是接着想,但又有点担心她等时间长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人的名字,立刻说道:“哦,化弥真!对,就叫化弥真!代族长想起来了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说好像是叫这个。 简良说,那个蓝甲人的那个死状应该有不少人都记得,她那天的情况那么吓人,现在她活着被人抓到,更令人毛骨悚然。 铁红焰想:那次化弥真用那么难听的话说我,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为了让他们认为我被她的话激怒了,为了让他们认为我对蓝甲人极其狠辣,我制造的幻况中的情景是很吓人。原来连简庚员对那情景都有这么深的印象。 (一千三百四十二)直白 她对她把化弥真转移到世外隐陆那天的事有印象,她认为就算让简良知道她能想起那天的事也没什么。她觉得在不知道他们看到了跟化弥真一样的人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自己这时还是显出一副觉得不可思议的样子比较合适。于是她皱起了眉,说道:“听简庚员的语气,这么一本正经,显然不像是说故事,只是这……这听起来也太奇怪了吧?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简良说要不是亲眼所见,他自己也不信。他说他已经见过那个蓝甲人,那个人这时候应该就在聂长老那里。 铁红焰觉得为了掩盖她并没有真的杀死化弥真这件事,她此刻依然需要表现出认为这种事反常的样子。她故意把这事往奇异里说:“这……听起来简直不像人啊……该不会是跟妖有关吧?” 然而简良依然很严肃地跟她说话。简良说他见到那个蓝甲人的时候,并不觉得她跟人有什么区别。他还说如果她真是妖,有什么特殊本事,也不至于就这样被聂长老抓到。言至此处,简良想说得直白一些,并告诉她聂挥毫的想法,便说:“聂长老虽然说她跟以前被代族长亲手杀死的人‘长得一样’,但他实际上认为她就是以前那个人,他跟我说过这事。” 铁红焰心中又是一惊:聂长老认为他抓到的蓝甲人就是化弥真,那……那是不是意味着聂长老认为我并没真的杀死化弥真?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危险了! 铁红焰在不安之中特意表现出自己不相信,还惊讶于简良相信的样子。她说道:“就是?!这怎么可能啊?!简庚员也相信聂长老这样的话?” 简良说,其实他也不想相信,但那天见到了那个蓝甲人就不得不信了。他还说就算不想相信别人的话,也无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铁红焰听简良又一次强调亲眼所见,觉得也许简良也认为聂挥毫抓到的那个蓝甲人就是化弥真了。她想,既然如此,便不适合继续谈是否相信聂挥毫的话这个问题了。她认为此刻从简良那里多了解些化弥真这件事的信息对她来说非常重要,最好不要继续对简良所言的事表现出不相信的样子了。 尽管如此,她觉得自己又不能显得转变过快,于是还是先说了句“真有这样的事?”作为过渡。她说这句话的语气里虽然仍透着一点疑问的意思,但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这话更容易让人感觉她认为这件事还算可信,只是令人惊讶。她接着又说道:“简直不可思议啊!”说这句话时,她让人觉得她实在太惊讶了。紧接着她又问:“是聂长老让你见的她?” 简良说是的。 铁红焰问简良,聂长老为什么会让他见那个蓝甲人。 简良告诉她,聂长老想让他知道此事,希望他能在聂长老需要有人帮他说话时帮忙。接着简良又跟铁红焰说了些别的。 铁红焰问他具体怎么个帮法。 (一千三百四十三)无奈 铁红焰从简良那里得知,聂挥毫当时想的是,在铁红焰说出惩罚聂扬威的方法后,如果他觉得太重了,在正式惩罚聂扬威之前他就会私下找铁红焰用这件事威胁她,让她不敢对聂扬威下大力度惩罚,聂挥毫还想让简良帮他说话,跟他一起威胁她。 铁红焰问简良如果仅凭这个如何威胁到她。 简良说:“聂长老发现了化弥真携带着一封信,那信跟代族长有关。” 铁红焰听了心中又是一惊,心想:真的假的?化弥真带着的信会跟我有关? 她表现得很平静,问:“什么信啊?” 简良告诉她是一封别人写给化弥真的信,那个人称呼化弥真为“化姐”。简良说:“这便成了聂长老说的‘她就是化弥真’的重要证据。” 铁红焰想:竟然连称呼都是“化姐”!难道真是化弥真本人吗? 铁红焰“啊?”了一声,说:“‘化姐’?怎么可能啊?” 她之前已经决定对简良说的那件事表现出基本相信但很惊讶的样子,但是此刻,“化姐”这个信息又让她觉得不适合继续表现出相信的样子了。听说那蓝甲人不仅长相是那样的,连别人对那个蓝甲人的称呼里也有个“化”字,她觉得这事问题已经太严重了。 简良告诉铁红焰,这个也算是聂长老要拿来威胁她的。就在简良说到“他认为……”后,他停了一下,接着就放慢了说话速度,说道:“他认为化弥真并没真的被你杀死。” 铁红焰想: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一定要冷静。出现这样的事根本不足以说明聂长老已经了解到了我做过的一些事!如果这事情本身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可不能因此而心乱。如果别人一点都不了解我做过那些事,也并没打算套出我做的那些事来,要是我自己心一乱暴露出什么,那就麻烦了。 她觉得此刻她的反应最好是能显出她觉得聂长老的想法奇怪的,便无奈一笑:“聂长老的想法也太奇怪了,你们当天是亲眼看着我杀死她的吧?” 简良说是,表示他明明看到了她杀死了化弥真。他接着说:“但是聂长老认为你带兵在战场上连圭蚀妖都能打败,也许是因为你本身就有跟人类不一样的地方,甚至……本来就跟人类不同。” 听到此处,铁红焰是真觉得有些可笑,然而另一方面,她也想到了聂挥毫说她跟人类不同是不是与她能做一些很奇特的事有关。 铁红焰问简良:“聂长老该不会是把我的身份跟妖想到一起了吧?” 简良说聂长老当时是有这种意思。他还告诉铁红焰,聂挥毫甚至曾经对他说:“也许代族长已经具备了妖的性质,说得再明白点,代族长可能就是妖。” 铁红焰感觉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应该是不相信且觉得荒唐的,她认为自己接下来最好表现出觉得可笑又无法相信的样子,当然,因为事情涉及了她自身,她认为依然需要流露出些无奈。 (一千三百四十四)对话 于是她又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聂长老他……什么事情这叫……这真的是聂长老说的吗?” 简良说了声“是啊”,然后说现在他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不可能跟她说假话,更不可能随便给长老造谣。 铁红焰想,那样的话如果是聂长老一本正经说出来的也太荒唐了,她觉得自己此刻有必要问一下聂长老是不是在开玩笑。 于是她问:“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简良表示聂长老当时说得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 铁红焰觉得既然简良这么说,她也不用再在简良面前为聂挥毫找其他借口了,于是直接说道:“这简直太可笑了。我是谁的孩子,聂长老不是很清楚吗?” 简良跟铁红焰说起了之前他与聂挥毫的对话。 她从简良的话里得知,聂挥毫竟曾对简良说:“你有没有想过她在回铁仓廷前经历过什么,她有没有遇到过妖,有没有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而变成妖?” 铁红焰表现出了自己的惊讶:“啊?聂长老这是怎么了?!居然会这么想!” 简良说他听后也无法理解聂挥毫是怎么想的,还告诉她他们后面的对话,然后说了句:“接下来聂长老说的话就更是惊人了。” 铁红焰问说了什么。 简良道:“他居然说既然不能证明不可能,那就可以说是有这种可能性的,就算真说成就是这样,别人也拿不出证据反驳,这就可以用来威胁你了。他要告诉你,如果你不肯轻罚聂扬威,他就把这种事说出去。” 铁红焰听了这话后,反而轻松了一点,她感到聂挥毫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她做过的那些事,只是在故意找威胁她的理由。 铁红焰对简良说:“可是……可是如此荒唐的话,就算说出去,能有多少人相信呢?”她接着说道:“如果话本身就不容易令人相信,我自然不会怕他往出说,那他又如何威胁到我呢?” 简良告诉铁红焰,聂长老要威胁她的时候,这些话都只是起辅助作用的,他会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连信的内容都让她知道,再加上这些话。他继续说:“在那种情况下,这些话能起到的辅助作用就不可小觑了。” 铁红焰想:这意思是,如果我知道了信的内容,就容易被威胁了? 她感觉出信中大概有对她很危险的内容,便问简良那封信里写了些什么。 简良一边回忆一边对她说了信里说到的情况。 铁红焰听简良说到“某个地方出现了奇怪的现象,很多人的性情都发生了变化,每个人的变化速度和变化程度不同”时,便感觉不妙,心想:不会是世外隐陆出了什么问题吧? 听到简良说“很多人都说一定是附近出现了妖气,认为是妖气使他们发生变化的”时,铁红焰想:世外隐陆与世隔绝,在仙雾壁的作用下不会有外人闯入,但如果附近出现妖气,是有可能对那个地方构成影响的,那里不会真的受到妖气影响了吧? (一千三百四十五)判断 铁红焰听简良说“为了躲避妖气,他们就集体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他们转移地点之后,就谁都找不到原来的地方了”,想: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真如我想的那样……也许他们还在世外隐陆范围之内,只是不知道自己在位置,找不到原来的位置吧?他们应该不会已经出了世外隐陆吧?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应该不会。 简良告诉铁红焰:“由于他们转移地点之前只有‘化姐’一个人外出了,去的是距离他们转移之前聚居之处较远的地方,他们又知道‘化姐’去了哪里,所以他们想通过联系‘化姐’来判断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他们走不到以前认识的地方,就没法去‘化姐’所在的地点见她,便只好试试用大雁来送信她能否送到,然而他们也并没抱多大希望。” 这时铁红焰想:听起来越来越像世外隐陆中的事了。他们是在世外隐陆中用大雁往外送信了吗?虽然在仙雾壁的作用下世外隐陆外的人无法闯入其中,但世外隐陆中的人或动物是有机会出来的。简庚员说信里说那个“化姐”出来了,这事都是真的吗?可是,他们联系“化姐”后又如何判断他们在什么地方呢? 想到这里时,铁红焰便听到简良说:“他们想让‘化姐’告诉你,他们想请你用你的特殊本领帮他们判断他们到底在什么地点。” 铁红焰想:我?如果这一切真的如我之前所想的那样,那他们是想让我用我的特殊本领帮他们判断他们在什么地点吗?可是我连世外隐陆在哪里都不知道啊,我好像并没有办法帮他们判断他们在什么地点啊。会不会是我想多了? 她正想着,又听简良说道:“虽然他们在现在所在的地方依然能生活下去,但他们想知道怎样才能走到他们认识的地方去。他们怀疑被妖气所扰,所以希望你能帮他们摆脱妖气,防止以后出现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听到此处,铁红焰想:希望我能帮他们摆脱妖气?我又感觉这像是那些蓝甲人说的,也像是在世外隐陆中说的。是不是我又想多了?再说,就算一切是真的,我也并不知道该如何帮已经被我转移到别处的人摆脱妖气啊,该如何是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庚员说要找的人是我,他又是怎么看出要找的是我的呢? 这时她没听到简良立即说别的,她觉得为了防止引起怀疑,自己应该表现出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于是她说道:“这都是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简良接着对铁红焰说,聂长老给他看那封信后,跟他谈起信里提到的她的特殊本领时还问他妖术算不算特殊本领了。 铁红焰这时直接问简良怎么看出写信的人让那个“化姐”找的人就是她,还问:“你说信里提到了我,用的是什么称呼啊?” 简良告诉她那信里写的是她的全名,三个字,一个字都没少。 (一千三百四十六)恰巧 铁红焰觉得如果真是叫她全名,倒并不像假的。她想:我是铁仓部族的少族长,他们是蓝甲人,肯定不会叫我“少族长”,如果他们找的人是我,叫我全名自然是最不容易引起误会的。 然而,她却不能在简良面前表现出觉得这样正常的样子,她说道:“平时几乎听不到有人叫我全名。聂长老就不觉得有人在信里写我全名有点奇怪吗?” 简良告诉铁红焰,聂挥毫并没跟他说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倒是说这信里的名字已经写得非常清楚了。 铁红焰想:不知道聂长老是真的觉得这么写清楚,还是为了让简庚员帮他一起威胁我故意这么说。 紧接着,她便听到简良说:“他还跟我说,他看到信里提到的‘妖气’时还想那些人是不是因为想以妖克妖才让那个‘化姐’找你帮忙的。” 铁红焰认为聂挥毫说出这样的话也着实令人震惊,于是她继续问简良,聂挥毫还有没有说什么更让人震惊的话。 简良立即说出了三个字:“还真有。” 此刻铁红焰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听聂挥毫还能说出什么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话来。 简良说道:“他说,有一种可能。你本身就是妖,只是和圭蚀妖不是同一种妖。” 铁红焰又从简良那里得知,聂挥毫表示,在圭蚀妖攻击人的时候,真正的人自然抵御不过,于是她这个妖就带兵去抵御,将圭蚀妖打退,这样大家就会认为是她拯救了他们,便会感谢她,相信她,视她为大英雄。 铁红焰心想:聂长老这想法实在是不一般的荒唐了。 然而简良接下来说的着实让铁红焰心中大惊。 简良说聂挥毫认为她表面上做出虐杀蓝甲人的样子,实际上是用妖术把那些蓝甲人变成了妖,留待以后为她所用。那个“化姐”就是被她用妖术变成的妖。 真正让铁红焰心中大惊的就是“表面上做出虐杀蓝甲人的样子”这话。她倒不是觉得聂挥毫知道了她以前做的事,而是觉得聂挥毫说的“表面做出虐杀蓝甲人的样子”恰巧说中了她曾经做过的事的一部分。 铁红焰想:聂长老竟然想到了“表面做出虐杀蓝甲人的样子”这种情况,不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还是真正想过一些事。 简良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铁红焰感到一阵紧张。 简良告诉她,聂挥毫表示,无论是抵御圭蚀妖还是表面上做出虐杀蓝甲人的样子,这一切她都是做给族长以及大部分铁仓人看的,这样她好提高自己在铁仓人中的威信,以后稳稳地当族长。 铁红焰想:不管聂长老是不是为了威胁我而编造出这些,但他已经想到了这些对我来说着实有些危险。如果聂长老很清楚这些纯粹就是编造出来的,情况有没有可能稍微好一点?当我做的事有一部分正好跟他编造出来的一致或者相似时,他会不会因为觉得那种情况纯粹是他编造出来的而不认为我真会那么做? (一千三百四十七)说成 紧接着她又听简良说,聂挥毫表示,等她当上族长后,铁仓部族就完全掌控在她这个妖的手中了,那时她就会为所欲为了,如果有人敢表示对她不满,她就可以引来那些被她施了妖术由蓝甲人变成的妖来为她做事,这样铁仓人就真正拿她没办法了。 她还从简良那里得知,聂挥毫甚至表示,到时候不知道她会为自己无穷无尽的欲望做出什么事,会虐杀多少铁仓人。 铁红焰听到此处又觉得简直荒唐得不得了,心想:聂长老竟然能想出虐杀铁仓人这种事来! 铁红焰觉得此刻有必要表现出觉得可笑的样子,于是又笑了,说道:“把蓝甲人变成妖?如果我像他说的那样,我为什么不直接把铁仓人变成妖啊?” 她觉得需要进一步在简良面前说出聂挥毫说的那些事情实在荒唐,便接着说道:“再有,我听你刚才说你见那个‘化姐’的时候并不觉得她跟人有什么区别,你还说如果她真是妖,有什么特殊本事的话,她也不至于就这样被聂长老抓到。那么聂长老说‘化姐’是我用妖术变成的妖,这也太不容易令人相信了吧。” 简良先是说“代族长说的是啊”,接着告诉铁红焰,不管他向聂长老提出怎样的疑问,聂长老都能编出理由。然后,他举了当时他跟聂长老说话时的例子,聂长老总是说哪种情况可以“说成”什么样的。 “‘说成’?”铁红焰说这两个字时声音大了些,意在要在简良面前强调她已非常清楚聂挥毫说她那些话是故意为之。 简良先是说了声“是啊”,然后告诉她,聂长老承认是自己编的。简良又说:“他的意思就是,无论怎样,能用这些东西威胁你就行了。” 铁红焰听到简良说“聂长老承认是自己编的”时,紧张程度降低了一点,但她并没觉得自己安全了。 她想:虽说聂长老说的一些话就算他不承认自己是编的,也会有人不相信,但他都在简庚员面前承认自己是编的了,他是不是就像我刚才想的那样,把他编的事情和真实发生的事情分得很清楚,心里不会真的认为我会那么做呢?但是,就算他不认为我会那么做,他依然可以当着别人那么说。简庚员说这是以前聂扬威活着的时候聂长老为了防止我重罚聂扬威而想出来的,现在聂扬威已不在人世,如果那个“化姐”现在仍在聂长老那里,聂长老到时候会怎样呢? 接着,铁红焰便从简良那里得知,聂挥毫编出一些话后问简良意见,简良多次跟聂挥毫提出不同意见,说聂挥毫编出的有些话听起来并不可信,但聂挥毫总能继续编出些别的试着圆自己之前说的。就算是有些聂挥毫认为能自圆其说的在简良看来也属于一听就觉得不可信的,但简良跟聂挥毫说了看法后,聂挥毫也并没那么在意,聂挥毫觉得那些足以用来威胁她了。 (一千三百四十八)身侧 接下来,简良还跟铁红焰说了不少聂挥毫跟他说过的关于谣言的话,铁红焰听后感觉聂挥毫摆明了就是要给她造谣,而且他本来就对谣言的作用清楚得很。她也从简良那里得知,聂挥毫觉得她不可能不知道谣言有多可怕,所以他认为用谣言来威胁她肯定有效。 铁红焰说“聂长老为了聂扬威也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后,简良说了声“是啊”,接着又让她知道了,聂挥毫还说这谣言也就是趁着族长闭关的时候适合用来威胁她这个代族长,要是族长出关了,事情就不能这么办了。 铁红焰问简良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简良便如实地把原因告诉了她。 后来简良又跟铁红焰说了很多,两人把以前的一些事情都说开了,简良非常感激铁红焰,甚至诚恳地对她说:“等救出那些方士后,我简良,就算把这条命交给你,都心甘情愿!到那时,如果代族长有什么事需要有人献出性命,我这命,你随时可以用!” 次日,聂挥毫带着一个被绑着的人在人多之处召集曾经亲眼看到那个人被铁红焰所杀情景的人,他还把规审殿的谭丝执和利羽也带到现场去了。 谭丝执悄悄派人将这消息通过铁红焰的手下传给了铁红焰。 聂挥毫站在木台之上控制着那个被绑着的人。 一个浓眉毛的人问聂挥毫那个被绑着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说:“那日我亲眼见到代族长已经将她杀掉。” 聂挥毫让那个浓眉毛的人站到了自己身侧。他身侧站着的另外两个人也都是之前表示过亲眼看到过那个被绑着的人被铁红焰所杀情景的。 聂挥毫拿着一封信对众人说道:“被绑着的这个人叫化弥真,大家也看见她的指甲了,现在她看上去仍然是蓝甲人的样子。这信就是从她那里搜出来的,是写给我们现在的代族长的信!”此刻他拿着的那封信,就是之前简良跟铁红焰提到的那封信。 聂挥毫指着被绑着的人问他身边那三个人:“你们记得化弥真的样子吧?就是这样吧?” 三人都表示化弥真就是长这样的。 当时那个被绑着的人还被聂挥毫的手下们控制着,她的嘴也被团成团的手帕堵着,她无法做稍大的动作,也无法说话。 聂挥毫对众人说,还有谁也记得当时化弥真被代族长所杀时的样子,也都站到他旁边去。之前他就说过敢站出来说话的人到时候他会奖励,此时他又说了一遍。 暂时没别人站出来。 聂挥毫当着众人说起了信的内容。 众人小声议论时,聂挥毫说:“一定有人想问,为什么化弥真明明已经被代族长杀了,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我也想不明白啊!这事也太怪了,当时大家可是亲眼看着代族长杀了她的啊!” 接着,聂挥毫问那三个自称亲眼见到代族长将化弥真杀掉的人:“你们都记得当时化弥真死时的惨状吧?” (一千三百四十九)妖魔 那三个人均表示记得,都点头。 聂挥毫道:“他们三人可都是亲眼见到的啊!出现这种现象怎么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这样说就是引在场的人往反常的方向想。 聂挥毫故意问一个手下,已经死了的人站在面前会怎么想,他还特意提醒那个手下:“大点声说。”他希望在场的其他人听到那个手下说的话。 那个手下说他会想到妖魔鬼怪。 其他人听了又小声议论了起来。 聂挥毫看在场的人的表现,觉得他们已经有些受他那个手下的话影响,他便大声对那个手下说:“实在想不出原因,我也只能像你这么想了。” 接着他又故意大声问那个手下:“那些妖,正常情况下人是打不过的,但是代族长带兵竟然将他们打退了,你觉不觉得反常?” 那手下并不敢乱说铁红焰什么,也不敢得罪聂挥毫,就说自己不大懂这些,只知道一般情况下人确实打不过妖。 聂挥毫又大声对那个手下说:“你也这么觉得吧?”他接着说,人打不过妖,但妖可以打过妖,一群人里只要有一个妖,这个妖就有可能带着这群人打败一群妖。 他说完“妖术这玩意儿,能搞出的怪事太多了!”“有时候我们看到怪事,还以为是什么奇迹,其实很可能是有妖用了妖术!”之后,还特意问那个手下:“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手下依然不敢乱说铁红焰什么,便说聂长老总能想到一些他想不到的。 聂挥毫看到铁红焰来了,说道:“代族长来得正好,我们正有些事想不明白,不知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明白啊?” 铁红焰平平静静地说:“聂长老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聂挥毫指着被绑着的那个人说他记得她早就把这个人杀了,问她那个人怎么又出现了。 铁红焰先说不知道这里的人们听了聂长老的话会不会觉得有些吓人,然后问他:“聂长老如何确定这个人是已被我杀了的?” 聂挥毫指着那三个已表示亲眼见到那被绑着的人已被铁红焰所杀的人,说他们三人可以作证。 铁红焰问如何作证。 聂挥毫让那三人当着代族长再回答他一遍当时他们是不是亲眼看见化弥真已被代族长杀了。 铁红焰看向那三个人。 那三人并没想到此时铁红焰本人会出现,见铁红焰正看着他们,他们都有些害怕。他们由于之前已经当着众人说是了,又不敢得罪聂挥毫,于是三人互相看了看,一起点了点头说“是”,但声音都不大。 聂挥毫觉得他们声音小,让他们大点声。 三人互相看了看后都大声说了“是”。 铁红焰问那三个人,聂长老是不是答应给他们报酬了。 聂挥毫不想让铁红焰把话题引到他答应给他们报酬的事上,立即说:“代族长,现在我们正在说他们三人是不是看到了的事。” 铁红焰说她对他是不是答应给他们三人报酬很感兴趣,就问一下。 (一千三百五十)兴趣 铁红焰此时心中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如果没处理好很容易出问题,而且要是出了问题很可能就是大问题了。然而她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很平静,此刻她看上去依然显得平静得很。 她看得出聂挥毫想阻止她把话题引到他给三人报酬的事上,但她认为此时需要继续往这边引,然后再根据后来出现的情况想办法。她清楚规审殿的谭丝执和利羽在场,他们正好都知道聂挥毫曾经用钱来吸引张客洲和牛果沛为他说谎的事,她想,就算提起那件事不至于让在场的其他人对聂挥毫用报酬吸引这三人作证之事产生其他想法,也很可能影响谭丝执和利羽的判断。 她立即对那三人说:“你们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呢。” 三人又互相看了看,都再次点头说“是”。 聂挥毫立即问她是又怎样。 铁红焰对聂挥毫说没怎样,她就是感兴趣,想知道聂长老答应给他们多少报酬。接着她便立即问那三人聂长老答应给他们多少报酬。 聂挥毫立即说:“不管我给不给报酬,他们也都看见了啊。人家肯出面作证,我给报酬也是正常的吧。” 铁红焰说给出面作证的人报酬是正常的。又说:“这次是三个人,比上次多了一个……” 聂挥毫问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铁红焰说她就是正好想起张某人和牛某人了,他们那次也是出面作证的,是两个人。她说的“张某人”和“牛某人”指的就是那次聂挥毫用钱买通为他说假话的张客洲和牛果沛 聂挥毫先是一愣,然后强压住怒火,说:“代族长提那两个蠢货干什么?这三个人是刚才主动站出来的。” 铁红焰说“张某人”和“牛某人”曾经是受聂长老所托出面作证的人后,又说了些其他的,然后说道:“曾经受聂长老所托出面作证的人被聂长老说成‘蠢货’,那今后还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受聂长老所托出面作证呢?如果出面作证,以后会不会同样被聂长老说成‘蠢货’呢?” 铁红焰希望她这些话能影响那三个作证的人,那三个人真的被她这番话影响了。 聂挥毫担心自己说错话会不小心透露他曾经用钱买通张客洲和牛果沛让他们说假话的事,便说:“叫他们‘蠢货’另有原因,我聂挥毫才不是那种会过河拆桥的人。”接着他赶紧把跟张客洲和牛果沛有关的话题刹住了,对铁红焰说,就事论事,他们三人已经站出来作证了,三人都表示他们看到了。 铁红焰看得出聂挥毫又想迅速把话题引回去,她知道那样对她不利,于是再次把话题引回来,说她刚才的问题他们三人都还没回答,她再问一次。接着她便问那三人,聂长老到底答应给他们多少报酬。 聂挥毫问她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 铁红焰说因为知道后她才能算出双倍的报酬是多少,三倍的报酬是多少。 (一千三百五十一)带到 聂挥毫问她算这个干什么,她说算出来后,她好问他们三人。 “问他们?”聂挥毫问。 铁红焰说,她要告诉他们她希望他们说的话,然后把双倍的报酬那个数说出来,问他们如果给他们那个数的报酬他们肯不肯按照她的意思办这件事,如果其中有谁不心甘情愿做,她就说三倍的报酬,看看行不行。 接着她还强调自己不偏不倚,她说:“就算是我说双倍的报酬时便已经有两个人决定按我说的做,只要第三个人是在我说加报酬之后才决定做的,那这三个人的报酬我都会按照第三个人那个最高的给。总之呢,三个人的报酬会是一样的。” 聂挥毫压住怒火表示,她这么说会引起别人怀疑是他教他们三人怎么说并靠奖励诱惑他们,他们才站出来的。 他说他根本没教过三人要怎么说,还表示实际上能作证的不止他们三人,一会儿能作证的第四个人到了,事情就更清楚了。 这时简良在规审殿的人的控制下到场。 聂挥毫对铁红焰说这就是他说的能作证的第四个人,还说:“总不会有人怀疑他作证也是为了奖励吧!” 铁红焰一看这第四个人竟然是简良,而前一天简良跟她单独谈了些什么聂挥毫又不知道,便觉得事情一下子好办了很多。此刻她觉得如果硬要继续问聂挥毫答应给那三个人多少报酬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既然这时候已经不是不把问题引到那里就不行了,那就索性先不继续问了。于是她说,既然第四个人已经到场了,那她就先不问聂长老答应给那三个人多少报酬了,先看看这第四个人会做些什么。 简良对聂挥毫说道:“聂长老让规审殿的人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啊?” 铁红焰当着聂挥毫问简良:“是聂长老让规审殿的人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啊?”她觉得这样说话容易使在场的人觉得简良来到此处是被动的。 简良回答她,说是。 聂挥毫说简良现在情况特殊,并非想来就来,所以他替简良跟规审殿的人说清楚,规审殿的人才能让他来。 铁红焰问简良是否“想来”,还问:“之前是否希望别人‘替你’跟规审殿的人说啊?” 她认为这样问后简良的回答应该会是她想听到的,如此一问一答,便容易让在场的一些人更鲜明地感觉到简良这所谓的第四个证人来这里并不是出于自己意愿的。 简良的回答的确符合铁红焰的心意。他对铁红焰说,他一直在规审殿里,如果没人告诉他,他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并非他主动表示“想来”的。他还说:“再说,我现在只是个被关在规审殿的人,就算是希望有人‘替我’跟规审殿的人说些什么事,我也不敢劳烦聂长老。” 聂扬威听了很不舒服,但自己让人把简良带来了,也没别的办法了,他觉得只要简良作证就行了。 (一千三百五十二)顾虑 铁红焰对聂挥毫说,看来这第四个证人是被动的了。 聂挥毫几次想代表简良说话,然而简良流露出了并不是他主动想来的这种意思,后来田沙说的话也透露出简良是被动的。 此前铁红焰与田沙的关系变近了的事也是聂挥毫并不知道的。就在当日,田沙曾对铁红焰说:“从今往后,如果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请尽管开口,只要我田沙做得到,不管多难,我都一定为你做!待救出那些方士后,如果代族长你有需要,我田沙这条命,你都可以随便用!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聂挥毫看简良和田沙是这样的反应,心中更不舒服,他对铁红焰说不管简庚员是主动还是被动,也不管他本意是什么,只要他能作证就行了。 他立即问简良:“简庚员,化弥真被代族长所杀时你也在场是吧?” 简良如实表示他当时在场。 聂挥毫指着那个被绑着人对简良说:“那你可以告诉大家这个人是不是化弥真。” 简良看了看那个人,说自己不清楚。 聂挥毫以前跟简良说过此事,他原以为简良无论如何都会很肯定地说此人就是化弥真,万万没想到他竟说不清楚。聂挥毫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还以为听错了,睁大眼睛问他:“简庚员,你说什么?” 简良说,他说他不清楚。 聂挥毫以为简良只是因为惧怕铁红焰而不敢说是,于是对简良说,事实是怎样就实话实说,不必有太多顾虑。为了打消简良的顾虑,他还指着那三个站出来作证的人告诉简良,他们三人都已经站出来作证了,也没怎样。聂挥毫指着被绑着的那个人对那三个人说:“你们让后来才到场的人们了解一下,我刚才是怎么问你们的,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三人说了之前的情况后,聂挥毫对简良说作证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个,和他一样见过当时情景的人都说出真相了,他实话实说也不会怎样。 简良对聂挥毫说,聂挥毫问三人的问题是化弥真是否就是这样,并没问这个人是否就是化弥真本人,又说:“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很多,我并不清楚她是不是到底化弥真。” 田沙立即说她也在场,她也不清楚这个人是不是化弥真。 铁红焰觉得此时的情况对自己有利,于是说道:“聂长老刚才说简庚员是能作证的第四个人,他来这里要证明的就是他不清楚这个人是不是化弥真?” 聂挥毫立刻将信举起,对铁红焰说,信上写着“化姐”,化弥真也姓化,蓝甲人里姓化的并不是很多见。他又说:“和另一个人长得很像不新鲜,可还正好跟那个人姓同一个罕见姓,代族长不觉得这已经巧得太不正常了吗?” 铁红焰说道:“有些事就是很巧啊,万一是孪生姐妹呢。”接着,她觉得自己需要表现出并不清楚信他拿的信是怎么回事的样子,便问聂挥毫拿的是什么信,信里说了什么。 (一千三百五十三)不难 聂挥毫说,既然代族长问了,他就再把信的内容说一遍。接着他就又当着众人把信的内容说出来了。 聂挥毫所念的心中的内容跟之前简良告诉她的一致。 听到信中的内容,铁红焰想:如果这信真的之前在被绑着的那个蓝甲人手中,这件事是真的的话,那信里提到的情况实在有些像世外隐陆中发生了什么。 她虽然心中忧虑,但她觉得自己必须表现出觉得信的内容可笑的样子,于是她一边听一边笑,且笑得显得非常自然。 聂挥毫一脸严肃问她笑什么。 铁红焰笑着说,听这种胡编乱造的故事她实在忍不住笑。 聂挥毫一本正经地说他不但没感觉有什么可笑的,反而觉得值得思考。 铁红焰虽然之前从简良那里听到过相关的事情了,但此刻当着这么多人,她心中还是有一点紧张。她想:在没亲眼看到信之前,有些事还不好判断。 她依旧笑着,说:“聂长老,我亲眼看看这封有意思的信。” 聂挥毫把信递给铁红焰,还说她看了就知道他没添油加醋。 铁红焰刚看起信来,聂挥毫就问她有没有觉得信上有妖气。 铁红焰笑道:“聂长老在开玩笑吧?”她边说边继续看信。 聂挥毫道:“我并没开玩笑。我曾将这信拿给一些方士看,他们都说这上面明显有妖气。” 铁红焰想:不知聂长老说的他曾把信拿给方士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如果这信上有妖气的话,会不会真的是世外隐陆被妖气影响了,导致从世外隐陆送出来的信上也沾上了妖气? 铁红焰心中并不轻松,但没表现出来。她一边看信一边说道:“没开玩笑?那聂长老这么说到底有何用意?” 聂挥毫问她是不是真的没看到这信上有妖气,他说:“以你的功夫,看出妖气一点都不难吧?” 聂挥毫话里有话,引别人觉得她反常。 其实之前聂挥毫本来是打算拿这种事威胁铁红焰,让她不敢重罚聂扬威的。他没想到聂扬威竟死于规审殿。聂挥毫在聂扬威死后这段时间里头脑有些混乱,平时做事就容易冲动的他在这种情况下更容易冲动了。他觉得聂扬威的死在一定程度是由那些人一起造成的,其中包括铁红焰。每每想到聂扬威的死他就有一种想整铁红焰一番的冲动。他想整的人很多,除了铁红焰还有简柔、田温、乐愉等,他这段时间想整铁红焰的冲动很是强烈。他那曾经被他认为可以通过比试当上“真正的少族长”的孩子已经离开人世,而已经通过比试称为“真正的少族长”的铁红焰此时由于族长闭关已经被称为“代族长”了。他便在冲动和头脑有些混乱的情况下做出了这种对铁红焰不利之事。 铁红焰已经听出来聂挥毫话里的意思,她说:“我倒是真希望我有这种功夫。聂长老为何会觉得我能看出妖气?聂长老是不是有什么功夫能看出别人能否看出妖气来?” (一千三百五十四)多人 聂挥毫又拿她以前带兵抗妖的经历说事,说人打不过妖才正常。他甚至说出了“与妖对战都能屡战屡胜的带兵者恐怕自身就不是人类吧?”“你带兵抗妖总能取胜会不会正是‘以妖克妖’?”这种话。他虽然也提到了别人称她为“战神”的事,过程中也说出了“不管是神还是妖”这样的话,但他的意思显然就是引别人把她想成妖。他说他觉得她能看出信上的妖气,也是在从另一个角度说他觉得她本身就不是人类,很可能就是妖。 铁红焰看着信说对聂挥毫说了一些话,在说到“你我都是人类,作为人类首先就不该小看我们自己”之后,她表示,铁仓军将妖打败是多人共同奋战的结果,她一个人没那么大本事。她又说:“聂长老就算抬举我,也不适合在提到抗妖屡战屡胜时只说我而忽略别人,这样会对不起其他舍生忘死在战场上奋力抗妖的战士。聂长老说在你看来‘如此怪事不会是人类能做出来的’,这是不是表示你觉得抗妖屡战屡胜的战士们都不属于人类?不知道那些战士听了你的话会怎么想。” 铁红焰虽然在看信,心中也有些紧张的,但她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是平静。 在场的人里有的有的人与曾上战场抗妖的人有关系,有的人自己曾亲自上战场抗妖,这些人听了铁红焰的话均忍不住发声表示她说得对。 起初不敢当着聂挥毫的面说的人听到周围人发声,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那些人的声音形成了一股有一股支持铁红焰的浪潮。 已经到场的武寻胜自然也大声支持铁红焰。 铁红焰觉得此刻的情况对她有利,然而她并不敢放松,她仍然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她一直都在做的事实在太危险,只要暴露一点,造成的后果便不堪设想。 聂挥毫赶忙说他的意思不是那些抗妖的战士们不属于人类。他还说之前他就已经说过了人打不过妖,但妖可以打过妖,一群人里只要有一个妖,这个妖就有可能带着这群人打败一群妖。聂挥毫头脑依旧有些混乱,为了继续引场上的人把铁红焰想成妖,他又说有时候看到以为是什么奇迹的怪事,其实很可能是有妖用了妖术。 铁红焰笑着说道:“因为我带兵抗妖打了胜仗,聂长老就认为我是妖?” 聂挥毫问她如果不是用了妖术那么打败妖的原因是什么。 铁仓廷中有些人知道当年铁红焰带兵抗妖使用了幻缨枪法的事,她觉得此刻当众说起幻缨枪法,也许能让在场的一部分人想起以前的事。她会用幻缨枪法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这完全是可以公开说的,她认为只要她自己不提幻移秘法就不会暴露出什么不可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她觉得不会有人仅仅因为听到幻缨枪法就想出跟她的秘密有关的情况。 于是铁红焰问聂挥毫有没有听过幻缨枪法到底有多神奇。 (一千三百五十五)按住 聂挥毫表示他知道幻缨枪法很神奇,又说:“战场上出现的怪事……哦,不,战场上出现的‘奇迹’,到底跟妖术关系密切还是跟幻缨枪法关系密切,我却不知如何判断。” 聂挥毫又说了一些话后,武寻胜说自己曾经是她的陪练,现在是傲乾殿的弼殿,可以证明她的幻缨枪法确实练到了足以使奇迹出现的程度。 铁红焰说武寻胜所言属实。 聂挥毫见那么多人都站在铁红焰这一边,怒火快要压不住了,说这封信代族长也看了,上面写了“化姐”,还明确写着代族长的全名。他又说:“我问过的方士都知道这信上有妖气。曾经被代族长杀死的人如今又出现了。到底怎么回事,我看大家心里多少也有数了。” 接着,聂挥毫指着那个指甲呈蓝色的人对在场的人说:“她如今虽然看起来还是人的样子,我之前也姑且称她为人,但实际上现在她是个妖。我听说过人被妖杀死后可以变成妖,她应该就是因为被妖所杀而变成妖的。到时候我将这妖杀了就是。” 头脑有些混乱的聂挥毫在冲动之中说出这样的话,欲引在场的人认为铁红焰是妖,且那个蓝甲人是在被铁红焰这个妖杀后变成妖的。 那个指甲呈蓝色的人挣扎了起来,立刻被聂挥毫的手下按住。 铁红焰担心聂挥毫让人将那个指甲是蓝色的人杀掉,赶紧对聂挥毫说:“聂长老,这事情有些奇怪啊,何必如此着急处理她?” 铁红焰说那人嘴一直被堵着没说一句话,接着她又说:“这信尚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要是就这么把她处理了,岂不是死无对证?信里没提聂长老的名字,聂长老或许没什么感觉,但是提了我的名字,我可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放过她。” 说了这些,铁红焰便让控制着那个人的几个人把堵着她嘴的东西拿出来。她表示要听听那个人怎么说。 那个指甲呈蓝色的人在口中的东西被拿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铁红焰,你到底是不是妖,一试就知道!问题是你敢试吗?” 铁红焰想:这人长得跟化弥真一模一样,说话声音也一样。她不像是化弥真的孪生姐妹,她应该就是那次被我转移到世外隐陆的化弥真本人啊。此刻她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啊?按道理说,她应该不会站在聂长老那边。她会不会精神上也被人控制了?可如果她因为什么原因而站在聂长老那一边的话,那聂长老之前为什么一直用东西堵着她的嘴呢?她应该不会是真的站在聂长老那边吧?她现在处于这种很危险的状态下,的确不是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或者,她这样做是在使用策略?会是这样吗? 在场的一些人因这个指甲是蓝色的人对铁红焰说话是这副态度而感到不满,纷纷为铁红焰说话。 那人笑了一声,说道:“你们还向着铁红焰说话?如果她敢试,等她试完了,看你们还会不会这么说!” (一千三百五十六)笑料 铁红焰对支持她的人说了些话,还故意当着这些人表达了她对蓝甲人的不屑。她又表示这个指甲呈蓝色的人一看就挺好玩的,她要玩一玩,看这个人能搞出些什么花样来。接着,她告诉大家如果有兴趣随便看看,开心开心,不用认真,就算她一会儿让指甲呈蓝色的人暂时占上风,那也只是她故意制造的一点小趣味。 铁红焰又说道:“相信谁都能看出来,她不可能拿我怎样。至于我会拿她怎样,那就要看我的兴致了。” 在场的那些人听她这么说,便安静了下来。 铁红焰微笑着看着那个指甲呈蓝色的人的眼睛,说:“他们当然向着我说话了,难不成还能向着你说?哈哈!你异想天开,在这种场合制造这样的笑料,也真是个性十足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个指甲呈蓝色的人直视着铁红焰的双眼,对她说:“你别找机会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妖,敢不敢当着在场的人试?” 铁红焰想:看她的目光时,我并没感觉到她对我有一丝危险。她说的“试”事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让我“试”? 铁红焰当然不会让别人看出她在思考一些事,她笑着说:“你说话的口气,让人感觉你是站在刚才为我说话的那些人的角度考虑问题的,好像你现在让我试都是为了他们好一样,这真是奇怪啊。你指甲是蓝色的,然而你却如此为铁仓廷里的人着想,同时又单单针对我,你该不会是跟铁仓廷里的其他什么人有关系吧?” 那人说铁红焰一直在转移话题,还说:“看来你是不敢试了?” 铁红焰直接问那个指甲呈蓝色的人她到底是谁。又说:“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让我试我就试?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搞清楚,现在被绑着的人是你,不是我!” 那人笑着问铁红焰有什么好得意的,接着又说:“试的结果一出来,你知道到时候你会怎样吗?” 铁红焰想:她说话如此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人接着说道:“既然你再三追问我是谁,我不妨告诉你,我真的姓‘化’,你叫我‘化姐’就行!你怕了没有?” 铁红焰听了心中一凛:她自己也说自己姓“化”,还说叫她“化姐”就行,这“化姐”就是信里出现的那个称呼啊,她为什么当众这么说?不过,她倒是没说她就是化弥真,那她一会儿有没有可能说自己叫别的名字啊? 那人说她已经告诉铁红焰她是谁了,又对铁红焰说:“别再扯那些没用的,干脆利落点,你敢不敢试?” 铁红焰想:当着这么多人,我要是说不敢试,倒是容易令人起疑。在这种情况下我先答应试,然后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我再做下一步决定吧。 于是铁红焰说:“我属于人类,有什么不敢试的!要如何试啊?” 那人告诉铁红焰:“这信就可以试出你到底是不是妖。” (一千三百五十七)瞪大 接下来,那个指甲呈蓝色的人就对铁红焰详细地说了怎么做能试出来。她让铁红焰撩起衣袖,把信裹在小臂上,固定好后把袖子放下来盖住信,携带着信使用幻缨枪法舞幻缨枪。 那人对铁红焰说,如果铁红焰是妖的话,二十招之内,信上的妖气会跟她身上的妖气结合,她受到冲击就会坐在地上,此时取下裹在她小臂上的信,大家就能看到信上的字变成了发着光的绿色的,而铁红焰看到那种绿色时双目会严重刺痛,会回避。 那人接着对铁红焰说,如果铁红焰不是妖,信上的妖气就无法对她产生影响,她用幻缨枪法舞幻缨枪超过二十招也不会出现那样的反应,她能一直舞下去,把信从她小臂上拿下来后,信上的字也不会变成其他颜色,就算她盯着信看也没什么,不用回避。 那人还说信上带着的妖气非常弱,并不能对人造成影响,但对妖可不一样。 “怎么样,你敢不敢试啊?”那人问铁红焰。 铁红焰想:我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要对我不利的啊。她说这信可以试出我是不是妖,又让我携带着这信使用幻缨枪法舞幻缨枪,有没有可能是想让我通过使用幻缨枪法了解她想告诉我的事情啊? 铁红焰觉得如果自己不肯试,容易引人怀疑,但如果听了她的话后立刻就答应试,又显得太过随意,搞不好真的会引人怀疑她跟这蓝甲人有什么关系。她又想了其他可能,这时她觉得可以做好准备一试,但此刻必须表现出对那个蓝甲人的怀疑。 于是她对那人说:“你该不会是设下了什么陷阱,让我这个人在试的时候出现妖试时会出现的那些情况吧?” 那人笑着对铁红焰说:“你想得也太多了,谁有那闲心给你设什么陷阱!如果你不是妖,你怕什么啊?你说你是人,那你试啊! 铁红焰此刻更觉得此人不像要做对她不利之事的,同时认为就算按照此人说的做,自己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她便说“试就试”。 铁红焰想让在场的人听到她敢试的部分理由,她觉得还要提到幻缨枪法。 于是她说:“看你这样子也使不出什么花招来,我用幻缨枪法的时候,就算你真做了什么害我的准备,就凭你,应该也害不成我。” 说完,铁红焰便当众按照那人说的做了,她用幻缨枪法舞幻缨枪超过二十招也没出现任何异常。 在铁红焰舞到第二十招,武寻胜高声说出“已满二十招!”时,那个指甲为蓝色的人眼睛突然瞪大,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其实此人是故意做出这样的动作,假装吃惊的。 铁红焰并没停下来,她继续舞了下去。 尽管铁红焰舞枪已超二十招,心情烦躁的聂挥毫并不死心,低头看地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踢过去使铁红焰足底打滑,然而他的举动被田沙注意到了。 田沙问他不是掉了什么东西,是否需要帮忙。 (一千三百五十八)看到 聂挥毫吓了一跳,忙说没掉东西,不需要帮忙。 田沙从简良眼中看出简良担心铁红焰继续舞下去会遭聂挥毫陷害,便立刻对铁红焰说已经超出很多招了,还说:“这枪舞得精彩!” 铁红焰感觉田沙应该是为她着想才这么说的,她停了下来,谢她夸奖。 在场的人们向着铁红焰说话,铁红焰在谢过那些人后也谢了武寻胜。 武寻胜说过话后,铁红焰对那个指甲为蓝色的人说:“我刚才之所以舞到二十招时没立刻停下来,就是为了让在场的人们看到,别说二十招之内我不会受到冲击,就算是远超二十招,我也不会坐在地上,因为我是人类,我不是妖!现在你看清楚了?” 那人却对铁红焰说:“你别得意太早,要知道信还没拿出来!那信呢?你胳膊上的信呢?有本事把信拿出来,看看上面的字是不是已经变成会发光的绿色的了!” 铁红焰想:我觉得她不至于这样平白无故地让我这么做。是不是信会有什么变化? 铁红焰故意显出一副傲慢的姿态,对那人说:“你这个人真是执着啊,都这样了还是不死心。我把信拿下来。”她一边说便一边把信拿下来了。 就在铁红焰将信拉平的那一刻,她震惊了,她竟然在信纸上看到了世外隐陆中的情景!虽然她不曾去过世外隐陆,但她之前通过意传从曾经跟她沟通过的那个声音那里了解了一些世外隐陆的特点,此刻她看到的情景与她所了解到的世外隐陆的特点完全符合。她曾经从那个声音那里得知,那些特点是其他地方不具备的。她还看到了世外隐陆里那些她曾经被她转移到那里的那些蓝甲人,有些人的面孔给她印象很深,她看到时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看到了那些情景使她更加坚定地认为指甲为蓝色的人就是她曾经用幻移秘法将其转移到世外隐陆的化弥真本人。她知道了之前她看到的那封信上所写的内容是真实的,化弥真就是要来找她的,找她的目的就是要把信带给她,让她了解世外隐陆中发生的事情。 正如铁红焰想的那样,指甲为蓝色的那个人确实就是曾经被铁红焰转移到世外隐陆中的化弥真。每个被铁红焰转移到世外隐陆中的人在到那里时都会了解是铁红焰救了自己的真相,化弥真也一样。 铁红焰终于明白了化弥真之前为什么要让她“试”了。 化弥真当时被聂挥毫的手下控制着,无法直接跟铁红焰说清楚希望她做的事,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多久。化弥真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在自己死之前告诉铁红焰那些情况,便借着聂挥毫说铁红焰是妖的机会提出让她“试”,让铁红焰通过她所说的方法了解世外隐陆中发生的事情。 化弥真这样做,一方面是要让铁红焰看到世外隐陆中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要当场证明聂挥毫说铁红焰是妖实属污蔑。 (一千三百五十九)没变 此前,化弥真之所以说如果铁红焰不是妖,就算盯着信看也没什么,就是因为想到了铁红焰从纸上看到世外隐陆的情景后有可能会看一会儿。化弥真觉得如果她不提“盯着信看”,而铁红焰因为吃惊盯着看了一会儿的话,便容易引起他人怀疑。化弥真认为如果她提到了“盯着信看”这一点,就算到时候铁红焰看到世外隐陆中的情景时盯着信的时间长了一些,其他人也容易认为铁红焰看的时间长是为了更好地证明自己不是妖。当然,化弥真的确希望铁红焰会盯着多看一会儿,这样她便能了解世外隐陆中的更多情况。 就在铁红焰舞幻缨枪舞到第二十招,武寻胜高声说“已满二十招!”时,化弥真之所以故意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就是为了掩盖她真正的目的,让人以为她之前真的认为铁红焰会出现异常情况,后来因铁红焰并没出现异常情况而吃惊。 此时,化弥真见铁红焰看了之前从袖中拿出来的那封信,对铁红焰说:“怎么样?看到了吗?上面的字有没有变颜色啊?”她问“看到了吗?”时,心里实际想问铁红焰有没有看到世外隐陆中的情况。 化弥真并不清楚铁红焰会不会真的明白她说“看到了吗?”时心中所想的,也并没期待铁红焰立刻就明白,毕竟那个时候她是无法明着跟铁红焰说什么的。然而铁红焰听到“看到了吗?”,正好想到了化弥真会不会问她有没有看到世外隐陆中的情景。铁红焰回答“看到了!字的颜色没变!”时,其实也是在回应化弥真自己已经看到了世外隐陆中的情景,然而铁红焰也并没期待化弥真明白自己说的是看到了世外隐陆中的情景。 铁红焰说着又把信卷了起来,她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只有自己才能在信纸上看到世外隐陆中的情景。尽管她感觉她能看到那些跟她之前用了幻缨枪法密切相关,但她认为必须确定别人看不到才好,要是其他人这时候也能在信纸上看到世外隐陆中的情景,那就太危险了。如果其他人看到信纸上依然只有黑色的字,那么接下来她便可以让在场的人们看这封信,让他们亲眼见证了。 铁红焰希望找一个可靠的人先看一下这封信,于是立即让武寻胜过去看。 武寻胜迅速过去了。 铁红焰将信在他面前展开了一些。为防止其他人看到信纸上的情况,她并没完全拉平。除她和武寻胜之外,别人都看不到那信上的内容。她低声问武寻胜:“纸上只有黑字吧?” 武寻胜听她是低声问他的,立刻就明白她这时并没想让他大声回答,只是希望他让她知道他看到的情况而已。于是,他低声告诉铁红焰:“是的,纸上只有黑字,而且我看到的那部分内容跟刚才聂长老说的一致。” 化弥真知道铁红焰让别人看信也没关系,故意问她让别人看信干什么。 (一千三百六十)清楚 化弥真知道铁红焰让别人看信也没关系,故意问她让别人看信干什么。 这时铁红焰已经知道武寻胜看到的仅仅是黑色的字了,觉得此刻可以公开让看过信的武寻胜说出他看到的为她证明了,于是她告诉化弥真,自己让别人也来看看,当众证明信上字的颜色没变,然后立即大声问武寻胜:“你看到了,上面的字不是会发光的绿色的吧?” 武寻胜听铁红焰大声问,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认为她是想通过让别人了解他看到信的反应来进一步为她证明,他便非常配合她,大声回答:“不是会发光的绿色的。我看到的就是黑色的字。” 武寻胜不仅让化弥真听到了,也让在场的其他一些人听到了。 铁红焰依旧故意显出傲慢神情,对化弥真说:“你听清楚了吧?他也说了,看到的是黑色的字。” 铁红焰说完这话就让武寻胜离开她所站的位置附近,武寻胜便回到了之前他站的位置。 化弥真不知道铁红焰之前看到了多少世外隐陆中的景象,觉得如果铁红焰再多看一会儿能了解更多,便用挑衅的口吻问铁红焰敢不敢盯着信多看一会儿。 铁红焰明白化弥真应该是想让她再多看一些情况,其实她自己之前也想多看一会儿,只是因为那时候不确定别人会不会在信上看到世外隐陆中的情景而不得不立即将信卷了起来,然后打开到只有两人能看到的程度让武寻胜看。此刻,本来就想继续看的她听到化弥真那么说,觉得化弥真好像是故意这样让她多看一会儿世外隐陆中的情况的,便决定立即再看一会儿。 在看之前,铁红焰为了防止引起在场的人怀疑,特意表现出自己本来不想继续看了,但为了让化弥真无话可说才继续看的意思。 铁红焰笑着说:“别人都已经证明了,你还不信,你这人简直不是一般的执着啊!我一个人类,有什么不敢盯着看的?我现在就盯着看,多看一会儿,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化弥真听了她的话,隐隐感觉铁红焰大概之前就已了解了她的意思,正在配合她。 铁红焰说完就将信拉平,盯着信看了起来。这一次,她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盯着信看,不需要顾虑其他的了,于是她看得很细。这一次她依然不仅看到了世外隐陆中的情景,而且通过“感应”知道了世外隐陆中那些人说的话。 这下,她又从信上多了解了世外隐陆中的一些情况,这次时间够长,她看得清清楚楚,又通过“感应”知道了世外隐陆中那些蓝甲人说的一些东西。 她想:那里真的发生了信中所说的事情,目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找到合适的机会我通过意传,问一问前辈。 铁红焰就那样盯着看信,自然并没出现不同寻常的反应。在场的那些人认为铁红焰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妖,让那人心服口服,才一直看着信的。 (一千三百六十一)乐趣 这时,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感觉化弥真太过分,便大声说:“那人明明就是找茬的!这叫什么事!” 另一人对那人说代族长只是跟她玩玩,别太认真了。 其他人也纷纷议论了起来。 铁红焰认为如果此刻继续看信容易令人起疑,便停下来不再看了。她对那些人说,她这样做,确实也只是玩玩,增加点小趣味。 这时铁红焰觉得可以把信给在场的那些人看一下,让大家看后说话,给人一种她一定要让化弥真心服口服的印象,于是她便将那信拉平给在场的人看,同时说道:“大家都看到这信上的字是什么颜色的了吧?” 在场的人纷纷回应她,他们表示看到了,就是黑色的字。 铁红焰拿着信走到化弥真面前,继续带着傲慢的神情说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信上的字是什么颜色的?” 化弥真并没立即回答,问铁红焰敢不敢让人解开她上半身的绳子,还说解开后她会回答。 铁红焰觉得化弥真希望身上的绳子被人解开应该有其特殊用意,想为其解开,但觉得如果立即解开容易令人起疑,便笑着问化弥真还要玩什么花样。 化弥真感觉出铁红焰似乎没找到合适的立即给她解绑的理由,便决定这时候故意当着那些人用言语激铁红焰一番。于是她说道:“怎么,你听我说要解绳子,你就紧张了?就这点胆量吗?只解开我上半身的绳子,下半身依旧绑得紧紧的,我跑不了的!你不是幻缨枪法很厉害吗?你要是功夫真的那么好怕我干什么?还是说……你那功夫本身就发挥不出太多作用,只是妖术厉害啊?” 化弥真在之前铁红焰已经用看信的方法“证明”自己不是妖了的情况下再次扯到妖术上,故意让在场的人觉得她不可理喻,她希望那些人认为她的不讲理能激起铁红焰继续跟她“玩”的兴趣。 正像化弥真期待的那样,铁红焰恰好立即表现出了被化弥真的不讲理激起了兴趣的样子。 铁红焰说:“这个时候竟然还这么说话,你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还能玩出些什么。”她让控制着化弥真的人解开化弥真上半身的绳子,她说:“下半身还要绑得紧紧的,这可是她自己的意思啊。” 此刻,有人提醒铁红焰要当心她使诈。 在另一人说他有点多嘴并指出代族长不需要他提醒之后,那人自己也说代族长那么厉害,根本就不用他提醒。 铁红焰说了声“放心!”,并表示凭她那点本事不可能把自己怎么样,还说看看她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招来正是自己这么玩的一大乐趣。 一人将绑着化弥真的绳子解开了,又在她腰间系了系,这时有很长的一段绳子垂在了地上。 化弥真对控制着她的人说:“敢放开我的胳膊吗?” 铁红焰为了当众表现出自己对化弥真不屑的样子,故意冷笑了一声,然后对控制着化弥真的人说,放开她的胳膊看她能怎样。 (一千三百六十二)合作 控制着化弥真的人便放开了她。 化弥真用双手拿起垂在地上的那段长长的绳子,将那段绳子在自己肩部和颈部附近比划着绑人的动作,对聂挥毫说,她又想起自己被绑起来时的情况了,绑太紧了,那种感觉不舒服。她还说自己被勒了那么久,现在绳子解开了,肩上还疼呢。接着,她便问聂挥毫:“绑我绑得那么紧,是不是聂长老的意思啊?” 化弥真之所以双手拿起绳子在自己肩部和颈部附近比划并不是为了问绑那么紧是不是聂挥毫的意思,而在为突然自尽做准备。 在被绑着的情况下,她希望找到一种能立即让自己死去的方法,但很难找到,便打算用绳子试。 之前,她之所以让人解开她上半身的绳子,就是因为知道这绑着她的绳子如果被解开一部分,便会有很长一段垂在地上,她便可以试着找机会想特殊的办法用绳子将自己勒死。虽然她也并不确定用绳子能否真的将自己快速置于死地,但她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便决定试用此方法。 聂挥毫瞪了化弥真,说:“怎么着?老子让人绑你,还要让你舒服不成?你没资格这么问老子话!” 化弥真说了声“什么?!”,吃惊地问聂挥毫说这话是不是真的。 聂挥毫露出鄙夷的目光,对化弥真说:“也不看看你指甲的颜色。一个早就被代族长杀死的蓝甲人变成的妖,还在老子面前挑起毛病来了。”此刻头脑依旧有些乱的他依然在说化弥真是妖,还让化弥真说她自己是怎么变成妖的。 化弥真希望在自己临死之前让情势更加利于铁红焰,使在场的那些人彻底不再怀疑铁红焰,让他们认为聂挥毫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陷害铁红焰。她便说自己之前是跟聂挥毫合作的。 由于聂挥毫提到了“指甲的颜色”,化弥真便借此表现出愤怒的样子,故意大声说道:“原来如此!因为我是蓝甲人,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 接着,化弥真说她还以为聂挥毫跟那些铁仓人不一样,并说自己真是糊涂了,从一开始就不该抱这样的幻想。 然后,化弥真便提到了“合作”的事,对聂挥毫说道:“我办事没达到你想达到的效果,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跟你合作,纯属我眼瞎!” 聂挥毫大惊,他万万没想到此人竟会在这个时候当众说他跟她合作,他本来就看不起蓝甲人,又知道她说他跟蓝甲人合作会使在场那些恨蓝甲人的人对他产生不良印象,便怒道:“谁跟你合作?!你说清楚!老子根本就不认识你!” 化弥真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她已经无所畏惧。她一直都记着铁红焰救了很多蓝甲人,包括她自己。此刻,她觉得只要能在临死之前多为铁红焰带来些好处,无论自己死得多惨都无怨无悔。她对着聂挥毫喊道:“你竟然这么说!真是阴险狡诈!” (一千三百六十三)姐姐 尽管头脑依旧有些混乱,但聂挥毫还是明白一些事的。他怒喝了一声“真不是个东西!”后,说道:“别往老子身上泼脏水!”他气愤之中透着鄙夷的神色,说道:“就凭你,哼,你也配让老子跟你合作!听你说出‘合作’俩字,老子都恶心!老子要是真跟你合作,你还能说这种话来害老子?” 化弥真大声说是聂挥毫先损她的,让人觉得她是因为被聂挥毫激怒了才说破之前与聂挥毫“合作”之事的。 聂挥毫说她血口喷人。 就在其他人议论纷纷时,铁红焰当众问化弥真:“说,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铁红焰知道这个蓝甲人就是化弥真,但之前化弥真说了她跟聂挥毫“合作”,这时铁红焰便觉得有必要重新问一次,听听她会怎么说。 铁红焰问的时候在想如何把化弥真救走。她很清楚,她只能使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将一个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一次。如果这个蓝甲人从世外隐陆出来了,她便无法再次用幻移秘法将她转移过去了。 铁红焰知道自己无法当众“处理”化弥真,便打算多问些话,让在场的人感觉到这个蓝甲人身份奇怪,也许有复杂的背景,如果不进行仔细的调查只是当场杀死她,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也不能使铁仓廷中的危险消失。到时候在场者认为的确需要好好调查化弥真的背景时,铁红焰光明正大地从此处将化弥真带走便不容易令人起疑了。至于带走后如何救她,铁红焰以后会考虑。 化弥真对铁红焰说道:“反正我大仇也报不了了,就告诉你让你长长见识!我姓化,名叫化艺,我是化弥真的孪生姐姐!铁红焰,你杀了我妹妹,残忍至极!她死得那么惨,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化弥真之前听铁红焰说了“有些事就是很巧啊,万一是孪生姐妹呢”,便决定顺着这个思路真把自己说成化弥真的孪生姐姐了。自称是化弥真的孪生姐姐,能表示她并不是化弥真本人,又不会与她之前说的“我真的姓‘化’,你叫我‘化姐’就行!”产生矛盾。她还觉得化弥真的姐姐被人称为“化姐”也正合适。 为了避免其他人因为她而认为铁红焰有问题,化弥真不会当众承认自己就是化弥真本人。她自称是化弥真的姐姐,又说铁红焰杀了她妹妹化弥真,其中一个原因是她希望在场的人认为化弥真确实已经被铁红焰所杀了,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情况。此外,她说她要为死去的化弥真报仇,便是给了出了她与聂挥毫合作陷害铁红焰的重要理由。她想让在场的人认为她如此针对铁红焰并不是简简单单出于被聂挥毫威逼利诱这类原因。化弥真的指甲是蓝色的,大家都能看出她是蓝甲人,她知道在场有些人会认为一个蓝甲人如果没有更深层的原因,其实很难因为一般的威逼利诱之类就与一个身为铁仓人的长老“合作”。 (一千三百六十四)激怒 铁红焰觉得化弥真说的情况会给人一种事情并不简单的感觉,这正合她意,于是决定进一步问她些问题,好让在场的人更觉得事情复杂。 铁红焰依然保持着傲慢的样子,笑道:“原来是个想报仇的蓝甲人啊!孪生,哈哈,我之前就随口一说,竟然说中了!你刚才说你跟聂长老合作,怎么合作啊?” 自称化艺的化弥真此前便已觉得如果能激起聂挥毫的愤怒,直接让聂挥毫杀了自己也是个办法,但她并没放弃使用用绳子勒死自己这种方法。她不确定用绳子能否让自己迅速死去,又感觉出了聂挥毫做事容易冲动,便故意激怒聂挥毫,促使他杀了自己。她对铁红焰说:“我冒充我的孪生妹妹,用这封假造的信让你身败名裂,这样便既能给我妹妹报仇,又能达到他的目的。他负责把我带过来当众说这事,我们就这么合作。谁知出了差错,事没办成!他就损我,跟我翻脸!” 化弥真之前已经确定了铁红焰看到了世外隐陆中的情景且“感应”到了世外隐陆中的人说的话,她也知道这段时间过了以后铁红焰就算再次按照她之前说的“试”方法用幻缨枪法做一遍,也无法再次在信纸上看到世外隐陆中的情景,无法再次“感应”到那里的人说的话了。这时,她便觉得就算那封信被别人毁掉也无所谓了,因此她便痛痛快快地说那封信是假造的。 她说那么做既能给她妹妹报仇又能达到聂挥毫的目的,便是再次强调了她与聂挥毫“合作”的原因。 自称化艺的化弥真当众说聂扬威负责把她带过来当众说这事,还说他们就这么合作,是为了让在场的人认为当日发生的那些都是聂挥毫之前跟她一起准备好的。虽然她知道在场的那些铁仓人不一定会直接相信她这个蓝甲人说的话,但她认为她的话多多少少会给别人的判断带来影响,她觉得只要做了就不后悔,能起多少作用就起多少作用,只要对铁红焰有利就行。 她希望在场的人们认为她说的“谁知出了差错,事没办成!”指的是她想通过用那封信“试”铁红焰来污蔑铁红焰是妖却没办成。 最后她说“他就损我,跟我翻脸!”,是又一次强调了为什么她会把他的“合作者”聂挥毫做的事“说破”。 化弥真说得非常像真的,她的表情也配合得极好。她之前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想在死前更好地做些对铁红焰有利的事,说那些话时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表现显得真实。 聂挥毫见化弥真的所作所为太有迷惑性,当时他头脑依然算不上多清楚,不知道如何能说出更有力的反驳的话,于是大声说:“她这是污蔑!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一个蓝甲人合作!” 自称化艺的化弥真喊道:“狼心狗肺,敢做不敢认!”此时准备赴死的她希望她的话能使聂挥毫忍不住杀了她。 (一千三百六十五)无法 聂挥毫觉得自己一个铁仓人被一个蓝甲人当众污蔑还当众这么骂简直无法忍受,他冲了过去,“啪”地扇了自称化艺的化弥真一个巴掌,把她煽倒在地,又踹上了一脚,同时说道:“你污蔑老子!老子弄死你!” 与此同时,一阵头痛向铁红焰袭来,痛得她差点忍不住蹲下,她强撑着直直地站在那里,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痛苦的神色只在脸上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了,时间短得极难被他人察觉。她一只手紧紧地捏着那封信,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幻缨枪,枪柄接触地面,这时幻缨枪就像手杖一样辅助她,防止她跌倒。 为了站得舒服一点,她想把左脚稍微往左移动一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她想睁开双眼,但感觉就像在熟睡之中无法立即醒来那样,睁不开。她努力听周围的声音,但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心中焦急,却无法立即改变自己这种状态,只能默默告诉自己要平静。她从开始感觉到头痛时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头痛,不能蹲下。之前刚刚发生了化弥真用信“试”她的事,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出现反常的情况,容易被人误会成她被妖气冲击了。 铁红焰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就像一尊雕像一般站在那里,当时在场的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没集中在她身上,那些人在看化弥真这个蓝甲人从活人变成死尸的过程。 聂挥毫说“你污蔑老子!老子弄死你!”后,化弥真喊道:“你和铁红焰一样没有好下场!”同时她把绳子绕在了自己颈上,用力拉紧。她之前虽已决定激怒聂挥毫让他杀死她,但她并没放弃使用之前想到的用绳子勒死自己这种方法,这时她觉得不管自己如何死去,只要能够快速离开人世就行了。 在化弥真喊这句话的时候,铁红焰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聂挥毫看出了化弥真要自杀,便一把拽过那根绳子,高声怒喝:“污蔑了老子你还想自杀?!还有这么便宜的事?!老子不亲手杀了你,你到了阴间也不知道污蔑老子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说的时候,铁红焰依然听不到,那时她依然如雕塑一样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聂挥毫用那根绳子勒化弥真的颈部,还踹到她口吐鲜血。他用那根绳子在她颈上绕了绕并系紧,拉着绳子将化弥真整个人甩起来摔到了地上,将她摔死了。 聂挥毫对在场的人说:“这就是蓝甲人污蔑老子的下场!”接着,他让对手下把化弥真拖下去分尸抛水沟。几个手下答应后迅速将化弥真拖走了。 这个时候在场的一些人才看向了铁红焰。 聂挥毫看铁红焰闭目站在那里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他决定趁机赶快找几个方士来鉴定信,证明那信上有妖气,于是他又跟在场的人说起了话。刚刚看向铁红焰的人的注意力又被聂挥毫引过去了。 (一千三百六十六)姿势 聂挥毫对在场的人说那信有妖气,还说他一个人说可能有些人不信,现在他就让手下去找几个方士来,让方士们当着大家的面现鉴定。 接着,他低声对自己的另外几个手下说起了去找方士的事,手下们听到后就去找方士了。 聂挥毫跟自己的手下说话时,铁红焰终于能动了,能睁开眼了,也能听到声音了。她睁开了双眼,此时头痛突然消失了。为了掩饰之前头痛的事,睁开双眼后她继续站在原地大致保持之前的姿势,只是转头看了看周围。她发现化弥真不见了,还看到了地上的血,觉得化弥真非死即伤,心中一下子涌出了说不出悲伤,但她很清楚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想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但觉得不能马上问。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有人跟她说:“代族长,方士又是聂长老派人去找,会不会不公平啊?”这话出自一个脸很白的人之口。 其他一些人听到了这个人的话,也纷纷议论了起来,说话的均觉得这样对铁红焰不公平,不合理。 铁红焰向那些人道了谢。她觉得此刻她需要提一下自己之前为什么没做什么,防止其他人起疑。于是她对在场的人说:“我刚才站在这里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就是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聂长老到底会做些什么。” 之前她在能动了之后一直都没改变姿势,直到此刻,她才换了个姿势。她这样做是想给人一种感觉,让人以为她之前一直都是能动的,只是自己站在那里不想动而已。 她接着就对在场的人说道:“就这样吧。看看一会儿会如何。” 聂挥毫并没看清楚“代族长,方士又是聂长老派人去找,会不会不公平啊?”这话是哪个人说出的,也分不清那些议论的话各是从谁口中出来的,他便只好对那些人说道:“照样公平。我一会儿不会跟方士们说什么,让他们自己鉴定。” 在场的那些人因为听了铁红焰说“就这样吧”便没再高声说什么,变成了低声议论。 这时田沙说:“大家都听到聂长老这么说了,我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会说话算话的。”她这样一说,便加深了聂挥毫之前说的话给在场的人们留下的印象,同时算是提示聂挥毫,既然他说了“一会儿不会跟方士们说什么”,就不要当着这么多人说话不算话。 虽然聂挥毫说了他“一会儿不会跟方士们说什么”,但这不代表之前他没有已经让他的手下们跟方士说什么。田沙担心之前聂挥毫让手下方士们说的话会影响到时候鉴定的结果,便决定当众把话说在前面,这样如果一会儿出现对铁红焰不公平的情况,在场的人也更容易想到之前聂挥毫让手下做的事可能会导致不公平。 田沙说:“至于聂长老刚才跟手下是怎么交代的,他的手下找方士时会如何跟方士说,这些我并不想多猜。” (一千三百六十六)咬定 田沙这样说,其实也是为她说出下一句话做出铺垫,让人感觉她也派自己的手下去找方士,正是由于她觉得只有聂挥毫让手下去找方士可能对铁红焰不公平。 田沙紧接着说道:“我也已经让手下去找方士了,这样也会有不是聂长老的手下找来的方士参与此事了。” 正如田沙所言,之前她在得知聂挥毫要派手下找方士时,她也派自己的手下去找方士了。 聂挥毫先对田沙说了声:“辛苦田长老了!” 接着,他说方士越多,能证明的人就越多,这是好事,又说之前看过信的方士说信上有妖气,还说他的手下带来的方士们都会实话实说,他没让手下告诉方士必须怎么说。 然后,他说他猜田长老的手下带来的方士也应该会实话实说。 他还说道:“就算有方士明明知道有妖气偏要说没有,我觉得其他方士也有办法证明真相。” 田沙听出聂挥毫显然是咬定信上有妖气了,便对他说,方士们都还没到,现在就一口咬定有妖气似乎不大合适。 聂挥毫说他之前找方士看过,这并非虚言,当时看过的方士也确实说信上有妖气,因此聂挥毫觉得一会儿方士们肯定都能看出信上有妖气,便说:“田长老不信啊?那一会儿听方士说。” 铁红焰想跟田沙说话,但田沙已经派手下去找方士了,她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她当着在场的那么多人跟田沙说话,容易让有的人认为她跟田沙说的事与一会儿方士鉴定信有没有妖气有关,容易让人误会她告诉田沙到时候让田沙的手下找的方士在鉴定的时候做手脚。之前田沙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对铁红焰有利的,铁红焰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就算她把田沙叫到她身边但没跟田沙说话,如果有人故意找麻烦也能硬说成有问题。她认为此刻根本不适合跟田沙接触,便没立即跟田沙说话。 铁红焰把武寻胜叫到了附近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低声跟他说话。 为防止一会儿自己说的话跟事实对不上,她认为必须了解之前发生了什么,便问武寻胜她闭着眼睛时他看到的情景具体是什么样的。 武寻胜问道:“代族长就那么喜欢听人描述蓝甲人被杀死的过程?” 铁红焰听武寻胜这样说,才知道化弥真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了,虽然之前她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也知道化弥真就算没死也已受伤,心中早已涌起了悲伤。然而这时她是真真切切听武寻胜说出“杀死”两个字的,此前只是猜想,此刻则是确定了,她就像心被刀切了一样痛苦,她甚至想对着天空大声嘶喊。她疼痛的心不停地淌着血,憋回去的眼泪冲刷着她灵魂深处无数跟蓝甲人有关的伤痕,然而她不能在此时表现出一丝悲伤。 她点了点头,显出了一副想听听过程是否有意思的样子,说道:“对啊,我没亲自动手,当然要听一听了。你给我描述一遍吧,要详细啊,越详细越好。” (一千三百六十八)不远 武寻胜详细地跟她说了。他描述到化弥真死去时,看铁红焰依然在等着他说,他便继续描述,一直描述到了那个脸很白的人对铁红焰说“代族长,方士又是聂长老派人去找,会不会不公平啊?”时他所看到的情景。 听武寻胜详细描述化弥真被杀死的具体过程时,铁红焰内心哭喊着:为什么是那个时候?!为什么我偏偏在那个时候头痛?!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根本动不了?!化弥真是来找我的,她是来向我报信的啊!她用她的方法成功地让我知道了她想让我知道的事。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勇气非凡!我看得出来,她说那些话做那些事时充分考虑了我的安全,她在自己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为我着想,还考虑得那么细致!然而她就那样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失去了生命,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她被人如此残忍地杀害了!我练了那么多年武功,这次我没能救她!如果头痛不在那个时候发生,如果当时我能动,能看,能听,我不可能让她这样离开人世啊!之前我还在想如何光明正大地把她带离那个地点,我以为自己可以带她安全离开啊!上次我成功地把她转移到了世外隐陆,这次我怎么就做不到成功地将她带走呢? 内心煎熬着的铁红焰神情始终没什么变化,一直听到武寻胜描述了那个脸很白的人对铁红焰说“代族长,方士又是聂长老派人去找,会不会不公平啊?”时他所看到的情景,她才平平静静地点头“哦”了一声,又说了声“知道了”,意在告诉武寻胜后面的情况她都知道了,武寻胜才没继续描述。 铁红焰藏着心中的伤痛,表现出了一副觉得聂挥毫杀死化弥真的过程没什么意思的样子,说道:“就这样啊,处理化艺的过程,听起来没觉得好玩啊。算了,既然我都交给别人动手了,还管什么好玩不好玩的,反正没便宜她就行了。” 接着铁红焰和武寻胜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就在武寻胜说完“没想到竟然见到了代族长”时,田沙的手下找来的两个方士先到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知道后就过去了。 名叫雍图的方士从铁红焰手中接过信,看了看就说信上根本没有妖气,不用东西试都能确定。 聂挥毫表示她说得太随便了。 雍图说一看便知。 杭前看后也说信上完全没有妖气,明显到了不用拿东西试都能确定的程度。 聂挥毫自然不服。 雍图说出了当日恰好是方士节,如果方士做了欺骗别人的事,一个时辰内就会受到惩罚。 杭前也表示方士节当日方士就算说了善意的谎言,也会很快遭受惩罚。 雍图知道如果她不用东西当众试一试会有人不信,便看向了田沙,田沙让雍图现在试。 雍图试的结果呈现在了在场的人面前,五支香没冒出黄烟,板子也没变成黑色的,足以证明信上根本就没妖气。 (一千三百六十九)不敢 聂挥毫表示有些事会出现偶然现象,他说一会儿还有其他方士要来,一个方士试出的结果不一定就是准确的。 杭前一听聂挥毫说“一个方士”试出的结果不一定是准确的,他便想当那第二个方士证明给聂挥毫看,于是他说:“既然如此,我也用东西证明一下吧。” 杭前刚要把东西拿出来,就听聂挥毫指着从那边走来的几个人说不用急,接着便说他手下找来的方士到了,让他们先试。 聂挥毫的手下一共找了六个方士,此时到了三个方士。 这三个方士都一看信就知道信上根本没妖气。由于是方士节,不同方士说谎后会遭受的惩罚不同,严重的会丧命。三人都不敢回答,既不敢把没妖气的信硬说成有妖气,也不敢得罪聂挥毫说信上没妖气。 铁红焰表示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聂挥毫正生气,他的另外几个手下带着另外三个方士到了,其中一个叫环春敬的方士正是聂挥毫之前拿那封信问过的方士之一。 一看他问过的方士来了,聂挥毫便觉得没问题了。 聂挥毫指着环春敬告诉在场的人,此人就是他之前拿着那封信问过的方士之一,可以证明那信上有妖气。 聂挥毫大声对环春敬说:“我之前给你看过那封写着‘化姐’的信是吧?” 环春敬大声回答:“是,聂长老。” 聂挥毫又当众问他:“当时你就看出信上有妖气了吧?” 环春敬说是的。 聂挥毫对在场的人说:“大家都听到了,这方士说了信上有妖气。” 在场的那些人议论纷纷,觉得环春敬并没在现场看信就说了不能算数。 铁红焰对聂挥毫说:“聂长老,他是不是需要先当场看一下信啊?” 聂挥毫让环春去拿信,让他看过后再告诉大家情况。 把信交给环春敬的方士提醒他当天是方士节。 就在聂挥毫说让环春告诉在场的人看到的情况后,心跳得很快环春敬说对聂挥毫说:“聂长老,情况与之前不同了。” 聂挥毫先是觉得不可思议,问他是什么意思,环春敬说他的意思就是他看到的情况跟上次看到的不同了。 聂挥毫怒斥环春敬什么都敢乱说,又说:“我再问你一次,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这时聂挥毫是在暗示环春敬不管实际情况变成了什么样,环春敬都应该按他的意思说信上有妖气。 环春敬不敢具体说有没有妖气,他说就是那个意思,还说当天是方士节,如果说谎,自己承受不起代价。 聂挥毫怒道:“你确定吗?”他意在暗示环春敬应该直接说有妖气。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环春敬一个人说这信上有妖气,也已无法让在场的那些人信服,毕竟其他方士要么按真实情况说没妖气,要么根本不敢回答这个问题。然而此时聂挥毫头脑依然有些乱,再加上怒气的作用,他就更容易冲动,他觉得只要环春敬说了信上依然有妖气,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千三百七十)当然 聂挥毫本以为环春敬要么直接说信上有妖气,要么犹豫一会儿,万万没想到环春敬直接说出了“确定”,他甚是不满。 环春敬根本就没打算说谎,他对聂挥毫说他知道这么说可能会怎样,但现在事情就是这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左右不了。 这时铁红焰觉得如果聂挥毫自己的手下带来的方士都直接说信上根本就没妖气了,那事情立刻就显得清晰了。尽管她并不觉得环春敬敢明确说出信上没妖气这种话,但她还是直截了当问环春敬:“你的意思就是这信上没妖气吧?” 虽然环春敬之前说的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情况已经与上一次他看的时候不同了,但他一直都不敢直接说有妖气或者没妖气。此刻,听铁红焰问得如此直接,他依然不敢直接说出“没妖气”三个字,只是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怒火使聂挥毫的脸比之前更红了,冲动之中他气呼呼地对他的手下带来的六个方士说:“你们六个方士现在就给我看,这信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因为被施了妖术!” 在场的人听聂挥毫在这个时候竟然重提起了妖术,又议论了起来。 其中一个聂挥毫的手下带来的方士说:“我们看了以后,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会放过我们吧?” 聂挥毫听到一部分议论后,稍微清醒了些,为了给自己台阶下,让人觉得他不是故意找麻烦,便压住怒气,说:“当然了!” 他又跟那个方士说,他做这些全都是为了大家安全,不是为了刁难别人才这么做的,还说让手下把方士找来只是为了帮他看。 他希望方士们看出此事跟妖术有关,却违心说道:“如果无关妖术,那是最好的,是我最想看到的!” 方士们用带来的东西试,确定了信上目前没妖气不是并因为被施了妖术。 铁红焰压着心中的悲伤,想把信留在自己这里。她从方士手中取回了信,对聂挥毫说:“既然都试过了,这信以后就放在我这里吧,它可以警示我,要当心,不可一时大意受蓝甲人挑唆。” 聂挥毫觉得铁红焰说的这话非常不中听,他认为她的话根本不是在提醒她自己,而是在说他就是因为受了蓝甲人挑唆才找她麻烦。然而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反驳了,虽然他的头脑此刻依然算不上多清楚,但他也明白这事情如果继续闹下去,恐怕会直接威胁到他自身,于是他强压着怒火,对铁红焰说:“代族长,我以后会注意的,处心积虑的蓝甲人真是不好对付。”他为了赶紧让此事过去,又说:“今日我冒犯代族长之处,还望代族长见谅!” 铁红焰目前是代族长,她知道必须顾全大局,这个时候她根本不能把聂挥毫这个长老怎样,于是特意给聂挥毫台阶下,说了句“没什么”后,还当众表示聂挥毫是为大家安全着想的,完全可以理解。 (一千三百七十一)求死 聂挥毫请方士本来是针对她的,这时她却把请来了方士的事说成了一件不错的事,而且又是从安全的角度说的。 她说:“这种事请方士试一试,弄清楚,不光聂长老踏实,我也踏实。聂长老为大家的安全费心了!” 其中一个方士问聂挥毫:“聂长老,我们离开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他这样问是因为担心聂挥毫在他们离开以后再找他们算账,便想当着铁红焰的面让聂挥毫说出他们不会有危险了这样的话。 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聂挥毫果断说道:“这还用问吗?你们是我的手下找来的人,你们看过信后让大家了解情况了,现在我终于放心了!你们能安全地来,就能安全地走,怎么会有什么危险呢?”紧接着,聂挥毫再次强调自己做那些事本来就是为了大家安全。 此时其中有几个方士看了一眼铁红焰,他们都希望铁红焰表示她听到了聂挥毫的话,这样他们心里好踏实。 铁红焰见他们看向自己,当即明白他们的意思,她理解那些方士担心自己安全的心情,于是对那几个方士说:“我相信聂长老。如他所言,他做这些本来就是为了大家安全。” 几个方士这才踏实了,还谢了铁红焰。 仍在生气的聂挥毫忍住怒火,点了点头。 聂挥毫让手下带来的方士离开了,田沙也让手下带来的方士离开了。 去把化弥真分尸抛水沟的那几个聂挥毫的手下之前就已经回来了,但没合适的机会向聂挥毫报告,这时其中一个手下告诉了聂挥毫,他们已经把化弥真分尸抛水沟了。 聂挥毫虽然心里仍然不高兴,但还是当着众人哈哈一笑说,现在想想,这种蓝甲人故意引起别人误会,其实分尸抛水沟都便宜她了。他还说,幸好她想做的事没做成。 铁红焰又觉得心好像被扎了一刀,因为,直到听到聂挥毫的手下跟他的对话,她才知道化弥真被分尸抛水沟了。 此前武寻胜为他描述之前发生的事时,很多地方都说得非常详细,然而他并没明确地说出过“分尸抛水沟”五个字,只是告诉她化弥真的尸体被聂长老的手下拖走了。 人们纷纷离开了那个地方,武寻胜在跟铁红焰、田沙说了些话后,就跟着田沙以及田沙的手下走了。 铁红焰没直接回傲乾殿,她向一片周围没人的空地走去了。 路上,她又想到了化弥真在离开人世前为保证她的安全做的那些事,想到自己当时头痛突然发作,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没保住化弥真的命,她甚是难受。 然而,她并不知道当时化弥真临死之前是一心求死的。 之前那封信上确实是有妖气的,后来妖气不见了,正是化弥真用自己的生命换的。 当初化弥真接到了那封信,她希望在保证铁红焰安全的情况下让铁红焰知道世外隐陆中的情况,她觉得肯定不能找人传话。 (一千三百七十二)挚友 铁红焰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化弥真知道,自己要想找到只有她和铁红焰两个人在的地方亲口细细地告诉铁红焰这件事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就算真的找到了这样的机会,那还需要有足够的时间跟铁红焰交流,让其充分了解这件事。化弥真又认为自己如果纯粹口述的话也不一定能说得多清楚,她觉得万一因为她有说得不到位的地方而产生什么后果就麻烦了。化弥真也不知道铁红焰是否还记得她,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她认为就算自己万一有机会见到了铁红焰,也肯定是要把信拿出来给铁红焰看的。 她想,就算自己真的找不到见铁红焰的机会,如果能把这封信送到铁红焰那里,铁红焰也能通过信了解世外隐陆中出现的情况。 然而,把信交给铁红焰仍然是一件特别不容易做到的事,化弥真深知她作为一个蓝甲人想把这信送到铁红焰那里有多难。 化弥真当然知道为了世外隐陆中的人做这样的甚是危险,但既已收到,心中牵挂着世外隐陆中那些蓝甲人的她并不会因为怕危险就不去做这件事。 她觉得如果用一般方法送信想达到目的太难了,于是便想到先去问问方士,看看有没有奇特的方法。 化弥真在被抓到铁仓廷做活之前有个跟她以姐妹相称的挚友名叫桂高恒,桂高恒就是个方士。 在化弥真被抓走之前,桂高恒因为要去给远处的人长期作法而离开了,后来两人就没再见过面。 拿着信的化弥真不知道桂高恒是否回到了原来的住处,便打算去看看。 化弥真觉得这种事她也只是敢问桂高恒这个方士,问别的方士太危险。 从世外隐陆中出来后,化弥真一直都并没住在铁仓部族的范围内,她住的地方附近一个方士都没有,就算她不介意问别的方士,也根本找不到能问的人。 就算她认为可以去她听说过的一个特别远的有方士的地方,她也只有经过铁仓部族才能到达哪里。 她觉得要想把信最终送到铁红焰手中,自己似乎无法做到不进铁仓部族的范围。 桂高恒以前的住处在铁仓部族的范围内,要想去看看桂高恒有没有回到那里,化弥真也不得不进入铁仓部族的范围。 于是化弥真乔装了一番后,进了铁仓部族的范围,去桂高恒以前的住所看了。 到那里后,她真的见到了桂高恒。 桂高恒深深记得与化弥真旧日的友情,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化弥真觉得桂高恒依然是以前那个对自己来说极其可靠人,她决定问问桂高恒有没有什么奇特的办法把东西送到很难送到的人那里。 自从收到那封信起,化弥真时时刻刻都把信带在身上,生怕出问题。到达桂高恒那里时候,她也是带着那封信的。 在化弥真没拿出信之前,桂高恒就已感觉出了化弥真携带的东西之中有个东西有妖气,并如实告诉了化弥真。 (一千三百七十三)去掉 化弥真想:桂姐说我身上带的东西里有个东西有妖气,那能是哪个东西呢?会不会就是那封信?信里说世外隐陆被妖气所染,那些人也受到了妖气影响,这封信又出自那里,是不是也已经沾染了妖气? 虽然猜测桂高恒说的有妖气的东西是那封信,但是化弥真也不确定,于是她把带着的很多东西都摆在了桌子上,问桂高恒到底是其中的哪个东西有妖气。当然,那封带着信封的信也被化弥真拿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桂高恒立即用手指向了那封信,对化弥真说道:“我说的有妖气的东西就是这个。” 化弥真问道:“这带的妖气会对人造成伤害吗?” 桂高恒说:“放心吧,平时肯定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伤害,这上面的妖气弱得很。虽然弱,但相信很多做方士的人也都能明显感觉到。” 化弥真问:“就算是特别弱的妖气很多方士也能感觉出来?” 桂高恒告诉她,不管妖气强弱,只要妖气存在,达到一定水平的方士就都能感觉出来。 化弥真想到如果别的方士注意到了信上的妖气会很危险,于是问道:“是不是有的方士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出妖气来?” “是的。”桂高恒道。 化弥真问:“这信上的妖气可不可以去掉啊?” 桂高恒说她需要通过作法了解这信上妖气的情况才知道。 化弥真又问:“作法不会对这信本身造成什么影响吧?” 桂高恒说不会的。 化弥真虽然相信桂高恒,知道就算桂高恒了解了世外隐陆的事也不会带来危险,但她觉得不管现此刻在她面前的人是谁,跟她的关系有多近,她都有责任不让对方知道信上所写的情况。她便问桂高恒:“如果你作法,会不会看到信上的内容?” 桂高恒道:“我不需要把信从信封里拿出来就可以试出来,不拿出来,自然就不能直接看到。在我作法的时候,我也不会用法术去看信上的内容。” 化弥真当然相信这个挚友说的话,桂高恒是个一向说话算话的人,但是她仍然有些担心桂高恒会不会不小心了解到什么,便问:“作法的过程中,用法术是可以看到信的内容的,那你会不会不小心看到?” “我根本不敢用法术看,我必须避免不小心看到。”桂高恒道。 “为什么不敢,还必须避免?”化弥真问道。 “这信上这点妖气弱得很,平时对人自然没影响,但在我作法的时候,如果我试着通过法术来了解信上的内容,那妖气自然会对我造成不利影响。尽管妖气很弱,但给我造成的影响却有可能是严重的,我当然不敢用法术看了。就算是在作法期间不小心看到,妖气也会对我造成不利影响,所以我必须避免不小心看到。”桂高恒实实在在地告诉化弥真。 于是,化弥真放心地让桂高恒作法,看一看这信上的妖气可不可以去掉。 (一千三百七十四)一个 桂高恒听化弥真之前那么问,觉得这也许是一封内容完全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信,为了让化弥真心中踏踏实实的,她一下都不碰那封信。 作法需要将信摆放到特定的位置,在需要挪信的时候,桂高恒是让化弥真亲手把信移过去的。 作法之后,桂高恒告诉化弥真:“这封信来自极特殊的地方,那种地方本身根本不会有妖进入,这信竟然在那极特殊的地方染上了妖气,情况实在太特殊了。要想让妖气消失目前只有一个办法,但我没打算去那么做,因为我还想活下去。世上应该并没有其他办法让这信上的妖气消失。” 化弥真一听吓一跳,道:“因为你还想活下去?你的意思是说,用你说的那个办法让这信上的妖气消失的人会死吗?” “是的,而且,死的人是蓝甲人才能让这信上的妖气消失。”桂高恒继续说道,“这信来自一个极特殊的地方,那个地方只有蓝甲人,所以,要想让这信上的妖气消失,也只能用一个蓝甲人的命去换。” 化弥真道:“怎么做才能换啊?” 桂高恒以为化弥真听她这么说就放弃去掉信上妖气的想法了,此刻听化弥真竟然问怎么做才能换,她大吃一惊:“妹妹,你在想什么啊?你不会真想拿命换吧?” “我想了解。”化弥真说。 “要先有个肯赴死的蓝甲人才行啊,不然你了解了也没用啊。我知道,以你的个性,你不可能忍心让别的蓝甲人去做这样的事,你该不会是想自己赴死吧?”桂高恒说道。 “我没说我想赴死啊,但我真的想知道。”化弥真说。 “没这个打算你知道它干什么啊?”桂高恒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啊?如果去掉这信上的妖气对你来说真的极其重要,让你拿命去换你都觉得值得,那你还是不要拿自己的命换了,你姐姐我的命你可以拿去啊。虽然我刚才说了我还想活下去,但如果你打算用自己的命去换的话,我可不忍心,这样的话,倒不如姐姐我替你拿命换。你别忘了,我是方士,默念咒语什么的可是很熟练的。以前要不是你帮我,我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不要以为很久不见我就不记得你对我的恩情,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但仍有些东西是时间无法改变的。” 化弥真内心涌起了浓浓的感动,她早就知道虽然已经很久不见了,但桂高恒依然是那个可以为她连命都不要的好姐妹,当然化弥真自己也是可以做到为了桂高恒而舍命的。 化弥真听到桂高恒提到了默念咒语,于是问道:“是需要默念咒语吗?” 桂高恒说道:“是又怎样?你觉得我会告诉你,让你拿出命来去掉这信上的妖气吗?你告诉姐姐,去掉这信上的妖气对你来说是否真的那么重要,如果你的的确确有这样的需求,那姐姐真的愿意用自己的命来为你去掉信上的妖气。” (一千三百七十五)触碰 化弥真担心桂高恒会很快为她去掉这信上的妖气,一把把信拿了过来,说道:“我可没说去掉妖气对我来说重要啊!你什么都不要做。” 桂高恒看化弥真急急忙忙就把信拿走的样子,笑了出来:“你还是老样子,总是担心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怎么可能就这样为你去掉这信上的妖气啊?” 言至此处,她发现化弥真依旧显得有些紧张,于是没多想就告诉化弥真:“妹妹你紧张什么啊,就算我想直接去掉信上的妖气,到现在为止我连这信都没触碰过一下,我也没法去掉啊。” 这时化弥真才松了一口气,问道:“想要去掉这信上的妖气,还需要拿命来换的那个蓝甲人触碰过信才行?” “是啊。”桂高恒道,“你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再让我碰信了吧?要是这样我还不如不告诉你,只是刚才看你那么紧张的样子,我没多想就说出来了。” 化弥真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桂姐为了我的事情赴死!” 桂高恒心想:我是方士,如果我决定了为你赴死,你也拦不住啊。我会法术,想碰一下你手中的信我还是有办法做到的。 桂高恒觉得不能告诉化弥真自己如果决定了为她赴死就能通过法术做到碰她手中的信,否则在了解情况后如果她真的决定为化弥真做这件事,就做不成了。 桂高恒问道:“你告诉姐姐,去掉这信上的妖气对你来说是不是特别重要?” 化弥真摇了摇头,道:“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但我也是真的想知道怎样才能去掉。妖气” 桂高恒说:“如果没那么重要,在我告诉你需要用一个蓝甲人的命去换后,你为什么还那么想知道呢?” 化弥真说道:“这件事目前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得很重要。毕竟多知道一个方法没什么坏处。” 桂高恒想了想,道:“刚才你问我是不是有的方士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出妖气来,你是不是担心别的方士发现你这封信啊?” 化弥真说:“我确实担心这个。” 桂高恒松了一口气道:“如果我能做到让其他方士在信外有信封的情况下无法感觉出信上有妖气,你还会担心吗?” 化弥真道:“那我就不担心了。你能在不去掉信上妖气的情况下做到这样?” 桂高恒说:“能做到。但是如果有人把信从信封里完全拿出来了,方士还是能感觉出妖气的。” 化弥真道:“如果不方便彻底去掉信上的妖气,这样也已经很好了。只是,你要怎么做呢?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啊?如果有的话,你还是不要做了。” “你又担心我!怎么会对我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啊?当然没有!”桂高恒说道,“我只是用法术把信封上的妖气完全转到里面的信上,这时信封上就没有妖气了,然后我用法术把信封变成带有隔离功能的,这信封便可以将里面信上的妖气都困在内部了。” (一千三百七十六)本来 化弥真问:“既然你可以将信封上的妖气转移到其他地方,使信封上不再有妖气,那你有没有办法把信封和信上的妖气都转移到其他地方,使信封和信上都不再有妖气?” “要是可以的话,我刚才就会告诉你可以了。”桂高恒道,“我之所以能把信封上的妖气转移到信上,是因为信封上本来就有妖气,信上也本来就有妖气,信封上和信上的妖气又是同一种。我作法时候,信封上的妖气便能被信上的妖气完全吸过去。如果信封上的妖气和信上的不是同一种,我那样作法,信封上的妖气就不会被信上的妖气吸过去了。如果信上原本没有妖气,它也不可能将信封上的妖气吸过去。” “原来如此。”化弥真道,“你用法术把信封上的妖气转到在信上,又把信封变成带隔绝功能的以后,是不是只要没把信完全从信封里拿出来,别的方士都无法感觉到信上有妖气存在了?就算把信从信封里拿出一部分,别的方士也感觉不到?” 桂高恒说:“是的。把信封变成带隔绝功能的以后,只要这封信跟信封还有接触的地方,信封便会发出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包裹在信外面,将这信上的妖气与外界隔绝开。如果把信从信封中完全拿出来,信不再接触信封了,那这信封就不发出那种能包裹在信外的东西了,这时候信封看上去就跟普通信封没区别了,在信封不发出那种东西时,就算是方士也看不出这信封跟普通信封有什么区别。” 化弥真觉得这样也好,有了这种带隔绝功能的信封,起码信在信封里的时候,她带着这封信便不用担心有别的方士能感觉到妖气了,于是便决定让桂高恒作法了。 这次作法时候,化弥真又是亲自把信放在了那里。 桂高恒这次作法是必须触碰到那封信的,她不知道一会儿作法时化弥真会不会因为她碰到那封信而吃惊。如果化弥真因为吃惊而作出一些举动,有可能影响到作法,甚至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为防止作法过程中出现问题,桂高恒决定提前跟化弥真说清楚。于是她说道:“这次作法我不得不触碰到这信,我提前告诉你了,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化弥真迟疑了一下,道:“桂姐,你……你肯定不会用自己的命来帮我去掉这信上的妖气吧?” 桂高恒笑着说道:“你还在担心这个啊,当然不会啊!刚才不是说了,这次我要做的是把信封上的妖气转移到信上,然后把信变成有隔绝功能的。” 化弥真说:“桂姐说话算话啊。” “你桂姐是不是一向都说话算话啊?”桂高恒笑道。 “那倒是啊。”化弥真说。 “那你还有顾虑吗?”桂高恒道。 “没了。”化弥真摇了摇头说道。 “那一会儿我作法的过程中,你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好不好?”桂高恒说。 (一千三百七十七)某些 “好啊。”化弥真道,“如果我打扰了你,是不是会影响你作法啊?” 桂高恒道:“你猜对了。” 化弥真说:“你放心吧,我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肯定不打扰你。” 接着桂高恒便作法,将信封上的妖气全都转到了信上,又把信封变成了有隔绝功能的。 化弥真感谢了桂高恒后,对她说:“你刚才说这信来自极特殊的地方,你能通过法术了解那个及特殊的地方现在的情况吗?” “我现在做不到。但是,我刚才第一次作法时就得知,其实有些人是可以利用信上的妖气看到那个极特殊的地方的情景的,甚至可以‘感应’到那里的人说话。”桂高恒说道。 化弥真听了心想:还有这样的事?不知道哪些人能够利用妖气了解到那里的情况,不知道铁红焰会不会是可以看到的人。如果铁红焰可以看到的话,我到时候想办法让她了解世外隐陆中的情景,不是更容易令她相信这事是真的吗? 化弥真立即问道:“哪些人能做到啊?” 桂高恒说:“练某类武功突破了最高级的人以及练某些法术的突破最高级人都可以做到。然而我会的法术并不包含在那些法术之内。” 化弥真隐隐感觉说不定铁红焰能做到。她知道铁红焰幻缨枪法突破了最高级,所以才能把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她很希望练幻缨枪法突破了最高级的人可以做到,于是问道:问:“练哪类武功啊,能具体跟我说一下吗?” 桂高恒说道:“武功啊……有极少数武功,练武者突破最高级后,在使用武功的过程中能产生一些令常人难以置信的奇迹。我刚才说的就是这类武功,这类武功其实很少见的。” “你知道幻缨枪法吗?”化弥真立即问。 桂高恒道:“你也知道幻缨枪法啊?” “是啊,但是我不了解,你了解吗?”化弥真问。 “你问我可算问对人了,我师父生前对幻缨枪法这种武功特别好奇,曾经研究了一番,但师父她总觉得自己能了解到的情况太少,很是遗憾。师父说她见过的能够对幻缨枪法有一定了解的人很少,而且她也只见到过有所了解的人,并没见过练过的人。然而师父曾经特意用法术了解过这种武功,还把了解到的一些鲜为人知的情况告诉我了,我就正好知道一些。”桂高恒说道。 桂高恒所说的她的师傅是铁仓人,因此有渠道了解到一部分跟幻缨枪法有关的信息。 师傅对桂高恒一向很真诚,把自己的本事都传给了桂高恒,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也告诉了她。 师傅在桂高恒二十五岁前就离世了,根本不知道她的徒弟桂高恒是个蓝甲人。 桂高恒在自己二十五岁生日当天指甲变成蓝色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是蓝甲人。 她听师傅说过,师傅在收养她之前,曾经用法术仔细看了当时还是婴儿的她,有令人惊喜的发现。 (一千三百七十八)天分 师傅在用法术的时候发现桂高恒这孩子身上有罕见的光芒,便确定了她是极少见的那种特别适合学法术的人,便毫不犹豫收养了她。 师傅在决定收养她的时候从来都没考虑过她到底是蓝甲人还是铁仓人的问题,因为师傅自己本身也是到了二十五岁那年才知道自己是铁仓人的,此前一直感觉自己也许是蓝甲人。 桂高恒的师傅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隐居一方,较少与外界打交道,并不在乎自己是蓝甲人还是铁仓人,当然从收养桂高恒开始也并不在乎桂高恒是什么人。 后来桂高恒的师傅由于要获取一些跟武功与法术有关的信息,接触人稍多了一点,但也有限。她看到了一些铁仓人会莫名其妙地表示对蓝甲人的厌恶,觉得很不舒服。 她又听见有人说蓝甲人学不会东西,天生就不是学法术的材料,更不是学武功的材料,她认为这说法很荒唐。 她想过,不管她徒弟桂高恒是蓝甲人还是铁仓人,她在学法术方面有如此高的天分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都正常的很。 她平时经常鼓励桂高恒,桂高恒也学得很快。作为师傅,她自己得到了什么罕见的消息后也毫不保留地都告诉桂高恒,因此她了解到的跟幻缨枪法有关的消息,桂高恒都知道。 此时,化弥真问起桂高恒跟幻缨枪法有关的问题后,桂高恒表示自己正好知道,这使化弥真听后觉得很有希望从桂高恒那里得知练幻缨枪法突破最高级的人能否利用信上的妖气了解世外隐陆中的情况。于是化弥真问:“幻缨枪法算你刚才说的那类武功吧?” 化弥真很是期待桂高恒说幻缨枪法算那类武功。虽然她这个时候连如何把这封信送到铁红焰手中都不知道,但她相信自己一定要让铁红焰看到这封信,因此她非常希望铁红焰是可以利用信上的妖气看到世外隐陆中情景的那类人。 桂高恒说:“算。” 化弥真道:“真的啊?那练幻缨枪法突破了最高级的人要怎么做才能看到那个极特殊的地方的情景呢?” 桂高恒说:“那个人把这封信从信封里拿出来,撩起衣袖,将信裹在自己的小臂上,信纸触肤,固定好,把衣袖放下来,携带着这信使用幻缨枪法舞幻缨枪。这时旁边要有个蓝甲人默念一段咒语。等那个人把信拿下来,将信拉平后,那个人就能看到那个极特殊的地方的情景了。” “又必须是蓝甲人来默念咒语,这是不是也跟那个极特殊的地方只有蓝甲人有关啊?”化弥真问道。 桂高恒道:“你又说对了。” 化弥真问:“不是方士的蓝甲人默念这咒语也行吗?并非只有方士默念才行?” 桂高恒道:“也行的,只是,不是方士的人很少有知道这咒语的。” “这咒语很难学吗?”化弥真问。 桂高恒说道:“不难学啊,这种咒语又短又简单,方士很容易教给别人的。” (一千三百七十九)最多 化弥真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虽然她没觉得这问题有什么用,但就是好奇,于是就问了:“如果练某类武功突破了最高级的人或练某些法术突破了最高级的人自己默念这种咒语能不能起作用啊?” “自己念是不行的,必须有别的蓝甲人默念,而那个蓝甲人还必须是之前触碰过这封带妖气的信的人。”桂高恒回答。 化弥真问:“如果有别的蓝甲人默念咒语,练某类武功突破了最高级的人或练某些法术突破了最高级的人能多次在信纸上看到那个极特殊的地方的情景吗?” 桂高恒摇了摇头,道:“不能。都只能看一次。以后就算再次找到蓝甲人默念咒语,也不可能再次在信上看到了。” “这一次,那个人至少可以看多久啊?”化弥真问。 “至少能看半个时辰。”桂高恒说。 “最多呢?”化弥真继续问道。 “最多也只能看一个时辰,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桂高恒道。 化弥真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你刚才说那类人可以‘利用信上的妖气’看到那个极特殊的地方的情景,是吧?”她把‘利用信上的妖气’念得很重,问问题的时候显出了担忧的神色。 “是的,是要利用信上那种妖气的。”桂高恒道。她猜出了化弥真在担心什么,接着说道:“你是不是担心看的人会不会受那种妖气影响啊?” 化弥真道:“是啊,桂姐看出了我心里在想什么。” 桂高恒笑了笑道:“不会影响的。练某类武功突破了最高级的人或练某些法术突破了最高级的人看的时候完全可以避免自己受到妖气影响。另外,那妖气也不会影响到默念咒语的蓝甲人。” 化弥真又问:“如果不亲自问的话,默念咒语的蓝甲人有办法知道看信的人有没有看到那个极特殊的地点的情景吗?” “蓝甲人默念咒语后,练某类武功突破了最高级的人或练某些法术的突破了最高级的人在能看到那个极特殊的地方的情景又能‘感应’到那里的人说的话的时候,之前默念过咒语的蓝甲人双手都会同时有一阵似被烫了一下的疼痛感,疼痛感会很快消失,双手会突然变得冰凉,然后恢复平时的冷热程度。默念咒语的蓝甲人感受到这些便知道看信的人已经能看到那个极特殊的地方的情景又能‘感应’到那里的人说的话了。凡是能看到那个地方情景的人都能够‘感应’到那里的人说的话。”桂高恒说道,“默念咒语的蓝甲人虽然双手会感到一阵似被烫了一下的疼痛感,但这种疼痛感并不会对蓝甲人的身体造成伤害,同样,接下来蓝甲人的双手变得冰凉再恢复平时的冷热程度这个过程也不会对蓝甲人的身体造成伤害。” “那……正在看信的人能不能了解到默念咒语的蓝甲人已经知道在看信的人从信纸上看到那个极特殊的地方的情景了?”化弥真问道。 (一千三百八十)答愿 桂高恒回答:“也是可以知道的。” “那你能不能教我默念咒语?”化弥真问道。 桂高恒道:“当然可以啦。刚才听你问得那么详细,我早就知道你想学默念那个咒语了。只是你要先答应我,不可以告诉别人我教了你这样的咒语,也不可以把咒语告诉其他人。我之所以会痛痛快快地告诉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用这咒语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但别人我保证不了,如果是别人像你这样希望我教,我在并不了解那个人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教的。” 化弥真道:“桂姐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别人你教了我这样的咒语,也不会把咒语告诉其他人。” 于是,桂高恒教化弥真默念那既短又简单的咒语。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话,桂高恒竟发现化弥真好像仍旧惦记着去掉妖气的事,便问:“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想着彻底去除信上的妖气的事啊?” 化弥真并没立即回答,只是看着桂高恒。 虽然信封上的妖气已经被转到了信上,信封又变成了有隔绝功能的,其他方士在远处也已无法感受到这信封上的妖气,但她仍然想知道完全去掉信上妖气的方法,哪怕那种方法要用一个蓝甲人的命去换。 化弥真想:我为什么仍然如此迫切地想知道?不就是几个梦吗,何必当真?可是,刚才从桂姐这得知信上有妖气后,我一回想起那三个梦就有异样的感觉,相似的梦做了三次,这让我实在放不下啊! 化弥真之所以放不下,是因为收到这封信的那天,她一夜竟做了三次有些相似的梦,每个梦里都有铁红焰,每个梦都跟妖气有关,更令她不安的是,在每个梦里,铁红焰都因妖气而死。第三个梦的末尾,铁红焰在临死之前说:“如果没有妖气,我就不会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了。” 桂高恒说:“妹妹,我刚才说了,如果去掉信上的妖气对你来说极其重要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化弥真看着桂高恒那真诚的眼神,很清楚桂高恒真的可以为了她而舍命。然而看到桂高恒眼中那种不怕为她而赴死的光芒越是明显,化弥真就越是担心。无论如何化弥真是不可能让桂高恒为了她想达到的目的而赴死的。 化弥真摇了摇头,道:“桂姐,你不要想太多了。” 桂高恒道:“我不觉得是我想多了。” 化弥真看桂高恒如此真诚地想帮她,更是担心,然而她又想起了那个梦,实在想知道如何把信上的妖气去掉。她不敢在这种情况下直接问桂高恒了,于是她用右手假装整理衣领,趁机将颈上戴着的一个金属吊坠的外壳打开了。 打开后,那外壳的两半依然有一部分连接着,一条银光闪闪的细链从外壳中垂了下来,细链末端有一块名叫“答愿石”的东西。 化弥真将答愿石中插着的一根很小的金属条抽了出来,答愿石便发出了耀眼的黄光。 (一千三百八十一)诚心 化弥真动作很快,她将颈上的答愿石拿高了些,那黄光照射到桂高恒的那一刻,桂高恒的表情就突然变了,不再带有之前想知道去除妖气对化弥真到底有多重要的那种好奇。 桂高恒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突然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说道:“请说你想了解的问题,我一定如实回答。” 看桂高恒进入了这种状态,化弥真便知道答愿石已经起作用了。她觉得终于可以问桂高恒她想知道的问题了,于是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桂姐,请告诉我具体怎样做才能把信上的妖气彻底去掉。” 桂高恒立即便详细地告诉了化弥真。 正如桂高恒之前所言,要想让这信上的妖气消失,只能用一个蓝甲人的命去换。那个蓝甲人必须触碰过这封带有妖气的信,而且需要在赴死之前用自己左手的拇指与左手的食指相触,同时默念一段很短的咒语。 做了这样的事后,这个蓝甲人只要一个时辰之内死去了,那么信上的妖气就会在这个蓝甲人死去的那一刻随着这个蓝甲人生命的消逝而消失。 桂高恒说得非常具体,化弥真不再有任何疑惑。 在桂高恒完全回答完化弥真问题的那一刻,答愿石发出的黄光变成了淡绿色的光。 这个时候桂高恒依然没什么表情,双眼平视前方。 化弥真把那根很小的金属条插回了答愿石中,但淡绿色的光并没立即消失。 化弥真把答愿石放回原位,将金属外壳合上,把吊坠弄好后,手离开了颈上的吊坠,又做出了假装整理领子的样子。 这个时候,那种淡绿色的光才消失。 桂高恒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带着好奇的表情,对化弥真说道:“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显然,桂高恒根本就不知道之前她已经回答了化弥真想知道的问题。此前从黄光照到桂高恒那一刻起,直到淡绿色的光消失那一刻,期间发生的事情桂高恒是完全不知道的。 之前那黄光变成淡绿色的光便提醒了使用答愿石的人对方已经回答完毕,这个时候可以把答愿石收起来了。淡绿色的光在消失之前驻留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回答完毕的那个被提问者依然会保持着之前被黄光照着时的状态,可以说这段时间就是专门供使用答愿石者收答愿石用的。在黄光变成淡绿色光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被提问者并不会记住当时发生的一切。因此,在绿光消失后,被提问者并不会因为想起之前答愿石的使用者收答愿石的动作而知道提问者刚刚使用了答愿石。 这个里面有答愿石的吊坠本来就是桂高恒很多年前送给化弥真的。 当年桂高恒要练一种跟答愿石有关的法术,该法术名为“诚心术”。 想要练成这种法术,她需要把答愿石送到一个人那里,并告诉收下答愿石的人答愿石的答愿功能具体如何使用,收下答愿石的人不可以是任何方士,甚至不可以是懂些法术的一般人。 (一千三百八十二)期限 想练成诚心术的方士,要做到可以完全相信一个不懂法术的一般人,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命交到那个一般人手中。 如果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一般人能让这个方士相信并送出答愿石,那这个方士便练不成诚心术。 并不是说练诚心术的方士完全相信一个不懂法术的一般人,这方士在练成这种法术后就安全了。如果这个方士选定的完全相信的人在收到答愿石后利用这个方士送的答愿石的答愿功能做了杀害其他人的事,那这个练成诚心术的方士,会在曾经收到答愿石的人杀害其他人那一刻而死。但是如果收到答愿石的人通过使用答愿石的答愿功能使自己丢了命,那个送出答愿石的方士倒不会因此而死。 每个方士在送出答愿石之前都必须跟其要送的对象说清楚一切情况,当时桂高恒就把她练诚心术的事以及跟答愿石有关的全部情况都告诉化弥真了。 桂高恒绝对相信化弥真,化弥真也承诺了绝对不会通过使用答愿石的答愿功能而杀害任何人。其实当时就算化弥真不给出这样的承诺,桂高恒也绝对相信化弥真不可能做那种事。 因为肯帮一个方士练诚心术,又能被一个方士相信,收到答愿石的人如果戴着答愿功能不曾被使用过的答愿石,便会受到答愿石庇佑。戴着答愿功能不曾被使用过的答愿石并不能使戴它的人的生活变得一帆风顺,但是,当戴着答愿功能不曾被使用过的答愿石的人遇到某些可能危及生命的凶险时,这答愿石便能发挥巨大作用,使戴着答愿石的人不容易失去性命。换句话说,戴着答愿功能不曾被使用过的答愿石是有利于保命的,但这庇佑作用也有期限。从正式收到答愿石的那天起,答愿功能不曾被使用过的答愿石能对收到并戴着答愿石的人起十年的庇佑作用。 当然,如果某些可能危及生命的凶险是因为戴着答愿石的人做故意杀人放火之类恶事的而引起的,答愿石便不不会在戴着答愿石的人遇到这些危及性命的凶险时助其保命了。 这答愿石的答愿功能只能使用一次,如果收到答愿石的人用过了答愿功能,就算当时仍在其收到答愿石后的十年之内,那答愿石也无法继续对其起庇佑作用了。 除此之外,如果方士将这答愿石送给了一个会做杀人放火这种恶事的人,就算收到答愿石的人在杀人放火前并没使用过答愿石的答愿功能,那么送出这答愿石的方士自己的命运也会受到不良影响。 选择将答愿石送给什么人对一个想练成诚心术的方士来说甚是重要。 因此,有的方士甚至会在觉得有适合送出答愿石的人之后再决定练诚心术。然而,就算有人送出答愿石时选定的那个人当时不会做杀人放火之类的事,也无法保证被选中的人今后不会变,所以说方士练诚心术是有风险的,相当于把自己的命和命运都跟另一个人联系起来了。 (一千三百八十三)收下 桂高恒在正式将答愿石送给化弥真之前便已将答愿石做成了带着金属外壳的吊坠,方便化弥真戴着它,毕竟如果化弥真一直没使用答愿功能,它便可以庇佑化弥真十年。 与所有想练成诚心术的方士会在送出答愿石之前就将使用答愿功能的方法告诉收答愿石的人一样,桂高恒在送给化弥真答愿石之前便告诉了化弥真答愿石的答愿功能具体该如何使用。 方士为了练诚心术,在送给自己相信的那个人答愿石的时候会进行作法,从作法完毕那一刻起,那个被方士相信的人就算已经正式收下答愿石了。 收到答愿石者若要使用答愿功能,必须见到送给其答愿石的方士,然后将答愿石中插着的小金属条抽出,这时答愿石便会发出黄光。送出答愿石的方士便进入另一种状态,会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说道:“请说你想了解的问题,我一定如实回答。” 从正式收到答愿石那一刻开始,收答愿石者如想使用答愿功能就可使用了。 收到答愿石者可以向那个方士问一个问题,只要这问题问出来,送出答愿石的方士就自然会全面仔细地回答。方士定会知道多少就会说多少,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如果有其他问题与这个问题密切相关,方士还会不由自主地将与这个问题相关的其他问题也说清,把提问者想不到的很多方面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在方士回答完毕,黄光变成浅绿色的光后,浅绿色的光消失的那一刻,收到答愿石者便算是将答愿功能使用完毕了。 如果收到答愿石者提出的问题是方士一点都不知道的,那么方士会不由自主地说自己不知道,那种黄光就不会变成淡绿色的光,而是会变成淡紫色的光,淡紫色的光也会像淡绿色的光那样持续一段时间后消失,这段时间方士也是无法记住当时发生的情况的。只要方士说出了自己不知道,就不算收到答愿石者将仅可使用一次的答愿功能使用完了。 收到答愿石者可以在很多年后找到那个方士使用答愿功能。不管收到答愿石者选择什么时候使用答愿功能,也不管问的是什么问题,只要答愿石的黄光对着送出答愿石的方士一照,方士只要知道就会不由自主地回答。这也给练诚心术的方士带来了风险,毕竟有些话方士如果告诉别人,会带来一定后果。 一块答愿石只能供人使用一次答愿功能,一个方士只能送给同一个人一块答愿石。但一个人如果被多个想练诚心术的方士选定,就可以收多个方士送的答愿石,在这个人使用每个答愿石的答愿功能之前,每个答愿石对这个人产生的庇佑功能都从此人收到答愿石的时间开始计算。如果多块答愿石对收到答愿石者产生庇佑的时间有重叠,那么在重叠的那段时间里,此人受到的庇佑自然会更明显。 (一千三百八十四)停留 这一切,方士在送出答愿石之前都是清清楚楚的。方士自己自然知道,如果收到答愿石的人哪天要使用答愿功能,方士便会在对方使用答愿功能的那段时间里无法记下当时发生的事。 方士在送出答愿石之前也都明白,收到答愿石者在自己面前使用答愿功能之前是可以不提前告诉自己的,因此,自己有可能无法知道对方已经使用过答愿石的答愿功能。 尽管有些收到答愿石的人会在使用之前告诉方士一声,但一般情况下方士并不会鼓励对方在使用之前提前告诉自己。答愿石的黄光变成淡绿色的光这个过程的存在,本身也像是在鼓励使用答愿功能的人不让方士知道对方使用了答愿功能一样。 如果提问者是在不告诉方士的情况下在其面前使用答愿功能的,方士回答完毕,以后此方士使用诚心术会更加得心应手。 当然,有很多原因都能使方士以后使用诚心术更得心应手,因此就算是后来感觉出更得心应手了,很多方士也不会立即想到那是有人在自己面前使用过答愿石的答愿功能造成的。 化弥真自从收到桂高恒送的答愿石起,多少年来都一直戴着它,她知道桂高恒希望她能受到答愿石的庇佑。 很久不见桂高恒后这次重逢时,化弥真担心如果继续问桂高恒该如何去掉信纸上的妖气会导致桂高恒为达到她想要的目的而舍命,便不敢直接问桂高恒,但她又因为做了那几个梦而担心铁红焰的安全,迫切需要知道想去掉信上的妖气该如何做,她便在并没告诉桂高恒的情况下问了桂高恒,并得知了具体做法。 然而,化弥真在使用了答愿石的答愿功能后,答愿石就无法继续庇佑她了,她很清楚这一点。 在她使用了答愿功能后,桂高恒从那种不记事的状态中出来后也并不知道她使用了答愿功能,这时桂高恒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化弥真假装整理衣领的那一刻,其实桂高恒当时连化弥真用手动衣领这个动作都没注意到,她只知道自己之前问了化弥真是不是还想着彻底去除信上的妖气的事,而化弥真还没正面回答。 桂高恒自然记得她在问出“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想着彻底去除信上的妖气的事啊?”之后,自己接着说了“妹妹,我刚才说了,如果去掉信上的妖气对你来说极其重要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之后,化弥真说“桂姐,你不要想太多了”,桂高恒又说“我不觉得是我想多了”,然而她并不认为“桂姐,你不要想太多了”这句话可以算化弥真正面回答了她那个问题。因此,她在说出“我不觉得是我想多了”之后,依然在等着化弥真正面回答她提出的那个问题。 化弥真在使用答愿石之前认为自己的确不方便正面回答桂高恒这个问题,她既不希望桂高恒为她而舍命,又不想很直接地对桂高恒说谎。 (一千三百八十五)离合 然而此刻,化弥真已经通过使用答愿石的答愿功能得知了具体怎么做可以去除信上的妖气了,她便认为已经可以正面回答桂高恒之前问的问题了。 于是,化弥真说道:“桂姐,现在我并没想着彻底去除信上的妖气的事。”虽说是正面回答,但她说的“现在”指的是她使用过答愿功能之后的时间。自从她用过答愿功能后,她脑海里确实不再想之前那样想着彻底去除信上妖气的事了。化弥真认为自己是实话实说的,正面回答的内容是诚实的。 她不知道桂高恒会怎么想,又继续说道:“桂姐不需要再问了,我肯定不会再次跟你提起彻底去除信上妖气的事了。” 紧接着,化弥真便转移了话题,跟桂高恒说起了其他事。 桂高恒后来跟化弥真聊得非常投入,化弥真也的确没再次提起彻底去除信上妖气的事。 两人聊得甚是投机,虽然很久不见,却仿佛在没见面的那些年朝夕相处了一般。 有些人就算经常在一起,也会感觉陌生;有些人就算分开了很久,也依然熟悉。化弥真和桂高恒是无论是否常见面都很熟悉的。 化弥真准备离开桂高恒那里的时候,桂高恒依依不舍。她对化弥真说:“以前常听师傅讲这世间的离合,那时候我体会不深,后来师傅离世,我算是真正懂了师傅曾经跟我说过的一些话,我很想把我的理解说给师傅听,然而她永远都听不到了。师傅的离去使我对‘离’的感悟更深了。今日你与我重逢,又加深了我对‘合’的感悟。当然有些事,我虽感悟良多,却始终算不上真正参透,师傅说过人与人之间缘起缘灭如空中浮尘聚散,我也明白,然而我却依然有执念。我一直坚信能与你再次相见,希望与你再聚后便永远不会有真正的散。我相信深厚的姐妹情一直把你和我连在一起,就算分开,也不会找不到对方了,那么这样的分开也就不算‘散’了。” 分开前,桂高恒望着微笑着向她挥手道别的化弥真说:“希望能常见面!” 桂高恒本以为这次与化弥真见面之后等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见到她,然而这次与化弥真相聚后,她就永远也见不到化弥真了,永远与化弥真“散”了。当然,如果桂高恒认为只要姐妹情在她自己心里永久存在,她与化弥真也可以算是永远不散的话,那化弥真离开人世便也无法让桂高恒认为她和化弥真“散”了。 化弥真离世的那日,在铁仓廷中,化弥真被绑着同时被聂挥毫的手下控制着,就在铁红焰让控制着化弥真的几个人把堵着她嘴的东西拿出来后,她对铁红焰说:“铁红焰,你到底是不是妖,一试就知道!问题是你敢试吗?” 后来化弥真打着要“试”铁红焰是不是妖的旗号,引铁红焰按她说的做,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把从信上看到世外隐陆中情景的方法告诉了铁红焰。 (一千三百八十六)普通 就在铁红焰胳膊上固定着那封信用幻缨枪法舞动幻缨枪时,化弥真这个触碰过信的蓝甲人默念了桂高恒教给她的咒语,铁红焰便真的从信上看到了世外隐陆中的情景。 铁红焰看到世外隐陆中的情景时,化弥真双手同时有一阵似被烫了一下的疼痛感,疼痛感很快就消失了,接着,她的双手突然变得冰凉,然后恢复了平时的冷热程度。这时,化弥真便知道铁红焰已经能看到那个极特殊的地方的情景又能“感应”到那里的人说的话了。因此,化弥真明白后来铁红焰说那些对她不屑一顾的话以及表现出那些傲慢的神情,都是铁红焰在没别的办法的情况下故意做给在场那些人看的。 也正因为知道铁红焰已经看到了世外隐陆中的情景,化弥真觉得如果铁红焰再多看一会儿能了解更多时,便放心地用挑衅的口吻问铁红焰敢不敢盯着信多看一会儿。 铁红焰能感应到化弥真已经知道了她从信上看到了世外隐陆中的情景,所以她明白化弥真应该是想让她再多看一些情况的,铁红焰也一直与化弥真配合得很好。 当日化弥真听到聂挥毫说“我曾将这信拿给一些方士看,他们都说这上面明显有妖气”时,她想:幸好我之前通过使用答愿石的答愿功能从桂姐那里得知了去掉信上妖气的方法,一会儿我就赴死,在赴死前念咒语,这样当我的生命消逝时,信上的妖气也就消失了。 化弥真并不能预知她死后聂挥毫还会找方士鉴定那封信上有没有妖气,但她在听聂挥毫说他给一些方士看过那封信时就决定为了铁红焰的安全用自己的命使信上的妖气消失了。因此,她在铁红焰第二次从信上看了世外隐陆的情况之后便决定赴死了。 化弥真用自己左手的拇指与左手的食指相触,同时默念了她通过使用答愿功能从桂高恒口中得到的那段咒语。在场的人们根本就没人觉得她那样的表现有什么异常。 后来,化弥真被聂挥毫杀死的那一刻,信上的妖气也随着她生命的消逝而消失了。 所以,化弥真离世后,无论是聂挥毫找来的方士还是田沙找来的方士,他们的鉴定结果都是信上根本就没有妖气。 那些方士鉴定的都只是信本身,至于那个上面什么都没写的空白信封,它早就被聂挥毫当废纸扔了。之前聂挥毫独自找方士看信时候,早早就从信封里把信拿了出来,方士感受到了信上有妖气。聂挥毫又让方士看信封上有没有妖气,方士说那就是个普通的信封,根本就没妖气,没什么特别的,聂挥毫就把那信封扔了。 方士之所以说那就是个普通信封,没看出那信封是带有隔绝功能的,正是因为之前聂挥毫给方士看的时候就已经把信完全从信封里拿出来了,当信接触不到信封的时候,那信封看起来跟普通信封没任何区别。 (一千三百八十七)战争 化弥真知道自己和那些蓝甲人之前被救到世外隐陆是铁红焰所为,认为铁红焰还会改变更多蓝甲人的命运,理解铁红焰做事有多艰难。化弥真无论如何也要尽力保铁红焰安全,就算在铁红焰无法知道的情况下用自己的命来帮铁红焰去掉隐患,她也觉得值得。 如果不是化弥真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掉了信上的妖气,聂挥毫找来方士当众鉴定那封信,那信上有妖气对铁红焰来说甚是危险,那样的话,后来就是另一种境况了。 化弥真为保铁红焰安全做的那些事,铁红焰知道很多,然而化弥真为去掉信上的妖气而赴死一事,铁红焰却是无法知道的。 铁红焰从聂挥毫之前当众说她是要妖的地点离开后走向一片空地,路上她难过得不得了,想着自己当时头痛突然发作,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没保住化弥真的命,她的心备受煎熬,然而她却不知道化弥真当时已有主动赴死之心,也不知道化弥真就连离开人世本身也是为了保她的安全而进行的行动。 铁红焰到了周围没人的空地,舞起了幻缨枪,她迫切地想通过意传问一些问题,然而试了几遍她都没收到回应。 她想着前一天在野地里的幻缨树下通过意传得知的让她实在难以接受的重大消息,以及那句“爆发前找不到了”,对未来甚是担忧。 前一天,铁红焰与跟简良在规审殿单独谈话之后,就非常想了解跟世外隐陆有关的情况,她曾在野地的幻缨树下通过使用绝地心法意传问问题。 铁红焰一次意传问了很多问题,比如世外隐陆是不是真的被妖气影响了,那里是不是有人送了信要联系她,那些曾经被她用幻移秘法转移到世外隐陆的蓝甲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世外隐陆被妖气影响了的事是真的她要怎么做才能帮那些蓝甲人。 虽然知道有些问题如果问得过细可能更不容易得到答案,但她还是提了信的问题,她觉得万一通过意传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事情就好办多了。 “有些事情是天机,我并不是什么都能说的。” “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世外隐陆的情况明天你自会知道。” “明天这个日子绝对不会有任何蓝甲人对你不利,如果有蓝甲人让你做什么,你尽管照做。” “如果明天你看到了世外隐陆中的情况,请不要怀疑,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多年之后会爆发战争,无法避免。” “虽然今日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但你万万不可把多年后会爆发战争之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将有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 “如果你想找被你转移到世外隐陆中的那些蓝甲人,我只能说,在战争爆发前找不到了。” 这些是她得到的回应中的一部分话。 “多年之后会爆发战争,无法避免”“爆发前找不到了”这些话让铁红焰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一千三百八十八)多次 “战争”这两个字重重地击在铁红焰心上,听到这两个字的那一刻她第一反应就是想问如何避免战争爆发,然而根本没等她问出口,“无法避免”四个字便又重重地击在了她的心上。 她之前还在想,如果世外隐陆被妖气影响了的事是真的,那么她一定要尽快找到世外隐陆中的人想办法帮那些人,然而“如果你想找被你转移到世外隐陆中的那些蓝甲人,我只能说,在战争爆发前找不到了”这话再次给了她重击。 听到“爆发前找不到了”后,铁红焰继续使用绝地心法意传询问,就没再收到回应。 第二天,化弥真这个蓝甲人以言语相激,让铁红焰按照她说的做时,铁红焰想到了“明天这个日子绝对不会有任何蓝甲人对你不利,如果有蓝甲人让你做什么,你尽管照做。”,所以她当时就按照化弥真说的做了。若不是想到了前一天通过绝地心法意传时听的话,铁红焰不一定会那么快就按照化弥真说的做,她平时的警惕性一向不低。按照化弥真这个蓝甲人说的做了之后,铁红焰从信上看到了世外隐陆中的情景。这时她想到了“如果明天你看到了世外隐陆中的情况,请不要怀疑,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她一点都没怀疑她从信上看到的那些是不是真的。若不是想到了那个“前辈”说的这话,铁红焰则会多思考一下。 此刻身处空地之中的铁红焰想了想前一天那个“前辈”说的话后,她决定再去幻缨树附近试一试。 她又到了那片野地,跟守卫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在幻缨树下舞起了幻缨枪,用绝地心法意传,试了几次,她还是没收到回应。 一种巨大的使命感与她当日因看到世外隐陆中的情况而产生的另一种感受混合在一起令她眼眶中忽然有了泪水,她知道这时候不能让别人看见她落泪 她往旁边走了走,之后又舞起了幻缨枪试着意传,依然没收到回应。 再次舞枪后,她觉得眼中已经没什么泪了,尽管那种想哭的感觉并没有离她而去。 出了野地后,她想再换个地方试试。 铁红焰想,如果上次她和武寻胜感受到的那种神妙之气正是仙云,那武寻胜打了个趔趄的地点也许就是仙云泉的位置,去那里意传说不定会比在其他地点容易收到回应。她并没觉得去那里一定更容易收到回应,但还是去了。 到了该处,她完全没感受到那种神妙之气,然而她还是在那里舞起了幻缨枪,用绝地心法意传。 试了多次,她都没收到回应,便离开了该处。 走在回傲乾殿的路上,看到旁边有一片寂静的树林时,铁红焰突然想再试一试。 她到了树林里一个较为空旷之处,再次舞起了幻缨枪,用绝地心法意传。 前两次试时她都仍然没收到回应,第三次试的时候,她终于收到了回应。 (一千三百八十九)翻涌 铁红焰迫切希望找到曾经被她用幻移秘法转移到世外隐陆的人,便又问了这件事。之前那次用绝地心法意传时,那个声音告诉她“爆发前找不到了”,但此刻她仍希望有转机。 在她这次用绝地心法意传问有没有转机后,她收到的回应是:“没有。爆发之前肯定找不到了!” 这声音显得极其坚定,她内心又一次如遭重击。 尽管她听到的是如此绝对的话,但她仍希望能在别处硬生生寻出一线希望。想到了之前她特意去的那个地方,她便问了如果她在仙云泉所在的位置做些什么,是否有办法在那个地方获取关于如何找到被她转移到了世外隐陆中的那些人的信息,对她在战争爆发之前找那些蓝甲人的事产生影响。 这时那个声音告诉她,她无论在哪里做什么都无法影响那件事了,也就是说,无论她怎么做,她也不可能在战争爆发之前找到那些人。那个声音还强调了那件事是绝对没有其他办法解决的。 铁红焰又通过绝地心法意传问了关于仙云泉的问题,得知仙云泉已无法恢复,她也不可将此事外泄,否则她以后便做不成改变大环境的事了。 得知不可外泄后,她通过意传表示感谢,收到的回应只有一个“你”字,这个字也像只说出了一半,声音像是被突然切断的。 她还有想问的事,再次用绝地心法意传,没再收到回应。 尽管觉得当日也许不会再次收到回应了,她还是试了几次,都没收到。 她出了那片树林,回了傲乾殿,进了议事厅,关上了门。 她拿起壶,往自己平时用的杯子里倒了水,又突然间不想喝了,就将盛着水的杯子放回了柜子上,走向了桌前的椅子。 坐下后,她把之前那封信拿出来看了看,出自被她转移到世外隐陆中的蓝甲人之手的字迹再次映入了她的眼帘,令她思绪万千。 她将信放回衣袋里,接着把资料在桌子上铺开,看了起来。 看资料时需要写些东西,她拿了一张纸,当日发生的事就在她的脑海中翻涌了起来,她觉得这种心情不适合写,甚至都不适合看资料了,就将资料收起来了。 她望着那张白纸,想暂时不想那些事。 她将纸挪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继续低头看着,希望自己的脑海也能暂时变成如这纸一样,一片空白的。 铁红焰从没有字的白纸上看出了会动的画面来,没多一会儿,她的脑海便又一次被某些事冲击了,那些事如从伤口中流淌出的血,就要流进画面,那些事,正是跟蓝甲人有关的事。 她从小到大看过的,听过的那些跟蓝甲人有关的残忍之事在她心上留下的伤从来都不曾消失,虽然有些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但那些伤却仍会痛。 她后来又遇到其他跟蓝甲人有关的残忍之事时,心上受了新伤,新伤还会牵动旧伤,使她觉得更痛。 (一千三百九十)生存 在她从纸上看出的那会动的画面中,海水瞬间结冰,炸裂后与天上的星星一同消失了。血流进画面形成了一片血海,天上布满了表情极其痛苦的人脸,都张着嘴声嘶力竭地哀嚎。 天上某个表情极其痛苦的人脸发出声音时,铁红焰听到了“生命”两个字。那些脸渐渐模糊,铁红焰又纷纷杂杂的声音中听到了“消逝”两个字。 她看到的表情极其痛苦的人脸,血海以及天空消失后,她发现自己依然正看着一张白纸,几滴泪已将白纸沾湿。 她想:其实我根本不怕狂风,不怕暴雨!然而……生命…… 她觉得不管自己走这条路有多艰险,她都不会畏惧,然而每每想到“生命”,想到无数生命已逝去,想到蓝甲人的命运,她都会感到沉重的悲凉。 她差点哭出声来,她赶紧抑制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的感觉在这一刻猛然迸发,她没让自己出声,但还是大哭了起来,泪如泉涌,将那张白纸浸透了。 她一直哭,后来累得趴在桌子上,便趴在那里继续哭,再后来,她就那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后来某天,铁红焰再次用绝地心法意传。 这一次,那个声音对她说世外隐陆的确受到了妖气影响。 “之前我不能说,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直说了。当然,我知道你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个声音道。 铁红焰从那个声音那里得知,那些蓝甲人虽然已经不再原来所在的位置,但目前依然生活在世外隐陆之中。 虽然在战争爆发之前她绝对找不到那些被她用幻移秘法转移到了世外隐陆中的蓝甲人了,而世外隐陆也的确受了妖气影响,但这种妖气并不会使那些蓝甲人的身体直接受到伤害,只是会使被妖气影响到的地方出现一些奇怪的事。 有些人会突然失踪,但失踪者也依然在世外隐陆中生活着,虽然在一段时间里跟其他人失散了,但世外隐陆仍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哪怕受了妖气影响,那里的蓝甲人生存也是没问题的。失踪者依然能吃好穿好,在失踪的那段时间里还会遇到其他失踪者,虽然他们都会感觉到奇怪,但却也不会对生活造成太大影响。这样的生活比蓝甲人之前在铁仓廷里的生活美好多了。等那段时间过去以后,失踪的人便会跟找他们的人重逢。 铁红焰还从那个声音那里得知,虽然世外隐陆受了妖气影响,但目前并不是每个地方都受妖气影响了,如果铁红焰遇到其他即将被杀死的蓝甲人,她仍可以使用通过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新转过去的蓝甲人一定会被转移到世外隐陆中还没被妖气影响的地方。 当然,距离战争爆发的时间越近,世外隐陆中被妖气所影响的地方会越多。 然而,无论怎样,在战争爆发之前,铁红焰都无法找到那些被她用幻移秘法转移到了世外隐陆中的蓝甲人。 (一千三百九十一)依然 那个声音还告诉铁红焰,世外隐陆被妖气影响之事,铁红焰是根本没办法插手管的,还说她只能彻底放弃想管这件事的念头,如果她硬要继续想各种办法管这件事,便可能对她真正要做的大事产生不好的影响,甚至导致她想要做的大事最后做不成。 铁红焰不得不放弃继续想办法管世外隐陆被妖气影响之事。 她问战争多久后会爆发。 “具体什么时候会爆发我并不能说,但我可以说肯定是多年以后。” 铁红焰之前从那个声音那里得知在世外隐陆被妖气影响后她依然可以通过使用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新被转过去的人一定会被转到暂时没被妖气影响的地点,那里的妖气并不会影响那些蓝甲人的身体,但她仍有顾虑。她通过意传表达出自己的顾虑后,那个声音告诉她:“凡是能被你转移到世外隐陆中的蓝甲人全都是被转移到世外隐陆中肯定会比不被转移好的,哪怕被转移过去后过了一段时间生活在了已受妖气影响的地方,也一定会比不被转移过去好。你不需要在这方面有顾虑,每当想转移蓝甲人的时候,你需要多加考虑的是你头痛的情况。想做成事,必须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继续做下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从小到大,铁红焰沿着这条路走实属艰难。 为了实现那个理想,她不得不长期戴着面具过小心谨慎的生活。 很多时候,她看上去平静的神情之下却掩藏着浪涛汹涌的心。 她不得不说那些跟自己内心所想完全不同的话,为了防止露出马脚,她还必须说得自然。 她有过眼睁睁看着一批又一批的生命逝去却无能为力的时候,那时候痛着的心滴着血,她也要表现出不至于被人怀疑的样子。 她一次又一次找机会救蓝甲人,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中去,每次做的时候都如履薄冰,毕竟万一有一次出错,她自己的命会丢掉,改变大环境的事做不成,许多蓝甲人的命运就都受影响了。 她带兵抗妖在最后一战中身受重伤武功尽失后,她经历过绝望,她知道没了武功她便无法再次把要被杀害的蓝甲人救到世外隐陆去,她也知道铁仓部族不会让一个不会武功或者武功不够高强的人当族长,而铁今绝告诉过她她未来当上族长才能彻底改变大环境。 在她那次被妖王所伤后,因为如果使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太频繁她头痛加重的速度就会变快,她不得不权衡什么时候可以转移蓝甲人什么时候不能,尽管如此,头痛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袭来了。有时头痛在关键时刻出现,还影响了一些事情。 她在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这条救人之路外开辟了其他路,这样便不用过于频繁地转移蓝甲人。她找借口将那些被抓到铁仓廷里做工的蓝甲人驱逐出铁仓廷,每次做的时候都要防止自己被人认为别有用心,否则她便可能没命。 (一千三百九十二)决心 她不希望未来还会爆发战争,却又提前知道了战争爆发不可避免,然而她又不能把她知道的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将会出现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 她不知道自己再转移多少蓝甲人之后头痛就会危及她的生命,她只好自己控制,同时坚信自己一定能活到当上族长彻底改变大环境的时候。 铁今绝了解她的很多事,但有些事就算是铁今绝问起,她也是不能说的,比如她头痛这件事,如果她说了,她以后就再也无法用幻移秘法救走蓝甲人了。 多年来,她不得不注意掌握自己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她希望自己未来当上族长改变大环境,便不能随便做降低自己在铁仓人中的威信之事。她与人交往又必须控制好距离,就算是遇上自己印象非常的人,但因为不是一路人,她也不能轻易就与其关系过于紧密。 此时此刻,身处这只有铁红焰和乐愉两个人的地室之中,已经通过使用侦隐术知道了铁红焰秘密的乐愉说出的话里含着这样的意思——乐愉愿意与铁红焰走上同一条路,坚定地做她的同路人。 乐愉在这地室中大胆地告诉铁红焰自己已经知道了铁红焰藏了多年的秘密,并表示“我希望,从今往后,只要你需要我,我就能一直站在你身边!”,这已经是把命拿出来表达要做铁红焰同路人的意思了。乐愉自己也已经明明白白地对铁红焰说出了“我既然敢在这地方跟你说这些话,就是敢把我的命摆在你面前,放在你手里的!”,要跟铁红焰成为一路人的决心她已经表达得非常明确了。 铁红焰听着乐愉的话依然会觉得紧张,毕竟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被人说出了,哪怕这个人是她相信的人,那种紧张感也会自然而然地伴着她。然而她内心竟也有一瞬间觉得在黑暗的地室里,她经历了光明的时刻。 虽然她做过更多的事是乐愉不知道的,有的事她只能一人默默埋在心里,但乐愉说了的这些竟让她感动到好像某个瞬间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乐愉又说道:“少族长,这地室原本黑暗,然而多一根蜡烛就多了些光。我也明白改变黑暗的世界不容易,但我知道多一个可靠的人,就多一份力量。我知道你肯定会有顾虑,因为你做的事太危险了,一旦出错会影响太多人的命运。为了让你踏实,我还可以跟你说一件事——只有坚信人与人应该平等的人才能练成侦隐术。也就是说,只有坚信蓝甲人应该与铁仓人平等的人才能练成侦隐术。” 感动得想哭的铁红焰此刻依然面无表情,她想着平时笑容灿烂,看起来很简单的乐愉内心有如此复杂的世界,又对自己说了那么多令她感动的话,铁红焰甚至感觉此刻这地室是个很不寻常的地方。她已不适合去否认乐愉说的那些事,不适合继续说乐愉看到的是假象,但她觉得真的不可以直接亲口对乐愉承认什么。 (一千三百九十三)不忍 铁红焰想:虽然她如此想跟我走同一条路,但是我知道这条路实在艰难,甚至会有性命危险啊! 铁红焰知道乐愉平时依然有直来直去的一面,而且乐愉也已经被聂挥毫盯上,就算不跟铁红焰走上同一条路,乐愉也已经处在并不安全的环境中了。铁红焰便担心乐愉如果以后跟她走上同一条路今后会更不安全。 这个时候,望着依然面无表情的铁红焰,乐愉突然叫了她一声“姐姐”,她用诚挚的目光望着铁红焰的双眼,说道:“我们是好姐妹。” 乐愉是愿意叫铁红焰“姐姐”的,但为了防止叫习惯了以后在不该叫“姐姐”的场合也叫出来,有时她便不那么称呼铁红焰。 乐愉这话又使铁红焰想起了很久以前两人说好做姐妹的时候。 那日在河畔,阳光将河水照得波光粼粼,乐愉在有些兴奋的状态下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很欣赏你这个人,我们……我们可以做姐妹吗?” 铁红焰当时就真的很喜欢乐愉,但不忍心与她做姐妹,当时的原因就跟后来在地室中她想的不忍心乐愉与她走上同一条路类似。 那个时候,铁红焰听到乐愉说要跟她做姐妹,最直接的感觉是高兴的,她本来就喜欢的人主动说出要跟她做姐妹,对她来说是很美好的事。 如果铁红焰当时没走上那条跟蓝甲人有关的艰难的路,不打算做什么危险的事,那她会毫不犹豫就答应,甚至,也许在乐愉提出跟她做姐妹之前,她都可能主动提出将乐愉认作妹妹。 然而,铁红焰知道自己今后依然要继续做跟蓝甲人有关的那些事,她想:乐愉敢跟连长老说她觉得铁仓人这么欺压蓝甲人不合理,这样的人在铁仓廷里也算难得了。然而,在这人命说没就没的铁仓廷里,有多少人能按自己的本意而活?很久以后,她还会像最近这样想吗?如果不再是,那我们现在要是成了姐妹,到时候我们会怎样?如果她一直都保持自己这样的想法,那她这样的人如此难得,我又怎能忍心让她陷入危险之中?我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事,但觉得跟我关系紧密的人以后也许会很危险。 那个时候铁红焰觉得乐愉就那样一副充满阳光的样子很好,她当然不希望未来自己给乐愉带来什么危险。 之前乐愉告诉她那件事时,是这样说的:“有时我觉得自己很勇敢,却被人说成无知者无畏,就像以前我跟爷爷说我觉得铁仓人这么欺压蓝甲人不合理,结果……”那时乐愉说话还不像后来那样会多想想再说,当时就是脱口而出的,说出一部分她才意识到话的危险性,立刻收住了。铁红焰听乐愉没说完,观察出了乐愉是不小心说出来的,而且完全不像假装不小心,便知道乐愉本来并没想说那件事。 铁红焰想接着问一句,看看乐愉是怎样的反应,便问她:“结果怎么样?” (一千三百九十四)环境 乐愉有点紧张,但依然心直口快,说:“少族长,我刚才说错话了,不要继续说下去了。你……你不会因为我失言就把我怎么样吧?” 当时乐愉并没为自己之前说出来的话找借口,铁红焰看得出来当时的乐愉说话比较直接。 在乐愉表示欣赏铁红焰,并问铁红焰是否可以做姐妹之后,铁红焰只是说了句:“我也很欣赏你这个人。”她并没直接回答乐愉能否与她做姐妹。 乐愉听铁红焰说欣赏自己,感觉很开心。她问铁红焰这么说是表示同意还是不同意。 此刻铁红焰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乐愉,她还没拿定注意,她觉得有的事必须问清楚才好决定。她对乐愉说:“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好不好?” 乐愉非常痛快地说:“好。” 看乐愉回答如此快,铁红焰也不想绕弯子,单刀直入,问乐愉:“你是不是不满意我杀蓝甲人啊?” 乐愉当时对铁红焰说:“我……也不是针对你,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铁仓人要那样对待蓝甲人。” 这个反应让铁红焰觉得乐愉实在是什么都敢说。 在铁仓廷这种环境下,欺压甚至虐杀蓝甲人是很正常的事,多少年都这样,早就是传统了。 在这里,很多人铁仓人都反感蓝甲人。 不管是真正发自内心反感蓝甲人的铁仓人,还是本来对蓝甲人没什么感觉的铁仓人,很多都从来就没想过问一句为什么这样,他们习惯了的大环境就是这样。很多铁仓人从小就看着铁仓人欺压甚至虐杀蓝甲人,早就看惯了,长大后自己也会拿蓝甲人发泄,他们根本不会感觉到有任何不妥,一向觉得这是自然得不得了的事。 并不是所有铁仓人都反感蓝甲人,有些铁仓人也会觉得那样对待蓝甲人不合理,然而这些人中的多数从来都不敢把这说法提出来,在周围很多人都欺压蓝甲人的大环境中,一旦提出来就有可能被别人说成“背叛了自己的身份”“想损害铁仓人的利益”“是铁仓人中的叛徒”之类的,搞不好传到铁万刀耳中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压力如此大,自然是很少有人敢迈出这一步的。 一些铁仓人能接受其他铁仓人跟蓝甲人成亲,却无法接受其他铁仓人说出“欺压蓝甲人不合理”,这些铁仓人中有些人认为跟蓝甲人成亲的铁仓人依然可以欺压甚至杀害蓝甲人,也可以不妨碍其他铁仓人欺压蓝甲人。 当然也有一些铁仓人曾明着为蓝甲人受欺压而鸣不平,甚至阻止铁仓人随意杀害蓝甲人,这些人大多已经不在人世了。每一个这样的铁仓人因帮受到不公对待的蓝甲人说话或做些什么而丢掉性命都会对其他铁仓人带来影响,渐渐地,不要说阻止铁仓人随意杀害蓝甲人了,就连敢为蓝甲人受欺压而鸣不平的铁仓人都更少了。 在此种的大环境下,乐愉对一个在大家眼中常以虐杀蓝甲人为乐的少族长直接说出“不明白为什么铁仓人要那样对待蓝甲人”这样的话是极不寻常的。 (一千三百九十五)少见 铁红焰听到乐愉这样问她,自然无法正面回答,便说道:“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传统,你对这样的回答怎么看?” 乐愉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铁红焰听了很是欣赏她,同时感觉她很敢说。 在铁红焰说“好!抛开你对待蓝甲人的态度不看,你刚才说的对传统的态度让我非常欣赏!世上不缺墨守成规者,缺少的就是敢于打破传统的人!”之后,乐愉见铁红焰是这种反应,兴奋得有些无所顾忌了,便说:“恕我再冒昧说一句,其实……对蓝甲人好一点……对铁仓人也没坏处……” 乐愉这反应令铁红焰惊讶。铁红焰之前虽然早已感到乐愉敢说话,但乐愉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不但敢对她说出‘不明白为什么铁仓人要那样对待蓝甲人’,还敢委婉地提出对蓝甲人好一点的建议,这令她觉得乐愉这样的人在铁仓廷里简直太少见。 铁红焰之前说了欣赏乐愉敢于打破传统的态度,但为了防止引起怀疑,她又觉得有必要表现出自己对蓝甲人的厌恶,她忽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我要对你说的话还没说完。我欣赏你有敢于打破传统的想法,不代表我认同你对蓝甲人的态度。你不要再跟我提对蓝甲人好一点这种事,蓝甲人是我的仇人!” 乐愉说其实她之所以敢对铁红焰说这些话,就是因为觉得铁红焰应该是很好沟通的,以为铁红焰不会生气。 铁红焰此时已感觉乐愉这样在铁仓廷里会不安全,于是,她故意表现出自己仇视蓝甲人的样子,并借此提醒乐愉,建议乐愉在铁仓廷里不要再为蓝甲人说话。她还对乐愉说,为蓝甲人说话便可能变成一具尸体,搞不好练尸体都不完整。对乐愉说的时候,她的眼神令人胆寒。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乐愉说了句“我真的明白了”,脸上不见了习惯性的笑容。 铁红焰想:以乐愉现在这个性,她就算跟我关系不紧密也容易在铁仓廷里遇到危险,要是我跟她成了姐妹,她跟我走得稍微近些的话,她遇到什么危险能让我知道,我还能帮上她。她跟我做姐妹应该比不跟我做姐妹还要安全些。我自己掌握好跟她之间的距离,不跟她过于紧密就好了。 这时铁红焰的眼神变得不那么慑人了,她看了看天空,想:我本来就很喜欢她,她这样的人又那么少见,她目前的个性又容易给她带来危险……我要保护她! 于是铁红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做姐妹吧!” 乐愉见铁红焰之前还目露寒光,现在又突然说这话,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带着恐惧,问铁红焰:“你真的愿意吗?” 铁红焰立刻说了“当然!”,又说了些别的,一边说还伸出了右手。 乐愉也伸出了右手握住了她的右手,还跟她说起了年纪的事。 铁红焰说:“我比你年长一岁,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妹妹。” 就这样,乐愉第一次叫了铁红焰“姐姐”。 (一千三百九十六)位置 乐愉一直都不知道当初铁红焰突然答应跟她做姐妹正是因为想要保护她。正如铁红焰之前想到的那样,后来她一次又一次或明或暗地帮乐愉,保护乐愉。 此刻身处地室中的铁红焰听到乐愉再次叫了她“姐姐”,想到了乐愉第一次叫她“姐姐”那日的情景,更觉得有乐愉这样的好姐妹,哪怕身处冰冷的世界,心也会很温暖。 然而,铁红焰知道,尽管如此,很多话她仍然不能跟她明着说出来,毕竟铁今绝上不知道她的秘密已被乐愉了解的事。她觉得在有人抓乐愉的情况下,如果乐愉自己将那些蓝甲人带出铁仓廷,定是极其危险的。于是她问道:“你救的那些蓝甲人在哪里啊?” 乐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详细描述那个位置,便把大致位置跟铁红焰说了,但还是觉得没说清楚。她又随口说道:“现在有人抓我,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才能保证把他们安全地送出铁仓廷了。” 铁红焰又问了更加具体的地点。 乐愉听她语气依然很平淡,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于是在说得更具体之前说道:“姐姐,你问得那么详细是想要做什么啊?” 铁红焰肯定不能直接说出自己要帮她将那些蓝甲人救走之类的话,于是说道:“当然是去找他们。” 因为铁红焰不曾对乐愉说的要跟她做同路人这种话作出任何回应,乐愉并不知道铁红焰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不确定铁红焰去找那些蓝甲人是什么意思,于是先是“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去找他们,然后呢?” 铁红焰说:“然后怎么做就是我的事了。” “可是这事跟我有关,我希望爷爷的身体好起来,我需要益深珠啊。”乐愉道。 “你是不是只要得到益深珠就行?”铁红焰问。 乐愉道:“是啊……只是……需要指甲上长着益深珠的人真心真意地把益深珠送给我,这样我才能把那个益深珠拿下来啊,不然我拿不下来。就算拿下来了,那益深珠也会失去原有的作用。” 铁红焰道:“这个我知道。” 乐愉说:“那……不知道姐姐到时候会怎么对待那些蓝甲人?” “我必须先知道具体地点,了解具体情况,然后再考虑。”铁红焰道。 乐愉说道:“哎呀,都怪我,说不清楚。但是那个地方估计换个人说也说不清楚,只有去了才知道。” “你很了解那个地方吗?”铁红焰问。 “其实也不算了解。”乐愉回答。 “我想知道那里平时周围人多不多。”铁红焰道。 “虽然我并不确定,但是我感觉那地方特别偏僻,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去。”乐愉说道,“不仅如此,那附近的路上都是一个人都没有的。我敢把他们藏在那里也跟我觉得那里平时应该不会有人去有关系。”乐愉说。 “你把他们藏到那里是白天做的事还是夜晚做的事?”铁红焰问。 “夜晚做的。”乐愉道。 (一千三百九十七)犹豫 “连长老知道你夜晚出来过吗?”铁红焰继续问。 “爷爷不知道。”乐愉回答,“我不能什么都告诉爷爷的。从一开始爷爷就觉得可能根本找不到益深珠这种东西,他本来就不让我去找,我只能暗暗地去找。我必须为爷爷拿到益深珠,爷爷的身体重要啊!我有防止爷爷知道我夜晚出来的办法。我想,今天夜晚我可能还会出来,爷爷肯定还是无法知道的。” “你想在今天夜晚做什么?”铁红焰问。 “我想把那些蓝甲人带到下一个地室,这样就算是让他们离铁仓廷外的世界更近一些了。但是我有些犹豫,我想把他们带到的下一个地室并不像现在他们在的那个地室那么偏僻,我很担心被人发现。虽然我打算夜晚行动,但是今天跟之前不一样了,之前我没发现有人在抓我。今天白天有人抓我了,我不知道那些人夜晚会不会也抓我。”乐愉甚是担心。 说到此处,乐愉突然想:刚才说了半天姐姐做过的那些事,我怎么没想到问问姐姐能否像她以前把那些蓝甲人转移走那样,帮我把那几个蓝甲人也转移走啊? 然而乐愉立即觉得不好意思跟铁红焰提这件事,她想:姐姐都帮我那么多次了,我刚才还说以后不要给她找麻烦了,现在就提请她帮忙的事,是不是太不好了啊? 但是,乐愉感到她要在有人要抓她的情况下把蓝甲人带出铁仓廷难度实在太大了,万一出什么差错,很可能包括她自己的命在内的一条条命就都没了,这可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于是她便决定提一下,不管铁红焰方便不方便,都让铁红焰听一下这个事,她觉得就算铁红焰不方便真的那么做,说不定铁红焰可以给她能用得到的意见。 于是她问铁红焰:“姐姐,我知道你有办法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不知……不知你是否方便用你那个办法把我救的这些蓝甲人也转移走啊?我本来也不想麻烦你的,但是这件事实在不好做。如果你先把其他几个蓝甲人转移走,那个有益深珠的蓝甲人就会让我取下益深珠,然后你再把他转移走,这样还能保证他们安全。他们跟我说过,不管把他们带到哪里去,只要把他们带到铁仓廷外面就行,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乐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完全不知道铁红焰前一天被铁万刀打伤了,不知道她就算什么都不做身上都经常会痛。 铁红焰想:昨天大夫说我不可活动剧烈,我知道我近期并不适合用幻缨枪法。刚才只是跃起都痛得那么厉害,如果真的用了幻缨枪法不知会怎样……不管怎样,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不用幻缨枪法,这事情实在不好办啊!有人在抓乐愉,她想把那几个蓝甲人安全地送出铁仓廷实在太难了!这事我肯定要帮她,但若不用幻缨枪法很容易出问题,如果出了问题,我自己又已参与,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一千三百九十八)可行 铁红焰想到自己之前跃起时身上的那种痛时,身上的伤恰在此刻又痛得严重了些,好像在提醒她不要活动剧烈一样。然而她并没多加注意这种“提醒”,只是像之前一样忍耐着,防止别人看出自己受了伤。 铁红焰想:这事情这么严重,如果用幻缨枪法可以解决的话,不管多痛我都要坚持住。不就是疼痛嘛,上次我被妖王所伤醒来后那种让人感到生不如死剧痛我不是也挺过来了?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真正需要我活动的时间才多久啊,忍一忍就过去了,只要意志坚定,没什么疼痛是忍不了的!只是,疼痛太剧烈的时候我如何做到不让别人看出来啊?嗯,这个倒是不难。我进去的时候应该是会蒙面的,尽管地室里黑,但乐愉会点蜡烛,如果不蒙面,那些蓝甲人里万一有人认出我这个“恶魔”,乐愉就不容易拿到益深珠了。蒙面后,就算我出现了痛苦的表情,也是没人能看到的。至于声音,我应该也有办法控制住,要是实在担心自己痛得喊出声来,那把自己的嘴用东西堵上。如果仍免不了发出一些声音,那我就提前跟乐愉说清楚,让乐愉也跟那几个蓝甲人说清楚,总之,让他们认为就算发出声音也是正常的就行了。再说,我并不想当着乐愉使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虽说她已经知道我的一些秘密,但我仍不希望她亲眼看到我做这件事的过程。如果那个地室里也有门把地下的空间隔开,在我使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时,我可以让乐愉到门的另一边去。等把其他蓝甲人转移走后,我让乐愉进来取益深珠,接着让她拿着益深珠再次到门的另一边去,这个时候我再背着乐愉把指甲上有益深珠的那个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 想到之前乐愉说的先把其他几个蓝甲人转移走的事,铁红焰又想:如果用幻缨枪法,我觉得自己的确应该能做到让那个蓝甲人心甘情愿地把益深珠交给乐愉。乐愉刚才说的那种方法是可行的。我可以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先把有益深珠的那个蓝甲人的同伴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同时当着那个有益深珠的蓝甲人制造美好的幻况,让那个蓝甲人看到的幻况中的情景是他的同伴已经出了铁仓廷,快乐地到了一个美好的地方,其实事实上那个人的同伴也确实到了美好的世外隐陆中去而且是被转移到没被妖气影响的地方了。这时那个有益深珠的蓝甲人应该就会心甘情愿地让乐愉取下他指甲上的益深珠了。这样,乐愉就不需要夜里出来转移那些蓝甲人,冒那些风险了。 铁红焰在想这些的时候并没有作出什么反应,那种样子好像是在等着乐愉继续说下去一样。乐愉等了片刻,对铁红焰说道:“姐姐是不是还在等着我继续说啊?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一千三百九十九)时候 铁红焰知道乐愉已知道她的一些秘密,但她听乐愉这么说后,仍然没当着乐愉表示自己可以使用幻缨枪法将蓝甲人转移到其他地方。她只是平静地说道:“他们的意思是把他们带到哪里都可以,只要带到铁仓廷外使他们能活下去就行,是吧?” 乐愉说道:“是的,真的是带到哪里去都行。我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他们每个人都已经没有亲人了,到什么地方生活都可以。” 言至此处,之前就已经觉得有些对不住铁红焰的乐愉仍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她又对铁红焰说道:“姐姐,其实我就是这样一说,如果你不方便帮我,那就不用了,可不要勉强。我刚刚还说以后不要给你找麻烦呢,这么快就跟你说起了要麻烦你的事,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要是不方便,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铁红焰说道:“你把他们带出去很方便吗?” 乐愉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办法安全地把他们带出去,于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铁红焰道:“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让我去看一看情况吧。你带我去你藏他们的那个地方就是了。” 乐愉道:“姐姐,你同意帮我将他们转移走了?” 铁红焰并没直接答应,只是说道:“你先带我去,我必须先了解。” 乐愉说:“好。可是我什么时候带你去呢?我现在不适合很快出去吧?这种地室是很安全的,他们肯定找不到我。我担心他们抓到我,恐怕需要等天黑了我才敢从这里出去。那时候就算有人想抓我,他们也看不清楚了。我知道你能保护我,但是如果你带着我出去,路上遇到了抓我的人,就会把你卷进这件事来给你带来危险。我还是一直在这里休息到天黑时再出去吧,我衣袋里有食物也有水。” 铁红焰想:我回去拿些乔装打扮用的东西,等天黑了,让乐愉也乔装打扮一番,再前往那里,也许会安全些。之前我正想去傲乾殿的议事厅办些事,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傲乾殿。等天黑了我再来找乐愉。 于是铁红焰对乐愉说道:“那天一黑我就来找你?” “好啊,这样,我就不需要等夜晚再悄悄从殿里跑出来了。”乐愉说道。 “我到时候会带些乔装打扮用的东西来,你我乔装打扮一番,这样你带我去那里的路上,我们就不容易被人认出来了。”铁红焰说。 乐愉赞同道:“那太好了!我真的很担心被人看出来啊!乔装打扮后会好很多啊。” “那我先走了。”铁红焰道,“虽然你说这地室安全,但在地室里你也还是小心些更好。” “嗯,我知道了,姐姐放心吧。”乐愉说,“我拿着蜡烛把你送到这地室出口附近吧。” 铁红焰对乐愉说道:“你不用送我,在我离开之前,你不需要出这个门。” 乐愉说道:“我可以拿着蜡烛帮你照亮啊。” (一千四百)关上 铁红焰说:“不用,我自己会拿一根蜡烛出这扇门,带着蜡烛上台阶。上一部分台阶后,我就会把燃烧着的蜡烛放在其中一级台阶上,不会放在离出口较近的位置。只要我能借着那点烛光继续上台阶并打开盖子就行。到了地室出口附近,我会小心翼翼的,肯定会确定树林里那一带没有危险,我才会迅速出去,之后我自然会把出口封好。等我出去后,过一会儿你再到台阶上把蜡烛拿到地室里就行了。我这样做是为了保证我在地室出口那里打开盖子的那一刻,你一定处在从出口往下看不会被看到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乐愉道。接着,她立即告诉了铁红焰出口处那个盖子如何打开以及出去后如何关上。 乐愉说得很清楚,铁红焰虽然没看着盖子和那里的机关,也听明白了。 铁红焰用已经被乐愉用手帕包好的那只手拿着幻缨枪,准备用另一只手拿其中一根蜡烛。 乐愉立即拿出了一根新蜡烛迅速点燃,说道:“你拿新的吧,拿那两根都容易烫到手。”说着她就将新点燃的那根蜡烛地交到了铁红焰手里。 铁红焰接过乐愉手中的蜡烛道:“你真细心。” 乐愉又说:“你小心些。” 铁红焰道:“嗯,一定小心。” 乐愉立即过去帮铁红焰把那扇门打开了。 铁红焰说:“我出了这扇门后,你就先把这门关上,一会儿再开。” 乐愉说:“我知道。” 铁红焰迅速出了门。 乐愉立即把那扇门关上了。 铁红焰拿着蜡烛上了一部分台阶,将蜡烛放在其中一级台阶上后,便把幻缨枪从之前被乐愉用手帕包好了的那只手中移到了另一只手中,然后继续轻轻地上台阶。 离出口的位置越近,她就越谨慎。 到了盖子附近时,铁红焰想着乐愉告诉她的开关盖子的方法,借着烛光看了下,感觉这盖子开关起来都很方便,她相信自己出去以后可以迅速将出口封好。 在确定外面没有人的声音后,铁红焰将盖子打开,盖子便向地室中的方向耷拉了下来,她控制着盖子向下打开的程度。 外面的光照进了地室,虽然光并不强,但还是令她感到眼睛有点不适应。 她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双眼,然后开始了解外面的情况,在确定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后,她才迅速从地室中出去,立即将出口封好了。 出来并封上出口时,她动作太快,又感到身上的伤痛得厉害。 从地室中出来之前她就做好了迎接剧烈的疼痛并一声不吭的准备。出来后由于她感到了剧烈的疼痛,她没拿幻缨枪的那只手的指甲再次扎向了手心。因为隔着充满弹性的手帕,这次她的指甲并没再次扎进手心的肉里。然而手帕之下便是她之前已被自己的指甲扎破了的手心,充满弹性的手帕没破,但她手心的伤口再次流血,将之前就已沾了血的手帕多染上了一些血的颜色。 (一千四百零一)喝水 铁红焰出来后虽然疼痛,但没并没叫出声音,她硬撑着,连姿态都没因为疼痛而显出什么异样。她刚一出来就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周围情况,一边赶紧远离了地室的出口附近。 虽然痛,可她走的时候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起初没遇到什么人,但就算那时候有人看到她了,见到她的人也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异常。 走到有些人的地方时,她身上的疼痛已不似之前那么剧烈了,这让她稍稍放松了些。 回到傲乾殿,她直接朝议事厅走去,正好遇见武寻胜要把他整理好的一份资料拿给她,他觉得她当日就能用得到。 之前武寻胜以为铁红焰之前就在议事厅中,没想到他在议事厅门口遇到刚刚打开议事厅门还没进去的铁红焰。 他觉得正好,就想直接把那份资料交给铁红焰,自己就不进去了。 武寻胜在议事厅门口把资料递给铁红焰时,铁红焰由于一只手正拿着幻缨枪,就下意识地用没拿幻缨枪的那只手接了资料。 武寻胜看到她接资料的那只手上包着手帕,还看到了一点血迹。这时他又打算进议事厅了。 武寻胜跟着铁红焰进去,把门关好后立即问她:“你的手怎么了?” 铁红焰进去后就把幻缨枪放在了一旁,把那份资料放在了桌子上。 她说:“没事。” 她觉得口渴,便走向放着壶和杯子的那个柜子,打算自己倒水喝。 武寻胜立即过去,铁红焰还没来得及倒,他便把她的杯子拿到了离自己近些的地方,拿起了壶往她的杯子里倒了水,并说道:“我知道你那只手受伤了,我帮你倒。在伤好之前还是别总用那只手比较好,不然会更疼的。”他说这话的声音很温柔,透着关心。 铁红焰此时身上那些伤仍在痛,手心自己用指甲造成的伤的疼痛跟身上那些伤的痛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她用没受伤那只手接过他倒的水,说了声“谢谢”,接着说道:“其实不影响什么。”说完,她便喝起了他为她倒的水。 “我真的不希望你疼。”武寻胜发自内心说道。 他想起自己曾经用侦隐术了解到的关于她的情况,觉得她以前承受了太多,也太不容易。他实在不想看到她受什么伤了,哪怕她受一点小伤他都不想看到了。见她手上受伤的样子,他甚至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疼一样。 铁红焰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他的关心发自内心,她微笑着对他说道:“不疼。但我也会小心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确没感觉到手上那点伤疼,因为身上的那些伤更明显的疼痛已使她不容易注意到手上疼不疼了。 她不想再谈手上这点小伤了,便转移话题,立即问他:“你不喝水吗?” 武寻胜说:“我来之前正好喝了很多水。” 她本以为关于她的手受伤的事已经被她岔过去了,不料这时武寻胜却突然问道:“你是怎么把手弄伤的?” (一千四百零二)集中 铁红焰自然不能跟武寻胜说自己之前因为身上的伤疼痛剧烈而将手攥紧,指甲把手心刺破了。她只是说:“无意中弄伤的,但只是破了一点,现在也不疼,这点小事真没什么。” 武寻胜道:“只是你觉得你小事。” 他本来可以离开了,但看她手受伤了,他便想,能否留在这里在她需要拿东西的时候帮她拿,但又想到了如果自己留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她做事。于是她说道:“如果你一会儿需要拿什么东西,直接跟我说,我来拿吧。” 铁红焰微笑道:“不用的,一会儿我也没什么需要拿的。到时候我也许要集中精力看一些东西,只要旁边有一个人,不管是谁,我可能都容易分心。” 她知道武寻胜是真心想帮她,只是如果他继续留在这里,她便必须时刻继续注意自己的表现,防止他看出她昨日受伤了,这样她便一刻都不能放松了。 武寻胜觉得自己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真的会打扰她,便决定离开了。 他又看了看她,在此时此地这样的光线下,他仍觉得她气色不如前一天他见她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担心,但因为之前说过这件事了,也不好再问了。他说道:“既然如此,我先走了,你在这里忙,要是累了就休息休息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道:“好,我知道。” 武寻胜出了议事厅后,铁红焰赶紧把门从里面锁好了。 这时整个议事厅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终于可以不当着别人的面忍着身上的疼痛时刻注意不表现出来了。 她坐在了椅子上让自己放松下来,因为身上疼痛,她脸上很自然地显露出了一些痛苦的神色。 她向椅子上靠了一下,刚刚接触椅子,便由于身上的伤被碰到了而感到一阵尤为强烈的疼痛。她“啊”地发出了声音,她知道房间外的人根本不可能听到她这并不大的声音。 她想:这样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用担心被人看出昨天受伤了,的确轻松很多。我就在这里把要办的事办好,然后回我的个室主间中好好放松一番,为今天天黑后的行动做好准备。到时候用起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不知道会迎来如何剧烈的疼痛。如果之前状态就不大好,说不定会更痛苦。 接下来她便开始办事了。 在这个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里,每当身上的疼痛变得更明显的时候,她都丝毫不控制自己,想出声就出声,任痛苦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办完事她便出了议事厅,从出门的那一刻起,她又开始忍着疼痛表现出了一副没什么异常的样子。 铁红焰经过通道回到了自己的个室中,到达员支间的时候,当时正在员支间中做事的她的手下仔细看了看她,问她感觉身体怎么样。她那手下不知道她前一天受伤了,只知道她那时候身体不大好。 她表现出一副一切正常的样子,说道:“现在感觉还可以。” (一千四百零三)寂静 手下说:“一个时辰后,我会把药给少族长端过去。” “辛苦你了。”铁红焰道。 手下这时看到她的手上包着手帕,问道:“少族长的手……” 手下还没说完,铁红焰就立即说道:“哦,手破了一点,没事的。” 说完,铁红焰便进了自己个室的主间。 将个室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门锁好后,铁红焰才又放松了下来,不再强迫自己表现出没受伤的样子。 一个时辰后,手下敲门,她开门前再次让自己看起来像没受伤的样子。接过药后,手下离开,她便又将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门锁好了,把尚有些烫的药放在了桌子上。 她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想事情,等药不那么烫了便将它喝下去了。 接下来她便休息了。 眼看天就快黑了时,铁红焰将一些东西整理好,放入一个布袋,尽量让布袋给人一种里面东西很少的感觉。 她挎着布袋,拿着幻缨枪出发了。 一路上她都很小心,确保没人跟踪自己,她才朝之前进过的地室走去。 她到达之前去过的那个地室所在的树林里时,天立刻就要完全黑了。 铁红焰带着很高的警惕性注意着周围环境。 树林中一片寂静,并没有别人。 天完全黑了,铁红焰再次进了她之前进过一次的那个地室,将入口封好。 她从挎着的袋子里拿出自带的蜡烛,用火折子点燃。 她一只手拿着幻缨枪,另一只手拿着蜡烛,轻轻地踏着台阶往下走,一直走到了底部。 铁红焰用拿着幻缨枪的那只手缓缓打开了那扇门,向里面望去,她发现此时地室里一片漆黑,一根点燃的蜡烛都没有。 她想:如果乐愉是为了节省而没有点蜡烛,我现在打开门,我手中蜡烛的光照进去,她应该知道我来了吧? 原以为这个时候乐愉会过来找她,然而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铁红焰进去后,慢慢关上了那扇门。 从开门进入直到把门关好,整个过程中她都谨慎得很,没让门发出太大声响。 进去以后,她想,说不定乐愉在哪里睡着了。 她便拿着蜡烛开始在拿房间里寻找。 粗略地找了一番后,她根本就没看到乐愉的影子。 铁红焰走到上一次进这里后她跟乐愉谈话时乐愉放那两根蜡烛的地方附近,用自己手中的蜡烛照了一下上次放蜡烛的位置,发现那里并没有没点燃的蜡烛。 她本想立即叫一声“乐愉”,但她觉得此刻这里静得出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虽然她感觉也不像出了什么事,但她仍认为这时还是不要直接叫出乐愉的名字比较好。 她轻声说了句:你在哪里? 无人回应。 她开始仔细地找,一边找一边轻声说一些话。 “我来了。” “你睡着了吗?” “如果你听到了我的声音,说句话吧。” “你在哪里?” 她边找边说,仍然无人回应。 她连另一个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一千四百零四)石门 铁红焰感觉这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此时此刻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拿着蜡烛在走动,她实在感觉不出这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她想:怎么回事?我都找了啊,乐愉去哪里了?她说了不敢出去,应该不会主动离开这里的。不会出什么事吧?按道理说,此处不应该有其他人进来啊。该不会还有其他房间吧?我再找找。 铁红焰用蜡烛照着开始看有没有通往其他房间的地方。 就在这时,她听到距她较远的一个地方有动静,便向那个方向走去。 忽然间,远处墙上的石门旋转了起来,紧接着那边便有烛光映入了铁红焰的眼中。 接着她便听乐愉说道:“姐姐,你已经到了啊?我是不是出来得太晚了?” 乐愉刚刚打开石门时,目光便被铁红焰拿着的蜡烛发出的光吸引了,她一眼就看到铁红焰已经来了。 铁红焰想:竟然真的有其他房间!乐愉真从其他房间里出来了!只是,那里的门好像并不容易被发现啊。 乐愉没将那石门关上,立即向铁红焰的方向走了几步。 铁红焰一边走向乐愉一边说:“你先别关那门,也不用过来,我过去看看。你现在出来一点都不晚。这里还有其他房间啊?” 乐愉没继续向铁红焰走,而是站在原地说道:“是啊!姐姐等我很久了吧?” 铁红焰道:“没有。” 乐愉说:“天已经黑了啊?” 铁红焰“嗯”了一声。 乐愉更觉得过意不去了,微微低头,眼睛仍看着铁红焰,说道:“真对不起姐姐啊!我刚才在里面练功,没想到一练就是这么久。我练功时进入了一种以前从没进入过的状态,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就在打开这石门之前我还以为我根本就没练多一会儿呢,结果开门后发现姐姐都来了,这才知道已经过了很久了。姐姐来这里找我是要帮我办事的,我却这么晚才出来,真是太不应该了!姐姐平时本来就忙啊!再说,我又是去其他房间练功的,没在这个房间里,姐姐一进来又没法直接看到我,不知道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真是万万不该啊!” 铁红焰问道:“没关系啊。我现在已经看见你了啊。” “我也没想到今日竟能在那个房间里见到苍涟石,一兴奋就练起来了,要是苍涟石在这个房间里,我就不会在那里练功了。”乐愉说道。 铁红焰走到那石门旁时,乐愉还没有关上石门。 铁红焰说道:“苍涟石?好像听过。它有助于你练功?” “是的。”乐愉说道,“很难见到的,我长这么大,这才是第二次见到苍涟石。” 铁红焰看了看那石门,说:“这里竟然有能旋转的石门,很不容易被发现啊。” 乐愉说:“是啊,这石门本身就是墙的一部分,关上后很难看出来的。” 正如乐愉所言,该石门平时是墙的一部分,与周围的墙是连在一起的。 (一千四百零五)苍涟 石门中间内部有轴,附近有机关。在机关被触动后,这石门便能旋转到与它所在的那面墙垂直的程度,这时,门轴的左边和右边便出现了两个口,这两个口都能供人进出。 铁红焰站在门口看了看那边的房间,对乐愉说:“这房间看起来还不小啊。” 乐愉对铁红焰说:“姐姐,你进来看一下吧。” 铁红焰本来想赶紧跟乐愉一起乔装打扮,快点去转移那些蓝甲人。此刻听乐愉这么说,想起此次出去以后,近期自己未必会再次来这里,又觉得进去看一看也不会占用多少时间,便答应进去看了。 跟乐愉一起进去后,走了一会儿,铁红焰发现地面上有一块地方颜色与周围的颜色不同。那块地方底色像是白的,上面还有特殊的纹路。 铁红焰低头看时,乐愉便指着地面上颜色与周围不同的那块地方对她说:“姐姐,你看,这就是我说的苍涟石,它是地面的一部分。我刚才练功的时候只能坐在这个房间里。如果它是单独的石头,可以搬动的话,我就可以将它移到那个房间坐在上面练功了。” 铁红焰说道:“你刚才就坐在这上面练功,进入了之前没出现过的状态?” 乐愉说:“是啊,我刚才练侦隐术,那种感觉可神奇了!可惜,一练就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 铁红焰道:“这苍涟石会对你练侦隐术产生影响?” 乐愉道:“其实也就这么一次而已。由于我已经练成侦隐术,我首次在苍涟石上重复之前最后一次练侦隐术时的过程,可以让我下次能够使用侦隐术‘看’一些情况的时间大幅度提前。但也只有首次在这上面练时才有这个效果。” 铁红焰问:“可以提前多久啊?” 乐愉回答:“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等我能再次使用侦隐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姐姐,之前提到过的事我想着呢,等能使用的时候我一定先帮姐姐再探一下铁仓廷里会侦隐术的另一个人的情况。现在我并不清楚这苍涟石对我练侦隐术到底产生了多大影响,可以确定的是它一定产生了影响。今天在练侦隐术的时候,我进入那种状态后感觉真的很好,当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时间,心里全都是美好。” 两人从那个房间出来后,乐愉触动了机关,那石门便旋转了起来,将口封上了。 这时再看那面墙便很不容易发现墙上其实有个石门,那面墙上本来就有一条条似裂缝般的线,这时石门周围与墙之间相接的地方看上去跟墙上其他地方那种似裂缝般的线没什么区别。 那机关也并不容易被人发觉。 之前,乐愉由于好奇,拿着蜡烛在地室中到处看,走到石门附近时,她正好从衣袋里往出掏东西,结果那东西把别的东西带出来弄到地上了。她把原本要拿的东西放回衣袋,蹲在地上用蜡烛照着找掉了的东西,蜡烛正好经过了机关附近,她这才发现了可以开门的机关。 (一千四百零六)同伙 乐愉找到东西捡起来后触动了机关,那石门便旋转了起来,开了人可以进出的口。 她看到有另一个房间,出于好奇便拿蜡烛照着走了进去。 进入后她特意拿着蜡烛在石门附近的低处照了照,发现了另一个机关。 乐愉触动机关后,那石门又旋转了起来,将口封上了。 乐愉又触动了两次机关,那石门转开,然后又关上了。 她往房间深处走了走,由于之前跟石门有关的机关她都是在低处发现的,所以这时她将蜡烛拿得非常低,照着地面往前走。 地上那块白色的地方在蜡烛的照耀下引人注目,乐愉觉得有点像苍涟石,便蹲下来看,发现竟然真的是苍涟石。于是她便坐在上面练起了侦隐术,因进入了从没出现过的状态而忘记了时间。 后来,乐愉见到铁红焰并带她再次进了有苍涟石的房间,两人从里面出去后,一起走向了铁红焰第一次进入这个地室时乐愉放那两根蜡烛的位置。 接着,两人都把蜡烛放在了那里。 铁红焰从布袋里拿出了乔装打扮用到的东西,两人在烛光之中乔装打扮了一番。 乔装打扮的过程中,铁红焰对乐愉说:“一会儿我见那些人时一定会蒙面。” 乐愉道:“你担心他们中有人认出你?” 铁红焰“嗯”了一声,说:“蒙面用的东西就在这袋子里,等到了那里,见他们之前我再用。” 乐愉笑道:“要是现在就蒙面,走到有亮光的地方时,恐怕会吓到路上的人。” 铁红焰笑着说:“说不定还会让人误以为我是盗贼或者劫匪之类的,人家会直接来抓我啊。” 乐愉哈哈一笑,说道:“没人能抓到你的,你武功那么好,人家肯定拿你没办法。估计会换成抓我,因为认为我是你的同伙,也是盗贼或者劫匪之类的。” 铁红焰听到“同伙”时,突然又想到了她要做的跟蓝甲人有关的事。想起了乐愉之前表达的要跟她做同路人的意思,心中又有一丝不忍。 铁红焰想:是啊,如果人家把我当成盗贼或劫匪之类的,乐愉跟我在一起,便容易被人认为是我的同伙,她便会被连累,那她说要跟我做同路人……希望以后她不会被我连累。 乐愉本来是开玩笑,然而她自己说完那话后,却立即想到了事实上真有一些人在抓她,她便笑不出来了,对铁红焰说道:“刚才这句是开玩笑,然而今天是真是有人要抓我,希望一会儿不要碰到想抓我的人。” 铁红焰道:“天已经黑了,你用这些东西乔装打扮后应该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了。再说,就算真被认出来也别着急,你旁边还有我啊。” 乐愉听了心中一惊,道:“就是因为旁边有你,我才更害怕被认出来呢!我做这种事就算了,要是因为他们认出了我而把你卷进来,那就麻烦了!明明是我把蓝甲人带走的,我可不希望他们因为这个而以为你是我的‘同伙’。” (一千四百零七)里面 铁红焰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已经参与这件事了,我就是你的‘同伙’。再说,就算我没参与,我们是姐妹,我又怎能置身事外?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同伙’。不说这个了,你藏那些蓝甲人的地室有几个房间啊?” 乐愉道:“我没仔细看过,我知道的有两个。” 铁红焰微笑道:“你觉得还会有你不知道的?” “我用侦隐术‘看’到一些建筑物时,有时‘看’到的只是某个建筑物的一部分。我虽然知道了某个建筑物的大概位置,但不一定会一次就‘看’完整。就像今天这个地方,竟然还有另一个房间,我以前用侦隐术时就没‘看’到。”乐愉道。 铁红焰道:“你把他们藏在了哪个房间里?” “里面的那个房间。”乐愉道,“我那次用侦隐术时就看到了那里有两个房间。” 铁红焰道:“我们一会儿都会先到里面的那个房间去,只是,有一段时间可能需要你先到外面的房间等一等,到时候我再叫你进去,好吗?” 乐愉说:“当然好。姐姐让我那样自然是有理由的,不该打扰你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打扰的。” 铁红焰微微一笑,道:“你帮过那些蓝甲人,他们相信你。一会儿我进去见他们之前,你先跟她们说一下情况好吗?” 乐愉说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我不会说你是谁,只会说你是我找来帮他们的,行吗?” 铁红焰道:“行。” 乐愉道:“今天在这地方我叫你‘姐姐’都叫习惯了,一会儿到了那里,我还是叫你姐姐吧,这样不至于暴露我们的身份。” 铁红焰说:“好,我叫你妹妹。” 乐愉说:“不过今天做完这件事后,我可要记得改口。我一定要注意在一般情况下当着其他人的面不可以叫你‘姐姐’,我可不想给你和我自己找麻烦。我以后还是要习惯叫你‘少族长’,这样才不容易出问题。” 两人乔装打扮好,又说了几句话,便出了这个地室,前往乐愉藏蓝甲人的地室。 一路上两人没遇到任何危险。 到了那个地室的入口处,两人快速进入并将入口封好了。该地室的入口跟之前两人所在那个地室的入口甚是相似。 乐愉点燃了一根蜡烛,铁红焰这时就拿出了蒙面用的东西将自己的脸蒙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本来就已乔装打扮了的铁红焰又蒙面,已经极难被人认出来了。 两人沿台阶走到底,便看到一扇门。 乐愉将那扇门推开,跟铁红焰一起进去后,又把那扇门关好了。 这时乐愉说:“姐姐,我先进那个房间跟他们说一下,然后出来找你,再跟你一起进去。” 铁红焰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乐愉问:“你要不要点一根蜡烛?” 铁红焰说:“不用了,反正一会儿就要跟你一起进那个房间了。” 乐愉便将两个房间之间的门打开,走了进去。 (一千四百零八)进入 之前,乐愉虽然知道那些蓝甲人在这个安全的地方应该不会往外面跑,此处也不至于有人闯进来,但她还是觉得锁上门比较踏实,于是那次她在蓝甲人同意后站在外面的房间里将两个房间之间的门锁上了。 此时那些蓝甲人一看到开了锁走进来的乐愉,就好像看到希望一样,他们觉她要么是来带他们走的,要么是来给他们送食物和水的。 说了几句话后,乐愉便告诉他们,她带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是来帮他们的。 有一个蓝甲人有一点害怕,但其他蓝甲人一点都不怕,毕竟乐愉救了他们,而且给他们食物和水,对他们真诚,此外还需要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自愿给她益深珠。 烛光照耀下,乐愉感觉有一个人似乎有点怕,便对那些蓝甲人说,一会儿来的人很可靠,他们可以放心。 接下来,乐愉又告诉他们,过一会儿,她带来的那个人为了帮他们,会不当着她跟他们相处一会儿。乐愉又说那时候她自己会到外面那个房间里去,希望他们不要担心。 那个指甲上有益深珠的人说:“你救了我们,你找来的人,我放心。” 乐愉道:“一会儿你们会看到我带来的那个人是蒙面的,她有自己不方便说的原因,这原因我是知道的。你们不要因为看她蒙面就紧张。她是来帮你们的。” 另一个蓝甲人说:“要不是你把我救出来,我都活不到现在,我信你,也信你带来的人。” 之前有一点害怕的那个人此刻已经不再显出害怕的样子了,还点了点头。 乐愉跟他们说她这就去把要帮他们的人请进来。 蓝甲人点头后,乐愉便走到外面的房间,对铁红焰说:“姐姐,你进来吧。” 铁红焰便跟在乐愉后面进入了里面的房间。 铁红焰对蓝甲人说:“我是她找来帮你们的,一会儿如果我发出了什么声音,你们不必紧张,那都是很正常的现象。” “你要怎么帮我们呢?”一个蓝甲人问铁红焰。 “很快你们就知道了。”铁红焰道。她指着乐愉,对那些蓝甲人说:“她救了你们,你们都相信她吧?” 那些蓝甲人点头。 “我是她带来的人,希望你们也相信我。”铁红焰说道。 那个指甲上有益深珠的人对铁红焰说道:“我相信你。” 乐愉说:“那我现在要到外面那个房间中去了,一会儿她叫我,我再进来。” 说完,她便把蜡烛放在了这个房间里,对铁红焰说:“姐姐,我一直都会在外面的房间里等你,你叫我时我才会进来。” 铁红焰“嗯”了一声。 乐愉又点燃了一根蜡烛,就拿着后点的那根蜡烛出去了,关好了房间的门。 那些蓝甲人再次问铁红焰会怎么帮他们。 铁红焰说:“我用特殊的方法将你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们认为如何?” “特殊的方法?怎么送啊?你是让我们一会儿走出这个地室吗?”其中一人问道。 (一千四百零九)大刀 铁红焰道:“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啊?”那个蓝甲人不解,“不能提前告诉我们吗?” “这是特殊的方法。”铁红焰道,“我不知道怎么说。” “不管怎么送,反正那地方是铁仓廷外是吧?”另一个蓝甲人说道。 “是的。”铁红焰回答。 那些蓝甲人此刻纷纷表示可以。 “那就行。” “当然行。” “只要是铁仓廷外,不管把我们送到哪里都行!” 之前那个蓝甲人问:“那你现在要怎么做?” 为防止引起蓝甲人紧张,她往后退了几步,将幻缨枪稍稍举高了一点,说道:“这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一会儿我将它舞起,你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们放心,我离你们远远的,不会不小心让它碰到你们。” “你是救我们的人带来的,虽然我现在不理解你要干什么,但我相信你,相信你就是相信她!”其中一个蓝甲人说道。 “开始吧。”另一个蓝甲人道。 这时铁红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从挎着的布袋里拿出了堵嘴用的布,接着将蒙面的东西从下端掀起,用那块布将自己的嘴塞得满满的,防止自己一会儿因为身上的伤太痛而发出太大的声音。然后,她将蒙面的东西整理了一番,保证一会儿舞幻缨枪时肯定不会掉下来。 她准备立即转身舞幻缨枪,但还是等了一下。 从走出自己个室的主间到此刻,她一直都努力地表现得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没受伤的样子,这过程并不轻松。有时候身上的伤突然痛得厉害了一点,她也忍着没让自己神情动作出现能被人看出来的变化。 此时并不适合舞枪的她不知道自己一旦舞起枪来要面临的疼痛会厉害到什么程度,不知道那种疼痛会持续多久,不知道之后自己要尽多大努力才能做到见乐愉的时候让她一点也看不出来自己疼痛,也不知道要如何忍耐才能在不让任何人看出来的情况下回到恒联居中。 她默默告诉自己:此事涉及多条人命,我又已决定帮助乐愉,是要赶快就做的。既然要做,就干干脆脆地做,在这里猜测过一会儿会是怎样的情况没什么意义。不要等了,深呼吸,然后立即行动! 她深呼吸了一次,做好了迎接剧烈疼痛的准备。 突然间,一个转身后,她便舞起了幻缨枪。 刚做出第一个动作,剧烈的疼痛便迅速向她袭来,她身上就像猛然被大刀砍了一下,痛得她差点就弯下腰,然而极强的意志力使她控制住了自己。她并不仅没弯下腰,还站得很稳。她痛得差点就要大喊,但此时她紧紧咬住了塞在口中的布,根本没让自己发出声来。 她卯足劲,快速做出了后边的那些动作。 每做一个动作她身上都好像被大刀砍上一刀。 她连续做那些动作,就像有多把大刀一把接一把地砍着她的身体,而且一刀比一刀砍得更狠。 强烈的疼痛如狂潮般袭向了她,她感觉身体痛得就像快被大刀砍碎了。 (一千四百一十)风景 然而她依然紧紧地咬着口中的布,没发出任何声音。 汗很快便从她额头上渗出了,但迅速就被蒙面用的东西吸了进去。 就在铁红焰开始用幻移秘法的一刹那,她痛得就像被天雷劈了一般,同时觉得心口好像中了一锤。这常人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简直会令人在那一刻觉得生不如死。 由于指甲上有益深珠的那个人离其他蓝甲人实在太近,她认为不得不立即使用如真秘法,便毫不犹豫用上了。 铁红焰强迫自己不要想疼痛的事,努力制造幻况。 那个指甲上有益深珠的蓝甲人便到这除了烛光外到处都是黑暗地室中霎时间出现了一条洒满阳光的路,路两边有各种颜色的花草,路的那一头是风景如画之处,那里的一切看上去祥和安宁,没有欺压,没有杀戮,没有不知何时是尽头的残酷。 幻况之中,那些蓝甲人看着花花草草,心情愉悦,笑容满面地回头看了看指甲上有益深珠的蓝甲人。 指甲上有益深珠的蓝甲人此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特意碰了一下刚往前走了一步的那个蓝甲人的手,碰到后更是震惊,惊得他呆在了原地。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幻况中走在最前面的蓝甲人很快就到了那个风景如画之处,那个蓝甲人回头笑着跟指甲上有益深珠的蓝甲人说:“这里真的很美好,她救了我们,你一会儿把益深珠给她,然后也来吧。” 指甲上有益深珠的人目瞪口呆,依然愣在那里看着他们,都忘记回答了。 铁红焰早已不需要继续做那些动作,身上的疼痛虽然减轻了些,但仍然令她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煎熬。她手执幻缨枪,用枪柄撑着地面,安静地站在那里。 她想赶快跟指甲上有益深珠的人说话,但如果要说话就需要立即将口中塞着的布取出来,要想取出来就必须做一些动作,一做动作就会在那一刻加重身上的疼痛,她有点担心自己把口中的布取出来的那一刻喊出声来。 然而她知道夜长梦多,为了安全她必须立即行动,于是默默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喊出来。她看着幻况中的情景,想:幻况中的情景多美好,我要想美好的!不痛!不痛!不能喊出声!快点行动! 她立即转身,用一只手伸进蒙面用的东西里,把塞在嘴里的布取出来放在了布袋里。 那一刻,她强忍着疼痛,没有喊出声来。 她对指甲上有益深珠的人说:“一会儿你就会到安全的地方去,你愿意主动把益深珠给她吗?” 铁红焰觉得他应该会愿意把益深珠给乐愉,等乐愉拿到后,她就继续用幻移秘法把他也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她曾经在化弥真让她看的那封信上看到过世外隐陆中的一部分风景,今日她是特意按照印象中世外隐陆中的风景制造幻况的。虽然幻况中的景色也很好,但她自己觉得她曾经在信上看到的世外隐陆中的风景比此刻幻况中的更加迷人。 (一千四百一十一)自愿 之前惊得呆在了那里的手上有益深珠的人听到铁红焰跟他说话,这才有了反应,立即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要主动给她!我自愿的!” “那我现在就去叫她了。”铁红焰道。 那人点头说了声“好”后忍不住继续看幻况中的情景。 铁红焰过去打开门,乐愉见门开了便走向了她。 铁红焰走到外面的房间里对乐愉说:“他说自愿给你了,你进去取益深珠吧。” “太好了!谢谢姐姐!”乐愉道。 铁红焰说:“你取完益深珠,还需要来这里等一会儿。” 乐愉道:“没问题。” 两人进了里面的房间后,乐愉看到幻况中那条洒满阳光的路以及那美好的世界时顿时睁大了眼睛。 那人主动伸出手指,真心自愿让乐愉拿益深珠。 乐愉轻而易举地将益深珠取了下来收好后,再次到了外面的房间中,关好了两个房间之间的门。 铁红焰继续使用幻移秘法,很快便将那个人也转移到了世外隐陆去。 她再次打开了门,此时身上的疼痛依旧厉害,哪怕只是开门的动作都会使她好像被剑刺到。 乐愉再次进来,看着幻况立即说道:“那里风景太好了!他们都安全了?” 铁红焰感觉身上的痛像被烈火灼烧一般,“嗯”了一声又说道:“我们赶快走吧。” 乐愉拿起了里面房间里的那根蜡烛,将它熄灭了,打算等它凉了就将它放入自己的衣袋。 铁红焰并没立即把蒙在脸上的东西拿下来,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开始强迫自己避免显出痛苦的表情。 她快速走到了外面的房间,用幻缨枪的枪柄撑着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觉得心口难受,从使用幻移秘法时心口如中了一锤开始,她心口一直不舒服。 乐愉走到外面的房间对她说:“里面的情景还是那样,我们就这样离开?” 铁红焰一说话就会更加难受,只是“嗯”了一声。这时她还没停止制造幻况。 乐愉说:“那我把这门关上了啊。” 铁红焰说了声“好”。 乐愉关上门后,铁红焰才停止制造幻况。 乐愉说:“我回声瑞殿前肯定要打扮回我本来的样子,那我什么时候换回来好呢?现在换不安全啊。” 实在不想说话的铁红焰说道:“想想声瑞殿附近有没有隐蔽的地方。” 乐愉道:“有啊!好几处呢,就这么定了,我走到声瑞殿附近时再换回来。希望路上不要遇到之前抓我的人,尽管我打扮成这样他们应该看不出来。” 听到乐愉说“希望路上不要遇到抓我的人”时,铁红焰想:我也不能在这里就换回我平时的装扮,万一从这里出去时遇到什么人,人家看到是我从这地室里出来不会觉得奇怪吗?要是被聂长老派出来的人看到,很容易被怀疑的。总归是要找个地方再换的。虽然乐愉乔装打扮后不容易被那些人认出来,但是路上她会不会遇到其他危险? (一千四百一十二)惊吓 铁红焰看了一眼乐愉,又看向了别处,想:我把她送到声瑞殿附近隐蔽之处,我就在那里换成我之前的打扮吧……可是,这样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她不会看出我有些不一样吧?算了,她的安全要紧,我多忍一阵子不让她看出来就是了。反正一路上为了防止引起别人注意,我跟她也不会有多少交流。天又已经黑了,只要她不拿蜡烛特意照着我,也不至于注意到我的表情。 这时乐愉问:“姐姐,你回傲乾殿前是不是也要换回来啊?” 铁红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声瑞殿附近那个隐秘的地方,也到那里换。” 两人出了那个房间,走到台阶上时,乐愉在前,铁红焰在后。这时铁红焰才将蒙面的东西取了下来,放入了布袋中。 两人出了地室后,乐愉封好了地室的口。 铁红焰从地室出来时动作较大,使身上的伤更疼了。同时她心口依旧不舒服,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早就想到了自己用了幻缨枪法后身上会疼痛难忍,但之前并没料到心口会出现这种感觉。 为防止引起别人注意,两人走在路上时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走着走着,两人突然听到了那边有两个人的谈话声。 一人道:“有人把蓝甲人救走了?”他说这句话的声音比说之前那句话大。 另一人说道:“是啊。”这声音倒不大。此人嗓子有些哑。 铁红焰心中一惊。 乐愉受到了很大惊吓,特意用手碰了铁红焰一下,恰巧碰到了她身上有伤之处。 被乐愉碰到,伤处疼痛突然加重使铁红焰差点做出什么能让人看出她受伤了的动作,但还是忍住了。铁红焰明白乐愉是在提醒她听那边的人说话,她小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铁红焰和乐愉接着就听到先说话的那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嗓子有些哑的人说:“有那么可笑吗?” 铁红焰和乐愉都在用心听另一个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却没立刻听到。 乐愉心跳加速,实在紧张,轻声对铁红焰说:“姐姐!”同时,她拉住了铁红焰没拿幻缨枪的那只被手帕包着手,感觉到有点湿,却因为实在紧张而来不及想这事了。 铁红焰虽然心中也不安,但为了让乐愉不被吓坏,说道:“有我在,不用害怕。”这声音虽然小,但显得沉着而坚定,仿佛能带给人听的人巨大力量。 乐愉听了铁红焰的话就好像突然吃了能带给她安全感和勇气的神奇药丸一样,镇定了一些。 之前藏了蓝甲人本就怕出问题,当天因担心被人到抓而躲在地室里,这时还听到别人说“有人把蓝甲人救走了?”“是啊”这些话,乐愉认为危险每时每刻都有可能突然在她面前出现,然而,听了铁红焰那“有我在,不用害怕”后,拉着铁红焰的手走在这样的黑天里,乐愉蓦然觉得身旁的铁红焰就像她的太阳,可以帮她驱走黑暗和恐惧,照耀着她走在光明的路上。 (一千四百一十三)知道 铁红焰和乐愉之所以在听到“有那么可笑吗?”之后就没立刻听到后面的话,是因为在被问到“有那么可笑吗?”之后,那个人拿着火把一直看着对方笑着不说话,仿佛在跟对方说:“你还问我有没有那么可笑?这还用问吗?当然可笑了,简直太可笑了啊!” 嗓子有些哑的人借着火把的光从对方那样的笑里看出了“这还用问吗?”的意思,说道:“你这叫什么反应啊?你至于这样吗?谁告诉你一定不可能了?你怎么肯定不会是有人把蓝甲人救走了?” “你竟然还这么问!”那人道,“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就别问了好吗?” “怎么显而易见了?”嗓子有些哑的人说道。 “你说出那种可能不会是认真的吧?”拿着火把的人说道。 嗓子有些哑的人说:“世界上什么事是绝对没可能的出现啊?” “这事就是。”拿着火把的人说。 “你不知道那些蓝甲人都是被抓进来的啊?”嗓子有些哑的人说。 拿着火把的人说:“废话!我当然知道啊,不抓的话,你觉得他们会自己来铁仓廷做活啊?” “你看你都知道他们是不愿意来的,那别人肯定都知道了。”嗓子有些哑的人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拿着火把的人道,“什么叫我都知道了,那别人肯定都知道了?好像什么事我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似的,你是在说我知道事情比别人晚啊?” 嗓子有些哑的人说:“我倒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这么一说,就是想说别人肯定知道了。” “别人肯定知道了又能怎样?知道他们是不愿意来的就会去救他们啊?”拿着火把的人说,“那你说说,什么人能救他们?” “什么人?”嗓子有些哑的人说,“这我倒还没想过。” “你看你都没想过就说,还说得一本正经的,你就是说话不过脑子的那种人啊。”拿着火把的人笑道。 嗓子有些哑的人道:“你瞧,你又乱说了,谁是说话不过脑子的那种人啊,我就是没想过而已。” “你自己说你没想过啊,没想过不就是没过脑子啊?你是不是说出来了?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是不是说话不过脑子?”拿着火把的人笑着说,“我哪里说错了?” “我这次没想过就说了,你也不能因为这一次就说我是‘说话不过脑子的那种人’啊。”嗓子有些哑的人道。 “那你现在过过脑子,什么人能救蓝甲人啊?”拿着火把的人说。 嗓子有些哑的人没立刻说出来。 “你看,说不出来吧?因为根本就没有啊!”拿着火把的人笑着说,“你我都是铁仓人,都知道蓝甲人有多讨厌,铁仓人肯定不会救蓝甲人了。那还有谁能救蓝甲人?其他蓝甲人吗?你觉得可能吗?蓝甲人都没本事,那种没事的人能闯进铁仓廷救走蓝甲人吗?不可能啊!闯进来的蓝甲人肯定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找死的!你说是不是?” (一千四百一十四)疯话 嗓子有些哑的人想了一下,说:“你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拿着火把的人道:“何止有些道理啊?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啊!所以啊,那些蓝甲人肯定不会是被救走的,而是被人偷走的!” “问题是,偷走他们的人要干什么呢?”嗓子有些哑的人好奇道。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了。”拿着火把的人说,“偷走他们,然后让他们做牛做马吗?那其实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买蓝甲人啊,反正好多人不都是让蓝甲人做牛做马吗,直接去买多省事!偷偷摸摸干什么啊?” 拿着火把的蓝甲人说着说着,眼睛突然瞪大了,好像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天哪!偷走蓝甲人的人该不会是要吃掉他们吧?虽说蓝甲人其实根本不算人,但要是有人偷走是为了吃,别人都会觉得吃他们的人很恶心,对不对?所以想吃的人只能将那些蓝甲人偷走,悄悄地吃,不让别人知道,这样就不会让周围人知道偷蓝甲人吃的人有吃蓝甲人的癖好了啊!哎呀,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样啊?” “你想出来的可真够奇怪的。刚才还说我是说话不过脑子的那种人呢,我看你才是啊。”嗓子有些哑的人说,“哦,不,你说话就是过了脑子,说出来的也是疯话,谁知道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能想出这么恶心的事来也真是不容易。” “嘿,你又说起我来了,我想的奇怪,我说的是疯话?那你想个不奇怪的,说个不疯的话。”拿着火把的人说道。 “如果那些蓝甲人失踪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被人偷走的,那偷的人可能纯粹就是为了省钱啊。虽说蓝甲人不算人,但买蓝甲人也要用钱啊。”嗓子有些哑的人说道。 嗓子有些哑的人之所以会说“那些蓝甲人失踪”,是因为在拿着火把的人说出“有人把蓝甲人救走了?”之前他们之前正在谈的就是铁仓廷里有蓝甲人成批失踪的事,也就是当日武寻胜跟铁红焰提到的蓝甲人成批失踪之事。 铁红焰和乐愉起初听到的那个拿火把的人说的“有人把蓝甲人救走了?”其实跟铁红焰和乐愉并没直接关系。 在拿着火把的人说出“有人把蓝甲人救走了?”之前,嗓子有些哑的人说:“蓝甲人成批失踪,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把蓝甲人救走了?” 拿着火把的人觉得对方猜的这种情况简直不可能出现,这说法实在可笑,他为嗓子有些哑的人竟说出如此可笑的话而感到惊讶,所以表现出了很夸张的样子说:“有人把蓝甲人救走了?”因为惊讶,他说这话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他就好像在问那个嗓子有些哑的人:“你是真的问出了‘会不会是有人把蓝甲人救走了?’这话吗?” 而嗓子有些哑的人说的“是啊”也并不是表示真的有人把蓝甲人救走了。他意在回应那个拿着火把的人:“我就是问出了‘会不会是有人把蓝甲人救走了?’这话。” (一千四百一十五)幸好 这两个人说的事与铁红焰和乐愉都并无直接关系,但他们的对话的确太容易让做了跟他们说的话有关的事的人心惊。 铁红焰听到他们后来的对话时,确定他们说的事指的并不是自己做的事,立即松了一口气。 乐愉听了他们后来的对话后,心想:有惊无险!只要‘无险’,就算‘有惊’也是幸运。 由于之前受到的惊吓着实不轻,在铁红焰说“有我在,不用害怕”之后,乐愉才镇定了一些,因此,这时乐愉甚至感觉“无险”这种幸运在某种程度上就是铁红焰给她带来的。 乐愉自己也想象不出来,如果当时没有铁红焰在身边她会出现怎样的情况,会不会因为紧张而发出什么引人注意的声音,会不会因此把本来根本对她没危险的事情变成对她有危险的。 后来,乐愉一路上也一直拉着铁红焰的手,两人一起到了声瑞殿附近的其中一个隐蔽之处。该位置已距离声瑞殿非常近了,在此处等乐愉换回平时的装扮后,铁红焰只要走几步就完全可以目送乐愉进入声瑞殿。 乐愉依然拉着铁红焰的手,低声对她说:“姐姐,刚才幸好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害怕而惹出什么事来。” 铁红焰身上很痛,说话会让她心口更难受,但她又不想让乐愉看出什么,于是只是说道:“都过去了。赶快换,赶快回去。” 乐愉“嗯”了一声,又向铁红焰道了谢,才放开了铁红焰的手。 这时乐愉想起了之前似乎觉得手上有点湿,便用蜡烛照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一次发现了血迹。她已经想到是从铁红焰手上蹭到自己手上的了。她立刻用蜡烛照了一下铁红焰被手帕包着的那只手,心疼地说道:“姐姐,你的手后来又破了。” 铁红焰道:“已经是刚才的事了。你快换吧。” 这时乐愉非常迅速地换了起来。 铁红焰由于担心自己因为疼痛而当着乐愉表现出什么来,便先换不需要做多大动作的。由于疼痛难忍,她速度有些慢。 换了一部分后,见乐愉立刻就要换完了,铁红焰便停了下来,没接着换自己的。 乐愉换完后要帮铁红焰换,铁红焰担心她碰到自己身上的伤,便忍着难受的感觉立即说道:“不用管我!你检查一下,没落下什么东西的话,你就赶紧回声瑞殿,我会一直看着你进声瑞殿的。” “那姐姐你……” 乐愉还没说完,铁红焰便立即说道:“有话以后再说!快回去,安全重要,我一会儿看着你!” 说了长一些的话后,铁红焰觉得心口更不舒服了。 乐愉立即检查了一下,确定自己没落什么东西,道:“没落东西。那我听姐姐的,先回去了。” “再会!”铁红焰道。 “再会!”乐愉说完便快速朝声瑞殿移去。 铁红焰走到方便看到声瑞殿大门之处,紧紧地盯着乐愉,直到看她安全地进了声瑞殿,才走回了之前的位置。 (一千四百一十六)歌声 此刻铁红焰终于不用控制自己的表情了,但仍然不能出声。她忍着疼痛完全换回了从傲乾殿出来时的装扮后,检查了一下,确定没落什么东西,便从隐蔽之处出来了。 在前往傲乾殿的路上,铁红焰又开始让自己表现得像没受伤一样,然而她觉得心口越来越难受。她想,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地走回傲乾殿。 她知道过一会儿进入傲乾殿时需要表现出没受伤的样子,因为此刻身体实在太痛苦了,她便意识到了这对她来说也许又是一个挑战。 经过一处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地方时,她感觉有点头晕,似乎要向一个方向倒去,为了赶紧支撑住自己,她立即将幻缨枪移到了被手帕包着的那只手中,用枪柄撑住地保持住身体平衡。 虽然枪柄碰到了那只手心受伤的手,但由于身上其他地方的伤痛得太厉害,她倒也没感觉手心的伤疼得多明显。 由于不想引人注意,路上她并没点蜡烛,此地黑漆漆的,她感觉出了周围除了自己之外并没其他人,便没立即往前走。她觉得如果休息一下也许能保证她显得很正常地走回傲乾殿。 此时头晕的感觉不似之前那样明显了,然而心口的不适却进一步加重,令她不由自主地用没拿幻缨枪的那只手按住心口。 这个时候,她耳畔蓦然响起了小时候那个曾经带她看星星的女人给她唱过的一首歌,那歌声似从天上传来的一般,引得她轻轻抬头看向了天空。 此刻,繁星满天,闪闪发光,美得令人感觉如身处幻境中。 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都好像在跟她交流,有的在向她眨眼,有的在对她微笑,有的在跟她说话。 铁红焰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听的那个人变星星的传说,仿佛那些星星中有曾经她小时候在蓝甲部族生活时遇到的那些人。她好像看到了那个曾经带她看星星但后来失踪了的蓝甲人,好像看到了小时候跟她一起玩耍但后来不见了的蓝甲人小伙伴,好像也看到了其他当年对她很和善但后来再也找不到了的蓝甲人。 铁红焰想:是你们吗?你们都来这里找我了吗?这么多年了……真是的好多年了,我已经长大了。你们过得好吗? 她的双眼瞬间湿润了,尽管她正仰头望着星空,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但想到一会儿要回傲乾殿,如果哭过是容易被人看出来的,她便强忍住了,还暗暗告诉自己无论多想哭都要等回自己个室后再哭。 她看着天上的星星,在心里对他们说:我知道,你们正陪伴着我。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们从来都没真正离开过我,你们一直都在!虽然天很黑,一直走下去走到要到达的地方真的很艰难,但我一定会撑下去的,我一定能坚持走到那里!终有一天,这世上不再有任何一个蓝甲人需要为了安慰小孩子而讲那个人变星星的传说——那个满载着血泪的传说!永远都不再有,永远! (一千四百一十七)信念 铁红焰又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些跟蓝甲人有关的残忍的事,想到了自己的理想,那一刻,在这样的黑天之中,她仿佛看到了强烈的光在召唤着她。 她将那只手从心口移开了,从被手帕包着的手中拿回了幻缨枪。因为依然有一点头晕的感觉,心口又越来越难受,她认为绝对不能多耽搁了,一定要趁自己还能显出正常的样子继续走下去的时候赶紧回傲乾殿。 她想:一鼓作气,到达傲乾殿!等进了自己的个室,好好躺一阵子可能就没事了。坚持住!一定要坚持走回去! 信念的力量是强大的,她精神突然振奋了起来,头晕的感觉此刻也正好不见了。 想着她的理想,她内心充满力量,她觉得没什么能阻止她前行,她相信,虽然身上疼痛,心口难受,但凭自己坚定的意志,她也肯定能正常地走回傲乾殿。 于是她像突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般,一边与身上的痛苦抗争着,一边尽量快地走向了傲乾殿。 走到有其他人的地方时,她表现出的样子像极了根本没受伤的。 进入傲乾殿后,她本来要从通道进入自己的个室,但她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手下当天注意到了她手受伤还问了她,此刻希望自己表现得像没受伤一样的她,并不希望她的手下在她这次进去的时候关心她。况且,她知道当日这个时辰,如果她从通道那边进入,她遇到的人反而会比从正门进入要多一些,于是,她决定不从通道那边进入,这样也自然就不用经过手下所在的员支间了。她知道恒联居正门门口的守卫者应该不至于仔细观察她,而且恒联居的会宾厅和内室里通常都没人,武寻胜一般会在他自己的个室中,这样,她只要进了恒联居,在进入自己个室之前就没多大可能遇见别人了。这样,她只要进入恒联居的大门,之后就可以不再继续硬撑着表现出没受伤的样子了。她选择从恒联居的正门进入。 铁红焰表现出跟没受伤时没什么区别的样子,忍着身上的痛,快步走向了恒联居正门。 她知道进了恒联居就可以彻底放松了,不用再强忍着疼痛不表现出来,反正这时只需要再痛苦这最后一下了,就一定要尽力做到最像没受伤的样子。于是,就在进入恒联居大门的前一刻,她尽情表现出了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恒联居门口的守卫者果然没仔细观察她。 进入恒联居后,她迅速在内部将大门关好了。 身处会宾厅中,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被人发现什么。 之前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强忍,就在开始放松了的这一刻,她突然感觉更剧烈的疼痛向她袭来,心口更是难受得无法形容。 她感觉似乎要有严重的问题爆发了,便赶紧往前走,想快速穿过内居走进自己的个室中。 然而刚朝内居的方向走了几步,她竟然听到内居好像有人的动静! (一千四百一十八)飞速 铁红焰心中又是一惊,她并不知道内居中的人到底是她爹铁万刀还是武寻胜,一般情况下只有这两个人可以随意进入内居。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情急之中,为了防止到时候自己布袋里的东西被人翻看,她便随手打开了会宾厅里的一个柜子,一把就把那布袋抛进了柜子里又迅速关上了柜门。 这时她手中只拿着一把幻缨枪了。 就在她刚刚把柜门关上之后,内居的门突然打开了,这又一次令她一惊,但下一刻她就发现打开内居门的人是武寻胜,她便暗暗庆幸不是铁万刀。 当时武寻胜正好在内居中找东西,听到会宾厅中有声响,便打算过去看一眼。 他感觉平时铁红焰好像比较习惯走通道进入自己的个室,便以为进来的人很可能是族长铁万刀,虽然他觉得族长来这里应该会找人通报,但他想也许这次有什么特殊情况。 由于武寻胜在来到内居之前一直都处在自己的个室主间中,很随意,他只是到内居中找东西,出来后也并没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成适合见族长的那种看起来更规矩一些的样子。这时觉得族长要来了,他便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才走过去开了内居的门。 正准备叫“族长”的时候,武寻胜打开内居的门看到的却是手执幻缨枪的铁红焰,他便放松了。 铁红焰虽然看到打开内居门的人是武寻胜,但她依然想迅速经过内居然后冲入自己的个室中,这样便不会被人看出什么了。 “你回来了,我在内居找东西呢。听到外面的响声,我还以为是族长来了。”武寻胜笑道。 此刻铁红焰正快速走向内居,她已经难受得快要说不出话了,然而如果不回应又容易让他看出异常,于是她强迫自己忍着痛苦笑了一下,对他赶紧说了句:“我有急事先进去了。”便冲进了内居之中。 铁红焰到达内居里后,才朝着自己个室的方向快速走了几步,根本来不及反应时,她心口突然一痛,一口血便从她口中喷了出来。她瞬间就什么都拿不住了,手中的幻缨枪掉在了地上。 武寻胜大惊,急切地说着“你怎么了?”,同时冲到了她身边看她。 然而铁红焰此时已经无法回答武寻胜了,双眼一闭向一旁倒去了。 武寻胜一把接住了她,将她抱到了旁边的那张床上,同时叫着:“红焰,你醒醒啊!你怎么了?!” 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武寻胜吓得飞速跑出内居,冲到会宾厅中将恒联居的正门打开,让门口的守卫者赶紧去找大夫。 接着,他又迅速回到内居中看铁红焰,用手在她人中附近试了一下,稍微踏实了一点,然而见她当天本来就不大好的气色此刻已经变得更差了,他又心急如焚,汗珠从他的额头渗了出来。 他看着铁红焰被手帕包着的那只手,发现手帕上的血迹比当日第一次看到她时更多了,然而又想不出她到底怎么了。 (一千四百一十九)看过 之前武寻胜在议事厅门口看出铁红焰的手受伤了后,就好像自己感受到了她的疼一般。那时他还以为她仅仅是手上有伤,他的心便因为她受伤而感到像被刺到了一样。 武寻胜曾用侦隐术了解到铁红焰那些年做的一些事,知道她多年来默默经历艰辛痛苦后,他真的看不得她受伤,哪怕她受一点小伤他都看不得。 当日在议事厅中时,因为她手上受伤,他的心被牵得难过,出了议事厅他就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这个太难受,他想:她手上的伤会很快就痊愈的,到时候她就不疼了,她一定会很快就好的。她以后她别再受伤就行了,她别再受伤了…… 然而这一天还没过去,她竟然吐血后直接倒下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简直是对他的巨大刺激! 此刻在内居之中,看到铁红焰躺在床上,气色如此差,唇边挂着血迹,那只受伤的手上血迹也比之前多了,再加上他叫她时她都没反应了,他简直心如刀割,有濒临崩溃之感,他甚至希望替她经受这一切,但又没办法做到。 他想起之前她去他的个室中时气色比前一天差,然而她进去后却问他身体如何。他看着她,暗暗想: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感觉到身体不舒服了?是不是?然而你到我个室中去却关心我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此刻他感觉她在吐血倒下之前大概承受了不少痛苦。此刻他双目已湿,看着她说道:“太突然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你之前头痛跟这有没有关系啊?你是不是早就感到身体不适了?你是不是故意不说的?我知道,一直以来太多痛苦你都默默承受,你就是不说,这早就成了你的习惯。你要做的事太难太危险,很多事你当然不方便说出来,这我能理解,但是……” 武寻胜心痛得说不下去了。 他并不知道此前铁红焰为了保护他而把自己的清醒罐放到他个室中的事,不知道前一晚就在他不在傲乾殿中的那段时间铁红焰被铁万刀打伤了,更不知道她被铁万刀打伤与清醒罐有关。 一个大夫很快就到了。 守卫者找来的这个名叫东听宇的大夫恰好就是前一天来给铁红焰看过伤的大夫。铁万刀一向认为东听宇非常可靠,铁红焰也还算熟悉她。当然,无论是武寻胜还是那个守卫者,都不知道东听宇前一天就给铁红焰看过。 东听宇到内居中时,一看到铁红焰的面色,她心头就是一紧,赶紧给铁红焰切脉。 听一旁的武寻胜说了铁红焰倒下之前的情况,她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更是不安。 东听宇说:“少族长昏过去了,此事需要尽快通知族长。” 武寻胜此刻心急火燎,没多想为什么,便立即让门口的守卫者去通知族长了。 这时内居中只有铁红焰、东听宇和武寻胜三人。 看到东听宇眉头紧锁,武寻胜更是紧张,忙问:“她怎么样啊?” (一千四百二十)迹象 东听宇依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却说道:“请少族英放心,少族长性命肯定没危险。” 武寻胜听了这话,踏实了一点,但看东听宇依然是那样的表情,他仍旧在担心。 东听宇想着前一天她去铁红焰的个室后的情况。 当时一进铁红焰的个室主间,她就看到正衣服上有些血迹的铁红焰竟然拿着幻缨枪坐在椅子上,那一刻东听宇就有些吃惊,但不敢多问怎么回事。 铁万刀让铁红焰把幻缨枪放在地上,之后他立即过去把幻缨枪从地上拿起来放到了距离铁红焰较远之处。 接着铁万刀将东听宇叫到一旁,低声对她说:“少族长心情不好,一会儿我到员支间去,但不会关门,你给她治疗时,如果发现她有一点想不开要自尽的迹象,赶紧阻止然后叫我。” 当时这话就令东听宇紧张,她觉得铁红焰可能想自尽,便多注意铁红焰的反应。 东听宇离开铁红焰的房间后,她也仍然对铁红焰不放心,担心她自尽。 此时此刻,身处内居中的东听宇在为铁红焰切脉后已想到铁红焰之所以会昏倒与之前做了剧烈活动关系密切。她想:我昨天已经把这段时间少族长不能做哪些事说得很清楚了,并没忘记说不能活动剧烈,如果少族长仍旧去做我说过不能做的事,有一种可能就是想主动伤害自己。少族长还是想自尽吗? 在跟武寻胜说了少族长性命肯定没危险后,东听宇立即问武寻胜:“少族长今天有没有出现过要自尽的迹象啊?” “自尽?!”武寻胜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有没有啊?”东听宇一脸认真问道。 “没有啊。”武寻胜道,“一点都没有。” 东听宇想:他说没有,也不代表少族长一定没这样的想法。有些人想要自尽的时候的确不是周围人能看出来的,有些人甚至正因为已经下定决心自尽,才丝毫不露迹象,这样才更容易降低周围人的警惕性,更容易做到结束自己的性命。 东听宇对武寻胜说:“少族长醒来后,要多关注她的情绪,防止她自尽。” 武寻胜并没立即想明白为什么东听宇这么说,但还是“哦”了一声。他随即立刻想到:那次红焰武功尽失后,确实有过要自尽冲动,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这次……东次大夫这么说……该不会是红焰的身体状况严重到了会让她产生自尽的想法了吧? 然而他又一想:不会吧……东大夫应该不知道红焰那次武功尽失后要自尽的事啊……刚才东大夫问我她今天有没有出现过要自尽的迹象,问的肯定是红焰昏倒之前的情况。既然是昏倒之前,那就是她的身体问题没严重到现在这个地步之前的情况了啊,东大夫又说她‘醒来后’要多关注他的情绪防止她自尽…… 武寻胜因铁红焰突然吐血昏倒而心急火燎,此刻他感觉到自己头脑有些乱。 (一千四百二十一)三颗 这时武寻胜突然又想到:东大夫的意思是不是说,红焰早在昏倒之前就感觉出自己身体情况不妙,就想自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红焰现在之所以成了现在这样子,是因为她曾经做出过自尽的举动吗?这……怎么可能啊?是不是我想多了?那红焰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吐血昏倒啊? 武寻胜依然觉得自己头脑有些乱,刚要问问题,动了动嘴还没说出来,便听见东听宇接着说道:“少族长醒来后,很需要人好好关心。周围人不仅要关心她的身体情况,还要尽量多给她带来些温暖,多给她带来些快乐,尽量让她不要难过。” 东听宇说着便拿出三颗药丸给铁红焰服下了。 武寻胜说道:“知道了。”刚要问下一个问题,还没问,他便又听东听宇说:“少族长服下这三颗药丸后,等气色有好转,我才能为她进行下一步治疗。” 武寻胜“哦”了一声后,赶紧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东听宇道:“一会儿才能说清楚。” 武寻胜有些奇怪,心想:都已经给红焰服药了,为什么一会儿才能说清楚?也许,东大夫知道红焰大概是什么情况,知道可以立刻服什么药,但只有在服药后才能判断她身体具体是怎么了? 这时,铁万刀来了。 东听宇和武寻胜都惊讶于族长竟来得如此迅速。 当时铁万刀正好到要傲乾殿的议事厅拿东西,恰恰碰到了要去霸空殿找他的人。铁万刀一听铁红焰昏倒了,而且大夫已经去了,便立即赶到了恒联居。 铁万刀进入恒联居的内居后,一看大夫正是东听宇,便稍稍放心了些,这时他倒不是对铁红焰的身体情况放心了些,他只是觉得铁红焰身上那些伤的情况应该还没被别人知道。毕竟他之前跟东听宇强调过什么情况是绝对不能跟人说的,而东听宇平时又可靠。如果此时给铁红焰诊治的大夫是别人,那大夫发现铁红焰的身体出了哪些问题后便会说出来了。 东听宇告诉铁红焰,她刚给少族长服了三颗药丸。 铁万刀关上内居的门后,问武寻胜铁红焰昏倒前的情况,武寻胜告诉他后,他便让武寻胜先回他自己的个室了。 武寻胜并没想到这个时候铁万刀竟会让他离开,但看铁万刀显得心情很差,他觉得也不好多问,便又看了一眼铁红焰,然后回了自己的个室。 铁万刀压着怒火,低声问东听宇:“你昨天不都给红焰治了吗?今天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昨天到底怎么给她治的?” 东听宇有些害怕,说道:“族长,昨天我认真给她治了,如果少族长一切都按我说的做了,她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少族长今天肯定并没按我说的做,她显然是做了剧烈活动。” 东听宇战战兢兢地看着铁万刀,生怕他突然大怒惩罚自己。她继续说道:“少族长今天一定用了武功,我不知道少族长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做,但我很担心……很担心她想自尽。” (一千四百二十二)浇灭 本来的确要发怒的铁万刀听到东听宇说的“自尽”两个字,立即冷静了下来。 他想到了前一天他带着东听宇来到铁红焰个室主间中时铁红焰拿着幻缨枪,他还想到了拿完药回来后跟铁红焰对话的过程。 前一天,起初他认为铁红焰想自尽。 他去拿完药回来后,特意跟铁红焰提了这件事。 他问铁红焰伤成那样一个人在个室里拿着幻缨枪要做什么,铁红焰说她只是在想事情,没要做什么。他说想事情又用不上幻缨枪。他对她说了其他些话后,还说:“以后你当了族长,说不定会遇到怎样的大风大浪呢,到时候你就把整个部族扔下去自尽?” 铁红焰听到他提“自尽”,很惊讶,告诉他,之前她想坐上离她有点远的那把椅子,但身上难受得很,不容易直接走到椅子那里,看到幻缨枪离她不远,就拿它当手杖,用它撑着走到了椅子那里。她还告诉他,她坐下想事情时只是觉得手里拿着幻缨枪方便,什么时候想起身便可以顺手用它撑一下,不那么辛苦。 这时铁万刀觉得她可能并没想自尽,但还是问她:“爹打伤你后,你完全没想过自尽?” 当时他当然非常担心她有自尽的的想法,他早就找人给他算过,如果下一任族长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他自己就会在新族长上任当天毙命。 铁红焰说:“没有啊,爹以为我会那么想?” 看铁红焰是这样的表现,才觉得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尽,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此刻,看着内居中躺在床上唇边还挂着血迹的铁红焰,想到东听宇说的铁红焰当日并没按照她说的做,又想到东听宇说的“她显然是做了剧烈活动”“少族长今天一定用了武功”“很担心她想自尽”这些话后,他突然想:莫非红焰真的是想自尽?昨天我对红焰说“你完全没想过自尽?”后,她回答“没有啊”只是在对我说谎吗?听武寻胜说,红焰的确是从外面回来后才突然吐血倒地的,那她是不是因为想自尽才故意不按照东听宇说的做,这样伤害自己? 铁万刀突然想到了前一天自己在铁今奇的灵位前那段时间雷声大作蜡烛熄灭的事,他心中更不安了,这种不安将他的怒火浇灭了。 铁万刀这时觉得此事不可责怪东听宇,他已经显得不像之前那样愤怒了。 他从东听宇那里了解了铁红焰的身体情况。尽管他相信东听宇不会把他前一天告诉她不能说的事说出去,但他还是想问她确定一下。于是他低声问东听宇有没有让武寻胜或其他人知道铁红焰身上有伤的情况,东听宇表示,因为之前铁万刀叮嘱过,所以她完全没让别人知道。 这时他彻底不担心这个问题了,因为觉得东听宇在保守秘密这点做得挺好,于是对她说话态度好了很多。 见铁万刀没既没大发雷霆也没惩罚她,东听宇这才放松了一些。 (一千四百二十三)确定 其实,在此之前,东听宇刚来到内居中看到铁红焰的面色时她心头一紧,这倒不是因为她觉得铁红焰的伤严重到了多难治疗的程度,而是因为一方面她关心铁红焰的身体,另一方面她想起前一天她刚给铁红焰治疗过,今天铁红焰的身体就出这么大问题,她不知道铁万刀会不会认为是她这个大夫造成的。 听武寻胜说了铁红焰倒下之前的情况,她看地上的血迹后,更是不安,除了担心铁红焰的身体之外,她这时也在想到时候族长会不会惩罚她这个大夫。 后来武寻胜因看到东听宇眉头紧锁,更是紧张。其实当时东听宇之所以那样,其中一个原因是她在想:希望族长赶快来,不知道族长来之前我该怎么跟少族英说少族长的身体状况,在族长来之前,我不能随便说话。本来昨天给少族长治疗后,今日少族长就倒下了,这就容易让族长怪罪我,如果我再说了不该说的,恐怕我这命都不一定能保住了,我一定要谨慎!除了将少族长的身体治好外,我也要让族长不要以为少族长吐血昏倒是我造成的,我也不能说不该说的话,我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此前她之所以对武寻胜说此事需要尽快通知族长,正是因为只有族长来了,她才能确定哪些话是可以跟别人说的。 东听宇给铁红焰切脉后,确定铁红焰没生命危险。在武寻胜问铁红焰怎么样之后,她知道自己在族长来之前根本不能随便说铁红焰的情况,到时候能让别人知道哪些具体情况,还要听族长的意思才成。她觉得自己只能说不那么详细的,于是便说了:“请少族英放心,少族长性命肯定没危险。”尽管说的是这样的话,她却依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她担心一会儿族长会不会惩罚她这个大夫。 在铁万刀让武寻胜回他自己的个室后,铁万刀压着怒火问东听宇话的时候,东听宇的确害怕。尽管是他压着怒火问的话,但他的神情和眼神令人恐惧。 就在东听宇跟铁万刀说了“她显然是做了剧烈活动”“少族长今天一定用了武功”“很担心她想自尽”这些话后,铁万刀的神情和眼神转变明显,而且他没对她发火也没惩罚她,这时东听宇才放松了一些,暗想幸好没事。 接下来,铁万刀知道了要等铁红焰服药后气色变化了,东听宇才能为铁红焰继续治疗引起她之前吐血的伤,但此时她已经可以为铁红焰治疗外伤了。 他让东听宇尽快看看铁红焰身上那些伤怎么样了,他自己则立即去了会宾厅,关上了门,让东听宇看好后从内居中出来找他。 东听宇看后,从内居中出来,告诉铁万刀,少族长身上的很多伤今日都加重了,她里面的衣服上有些地方又被血染了一些,但被染之处并不多,她这就给少族长治疗那些伤,一会儿需要给少族长把衣服换了。 (一千四百二十四)等候 铁万刀知道后,便用钥匙打开了铁红焰个室的门,让东听宇跟他一起进了铁红焰个室的主间。 他让东听宇拿出一会儿要给铁红焰换的衣服。由于前一天东听宇已经为铁红焰换过衣服了,她很清楚铁红焰的衣服放在哪里。 东听宇拿好后,铁万刀又从铁红焰的个室中拿出了个空袋子,跟东听宇一起出了铁红焰的个室,接着便将个室的门锁上了。 铁万刀把袋子放在那张床上空着的地方,对东听宇说:“给她治疗后,把换下来的带血迹的衣服放在这个袋子里。到时候出来叫我进去。” “是。”东听宇道。 铁万刀出了内居,关上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后,在会宾厅中坐了下来。 东听宇给铁红焰治疗了一段时间,之后,为她换好了衣服,便按铁万刀说的,把换下来的带血迹的衣服放在了那个袋子里。 接着,她便打开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却发现族长并不在会宾厅里。 恒联居平时其他人根本不能随便进,东听宇自然不敢在恒联居中乱走,担心走到不该到的地方。她也不敢立刻打开恒联居的大门问,便快速转身,要回内居之中。 就在她转过身还没进入内居时,铁万刀就从外面进了会宾厅,关上了恒联居的正门。 原来,之前武寻胜让门口的守卫者去找大夫时显得异常着急,其中一个守卫者不仅自己去找大夫了,又让另外两个人也分头去找其他大夫了。 这个时候,另外两个大夫也已经到达了恒联居门口,守卫者敲门后进会宾厅向铁万刀报告后,铁万刀跟守卫者一起出去了。到了恒联居外,铁万刀关上了门,问了问之前找他们的人是怎么跟他么说的。 了解后,铁万刀觉得没什么问题,他想:幸亏东听宇来得最快,不然要是这两个大夫先来的,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他自然不会在此时让那两个大夫进去,便告诉他们已有其他大夫进去了,暂时不需要两人立刻进去。 那两个大夫有些害怕,问是不是自己来晚了。 铁万刀心想:幸好你们没来得太快。 铁万刀表示他们并没来晚,没耽误任何事,而且已经足够快了,这让那两个大夫此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害怕了。 铁万刀跟门口的两个大夫说:“你们先等候一下,如果一会儿需要你们进去,你们再进,如果里面的大夫能把全部问题都解决,我就让你们直接回去。” 接着,铁万刀便回了会宾厅中。 他进入会宾厅之中关上恒联居的正门之前,正好看到了从内居来到会宾厅中找她的东听宇。在铁万刀关好恒联居的正门之后,刚刚转过身还没进入内居的东听宇又转了回来。 铁万刀走向东听宇,在会宾厅中跟东听宇说外面又来了两个大夫,问她有没有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的话,他可以权衡一下要不要外面的两个大夫帮忙。 (一千四百二十五)止痛 东听宇还没来得及回答,铁万刀便提醒她,能不让其他大夫参与就不要让其他大夫参与,不管是否需要让其他大夫参与,都不可让其他大夫了解不该了解的情况。 东听宇想:幸好我丝毫不需要其他大夫帮忙,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掌握这个度,真不清楚怎样才能做到既让其他大夫帮到我,又不会让人家了解不该了解的情况。 东听宇告诉铁万刀,她在给铁红焰治疗方面应该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不需要其他大夫帮忙。 铁万刀听了觉得正好,其实他并不希望再进来其他大夫了。 铁万刀让东听宇先回到内居中,他自己出了会宾厅,让那两个大夫离开了。 他又回到了恒联居,关好了正门,接着进了内居,把那个装着铁红焰衣服的袋子拿到了会宾厅中,再次进入了内居,关上了内居的门。 铁万刀向东听宇询问了铁红焰的身体情况,东听宇跟他说了些话后又对铁万刀说:“我看少族长气色已经好转,便已开始为她进行下一步治疗了。” 铁万刀问:“少族长什么时候能醒来?” 东听宇说:“正常情况下,半个时辰之内就能醒来。等一会儿,我便会再给她服用另一种药丸。” 铁万刀又问:“她醒来之后,那些外伤依然会很痛?” 东听宇道:“是的。” 铁万刀说:“那能否给她用止痛药?” 东听宇回答:“不可给她用。昨日少族长就已吐血,她吐血跟她身体受到了重击有关,但她的受伤情况比较少见。铁仓廷里能找到的止痛药虽然能对她身上其他地方那些外伤引起的疼痛起缓解作用,但如果真给她用了,便会使引起她吐血的那处伤很难恢复了。今日她再次吐血,之前引起她吐血的那处伤加重了,便更是万万不能用止痛药去缓解她身上其他地方那些外伤的疼痛了。” 东听宇虽然只是说了“她的受伤情况比较少见”,但其实她前一天就已经看出引起她吐血的那处伤是被练过特殊武功的人所击引起的,当然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武功。练过特殊武功的人打在人身上后给人造成的伤害跟其他人打在人身上给人造成的伤害有明显不同。东听宇肯定不能说得很细,防止铁万刀因为她看出了铁红焰是被练过特殊武功的人打伤的而对她这个大夫不利。 这时铁万刀想:莫非因为我练过那种武功,所以打在红焰身上后,她的受伤情况便比较少见?红焰不能用那些止痛药,她身上的那些外伤痛起来时,她就只能忍着吗? 正如铁万刀想的那样,他从铁红焰背后偷袭的那一掌导致铁红焰所受的引起她吐血的那处伤的受伤情况比较少见之所以比较少见,正是因为铁万刀练过那种未满四十岁者练了必死的功夫。虽然这功夫铁万刀在攻击铁红焰时尚未练成,但也已练到了一定程度。当然铁万刀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他练过那种功夫会影响铁红焰那处伤的受伤情况。 (一千四百二十六)驱出 铁万刀之所以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练那种功夫,是为了终有一日可以摧毁摩宇台,灭掉蓝甲部族。练那种功夫练到一定程度的人如果正处在愤怒之中,那么在出掌时,其掌中便会带出一种叫“狞暴流”的气息。如果已练成该功夫,那么练功者在出掌时便可以控制自己是否将狞暴流打入对方体内以及将多少狞暴流打入对方体内。然而在真正练成之前,练这种功夫的人并不能控制出掌攻击他人时是否把狞暴流打入对方体内,甚至出掌后都不一定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把狞暴流打入对方体内,更不会知道打入了多少。 铁万刀正是在愤怒之中对铁红焰出掌的,他把狞暴流打入了铁红焰体内才导致她该处的受伤情况比较少见。然而铁万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在愤怒之中把狞暴流打入了铁红焰体内。 后来铁红焰在地室中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制造幻况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中去,就在她开始使用幻移秘法的一刹那,她之所以会感觉痛得就像被天雷劈了一般,同时觉得心口好像中了一锤,是因为使用幻移秘法恰好可以驱出已经打入了她体内的狞暴流,而痛苦大到令人觉得生不如死的时刻,正是她体内开始聚集狞暴流的时刻。 从使出幻移秘法,心口如中一锤那时开始,铁红焰之所以感到心口越来越不舒服,后来还偶尔感到头晕,正是因为她体内的狞暴流正在渐渐聚集。 进入恒联居的内居后,铁红焰心口疼痛之时,便是狞暴流聚集完毕的时刻。这时聚集的狞暴流会牵动前一天就曾引起她吐血的旧伤,使那处伤加重,令她再次吐血。她一吐血,狞暴流就随着她吐的血离开了她的身体。然而狞暴流离开时会使她的身体受到巨大刺激,正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使她忽然昏了过去。 聚集的狞暴流牵动旧伤并导致旧伤加重令她再次吐血,这实际上好转过程的一部分,旧伤这种情况下加重并不会危及人的生命,但尽管如此,那旧伤在这一阶段也确实是突然加重了,因此她的气色会比之前更差。 狞暴流如果不被驱出体外,对人产生的负面影响是长期的。铁红焰根本不知道体内被她爹打入了狞暴流,她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将地室中的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不仅救了那些蓝甲人,不仅给乐愉解决了难办的问题,也算是在无意之中做了件对她自己身体有利之事,使她的身体不用继续受狞暴流产生的负面影响了。 虽然在东听宇诊断时,铁红焰体内已没有狞暴流了,但由于之前中掌时狞暴流进入了她的体内并对她造成了伤害,所以就算是在狞暴流已被驱出身体之后,铁红焰的受伤情况也还是比较少见的那种,因此,正如东听宇所言,如果给铁红焰用铁仓廷里那些止痛药来为她缓解身上那些外伤的疼痛,便会使引起她吐血的那处伤很难恢复了。 (一千四百二十七)关爱 此前铁万刀问“她醒来之后,那些外伤依然会很痛?”,在东听宇表示“是的”之后又问“那能否给她用止痛药?”,是因为此前他又一次想到了前一天他在铁今奇的灵位前时出现的雷雨大作蜡烛熄灭之事。而前一天,由于他并没经历雷雨大作蜡烛熄灭之事,所以当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铁红焰会经常感到疼痛后便也没想到提给她止痛的事。 这时铁万刀再次想起了在铁今奇灵位前发生的事,他想:是我打伤红焰的,如果我不想办法解决她疼痛的问题……会不会对我不好啊? 于是他立即问:“如果不给她止痛,她身上的伤会痛多久?” 东听宇回答:“这个因人而异,但可以肯定的是,三个月内疼痛肯定会完全消失。” “三个月!这么久?”铁万刀道,“你必须找出其他止痛的办法来。” “其实我知道一种止痛方法,但要用到的东西非常难得到,而且那种止痛方法也不是什么情况都能用的。昨天我给少族长看过,从她昨天的受伤情况来看,就算是那种方法她也不适用。如果有适用的方法,不管用到的东西多难得到,我都一定会说出来,万一有人能得到呢。”东听宇道,“今天她的身体有了些变化,等她醒后,我会再给她看看,说不定昨天那种不适用的方法今天已经适用了。就算族长不说,我一会儿也肯定是要给她看看是否适用的。” 铁万刀道:“要等她醒后才能看?” “对,这个要结合她醒后的具体情况才能判断她现在是否已经变得适用那种方法,”东听宇道。 “如果她今天按你昨天说的做了,没做剧烈活动,没用武功,伤没加重,那她会痛多久?”铁万刀道。 东听宇回答:“也是因人而异的,但如果她的伤没加重的话,疼痛保证会在一个月内彻底消失。” 铁万刀道:“明明可以一个月就不疼了,她偏偏不按你说的做,硬是把一个月拖成了三个月!” 东听宇道:“希望少族长醒来后心情会好些,不再会想不开。” 铁万刀说:“是啊,她要是真是因为想自尽才那么做的,把一个月拖成三个月还算好的了,起码她现在还活着。” 东听宇说道:“所以,等她醒来后,周围人多给她带来些温暖才好,少族长在这种情况下很需要关爱。” 铁万刀说:“关爱?这事有人适合做。” 他想此刻就叫武寻胜出来,毕竟铁红焰已跟武寻胜举行过盟联礼,他觉得这时候让武寻胜出来听东听宇说的铁红焰需要关爱之事,也算是让铁红焰和武寻胜的关系在东听宇面前显得更自然些。他不知道之前东听宇已经跟武寻胜说过了。然而,铁万刀不确定东听宇一会儿要做的事会不会暴露什么情况,接着便问她:“你刚才已给她治疗,现在是不是就差等她醒来后看她适不适合用那种止疼的方法了?” (一千四百二十八)卧床 “是。”东听宇道。 铁万刀放低了声音说:“那如果其他人现在到这里来,应该不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了吧?” 东听宇犹豫了一下,说:“按道理来说,现在其他人来这里是无法直接了解少族长的情况的,不该说的我也不会说,但是……”东听宇有点不太敢继续说下去。 “但是什么?”铁万刀问道。 东听宇说:“由于这次少族长的伤更严重了,接下来的一些日子,她都只能卧床休养,偶尔需要起来一下的时候,她也需要在别人的帮助下起来,这个时候,帮她起来的人是必须了解她受伤的一些情况的,不然的话……少族长会受更多苦的……所以……” 铁万刀想:没有其他办法? “这个……只能这样……照顾她的人是必须了解一些情况的。”东听宇说道。 “不用让照顾她的人知道她是怎么受的伤吧?”铁万刀问。 东听宇道:“如果有人一定要问,可以不说的。但现在关于她受伤的一些其他情况肯定瞒不住了。” 铁万刀想:这样啊?其实我原本都不想让人知道她受伤了,但今天他们都找了三个大夫了,红焰受伤之事已经有一些人知道了。再说,如果接下来红焰又只能卧床休养,需要人照顾,根本出不去的话,这事肯定会有更多人知道,很难合理地瞒住了。要不,就让人知道吧?但不让人知道她是如何受伤的……如果有人硬要问,完全不说反而容易令人起疑,那么……那么干脆就说她是自己练功时出了差错受伤的?我想,只要我让红焰配合着这么说,她也无法不同意吧。至于她受伤的具体情况,就只让武寻胜和她的几个手下知道,毕竟红焰需要他们照顾啊。 铁万刀说:“既然如此,就让照顾她的人知道一些情况吧。她到时候是不是仍需按时服药?” 东听宇回答:“是的,一直都需要,服药的时候也需要有人照顾的。” 这时铁万刀便决定先将此事让武寻胜知道,于是立即过去敲了武寻胜个室的门。 武寻胜之前在个室中一直如坐针毡,他实在担心铁红焰的身体情况,急切地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然而却不能出去。此刻一听敲门声,他立刻就把门打开了,想都没想就问:“少族长怎么样了?” 铁万刀让武寻胜到内居中来,对他说大夫会告诉他铁红焰的情况。 武寻胜跟铁万刀走到铁红焰附近时,武寻胜立刻看铁红焰,见她气色已经好起来了,他踏实多了。 铁万刀让东听宇对武寻胜说铁红焰的身体情况,他在旁边仔细听着其中有没有不该告诉武寻胜的话。 武寻胜非常认真地听东听宇说,显然是一副对铁红焰极其关心的样子,这样子让铁万刀感到很满意。铁万刀觉得他这时候叫武寻胜出来的确很适合,毕竟武寻胜这样的表现容易让人觉得铁红焰与武寻胜之间的关系符合一般人对已盟联的人之间关系的想象。 (一千四百二十九)雪寒 铁万刀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轻易决定叫武寻胜出来,跟他刚进内居时看到了武寻胜担心铁红焰身体情况的焦急样子有一定关系。当时铁万刀看到武寻胜额头上挂着汗珠,很多动作和表情都透着急切。 此刻,在东听宇说了一些铁红焰的身体情况后,武寻胜皱眉着急地说道:“三个月?那么久?东大夫,有没有办法给她止痛啊?不要让她承受那么多痛苦了!” 东听宇说道:“我还没说完,一会儿等她醒来后,我才能判断有一种止痛的方法是否适合她用,只是,就算那种方法适合她使用,需要用到的东西也是很难找的。” “需要用什么东西啊?”武寻胜问。 东听宇道:“需要用一棵雪寒草。” “想要得到很难吗?”武寻胜问。 “难。雪寒草原来生长在极远极寒之地,如果从这里出发去采雪寒草,来回时间太久,肯定是还没采回,少族长的疼痛就已经彻底消失了。那雪寒草,十年来才能长成几棵,想移栽也极为困难,有办法采到并保存下来的人实在太少了。但是多年前有个武功高强的方士曾将采到的三棵雪寒草移栽到了铁仓部族之外一处名为‘净曦山’的小雪山上,这便是目前已知能找到雪寒草的最近的地方。然而即使要去的是这最近之处,日夜赶路来回一趟最快也需四五日,到那里后还不一定能拿到雪寒草。”东听宇说道。 “那里肯定有吗?”武寻胜问。 “肯定有。”东听宇说。 “为什么不一定能拿到?很难走?”武寻胜问。 “是的,很难走,但这并非最主要的原因。那曾经将雪寒草移栽到净曦山的方士说过,他永生永世都不会让这两棵雪寒草离开净曦山。曾经有人去求但求不来,有人欲出高价买,他也不卖。当然,也有人去盗,去抢,但那方士武功奇高,去盗去抢的人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来再也没人敢去盗或去抢了。净曦山一带冷风萧萧,环境恶劣,但那方士曾放言他永远都不会离开净曦山。净曦山并不大,后来很多人都认为那山是他的地盘了,就称他为‘净曦方士’,后来也没什么人去那里了。”东听宇说道。 “他不是移栽了三棵吗?”武寻胜问,“为什么他说永生永世都不会让‘两棵’雪寒草离开净曦山?” 东听宇道:“以前有三棵,但他送给了别人一棵。” “他也会把雪寒草送人的吗?”武寻胜问。 东听宇说:“那是因为净曦方士用法术看出那个人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了,就是因为看出那人活不了多久了,他才破例送的。一般人去了他绝对不可能送。还有个原因,净曦方士本来只是想移栽两棵雪寒草,那第三棵本来就是多带回来的。后来收了他雪寒草的人真的活了不到三个月就离世了。也正因为这样,有一部分人觉得接受净曦方士送的雪寒草根本就不是件吉利的事,也就不想要了。” (一千四百三十)破例 铁万刀说:“也就是我没空,要是有空,我都想去见见这净曦方士,就这样把一座山都占了,真有他的啊!” 铁万刀对东听宇说:“一会儿等她醒了,你赶快看看她是否适合用那种方法止痛,如果适合的话,到时候我就让少族英带上一群顶级高手赶往净曦山,把雪寒草取来。” 接着,铁万刀跟武寻胜说:“如果红焰适合用那种方法,你明天就带着那些高手出发吧,等把那雪寒草取回来,你再照顾红焰。我先让其他人照顾她。” 铁万刀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听当过方士的大夫说过,如果没出现奇迹,武寻胜从举行盟联礼那日算起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了。铁万刀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让武寻胜去,是最有可能让净曦方士送出雪寒草的。 “是。”武寻胜道。当时他听到东听宇说‘净曦方士用法术看出那个人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了,就是因为看出那人活不了多久了,他才破例送的’时,他自己也想到了别人说过如果没出现奇迹,从盟联礼那天算起他最多只能再活一年的事。当时他便想去净曦山替铁红焰拿回雪寒草为她止痛了。 武寻胜想:人家说,如果没出现奇迹,从那日算起我最多只能再活一年。我本以为这是个很坏的事了,但如果净曦方士因为看我最多只能再活一年而愿意送我雪寒草,那这事就还不算太坏。如果真能用这个使红焰少受很多天的疼痛之苦,我也算在活着的时候为她做了件有些意义的事吧。 东听宇说:“族长,听说那净曦方士不大喜欢很多人同时出现在净曦山上,就算去一群人去求,他也只会只跟其中一两个人谈话,最多同时跟三个人说话。而且,不管怎么谈,结果通常都是他不给。如果带的人多了硬闯,这会法术的净曦方士一旦被激怒,那后果不堪设想。就算不是硬闯的,要是这净曦方士发现去的人拿着兵器之类的,看上去来意不善,那他出手也会出人意料的狠。” 铁万刀对武寻胜说:“如果红焰适合用那种方法止痛,你明天出发带的那群顶级高手都是在路上保护你的,毕竟你现在是少族英了,我不可能不多派些高手跟你一起去。但是刚才东大夫这么说你也听见了,等你到了那里后,不要带这群顶级高手硬闯,不要随便惹那净曦方士不高兴。该独自或者只带一两个人去跟净曦方士谈的话就那么跟他谈,你一定要搞清楚你的任务是要为少族长取回雪寒草止痛用,到那里就不要太争强好胜了。只要最后那个净曦方士能给你雪寒草,你就算受点委屈也没什么,我相信你能明白什么事是最重要的。” “是,族长,我知道了。”武寻胜道。 东听宇说:“族长,少族英,其实我想说……去一趟试试看也好,只是……如果最终没能将雪寒草取回来,也不要太失望。” (一千四百三十一)醒来 这时,铁万刀动了一下,碰到了身旁桌边的一个装杂物的小盒子,差点将它碰到地上。他之前从没注意这小东西的,此刻看着小盒子往里推了推时,他突然想起以前铁今奇也有一个跟这个差不多的小盒子。 东听宇微微皱眉,继续说道:“毕竟,除了那个当时只能再活三个月的人之外,尚没有其他人从净曦方士那里拿到了雪寒草。” 由于看到那个小盒子,铁万刀想到了铁今奇,接着再次想起前一天他在铁今奇灵位前时雷雨大作蜡烛熄灭的事,便更觉得如果不能拿到雪寒草给铁红焰止痛,说不定会对他自己不大好。 于是他立刻说道:“当然不会失望,这次我都派少族英去了,我看少族英一定可以把雪寒草拿回来!” 东听宇当然希望能用雪寒草给铁红焰止痛,这样铁红焰便能少受很多痛苦,但此刻听了铁万刀的话,发现铁万刀竟对这希望本就渺茫的事如此期待,她便觉得武寻胜实在不大好做。这时她说道:“现在尚不知道少族长是否适用那种方法,少族长醒来就知道了。” 铁万刀想起有些话需要在铁红焰刚醒来时就跟她说清楚,防止她跟其他人说出什么话不小心泄露什么。于是他跟东听宇和武寻胜说:“一会儿看她要醒了,你们两人就先去会宾厅等一会儿,我要先单独跟她说些话。” 两人都答应后,三人又说了些其他的,铁万刀始终也没发现东听宇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对她这表现很满意。 没多一会儿,他们便听到了铁红焰的声音,那声音透着痛苦,显然是因为疼而发出的。 当时铁红焰尚未完全醒来,他们都觉得她应该是立刻就要醒了。 武寻胜非常想过去看着铁红焰醒来,然而铁万刀这时让东听宇和武寻胜赶快到会宾厅中去,而且在他没叫他们进内居之前,他们都不可以进来。 两人便往会宾厅走去。 武寻胜问东听宇:“她显得很痛苦,她这样没危险吧?” “没危险。这个时候她肯定会很疼,但现在真的没办法给她止痛。”东听宇道。 两人出了内居后,武寻胜在会宾厅中把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关好了。 内居之中,铁红焰痛得大叫了一声后,完全醒了。 铁红焰醒来后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忽然想起自己不能表现出已经受了伤的样子,便立即开始强忍,让自己不因疼痛而发出声音。 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内居的床上,看到铁万刀竟然也在内居之中,便觉得甚是奇怪。这时她还没想起来她昏倒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刻起身,又觉得身上疼痛得很,稍微动一下都会加重疼痛。 她先是叫了声“爹”,然后忍着疼痛问道:“我……我好像应该回我的个室去睡……是吧?” “不是!你别想挪地方了!东大夫说了,你能不动就不要动,你必须好好卧床休息!没别人帮助的时候你都不能在床上坐起来!这些天,你就一直在这内居里躺着吧!”铁万刀道。 (一千四百三十二)温和 说这话的过程中,铁万刀看了看这内居中的环境,无意中又看到了之前自己碰到过的那个小盒子,忽然想起了铁今奇,便觉得自己对铁红焰说话的语气显得太厉害了。这时他又想起之前东听宇说的要多给铁红焰带来些温暖的话,便立即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看这内居里环境也很好啊,是不是?” 铁红焰听出铁万刀说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和之前的完全不同,更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毕竟最后那句话的语气让她听着更舒服,她便说“也是啊”,然后问道:“爹刚才说……东大夫?东大夫来过?” 铁万刀说:“还没走呢,现在她和武寻胜都在会宾厅里。一会儿她还要进来再给你看看。”铁万刀因为想到了铁今奇,又想起之前东听宇说的少族长在这种情况下很需要关爱,便开始试着说些关心的话,于是问道:“红焰……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啊?痛得厉害吗?” 铁红焰依然在忍着疼痛,忽然听铁万刀跟她说这样的话,觉得实在太反常了,她想: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我在别人面前暴露了自己已经受伤,让爹不高兴了?我已经很小心了啊!爹不会是想要惩罚我吧?爹确实曾经有过那样的情况,在发火的前一刻都看不出什么,发起火来非常突然,火大得能把天都映红了。 铁红焰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还好。” “大夫说你醒来后依然会痛,你现在却显得像没什么事一样,还说自己还好。你是不是又在忍着啊?”铁万刀问道。 铁万刀说这话时的语气让铁红焰感觉他似乎不是要发火,但她依然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敢正面回答,只是继续忍着疼痛,轻轻“啊?”了一声。 铁万刀说道:“我知道你这样很辛苦,其实你不需要继续忍着了。有些已经知道你受了伤。你之前都吐血昏倒了,已经瞒不住了。” 铁红焰努力回忆之前的情景,这时才想起当时自己身上很痛,心口难受得不得了,在会宾厅中对内居中的武寻胜说了“我有急事先进去了”后拿着幻缨枪冲进了内居,在内居中正急着赶往自己的个室,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时躺在内居中床上的铁红焰也觉得自己强忍着疼痛不出声非常难受,听铁万刀说她不需要继续忍着了,才不再特意控制着自己了。 铁红焰说道:“我……我竟然昏倒了!爹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啊?”因为身体难受,再加上她没再继续控制自己了,她的喘息声显得有些重。 铁万刀想到铁红焰可能是因为之前想自尽才没安东听宇说的做,导致吐血昏倒,便说:“起码你现在还活着。你为什么不按照东大夫说的做?她昨天告诉你了,你不能做剧烈活动,不能用武功。她刚才给你看了,说你做了剧烈活动,用过武功。” (一千四百三十三)诧异 铁红焰知道既然大夫已给自己看过,自己做了剧烈活动,用过武功的事是肯定没法否认了。她想到了之前自己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转移走那些蓝甲人的情景,又想:我做了剧烈活动,用了武功的原因跟将蓝甲人转移走有关,这肯定是不能说的,我该怎么回答爹好呢?我刚醒,好像现在头脑还不算很清楚,如果我赶紧编个理由,万一有破绽该怎么办啊? 于是铁红焰只是望着铁万刀,说了句:“爹,对不起!” 铁万刀说:“我在问你为什么不按东大夫的要求做,你却跟我说对不起,这有什么用?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红焰,你跟爹说实话,你今天不按东大夫的要求做,是不是因为有自尽的想法?” 铁红焰想起前一天铁万刀因为看她拿着幻缨枪坐在个室中就曾以为她想自尽,但那时她已跟铁万刀说了没有,还告诉了他她当时拿着幻缨枪坐在那里的原因。原以为她解释过后铁万刀就不会再以为她想自尽了,然而此刻铁万刀竟然又一次提到了“自尽”两个字,铁红焰对此很是诧异,不清楚铁万刀为什么又这么问。但她想: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如果这次还是不正面回答爹问的话,更容易引起爹怀疑,要不然……我就顺着爹的话表示自己之前就是因为想自尽才不按照东大夫说的做吧……我之前将蓝甲人转移走可不是小事啊,此事又牵涉乐愉,无论如何都一点破绽都不能露啊!用了武功这种事通常会认为是跟别人有关系的,要么是与别人切磋武艺时用了武功,要么就是对自己真要攻击的对象用了武功。这两种涉及别人的事,都可以找其他人求证啊,我要是说成这两种,很容易露出破绽的。现在我最好说是我一个人用了武功,如果说成我自己为了让武功更好而练武了,这也说不通,我明明受伤了,就算再想练也不用这么着急啊。如果我说我之前就是因为想自尽,才故意不按东大夫说的做,故意通过使用武功来伤害自己,这还真是能说通的,而且还不会牵涉其他人。嗯,那我就把我做了剧烈活动,用了武功,都归在我当时想自尽上吧,我就表示自己之前想自尽吧。 于是铁红焰“嗯”了一声,道:“爹是怎么猜到我想自尽的?” “你果然是这么想的啊!”铁万刀道,“昨天我就问了你,你不承认。你跟我说坐下想事情时只是觉得手里拿着幻缨枪方便,什么时候想起身就可以顺手用它撑一下,不那么辛苦。我问你我打伤你后你是不是完全没想过自尽,你还说没有,当时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你昨天在那种情况下都敢又骗我一次,你胆子也真够大的!要是换了别人敢这么骗我……”铁万刀说到这里时,又想起了东听宇说铁红焰需要关爱的事,立刻刹住了,为防止刺激到铁红焰导致她再想不开,就没继续说下去。 (一千四百三十四)一定 铁红焰本来只是打算承认她当天用武功就是因为想自尽,谁料铁万刀这么快就提到了前一天的事。她想:要不要认了我前一天就已经想自尽的事?如果这样认了,我就相当于认了前一天在有没有想自尽这个问题上又欺骗了爹一次,但看爹此刻的反应,这样好像没那么危险吧?如果我不认那件事,就要否认爹刚说的话,好像指出他说错了一样,也不是多好的事,更麻烦的是,如果我否认了昨日就想自尽的事,便无法借着这个提升今天想自尽这件事在别人眼中的合理性了。反正说自己今天想自尽本身就不是实话,那就把昨天也带上吧!谁让跟转移蓝甲人有关的事一点都不能透露呢?嗯,就这样吧。 于是铁红焰说道:“如果我昨天就让爹知道了我就是想自尽,那我今天做起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铁万刀道:“你为什么想自尽啊?因为爹把你打伤了你难过?也因为太痛了?” 铁红焰说道:“都有吧……爹下手着实不轻。” 铁万刀此刻有点冲动,用不那么温和的语气说道:“你也知道难过啊?是你先骗我的!你拿我当猴耍,我不难过啊?”他又想说“连我这个族长你都敢骗,如果你不是我女儿,我早就杀了你了”,但立即想到了铁今奇,想到了之前东听宇说的“关爱”,便没说出来。他立即让语气再次变得温和,说道:“红焰啊,你这次只是受了些伤,并没失去武功啊。我刚才问过东大夫了,就算是你今日伤加重,昏过去了,之后你也不会失去武功。等你身体恢复了,你照样是铁仓廷中的高手,这事自然不会对你以后当族长造成影响。以后整个铁仓部族都要交到你手上,你遇到这么点事就想自尽,爹如何放心啊?” 铁红焰说:“请爹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想自尽的事了。” 铁万刀道:“你这次说的是真的?” 铁红焰说道:“是的。我刚才醒来后,好像清醒多了。我以后是要做族长的,不能太冲动,不能轻言生死。一个部族,族长的命跟整个部族的命运关系密切。我这次想明白了,以后就不会再次糊涂。” 铁万刀说道:“那就好,那你以后不可以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啊。” 铁红焰道:“我不会再做了。” 此时铁红焰由于没再控制自己的表现,在疼痛偶尔变得有些明显时显出了痛苦的表情,喘息声也比之前重了些。 铁万刀道:“这次你一定要听东大夫的话,她不让你做的事,你一定不要再做了!” “好。”铁红焰道。 铁万刀说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必须好好躺着,好好服药,会有人照顾你的。等你觉得自己身体好多了的时候,你也不要急着起来,不要急着下床,要真正把身体养好。” 铁红焰道:“这些我都答应爹。”这时她又想到了部族里有的事还需要处理,于是说:“部族里还有些事……” (一千四百三十五)统一 铁万刀没听完就立即打断她的话,说道:“部族里的事情这段时间就不用你管了。接下来这些天你就踏踏实实地在床上躺着,该服药时服药,什么时候身体彻底养好了,你再管部族里的事。” 铁红焰说了声“是”后,心想:幸好我今日从弘风殿回傲乾殿的议事厅后立即暗暗派手下开始调查蓝甲人失踪一事了,不然接下来我要躺在这里那么久,很多事都没法做,都不方便暗暗派人去调查了。 的确,当日铁红焰一从武寻胜口中得知蓝甲人失踪一事,就想派人暗中调查了,但当时她不知这事是否跟铁今绝有关,不知道铁今绝知道不知道有蓝甲人失踪之事,便决定先去弘风殿问问铁今绝,打算听听他怎么说。然而到弘风殿后她从铁今绝的一个手下那里知道,铁今绝之前因有紧急的事要办离开了铁仓廷,据说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但还要看事情具体办得怎么样。铁红焰觉得暗中调查蓝甲人失踪之事不可耽搁,于是,回到傲乾殿后她便直接派她认为可靠的人去暗中调查了。当时,她对派去暗中调查的人说了,之所以要赶紧调查此事是因为她担心铁仓廷的安全,防止哪天会有铁仓人像蓝甲人一样突然失踪。 就在铁红焰躺在内居的床上想着此事时,铁今绝对她说:“红焰,你受伤一事已有一些人知道,再加上有些人还要照顾你,在你偶尔需要坐起来的时候他们还会助你起身,所以他们定会了解你受伤的一些情况。但是我们完全不可以让那些人知道起初是我打伤你的,否则会引起一些问题。除了我和东大夫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你昨日就已受伤,他们都以为你是今天才受伤的,那么我就对他们说你是今日练武才受伤的。如果以后有人问起你,也需要你配合,你能保证做到也这么说吗?” “能。”铁红焰道,“但是我希望不要提我要自尽之事,这件事说出去会影响我在部族中的威信。既然我以后也不会再想自尽了,那今日我要自尽之事,就让它过去,好吗?” 铁万刀说道:“当然不能跟他们提你要自尽之事。我们必须统一说法,就说你今日练武时出了严重差错导致受伤。我想很多人都知道你武功好,你练的武功难度也高,有些武功一旦出错连走火入魔的风险都有,说你练武时出了严重差错所以伤成这样,也不至于引起他们怀疑。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武功能好到你这程度,对他们这么说,他们也很难深究,更何况,就算深究,也确实是存在练功出差错受伤这种可能性的。” 铁红焰说:“好,就说我是练功出了严重差错受伤的。” “一言为定,就算以后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在这件事上你也一定要跟爹的说法一致,你能做到吗?”铁万刀问道。 铁红焰觉得很痛,面露痛苦之色,说道:“能。” (一千四百三十六)醒后 铁万刀问:“你这表情,是因为不太情愿答应,还是因为疼啊?” 铁红焰答道:“怎么会不太情愿啊?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更疼了,现在好些了。” 铁万刀道:“那我得赶紧让东大夫再给你看看身体情况,你醒来后大夫还没给你看过。换下来的带血迹的衣服我刚才拿出去了,一会儿我处理掉。” 想到之前铁红焰没醒的时候他说了让武寻胜前往净曦山之事,铁万刀觉得当时铁红焰应该是没听到他们的谈话的,他这时突然不想跟铁红焰说出是让大夫给她看那种止痛方法她是否适用了。 铁万刀出了内居。他在之前跟东听宇和武寻胜谈话时就知道武寻胜也已经听说了铁红焰要自尽之事,这时他便在会宾厅中同时对东听宇和武寻胜说:“我跟你们说件事,你们要记好,少族长是今日练武功出了严重差错才伤成这样的。现在跟‘自尽’有关的事,只有我和你们两人知道。从今以后,不管谁问,你们两人都绝对不准提她今日要自尽的事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少族长今日根本就没要自尽,只是练武功出了差错,你们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东听宇和武寻胜都表示明白了。 铁万刀接着说道:“至于她需要关爱的事,到时候就跟来照顾她的人说……说她受的伤很不一般,受伤恢复期间心情尤其重要,一定要多关爱她,才能使她身体快些恢复。” 东听宇和武寻胜都又都表示明白了。 铁万刀又叮嘱道:“你们绝对不可说不该说的啊!这事万一要是有其他人知道了,你们应该能想到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接着,铁万刀对东听宇说:“你现在进去给她看看她能否用你说的那种方法止痛。”这时铁万刀又想到之前他们在内居中提雪寒草时铁红焰还没醒,想到他之前说了要让武寻胜去净曦山,便觉得接下来还是不要让东听宇告诉醒着的铁红焰跟那种止痛方法有关的事比较好。于是他对东听宇说道:“你就不要告诉她你进去是给她看她是否适用某种止痛方法的了,也不要跟她提雪寒草。如果她问,你就说你之所以这时候又给她看是因为在她醒后你还需要再观察一下她的身体情况。” “是,族长。”东听宇说完便进了内居,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武寻胜急切地问:“红焰醒后情况如何啊?” 铁万刀道:“她伤成那样,自然痛得很啊。一想到她那么痛苦,我就心疼得要命啊!真希望有办法给立刻就她止痛啊!”这时铁万刀尚不知道铁红焰是否适用那种止痛方法,他希望如果那方法真适用的话,武寻胜是真心愿意前往净曦山取雪寒草的,于是他便故意在武寻胜面前说他‘心疼得要命’。他希望他这话能激发武寻胜想要拿到雪寒草的欲望和决心,这样,如果那种止痛的法铁红焰真的适用,那么武寻胜带着更强的欲望和决心出发胜算便很可能更高一些。 (一千四百三十七)适用 此刻武寻胜只是听着铁万刀说的话,自己身上都好像感到了铁红焰的疼痛一般。他知道去净曦山取雪寒草甚是艰难,然而他诚心希望东听宇出来后告诉他那种止痛方法适用于铁红焰,这样起码在她承受疼痛的时候他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铁万刀又跟武寻胜说起了话,两人还没说多一会儿,东听宇就从内居中出来了。 东听宇想着之前铁万刀让她不要告诉少族长她进去是给她看她是否适用某种止痛方法的,便觉得此刻一定要谨慎,根本不能在铁红焰能听到的位置提雪寒草的事。于是她出来后并没立即说话,而是赶紧在会宾厅中关好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门,走向铁万刀和武寻胜。 武寻胜也看得出铁万刀是不想让铁红焰知道的,他虽然很急切想知道结果,却并没在东听宇刚一出来的时候就立刻大声问。 看东听宇关好门走到了他们跟前时,武寻胜才用很小的声音问道:“东大夫,她适不适合用那种止痛的方法啊?” 这时东听宇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少族长适用。” “太好了!”铁万刀故意当着武寻胜说道,“这下她终于有希望不再承受那样的痛苦了!” 武寻胜问道:“族长,我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铁万刀说:“此事我亲自安排一下,需要跟他们说清楚,一会儿我派人来告诉你吧。” “是。”武寻胜道。 铁万刀继续说道:“对了,你不可以让红焰知道你明天要前往净曦山的事。一会儿我派人通知你,也是会让人叫你出去跟你说话的,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红焰听到,否则我饶不了你,知道吗?” 铁万刀担心如果铁红焰知道这件事,她会阻止武寻胜去净曦山,为免生出麻烦影响武寻胜前去取雪寒草的心态,他便根本不让武寻胜跟铁红焰说。 武寻胜道:“知道了,我不会让少族长知道的。” 铁万刀说:“东大夫离开傲乾殿之前,我要和东大夫去跟其他人说照顾红焰的事,你先照顾她一阵子,过一段时间有人来,你就可以去休息了。当然,如果你愿意亲自照顾她时间长些,也可以让那些人先下去。” “是,我尽量照顾她时间久些。”武寻胜道。 铁万刀跟东听宇说:“她今天要服的那部分药你已经都按我刚才说的放好了吧?” “是的,族长,都放好了。”东听宇回答。 铁万刀对武寻胜说:“刚才东大夫已经跟你详细说过该如何照顾她了,你都记住了吧?” “记得清清楚楚。”武寻胜回答。 “我跟东大夫从正门出去找那些人了,你可以进去了。”铁万刀道。说完他就拿起了装着带血迹的衣服的袋子要走。 东听宇跟着铁万刀一起从恒联居的正门出去了。 这时武寻胜迫不及待看铁红焰怎么样了,疾风一般地冲进了内居。 铁红焰当时正痛得厉害,当时她闭着双目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她也想不到武寻胜会突然冲入。 (一千四百三十八)打转 武寻胜进去时正好看到躺在床上的铁红焰正在忍受疼痛折磨的样子,他的心痛得如被撕裂了一般,想起那些年她承受了那么多,一瞬间他的双眼便又湿润了。 他想:为什么她要承受如此多的痛苦?为什么我这个要做她“陪战”的人,却又一点都无法为她分担这样的痛苦? 武寻胜刚一进去,铁红焰的疼痛正好减轻了,她立刻变得平静,表情也不再显得那么痛苦了,只是喘息声还有些急促。 武寻胜本想立即走到她床边,但他觉得如果此时她见到他掉下泪来,说不定会使她更觉得她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妙,这样的心理可能会使她感到身体更不舒服,不利于她养伤。 于是他先是走向了放药的桌子,看着那些药,背对着铁红焰,给自己时间将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收回去。他用手动了动那些药,跟铁红焰说起了跟服药有关的事。 铁红焰听着他说那些跟服药有关的话,能猜出这些是东听宇告诉她的,对他说道:“东大夫跟你说得好详细啊。” “是啊。”武寻胜道。 铁红焰虽然疼痛,但还是笑了出来,说:“你记得也真清楚。” 武寻胜终于把眼泪收回去了,这才转过身,将一把椅子移到了她床边,坐下来,对她说道:“当然要记清楚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可不能弄错。” 铁红焰说道:“我知道,这种事你最细心了,根本就不会弄错。” 武寻胜道:“对你来说很重要,当然要细心。” 他看她此刻在他面前显得很平静,不但表情不再那么痛苦,还带着微笑,想起之前他进来的那一刻她那痛苦的样子,便觉得她可能不愿意让自己显出难受的样子,于是跟她说:“你要是痛得厉害,不用忍着不表现出来,否则会更辛苦。记得那次你在战场上受伤回来后,我在你房间里,你强忍着剧痛也不喊出来,我问你为什么不喊出来,你说不想让门外的人听到你的喊声以为你有什么事或者误会我没照顾好你。今天你更不需要这样了。这内居之中只有你我二人,你的个室主间和我的个室主间里没人,会宾厅里也没人,根本不会有别人听到。再说,这次不同于那时候了,就算你喊出来被人听到,也不会有人认为我没照顾好你了。” 铁红焰微笑着说道:“那次你照顾我时的事,你少说了一点啊。” 武寻胜问:“少说了什么?” 铁红焰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喊出来,我说不想让门外的人听到我的喊声以为我有什么事或者误会你没照顾好我之前,我还说了别的啊。” 武寻胜问道:“我知道,你说喊出来也没多大用。” “哈哈!”铁红焰笑道,“其实你记得啊。” 武寻胜说道:“当然了,你说的话,我好像很容易记得特别清楚。” 铁红焰心想:我也是啊,你说的话,我好像也很容易记得特别清楚。 (一千四百三十九)这次 她依然笑着,说道:“记得那么清楚,你刚才还不说那句。那句才是现在最适用的啊,喊出来也没多大用啊,本来就是这样。再说,我也并没刻意忍着不表现出来,因为现在我感觉没那么糟糕啊。” 武寻胜道:“你看你还这样笑着,是不是掩饰?我刚才冲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了你痛得苦不堪言的样子。”说这话的适合,之前他冲进来时看到的她正受疼痛折磨的情景又浮现了出来,如锋利的刀划了了一下他的心。 铁红焰仍在笑,道:“什么掩饰……谁说笑就是掩饰啊?刚才那个时候,我的确痛得很厉害,但现在已经不那样了。” “反正我记得那次你在战场上受伤,醒来后你疼痛难忍,那时你确实掩饰了,还掩饰得很辛苦。那次你会那么做,这次你当然也有可能那么做了。”武寻胜道。 铁红焰说:“我这次受的伤完全不能跟那次相提并论啊。那次我那么久才醒过来,好不容易活下来,后来还发现武功尽失。这次我昏过去没多久就醒了啊,又没生命危险,又不会失去武功,这次算什么啊!” 说到这里,铁红焰又想到了之前她一个人在内居中躺着时就想过却想不通的问题。她真的不明白这次她受了她认为并不像上次那么严重的伤为什么竟然会疼痛到如此难忍的地步,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当天就连指甲将手心的肉刺破都会比多年以前她手受伤时疼那么多。 铁红焰并不知道,她之所以感到了如此难熬的疼痛,恰恰与她那次在战场上身受重伤之事有关。 那次她在战场上被妖王所伤后,虽然后来伤好了,武功恢复了还高于从前,但那次的受伤经历却给她后来带来了影响。 自那次她受过伤起,她再做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的事便会引起头痛,如果继续做转移蓝甲人的事,以后头痛还会更严重,很久后这还可能会危及她的生命。然而,那次的受伤经历给她带来的影响不止于此。从她第一次因做了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的事而头痛开始,她对疼痛的感受情况就变得跟一般人不同了。 举个例子,如果是其他人不小心划破了点皮,那些人当然也会觉得疼,但那些人感觉到的疼痛并不厉害,但如果不小心划破了点皮的人是铁红焰,她感受到的疼痛会比一般人感觉到的疼痛厉害得多得多。 在她对疼痛的感受已经变得跟一般人不同了之后,如果她继续做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的事,那她对疼痛的感受情况会继续沿着那个方向变化,在受同种伤的情况下,铁红焰感受到的疼痛程度与其他人感受到的疼痛程度拉开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由于后来铁红焰确实又多次用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如今铁红焰已经变成了这样——哪怕只是受一点小伤,她感受到的疼痛都可能比其他人受很重的伤还剧烈。 (一千四百四十)辛苦 因此,现在的铁红焰对疼痛的感受情况跟她自己以前比也是大大不同了。如果是在被妖王所伤后第一次因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而引起头痛发生之前,她用指甲刺破手心的肉后感受到的疼痛会跟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的感受没多少区别,可是如今,仅仅是指甲刺破手心的肉这样的伤,都会让她感受到很厉害的疼痛。然而,尽管她也感受到了手心上的伤带来的疼痛比很多年前手受伤时疼得多,但这一天,手心上的伤带来的疼痛对她来说已经根本不算什么了,因为她身上其他地方的伤痛得太剧烈太难忍受,那些痛早已把她手心上厉害的疼痛盖过去了。 虽然她这次受的伤显然根本没法与那次在战场上受的伤相提并论,但后来由于她对疼痛的感受情况已经与之前不同了,这次她也感受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那次她被妖王所伤后用了止痛的药,而这次,一般的止痛药她根本就不适用。只要雪寒草没来,她便只能继续承受那样的痛苦。 武寻胜听她说“这次算什么啊!”后,便说:“如果不算什么,你刚才怎么会痛得那么厉害?现在想想,那次你受伤后实在是掩饰得太痛苦了。为了防止别人认为我没照顾好你,你忍痛忍得那么辛苦,你把巨大的痛苦都独吞了。” 铁红焰说道:“那次辛苦的是你吧,那次你为了在我痛的时候第一时间给我喂药,两天两夜都没休息啊。后来那些日子,你也是从早到晚照顾我,将我照顾得很好。” “‘两天两夜’你都记得那么清楚啊?”武寻胜道,“那时两天两夜不休息有什么辛苦的,现在这情况……说心里话,如果能让你不继续承受那样的疼痛,就算让我接下来两年不休息一直照顾你,我都心甘情愿!” 铁红焰本来微笑着,刚想到两年不休息人还怎么活着,紧接着就突然就想到了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从举行盟联礼那天算起,武寻胜最多就只能再活一年了,而且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想到此处,铁红焰的心刹那间如被尖利的冰凌扎穿,笑容忽然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这一刻,当天一些让她想哭的因素全都集中涌了出来。 这一天,她从早上醒来那刻起就在忍受身上的痛,就算是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的那个瞬间,她痛得就像被天雷劈了一般,觉得心口好像中了一锤,她都没掉一滴眼泪。 在地室中时,她被乐愉的话感动得想大哭,但她认为不能表现出来,便忍住了,没流泪,她还表现出了没什么的样子。 在从声瑞殿附近那个隐蔽之处回傲乾殿的路上,走在那漆黑的地方,她耳畔响起小时候那个曾经带她看星星的女人给她唱过的一首歌,她仰望星空想到那些事时双眼湿润了,但想到要回傲乾殿,如果哭过是容易被人看出来的,她就强忍住了,也没让眼泪流出眼眶。 (一千四百四十一)想起 此刻,武寻胜那句话让她突然想到了他还能活多久这件事,每每想到这件事时,尽管她相信奇迹会发生,但她也还是会想哭。 于是,想到武寻胜还能活多久的事就像个导火索,在让她想哭的因素集中涌出时,瞬间把她当天积累的想哭的情绪一下子引爆了。眼泪倏地就从铁红焰的眼眶中涌了出来。 她在一般情况下是极其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此刻她因受伤而承受着疼痛,身体的痛苦使她在本就想哭的情况下变得更容易流泪了。当然,如果身处她必须严格自己情绪的环境,哪怕是在情绪被引爆的情况下,她也是有办法做到控制住自己不哭的。然而此刻,在武寻胜面前,或许是因为存在一种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对他的特殊的信任,她并没觉得有他在身边的这种环境她必须严格控制自己的情绪,因此,她并没带着强烈的警惕心足够努力地控制自己,便哭了出来。 武寻胜一看她突然收住了笑容还泪如泉涌,一边去拿附近桌子上的手帕,一边对她说:“你怎么了?” 这时铁红焰才想起:我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知道如果没奇迹发生从那天算起他最多只能再活一年的事,如果他已经知道了,我这样一哭会不会引起他想到那件事?真是不该! 这个时候她想到了以前铁今绝提醒她不要在武寻胜面前过度暴露自己情绪的事,方想止住眼泪,但她认为此刻她都已经哭出来了,已经暴露了,如果自己突然就不哭了,可能反而容易引武寻胜多想,她认为还是继续痛痛快快地哭比较适合,只要给他个说得通的理由就行了。此外,继续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哭也确实会令她不舒服,她觉得就在此刻借机释放一下也无妨,不管是对武寻胜还是对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害处。 然而她必须给出武寻胜合适的理由,她本想说自己是痛得哭出来的,但想起之前她痛得厉害的时候也没哭,如果仅仅说这一个理由似乎不一定能让他相信。 于是她说道:“你这话也太令人感动了吧……我被你的话感动了。而且,人痛的时候就是容易想哭啊,之前没哭不代表一直不会哭。” 虽然这两个都是铁红焰为了防止武寻胜多想而特意找出的理由,但这两个理由也确实都是实实在在跟她突然哭了出来有关系的。武寻胜那句“说心里话,如果能让你不继续承受那样的疼痛,就算让我接下来两年不休息一直照顾你,我都心甘情愿!”的确令她感动了,而身上的疼痛也的确使她变得容易想哭。 武寻胜听她说被他感动了,他内心也是一阵感动,又听她说人痛的时候就是容易想哭,他又为她而感到心痛。 这时他想:我明天就要去净曦山了,无论多难,我都要拿回能为你止痛的雪寒草!到时候你就不用继续忍受疼痛,不会因疼痛而容易想哭了。 (一千四百四十二)特点 此刻铁红焰眼泪依然汩汩地往外流,她哭得好像心都快碎了。 武寻胜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为她擦眼泪时,看她在疼痛中哭着的样子,他自己也有想哭的感觉,但他忍住了,笑着对她说:“想不到我说的话也能让人感动,真是难得了。一直都觉得我是个不大会说话的人呢。” 铁红焰哭出来后觉得舒服多了,这时她眼中依然闪着泪光,却又一次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说道:“你说话那个特点是真的令人印象深刻啊。” 武寻胜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铁红焰说:“我要说什么?” 武寻胜道:“你要说我说话的时候经常……”言至此处,武寻胜故意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然后看着铁红焰,希望能以此让她快乐一点。 铁红焰看出了他是故意不说完整的,果然笑容更明显了,她说:“你故意这样,是吧?” “是啊,你不就是想说我说话的时候经常只说一半吗,那我就故意只说一半了。”武寻胜道。 “哈哈……”铁红焰眼中含着泪笑出了声。她接着说道:“我就是想说这个。” 武寻胜很想知道铁红焰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于是坐在椅子上问道:“我其实很想知道,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铁红焰前一天被铁万刀打伤,跟武寻胜弄碎了清醒罐的事有关,直到现在铁万刀也以为武寻胜个室中的清醒罐就是他自己的,而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是被她打碎的。她为了保护武寻胜而惹怒了铁万刀,被铁万刀打伤。 铁红焰根本就不打算让武寻胜知道她已将这件事扛了下来,她就是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于是对他说道:“我爹和东大夫没跟你说吗?” 武寻胜道:“说了。” “说了你还问我。”铁红焰道。 武寻胜试探着说道:“你练什么武功能出差错伤成这样啊?别人可能不会这么问,但我小时候就是你的陪练啊,从小到大都跟你一起练武功……” 铁红焰望着他的双眼,说道:“你想说什么啊?” 武寻胜说:“我就是觉得奇怪。” 铁红焰道:“反正都已经受伤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刚才,在你进来之前,我曾经想,受伤有时候真的很耽误事啊,部族里有些事我还没处理完呢,从今天开始我就要一直在这里躺着,很多事都做不了啊,我也没办法。身体情况对人的影响真的太大了!其实那次在战场上受伤之后不能下床的日子,我就曾觉得那时候自己的身体实在是不配合啊,当时我就幻想,如果我的身体是真正刀枪不入的,就是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都不会受伤,那该多好啊。刚才我又那么想了,如果我的身体是永远都不会受伤的,不会因此耽误什么事情,我心里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不会因为身体不行而受限制,可以直接去做,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 (一千四百四十三)只是 铁红焰为了将话题转到别处,特意连着说了较多的话,虽然一次说太多会容易使她更不舒服,但她说得非常慢,不仅将时间拖得长了些,还保证了自己直到说完也没觉得说这么多话使自己更难受了。 武寻胜道:“我理解你这种想法,我也希望你是个永远不会受伤的人。只是……”他又说了一半,他不知道他是否适合继续问下去了。 铁红焰听他只说了一半,却没立刻问另一半,因为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把话题拉回去。 武寻胜还是决定继续问了,他说:“只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最近……没遇到什么太难解决的问题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她想知道他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遇到那种让你感到没什么希望的事吧?”武寻胜道。他也不清楚怎么说更好。 铁红焰似乎听出了他的意思,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最近有没有遇到令我想自尽的事啊?” 武寻胜倒是没想到她自己会如此直接地问出来,于是说:“我并没问这种话,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你要不要自己回答一下?” 铁红焰道:“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呢?” 武寻胜说道:“毕竟你的理想还没实现,我想……”他又只说了一半。 铁红焰又一次听到他说她的理想,想起了铁今绝的话后,这时觉得自己必须要注意,不能在他面前暴露什么信息,于是说道:“你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武寻胜道:“我知道,不管有怎样的理想,都要好好生活下去才有可能实现。”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一个人无论遇到多难的事,都不可以故意伤害自己。有的事一时看不到希望,不代表真的没有希望。人好好生活下去,就还有以后。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铁红焰想:他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是因为想自尽故意伤害自己才受伤的?或者,他也不确定我之前是不是想要自尽,只是说这些话来鼓励我,防止我以后想不开会伤害自己?其实就算他真的认为我想自尽,倒也是正常的,毕竟他知道那次我武功尽失后在树林里用其他方法猛地试练武功的事。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都无法告诉他真相,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他说我以后的情况好了,告诉他我以后会好好生活下去,至于之前的事我真没法说啊,如果对他说了我之前并没想自尽,他要是问我到底是怎么受伤的我还是回答不了啊。 于是铁红焰“嗯”了一声,说道:“反正我以后肯定会好好生活下去的。”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痛得铁红焰忍着做动作时身上的疼痛用一只手按住了头部。她闭上了双眼,又像上次化弥真离世的那天那样,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了。 这次她已受伤,本来身上就痛,跟她用幻移秘法转移蓝甲人有关的那种头痛又突然出现,简直是雪上加霜。 (一千四百四十四)放回 武寻胜问道:“你是不是又头痛了?” 然而铁红焰什么都没听到,没有任何反应。 武寻胜焦急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铁红焰头痛消失了,她也能动了,能看到了,能听到了。 这一次,她虽然头痛比上一次剧烈,但持续时间比上一次短。 睁开双眼后见武寻胜站了起来,她担心他去找大夫,立刻说道:“你坐下来啊。” 之前她曾通过使用幻缨枪法意传得知她头痛这种奇特现象在严重到一定程度之前大夫根本看不出问题,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是否已经严重到了能被大夫看出来的程度,她担心大夫能看出来,不想让大夫看。 武寻胜坐下说道:“我想……” 头痛过后,她的手不再按着自己的头部,但仍放在头部附近。她因为做一些动作时会加重疼痛,便尽量少做动作,就立即没把手放回去。 “你想怎样?”铁红焰问。 之前用手按着头部,此刻她那只胳膊仍旧露在被子外面,虽然袖子也不算多薄,然而因为受了伤身体不舒服,她感觉这只胳膊有些凉,有点想放回被子里了。 恰在此时,武寻胜还没回答她的问题,便站起来对她说:“东大夫说你不能着凉,我先帮你把手放回被子里吧,来……” 说着,他便温柔地拉住她那只手,轻轻地将她的手缓缓地放回了被子里,说道:“我很小心了,没使你更痛吧?” “当然没有,你这么认真。”铁红焰道。 她觉得被她放进去的那只胳膊很快就暖起来了,便说:“谢谢你,我刚才正觉得那胳膊有些凉呢。” 武寻胜道:“谢什么啊,东大夫叮嘱过要给你要盖好被子的。” 说完,他又拉了拉她盖着的被子,将她盖得比之前更严了。 铁红焰问:“你刚才说你想怎样啊?” 武寻胜又坐了下来,说道:“我……听了我下面说的话,你不要生气啊。” 铁红焰道:“说吧,我不生气。” 武寻胜一脸担忧的神色,对她说:“你刚才又头痛了是吧……其实,我还是很希望……希望你让大夫看一看。” 铁红焰说:“这次你说一半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事了。” 这时铁红焰身上突然又是一阵比之前厉害一些的疼痛,她皱起了眉。 武寻胜问:“怎么?是又痛得厉害了还是我这话让你不开心了?” “没不开心。有点痛,没事的。”铁红焰展眉说道,“你刚才站起来,不会是想去找大夫吧?” 武寻胜说道:“其实……我刚才真的有这个想法,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很过分。尽管你跟我说过不让我找大夫,还说得非常坚决,但是……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头痛的时候心里真的很难受,总是想去找大夫。我知道,你不愿意让大夫看一定有你的理由,甚至那理由可能就是大夫无法解决你头痛的问题。但是,不管是什么情况,看到你那么痛苦的时候,我还是总想为你做些什么,虽然……虽然我也不确定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头痛。” (一千四百四十五)估计 “知道了。”铁红焰道,“能理解……” “很早以前我就想过,你不让我找大夫,却曾经提起仙云泉,大概是因为你知道大夫根本就治不了。但是,你连仙云泉的事都不让我再提了……这是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铁红焰道。 “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跟你那个理想有一定关系啊?”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听后,心中一惊,神色依然没变化。这件事一旦说出去就会产生后果,她实在不能告诉他,于是她平静地对他说:“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虽然我能理解,但还是要跟你说,以后不要再提那些了,好吗?” 说到这里,一阵困意袭来,她觉得很累,便接着说:“我有些累了。” 武寻胜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太关心她的情况而跟她说话反而会消耗她更多精力,他内心一阵自责,说道:“抱歉,我……之前太担心你了。其实我真不该在你身体难受的时候问你那么多的……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需要我替你做,你尽管说。” 铁红焰微笑道:“你不必自责。如果我刚才不想跟你说,我早就不说了。我只是突然想睡一会儿。” 武寻胜“嗯”了一声,心想:希望她赶快睡着,这样她就不用继续被疼痛折磨了。 铁红焰闭上双眼,很快就睡着了。 武寻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她,百感交集。 过了一阵子,铁万刀又来了,进入内居后,看铁红焰睡着了,便轻轻地将武寻胜叫到了会宾厅中。 武寻胜跟着铁万刀出去后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万刀对武寻胜说:“我原来是想派人跟你说的,但此事太重要,觉得还是亲自来一趟好。” 他告诉武寻胜,因为有部分高手其他任务还没完成,但那任务又对部族很重要,所以他们估计要等次日申时以后再出发了。 铁万刀又说道:“这只是估计,具体什么时候出发我也说不准,如果他们提前完成了任务,可能会提前出发。总之,你明日一早就要把一切都准备好,到了快要出发的时候,我自会带他们来找你。此前你可以先好好照顾她,但今夜你必须回自己个室睡好觉,养足精神,你一定要清楚明天去净曦山才是最重要的!” “是,族长。”武寻胜道。 铁万刀又跟武寻胜说,照顾铁红焰的人立刻就到,还说他让那些人平时就留在会宾厅中,轮到谁照顾她的时候再进内居。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照顾铁红焰的人就到了。 那些人进了会宾厅中,跟武寻胜说了些话,便待在会宾厅中了。 铁万刀离开后,武寻胜再次进了内居,刚刚关好内居的门转过身,他便看到躺在床上的铁红焰正慢慢地将手伸向离她最近的一张桌子上的杯子。 武寻胜迅速冲了过去,说道:“我帮你拿!”他很快帮她拿了起来,同时问她:“你渴了?” 铁红焰“嗯”了一声。 武寻胜看杯子里的水是凉的,对她说:“东大夫说了你不可以喝凉的,我帮你弄些温的。” (一千四百四十六)温水 那杯水是之前东听宇给她倒好的。当时东听宇给她倒了温水,并给她喝了一部分。杯子里剩下的那部分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变凉。 武寻胜先是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被子里伸出的那只胳膊放回去,一边放一边用心疼的目光看着她说:“你这么一动,是不是更痛了啊?” “不至于啊,我没觉得怎样。”铁红焰道,“从我睡醒到现在,这段时间我感觉没那么痛了。” 睡这一觉之前,铁红焰身上的确痛得更厉害些。那时她因为头痛突然袭来而用手按住头部,之后她甚至因为一动就会加重疼痛而没立即将那只胳膊放入被子中,她感觉那只胳膊有些凉的时候武寻胜正好帮她将胳膊放进了被子里。 一觉醒来后,她就感觉不似之前那么痛了。 后来她看桌子上她之前喝过的那杯水离她较近,便试着伸手去拿,将手伸出后,她也确实没觉得多痛。 武寻胜这次把她的手放入被子中后,又顺手拉了拉被子将她盖得更严实些,同时说道:“当时我都进来了啊,你想喝水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啊?” 铁红焰道:“这么近,我自己就能拿,不用麻烦你啊。” 武寻胜开始帮她弄温水,说道:“这种事怎么能叫麻烦我啊,东大夫让你好好躺着。你要是因为拿水而痛得更厉害了,我心里会难受的。” 铁红焰目光中闪出一丝伤感,她低声说:“要是拿这么近的东西都要麻烦别人,我会有些难过。” 武寻胜说道:“不需要难过的,你现在受伤了啊。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因为这种事让自己更痛啊。等你身体恢复了,你就能自己做各种事了啊。” 铁红焰又“嗯”了一声。 武寻胜说:“水那么凉,你刚才就算自己拿到也不能喝。” “东大夫在时,我喝的时候还是温的,我以为自己没睡多一会儿,以为还不会凉,没想到睡了那么久。”铁红焰道,“我现在就坐起来喝。” 武寻胜把弄好的温水放在桌上,说道:“我帮你。” 说完他便想了想东听宇跟他说过的扶她坐起来时需要注意的问题,一边特别小心地助她起来,一边对她说:“慢一点,要是更痛了就告诉我。” 铁红焰说:“没事的,我的伤根本没那么严重,只是痛得厉害而已。” 武寻胜道:“没那么严重还会那么痛吗?” 铁红焰心想: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伤应该不至于那么痛啊。 她说:“真的没那么严重。” 武寻胜助她坐起来后,从之前东听宇留在床上的铁红焰的衣服中拿起了一件为她披上,非常仔细地将她后面垫好让她尽量靠得舒服些,然后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为她保暖。 接着他拿起了另一个水杯里的一把小勺,用水冲了冲。 铁红焰说:“把水给我吧,我现在就喝。”说着就要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 (一千四百四十七)用心 武寻胜隔着被子轻轻阻止她那只手抬起,诚恳地直视她的双眼,发自内心说道:“要是你动了之后又痛得厉害了,我真的接受不了,你也不想让我心里难受,是不是?” 铁红焰愣了一下,望着他的双眼,从他的眼神中鲜明地感受到了他真的很怕她动了之后又痛得厉害了的那种心情。 虽然她觉得就算自己又痛得厉害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她实在不忍心让他心里难受,于是呆呆地“嗯”了一声。 “那你就不要动了,免得又痛得厉害。”武寻胜道。说着,他拿起了那杯水,用勺舀了一勺,慢慢地将水喂给她喝,还对她说:“这水我刚才特意滴在手腕上了一点试了一下,不会过热或者过凉的。” 铁红焰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脑海中一片空白,喝了一口后,只是感到这水的确喝起来正合适,真是既不过热也不过凉。 他耐心地将水一勺一勺地喂给她,拿勺子的角度掌握得极好,保证她喝着方便又舒服。显然,他做这些的时候是非常用心的。 他喂她喝水的这段时间,她脑海里竟一直都是空的,她面无表情,双眼直直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不想再喝了,才缓过神来,对他说:“我已经不渴了……谢谢你……” 当时杯子中的水已经不多,他立即将勺放在杯子里,又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对她说:“继续躺着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 武寻胜移了移之前垫在她身后的东西,为她将枕头弄合适,拿下了披在她身上的外衣,然后小心翼翼地助她躺下,又非常仔细地为她将被子盖好。 在武寻胜助她躺下的过程中,她想:其实……刚才……没必要那样啊。那次我在战场上受伤后,他用勺喂我水和药,当时我真的是一点气力都没有,连拿都拿不了,那时我要是硬要自己拿便只能是把东西弄洒。然而这次不同,这次我仅仅是自己拿就会加重疼痛而已,并不是根本拿不了啊。这次我的伤没那么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痛得那么厉害,但是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疼痛加重的话,我忍着就行了啊,根本不算个事啊,其实真的不用那样啊。可是刚才听他那么说,看到他那样的眼神,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心里难受……然而事情过后,现在我又觉得……好像有一点……怎么说呢?算了,反正都过去了,不想了。 他将她的被子盖好后,又坐在了她床边的椅子上,对她说:“我一会儿就不多跟你说话了,你安安静静地好好养伤。如果有什么需要,你一定要跟我说啊,不要觉得是麻烦我。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很严格地按照东大夫说的做,真的很希望你身体能尽快好起来。” 铁红焰道:“我知道了。”说完,她便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他也看着她的眼睛,没接着说什么。 (一千四百四十八)服下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沉默着。 直到突然间铁红焰的疼痛又厉害了起来,她才没再继续看着他。 然而他却一直看着承受着疼痛的她,他内心煎熬着,心想:明天,明天就出发了,我一定要拿回雪寒草为你止痛! 她吐血昏倒醒来之后就是这样,隔一段时间就会自然而然地痛得更厉害,每次过了特别疼痛的那阵子,便会好些,然而过一些时候,疼痛又会突然厉害起来。 这次疼痛变得厉害后,过了一会儿,疼痛减轻了一些时,她又感到困意袭来,便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由于铁万刀之前告诉了武寻胜“今夜你必须回自己个室睡好觉,养足精神,你一定要清楚明天去净曦山才是最重要的!”,当日晚上,武寻胜便会回自己的个室好好休息。 回去前,他去会宾厅跟要照顾铁红焰的那些人说了些话后,又对那些人说:“少族长这个就是这样,不愿意麻烦别人。有些事,就算她自己做了会引起更厉害的疼痛,她也想忍着疼痛自己做。这种情况下,希望你们能尽量帮她做,让她少承受些疼痛。”他还表示希望那些人用心照顾好她。 之后,他便回到自己的个室中休息了。 次日,乐愉带着几个声瑞殿的人来傲乾殿找铁红焰。 前一天回声瑞殿后,乐愉当着连伯苑拿出了益深珠,连伯苑万分震惊,他无论如何都没料到她竟然真的能拿到益深珠。 乐愉知道她能拿到益深珠跟铁红焰的努力分不开,但前一天铁红焰曾经叮嘱过她,绝对的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她曾参与了帮乐愉取益深珠的事,乐愉也答应她了。 乐愉把益深珠给连伯苑服下后,连伯苑当时就感觉舒服了很多,立即问她是怎么得到益深珠的。 乐愉心里希望连伯苑也感谢铁红焰,当然有些想告诉他铁红焰帮了她大忙,但无论多想说她都会忍住不说。乐愉知道一旦泄露了,就很可能给铁红焰带来巨大危险,于是,在连伯苑面前,对于铁红焰帮她的事,她只字未提。 乐愉跟连伯苑说,为了拿到这个益深珠,她可能惹了一些人。 连伯苑问她具体是怎么回事,乐愉也不说,还对连伯苑说具体情况不能说。 连伯苑问她:“该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乐愉只是看着连伯苑,并没说话。 “还是你跟人动武硬抢来的啊?”连伯苑接着问道。 乐愉知道如果自己否认了是偷来的,又否认了是抢来的,那连伯苑一定还要追问她到底是如何拿到这益深珠的。她清楚自己在铁仓廷中救蓝甲人是问题极严重的,要是被人知道了,她会连命都没了。于是她并没否认连伯苑说的,只是说道:“爷爷,当时我只知道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必须为你拿到益深珠!你就不要问我是怎么拿到的了,也不要去调查,一旦调查了,最后倒霉的肯定是我!” (一千四百四十九)充沛 连伯苑当然不希望乐愉在外面惹是生非,但这一刻他被乐愉那句“当时我只知道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必须为你拿到益深珠!”感动了,心想:这孩子为了我,也真是不容易!平时她从来都不偷不抢的,还很鄙视偷抢之类的行为,这次不知道她为了我到底做出了什么事。像她这种一向鄙视偷抢之类的行为的孩子,如果真是为了我做出了自己平时鄙视的事,做的时候应该很难受吧,倒也难为她了。 连伯苑什么都问不出来,但想乐愉也是为了他才那么做的,而他自己也已经服下了她拿回来的益深珠,便不忍责备她,只是对她说:“知道你是为了让爷爷的身体好起来,延长爷爷的寿命才做了一些事,如果那些事是你平时鄙视的,相信除了这次之外你以后也不会再做。你告诉爷爷,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啊?” 乐愉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到底惹了什么人,我也说不清楚。” 连伯苑没再逼问他,只是为了她的安全安排了一些声瑞殿的高手保护她,只要她出去,那些人就要跟着她走一路。 当晚,连伯苑就休息得非常好,次日精力极其充沛,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便更觉得乐愉实在是为他解决了大问题。 乐愉给她拿回了益深珠这件事使他觉得硬是让乐愉不出声瑞殿也并不是什么适合的做法,他觉得有时候乐愉出去可以做到他连想都想不到的事,说不定有时候出去对她自己也有不少好处。他觉得目前乐愉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连一点心眼都不长了,在他看来,如今乐愉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当日乐愉要出去时,连伯苑并没阻拦,而是反复叮嘱他派的那几个高手一定要保护好乐愉。 因此,乐愉来傲乾殿找铁红焰时是带着几个声瑞殿的人来的。 进入傲乾殿后,乐愉本以为铁红焰会在议事厅,却听傲乾殿的人说少族长受伤了,一直在恒联居中,根本到不了议事厅。 乐愉万万没想到会这样,她想:她昨天跟我在一起时还好好的,怎么受伤了啊?! 听说铁红焰受伤后,乐愉甚是焦急,跟傲乾殿的人说了一声后,便让她带的那几个声瑞殿的人坐在傲乾殿的大厅里,她决定自己去恒联居找铁红焰。 乐愉从傲乾殿的人那里得知了照顾铁红焰的人都在会宾厅中,便也打算走恒联居的正门进去。 还没到恒联居,乐愉就突然感到自己好像可以再次使用侦隐术了。她想:是苍涟石的作用!我竟然这么快就又能使用侦隐术了!太不可思议了!我答应为她做的事可以做了! 乐愉恨不得当时就立刻使用侦隐术,但担心铁红焰的身体情况,便想,见了她再说,一会儿当着她使用侦隐术都行。 到了恒联居门口,乐愉跟守卫者说她想进去找少族长。 守卫者说:“乐月央,如今少族长受伤了,要一直卧床养伤。如果是要找她办什么事的话,她这些天都办不了的。” (一千四百五十)不要 乐愉听了更着急了,说道:“那么严重?我一定要进去看望她啊!” 于是那个守卫者跟会宾厅中一个等着照顾铁红焰的人说了一下,请那个人把乐月央想进去找少族长的情况转告给少族长。 铁红焰一听是乐愉到门口了,还听说乐愉很着急见她,尽管她不希望乐愉看到自己目前这样子,但她不知道乐愉如此急切地想见她是不是跟前一天转移蓝甲人的事有关,她担心如果她不让乐愉在这个时候进的话会耽误什么大事,于是便同意乐愉进去了。 当时武寻胜正在内居中照顾铁红焰,铁红焰不想躺着见乐愉,便跟武寻胜说她想坐起来。 武寻胜刚要助她起来,这时,她的疼痛突然又加重了。 此时乐愉敲了内居的门,铁红焰示意武寻胜先去开门。 武寻胜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打开后,跟乐愉互相打了个招呼,武寻胜便关上了的门。 乐愉进入内居后,看铁红焰躺在床上的样子,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她差点叫出“姐姐”,但一想不对,立即说道:“少族长,你怎么受伤了?你怎么样啊?” 铁红焰正好处在疼痛厉害的时候,她说道:“看你急成这样子,我……不严重的,没事。” 武寻胜知道铁红焰此时痛得厉害,对她说:“我知道你现在很痛,你还起来吗?” 铁红焰还是想起来跟乐愉说话,便说道:“我想起来。” 武寻胜有些犹豫,他真的很担心她起来后会更痛,说道:“可是……我担心你起来后痛得更厉害。” 乐愉立即说道:“少族长,你不要起来了,就这样躺着吧!” 乐愉问武寻胜:“她是不是伤得很重,会特别痛啊?” 武寻胜心中难受,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铁红焰说:“你不要听他说的,他又不是我。” 乐愉想到之前武寻胜问铁红焰“我知道你现在很痛,你还起来吗?”,铁红焰对武寻胜说“我想起来”,她便猜到了这时如果没有人帮助,铁红焰都不能自己坐起来。乐愉便更是心疼,问铁红焰:“你的伤是不是都严重到了在没有别人帮助的情况下你都不能自己坐起来的地步了?” 事实如此,铁红焰也不想对乐愉说谎,便说:“你就不要担心了。” 乐愉又看向了武寻胜,好像在等着他告诉她是不是那样。 武寻胜还没来得及回答,铁红焰不想让乐愉担心,于是决定不坐起来了,立刻对武寻胜说:“我想跟她单独说些话。” 武寻胜说:“我去会宾厅了。你要小心些啊,不要把自己弄得更痛啊。”他担心铁红焰会当着乐愉自己坐起来,于是赶紧对乐愉说:“乐月央说得没错,大夫说了,如果没人帮助,少族长根本不可以自己坐起来。一会儿,万一她真的硬要自己坐起来,还望乐月央阻止她这么做。” 铁红焰忍着疼痛,笑了出来,对武寻胜说道:“你真是想多了,我一会儿不会自己坐起来的,不用她阻止我。我会一直躺着的。” (一千四百五十一)愿望 武寻胜看着她那样子,虽然依然为她疼痛而担忧,但还是给了她个微笑,这才踏实地出去,并在会宾厅中关好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 乐愉用心疼的目光看着铁红焰问道:“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啊?” 铁红焰觉得身上痛得有些厉害,她低声说道:“不用说别的了,你来找我为了什么事,直接说吧。如果跟我们昨天做的事有关,就小声说。” 乐愉小声道:“本来只有一件事,就是来感谢你的,因为我爷爷服下益深珠后身体真的已经好了。我本来想送给你东西,但不知道送什么好,总觉得你对我这么好,我送什么都不够了。那我就想来这里听你跟我说一个你的愿望,我来帮你实现。” 铁红焰忍着疼痛说道:“我的愿望就是你过得好,你帮我实现就行了。” 乐愉说:“你倒是说个真真正正让我帮你去做的事啊,能给你带来好处的。” 这时铁红焰觉得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些。她说道:“这个愿望就能给我带来好处啊,你过得好,我会心情好,心情好就是你给我带来的好处啊。” 乐愉道:“这种愿望不算啦。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铁红焰想了一下,说道:“那好吧,一定要我说的话,那……我就说你昨天你答应我的跟侦隐术有关的那件事吧。我请你帮我做那件事,这愿望总行了吧?” 前一天乐愉答应了铁红焰,等乐愉下次能用侦隐术的时候,她就帮铁红焰再探一下铁仓廷里会侦隐术的另一个人的情况。 乐愉说道:“我刚才之所以说‘本来只有一件事’,就是因为进傲乾殿之后有了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正好就是这个。可是,这是昨天答应你的啊,不能算你今天的愿望吧?” 铁红焰说:“不是还没实现吗,那依然是我今天的愿望。好了,就这么定了。” “啊?就……就这样了啊?就这么感谢你怎么行啊?”乐愉迟疑了一下道,“不过,反正……怎么感谢你都不够啊,那……那就听你的吧。” “嗯,就这样。”铁红焰道。 这时铁红焰感觉疼痛又减轻了一点,她又问:“你刚才怎么说‘进傲乾殿之后’有了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这第二件事不是昨天就有了吗?”她将“之后”两个字说得很重。 乐愉说道:“是这样的,今天进傲乾殿之后,我竟然感觉我又可以使用一次侦隐术了!这一定是苍涟石的作用!这次能用侦隐术的时间距离上一次真是太近了啊!虽然我知道首次在苍涟石上重复之前最后一次练侦隐术时的过程后我能再次使用侦隐术的时间会大幅度提前,但我真的没想到竟如此早啊!昨天才在苍涟石上练功,居然今天就能再次使用侦隐术了!刚才这种感觉一来我就决定今天就使用侦隐术再探一下铁仓廷里会侦隐术的另一个人的情况了,我就在这里当着你做这件事吧!” (一千四百五十二)抽泣 “好啊!”铁红焰道,“有劳你了。” “哎呀,不要这么说了,你帮了我好多次了……今天你把我们昨天就说好了的这件事算成了我让你说的那个愿望,我本来就不好意思呢。”乐愉道。 “‘进傲乾殿之后’有的第三件事是什么?”铁红焰问。 乐愉说道:“就是来看望你啊,我进傲乾殿之后听人说你受伤了,非常着急,就想看望你。你武功那么好,怎么会伤成这样啊?” 铁红焰并不想谈自己受伤的事,于是说道:“那你先帮我实现那个愿望吧。” “好。”乐愉道。接着,她指着一处较空的地方小声说道:“我就在那里使用侦隐术吧。” 铁红焰道:“好的。” 说完,乐愉便走到那里,使用起了侦隐术。 铁红焰依然觉得痛,还有些累,便闭目养神。 过了一段时间,铁红焰竟听到了一阵抽泣声,她睁开双眼,只见乐愉正擦着眼泪。 “你怎么了?”铁红焰问道。 乐愉又擦了一下眼泪,走到铁红焰身边,用非常小的声音叫了声“姐姐”,然后说道:“我对不起你!” 铁红焰说道:“怎么了?不管怎样你都没对不起我!” 乐愉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不停地擦眼泪,可眼睛和脸上还总是湿的。 “我真的对不起你!我昨天请你帮我那么大忙,但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你早在前天就已经受伤了啊!”乐愉小声哭道。 乐愉已将自己的声音压得特别小,但铁红焰能听出说到后面时她哭得更伤心了。 乐愉继续小声说道:“你伤得那么厉害都没告诉我,还在帮我做那么难做的事,昨天……昨天你一直在我面前强忍着疼痛……一直忍了那么久啊!你还用了武功……我现在都不敢去想象当时你有多痛啊!只要一想,我都会觉得痛!” 铁红焰知道乐愉应该是用侦隐术了解到了之前发生的事,她也不好直接否认,只好微笑着说:“别哭了,我没事的,没那么严重啦!” 乐愉哭得更厉害了,小声说道:“到现在你还说没那么严重……你昨天回到这里,都吐血昏倒了……醒后你一直都只能躺在床上忍着疼痛,都不能自己坐起来……都怪我啊!我昨天为什么不能早点知道你前天就受伤了啊,如果我早知道,就算我死,我都不会让你带着一身伤强忍着疼痛帮我的!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很害怕,昨天你吐血昏倒,万一……万一你有什么事情该怎么办啊?铸成大错就无法挽回了……” 铁红焰微笑着低声说道:“说什么死不死的啊?不要把这个字跟你自己说到一起去。有我在呢,我自然会保护你!还有啊,我还是要说,我的伤没那么严重,你别想太多,受这点伤根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铁红焰这次连续说的话多了些,觉得身体更难受了,但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出来,乐愉会更担心的,于是又强忍着,表现出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 (一千四百五十三)太阳 乐愉抽噎着,小声说:“每次想起昨……昨天的事,我就觉得我犯了大罪!我还说我要做你的同……同路人,我是想在那条路上帮你,不是想害你啊!但我做的事却……却害了你!” 铁红焰道:“你没害我啊,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啊。” 乐愉继续哭道:“昨天……昨天往声瑞殿走的路上,那两个人的对话把我吓得可以,我以……以为我就要死了!我甚至以为会连累你,我真的好怕啊!幸好有你陪我,当时你告诉我有你在,你告诉我不用害怕,我的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可是谁能想到,你……你是带着一身伤,正忍受着剧痛陪我走着的啊!当时我感觉到你的力量,却没感觉到你的痛苦;当时我从你那里获得巨大力量,却没为你分担一点痛苦!昨天那一路上,我因为紧张,一直拉着你那只被手帕包着的手,当时拉着你的手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你就是我的太阳,帮我驱走黑暗和恐惧,照耀着我走在光明的路上。然而我当时一定把你的手弄得很疼……但……但你并没躲开。” “哈哈……”铁红焰忍着疼痛笑出了声。为了安慰乐愉,她开起了玩笑:“你都说我是太阳了,那你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啊,太阳是不会疼的啊。” 乐愉仍忍不住哭,小声说道:“姐姐,我太对不起你了!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一次又一次地帮我,保护我,救我的命!而我,却一次又一次地给你找麻烦,让你做为难的事,给你带来危险!你是我的保护神,而我,却是只不断吸你血的虫子!可我不想当吸你血的虫子啊!” 铁红焰微笑着小声说道:“天啊!你在说些什么啊!你对我一直都很好啊,我为你做事时觉得很幸福啊,你能让我感到幸福,我该怎么感谢你啊?” 乐愉低声哭道:“姐姐……你……” 铁红焰不忍心看乐愉继续哭,便忍着疼痛笑着对乐愉说:“不要哭啦,你是不是很爱哭啊?昨天在地室里你就在哭,今天你又在哭。昨天哭过后,你就见到了苍涟石,今天你是不是期待再有什么奇遇啊?” 乐愉依然流着泪,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爱笑,不爱哭。我一向都……都很少哭。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成为近几年来我哭得最多的一年,仅这两天就已经两次了,都跟你有关,你总是太令人感动,大概近期我只会为你一个人流泪吧。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开始,不知道我会不会从此变成个爱哭的人,你总做令人感动的事……至于奇遇,今天我已经有了,就是你!” 这时乐愉想到自己之前没忍住就在这个地方一次又一次叫她姐姐似乎是有危险的,如果一会儿别人进来后她又不慎叫出来,对她和铁红焰都不利。于是她小声说:“我刚想起在这里叫你姐姐不安全,要是不小心当着别人叫出来就麻烦了。从现在开始我还是叫你少族长。” (一千四百五十四)肯定 铁红焰听着乐愉的话,心中感动,但她仍希望乐愉不要哭,于是笑着说道:“你还是经常笑吧,好不好?我很爱看你笑的。不要哭了,好吗?你不是说我是太阳吗?看我这个太阳能不能立刻把你的眼泪烤干。” 这一刻,乐愉终于破涕为笑,小声说道:“你喜欢看我笑,我就多笑。”乐愉反复擦着自己的眼泪,直到擦干,于是又说道:“你是我的太阳,你看,你很快就把我的眼泪烤干了。我真的不想再做只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人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成长成一个能真正对你有用的你的同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帮到你。” 这时铁红焰的疼痛又减轻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渡过了这次疼痛加重的时期。 “你刚才不就是在帮我吗?”铁红焰说,“你不是用侦隐术帮我探那个人的情况吗?不管你有没有探出来,都不要紧,你都已经帮我了。” “哎呀,我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还没说呢。”乐愉道,“我探到了。” 铁红焰笑道:“什么情况?” 乐愉说:“铁仓廷里会侦隐术的另一个人竟然是少族英!” 笑容渐渐从铁红焰脸上消失了。 “你是说……”铁红焰问道。 乐愉说道:“就是刚才还在这个房间里,后来去了会宾厅的少族英啊。” 铁红焰说:“你……你说……武寻胜会使用侦隐术?” 乐愉连连点头,说道:“对呀!就是他。” “你确定吗?不会出错吧?”铁红焰问道。 乐愉说道:“少族长放心,绝对不会出错!我刚才在想,上次我之所以没探出来,可能跟离他所在的地点太远有一定关系,毕竟我用侦隐术只能探出一定范围内的。这次我探的时候,少族英跟我都在恒联居之中,实在是太近了,探起来非常方便。我敢肯定,没错的!” 铁红焰小声道:“昨天在地室之中,你对我说过,根据师傅跟你说过的情况推算,当今世上除你以外应该只有一个人能正常使用侦隐术,而且,那个人的侦隐术并不是自己练成的。那么……也就是说……当今世上应该只有你和武寻胜两个人是能正常使用侦隐术的人?” 乐愉说道:“是的。” “他的侦隐术并不是自己练成的?”铁红焰接着问。 乐愉回答:“对,少族英的侦隐术的确不是自己练成的。” “那他是怎么会侦隐术的啊?”铁红焰问道。 “他到了一定时候,自然就能正常使用侦隐术了,至于为什么,我无法知道。”乐愉说道。 “按你昨天说的……他不是自己练成的,所以他根本不能用侦隐术探到你的情况,是吧?”铁红焰问道。 乐愉道:“是这样的。我能探到他的情况,但他探不到我的情况。” 铁红焰道:“你昨天还跟我说,只有坚信人与人应该平等的人才能练成侦隐术……那……那是不是只有坚信人与人应该平等的人才能使用侦隐术啊?” (一千四百五十五)坚信 乐愉回答:“对。只有坚信人与人应该平等的人才能练出侦隐术,同样,只有坚信人与人应该平等的人才能够使用侦隐术。” 铁红焰想着前一天乐愉的话,说道:“也就是说……” 乐愉当然明白铁红焰想问什么,于是说道:“也就是说,只有坚信蓝甲人应该与铁仓人平等的人才能使用侦隐术。” “是都是这样的吗?没有特殊情况吧?”铁红焰问。 “保证都是这样,没有特例。少族英就是坚信蓝甲人应该与铁仓人平等的人。”乐愉说道。 铁红焰道:“他……这……这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乐愉道。 铁红焰心想:难怪那天他醒来后他跟我说了那些话,说要一直站在我身边,做我的陪战。大概是因为他跟乐愉一样,都已用侦隐术了解到了我以前做的事。这种事,就算他真的已经决定帮我一起做,他也肯定不能直接跟我说出来,也不能告诉我他已经知道了我的那些事。毕竟在铁仓廷里说这样的话极其危险,他也只能那样了。可是……他说过娘和他爹都是被蓝甲人害死的啊……他早在小时候就已经说过他恨蓝甲人啊,甚至还说过很尖锐的话。难道为了做我的陪战,他连这个都放得下?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大环境是这样的,他为了自保才说他恨蓝甲人的?我曾说我娘是被蓝甲人害死的,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我心中也清楚得很,但我爹早已认定我娘是被蓝甲人害死的,别人甚至都不能提出别的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要做成我想做的事,多少年来我也没少那么说。那他……他娘和他爹到底是不是蓝甲人害死的?他有没有可能像我一样,也是只是那么说而已? 铁红焰问道:“如果一个人原本是到了一定时间自然就可以使用侦隐术的那种人,这个人之前不认为人与人应该平等,但后来坚信人与人应该平等了,那这个人是不是就算到了本该可以使用侦隐术的时间,只要暂时还没认为认为人与人应该平等,他都无法使用侦隐术啊?” 乐愉道:“正是这样。总之,一个人在能使用侦隐术的时候,肯定是坚信人与人应该平等的。而且,使用侦隐术本身是很危险性的,如果一个人以前坚信人与人应该平等,并且使用侦隐术看到了一些情况,要是这个人以后不再认为人与人应该平等,甚至只是怀疑了,那这个人就会在他转变看法的那一刻死去。所有能使用侦隐术的人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见铁红焰若有所思,乐愉说道:“世上只有两个人能使用侦隐术,这两个人恰恰又都跟你关系很近,这对你而言应该是好事吧?” 铁红焰并没笑出来,她还在想事情,同时觉得铁今绝尚不知道此事,这时候自己仍然不适合明显表露自己的想法,只是轻轻说道:“我在想……” (一千四百五十六)最近 铁红焰想:世上只有两个人能使用侦隐术,而这两个人又恰恰全都说过要一直站在我身边。先有一个人说要做我的陪战,后有另一个说过要跟我做同路人,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实在是神奇! 乐愉问:“你在想什么?” 铁红焰说道:“我在想有些事真是巧。” 乐愉道:“是啊。那些年你太不容易了,也许是上天被你感动了,特意如此安排呢。” 这时一些跟武寻胜有关的情景在铁红焰眼前浮现,她想到了她跟武寻胜之间多年来的那些过往。她想:从小我就认为他跟我不是一路人,如今过了那么多年,他很真诚地说要做我的陪战。然而我最近却听人说如果没有奇迹,从那日算起,他最长就只能再活一年了。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时光,为什么我不能早些了解一些事情?也是,人世间的事本就如此,我并不能随意预知。 想到此处,她突然又有些想哭,但肯定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若无其事地问道:“你能不能知道他是不是已经使用过侦隐术啊?” 乐愉道:“能知道,他使用过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使用侦隐术的?”铁红焰继续问。 “我探到的是,其实他早就能使用侦隐术,但无法正常使用。要说能正常使用,那也就是最近的事,具体哪天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很近很近。”乐愉说道。 铁红焰想着武寻胜跟她说那些话的时间,更觉得他正是因为在最近使用了侦隐术才突然跟她说那些话的。 铁红焰想知道乐愉说的那个“正常使用”的“正常”指的是什么,于是继续问:“‘正常’使用怎么讲?” 乐愉说小声说道:“他这种到了一定时期就自然能使用侦隐术的人跟我这种练侦隐术后来能使用侦隐术的有一些相同点。就说我自己吧,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在练侦隐术但还没练成的时候就已经模模糊糊地‘看’到过关于你的一些情况了,只是那时候看到的太不清晰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完全相信我在练侦隐术的过程中‘看’到的模模糊糊的东西,在侦隐术练成之前,练的人根本无法确定。当然,我早在还没练成的时候就倾向于认为你是不会真正杀那些蓝甲人的,甚至倾向于认为你可能会为蓝甲人做些什么。然而,毕竟我在现实中看到的情况是不同的,所以有些事无法那么早就下结论。在我练成侦隐术之后,我在使用侦隐术的时候不仅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这就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我‘看’到的情况和这种感觉全都不会骗人,这是侦隐术本身决定的。像他那种到了一段时间就自然能使用侦隐术的人,在能正常使用侦隐术之前就跟我没练成侦隐术之前在练的时候一样,当时他可以试着使用侦隐术,在试用的时候也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他想了解的一些情况,看到的是特别不清晰的……” (一千四百五十七)倾向 听乐愉说到这里时,铁红焰想:乐愉说她早在还没练成的时候就倾向于认为我是不会真正杀那些蓝甲人的,甚至倾向于认为我可能会为蓝甲人做些什么。武寻胜在可以正常使用之前,试用侦隐术的时候就跟乐愉没练成时一样,也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他想‘看’到的一些情况,看到的是特别不清晰的,他有没有在试用的时候试着了解我的那些情况呢?如果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我的一些情况,他会倾向于怎么想?是倾向于相信他用侦隐术模模糊糊地‘看’到的那些情况,还是倾向于相信现实中他看到的我的情况呢? 这时,铁红焰听乐愉接着说道:“到了能正常使用侦隐术之后,他就会像我练成侦隐术之后那样,既能‘看’得清清楚楚,也会产生相信自己用侦隐术‘看’到的情况那种感觉了。” 铁红焰本来想问乐愉是否知道武寻胜在无法正常使用侦隐术之前是什么时候开始试着使用侦隐术,但她觉得此时此刻知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便没问。 铁红焰又跟乐愉说了些话,乐愉在听到她说感谢的话后,说道:“快别谢我了,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再说,我刚才想让你说另一个愿望,你都不肯说,就拿这个充数。” 铁红焰微笑道:“什么叫充数啊,这本来就是我今天的愿望,你已经帮我实现了。” 乐愉很担心铁红焰的身体,她甚至想天天来恒联居的内居中照顾铁红焰,但是她知道那些人找她的事还没过去,如果她常来找铁红焰,便容易把麻烦引过来,于是她说道:“少族长,你可要好好休息,我好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铁红焰道:“你不是已经来看我了吗,还帮我实现了一个愿望。我相信这些会对我身体恢复有好处的。” 乐愉道:“可惜我没本事让你的伤一下子就好起来。” 铁红焰说:“你别想那么多了,我没事的,过些日子总会恢复的。” 乐愉又说:“我今天来找你,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也让你说了那么多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影响你休息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铁红焰道:“我本来想给你一条新手帕的,但手帕都在我的个室里,我自己又没法下床去拿,我放的手帕的地方实在不好找,要是让别人拿……我实在不想麻烦别人了,要不,等以后我再给你吧。” 乐愉说道:“你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记得这件事,不用想着给我了。但我确实希望你早日可以下床走。” 铁红焰说:“我说话算话,肯定要给你的。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人保护你啊?如果没有的话,我想办法找人暗中保护你。”她知道此时她躺在床上想秘密派人做这件事并不容易,但她觉得为了保护乐愉,就算事情难做,她也一定要想各种办法真的做到。 (一千四百五十八)猜疑 乐愉道:“有的。爷爷知道我惹了人后,派了几个高手保护我,不管走到哪里,几个人都会跟我走一路。” 铁红焰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 看铁红焰如此关心她,想着之前铁红焰带着伤帮她做了那件事后现在躺在床上都不能下地活动,想着自己给她带来了那么多麻烦,乐愉又觉得心里难受,忍不住说道:“你总是对我那么好,我……我……”这时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哭过,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出来,于是对铁红焰说:“对了,我现在这样子,像不像哭过的啊?” 铁红焰看着她说:“像。” “哎呀,那怎么办……”乐愉低声道。 铁红焰笑道:“你怕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吗?” 乐愉说道:“我进这里来见你,出去后却让人看出我哭过,我担心对你不好啊。我可不想让别人怀疑什么,不想让人觉得你跟我之间有什么过节。一旦引起别人猜疑,都不知道别人会猜到什么,到时候万一有人猜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更危险了。” 铁红焰说:“你就待在这里吧,一会儿等你看起来不再像哭过的,再回去。” 乐愉说:“那就要多打扰你一会儿了。” “你哪里打扰我了?”铁红焰道,“你刚才说到不想让别人怀疑什么,你想事情好细致啊。” 乐愉道:“以前爷爷总说我不长心眼,最近爷爷已经不那么说我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长些心眼了。当然,我知道我要学的还很多。”她把声音降得更低,说道:“要跟你做同路人,要做能帮到你的人,我要学的就更多了,我会努力的。”乐愉觉得最好不要再说太多影响她休息了,于是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坐在那里,我不说话。” 铁红焰觉得疼痛,但因为她不想让乐愉内疚,当着乐愉便要忍着,这其实很辛苦,然而她并不希望乐愉因为怕打扰她而在这段时间特意限制自己的行为,于是说道:“你想说就说,不用拘束。” 乐愉“嗯”了一声,说道:“那你先休息吧。” 铁红焰道:“好啊。” 接下来乐愉便真的一直没说话。 铁红焰看乐愉没再说话,自己又觉得痛,她便又闭目养神了。过了一会儿,她想到了一些事,睁开了眼睛看着上方想事情。 又过了一段时间,乐愉觉得也许这时自己看起来已不像哭过的样子了,于是站了起来,走到铁红焰的床边,见她睁着双眼并没睡着,便说道:“少族长,你看我现在还像不像哭过的啊?” 铁红焰仔细看了看乐愉的脸,特意看了看她眼睛周围,说道:“不像了。” 乐愉道:“真的?那太好了!那我先回去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少族英在这里,我去把他叫进来吧!” 铁红焰道:“好的。” 乐愉说:“我走了,愿你早日养好身体,再会。” “嗯,再会。”铁红焰道。 (一千四百五十九)正好 乐愉出了内居,到了会宾厅中,关上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 看乐愉关好门后,一个人在内居中的铁红焰立即因为疼痛而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这时她终于放松了下来,不再继续因为担心乐愉内疚而表现出并不痛的样子。 铁红焰想:侦隐术……乐愉……武寻胜……世事竟如此奇妙,一会儿他进来后,我会不会从侧面问他关于侦隐术的问题呢?应该不会吧,如果我问了,万一被他反问怎么办?就算我确定他跟我是一路人了,为了保住他的命,我也什么都不能说。那次我左手拇指在足够短的时间内离那玉石顶面近了,我就那样被算成了已按下“绝密生死印”。 正等着武寻胜进来,铁红焰便听到门开了的声音。 她望过去,看到进来的人却不是武寻胜。 那人关上门后说道:“少族长,现在开始由我来照顾你。刚才乐月央去会宾厅后说要找少族英进来继续照顾你,我们已经告诉她少族英出去了。” 铁红焰有些好奇,心想:他去哪里了?按他平时的习惯,这种情况下离开,他会告诉我一声的,莫非他有什么急事来不及说一声? 尽管不解,铁红焰还是“哦”了一声,说了句:“辛苦你了。”然后她又问道:“少族英去哪里了?” “刚才是族长亲自来找他的。”那人道。 铁红焰觉得很奇怪,问:“族长找他的时候跟他说了什么?” “族长刚一进恒联居的大门就要直接往内居走,应该就是要找少族英,还没走几步他就看到少族英正好就在会宾厅中。族长对少族英一招手,少族英就跟着族长出去了,族长还把门关上了。我们并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那人回答。 铁红焰想:爹可能有急事找他,估计他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一个时辰过去后,见武寻胜还没进内居,铁红焰便让那人出去问一下情况。 那人回来后,对铁红焰说:“少族英一直都没回过恒联居。” 铁红焰想:估计爹找他要办的事需要用的时间较长吧。我要是这么等,总会觉得时间过得慢,反正现在有些困,不如我先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他就在内居中了。 铁红焰很快就睡着了。 她这一睡就是很久,醒来后天都已经快要黑了,内居中照顾她的人也已经换成了另一个。 铁红焰刚刚醒来,问那人是什么时候了。 那人告诉铁红焰后,铁红焰说:“怎么都过了那么久了啊?” 那人道:“这是好事啊,证明少族长睡得实。” “少族英在哪里?”铁红焰问。 “我也不知道。”那人回答。 “之前他没进过内居吗?”铁红焰又问。 那人摇了摇头,道:“没进来过。” “那他进没进会宾厅啊?”铁红焰问道。 那人说:“刚才我在会宾厅里那段时间,少族英并没进过会宾厅。后来我就来照顾少族长了,没出去。我现在去会宾厅问一下他们吧?” (一千四百六十)外面 “好的。”铁红焰道,“辛苦你问一下。” 那人便去会宾厅问了,回来后对她说:“少族英一直都没在会宾厅出现。” “那族长呢,之前来过恒联居吗?”铁红焰问。 “我再去给少族长问一下吧?”那人道,“如果少族长找族长有事,那我就传话,让人去霸空殿一趟如何?” 铁红焰觉得也许铁万刀依然很忙,于是说:“算了,先不问了,也不用让人去霸空殿。” 铁红焰在那人的帮助下进食,服药后,她又躺在那里想事情。过了一会儿,见武寻胜还没回来,她便想:他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今天好像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似的,其实等他回来后,我也不一定会真的说出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铁万刀来恒联居进会宾厅问了问照顾铁红焰的人她当日的情况,接着便进了内居,打算问问铁红焰别人照顾她照顾得如何,然后就离开。 铁万刀刚进内居时,铁红焰以为武寻胜也在后面,但铁万刀进去后便让那个照顾她的人先去会宾厅待着,那人出去后,他便关上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爹,我听说今日你把寻胜从会宾厅叫走了,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进来?”铁红焰问。 铁万刀道:“他有他的任务。今天他们照顾你照顾得如何?” 铁红焰先回答他的问题:“照顾得很好。”然后又问:“都这么晚了,寻胜还没完成任务吗?” 铁万刀说:“是啊,没那么快完成。” 铁红焰问:“爹亲自给他派的任务?” 铁万刀道:“是啊。” “那一定很重要了。”铁红焰道。 “当然重要了!”铁万刀回答。 铁红焰说:“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也不知道爹是否愿意让我知道,但我还是想问,他今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铁万刀一想,反正她早晚也得知道,早点告诉她也省得她总想着问这事,便说道:“他这任务不是今天就能做完的,今天他不回来。” 铁红焰当日想跟他说话,一直等,等到已经不早了的时候竟等来了这样的话,这实在出乎她意料。她又问:“今日爹把他叫走之前,他一直在内居中的。爹叫走他时很着急吗?我一直都不知道他今日不回来,还等着他一会儿回来跟他说话呢。” 铁万刀说道:“当然着急了,这种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铁红焰问:“哪种事啊?” “去取雪寒草啊。”铁万刀道。 铁红焰问道:“很重要啊?” 铁万刀回答:“当然重要了,那是给你止痛用的。东大夫说了,你的受伤情况特殊,一般止痛药都不适合你用,只能用雪寒草止痛了。” “为了给我止痛?他去哪里取雪寒草啊?竟然要在外面过夜?”铁红焰有些焦急,突然觉得痛得更厉害了。 “是啊,总不能让你一直疼痛着吧,当然要想办法给你止痛了。取雪寒草的地方是净曦山,铁仓部族之外的地方,只有那里有。”铁万刀说道。 (一千四百六十一)宁愿 “铁仓部族之外?那么远,那明天能回来吗?”铁红焰问。 “明天肯定回不来啊。”铁万刀道。 铁红焰问道:“那要几天啊?” 铁万刀说:“等他拿到雪寒草后自然就会返回了,多名顶级高手跟他一起去的,不是他一个人去的。” “其实他根本不用去!等我伤好了,疼痛肯定会消失的啊!”铁红焰道。 铁万刀说:“你知道要多久吗?如果没有雪寒草止痛,你要痛上三个月之久呢!” “三个月算什么啊?我忍忍就过去了,根本不需要有人去做这件事!”铁红焰皱眉道。 “谁说的?你的伤好了后,在你能做很多事的情况下,你还会继续痛一段时间的!”铁万刀说道。 “为什么我伤好了后还会继续痛一段时间?”铁红焰问。 “因为你受伤情况特殊,很可能会有后遗症的。”铁万刀道。 “就算是有后遗症,三个月后,我就不痛了啊!”铁红焰说道。 铁万刀说:“那你也要忍受三个月啊!” 铁红焰又想到了别人说的如果没有奇迹,从举行盟联礼那日算起,武寻胜最多只能再活一年,而且这一年之中武寻胜随时都有可能离世,她又有些想哭,同时心中燃起了一团焦虑之火,她实在担心他外出给她取雪寒草这段时间出什么事。 “我宁愿忍受三个月的疼痛,也不愿意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铁红焰道。说到此处,疼痛突然加剧,她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铁万刀道:“你看看,又痛得厉害了吧,还说不需要呢!你的伤好了以后,因为后遗症而疼痛的时候,你怎么做事?” 铁红焰觉得实在难受,喘息声变得有些重,但还是想一下子说很多话,她希望铁万刀听了她的话后能派人把武寻胜他们追回来。她忍着痛断断续续地说道:“到时候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啊!我又不是……没忍过,昨天那样我不是都忍……忍下来了吗?如果昨天不是后来吐血昏倒,我表现出来的样子……真……真没什么破绽啊,根本没人看得出前天我就已经受伤了!爹说过不让别……人看出来,我就真的做到了没让别人看出来,既……然我连这个都……能做到,那在伤都好了之后再忍一阵子疼痛对我来说又……有什么难的啊?!我真的很希望爹能派人把他们追回来!” 铁万刀横了她一眼,说道:“开玩笑!我把任务都派出去了,还安排了那些顶级高手与他同行,如果又让人追回来,这算什么事?我派下去的任务能随便收回吗?我这族长的面子何在?要是这样,以后我再派出什么任务,人家会不会认为我是可能随时收回的?能想到这个,你也真过分,你以为想怎样就怎样?” 铁红焰眼中有些湿润,忍着疼痛说道:“为什么爹今天找他走之前,都……都不告诉我一声啊……是不是爹也跟他说……说过,不让他告诉我?按他的习惯,这种事,他原本……肯定会告诉我的。” (一千四百六十二)严禁 铁万刀道:“那时候告诉你?那他还走得成吗?他都走了,现在我告诉你时,你还说要我派人追回来呢!要是你早就知道了,谁知你会想出什么奇怪的主意阻止他去!你要是想阻止,他还走的成?你现在这种表现,更让我觉得我不让你知道是对的。你猜得没错,的确是我严禁他告诉你这件事的,他要是敢说,我饶不了他!” 看着铁红焰眼中湿润的样子,他突然又想到了铁今奇,想到了前天在铁今奇灵位前时雷雨大作蜡烛熄灭的事,想到了之前东听宇说的“关爱”。他顿时觉得自己对铁红焰说话的口气过重了,于是立即换了口气说道:“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他自己也是愿意去为你拿回雪寒草的,他也不希望你疼痛啊!想着你疼痛难忍,他心里也难受啊。所以你就不要想让我派人把他们追回来了,你也不要想自己暗地里派人去追,如果你真有这方面想法,我也会做好防备,总之,去追是不可能了。再说,就算真有人去追也追不回来啊,那么多条路,谁知道他们走的是哪条路啊?难道每条路都派人?要是搞出那么大动静,那爹真的是颜面扫地了。爹都说这么多了,你不会真有自己暗暗派人去追的想法吧?” 铁红焰道:“没有了。”她很伤心,如果没受伤,暗地派人追些人她还是很容易做的,然而这段时间她只能躺在床上,每天能接触的人有限,谁来过其他人都知道,那些照顾她的人又需要跟铁万刀报告跟她有关的情况,她实在是不容易做到暗暗派人追回他们了。然而,如果她没受伤,根本就不需要用雪寒草止痛,也就不会有武寻胜他们去远方的事了。 铁红焰依旧担心,但比起之前来平静了一些,她知道武寻胜他们已经走了那么久,现在她也无法改变了,于是她问铁万刀:“他……之前从内居出去,也没带什么。他的东西是……之前就已经整理好了吗?” 铁万刀感觉她应该已明白目前已无法让武寻胜他们赶快回来了,于是没再跟她提那件事,而是立即回答她:“是的。” 铁红焰问:“之前放在哪里了?” “就放在他的个室中。我找他后,让他赶紧回自己的个室中拿的。”铁万刀道。 “为了不让我知道他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是爹让他走通道回自己个室的,是吧?”铁红焰问道。 “是啊。”铁万刀道,“这件事在他离开之前是必须瞒着你的,现在他离开了,爹也没骗你,都把实际情况告诉你了。” 的确,铁万刀对铁红焰说的是实话。 当时铁红焰和乐愉在内居之中时,铁万刀把武寻胜叫出了会宾厅后,铁万刀把恒联居的门关好。他知道武寻胜的东西在个室中后,便让武寻胜回去拿。虽然铁万刀不知道内居中的情况,但他为了防止铁红焰知道武寻胜要离开的事,便告诉武寻胜只可以从通道那边走,回个室拿东西。 (一千四百六十三)回到 此刻,铁万刀看了一眼显得忧心忡忡的铁红焰,又说:“你就好好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 然而铁红焰并没就此放下心来,问道:“雪寒草……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取,是到了那里就能拿到吗?” 铁万刀知道雪寒草是极难得到的,但又不想告诉她,于是说:“这就是他们的事了。” “爹是不知道是否容易得到,还是不想告诉我?”铁红焰问。 “你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你知道了也没意义。我先走了。”铁万刀道。 说完,他便出了内居,到会宾厅中将之前照顾铁红焰的人叫了进去。 次日,铁今绝回到了铁仓廷中,听说铁红焰受伤而且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都要一直躺在床上,他大惊,立即赶到恒联居。 进入会宾厅后,铁今绝向那些平时照顾铁红焰的人问了一下铁红焰的身体状况,然后敲了内居的门。 当时正在照顾铁红焰的那个人开门后,铁今绝刚进入,铁红焰就让照顾她的人先去会宾厅了。 照顾她的人到会宾厅中后就关好了门,铁今绝又在内居中将门锁好了,保证不会有人突然进来。 铁今绝甚是着急,问道:“红焰,你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怎么受伤的?” 铁红焰并不能说自己被铁万刀打伤的事,只说:“舅舅,我的伤并无大碍。这次我不会失去武功的。” 铁今绝听她说不会失去武功,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是怎么受伤的?” 铁红焰道:“关于受伤的原因,我……我真的不方便说,不是我不相信舅舅,只是,有些事我答应其他人了,自然就不能说了。还望舅舅见谅!”她说得很慢。 铁今绝说:“答应其他人了?” 铁红焰说道:“是的。如果我答应了其他人,但言而无信的话,舅舅不是也会感到危险吗?毕竟我以前也答应过舅舅一些事。” 铁今绝低声说:“是啊,我知道你言而有信,所以觉得踏实。你实在不方便说的事,我自然不会勉强,但是我一定要问你,你受伤的原因本身不会影响你实现那个理想吧?。” “请舅舅放心,不会影响的!”铁红焰坚定地说道。 “我相信你说的。”铁今绝道,“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啊?” 铁红焰觉得疼痛,但她已经有点习惯被疼痛包围的感觉了,便说:“还行。” “我听会宾厅中照顾你的人说,你平时会疼痛,这种疼痛要持续三个月。”铁今绝道。 “是的,只是疼痛而已。”铁红焰道。 “有没有止痛的办法?”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想起了武寻胜他们去取雪寒草的事,又担心了起来。她说:“由于我受伤情况特殊,一般止痛药我不适合使用,所以我爹派人去净曦山去取雪寒草了。”铁红焰道。她由于心中难受,并没在这个时候直接提到武寻胜。 不料铁今绝如突然被惊到一般说道:“净曦山?!雪寒草?!” (一千四百六十四)来源 铁红焰见他竟是这样的反应,觉得反常,问道:“怎么了?” 铁今绝说道:“很危险啊!我这次外出,还在当地听人谈到了净曦山的事。那里有个净曦方士,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去招惹他。就在前不久,有两人为寻雪寒草去了那里,只回来一人,回来的那人说另一个人在净曦山上失踪了,他还说净曦方士跟他说了,以后如果再有人去寻雪寒草,一定无法活着离开净曦山。” 铁红焰心中一凛,焦虑之火燃烧得更旺了,她希望铁今绝听到的不是真的,于是问:“这消息来源可靠吗?” 铁今绝道:“可靠不可靠我不知道,我去的那个地方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他们说去净曦山的那两个人就是它们当地人,这事也就是他们当地人知道的多,他们跟其他地方的人谈起时,对方一般都说没听说过。” 铁红焰道:“希望是假的!” “我也希望是假的。”铁今绝道。这时铁今绝想起以前铁红焰受伤后铁万刀派武寻胜照顾铁红焰的事,便问道:“武寻胜在哪里呢?” 铁红焰说:“他去净曦山了。” “什么?”铁今绝道,“他?” “嗯。”铁红焰的目光中闪出了一丝难过。 “还有别人吗?”铁今绝问。 “有。我爹派了一些顶级高手跟他一起去的。”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问:“是族长让武寻胜去的?” “是。”铁红焰说道。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去啊?”铁今绝不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铁红焰回答。说完,她便立刻问起了那日她要问铁今绝的事:“舅舅,你了解铁仓廷中蓝甲人成批失踪的事吗?” “没听说啊。”铁今绝说道。 “我已经派人暗暗调查了。前天我去弘风殿找舅舅,就是想说这件事。当时我还一点情况都不了解,想去问问舅舅是否了解此事再决定,得知舅舅外出后,觉得此事不能耽误,便先暗中派人调查了。”铁红焰说道。 “调查得怎么样了?”铁今绝问。 “让人调查当天……我就开始在这里躺着了,还没收到调查结果。但是,我也通过其他方法了解到了一些情况。”铁红焰说。 “什么情况?”铁今绝问。 “有人抓蓝甲人练功用,我用以前那种方法将找到的一部分蓝甲人转移走了。”铁红焰道。接着她又说:“舅舅,有件事……是这样的,我从来都没主动跟舅舅以外的人说过我救蓝甲的事,但是,现在这铁仓廷里除了舅舅以外,已经有其他人也知道我救蓝甲人的事了。” 铁今绝突然变得紧张,问道:“啊?谁知道了?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做的时候不够小心,被发现了?” 铁红焰说:“我不会不够小心的,舅舅不用紧张。有人用功夫‘看’到了我做的事。” 铁今绝说道:“什么功夫啊?” 铁红焰回答:“侦隐术。不知舅舅是否听说过。” (一千四百六十五)了解 铁今绝松了口气,道:“我这次外出刚知道的,这种功夫很少有人了解。原来是通过这功夫‘看’到的啊。” “舅舅是否了解这种功夫?”铁红焰问。 “这次我见的人告诉我,能正常使用侦隐术的人都一定是坚信人与人应该平等的人,当然,就一定是坚信蓝甲人应该跟铁仓人平等的人。”铁今绝说道。 “这次是什么人跟你说的啊?”铁红焰问道。 “一个帮我做过事的人,叫闻远川。”铁今绝道。 “那舅舅现在不会担心了吧?”铁红焰道,“铁仓廷中只有两个人能正常使用侦隐术。” 铁今绝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问:“其中一个人是不是武寻胜啊?” 铁红焰说道:“舅舅为什么这样问?” “他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听起来就好像知道很多事一样。”铁今绝道。 “舅舅猜对了。”铁红焰说。 “真的是他?那实在太好了!这应该可以说明他不是出于别的目的对你说那些话了!”铁今绝说。 铁红焰说道:“然而……上次那件事……我被算成了按下了绝密生死印,我便无法直接把我的秘密告诉他了。” 铁今绝叹了口气,说道:“上次的事,我是冲动了些。你不要怪我了。如果实在有什么需要跟他说的,等他回来以后,我跟他说,如何?” “我知道你上次那么做也是为了安全,不怪你。”铁红焰道,“如果以后有需要,等他回来后,你亲自跟他说吧。” “你是怎么确定武寻胜会侦隐术的?难道是他主动告诉你的?”铁今绝问。 “不是。是铁仓廷里另一个会侦隐术的人告诉我的。”铁红焰道。 “谁啊?”铁今绝问道。 “毕竟没问过她是否在意我现在就把事情告诉舅舅,我现在还不适合说出来。”铁红焰道。 “那个人会告诉你这些,应该非常相信你了,那个人也表示过支持你吗?”铁今绝问。 “是的。”铁红焰说道。 “你已在那个人面前承认你做的这些事了吗?”铁今绝问道。 “我并没口头承认,但是我当着她做的事其实已经可以使她了解一些情况了,我也没办法不这么做,我必须将蓝甲人转移走。”铁红焰道。 铁今绝想了一下,说道:“你说的那个人应该跟我这次外出见到的闻远川有一定关系。没想到那个人这么快就练成侦隐术了。” “哦?舅舅了解此人练侦隐术的事?”铁红焰问。 “了解一些。”铁今绝道,“刚才,就算你不说铁仓廷中只有两个人能正常使用侦隐术,我也知道。我还知道这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自己练成侦隐术,而另一个人则是到了一定时期就能正常使用侦隐术的。以前我在跟闻远川交流时了解到闻远川从来就没跟武寻胜有过一点交流,那么可以证明跟闻远川有关的那个人是自己练成侦隐术的,武寻胜则是到了一定时期便可以正常使用侦隐术的人。” (一千四百六十六)断绝 “舅舅,以后我可以跟那个人提闻远川的名字吗?”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道:“你先不要把她的全名说出来,就问那个人是否听说过有个姓闻的,会用黑藤钩。” 铁红焰听铁今绝说到黑藤钩,立即想起了乐愉曾练过黑藤钩法的事,便感觉乐愉应该就是跟闻远川有一定关系的人。她想起了乐愉为了练掌宇通界功已经很久没练过黑藤钩法了,便问:“闻远川练过掌宇通界功吗?” “练过啊!”铁今绝低声道,“莫非那个会侦隐术的人跟你提起过掌宇通界功?” “是的。”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道:“那这事应该不会弄错了。” “舅舅,你这次去见闻远川,她有没有跟你提到她最近有没有在练掌宇通界功?”铁红焰问道。 “提到了武功的事,她说她正准备重新捡起以前练过但停练了的掌宇通界功,同时暂时停练黑藤钩法。”铁今绝道,“因为练这两种武功中的一种武功期间就不能练另一种武功。” 铁红焰想:乐愉也跟我说过练掌宇通界功期间不能练黑藤钩法的事。乐愉练的两种武功跟舅舅说的闻远川练的武功都一样,我又没听说过乐愉收过徒弟,莫非闻远川就是乐愉提到的她“以前的师傅”? 铁红焰小声问:“闻远川有没有跟你提到过她的徒弟啊?” 铁今绝说道:“提到过她‘曾经的徒弟’,她说她有个‘曾经的徒弟’应该会出现在铁仓廷中,那个‘曾经的徒弟’有自己练成侦隐术的可能,这是极特殊的情况。从一百年前算起,这种极特殊的情况近四百年之内只能出现一次,就出现在了她徒弟身上。她徒弟也真的会练侦隐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成。” 铁红焰想:乐愉说到过她“以前的师傅”,看来,闻远川很可能就是乐愉“以前的师傅”啊。 铁今绝道:“怎么,你说的那个自己练成了侦隐术的人提过师傅吗?” “提的正是她‘以前的师傅’。”铁红焰道,“如果她曾经是闻远川的徒弟的话,那……不知道她因为什么原因不再是闻远川的徒弟了。” 铁今绝说道:“闻远川说了,她要教那个‘曾经的徒弟’的功夫都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需要那个人自己练的。她要做危险的事了,为了防止给别人带去更多危险,她不再做任何人的师傅,她主动跟那个人断绝师徒关系了。她说她一直都非常喜欢她以前的那个徒弟,以前共同生活时两人关系极好,她跟那个徒弟断绝师徒关系后,也就不再让那个人跟她一起生活了。那个人舍不得离开她,闻远川只好在那个人睡着的时候离开了。其实她一直都很挂念她那个‘曾经的徒弟’,但为了那个人的安全,她从来都没有找过那个人。” 铁红焰说:“越听越像了。舅舅,等有机会,我问问那个人吧,如果她真是闻远川的徒弟,也愿意来见你的话,我可以带她来见你吗?” (一千四百六十七)忽然 “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铁今绝道,“希望这中间没有其他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便能看到多了两个人站在我们这一边,其中一个还是少族英啊!我们的人占据了少族长和少族英这两个重要的位置,以后我们做一些事时,也许艰难的程度会变得低一些了。”铁今绝道。 “然而少族英不在这里,而是去了净曦山,我真的希望他能尽快回来!”铁红焰道,“听舅舅刚才说那些后,我更担心了。” “看你刚才的样子,显然是不了解净曦山情况的,如果你早就知道,估计你会阻止。”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就算我之前就了解也没用啊,在他离开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会去。” “怎么有这样的事?他要出远门,都不告诉你一声?”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道:“爹严禁他告诉我这件事。” “那你后来是如何知道的?”铁今绝问。 “昨天爹来这里时告诉我的。”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问:“族长之前不让你知道就是担心你阻止武寻胜去吧?” “是啊。”铁红焰道,“如果知道,我一定会阻止的,不管我是否了解净曦山的情况。” 铁今绝说:“是否因为武寻胜随时都有可能……” 虽然铁今绝并没把话说完,但铁红焰听出了他想说的是“是否因为武寻胜随时都有可能离世”,她又伤心了起来,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道:“我现在都不敢想这件事了。总之……他们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难过与焦虑交织之中,铁红焰突然觉得痛得更厉害了,她面露痛苦之色,但还是想把话说出来,便缓缓地说道:“昨天我甚至跟爹说了派人将他们追回来的事,爹说我开玩笑,说我过分……我也知道我提出这个很奇怪,但是……但是我真的很担心啊!” 铁今绝问:“你现在是不是痛得很厉害啊?” 铁红焰睁开双眼说道:“其实……我痛与不痛没那么重要。我是真的宁可自己痛上三个月也不想让他去净曦山给我取雪寒草啊!” 前一天跟铁万刀交流过这件事后,铁红焰对派人找回武寻胜一行人这件事基本上已死心,然而此刻她忽然想到说不定铁今绝会有办法。她知道,铁万刀不允许去做的事,如果铁今绝做了,可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但是她又想到了之前铁今绝说“净曦山?!雪寒草?!”“很危险啊!”时的神情,想到了他外出时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两人去一人失踪之事,想到了那句“以后如果再有人去寻雪寒草,一定无法活着离开净曦山”,她便觉得不管怎样她都要问出来一次,不管铁今绝是怎样的反应,反正她做出过努力,问过了。于是她问道:“舅舅,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铁红焰觉得,之前铁今绝正好知道了侦隐术的事,知道了武寻胜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说不定这情况也会使铁今绝愿意想办法。 (一千四百六十八)颤抖 “办法?把他们找回来吗?”铁今绝问道。 “不管怎样,保证他们安全回来就行。”铁红焰说。 铁今绝问:“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铁仓廷的?” 铁红焰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爹不让他跟我说。他们是前天离开的。” 说到这里时,强烈的疼痛使铁红焰再次闭上了双眼。由于想到了武寻胜的情况,想到之前铁今绝跟她说的他们去净曦山多危险情况,她心中的焦虑之火燃烧到了对她身体产生明显影响的地步了。这种因心中焦虑之火燃烧得厉害而引起的疼痛感与之前的疼痛感明显不一样了,这痛像是由心而发传遍所有伤处的,这与之前不同的疼痛迅速加剧,越来越重,这次她痛得发抖。 铁今绝想起之前在会宾厅中问那些平时照顾铁红焰的人她的情况,此刻又看到她痛得发抖的样子,想了一下,说道:“我外出时听人家说了净曦山的位置,都过那么久了,说不定他们一定到那里了,现在就算去追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听说净曦方士反感很多人一起去净曦山,去的人越多后果越不好,要是现在我派人去只能使情况变糟。再说,族长都那么说了,如果我逆着他的意思而做,恐怕会生出大乱子,如果到时候影响到我们要做的事就麻烦了。所以说,这种事,舅舅也没办法。你就在这里踏踏实实地养伤,等他回来吧,也许他们真能拿回雪寒草。” “暗暗地做一些事也不行吗?”铁红焰颤抖着说道。 “目前的情况……舅舅真的无能为力。”铁今绝道。 铁今绝当然知道如果他是绞尽脑汁想追回武寻胜一行人,自然还是能找到办法的。然而想到武寻胜一行人这时候可能已经到了,觉得追也来不及了。他想到铁万刀派了那些顶级高手跟武寻胜一起去,此时感到那个净曦方士也未必真能把他们一行人怎么样。他当然不想逆着铁万刀的意思做这件事引起什么乱子,又因为感觉武寻胜一行人未必有事,他并不打算尽力想办法把他们找回来。他看到铁红焰痛成那个样子时,也希望武寻胜一行人真能给铁红焰取回雪寒草来。他也不知道过些日子会不会出现只有铁红焰才能做的事,便希望疼痛尽快离她而去,这样她伤一好便能做事了,就不必等上三个月到后遗症消失时才能不受疼痛影响做事了。他很清楚,有些跟蓝甲人有关的事是不能耽搁的。 铁红焰睁开双眼说:“知道了。” 铁今绝发现她眼中含着泪,便想让她觉得其实武寻胜去了净曦山也不一定就不好。他立即跟她说:“我刚才听会宾厅中照顾你的人说了你的身体情况,如果在你伤好之前没给你止痛,就算你的伤好了,你也会继续痛,要痛上三个月之久。你有没有想过,这三个月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跟蓝甲人有关的事,并且只有你才能解决问题?” (一千四百六十九)忍住 “想到过啊。”铁红焰道。 “如果没有雪寒草给你止痛,你虽然伤好了但还痛着,那你怎么做那样的事?”铁今绝问。 铁红焰回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你做事的时候会疼痛啊。”铁今绝道。 “忍着啊。”铁红焰说。 铁今绝说:“一旦没忍住呢,没忍住的情况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铁红焰说道:“我相信自己到时候能忍住,我可以控制自己的。” “他们说你昨天吐血昏倒了,你说你能忍住,但昏倒时你有办法控制自己吗?”铁今绝道。 铁红焰刚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铁今绝又接着说道:“你说你能忍住,但是现在你的身体还在发抖,你可以控制住吗?” 铁红焰缓缓地说道:“昨天我是在有伤的情况下昏倒的,现在我也是在有伤的情况下发抖的,这跟舅舅刚才说的情况不一样。” 她痛得实在太厉害,很想停一会儿再说,但还是继续说道:“舅舅刚才说的是我伤好了以后的的情况,那时候我没有伤,就只有疼痛,我自然能忍住,能控制住。” 铁今绝虽然觉得她说得有一定道理,也相信她伤好了以后就算疼痛她也能控制住自己,但还是说:“就算你能忍,能控制住自己,但实际上你的确疼痛啊,也的确要受那样的痛苦啊。再说,你痛的时候和不痛的时候做事的实际状态是不一样的,就算你表现出来的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也不一样。状态不好时比起状态好时容易出错,这你不否认吧?” 铁红焰道:“不否认。但我会注意的。” “那些跟蓝甲人有关的事做的时候真是一点差错不能出啊,要是出了差错,后果可不堪设想啊!”铁今绝道,“你会注意,不代表你注意了就能保证不出差错,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铁红焰道:“其实就算不痛,也有出差错的可能。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风险中前行。” “如果可以,那当然要做好尽量让自己不容易出差错的准备,所以要用雪寒草止痛啊!”铁今绝道。 铁红焰当然能想出一大堆反驳的话,但她觉得说多了那些没意义,于是“嗯”了一声。 铁今绝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其实武寻胜去了净曦山也不一定就不好?” 铁红焰道:“很多事都不一定。只是,如果他能不去……算了,都已经去了,说这些有又什么用啊……” 这时,她的身体终于不再发抖了,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但她仍然觉得痛得很厉害。 铁今绝看得出她双目中依然饱含忧虑,不希望她继续这样,于是对她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其实很不像你自己。” 铁红焰说:“是吗?” “我问你,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武寻胜,如果没有雪寒草给他止痛他就会痛上三个月之久,你知道净曦山有雪寒草,去那里非常危险,你会害怕去那里吗?”铁今绝问道。 (一千四百七十)担忧 “有什么可怕的?我相信我肯定能拿回来!该跟人家谈就好好跟人家谈呗,想各种办法让对方提条件……不管怎么做,尽量让对方心甘情愿地给我雪寒草。如果对方一定要对我动武的话,那好啊,正好当比武了。”铁红焰慢慢地说道。 铁今绝听她这么说,觉得接下来的话便好说了。 “是啊!”铁今绝道,“这才是你啊,你本来就有那么一股子冲劲!当然,这跟你本身武功好以及你的一些其他条件也是有关的。那我问你,如果你的武功只有武寻胜那样的水平,也不是少族长,而是少族英,而且……总之在你的各种条件都跟他一样的情况下,让你去净曦山去拿雪寒草,你会怕吗?” 铁红焰道:“那也没什么可怕的啊!就算是那样,我还是相信我能拿回来!该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出现什么情况,我应对就是了。‘净曦山可怕’这种说法,还不都是别人传出来的?我自己没去过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况?”她说话依然非常慢。 铁今绝说:“事实上,‘净曦山可怕’的这种说法,就是别人传出来的啊。” 铁红焰若有所思。 铁今绝道:“你可以那么想,武寻胜也可以那么想。更何况,这次有那些顶级高手跟武寻胜一起去啊。” 铁红焰张了张嘴,还没说出来,铁今绝就继续说道:“有件事虽然我很不愿意说出来,但还是要说。我知道,这次你担忧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听人说过武寻胜随时都有可能离世。这种情况根本就不是你能控制的啊,说到底,如果有的事要发生,不管他是在铁仓廷里,还是在铁仓廷外,都一样的。然而,我相信他命大,根本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你想啊,铁仓廷里总共就只有两个人能正常使用侦隐术,其中一个就是他啊!他都不用练,到了一定时期自然就能正常使用侦隐术,这件事够神奇的了吧?为什么会是他?可能他本身就不是一般人啊!在我看来,他这种人只要不是自己主动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那寿命会长得不得了啊!你真的不用想那种不好的可能性,也不用因此而忧虑!” 铁红焰道:“其实我也相信他不会有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特别担心,特别着急!这种感觉很奇怪啊!也许跟我受伤有关系?我不知道……我昨天跟我爹提那种奇怪的要求,刚才又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又跟你说‘暗暗地做一些事也不行吗?’这种话,接下来还对你说了些那些话,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似乎有一种我在无理取闹的感觉……可是……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也许真的是因为受伤,我才会这样的?” 铁今绝道:“不要担心,在舅舅看来,你这种反应并不奇怪。看得出来,你是对武寻胜有真感情的。你自己想一想,你是不是……真的很爱他?” (一千四百七十一)客栈 铁红焰听了一愣,没再像之前那样看着铁今绝,她目光飘来飘去。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一下,问道:“舅舅,现在你已经知道武寻胜是会侦隐术的人而且站在我们这一边了,那……如果我跟他关系非常近的话,你还会不会觉得这是个……问题啊?” 铁今绝说道:“现在情况不同了。既然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那只要保证不影响你实现那个理想,你跟他关系有多近都不是问题了。” 铁红焰微笑了一下,然而因为立刻就想到了别的,她很快便守住了笑容,目光中再次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你还是因为他去净曦山的事而担心?”铁今绝道,“要是去的是你自己,你就什么都不担心,是他,你就担心。明明都觉得他不会有事了,却还是难以真正放下心来,你这连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担心’大概是因爱而生的。只是,你现在身体这样,还在养伤时期,如果总是忧心忡忡,总是焦虑,恐怕不利于身体恢复吧?我早就听别人说武寻胜对你感情很深,我想,他应该是非常希望你身体能尽快恢复的。你可以试着不去想净曦山的事,这样减少焦虑,尽量不让那些情绪影响你身体恢复,这样,他回来后看到你已经好多了,他也更容易觉得安心吧?” 铁红焰再次看向了铁今绝,道:“舅舅说得有道理。我会尽量让自己放松。我要尽快养好身体。” 说这些话时,铁红焰显得平静了些,疼痛也减轻了很多。 铁今绝见她这样子,觉得踏实多了。他又说道:“你一直都是勇士,舅舅相信你这次也一定可以战胜自己内心的焦虑,真正的让自己放松下来,好好地休息。” “我也相信自己。”铁红焰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就在乐愉之前去傲乾殿见铁红焰那日,武寻胜带着那些顶级高手出发了。 当天这一路上,他们并没碰到什么危险,然而武寻胜却总是担心。 他既不是担心路上遇上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也不是担心到了净曦山后会发生多可怕的事,他觉得不管遇到什么,他都能坦然应对。他只是一会儿担心铁红焰会不会突然又痛得厉害了,一会儿担心她会不会又为了避免麻烦照顾她的人而让自己忍受更多的疼痛。他知道自己离铁仓廷越来越远了,知道他担心这么多也不可能看到她的情况,更不可能立刻飞到她身边照顾她,但他还是一直在担心她。 当晚,武寻胜一行人在一家客栈休息。 武寻胜将自己的幻缨枪放在那里时,他想到了铁红焰舞幻缨枪时的样子。 看到客栈房间中的挂件,他想到了自己房间中那六个挂件,接着便想起了铁红焰买挂件时的情景。 听到外面的鸟叫声,他想到了以前跟铁红焰一起在野地中看那些鸟飞翔,后来还想到了与她一起埋葬的那只离缚羽。 虽然已经远离了她,但这个晚上,他却感觉铁红焰像是无处不在的。 (一千四百七十二)火光 不仅是那天晚上,接下来的时间里,武寻胜也常常想到铁红焰。他甚至感觉好像她是跟他一起出来的一样。 后来,经过很长一段极其艰难的路后,一行人到了距离净曦山不远处。前方的路比起之前更加难行。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天色甚黑。 这个时候大家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拿着火把。 那些顶级高手都说如果当天上山,定会极其危险,目前需要寻找过夜之所。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好武寻胜,所以,如果觉得风险太大,他们便不会让武寻胜冒险。 “此处哪里像是会有其他人出现的地方啊?”一人道。 “也不像有房子的地方。” “是啊,可是没有的话,我们就要夜宿这风雪之中?”另一人说。 “如果往回走呢?” “刚才的路太艰险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要是回去也太麻烦了。” “就算回去,也不见得能找到住的地方啊。” “刚才这一路,除了我们之外半个人影都没有。” “你们记不记得上次遇到房屋什么时候的事了?” “好像是很早之前了。” “对,我们好像已经好久都没看到房屋了。” 高手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边走边说,武寻胜指着一个方向突然说道:“那里有火光!” 大家纷纷朝武寻胜所指之处望去,却没有看到火光。 “老大,哪里有啊?” “老大,我没看到啊。” “会不会是老大看错了?” “老大哪有那么容易看错,你以为是你呢?” 外出后为了防止武寻胜在路上暴露身份惹上麻烦,他们都称他为“老大”。 “是不是刚才的确有火光,我们看的时候又没了啊?” 武寻胜道:“对,那里真的有火光,只是后来消失了。” 说完,武寻胜又盯着那个方向看了起来。 其他人又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话来。 “这大雪天里能看到火光,应该就是有人啊。” “是啊,要不然还会是动物打着火把出来吗?” “万一是怪兽呢?” “怪兽打着火把?” “什么怪兽打火把啊,我是说怪兽自己就会喷火。都说是怪兽了,怪兽还用得着打火把?” “说得好像你见过怪兽一样。” “我怎么没见过?” “什么时候见过?” “我现在眼前就有一只啊。” “你说我是怪兽?” “难道你不是吗?能说出‘怪兽打着火把’这么奇怪的话的,还不够怪?” “就好像说怪兽自己会喷火就不怪似的。” “怪兽自己会喷火听起来多正常啊,至于‘怪兽打着火把’这么怪的事,估计要等你自己打火把的时候才会出现了。” “你们两个一路上总在开对方玩笑,搞得这气氛一直都很轻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是去很多人都怕的地方,而是去很多人都觉得好玩的地方游山玩水。” “你们就当是游山玩水不好吗?” “当然好啊,但是,我从来都没听说哪个想‘游山’的人到咱们要去的那‘山’去‘游’的。” “所以说咱们比较特别嘛。” “但是也需要小心啊。” (一千四百七十三)一座 “那当然,我们需要处处小心谨慎。” 就在这时,武寻胜又指着之前那个地方说:“又出现了火光,这次你们看见了吧?” “又出现了吗?没看见啊。” “我也没看见。” “我看见了,刚才那里真的又闪出了火光,只是后来又不见了。” “我也看见了。” “是啊,肯定有的。” “为什么咱们两个没看见?” “因为你们两个是怪兽呗!你们跟对方开玩笑时都没往那边看,当然看不见。等你们看的时候,那边的火光都已经消失了。” “是啊,咱们两个好像应该专心一点。” “就是,咱们开玩笑也不能耽误正事。” 一人对武寻胜说道:“我们就往有火光的地方走吧。” 武寻胜道:“嗯,朝那个方向走。” 于是一行人便往那个方向走去了。 路上,那两个爱互相开玩笑的人又说起了话来。 “你说,一会儿,我们会看到什么啊?” “看到一只跟你一模一样的怪兽拿着火把啊。” “我一本正经地问你话,你跟我说这个?” “你还会一本正经地问话呢?我刚知道。” “没法跟你说正经的了,算了。估计一会儿会看到一只跟你一模一样的怪兽喷火。” “你说,刚才那火光会不会是故意引我们过去的啊?” “真不知道啊,就算是引我们过去,那对方会有什么目的呢?” “目的?那要看对方是人还是怪兽了……” “你又来……” “不管怎样,我们小心些就是了。” “你说,火光出现的地方会不会有房子?” “我看会有。不然点火的人住在哪里?” “万一人家是拿着火把出来的呢?” “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拿着火把?” “对啊。” “也有可能。” 过了一会儿,火光又出现了,然后又消失了。 这一次,那两个之前互相开玩笑的人也看到了。 “终于看见一次了。” “我也看见了。” “可是,为什么又没了啊?” “我也好奇,这都好几次了啊。” “难道是点着后又灭了,才不得不反复点?” “你是说火把吗?” “对啊。” “可是,为什么会灭?” “还不知道是不是火把呢,都讨论到为什么会灭的问题上了,想得也太远了吧?” “那里一会儿燃起来一会儿灭的不是火把又会是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是怪兽吐火,休息一会儿,再吐火,这样反复?” “能点燃的东西多着呢,只有你这个怪兽才会认为只可能是火把。” “一会儿就知道是不是火把了。” 一行人走着走着,真看到了前方有房子,而且是一座巨大的房子,然而那里当时似乎没有亮光。 “真的有房子啊!” “简直太好了!” “现在还不确定能不能住你们就那么高兴啊?是不是太早了?” “有就是比没有好啊。有个房子,也许就能住进去啊!要是连房子都没有,就根本别想住的事了吧!” “那到也是。虽然现在没亮光,但房子里面应该有人。” (一千四百七十四)最大 “刚才有火光的地方就是这里吧?” “是啊。” “那应该有人啊。” 这时候,大房子的大门突然响了。 武寻胜一行人借着火光看到里面走出了一个人。 “请问,我们可以在此借宿吗?”武寻胜问。 那人道:“可以啊,这里原来就是客栈。” 由于当时武寻胜一行人离那个人还太远,并不能看出那人长什么样,只听声音,他们都觉得那人应该是个年长的人。 武寻胜问了如何称呼他。 那人答道:“我叫祁存正,曾经是这家客栈的老板,虽然现在也不算是个老板了,但还是想听你们叫我以前的称呼,你们就叫我祁老板吧。” “多谢祁老板!”武寻胜道。 那些高手也跟着谢了祁存正。 一行人进入房子前才借着火把的光亮真正看清那人的样子。 那人个子较高,人也较瘦,有些驼背。他头发灰白,显得很硬。发青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眉毛也是灰白的,同样显得很硬。双眉之下是两只近乎三角形的大眼,上眼皮向下耷拉一些,眼角的皱纹颇深,如雕刻出的一般,高高的鼻子上也全都是皱纹。虽然嘴唇两边脸上的皮都向下垂着,但他的嘴角却是微微向上翘着的。他并没有在笑,那嘴角却给人一种在笑的感觉。然而他这样的唇形与那双近乎三角形的大眼相配起来,再加上眼里闪着不会让人一眼看透的目光,竟把其中一个跟武寻胜一起来的高手吓得差点说出什么来。” 武寻胜进那座房子时,那些高手立刻将武寻胜围了起来保护着。 他们进去后,发现大房子内部有很多房间,有大有小,其中有一间最大的房间足够他们所有人休息的。 祁存正跟着他们后面进去后,问道:“你们愿意住哪间?” 武寻胜指着最大的一间问道:“祁老板,我们住这个房间如何?” “当然可以了。”祁存正道,“你们想住哪个房间就住哪个房间,随便挑。” 武寻胜他们走进最大的那间房中看,祁存正也跟着进去了。 “就这间了。”武寻胜道。 “那我给你们整理一下啊。”祁存正道。 “有劳了!其实这房间很干净整洁。”武寻胜说。 “对啊。”之前爱跟另一个人开玩笑的那个人再次开起了玩笑,“比某个人住的房间干净整洁多了。” “你在说谁啊?”另一个爱开玩笑的人说道。 “当然是说你了。” “你不是就进过一次我的房间吗?你了解我的房间吗?” “进那一次足以了解了啊,你那房间乱成什么样子了?我还以为是仓库。” “好像你的房间很整洁一样。” “你又没来过我的房间,怎么知道什么样?” “看你这人就不像个房间整洁的人。” “什么根据都没有,真是信口开河。” “你不也是信口开河吗?就看过一次我的房间,那次正好赶上我房间很乱的时候,然后你就说我的房间乱。” (一千四百七十五)可怕 “我好歹看过一次,你一次都没看过,不也说了?” “我还不是跟你学的。” “那次你一走我就把房间整理好了,难道还要特意让你看不成?” 他们说着的时候,祁存正已经整理起了房间。 他很快就整理完了一遍,已经更干净了,却立刻又整理了一遍。 武寻胜说:“可以了,已经很干净了。” “你们再等一下啊。”祁存正道。说着他又继续整理了起来。 “不用辛苦了,我们都老大说可以了。”其中一个高手说道。 在这客栈之中,为了不暴露武寻胜的真实身份以免引来麻烦,那些高手仍旧按之前约好的,称呼武寻胜为“老大”。 祁存正说道:“这遍不能少的,不然会有可怕的事发生。我也是为你们好。” “啊?” “难道是否发生可怕的是还跟整理几遍有关系?” 那两个之前在路上互相开玩笑的人其中一个人说道:“听见没有,不管已经多干净了,再整理一遍也会变得更干净。要不是更干净了,就会有可怕的事发生。就你自己那个房间,你小心点吧,小心有可怕的事发生。” “你怎么又针对我来了,我刚才都说了那次你一走我就把房间整理好了,什么小心有可怕的事发生……要发生也发生在你房间里。”在路上互相开玩笑的两人中另一个人说道。 “我房间整洁得很。” 这时武寻胜问道:“祁老板,我能否问一下,如果没再整一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啊?” 祁存正道:“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总之,我感觉不对劲了。” 之前看着祁存正时就被他吓得差点说出什么来的那个高手此时又被吓了一跳,他对武寻胜说:“老大,既然如此,那……那我们去看看别的房间吧?” 武寻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祁存正便说:“这房间我立刻就整理完了,别的房间还不知道需要整理几遍呢,你们真打算换吗?如果打算换,现在就说,我就去整理别的房间。” “啊?别的房间也有需要整理几遍的问题啊?”之前那个被祁存正吓到的高手说道。 “是啊,每个房间都有这样的问题。”祁存正道。 那个被吓到的高手立刻跟武寻胜说道:“老大,我看,那咱们还是别换了。这房间最大,咱们好歹能住在一起,万一有什么事,大家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武寻胜问祁存正:“如果不多整理几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啊?” “我也不知道。”祁存正说。 “不知道?” “祁老板也不知道?” 那些高手一边说着,一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觉得太奇怪,有人觉得害怕,还有人来了兴趣,觉得有意思。 “那……祁老板如何知道会有可怕的事发生啊?”武寻胜问道。 “感觉。”祁存正说。 “那是不是整理了两遍后,就不会又可怕的事发生了?”武寻胜又问。 “不知道。”祁存正道。 (一千四百七十六)有时 “不知道?” “那会不会白整理啊?” 其他高手问。 祁存正回答:“不会白整理的。” “既然整理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可怕的事发生,那祁老板是如何知道不会白整理的啊?”其中一个高手问道。 “对啊,整理第二遍的意义何在?”另一个高手道。 “再整理一遍后,我那种觉得会有可怕的事发生的感觉就不见了。”祁存正说道。 “只是为了感觉不见了?”那高手接着问。 “是啊。”祁存正道。 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高手问:“祁老板以前的感觉很准吗?” “准不准……这个……好像也有过准的时候吧,我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怎么回事。”祁存正说。 那些高手更觉得奇怪,又互相看了看。 “可否冒昧问一句,祁老板以前做过方士吗?”那个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高手接着问。 祁存正摇了摇头道:“没做过。” 那高手说:“那祁老板懂法术?” “不懂。”祁存正说道。 那些高手觉得事情实在太蹊跷了。 祁存正面露哀伤之色,嘴角却依然像是在笑一样,那双近乎三角形的大眼中透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光。 此时屋外寒风怒号,声似鬼嚎。屋内虽没屋外那么冷,但这气氛却容易令人感觉背后发冷。 武寻胜道:“刚才我们在远处看到这一带有火光,请问是祁老板点的火吗?” “是啊。”祁存正道。 武寻胜本想问为什么火光一会儿有一会儿无,但不知道这样问是否合适,于是只是“哦”了一声。 恰在此时另一个高手说道:“刚才我们有时候能看到那火光,有时候看不到……” “是啊。”祁存正道。 武寻胜看别人已经问出来了,便微笑着说:“是不是祁老板拿着火把一会儿进一会儿出啊?” 祁存正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一直都在门口。” 那个高手问:“莫非是刚点燃就被风吹灭了?” “不是。我刚才站的那个位置,周围有东西挡着风的。”祁存正说道这里,再次露出了哀伤之色。他显然不想再说那件事了,于是说:“这房间好久没人住了,炉子都搬出去了。你们等一下,我去给你们拿炉子,这样夜里你们休息时就不至于那么冷了。” “有劳祁老板了。”武寻胜道。 祁存正出去后,一个高手立即关上了房间门,小声说道:“你们觉不觉得这祁老板行为太奇怪了?” 之前被吓到的那个高手低声说:“我刚才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他太吓人了,差点说出来啊,但我又不想得罪他,就没说。你们注意他的眼神了吗,真的捉摸不透啊!他这么容易就让咱们住进来,该不会是想对咱们不利吧?” “我没注意他的眼神,有那么可怕吗?”另一高手说。 被吓到的高手说道:“有!真的有!太不正常了!” 对这种事有兴趣,觉得有意思的高手小声说:“你不觉得跟他的眼神比起来,他的行为更奇怪吗?我觉挺有意思的。” (一千四百七十七)摆手 “有意思?”其他那几个高手同时小声说道。 由于他们是一起说的,尽管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非常小,但由于同时发出了声音,说的还是同样的话,便显得声音稍微有点大了。 其中一个高手说道:“我们需要小点声,说不定祁老板就在外面听着呢。” “就是啊。”另一个高手说。 “老大,你说这祁老板是什么人啊?”一个高手问武寻胜。 武寻胜还没来得及回答,这时候,他们听到了敲门声。 “是我啊,祁老板。” 他们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确实是祁老板的。 武寻胜立刻朝门走去,要给他开门。 “刚才谁关的门啊?”一高手问道。 “我。”另一个高手答道,“我怕你们冷嘛。”他接着把声音压得非常低,说道:“其实我是怕你们说话被人家听到。” 武寻胜这时开了门,只见祁存正从地上搬起了一个大炉子,刚要往房间里走,就又停下来将炉子放在了地上。 “是不是太沉了,我们来搬吧。”武寻胜道。 “别——”祁存正赶紧摆手道。说完这句,他突然把门关上了。 那些高手大多看得一脸茫然。 武寻胜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想把门打开看一下,但觉得门是祁存正刚关上的,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没立刻打开。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祁存正再次搬起那个大炉子,刚要进门,便又一次将大炉子放在了地上。 “祁老板,我能帮你做什么吗?”武寻胜问道。 “帮不了我的!”祁存正道,“对不起啊!” 武寻胜刚要说“没关系”,只听“砰”的一声,那门又关上了。 那个之前被吓到了的高手对武寻胜说:“老大,要不你也过来吧,跟我们站在一起,别离门那么近了!” “是啊,过来吧。” “老大,还是上这边来吧。” “对,离门远一点吧。” “到我们这边来。” 那些手下担心武寻胜此刻离门站得那么近不安全,纷纷劝他过去。 武寻胜觉得自己所站的位置并不会妨碍祁存正往屋内搬东西,又觉得说不定祁存正需要帮助,本来没打算离开那个位置,然而听那些高手都叫他过去,他便觉得如果他过去,可能他们会安心些,于是便朝那些高手站的位置走去了。 武寻胜还没走几步,门突然又开了。 祁存正猛地搬起了炉子,尽量快地将炉子搬到了房间内。还没搬到他想放的位置时,他便将炉子放在了地上。 祁存正说道:“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没事,需要我们帮忙的话,祁老板就直说。”武寻胜道。 “你们客气了,我完全做得了。”祁存正说道,“再说,你们也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 “我们可以搬啊。”武寻胜说道。 “万万不可!”祁存正说。 “为什么?”武寻胜问。 祁存正说:“我没弄好的事情,只有我自己回去重新弄一下,才能真的解决问题。要是你们上手了,等于我没弄,那个问题就还在。” (一千四百七十八)三个 “什么问题啊?”武寻胜问。 祁存正搬起炉子往前走了几步,好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又往回走了几步。 “虽然我耽误你们这么长时间,我觉得对不起你们,而且我也理解你们好奇,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问了。”祁存正说道。说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祁存正走到了之前搬起来时的位置,再次把炉子放在了地上,等了一下,然后又搬了起来,朝要放的地方走去了。 这次他走到了要放炉子的位置,迅速将炉子放在了那里,松了一口气。 他匆匆走到了门外,搬起了第二个炉子,放下,再次搬了起来。 还没走到要放炉子的位置,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便又搬着炉子出去了。 很快,他搬着第二个炉子进来了。 将第二个炉子放在了要放的位置后,他就立即出去搬第三个炉子了。 然而,祁存正一直没立刻进来。 武寻胜和那些高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只是等着。 祁存正在门外搬起第三个炉子,在第三个炉子刚刚离地的时候,他便轻轻将它放下了,然后他又轻轻将它搬起,又放下。反复了很多次,他终于觉得没问题了,于是搬着第三个炉子进了房间。 很多高手都在想:他可进来了。 就在他要将第三个炉子放下的时候,他好像又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又搬着炉子出去了。 在那个最大的房间外面,祁存正将第三个炉子放在了地上,再次拿起,放下,再拿起,再放下。 又一次拿起时,他搬着炉子进了大房间,直接将炉子放在了要放的地方。 这时,祁存正再次松了一口气。 他点了第一个炉子后,又将炉中火熄灭,再次点上。 接着,他又点了第二个炉子和第三个炉子。在点后两个炉子时,他没感觉出任何不对的地方,因此,一气呵成。 房间里变得温暖了一些,然而之前被祁存正吓到的那个高手还是觉得背后发凉。 祁存正说:“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进来的时候会给你们端些热水来。” “忙了半天,祁老板先休息一下吧。”武寻胜道。 “不用了。又耽搁这么久了,本来我早就该把热水做好了,结果拖到了现在。我先出去了。”祁存正道。 “那辛苦祁老板了!”武寻胜说。 其中一个高手看祁存正出了房间,因为想跟其他人说话,他便要立刻过去把门关上。 那高手拿着火把冲了过去,刚到门口,却在火光的映照下看见了一张神情怪异的脸,那双近乎三角形的大眼中闪着瘆人的光。 那高手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可怕,却在这一刻也吓了一跳,立刻站在了那里。 只见祁存正站着房间外的门附近,用手捋着那看起来很硬的头发。 “我还没走呢,这次我可能离开时间稍微长一点,我肯定要给你们关上门的。现在炉子已经点上了,关上门,房间里就更暖和了。”祁存正说道。 (一千四百七十九)熄灭 那高手道:“这么点小事,不用劳烦祁老板了,我们自己来就行。”此刻他最想做的是赶紧把门关上,他倒不是对祁老板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实在不想看见他。然而他觉得这时候突然把门关上,就这样把祁老板关在外面很不礼貌,又容易得罪他。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有个过夜的地方,住的是祁老板的房子,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一个人得罪了祁老板会对他们一行人有多大影响。于是,尽管看着祁老板那诡异的样子令他很不适,但他还是对祁老板微笑了一下。 “不,我来,你不要动门啊。怪我,我刚才要是能快一点就好了。”祁存正说道。 “哦,好,我不动……没事,不差这一会儿的,我去里面了啊。”那高手说。说着,他立刻就往里走了走,走到了武寻胜他们身边,这才觉得踏实了。 武寻胜说道:“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先坐下来吧。” “好。” “就围桌而坐吧。” “把蜡烛点上。” “火把呢?” “熄灭吧。” “不要熄灭吧?” “为什么啊?” “多点亮光。” “不是有蜡烛吗?” “火把更亮些。”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黑了?” “亮些不好吗?” …… 那些高手们一边说着一边围坐在了桌子前,将蜡烛点燃,都没敢立即熄灭火把,也没敢放下手中的兵器。 这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武寻胜和高手们齐刷刷地朝转头看向了门的方向,房间内顿时没了说话声。 接着,他们又都互相看了看。 “现在总可以把火把熄灭了吧?”一个高手道。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不要吧……他一会儿还会进来呢!” “你别想太多了。”另一个高手道。说完他便把自己拿着的火把熄灭了。 武寻胜和其他人也把自己的火把熄灭了,只剩下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依然一手拿着火把,一手紧握着兵器,坐在那里盯着门的方向。 “你也太紧张了吧?”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必须防着点啊,你见过这么怪的人吗?” “不是刚刚已经见过了吗?难道必须以前见过这种人才行?以前没见过才更有意思啊?”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 “到现在你还觉得有意思?”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道。 之前互相开玩笑的两个高手中的一人说道:“有意思?你能告诉我有什么意思吗?” “传说中很可怕的净曦山附近,火光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风雪之夜,我们不知道何处可宿时,竟发现之前时不时出现火光之处有一座房子,房子的主人目光令人捉摸不透,行为令人难以理解,这听上去还是挺刺激的啊!哈哈!”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 之前互相开玩笑的两个高手中的那个人说道:“刺激?” “我受刺激了……”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 (一千四百八十九)火把 正说到这里,他们便听到外面出现了“啊——”的一声长叫。他们听出了是祁存正发出的。 “我们出去看一眼吧。”武寻胜道。 “太好了!说不定要有更令人刺激的经历了!”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 “出去看?老大,真要出去吗?”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 “我担心祁老板有什么事。”武寻胜说道。 “老大,你不担心我有什么事吗?”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 之前互相开玩笑的两个高手中的一个人对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道:“你武功高到连鬼都惊讶的地步,你能有什么事?” “啊?鬼……”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 武寻胜说道:“我先去看了,你们中不打算出去的,在这里休息好了。”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我跟老大去!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哈哈!” 武寻胜再次点燃了火把,拿着火把便往外走。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也点燃了火把,跟在武寻胜后面。 紧接着,又有几人点燃了火把,跟着走了出去。 这时,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看其他人都出了房间,只剩自己一个人拿着火把坐在那儿了。 他环顾了四周,觉得房间里阴森森的,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蜡烛,竟觉得那蜡烛的火焰都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了。 “哎!等我一下!”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一边拿着火把冲出房间,一边说道。他关上了房间的门,很快就赶上了前面那些人。 其中一人对武寻胜说道:“老大,我们保护你,我上你前面去,我们把你围起来。”说完,他便冲到了武寻胜前方。 紧接着高手们便把武寻胜围了起来。 “哦,没事,怎样都可以。”武寻胜道。他倒是不觉得一定要让那些高手围着自己,只是他也理解保护好他是族长交给那些高手的任务,他们做好这些回去后才好跟族长交代,因此他也不会拒绝。 那些高手围着武寻胜出去了,发现祁存正正在一处周围有东西挡风的地方举着一个火把。 祁存正目光从火把上移向他们,说道:“外面冷,你们出来做什么?” “祁老板,你在外面也会冷的啊。”武寻胜问。 祁存正说道:“我是没办法。” “你在做什么啊?”武寻胜问道。 “点火把啊。”祁存正说道。 “为什么不到房间内去点啊?”武寻胜问。 祁存正道:“不行啊,每日天黑后第一次点火把都必须在房间外,我都点了很多次了到现在还没点好呢。” “你站在那个位置不好点吗?”武寻胜问。 “好点啊,这里周围有东西挡风。”祁存正说道。 武寻胜听他先说“点了很多次了到现在还没点好呢”,又说“好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一个高手想到了之前听到的那声长叫,不知祁存正遇到了什么事,便问:“刚才那声长叫是祁老板发出的吗?” (一千四百八十一)扰乱 “是。”祁存正说道。 “祁老板刚才遇到什么特殊事情了吗?”那高手继续问。 “没有。”祁存正说,“我只是希望能赶快点好火把。我以为大喊一声也许就不会有其他东西来扰乱我了,因为以前我这么做时有些时候就能挡掉一些扰乱我的东西。但这次我仍没有做到。唉!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是打扰。”武寻胜道,“我们只是担心你才出来看看。” “哦,我没事。估计热水又要晚些才能送过去了。”祁存正说。 “要不我帮你点火把?”武寻胜问。 “不行的。我今天点过了,但不对劲,我必须再次点,直到感觉没问题了为止。”祁存正道。 “哦。”武寻胜问,“如果不继续点会怎样啊?” 祁存正说:“如果不继续点,可能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又是因为担心有可怕的事发生才这么做的?”武寻胜道,“而且,祁老板也不知道如果不继续点到底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 “是啊。”祁存正道。 祁存正跟他们说话的过程中又点了一次火把,然后立刻将火把熄灭了,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行。” “祁老板是每天都会这样点火把吗?”武寻胜继续问。 “每天都会点,但不是每天都会重复这么多次啊。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怎么都不合适。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希望不是啊!”祁存正说道。 武寻胜问:“我们之前在那边看到这边一会儿有火光一会儿又没有了,那时候祁老板就是在重复点火把是吧?” 祁存正说:“是啊,那个时候就在重复,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遍了。” 说着,他又点了一次,同时又“啊——”地长叫了一声,点燃了火把。 就在祁存正突然一叫之后,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低声跟旁边的另一个高手说道:“又吓我一跳。” “他这下终于点好了。”另一个高手小声说道。 “这次点燃可以了吧?”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高声问祁存正。 就在这时,祁存正再次把火把熄灭了。 “怎么又熄灭了?”之前说“他这下终于点好了”的那个高手小声说。 祁存正说:“这次好多了,但还是有点不对的地方。”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再次高声问:“如何才能调整到祁老板觉得合适的状态啊?”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祁存正说道,“很多时候都只能靠碰运气。” “运气快来啊!”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我帮祁老板招些运气来!你点火把吧!” 祁存正说道:“谢谢!但是,我也不知道一会儿行不行。”说完他便开始点火把,刚刚点燃,他又把火把熄灭了,说道:“还是不成。” 武寻胜问:“祁老板,你说的‘扰乱你的东西’,我们有没有办法帮你排除啊?” 祁存正说:“我实在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出现。虽然有时候用一些办法排除了他们,但下一次同样用那种办法的时候,又不一定能排除了。” (一千四百八十二)排除 武寻胜道:“你点火把的时候必须集中精神吗?” “也不一定。”祁存正道,“但我经常会为了排除那些扰乱我的东西而集中精神。” “集中精神就能排除吗?”武寻胜问。 “有时候能,有时候不能。”祁存正说道,“就算是能排除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集中精神而排除的。” 武寻胜说:“既然有时候能,那么那么这样吧,你试着放松,不特意想什么,我跟你说着话,你直接点火把,试一试如何?” “试试也好。”祁存正道,“我实在太痛苦了。” 于是武寻胜便问他这里平时的天气以及其他一些问题。 祁存正一边回答,一边点火把。 看着祁存正点完火把后,武寻胜继续跟他说话,他就继续答着。 这时候祁存正很兴奋地说道:“行了!这次竟然行了!我们进去吧!我要怎么谢你?” 武寻胜道:“不用谢我,你点好了就行了。” 祁存正拿着火把走向了武寻胜,道:“我一会儿给你们准备些食物啊。” “食物我们都带着呢,不用了!”武寻胜道。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见祁存正离他们近了,看了看他的样子,更觉得他可怕。他担心祁存正在给他们准备的食物有什么问题,又担心如果祁存正真的为他们准备了食物他们一口都不吃的话会得罪祁存正,于是赶紧说道:“我们刚才到这里之前在路上吃完东西了,我们都是带了食物和水的,带了不少呢!今日我们肯定不再吃了!祁老板不用为我们辛苦了!” 祁存正道:“那好吧。一会儿我给你们把热水端过去。” “有劳了!”武寻胜道。 武寻胜在那些高手的包围之中进了那个最大的房间。 最后进去的那个高手立即把门关好了。 他们再次围桌而坐,多数人将手中的火把熄灭了,只有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依然没熄灭火把。 一个高手说道:“如果我们用的火把不是特制的,如果不能一直烧特别长的时间,你还会这么一直点着吗?” “会一直点着,不行了就换一个。”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道。 一个高手对武寻胜说:“老大,你竟然把祁老板的问题解决了!不然不知道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祁老板给我们端水啊。只要祁老板还没把水端进来,只要我们知道祁老板还要再进来,不能从里面把门锁上,这里就有人放不下心来啊。” “是啊,不仅放不下心来,连火把都不敢熄灭啊!”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道。 “可能只是巧合吧。”武寻胜道。 “怎么?你刚才出去一趟有没有再次受刺激啊?”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笑着问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之前受刺激的感觉还没过去呢,一直都在持续呢,说什么‘再次’啊!那你刚才出去后有没有觉得找到了你想要的刺激啊?” (一千四百八十三)重新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道:“还可以,出去时看着祁老板举着火把就觉得挺新鲜的。” 他们聊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再次听到了敲门声。 武寻胜刚要去开门,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老大,还是我去开吧!” 之前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让他去吧,他喜欢刺激。” 武寻胜微笑道:“好吧,你去吧。”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把门打开后,看见祁存正端着一壶热水在门口站着。由于他并没拿火把,借着他所在的房间内的烛光和房间外的烛光看祁存正,他更觉得此人奇怪,目光难以捉摸,这也更让他觉得刺激。 他想:要是他们其他人看见祁老板这样子,估计又要“受刺激”了,哈哈!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刚要接过热水,便听祁存正说:“请稍等一下。”接着,祁存正便立即转身离开了。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了声“好”,就站在门口看着。 过了一会儿,祁存正又端着热水过来了。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以为这次祁存正会把热水交给他,却听他说了声“抱歉!”,紧接着便看到门被祁存正关上了。 其他高手们愣着看着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低声对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这次刺激吗?”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道:“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道:“算了。” 这时,他们又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又一次开了门,然而,他却没直接看到祁存正站在门口。 他为了寻求刺激特意出去看了一眼,看到祁存正端着水站在门的侧面低着头。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祁老板,给我吧,我端进去。” 祁存正摇了摇头道:“不可以的,不然会有可怕的事发生的。不可以的!“我敲门之前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了,水都没那么热了,我去重新弄一下。” 武寻胜在房间里说道:“祁老板,没事的,不用那么热,差不多就行了。” “不行,这水不能要了。”祁存正道,“你们老大刚才帮了我,我不能害你们!”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问道:“这不就是普通的水吗?” “是。”祁存正说。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突然想开玩笑,想都没想便笑着说道:“你不会想给我们下毒吧?” 不料祁存正像被冤枉了一样伤心,说道:“怎么会?你们老大帮了我那么大忙!我知道你怀疑我,觉得我古怪,看着就不像好人。”说着,他声音中带上了哭腔,说了句:“我去给你们换水。”说完,他便端着水转身走了。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竟会这样,赶忙解释道:“祁老板,我只是开句玩笑啊!别介意啊!水你不用拿走了!” (一千四百八十四)本事 祁存正端着水背对着他说:“我不介意,你怎么想,我都能理解。”接着他便又叹了一口气。 这时房间门正开着,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赶紧低声对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挥了挥手,说道:“喂,你过来吧!”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直接拿着蜡烛走了过去,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用特别低的声音说:“你是不是觉得你开玩笑好像冤枉了他啊?但是你想想,既然没毒,他为什么还要端走啊?”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小声说:“我刚才只是觉得好玩随便一说,真没觉得有毒。他做的一些事就是这样令人摸不透啊,所以也不能因为他要端走,就说有毒。” “你就坐在这里吧,别过去了。”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趴在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耳边说,“有些事不好说啊,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觉得你戳破了他要做的事才那么难过的?你听他刚才说话的声音好像都快哭了一样。” “都没关门,你们还在这说?”另一个高手小声道。 “我们不也一直小声说话呢吗,比你声音更小。”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有些话还是说一下好,让大家知道不能不防备。说真的,我真没见过这么怪异的。” “就是因为怪异才有意思。”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小声说道,“但我并没想让祁老板不高兴。” “你们就不怕他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万一开着门时你们用很小的声音说话他都能听到,该如何是好?”之前说“都没关门”的那个高手说道。 “你开玩笑呢,这么小的声音开着门也听不到啊。”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小声说道。 “万一他有特殊的本事呢?”之前说“都没关门”的那个高手说道,“我刚才都说了。” “要是他有特殊的本事,也许开门和关门都区别了。”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小声说道。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听起来怎么那么吓人啊?” 就在高手们小声议论的时候,武寻胜一言不发,他在想:不知道红焰现在怎么样了,她会不会又痛了,有没有按时服药……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用特别小的声音说:“他怎么还不来啊?”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低声说道:“不会是生我气了吧?我只是开玩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并不想得罪他啊!真是的,我说话时要是多想一下就好了。”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小声道:“我觉得其实你刚才那么说挺好的,既是开玩笑,也算是给他提个醒,让他不要动歪心思,别想对我们下手。就算他没想下毒,借着开玩笑说一下也没什么。”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完这话没多一会儿,祁存正端着热水在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门,说道:“我进来了啊。” (一千四百八十五)苦酒 武寻胜说道:“祁老板请进吧。” 祁存正便端着热水进了房间。他刚刚走了几步,就说了声“不对”,又端着水出了房间。 接着,他再次进来了,这一次,他终于将水放在了桌子上。 在烛光的照耀下,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发现了祁存正似乎有哭过的痕迹,紧接着,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也发现了。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立即对祁存正说:“祁老板,很抱歉,刚才我的确只是开个玩笑,请不要往心里去。如果我这玩笑开得过分了,那我给祁老板赔不是了!” 祁存正说:“都过去了,不用赔不是了,你的反应其实很正常。” 祁存正立刻又端了起来,再次放下,然后迅速转身,目光避开了给他们拿的水。 那些高手都觉得他这动作实在太奇怪了,觉得很有问题。 于是其中一个高手说:“祁老板是否口渴,也请喝一口吧?” 祁存正面露哀伤之色,对他们说:“好,我正好渴了,我肯定要喝一口。” 于是,祁存正将水倒在了一个杯子里,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如果我不先喝一口,估计你们谁都不敢喝。” “祁老板,我刚才真的只是开玩笑啊。”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认为祁存正好像还是想着之前他说的关于下毒的事,赶紧解释道。 祁存正又喝了一口,明明是在喝温度适合的热水,但那表情就似饮了一口苦酒一般。 “不用解释了,你是开玩笑,但本来我的行为就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你不怀疑也会有人怀疑的。我很多年前早就被人怀疑惯了,这些年独居于此,被怀疑得少了,但早年被人怀疑时的感觉仍一直缠绕着我。既然挥不去,就带着它吧!”祁存正道,“现在谁都不用怀疑我在酒里下毒了?我都喝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这就将水倒在了一个杯子里,说道:“我相信你!”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立即拽了拽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的衣服。这动作却被祁存正看在了眼里。 祁存正带着哀伤的神色说:“我出去了。” 高手们都愣在了那里,看着祁存正转身出了门,又看到门被他关上了。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对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小声说:“你也太草率了!他这么一说你就信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用这种装可怜的方法骗你喝下有毒的水啊?”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我觉得祁老板不像会给咱们下毒的。” “不像?”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道,“他那么奇奇怪怪的还不像,你觉得什么样的才像啊,还有比他这样更像的吗?” 之前互相开玩笑的两个人其中一人立即小声说道:“当然有了!” “你说说,还有什么人能比他这样更像要下毒的?”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 “你啊!”之前互相开玩笑的两个高手中的一人笑道。 (一千四百八十六)坦荡 “你又开玩笑是吧,这次变成开我的玩笑了。”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道,“为什么说我像啊?你总得给个理由吧?” “你看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啊。”之前互相开玩笑的两个高手中的一人笑道。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那还不是因为我碰上了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人了?你想想,遇到这个祁老板之前我什么样子啊?我是什么时候才变得鬼鬼祟祟的啊?在没看清他那张脸,没看到他那诡异的眼神之前,我显得多坦荡啊。你们到底有没有观察过他?”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笑道:“哈哈!你不是很怕他吗?还怎么观察他?” “搞清楚顺序,我是先观察后怕的!”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道。 “可是我刚才怎么觉得你从第一眼看见祁老板的时候,你就开始跟平时不一样了?”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 “就是从第一眼观察就开始怕他了,后面越观察越觉得他不对劲。他这么明显有问题的人,你就那么相信他?”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道。 “我也没说我相信他啊,只是觉得有意思。”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道,“不是很好玩吗?” “好玩?等把自己的命玩进去就不好玩了!你别告诉我你真要喝这水啊!”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道。 “有什么不敢的?”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道突然拿起了那杯水一饮而尽。 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样啊?我都喝了,这不是也没事吗?”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 “你现在没事,谁知道过一段时间有没有事啊?不能掉以轻心啊!就算祁老板喝了没事,不代表你喝了没事,每个人不一样。再说你知道他喝之前有没有服什么防中毒的东西啊?”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道。 “你这样也着实鲁莽了些,我们出来是要保护老大的,万一你惹出什么事来,耽误了拿雪寒草,事情就大了。”其中一个平时很严肃的高手说道。 “说真的,我觉得祁老板不是会给我们下毒的人。”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道。 “根据什么这么说?”平时很严肃的高手道。 “就是凭我的感觉。”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道,“他不像是会给我们下毒的,甚至根本不像对我们有恶意的。” “凭感觉而已?”平时很严肃的高手道,“感觉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准的。” “但是我觉得这次应该是准的。”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道。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雪寒草。”平时很严肃的高手说。 就在他说的时候,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道:“还是我去开门!”说着他便把门打开了,只见祁存正拿着蜡烛站在了门口。他立即对祁存正说:“我已经把刚才倒好的那杯水喝下去了!” (一千四百八十七)水壶 祁存正说道:“喝之后没不适吧?” “没有。”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道。 祁存正打算进房间,他先将左脚迈入了房间,然后收回左脚,将右脚迈入了房间,又收回了右脚。 他站在门口停了一下,让自己集中精神,再次迈出了左脚后没再收回,右脚跟了上去,快步走向了桌子中间。 他左手摸了一下水壶,右手也摸了一下,接着双手同时摸了一下水壶,便把水壶放开了。 “我刚才想起了点事,心中一直不踏实,现在总算踏实了。”祁存正说道。 “祁老板之前因为什么事不踏实啊?”武寻胜问。 “其实我就是觉得必须再次摸一摸这水壶才踏实。”祁存正道,“现在没事了。”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更觉得祁存正吓人了,他想:他不会是现在靠摸水壶给壶里的水下毒了吧?但是他既没摸壶盖也没摸壶嘴,又如何下毒呢? 平时很严肃的高手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摸一摸这水壶啊?” “我知道!一定是因为祁老板认为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就会有可怕的事发生!”之前互相开玩笑的两个高手中的一人说道。说完,他还问了一下祁存正:“祁老板,我说得对不对?” 祁存正点头道:“对。”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祁老板,如果一会儿你觉得不怎么做就会有可怕的事发生,你可不可以试一次不做啊?” “为什么明明感觉到了会有可怕的事发生还不做啊?”祁存正问。 “我就是觉得好玩。”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 “不,不好玩,很可怕的!”祁存正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我可受不了那种感觉,生不如死啊!” “其实,你是否摸这水壶跟可怕的事会不会发生有什么直接关系呢?这水壶也无法决定什么。”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 “我也不知道啊,有些事,看似没什么关系,但实际上说不定有关系啊。”祁存正说道。 平时很严肃的高手说:“你也说了,只是说不定有关系,那也可能就没关系啊。” 祁存正说道:“但是,如果发生了可怕的事,后果我可承担不起啊!既然这样,就要尽力防止可怕的事发生。” 之前说“祁老板是否口渴,也请喝一口吧?”的那个高手很想喝一口热水,他看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喝完没事后,便更想喝。然而,看祁存正进来后摸了摸水壶,又担心他这个动作会导致壶里的水有什么变化,于是他对祁存正说:“祁老板,你能不能……再喝口水,这样可能就放松了。” 祁存正二话没说,立刻将水壶里的水往自己之前用过的杯子里倒了些,很快便将水喝了。他说:“我知道,我摸水壶会使人觉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容易引起人怀疑。现在我又喝了一些,你们也看到了,这水没问题。” 那个高手这才放下心来,他说:“那我也喝。” (一千四百八十八)三次 他还没来得及喝,祁存正便又用水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点水,这次只是极少的一口,然后快速喝了。然后,祁存正好像又觉得有什么不对了,便又用壶往杯子里倒了一点水,再次喝了。倒了三次后,祁存正依然没停止,想倒第四次。 这时候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一把拿起了壶,往自己的壶里倒了一杯水,喝了。 接着,他又往另一个杯子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之前说“那我也喝”的那个高手。 这时祁存正的目光变得极为恐惧,他说:“我第四次还没倒完啊,你……你怎么……” 祁存正开始环顾房间,说道:“恐怕要出事啊!” 之前说“那我也喝”的那个高手从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那里接过那杯水后,还没喝,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就揪了揪他的衣服提示他还是不要喝好。 然而说“那我也喝”的那个高手看了揪他的人一眼后便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武寻胜问祁存正:“能出什么事啊?” “你刚才解决了我的一个问题,我怕你们出事啊!你们可要小心了,一定要保住命!”祁存正说道。 祁存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四处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动作显得非常拘谨,似乎已经有些不知所措。 “保住命?”武寻胜问,“祁老板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做?” 祁存正说:“我也不知道啊,就算现在我再倒第四次水也无法挽回了啊!” “在我看来,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啊。”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道。 祁存正说道:“可是我心里不踏实啊!怎么办?我要受不了了!” 武寻胜问:“祁老板,其实,你说要有可怕的事发生并没有什么根据,对不对?” “我的感觉就是根据啊。”祁存正道。 “如果让你那种感觉消失,是不是就没事了?”武寻胜问道。 “现在那感觉还在,没有消失!并没有消失啊!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那种感觉消失!”祁存正说。 “祁老板,你看,第四次水并没倒,现在我们也没事。”武寻胜说,“如果你能放松下来,那种觉得会有可怕的事发生的感觉离你而去后,那是不是我们也都不会有事了?” 祁存正说:“在事情没发生之前,我也不知道啊,有些事说不定只是暂时不会有事呢?我刚才如果倒了第四次水并喝下去,也许我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啊。” “祁老板在倒第四次水之前为什么要倒第三次水啊?”武寻胜问。 祁存正说道:“为了防止可怕的事发生,为了让那种感觉消失。” “倒第三次水能使那种感觉消失吗?”武寻胜问道。 祁存正道:“应该是能的,可是,谁知道倒完后我还是觉得不对劲,那种感觉并没消失啊!所以我一定要倒第四次水并喝掉。” 武寻胜问:“那祁老板认为倒第四次水并喝掉后那种感觉一定会消失吗?” (一千四百八十九)没用 “我现在觉得应该会。”祁存正回答。 “但是如果倒了第四次水之后你那种感觉依然在怎么办?”武寻胜说。 祁存正道:“如果……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再倒第五次,然后喝掉。” 武寻胜问:“如果你会倒第五次水,是不是就证明了你倒那第四次水其实是没用的?” 祁存正想了一下,说道:“应该……应该可以这么说。” “也就是说,你承认了你倒第四次水有可能是无意义的,对吧?”武寻胜接着问。 祁存正道:“如果倒完了我那种感觉还在,可以说我倒第四次水就无意义了。” “既然你倒第四次水有可能是无意义的,那么你现在没倒成第四次水,你也不需要那么担心了。你试着让自己认为你之前没倒成的那次根本无法使你那种感觉消失。”武寻胜道。 “可是……”祁存正说,“没试过怎么知道是无意义的?如果原本可以让我那种感觉消失,我却没做,后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该如何是好?” “现在已经没法试了啊。”武寻胜道,“既然已经做不到了,那你不如干脆放下这件事,自己还轻松些。如果你一放下,那种感觉就消失了,那不是更好?” “我放不下……放不下的!”祁存正说道。 “那我们现在说些别的怎么样?”武寻胜道。 祁存正说道:“可是我担心你们会出事!我不踏实,说别的时心里也在恐惧。” 武寻胜说:“你可以现在就想着,我们没事,我们不会有事的!如果我跟你说,只要你不再惦记着刚才倒第四次水的事,我们就不会有事了呢?” 祁存正道:“你如何让我相信你们会没事?” “你就想啊,平白无故的,我们为什么会有事呢?你也说不出会有事的理由对吧?”武寻胜说道。 “可此刻我的感觉依然在啊!”祁存正道,“好痛苦!” “那只是你自己的感觉,我没感觉会有事。”武寻胜道。 说完,他便问那几个高手:“你们是不是也没感觉会有事啊?”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对呀,我一直都没感觉会有事!” 其他几个高手也表示一直都没感觉会有事。 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心想:祁老板,我本来不觉得怎样,可是看见你之后我才觉得不安全啊,我一路上本来好好的,是你让我觉得可能会有事啊。为什么你自己还说觉得会有事,还说担心我们会有事?莫非你真的没有想加害我们的意思?如果你一点恶意都没有的话,那你那些奇怪的行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喝了水没事,他们两人喝了水也都没事,起码现在是没事的,难道是我误会了你?可你总是实在令人摸不透,就是容易让我多想啊!要不,我也表示我自己没感觉有事?可不是这样的啊!算了,我还是不表态了。 于是,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并没有说什么,也没点头。 (一千四百九十)疾患 尽管他没什么反应,但其他那些高手的反应足以产生武寻胜想要的效果了。 祁存正说道:“我该信我自己的感觉,还是信你们的感觉?那种感觉现在还在啊!” 武寻胜说:“你可以试着相信一次我们的感觉,然后,我们跟你说些别的,你那种感觉也许就不在了。” 祁存正摇了摇头道:“没那么容易的,大夫都治不好。” “大夫?”武寻胜道,“你是说你因为困扰着你的问题去看过大夫?” 祁存正道:“是啊,看过大夫的。一个大夫说我肯定有疾患,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另一个大夫说我像是中邪了,他治不了。还有一个大夫告诉我能治,但只有拿到一种叫‘紫夜棠’的东西才能治好。”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道:“祁老板知道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感觉是因为自己有疾患?” 平时很严肃的高手觉得他这么说话有些不合适,立即说道:“你怎么这么说啊?” 祁存正说道:“没关系。我就是有疾患!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你们老大不但没嫌我烦,刚才还帮我解决了点火把的问题,你们中还有人敢喝我倒的热水,说真的,我觉得已经很难得了。我小时候就患上了这种病,以前还没现在这么严重,但是有很多人欺负我,后来这种病就更严重了。很多时候我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念头,我恐惧,恐惧很多东西。有些行为我也知道我做出的一些动作会让人起疑,但我还是忍不住做出来,我总觉得如果我不做出来就会有可怕的事发生。我真的很想知道该如何控制住自己。” 武寻胜指着自己旁边一个空着的凳子说道:“祁老板,坐下来说吧。” 祁存正道:“如果我坐在这里,你们完全不会担心自己的安全吗?如果我坐下来,你们完全不怕我害你们吗?我从小就知道我的样子不受人欢迎,那个时候就有很多人都躲着我。虽然我不是个坏人,我没有恶意,但如果你们会不喜欢我跟你们坐在一起,我就不坐了。” 武寻胜道:“祁老板,我相信你没有恶意,请坐!刚才为我们又是搬炉子又是端水,辛苦你了!” 祁存正看武寻胜望着他的目光非常真诚,有些想坐,但又担心其他人中有人不乐意,便迟疑了一下。 武寻胜对那些高手说道:“这房子本来就是祁老板的,因为他让我们进来,又给我们点炉子,我们现在才能在这暖和的房间里坐在凳子上说话。” 那些高手纷纷说道:“祁老板请坐吧!” 这一次,就连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也说了“请坐”两个字。他虽然看着祁存正的时候依然觉得有点不安,但毕竟那空着的凳子离他自己不近,他也已经开始觉得这个自称有疾患的祁存正不像对他们有恶意的人。说完“请坐”二字手,他终于把自己手中之前一直都不敢熄灭的火把弄灭了。 (一千四百九十一)恶鬼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这椅子本来就是祁老板自己的啊,我们能坐,本来就该谢谢祁老板呢。祁老板请坐!” 祁存正双目湿润了,颤声说道:“好,好,你们不嫌弃我,我坐下来跟你们一起聊。你们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这里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我有的我都可以拿来招待你们,只要你们不担心我会害你们就行。” 武寻胜道:“祁老板客气了,现在不需要什么。我不担心,我相信你!”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出于关心和好奇问道:“祁老板是如何患上这种病的啊?” 祁存正说:“我找的第三个大夫了解了我的经历后对我说,最初患这种病,可能跟我小时候受人欺负的经历有关。”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问:“什么人欺负你啊?” 祁存正道:“很多人都欺负我啊,因为他们厌恶我的长相,还有……我爹……我爹的身份又是容易被人看不起的。我从小就被其他人起一些外号,什么‘鬼眼怪’‘假笑鬼’之类的,经常是跟‘鬼’有关的。如果他们只是起外号也就算了,可是那些人经常说着要做正义的事,要‘打恶鬼’,就会打骂我。” 祁存正本来想说“还有……我爹是蓝甲人”,但他并不知道武寻胜等一行人是什么人,便没直接说这点,只是说“我爹的身份又是容易被人看不起的”。 “是小孩子那么欺负你吗?”之前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问。 “不光是小孩子,还有一些大人也是。他们说我长成这个样子肯定有原因,就是被恶鬼附身了的,他们说我就是恶鬼。我爹的身份是容易被人看不起的,他被人杀害之后,那些人说我爹死得活该,还说有了我爹成了鬼以后,我会越长鬼气越重的。他们觉得谁对我好谁就会不吉利,因为我就是恶鬼,对恶鬼好是在作孽,对我不好才是正义的。”祁存正道。 祁存正的爹是被铁仓人杀害的,但是他由于不了解武寻胜一行人的身份,便没说出这点。 说的时候,祁存正回忆起了那些令他受到锥心之痛的陈年往事。 有一次,他正在吃东西,几个比他大一些的孩子把他吃的东西打翻在地,又把已经掉在地上的食物捡起砍到祁存正的身上。 那些孩子喊着“恶鬼还吃东西!”“恶鬼浪费粮食!”“除恶鬼!”这些话。 祁存正很生气,却又被几个比他大的孩子七手八脚打了一顿。 回家后,他娘问他为什么身上脏了还有伤,他对他娘说是自己摔的。他知道,因为他被人说成是恶鬼,他娘也被人说成“生出恶鬼的人”,他早就不想再让她娘因为他的事而不开心了。 有一次,他走在路上,听到几个大人正在聊天。 “这鬼眼怪长得也太恶心了!每次看见他我都倒胃口!” “被恶鬼附身了,能好看吗?他现在就是恶鬼啊,你听说过有长得好看的恶鬼?” (一千四百九十二)果核 “是啊,我看他是上辈子做了很多恶事才长成这样的!” “祁存正他娘长得还行啊,他这么丑是不是因为他那该死的鬼爹是蓝甲人啊?” 那人点出了“祁存正”的名字,“该死的鬼爹”几个字激怒了祁存正,祁存正对那几个大人说:“我爹是被无辜杀害的,他不是‘该死的鬼爹’!” “你就是恶鬼,你爹就是该死的鬼爹!你娘生出你这么个恶鬼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那大人说。 “我娘是好人!”祁存正说,“我爹是无辜的!” “你娘好个屁!好人能生出你这样的恶鬼吗?”其中一个大人说,“看看你长这德行,你没照过镜子吧?” “我听说恶鬼都是不敢照镜子的,他肯定没照过镜子。”旁边另一个大人说道。 “要是他照过镜子早就被自己的鬼样子吓死了吧!” “你们乱说!”祁存正道。 “滚蛋!我们几个人聊天有你小恶鬼屁事,找抽是吧!”其中一个大人说着便踢了祁存正一脚,将他踢到在地。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些果核打中了祁存正。他刚刚抬头看,便听到后面一阵笑声。 朝笑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他看到四五个比他大的孩子正在笑。 “看什么看,再看我们一起打你!”一个孩子道。 另一个孩子冲上去踢了祁存正一脚,然后回头对其他孩子说:“今天我打恶鬼啦!我是英雄!” 祁存正刚站起来,又被那个孩子推倒了。 “假笑鬼,我看你怎么起来!哈哈哈!”那个孩子说道。 其他几个孩子这时也过来一人打了祁存正一下。 “我也是英雄!” “我也是!” “为民除害!” “除恶鬼!” 那些小孩子一边打祁存正,一边喊着。他们打祁存正的时候很是兴奋,表情就像在为做了正义之事而自豪。 这时候,远处有两只大狗冲了过来,两只狗身上都有血迹,看起来像是之前互相咬过的,两只狗冲到距离祁存正不远处时,有大人对着那几个打祁存正的孩子大喊:“孩子们快躲开疯狗!” 于是,那几个本来想继续打祁存正的孩子便快速跑开了。 祁存正也借这个机会跑了。 回家后,祁存正被她娘问起了为什么衣服破了身上还有伤,他又说是自己摔的。 祁存正他娘说:“你不用又跟娘这么说,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祁存正说。然而目光却透露了他被人欺负后的难过。 他娘说道:“不要说谎了,告诉娘,欺负你的是什么人啊?” “我根本不认识他们。”祁存正说道。 他娘问:“大人还是小孩子?” “都有。”祁存正回答。 “在什么地方啊?”他娘问。 “我不记得了,我不熟悉那条路。”祁存正觉得他娘总是因为他而被人乱说,便不希望他娘对这种事了解太多,他实在不希望他娘为了这种事而不高兴,所以没说出来。其实,他是在哪里受的欺负他记得清清楚楚。 (一千四百九十三)新鞋 那天,祁存正特意找到了家里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哭了起来。 他娘看到后,问了他一些话,告诉他:“娘发自内心觉得你好看!嘲笑别人长相本身就是不对的,因为这个而欺负人更是错的!你记住,错的是那些欺负你的人,不是你!” 祁存正记住了他娘说的话,这样的话能使他坚强,但并没能使他免于继续遭受那些欺凌。 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开始总是重复做一些事,不做便觉得不大舒服。比如开门的时候,他如果觉得不对劲,他就把门关上再开一次,好像这样就能排解他一些压力一样。 后来有一次,祁存正穿着他娘给他新做的鞋走在路上。有两个孩子故意推倒他,脱了他的鞋,把他的鞋拿走了。他看清了是谁拿的,那两个孩子都是他认识的人,但他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祁存正起身后,两个孩子跑远了,他光着脚无法追上,便回家了。 路上,下起了大雨,他光着脚回到了家里。 他娘问他怎么光着脚。 他说不小心把鞋跑丢了。 他娘知道他没说实话,便一再追问。 祁存正才把两个孩子把他的新鞋抢走了的事说了。 他娘正好知道那两个孩子的住处,也认识两个孩子家的大人,便想去找一趟。 当时雨刚停不久,天已经有些黑了。 他娘准备出去时让他给她点一个火把。 祁存点好火把后,才得知他娘是为了那两个孩子抢走他的新鞋的事而准备出去。他不希望他娘去,对他娘说“不要去了!”,还想把点好了的火把熄灭。 然而他娘着急出去,他并没来得及熄灭火把,他娘一把拿过火把就出去了,让他好好在家等着她,不要出门。 祁存正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追了出去,觉得就算她娘要去,他也要先把火把熄灭再点燃,否则会有可怕的事发生。 然而她娘知道祁存正平时有时候会反复做同一件事,所以觉得他又是要做没什么意义的动作了,于是根本就没把火把给他,就让他回去了。 他娘离开后,祁存正在房间里有些惶恐不安,他总觉得如果之前他快速把火把熄灭,她娘就没法立刻出去了,如果没法立刻出去,也许她下一刻就会改变主意,决定不再去了。而且,就算她娘一定要去的话,也应该等他先把火把熄灭再重新点燃,等他那种觉得要发生可怕的事情的感觉过去了再去。如果他点燃一次,那种感觉还是没有消失,那他就再点一次,直到点到他没有那种要发生可怕的事的感觉了再去。 就在当天天黑后,他娘在路上遇到了一群铁仓廷里出来的人用刀砍一些蓝甲人。 这时突然刮起了狂风又下起了雨,他娘的火把被雨水浇灭。 漆黑的天幕下,风声,雨声,惨叫声仿佛齐齐诉说着世上的悲凉。血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流淌着人间的残酷。 有两个蓝甲人尽力反抗,那些从铁仓廷出来的人更疯狂地挥刀乱砍。 (一千四百九十四)疑心 祁存正的娘经过那里的时候就这样被那些从铁仓廷出来的挥刀乱砍的人误砍死了。 乱砍人的那些铁仓人当日都是喝了酒有些醉的,但他们之所以敢那样肆无忌惮地挥刀,正是因为觉得被砍的对象都是蓝甲人。他们在铁仓廷中看过不少蓝甲人的生命随随便便被铁仓人践踏,在他们一直以来的印象里,蓝甲人就是他们想杀就杀,可以随意用来发泄的。 被误砍而死的人除了祁存正的娘以外,还有另外一个铁仓人。 后来,祁存正看到他娘的尸体时,也看到了地上那他曾经想要熄灭却没来得及熄灭的火把。 这件事令祁存正受到了严重的刺激,从那时起,祁存正爱重复做一些动作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他总是在想,如果那天他真的多点几次火把,就算没能防止他娘出去,但拖延了他娘出去的时间,也许他娘就赶不上那些人乱砍人的时候了。 祁存正他甚至开始相信他的一些无意义的动作也许其实是有意义的,他觉得如果做了那些动作,便有可能防止一些可怕的事情发生。 很多年以后的这个时候,已经暮年的祁存正在这间房子里跟武寻胜和那些高手说起了他经历过的那些令人心痛的陈年往事,老泪纵横。 武寻胜开始安慰祁存正,还拿出了自己的手帕为了擦了眼泪。紧接着,那些高手也在武寻胜的示意下安慰了祁存正。 武寻胜和那些高手都觉得祁存正之前反复点火把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事了,他们当然也已经理解了他为什么会重复做一些其他动作。 祁存正跟他们说了一些自己的经历后,觉得异常痛快,他泪流不止,哭着说:“你们知道吗?这么多年了,除了我姐姐之外,就只有你们肯听我说这些。我姐姐离开人世后,就只有你们能听我说这些了!好多好多年了,我每次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没处说。我今天跟你们说出来,突然觉得好舒服啊!” 就在这时,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也拿出了自己的手帕,走到了祁存正身边,为祁存正把眼泪擦掉了。 “你不再怕我了吗?我知道我样子吓人得很,我也并不想吓坏你。”祁存正说。 “祁老板,对不起!”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道,“出门在外,我有时候很容易对人起疑心……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如果之前我冒犯了祁老板,还请祁老板多多包涵!我不怕祁老板!我一点都不怕!” 之前问祁存正“祁老板是否口渴,也请喝一口吧?”的那个人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容易让祁存正伤心,于是他主动往一个杯子里倒了上了祁存正给他们端来的水,说道:“我们见惯了人心险恶,有时候为了自保,的确容易怀疑别人,不易对陌生人产生信任。如果我之前的做法使祁老板伤心了,那我现在以水代酒,给祁老板陪不是了!”说完,他便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一千四百九十五)同门 这时候祁存正哭得更厉害了,老泪不停地流。 武寻胜和之前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继续安慰他。其他高手也纷纷说话安慰他。 祁存正哭的时候忍不住说:“你们进来时可能觉得这座大房子凄清得很,我想,如果我姐姐还在世,后来那些日子……这里一定不会这样。就算……就算这房子什么都没变,我也一定觉得这里不一样。” 之前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道:“我能理解,我有个妹妹,她特别聪明活泼,经常说一句话就能让人笑半天,有她的地方总会是热热闹闹的。” 祁存正说道:“我那个姐姐,其实跟我并没有血缘关系。” 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哦?”了一声。 武寻胜觉得祁存正还有很多话想对他们倾诉,便等着祁存正继续说。 “你们走了一路很辛苦了,要是听我继续说下去,会不会觉得很累啊?”祁存正道,“要是你们不希望我继续打扰了,就跟我说出来啊。” 武寻胜和那些高手都说不累。 武寻胜觉得此刻祁存正需要人听他倾诉,于是说:“祁老板就尽情说,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吧,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会很难受的。你都说出来,我愿意听!” 听了武寻胜的话,在这寒风呼啸的晚上,祁存正甚至感到外面的风声都在诉说着温暖。 “好,那我就说了……”祁存正道,“娘离世后,我的日子更难过了,幸好后来遇到了我姐姐——比我大六岁的姐姐。” 祁存正所说的姐姐名叫万辰舟。 万辰舟是个孤儿,被她师傅养大,自幼习武。由于武学天赋高,又勤奋努力,十五岁时她的武功便已远超其他同门师兄,同时还是师傅最喜欢的弟子。 师傅曾几次当着弟子们流露出以后会将掌门之位传给万辰舟的意思。那些师兄很早就不服气,一直积着怨气,只是万辰舟武功高,又受师傅喜爱,他们也不敢轻易惹她,一直跟她维持着表面上很友好的关系。 就在师傅又一次流露出不久就会将掌门之位传给万辰舟的意思之后,她的几个师兄觉得不下手不行了,便在万辰舟练功时做了手脚,导致她因练功走火入魔而毁容,武功也变得经常无法用出来。 从那时起,同门几个的师兄便开始欺负她,不仅整日用言语嘲笑她,辱骂她,还把所有他们不想做的活都给她做。 自从她武功变得经常无法用出来后,那几个师兄算是终于找到了出一口气的机会,经常背着师傅合伙以切磋武艺为借口打她出气,但是在师傅面前又做出一副对她很好的样子。 师傅一直以为这些弟子互相关心,关系很好。 师傅知道万辰舟样貌无法恢复,但武功有可能恢复成以前那样,便让其他弟子每天练功之后助她练功。 那几个师兄并不想用自己的时间助她练功,甚是反感,便决定想办法让师傅将万辰舟逐出师门。 (一千四百九十六)路口 后来她那些师兄背地里合伙用计,共同“演了几场戏”,让师傅误以为万辰舟要设计害死师傅然后立即继任掌门。师傅起初根本无法相信,但他看到的是那些师兄集体绞尽脑汁展示出来的假象,最后实在不得不信,便将十五岁的万辰舟逐出了师门。 被逐出师门后,万辰舟因为已毁容,走在街上会被人出言嘲笑侮辱,于是便蒙上自己的脸,只露眼睛。 走到一个地方时,万辰舟看到了在街上几个十五六岁的人正在一边笑话十岁的祁存正长得丑陋,一边殴打祁存正,一边说他是恶鬼。 联想起自己被欺负的事,万辰舟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她当时甚是激动,根本没想自己能不能用出武功这件事,就直接冲了上去。 冲上去后,万辰舟发现武功使不出来,自己的遮面布还被那几个人硬扯了下来。扯下她遮面布的人故意当着她的面把那块布撕碎了。 打人的几个人看到她已毁容的脸后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纷纷嘲笑了起来。 “又是个丑东西,肯定也是恶鬼,连她一起打!” “真是恶鬼招恶鬼啊!” 就在这时,万辰舟突然间就用出了武功,一下子便将那几个打人的人全都打翻在地了。 “哎呀!这恶鬼要杀人了!” “没想到这只恶鬼这么恶!” “赶快跑!” “太吓人了!” “先逃命吧!打恶鬼当英雄也不能送了自己的命!” “恶鬼害人啊!” “快跑!” 那些打人的人全都吓跑了。 万辰舟转身要走,祁存正说:“谢谢姐姐救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你去我家里挑个东西吧。” 万辰舟被逐出师门后一直心情不好,只是轻轻地说了句:“不用了。” “姐姐,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住在哪里?以后我把东西送过去?”祁存正问。 “我不知道住在哪里。”万辰舟实话实说。 祁存正说:“姐姐,你要是没处住,就住在我家吧。” 万辰舟道:“算了,我想……你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家里只有我一人。你可以住我娘的房间。” 万辰舟问:“你娘外出了?” “不是。”祁存正摇了摇头道,“她死了。” 十岁的祁存正当时就难过得哭了起来,告诉了万辰舟他娘的事。 万辰舟觉得这小孩很可怜,哄了哄他,他终于不哭了。 这时候,祁存正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必须走到路口,转弯,走回来,然后再次走到路口,转弯,走回来,否则就会有可怕的事发生在万辰舟身上。 “姐姐,不管你一会儿跟不跟我去我家,你能不能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祁存正问。 “为什么?”万辰舟问。 万辰舟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姐姐等我一会儿好吗?” “嗯。”万辰舟点头。 祁存正便朝路口走去了,拐弯,然后就走回来了。 刚刚走回来,祁存正又说:“姐姐,你可以再等我一会儿吗?我还要去一趟,很快的。” “好吧。”万辰舟道。 (一千四百九十七)背起 万辰舟本想像上次那样看着祁存正走过去,但由于她被逐出师门之前不久曾遭师兄们打过,此刻她突然觉得身体很难受,便蹲了下来,低头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才觉得缓过来了,睁开双眼后,发现万辰舟还没回来。 她想看看怎么回事,便朝路口走去。 刚刚走到路口,她就看到一个大人正在殴打祁存正,已经打得祁存正趴在地上了。 那个大人一边打一边说:“你个鬼眼怪,长得恶心就算了,还不学好!” “我没有!”祁存正哭道。 万辰舟立即冲上去制止,那大人看到她的脸先是一愣,然后说道:“管什么闲事?你是不是也找死啊!又是个长得恶心的!”说着就开始打她。 当时她用武功又一次用了出来,将那大人打得坐在了地上。 那大人吓得什么都没敢说就跑了。 万辰舟看见祁存正被打得连起来都不容易了,便说:“我背你回家吧。”说着她便把祁存正背了起来,问他怎么走。 祁存正告诉了她他家怎么走,说道:“姐姐,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不然我可能会被他打死。” “他怎么能那么打一个小孩子,太可气了!”万辰舟说道。 “我总是重复做事。上次我走到他的东西旁边,然后往别处走,又走到他的东西旁边,又往别处走。第三次走到他的东西旁边时,他从那边冲过来说我要偷他的东西。要不是当时正好有人找他说话,我趁机跑了,我上次就会被他打了。”祁存正道。 “你为什么要重复做事啊?”万辰舟问。 祁存正说:“以前只是忍不住重复做。后来我知道要是不重复做,就会有可怕的事发生。”接着他就把他娘被砍死那天他没来得及重复点火把的事告诉了万辰舟。 万辰舟问:“刚才你让我在那里等着你,你往路口跑了两趟,也是在重复做事吗?” 祁存正回答:“是的。” 万辰舟问道:“如果你不那么做,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啊?” 祁存正道:“我也不知道,就知道会有发生可怕的事发生在姐姐身上。” “我?”万辰舟问。 “是啊。”祁存正道。 万辰舟苦笑着说道:“还能有什么可怕的事啊……” 此刻万辰舟想起了之前经历的被师兄们陷害的事,心想:可怕的事早都已经发生在我身上了…… 祁存正说:“我真的不知道,但我一定要重复做。” 万辰舟道:“不会有可怕的事发生在我身上的,你觉得跟我有关的事,你不用重复做。” 祁存正说道:“我知道姐姐最厉害了!他们都打不过姐姐!姐姐就像是来救我的神仙!姐姐,你要是能当我的保镖就好了,我以后就不怕被他们欺负了。我不会让姐姐白当我保镖的,姐姐可以一直住在我家里,我会做饭,也会洗衣服,这些事我都可以给姐姐做。这样公平吗?” 万辰舟想到自己的武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使用出来的,于是说道:“不公平。” (一千四百九十八)保镖 “怎么不公平?”祁存正问道,“姐姐说还要我做哪些事才公平呢?” “不是对我不公平,是对你不公平。”万辰舟说道。 祁存正问:“姐姐为什么说对我不公平啊?” “保镖,什么时候要保护别人的时候就能保护别人才行,想用武功的时候就得能用得出来。”万辰舟道,“我就不一样了。我的武功经常用不出来。” “啊?”祁存正道,“我看不像啊。刚才你两次救我,武功都用出来了啊。” “第一次刚开始我就没用出来。”祁存正道。 “是吗?”万辰舟说,“我不懂,可是我觉得第一次你就已经特别厉害了啊!” 万辰舟说道:“要是我一上来就用出来了,我用来遮脸的布根本就不可能被他们扯下来。” 祁存正说道:“姐姐为什么要把脸遮住啊?” 万辰舟道:“看到我的脸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万辰舟道,“他们打我,姐姐来救我,姐姐是好人,我不怕好人。” “你不怕,有人怕。不遮住脸,总会有人嘲笑我的。”万辰舟难过地说道。 祁存正道:“嘲笑别人长相本身就是不对的,因为这个而欺负人更是错的!你记住,错的是那些欺负你的人,不是你!” 万辰舟听到这样的话竟然从一个十岁孩子的口中说出,先是震惊,紧接着眼泪“哗”地就流了出来。她哭着说道:“好,我记住。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想,该有多好……可是这样的话,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 祁存正说:“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的,这话是我娘以前对我说的。她跟我这么说,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死了……又少了一个人这么想了。”祁存正说着又哭了起来。 万辰舟依然流着泪,又安慰起了祁存正。 祁存正听出万辰舟好像也哭了,便问道:“姐姐,你也哭了吗?” 万辰舟没回答。 “姐姐,你是不是想你的家人了?你为什么一个人不知道住在哪里,你娘和你爹知道你出来了吗?”祁存正问。 万辰舟道:“我没见过他们。是师傅把我养大的。” “那你师傅知道你出来了吗?”祁存正问。 万辰舟哭得更厉害了,说道:“师傅把我赶出来了,再也不让我回去了。” 祁存正说:“姐姐你别哭了,没关系的,你以后要是没地方住,一直住在我家里就行了,有你当我的保镖,就没人敢欺负我了,我会做很多事的。” 万辰舟说:“你别哭了,姐姐就不哭了。” “好,那我听话,我不哭了。姐姐也不要哭了,好吗?”祁存正道。 “好。”万辰舟道。 “姐姐,你同不同意当我的保镖啊?”祁存正问。 万辰舟说道:“我刚才说了,我的武功经常用不出来,对你不公平。” 祁存正说:“有时候能用出来就行啊,我觉得公平就行。我平时一个人住,就算没人欺负我,我也很害怕的,有了姐姐,我就不害怕了。” (一千四百九十九)覆灭 万辰舟想:虽然我经常用不出武功,但是见过我用出武功的人可能会以为我随时都能用出武功,要是这能使他们不敢欺负这孩子,倒也不错。 “不要害怕。”万辰舟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祁存正。”祁存正说道,“姐姐你呢?” “我叫万辰舟。”万辰舟说。 祁存正问:“姐姐你答应当我保镖了吗?” 万辰舟并没直接回答,只是说:“我会尽量保护你的。” 万辰舟把祁存正背回他家后,她看祁存正被那个大人打得一起来就疼,还没人能照顾他,而她自己又正好没住处,她就先住在了祁存正家里他娘曾经住的房间。 后来祁存正觉得万辰舟这个姐姐特别好,实在不希望万辰舟离开,她便真的成了万辰舟的长期“保镖”。 万辰舟曾经试着教祁存正武功,希望他以后自己也能保护自己,但她发现,祁存正因为总有一些挥之不去的念头,又总是想重复做一些动作,所以根本练不了她练过的那种武功。 自从有了万辰舟保护,祁存正的确少受了很多欺负。 一些年以后,两人都长大了。这些年间,祁存正一直把万辰舟当他的亲姐姐一般看待,万辰舟是他很尊敬的人。 此时,在这个大房间中,已是暮年人的祁存正跟武寻胜以及那些高手说着跟万辰舟有关的往事,总是止不住眼泪。 武寻胜继续安慰他,其他高手也纷纷劝祁存正不要太难过了。 “其实,现在想来,是我害死了姐姐。”祁存正道。 某年,万辰舟听闻她以前的师傅离世,她只是因为记着师傅曾经养育过她而要去送她师傅最后一程,他便又见到了当年她的同门,当时的新掌门就是当初设计陷害她的人之一。 万辰舟回去的时候,竟看到了她同门的尸体。 当年设计害她的几个同门已经被其他门派的人杀死,只剩下新掌门和当年的另一个同门还活着。 新掌门认出万辰舟后以为她是回去复仇抢掌门的,还以为趁着他们师傅离世之际攻击他们门派的人是万辰舟带来的,他再次想要害万辰舟。 然而新掌门并不知道他和另一个活着的同门也已中了其他门派的人下的毒,两人都很快死去了。 万辰舟曾经所在的门派从此覆灭了。 当时攻击他们门派的人误认为万辰舟也是他们要攻击的这个门派的人,觉得不能留漏网之鱼,便追杀万辰舟。那时万辰舟的武功依然不是想用就能用出来的,只好四处躲避,后来便藏到了没人能找到她的地方。 在此之前,祁存正总是重复做事的情况已经严重影响正常的生活,他已经看过大夫,大夫告诉他净曦山上的紫夜棠可以治好他的病,祁存正便要前往净曦山。 那段时间,祁存正和万辰舟曾经的住所所在之处经常发生有人被杀的事,已经变得极为不安全了,于是,两人便决定从此不再住在那里了。 (一千五百)老板 当时万辰舟正因她师傅离世的事要回一次她原来所在的门派,祁存正便拿着地图跟万辰舟说好了,等万辰舟送完她师傅后就去距离净曦山不远处的一个地点找他跟他相会。 万辰舟因躲避追杀在路上耽搁了很多天,直到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被追杀她的人找到了之后,她才去找万辰舟。 之前祁存正那阵子每天都会去那个地点等万辰舟,但一直没等到。 后来两人终于在两人说好的地点见面后,万辰舟发现祁存正竟然已经成了旁边一家客栈的老板。那家客栈所在的位置就是后来武寻胜一行人住的那座大房子所在的位置。 那家客栈平时并没有什么人去,原来的老板无亲无故,将要离世之时只遇到了祁存正一个人,虽然原来的老板不喜欢祁存正的相貌,但由于来不及了,便直接把那家客栈托付给了祁存正。 万辰舟那个时候就开始叫祁存正“祁老板”,祁存正说这客栈也有姐姐万辰舟一份,有时候便会叫万辰舟“万老板”。祁存正对“祁老板”这个称呼有着极其特殊的印象,他跟万辰舟在那里的生活是他的一段珍贵的记忆。因此,后来见到武寻胜和那些高手时,虽然祁存正早已不是老板,但他仍然让他们称呼他为“祁老板”,他只是希望再次听到有人叫他这个称呼。 万辰舟问祁存正有没有上净曦山,祁存正说他曾经试着上过,但他也不会武功,根本就上不去。 万辰舟想赶快去,但武功仍然用不出来,她继续练武功,正处在恢复武功阶段,过一些日子,她的武功就能变成想用的时候就能用出来的了,到时候她就可以上净曦山了。 后来有一天,万辰舟在客栈附近救了个昏迷的方士。 那个方士本是要去净曦山上找净曦方士的,他练一种法术每日都需要服几十种丹药。然而有一天,他服用顺序出了差错,竟直接导致他命悬一线,他便倒在了那家客栈附近,万辰舟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方士,便将方士带到了客栈中。 在万辰舟和祁存正的照料下,那方士后来醒了过来,然而由于他曾经服丹药顺序出错,他体内的情况在他练的法术的影响下变得不正常,因此他再也不能到净曦山上去了。 万辰舟和祁存正问他为什么不能上净曦山了。 那方士告诉二人:“净曦方士将整座净曦山都施了法术,让山周围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缭绕屏,只要有人上山,就会触碰到缭绕屏,净曦方士就会知道。此次我服用丹药顺序出错后,身体变成了一碰到缭绕屏就会立即毙命的,我便永远也上不去了。” 那方士对万辰舟说:“我之所以要练那种需要服几十种丹药的法术,是因为我之前中了毒,练那种法术能延长我的寿命,这次一出错后,从现在算起我也只能再活五天了,我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今日必须离开。但我有东西想要交给净曦方士,不知救命恩人能否帮我这个忙?” (一千五百零一)月牙 祁存正和万辰舟都说愿意帮方士把东西带上去,他们还说正想上山取一种叫紫夜棠的东西,不知道怎样才能顺利上去取下紫夜棠。 那方士道:“我可以把安全上山,并容易获得紫夜棠的方法告诉你们。要想从他那里拿到任何东西,一次都只能只有一个人上山,两个人都不行,只有会武功的人才能上得去。虽然我也不清楚净曦方士会不会直接让上去的人拿走紫夜棠,但是,把我要带给他的东西交给他后,他看了东西大概更容易把紫夜棠交出来了。如果他没直接看,上去的人务必想办法让他打开我交给你们的东西,之后,他的想法也许会转变。” 万辰舟和祁存正都答应他会帮他把东西转交给净曦方士后,万辰舟说:“我们二人,只有我会武功,虽然我现在武功还没完全恢复,还不是什么时候想用就能用出来,但我武功大概不久后就能恢复了,到时候这件事就由我来做吧。” 方士对万辰舟说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这件事的,我刚才就看出了你会武功,看出最近你的确是适合做这件事的人。我也相信我看得很准,不会出错,但是我还是希望通过这个盒子试一下你是否是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说着他就拿出了一个方盒子,那盒子看上去制作得非常精细,上面有个月牙形的凸起处。 方士对着盒子念了念咒语,那凸起处便发出了蓝色亮光。 方士让万辰舟用左手食指碰一下盒子上那发着蓝色亮光的月牙。 万辰舟按他说的触碰了一下月牙形的凸起处,那亮光便消失了。 方士说道:“我早就猜到我没看错,你最近的确是适合做这件事的人。如果这月牙上的蓝色亮光没有消失,那就不适合了。我要交给净曦方士的东西就在这个盒子里。这个盒子其他人是无法打开的,只有交到净曦方士手中后,他用法术才能打开。将这个盒子送上山去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如果第一个拿着这个盒子上山的人直接送成功了,那自然是最好。万一第一个人没有送成功,那便要等上多年以后这盒子上凸起的月牙再次发光以后再送了。我当然是希望第一次送就能成功,如果没能送成,这盒子上凸起的月牙再次发光时,可以让一个会武功的人用左手食指触碰这个盒子上的月牙,如果月牙上的亮光能消失,就证明此人可以去送。” 祁存正和万辰舟又问了上山的具体方法和可能遇到的一些问题,方士又拿出了一个圆形的盒子,将盒子打开,里面有很多颗很小的丹药。 “这是凝映丹,三百年内都可服用。”方士道,“辰时到达净曦山,上山之前先服上一粒,不仅能御寒,还能防止受到一些其他伤害。” 接着,方士又拿出了一个绿色的盘状物,说道:“这东西叫‘碧盘石’,拿着它上山,就算净曦方士用法术阻挡,也无法阻挡住了。” (一千五百零二)迈出 那方士把很多情况都详细地跟万辰舟和祁存正说了,还告诉二人:“见到净曦方士后,就说‘你最爱的人的哥哥托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他听了这话,看到方盒子后就明白了,也容易接这个东西。” 后来,那方士要送些其他财物以表示对二人的感谢,二人不肯收,方士便在离开之前把东西放在二人暂时没发现的地方了。接着,方士便离开客栈去办他要办的事了。 过了一些日子,万辰舟武功恢复了,她便拿好了东西,要前往净曦山。 就在万辰舟出发之前,祁存正正在整理一个房间。 他在整理的时候突然又感觉要有可怕的事发生,便对万辰舟说:“你等我再整理一遍房间后再去吧。” 万辰舟知道他有这个病,但觉得既然他要再整理一遍,就让他整理吧,反正等她取回紫夜棠后治好万辰舟的病,他就不会再这样重复做一些事了。 然而祁存正整理过第二遍之后,还是觉得不对,就让万辰舟再等一会儿,他又整理了第三遍。 万辰舟说道:“好了,我走了啊!” “好,我送你出去吧!”祁存正道。 万辰舟刚刚出去,祁存正走到门口,忽然不知道该迈哪只脚好。他迈出了左脚,觉得不对劲,便收回了。他又迈出了右脚,还是觉得不对劲,便又收回了。 他捋了捋头发,以前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他捋一捋头发,就可能就能找到合适的感觉。 然而这次捋完头发后,他仍觉得不对劲。 万辰舟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你不用送我了,我走了啊!” 就在他又一次站在那里捋头发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少整理了一遍房间。 他立即对万辰舟喊道:“万老板,你等一下,我还要整理一遍房间。” 他想立刻追出去,把万辰舟叫回来,于是迈出了左脚。 这时他觉得如果不把左脚赶快收回来就会有很可怕的事发生,他便收回了左脚。 但他仍然想往外跑,便又迈出了右脚。 然而那种觉得会有可怕的事发生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又收回了右脚。 快速重复了几次后,他仍觉得不对劲,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他想跑出去追万辰舟,却不知先迈出哪只脚才能让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消失。 他心中紧张的很,依然一会儿迈左脚又收回,一会儿迈右脚又收回,感觉却无论怎样都不对劲。 祁存正一边迈来迈去,一边不停地喊:“万老板,姐姐,等我一会儿!” 他紧张极了,觉得可能要出大事。 这时候,虽然他觉得如果要有可怕的事发生的感觉仍没消失他就冲了出去追她,就会有可怕的事发生,然而他也觉得如果不赶紧把她追回来,等自己再整理一次房间后再让她去或者怎样,同样会有可怕的事发生。 祁存正感觉少整理一次房间这件事能产生的后果大概会比迈错脚严重得多,于是决定不管那么多了,先冲出去把万辰舟找回来再说。 (一千五百零三)山脚 于是,祁存正又一次迈出了左脚,感觉极其不对劲,但他这次并没有立即将左脚收回,而是硬着头皮把右脚跟了上去。 此刻,强大的恐惧充斥了他的心,他极其不适,非常想回去重新迈一次。然而,他觉得如果他回去,那种不好的感觉应该还是无法消失,就算下一次迈出了脚,他也会再次收回的。这样一来,他就又没法赶快去追万辰舟了。他认为现在最要紧的是立刻去追万辰舟,让她先回去,在他再整理一次房间之后再出发,或者当日就不去了。 他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喊着“万老板!”“姐姐!”,然而跑出去一段路后,他都没看到万辰舟的身影。 他知道万辰舟武功已经恢复,如果她施展轻功前往净曦山,他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追到。 但无论如何,他都想立即把他追回来,于是便加了些衣服,带了些东西,将客栈关闭,前往净曦山。 一路上,他一直觉得自己在迈出左脚后依然感到危险的情况下又迈出了右脚是个极大的错误,但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在他感到无论怎样都是错误的情况下,他宁可选择他觉得可能危险性小一点的。然而这“危险性小一点”也仅仅是他的感觉而已,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准不准。 他拿着地图前往净曦山,走到岔路口时,他不知道万辰舟走的是哪一条路,走这几条路远近都差不多,他知道不管走哪条路,估计都没法很快追上她,但他也要追,万一到净曦山脚下时她还没准备好并没上山呢? 他想到了要是他将她找回去,等他再整理一次房间,她再次到达净曦山也许会错过那个方士曾经说过的辰时,但他觉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当日她最好就不去了。 到达净曦山山脚下后,他吓呆了! 他竟然看到这样的情景——万辰舟躺在山脚下的雪地中,嘴边和衣服上都有血迹,手中依然紧紧握着装那些东西的袋子,睁着眼睛,样子显得很痛苦。 祁存正抱起万辰舟问她怎么了,万辰舟说:“祁老板,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我刚才上山去,还没上去多少就……就觉得不舒服,开始吐血。我知道自己快……快不行了,肯定上不去山了,就赶……赶紧往下走,希……希望把东西交……交给你,以后你……你再找适合的人送上来,也好……也好给你拿到紫夜棠。幸……幸好你来了……” 祁存正惊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万辰舟道。说完,她想到祁存正无法很快就用上紫夜棠了,想到他的病无法立刻治好了,悲从中来,便哭了起来。她流着泪说道:“本以为今天就能拿到紫夜棠,以后……以后你就不用重复做事了……我好希望你能摆脱那……那样的痛苦。谁知道竟然会这样!路……路上我也没遇到什么事啊……为……为什么会这样啊……” (一千五百零四)那句 祁存正看万辰舟如此痛苦却还惦记着给他拿紫夜棠治病的事,看出了她是因为担心他而流泪,于是说道:“姐姐别哭,不用难过,我那病治不治都不重要!”祁存正劝她别哭时自己却大哭了起来。“那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是不是?我带你回去!你会没事的,你一定能好起来的!”祁存正道。 万辰舟道:“你别哭了,姐姐就不哭了。” 说这话前,万辰舟想到了她与祁存正相遇的那天,十六岁的她背着十岁的他时,祁存正说:“姐姐你别哭了,没关系的,你以后要是没地方住,一直住在我家里就行了,有你当我的保镖,就没人敢欺负我了,我会做很多事的。”当时万辰舟便对还是十岁孩子的祁存正说:“你别哭了,姐姐就不哭了。” 此刻,听到祁存正说“姐姐别哭,不用难过”后,却看见祁存正大哭,她便说出了当年曾经对他说出过的那句“你别哭了,姐姐就不哭了”。 听到这句话,祁存正也想到了当年跟她相遇那天她曾经说过这句,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说“好,那我听话,我不哭了。姐姐也不要哭了,好吗?”,他哭得更厉害了。 “姐姐要走了……不能继续当你的‘保镖’了。你早就是大人了,自己保护自己吧。客栈平时都没人来……还算安全……十岁那年,遇见我那天,你就说过,你会做饭,也会洗衣服,你……”万辰舟说到这里便离开了人世。 祁存正抱着万辰舟的尸体疯狂地在雪地上大哭道:“姐姐——” 他接着说道:“十岁那年,遇见你的那一天,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但是我当时说的是‘我会做饭,也会洗衣服,这些事我都可以给姐姐做’啊!” 祁存正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天万辰舟还好好的,出去时她还好好的,再见到他时她却已经奄奄一息! 他想:姐姐说路上她也没遇到什么事,那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忽然想到了是不是圆盒子里的凝映丹有什么问题,伤心得有些发狂的祁存正立即打开圆盒子服了一颗。那一刻,绝望中的他觉得就算这凝映丹真能置人于死地也无所谓了,就算他服后死了也没什么了。 然而当天服下凝映丹后,他感觉身体非常好,他很快便觉得那凝映丹没有问题了。 由于万辰舟的死实在太突然太蹊跷,祁存正实在找不出原因,于是,祁存正便一直把她的死怪在自己身上。 祁存正认为,要么是因为他没及时叫回她等他再多整理一次房间再让她走,要么是因为最后一次他在迈出左脚后感觉不对的时候没收回还迈出了右脚。 他以前觉得少整理一次房间的危险性更大些,然而后来,他更倾向于认为万辰舟的死因正是他在迈出左脚后感觉会有可怕的事发生后仍然为了赶紧将她找回来而不管不顾地迈出了右脚。 (一千五百零五)过渡 如果祁存正当时没有不顾一切地前往净曦山,他可能都无法见到万辰舟最后一面了,然而祁存正却不这么想,他就是觉得万辰舟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 从那次以后,他那种病变得更严重了,他做很多事时都会充满恐惧,总是重复,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造成什么后果。 因此,就在武寻胜一行人遇到祁存正后,看到的便是那样的他。 其实万辰舟当年之所以会突然离世,跟她当时正处于恢复武功后的前三天中有关。 万辰舟走火入魔后的那些年武功经常用不出来,但她一直在练功,她相信总一天,她可以变成想使用武功就能使用武功的状态。 就在万辰舟前往净曦山的前一天,她的武功终于恢复了。 为了早日将祁存正的病治好,她非常着急去净曦山,便决定第二天就去。 然而万辰舟并不知道,武功恢复后的前三天,身体还需要适应,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过渡期。虽然在这个极为危险的过渡期内,武功已经恢复了的人不会感到身体有什么异样的感觉,甚至还会觉得自己身体甚好,但实际上这期间如果身体遇到一些刺激便会很危险。处于这个过渡期内的人不可服用任何丹药,一旦服用了丹药,体内便会出现大问题,很可能危及生命。如果已经服用了丹药,武功恢复了的人要是不使用武功还有活下去的可能,要是在这期间武功恢复了的人再使用武功,那么会进一步激发丹药对身体刺激,那人便必死无疑。 万辰舟并不了解这些,当日是她武功恢复后的第二日,她仍然处在极为危险的过渡期中,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服用任何丹药,便服下了凝映丹,并且在服下凝映丹之后又用了武功,她便因此而失去了生命。 在祁存正的印象里,万辰舟就是他害死的,多年来,他都活在自责之中。 直到他暮年时,在这座大房子里跟武寻胜和那些高手说起他的姐姐时,祁存正依然说的是:“是我害死了姐姐。” 武寻胜和那些高手听了祁存正流着泪跟他们说那些往事后,都觉得万辰舟突然死去的确很奇怪,但他们都认为祁存正说“是我害死了姐姐”这话是没道理的。 武寻胜道:“祁老板,我认为你姐姐的事肯定另有原因,你不能怪在自己身上。” 祁存正眼泪依然止不住,说道:“原因……能有什么原因呢?很多年了,我根本找不到别的原因。那天……那天实在太突然了!前一天姐姐她还好好的啊!姐姐身体挺好的,平时都很少生病。那天一定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才发生了可怕的事。” 武寻胜说:“祁老板,其实你那天做的事,跟你姐姐的事没什么关系的。” 之前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道:“对啊,老大说得对!” 之前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道:“就是啊,祁老板不要怪在自己身上了。” (一千五百零六)是否 之前互相开玩笑的两个高手以及说“祁老板是否口渴,也请喝一口吧?”的那个高手也都对祁存正说不要怪自己。 平时很严肃的那个高手说:“祁老板,我想,你姐姐的事肯定另有原因。虽然你找其他原因怎么都没找到,但没找到不代表没有,有些事的原因并不是很容易找到的。” 祁存正说道:“肯定跟我有关的。毕竟,姐姐那天上净曦山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要给我拿紫夜棠。她当时特别着急早日拿到紫夜棠,将我的病治好。” 这时,之前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突然说:“祁老板刚才说的那个凝映丹会不会有毒啊?” “不会有毒的。”祁存正道,“当时我怀疑那东西是否有问题,就服了一颗,不但没毒,而且我能明显地感到它对身体非常好。这里平时极少有人来,记得几年前,有个人暂住在这里,他突发急症,浑身发冷,看起来很危险,这里又找不到大夫,我突然想到了凝映丹,问了一下那个人要不要试一下,那人觉得自己都快没命了,就同意了,我便给他服了一颗,他很快就好起来了。他说凝映丹简直就是救命神丹。” 武寻胜再次为祁存正擦了擦眼泪,又安慰了他。 祁存正觉得把憋在心中多年的事对他们倾诉出来后好像舒服多了。在这个寒风呼啸的夜晚,他被武寻胜等人带给他的温暖包围了。 之前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那祁老板后来都没找人上山拿紫夜棠吗?” “没有。”祁存正道,“其实我想找人把那个方盒子送到净曦方士那里,但那方盒子上的月牙很多年都没再发光,直到前几天,它才再次发光了。不知道你们中是否有人适合将它带上净曦山,将它交给净曦方士。至于紫夜棠,我早就不再想了。” 武寻胜道:“不瞒祁老板,我们这些人来这里本来就是正是要上净曦山取雪寒草的。如果祁老板对我放心,可以试试我是不是适合把方盒子交给净曦方士的人。” 祁存正说:“这净曦山只能一个人上去。我当然对你放心,但又有些担心。毕竟,刚才我没倒成第四次水,我心中仍很不安。” 武寻胜说:“祁老板还在想着之前倒水的事啊?那事都过去了,没事的。” 之前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只能有一个人上山啊?怎么这样啊?要不看看我适不适合,我上去吧?这事估计挺有意思的,我可有兴趣了!” “看看我适不适合。”平时很严肃的那个高手。 其他高手也纷纷表示看看他们是否合适。 武寻胜问祁存正:“祁老板,那盒子在哪里?先让我试一下吧。” “好,我去拿那个盒子啊。”祁存正道,“可能会让你们久等啊。” “好。”武寻胜道。 祁存正走到了他们所在的大房间门口,迈出了左脚,然后收回了左脚,迈出了右脚,然后又收回了右脚。 (一千五百零七)稍等 反复几次后,他终于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再次迈出左脚后才没把左脚收回来,右脚立即跟了上去,他才出了这大房间,把门关上了。 之前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说:“祁老板竟然如此不易,我之前还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之前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道,“他竟有那样的经历。” “是啊,他小时候被人欺负后就已经会重复做事了,后来又出了他娘和他那个姐姐的事……他这些年总是重复做事应该会很辛苦吧……”之前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叹了口气。 之前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那个高手说:“不知道他这次会多久才进来。” “不管多久,就等着吧。”之前一见祁存正就吓到了的那个高手道。 之前互相开玩笑的两个高手中的一人说道:“我们大概算运气好的了,没遇到怪兽,还遇到了了解上净曦山这事的人,他手中竟然还有别人让他转交给净曦方士的东西,有了这些,拿到雪寒草是不是会容易些?” 之前互相开玩笑的两个高手中的另一人道:“希望容易些吧。幸好老大刚才发现了火把的光。那火把的光只亮很短的时间就灭,要是我一人走在路上,我可能过了这地方也发现不了。” 那些高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武寻胜默默地想:不知道红焰现在怎样了…… 过了一会儿,祁存正把房间的门打开了。他拿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说道:“请各位稍等。” 武寻胜道:“好。” 祁存正站在门口,将左脚迈出,收回,将右脚迈出,收回,又将左脚迈出,又收回……反复了很多次后,他才拿着那个袋子走进了大房间,把门关上了。 祁存正走向之前他坐过的那把椅子,坐下,站起来,坐下,又站起来,又坐下。 坐定后,祁存正望着烛光映照下的袋子,眼神中闪着落寞,说道:“当年,姐姐上净曦山时就是拿着这个袋子去的。这些年,我隔一段时间就会看看这个袋子,看看里面的东西。每次把东西拿出来后,我都会把它们装回这个袋子。” 祁存正从袋子里拿出那个盒子后,请武寻胜用左手食指触碰盒子上那个发着蓝光的月牙。 武寻胜一碰,那月牙便不再发光了。 “你的确是适合上净曦山把这个盒子转交给净曦方士的人。”祁存正道。 “我明日就去。”武寻胜道。说完,他又问祁存正一些问题,祁存正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祁存正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圆盒子,对武寻胜说:“这圆盒子里的就是凝映丹。你到时候服一颗。碧盘石和地图之类的东西都在这袋子里。你一个人上山一定要小心啊!” 武寻胜说:“嗯,我会小心。” 祁存正把方盒子和圆盒子都放回了那个袋子里,将袋子交给了武寻胜。 “真的只能一个人上去吗?我能不能也去啊?”之前觉得事情有意思的人道。 (一千五百零八)地图 祁存正说:“要将这个方盒子转交给净曦方士就只能一个人上去,还要在辰时到达净曦山。” 其他几个高手纷纷表示要是能多些人就好了。 “我一个人去,你们就留在这里陪祁老板吧。”武寻胜对那些高手说。 “那我们送老大到山脚下吧。”之前觉得事情有意思的人说道。 “好。”武寻胜道。 “我也送送你吧!”祁存正道。 “不用了。”武寻胜道,“有他们跟我走一路就行。” 【第一百八十二章】 次日辰时,那些高手随武寻胜到达了净曦山脚下,武寻胜服了一颗凝映丹后对那些高手说道:“我上去了,你们回去陪祁老板吧。” “嗯,我们刚才说好了,等你上山了过一会儿我们再回去。” “对,看着你上山后,过一段时间,我们自然会回去的。” “祝老大好运!” “老大一定能拿回来的!” “听说山路难行,老大上山小心些!” 武寻胜说道:“我知道了,我上去了。” 接着他便拿出了净曦山的地图,看了看。那地图是很多年前那个自称是闪春景的方士绘制的,他将山上的情况绘得既详细又清楚。很多年过去了,由于祁存正保护得好,那地图依然不显破旧。 武寻胜看地图后,又看了一眼净曦山,觉得起初走这段山路应该用不到地图,便将地图叠好放回了袋子里,等需要时再拿出来用。 就在辰时,那些高手看着武寻胜上了净曦山。他们站在山脚下,看武寻胜从他们能看到的范围内消失后,他们依然在那里站着说话。过了一段时间,那些高手看武寻胜上去后没有因遇到什么问题而返回,猜测武寻胜应该已经上山上到一定位置了,便觉得没有什么需要他们的地方了,他们才一起返回了祁存正所在的大房子中。 山途极险,武寻胜一边好好保护着那些东西,一边施展武功上山。 上了一段时间,他感觉体力有些不够。 往山下望去,他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比想象的高,心道:这凝映丹果然非同一般,都到这里了我才感到体力有些不够。 他停了下来,打算拿出地图看看,同时在原地休息一下。 他将一块巨石上的雪扫开,坐在上面,想从袋子里拿出地图。然而由于之前使用武功上山活动幅度较大,袋子里的地图已经被碧盘石压在下面了,武寻胜便将幻缨枪放在地上,先将碧盘石拿在一只手中,用另一只手拿出了地图,然后把碧盘石放回袋子里,看起了地图来。 武寻胜想:这地图是很多年前的了,从刚才我走的这段路来看,这地图上画的跟山上的情况没什么差别,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遇到不一样的地方。 他看了看地图,觉得接下来的路似乎更难走,于是一边继续看地图底边吃了些带的东西。 武寻胜记住接下来这段路该怎么走了,便把地图放进了袋子里。 就在往回放的时,他看到袋子里的碧盘石竟然发出了绿色的光。 (一千五百零九)狂风 武寻胜将碧盘石拿了出来,想起祁存正转述的那个方士的话“拿着它上山,就算净曦方士用法术阻挡,也无法阻挡住了”,他想:这碧盘石突然发起了光,难不成是净曦方士在用法术阻挡我上山? 就在这时净曦山上忽然起了狂风。 武寻胜立即将碧盘石放入袋子中,将袋子口封好,保护好那些东西,拿起了幻缨枪。 风将山上覆着的雪吹下来,一些石头也跟着滚了下来。 武寻胜立即躲到了山上一处只能容下两三个人的夹缝之中,让自己不至于被滚下来的东西碰到。 他本以为这风很快就会过去,然而,风却越来越大。 他在夹缝之中看着山上被吹起的各种东西迅速从前方掠过,越来越快,就如无数暗器在空中飞着一样。 武寻胜感觉越来越冷,他又吃了点东西,希望能让自己暖一点。 就在此刻,前方突然从上面掉下来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在了武寻胜身前,像一堵奇形怪状的墙一样将武寻胜封在了夹缝之中。 那巨大的石头虽然可以为他挡一些风,但也让他产生了一种被憋在夹缝之中的感觉。 他暂时忍耐着,想等风小些再将那块巨石推开,但大风好像依然没有要变小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了。 武寻胜想:这么大风,就算我现在把巨石推开,出去后也会被其他东西打到啊,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袋子里的碧盘石,他想:如果这情况真是净曦方士用法术制造出来的,我有碧盘石,那些看起来会伤人的东西会不会根本就影响不到我啊?此刻碧盘石还发着绿色的光。要不,我出去试一下? 于是武寻胜准备用力推那块掉下来的巨石。 他刚刚使出一点力气,那块巨石便立刻移得远远的了。 武寻胜想:我还没用多少力气,它怎么自己就移开了?是碧盘石的作用吗?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直接出去啊? 他虽然想试试,但又觉得空中飞着的那些东西速度太快,像是能把人打死一样。 正在犹豫,他低头时竟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摇晃了起来,左脚和右脚之间的地面裂开了一条缝,那缝越变越大。 他感到如果不赶快离开这里更危险,于是他立即将右脚移动到了左脚旁边,紧贴着左脚,一只手举起了身上背着的那个装食物的袋子,挡住自己的脸,另一只手保护着挎着的装着碧盘石的那个袋子。装食物的那个袋子里面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已经鼓鼓囊囊的,就算前方飞过来什么东西,它也能帮武寻胜挡一挡。 武寻胜离开那个夹缝,进入疾风之中后,发现自己身上一点被东西打到的感觉都没有,他往下看了一下,竟发现从上面滚落的东西以及被疾风吹得如暗器般飞着的东西竟然都不会朝自己打来。 武寻胜想:这应该就是碧盘石的作用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拿开挡着自己脸的袋子了? (一千五百一十)断崖 武寻胜慢慢地将之前当着脸的袋子向上移动,起初因为担心双眼被飞来的东西伤到而用袋子挡着双眼,后来,在确定脸上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到后,武寻胜才将那袋子彻底拿了下来。 这时,他发现飞来的那些东西确实完全不会打到自己。 然而尽管如此,狂风却依然会袭在他身上,令他感到寒冷刺骨。 他往周围望了望,这时只听几声巨响,他之前进过的那个夹缝中裂开的地面两部分已分开了三丈左右的距离。 武寻胜有点好奇那下面是什么样的,但并没过去看。 他顶着狂风朝前方走,忽然,他又听到了巨响。 回头望去,他竟看到自己身后的地也已经裂开,形成了断崖,下方深不见底,而自己右脚的脚跟已经探出了崖边。 武寻胜立即施展轻功向前方移去,离那断崖远了些。 还没往前移多远,他竟再次听到了巨响,紧接着便看到自己前方的地也裂开了,出现了一条深堑。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赶紧用武功移动到对面去,前方裂开的地方越来越大,就越来越不容易过去了。 由于两部分远离的速度较快,武寻胜看着不见底的深堑,能明显地感觉到此刻跨过去的艰难与危险,但他已经实在来不及多想了,便立即施展轻功腾空而起,落在了对面的边缘处。 那边缘处有积雪,很滑。落下的那一刻,他很难直接在正在移动的断崖上站稳,便打了晃。 他立即调整重心让身体前倾,防止自己坠落,并赶快用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前方的一块长长的石头。 此刻他身体依然在随着悬崖的移动而移动。 忽然间,他所在的悬崖不继续向前移动了,这突然一停,又产生了一股几乎能把人甩出去的力,幸好武寻胜正紧紧地抓着那块长长的石头。 然而他所在的悬崖刚刚停止移动,他抓住的那块长石头就断裂了。 武寻胜迅速撒手,抓住了另一块石头。 之前身体在崖边晃动,以及接下来他抓住的长石头突然断裂,都着实令他心惊,这时他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然而他告诉自己:我有碧盘石,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就算遇到再多危险,我也一定可以把东西转交给净曦方士。我要给红焰拿到雪寒草,还要帮祁老板拿到紫夜棠! 他不知道接下来这悬崖会不会再次动起来,觉得要赶快远离崖边才好。尽管他很清楚就算远离了崖边,其他地方也有可能再突然裂开,但他仍觉得在崖边更危险。 武寻胜再次用起了武功向上跃起,然而就要落地之时,他竟发现下面是一个坑,坑里有冒着泡的黑色液体。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是否有毒,也不确定带着碧盘石的自己如果掉到那冒着泡的黑色液体中会不会中毒或受到其他伤害,于是他在将要落入坑中之前便用幻缨枪撑了一下坑边的石头,没让自己落入那个有着黑色液体的坑中。 (一千五百一十一)枯树 武寻胜在坑附近的石头上站定,心想:这冰天雪地的,这坑里的黑色东西不但没有冻起来,竟然还冒着泡,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幸亏没碰到! 他站定后,本以为暂时安全了,低头却发现自己所站的那块石头已经渐渐变黑,开始往上冒白色的雾气。 他来不及想那是什么,便立刻跃起,朝更高处移去。 这一次落下的时候,他站在了一块巨大的圆冰上,那冰看上去厚极了,然而就在他刚刚站上去后,他却发现那冰下泛起了紫色,冰面开始融化。 他觉得不对劲,再次赶紧使用武功,移到了那块冰附近的石头上,这时,那块厚冰瞬间变成了紫色的液体,突然就向下方落去了。 此时武寻胜再看之前那块巨大的冰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看不到底的大坑! 武寻胜想:要是刚才没赶紧离开,我会不会就这样落下去啊!虽然我有碧盘石,也不知道我能避开是不是因为我带着碧盘石,但我此刻仍然心有余悸。 往前走了一会儿,他看到前方很大一块地方竟都被红色的厚雪覆着,那被红色的雪覆满了的地方两侧都是悬崖。 一些东西落到红色的厚雪上后便像被那红色的雪吸入了一样,瞬间就不见了。 武寻胜拾起了自己附近地上的几颗小石子,往红色的雪上投了过去,那小石子立刻就不见了。他又搬起了一块很大的石头,往红色的雪上抛去,这块大石头接触到红色的雪后也像被吸入一样就不见了。 武寻胜认为这雪不能碰,他希望能绕过去,但两边连一点没被红色的雪覆盖的地方都没有。 他想:我虽然带着碧盘石,但在不确定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时,也不敢就这样去碰红色的雪。 就在这时他看到几只从没见过的带着硬壳的黑色虫子爬到了红雪上,那几只虫子全都立即就死了,变成了跟那红色雪一样的颜色,然后也像被雪吸了进去一样就消失了。 武寻胜更觉得如果碰了这红色的雪实在太危险,便把幻缨枪别在了身上,走向了右侧的悬崖,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过去。 这时,他发现崖壁上有很多看起来样子极为奇怪的枯树往外探着。那些枯树的枝干全都是白底色的,树干光滑得很,上面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 武寻胜很想借着这些树从崖壁上绕过去,他想:这些树的树干如此光滑,我会不会很难过去? 正犹豫,突然前方那些厚厚的红色的雪有一部分先是向上腾空而起,然后便向他站的位置扑了过来。 他为了躲开红色的雪不得不赶紧用起武功,移到了崖壁的树上。 他紧紧抱住了一棵树,然而那树枝实在是太滑了,他根本抱不紧,双手在不停地打滑,他无论怎样都根本无法稳稳地停住。 除此之外,他还能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股力从树上向他身上传来,要将他推开。如果他真的被那股力推出去,他就将会这样从崖壁上跌落下去。 (一千五百一十二)掌形 这时武寻胜突然发现白色枝干上有一种手掌形图案,突然想到触摸这些图案会不会可以改变自己此刻的窘境。 于是,武寻胜立即将一只手的手心对准了树上那个手掌形图案。 他本来也只是随便试试而已,谁知刚把手放在手掌形图案上,那股向外推他的力便不见了,他便比之前省力了。这时这枝干虽然依然看着光滑,但武寻胜却已经不感到滑了。 武寻胜觉得说不定这树上的每个图案都有一定用处,他便想试一试,然而他不确定如果手离开那个手掌形图案,会不会再次有一股要将他推出去的力,这枯树会不会再次变得很滑。 武寻胜很想用另一只手试,可身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他实在无法做到,便只好把之前放在了手掌形图案上的那只手缓缓移开。他用另一只手将树抱得更紧了,他做好了准备,如果推他的那股力再次出现,而且树再次变得很滑的话,那他就立即把之前放在了手掌形图案的那只手放回去,然后他再想其他办法。 就在他那只手渐渐远离那个手掌形图案后,他并没再次感到那股要将他推出去的力,树枝并没变回之前那种很滑的。 武寻胜暗暗庆幸,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试着触摸其他图案。 就在这个时候,他想:如果不触摸其他图案,我能否直接用武功到达其他上面有图案的白色枯树上呢?如果可以,到了下一棵树上后,我再这样,说不定到时候就能过去了。 他仔细看了看其他树的距离,判断了一下,确定凭自己目前的武功,这样根本就不可能过去。 他想: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只能触摸其他图案,看看会出现什么情况了。 武寻胜便用手触摸了一个“一”字形的图案,他抱着的这棵枯树的角度便缓缓有了变化。 武寻胜以为这枯树要倒了,赶紧让手离开那个“一”字形的图案,然而树的角度变化并没立即停下来。他不知道接下来树会变成什么样,只好继续紧紧地抱着那棵枯树,心想:这树应该不会从这崖壁上掉下去吧?不知道它会停在什么位置。 武寻胜的心跳得有些快,就在此时,这枯树的角度不再变化了。他发现这枯树其中一根粗壮的树枝竟然离另一棵枯树近了些。 他再次想着直接用武功跃到另一棵白色的枯树上,然而尽管距离近了些,却仍然离得较远,他还是无法用武功跃到另一棵枯树上。 此刻抱着这棵枯树,武寻胜感觉有些累,本来体力就并不佳的他很想停下来休息一番,然而身处这崖壁之上,抱着枯树,一旦掉下去估计就会粉身碎骨,在这般处境之下,别说休息了,他只要能顺利地摆脱困境便已经不容易了。 武寻胜不再多想休息的事,只觉得自己一定要赶紧想办法借着崖壁上的枯树前行,一直走到足以绕过那块覆着厚厚的红色的雪的地方,回到悬崖上方。 (一千五百一十三)八棵 武寻胜用手触碰了一个箭头形图案,这下,之前那根变得离另一棵枯树近了些的粗壮树枝竟然伸向了另一棵白色的枯树,停下时,很快便要碰到另一棵树了。 他心中暗喜:甚好!这样我便能先到另一棵树上去,然后触碰另一棵树上的图案,让另一棵树上的树枝伸向第三棵树……这样过一会儿,我就可以绕过上面那块被红色的雪覆盖的地方了。 于是他立即施展武功,跃到了第二棵树上,到的时候立即用掌心触碰第二棵树上的手掌形图案,他顿时感觉那棵树便也不再如他触碰手掌形图案之前那么滑了,而且,他也没再感觉第二棵树有一股力要把他推开。 这时候,他用一只手紧紧地抱着那棵树,另一只手触碰了“一”字图案,这第二棵枯树的角度也开始有了变化。 第二棵枯树的角度停止变化时,第二棵枯树其中一根粗壮的树枝已离前方的第三棵枯树近了些。 武寻胜用手触碰了第二棵树上的箭头形图案,这下,那根变得离前方第三棵枯树近了些的粗壮树枝伸向了第三棵白色的枯树,它停下来的时候,也快要碰到第三棵树了。 武寻胜就这样跃到了第三棵树上,紧紧抱住那棵树,然后触碰第三棵树上的手掌形图案,接着触碰“一”字形图案,第三棵树的角度便发生变化了。 第三棵树角度停止变化时,这第三棵枯树其中一根粗壮的树枝已离前方的第四棵枯树近了些。 武寻胜便在此时用手触碰了第三棵树上的箭头形图案,那根变得离前方第四棵枯树近了些的粗壮树枝就伸向了前方第四棵白色的枯树,它停下来时也是立刻就要碰到第四棵树了。 武寻胜跃上了第四棵树,紧紧抱着第四棵树,用掌心按下了第四棵树上的手掌形图案…… 就这样,他又依次跃上了第五棵树,第六棵树,第七棵树…… 他越来越感觉体力不够用,但下面实在危险,他无论如何都要坚持。 实在觉得实在太累的时候,他总会突然想到铁红焰,想到她躺在床上疼痛难忍,想到他必须拿到雪寒草给她止痛,他便能继续咬牙坚持下去。 跃到第八棵枯树上,他用掌心触碰了手掌形图案后,抱紧了那棵树。 他触碰“一”字形图案后,那第八棵树角度开始发生变化。 就在角度停止变化时,这第八棵枯树其中一根粗壮的树枝竟离前方的山崖上面近了些。 武寻胜想:这棵树的树枝为什么没变得离前方的第九棵树近些?莫非它是要将我引到崖上去?我的确很想到崖上去,但是,上面还有没有红色的雪?我如何判断?如果有红色的雪,我却上去了,那岂不是依然很危险? 这时武寻胜触碰了第八棵树上的箭头形图案。 第八棵树那根变得离山崖上面近了些的粗壮树枝就伸向了山崖上方,它停下来时已经伸到山崖上面了。 (一千五百一十四)钢索 武寻胜因为不知道上方是否依然有红色的雪,不敢直接跃上去,便沿着第八棵树的那根粗壮的树枝向上爬去,打算先在崖壁旁的树枝上露出头看一眼上面,确定没有红色的雪了再上去。如果还能看到红色的雪,他再想其他办法。 他爬上去后,刚刚伸出头,看到没有红色的雪了,正打算上去,上方就突然有金属绳伸了下来迅速绕在了他身上,将他绑了起来,并提到了悬崖之上。 这时,被金属绳绑着的武寻胜发现那金属绳另一端是与山上高高的钢索连着的,那钢索看上去很长,一直伸向前方。 武寻胜被绑到上面之后并没有被放下来,那捆着他的金属绳带着他沿着钢索向山上的方向移去。 他被绑得非常紧,完全动弹不得。 他想:这是怎么回事?钢索伸得那么远,我会被这金属绳带到哪里去。这金属绳到底会助我上山,还是会把我置于下一个危险的境地? 武寻胜挣扎了一下,却感觉身上生疼,明明只是被金属绳勒了,却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疼。他感到了身上的痛,却立即想到了铁红焰:红焰此时是不是又痛了啊?我一定要拿到雪寒草给她止痛!一定要! 无奈地被金属绳带着走了一会儿后,风已经变小,山上已不像之前那样有各种东西朝山下滚去,空中也不再有那些似飞着的暗器一般的东西了。 被绑着向山上移动的武寻胜心想:刚才我在崖壁上那些白色枯树上的时候虽然依然能感到大风在刮,却没看到山崖上往下掉东西。难道山崖上那些东西只是会沿着固定的路往山下滚落吗?还是说,因为我带着碧盘石,那些东西便不会向我这边袭来?在刚才那种本来就危险的情况下,如果上面再有东西向我滚落,我还真是不知道会怎样了! 武寻胜实在不想继续被金属绳绑着,但是他又觉得体力真的不够用,就想:反正我也下不来,不管这金属绳会带我去哪里,我现在就当是休息一下了。现在这方向跟地图上的还算一致,不知道一会儿会怎样。要是这金属绳把我带到了其他地方会如何?我还要往回走?它会不会带我见到谁?听说这净曦山上只有净曦方士一人,那我应该就不会见到别人了。但是,它可能就这样直接把我带到净曦方士那里吗?也不是没可能,我袋子里有碧盘石啊。 没过多一会儿,武寻胜就觉得甚累,他想:就这样一个姿势被绑着也着实不轻松,想动一下都动不了,真没法当成休息了。 正想着,那金属绳忽然将武寻胜甩了起来,甩了几次后,那金属绳便不再带着武寻胜向山上移动了。 这时候,武寻胜所在的位置两边已都不再有悬崖了。 武寻胜正往周围看,那金属绳在原地来来回回地甩起了他,甩的幅度非常大。 他被甩得感觉天旋地转,甚至有点想要呕吐。 (一千五百一十五)胶状 就在绳子来回来去甩着他时,捆着他的金属绳突然断了,而且,在断的那一刻还划破了他身上的那个装着方盒子、圆盒子、碧盘石、地图等重要东西的袋子,将武寻胜和那些东西全都甩了出去。 这时,风停了,山上没有东西向下滚落了,空中也不再有东西飞过来。 武寻胜在半空中赶紧用武功,落在地上时才不至于被摔得很重。然而他当时并没注意到那袋子被金属绳划破了,那个袋子里的东西已全都飞了出去。 直到落地后,他才发现最重要的袋子破了,重要的东西也已不在那个袋子里了,地图已经掉在了他身边的地上。 他立即去拾地图,却发现此刻两腿无法移动。 低头一看,他看到自己站的位置下面出现了一团白色胶状物,围住了他的双腿,将他固定在了地上。 武寻胜再次用武功,感到双腿疼痛,却并没能脱离那团胶状物。 他想:地图在这里,其他东西到哪里去了?如果说我之前我能避过那些风险是因为我带着碧盘石的话,那现在碧盘石不知在哪里,我会不会已经处在更危险的情况下了?不管怎样,先要能动才行啊!可是,这困住我双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他从挎着的另一个袋子里拿出带的水,把水往胶状物上倒了一点,想试试能否去掉它,谁知水碰到胶状物后,那胶状物不但没有要化的迹象,反而变得更高了。 他将水收了起来,心中焦急。 他拾起了旁边地上的一根树枝,用树枝往外挑那胶状物,发现胶状物竟会主动往树枝上缠。 武寻胜便立即收集了自己附近能拿到的那些树枝,将树枝放在胶状物周围,看着胶状物一点一点地被那些树枝吸引过去。 吸着吸着,原本堆在他腿上的很多胶状物都被树枝吸走了,然而树枝却不够用了。 他拿下了之前别在了自己身上的幻缨枪,用幻缨枪够到了更远处的一些树枝,接着又把幻缨枪紧紧地别在了身上。 他继续用那些树枝吸引胶状物,胶状物便继续往那些树枝上缠,剩下的胶状物就越来越少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用树枝吸走了所有胶状物,此刻他终于能走动了,便立即走过去捡起了地图。 这时,天上飘起了雪。 武寻胜认为必须赶紧找到原来袋子里装着的那些极其重要的东西,否则如果一会儿雪下大了,就更不好找了。 他开始迅速在附近到处找,在一块石头附近看到了那个装着凝映丹的圆盒子。 他捡起圆盒子,看了看,觉得并无损坏,心想:还好这盒子上的卡扣非常不容易打开,不然甩出去这么远,盒子盖要是开了,里面那么多珍贵的凝映丹就会掉一地了。 他将盒子放在了自己的衣袋里,开始找方盒子和碧盘石。 找了一段时间,他终于发现了方盒子,但竟然看到两只他从来没见过的有着棕色毛和黑色长尾巴的怪兽也正朝方盒子走去。 (一千五百一十六)吊桥 那两只浑身的毛是棕色的怪兽尾巴上都没有一点毛。每只怪兽那黑色的尾巴都似一大把黑铁丝一样,显得硬硬的。 两只棕毛黑尾兽的眼中发着红色的光束,光束直接落在了那方盒子上。 武寻胜见两只棕毛黑尾兽离那盒子越来越近,便赶紧过去将盒子捡了起来,迅速放进了自己的衣袋中,按住衣袋,转身就走。 刚刚转身,武寻胜便发现自己身体两侧都被红色的光束照着。一回头,他就看见那两只棕毛黑尾兽眼中发出的红色光束都正在自己身上以极快的速度扫来扫去。 突然间,那光束消失了,两只棕毛黑尾兽头顶上都伸出了尖尖的角,它们长着大口,似要吃人一样朝武寻胜冲了过来。 武寻胜本想继续找碧盘石,然而却来不及了,只好施展武功朝山上奔去。 那两只棕毛黑尾兽紧追不舍,之前就已觉得累的武寻胜这时感到体力更不够用了。 忽然间,前方出现了悬崖,有一座吊桥连接着这个悬崖和对面的悬崖。 武寻胜赶紧冲上了吊桥,就在他要从吊桥踏上对面悬崖的前一刻,两只棕毛黑尾兽咬住了他的上衣下沿,往后拉扯。 虽然武寻胜的衣服并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做的,但那两只棕毛黑尾兽无论怎么咬着他的衣服往后拽,衣服都并没有破。 武寻胜紧紧地抱住了就要到达的悬崖边上的一块石头,想努力走到悬崖上面去。 就在这时,吊桥竟突然碎了!整个吊桥落入了深谷之中。 武寻胜抱着那块石头,身体的大部分悬在空中,两只棕毛黑尾兽依然咬着他的衣服不肯撒嘴,它们一旦撒嘴便会落入深谷。 他感觉体力越来越不够用了,而且觉得自己的衣服越来越沉了。 原来,自从被棕毛黑尾兽咬住后,他的衣服外面就已经被罩上了另一层东西,当时那层东西暂时还不是人眼能看到的。这个时候,整件上衣外面被罩上的另一层东西都已变成了铁丝网,成了人眼能看到的。铁丝的颜色跟棕毛黑尾兽的尾巴一模一样。 那两只棕毛黑尾兽将武寻胜的衣服外面罩上了另一层东西后似是耗掉了绝大部分功力一般,此时它们依然紧紧咬着武寻胜的衣服,却已无法做其他事了。 武寻胜觉得自己必须爬到悬崖上面去,但他此时有一种筋疲力尽感,衣服沉得很,下面还有两只紧咬着自己衣服不放的棕毛黑尾兽,他想上去实在难得很。 由于已多了一层铁丝网的衣服上被两只怪兽咬着,武寻胜想要使用武功也很困难,他抱那块石头都有些抱不住了。 武寻胜想:我刚才被追,没来得及找碧盘石。如果之前多次化险为夷都是碧盘石在起作用,现在碧盘石已经不在我手中了,这次我算是真真正正遇到致命的危险了。只要我一撒手,就会如刚才那吊桥一样坠入深谷之中。听刚才吊桥坠下去后的声音便能知道这谷深不可测,我若掉下去定会命丧于此! (一千五百一十七)梦话 武寻胜额头冒着汗,眼前开始变得有些花,他甚至看不清楚崖上的情况了,这一刻,他感到了巨大的绝望:我真的没什么力气了,我现在也很难用武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上去。 然而,就在眼花之时,他仿佛看见了铁红焰就站在这悬崖之上,要拉她一把。 他想起了铁红焰那次在战场上受伤后醒来之前躺在床上时说的梦话。 “你快拉住我的手!” “绳子断了,你要紧紧拉住我的手,千万别放开,不然你会掉下去!” 铁红焰的梦话在他耳畔反复响起,他竟然觉得自己紧紧抱住那块石头,就像是紧紧拉住铁红焰的手一样! 他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我感觉红焰现在正拉着我。如果我支持不住了就这样放开,那就相当于放开了红焰的手。可不是嘛!如果我真的坠落,今生今世便与她分开了。我来此危险之地,就是要拿回雪寒草为她止痛的。她需要的东西我还没拿到,我怎能葬身于深谷中?我怎能忍心让她承受三个月的剧痛?我说过,我要做她的陪战,尽量在我活着的日子里多辅助她做些事,那么多年,她实在太不容易了,最近终于多了个我能站在她身边了,我又怎能就这样离她而去?不管怎样,我是一定能上去的!我一定要为她拿到雪寒草,一定要活着回去见她!我不会放开她的手,只会拉得更紧! 想到此处,武寻胜抱那块石头抱得更紧了。 在他抱得更紧的一刹那,武寻胜竟听到那石头好像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同时感到石头好像能动。 他想:这石头不会也要断吧?不会的! 刚想到这里,他便回忆起了之前石头发出的轻微的声音,他又想:那石头是不是可以转动?要不,我晃动身体试一试?可是,如果石头真要的断,我一晃岂不是断得更快了?但是如果不试,我的体力也很难继续支持多一会儿了啊! 于是他双手依然紧紧抱着那块石头,用自己仅有的力气将自己连带着那两只咬着他衣服的棕毛黑尾兽荡了起来。 他这么一晃,两只筋疲力尽了的棕毛黑尾兽再也咬不住他的衣服了,全都松了嘴,落入了深谷之中,他衣服外面的那层铁丝网也消失了。 他抱着的那块石头真的转动了一点。 这时由于不再有棕毛黑尾兽和铁丝网了,武寻胜觉得轻松了不少。 他又晃了一次,希望进一步带着那个石头转动。 这一次,他紧抱着的石头恰好完全按照他想的方向转了。 石头转动发出响声之后,武寻胜感到脚下终于有了能踩的东西。 武寻胜往上用力跳,那东西便也跟着他的双脚往上移。 他又跳了一下,那东西也变得更高了。 武寻胜终于踏着那东西到了悬崖之上。 在他站在悬崖上向下望时,他发现之前跟着他的脚往上移的是一个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的大方块,那大方块与崖壁间有金属相连,可以垂直上下移动。 (一千五百一十八)记号 武寻胜知道吊桥已经消失,他无法回到之前那个地方找碧盘石了,便决定就这样直接往上闯了。他想:我相信,虽然没了碧盘石,但我也一样可以找到净曦方士,把东西交给他,从他那里拿到雪寒草给红焰止痛! 武寻胜往前走了走,远离悬崖,他觉得实在没有力气立即继续走了,便坐在那里休息了起来。 他先是翻了翻自己衣袋,看到方盒子、圆盒子和地图都还在,松了一口气。 他从装其他东西的那个袋子里拿出了水和食物,喝了些水,又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 这时雪忽然下得大了起来,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雪。 他看了看地图,觉得自己所在的位置环境有些奇怪,跟地图上画的不一样。 他摸索着向前走了一小段路,看看能不能找到跟地图上一样之处。 他发现了两条路,此处环境依然与地图上的不同。 他暂时没想到其他办法,只能先试着走一条路,于是走上了那条较宽的路。 走着走着,他竟发现前方又是一处悬崖。 于是他沿原路返回。 然而,走回之前能看到两条路的那个地点时,他发现之前那条较窄的路已经没了! 他想:怎么会这样?刚刚这里明明有两条路啊! 本来就冷的他看到这样的情况感觉更冷了。 他掸了掸身上的雪,打算再走一次之前那条较宽的路试试。 这一次走较宽的路后,他发现路的尽头并不是悬崖了,而是山峰,这山峰极高,很难上去。 武寻胜开始怀疑他两次走的那条较宽的路到底是不是同一条了,于是在回去的路上开始留记号。 当第二次回到之前能看到两条路的那个位置时,武寻胜发现那条较窄的路竟然又出现了! 他选择走较窄的路看一看,一边走,一边留记号。 终于走到较窄的路的尽头,他竟发现在较窄的路的尽头看到的情景竟然跟他第一次走较宽的那条路走到尽头时看到的情景一样——都是那个悬崖! 武寻胜再次沿原路返回,竟然发现这条较窄的路路上的景物与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多了些雪而已,然而他留下的那些记号全都没了! 武寻胜沿较窄的路返回之前能看到两条路的地点时,发现那条较宽的路已经不见了。 武寻胜觉得不能继续走耗体力了,他知道,如果走的方向错了,只会离目的地越来越远,还不如留在原地暂时不动,想想其他办法。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再次拿出了地图看了起来,这一次他注意到了地图上有个位置被画了很多条线,那些线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这个地方距他原本要走的路有一段距离,如果不是遇到了这种奇怪的事,他不会注意这个位置。 武寻胜想:整张地图上只有这个地方被画了那么多条交织在一起的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才我经过的那座吊桥地图上也没有啊!也是,这地图是很多年前绘制的,跟现在不一样倒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一千五百一十九)雪球 武寻胜仔细看了看周围环境,觉得此处气氛甚是诡异,便想:为什么这里显得如此奇怪,那两条路也都那么奇怪啊?莫非这些都是净曦方士为了阻挡人找到他而设置的障碍?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没有碧盘石也许真的很难过去啊!可是刚才那座吊桥落入了深谷之中,没有桥,我又如何回到那边去呢? 这时,武寻胜突然想到了刚才走一宽一窄两条路时的情景,便想:刚才从此处出发,会出现每次走到尽头时看到的情景不同的情况,还出现了去的时候留的记号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的情况,那么,现在我依然从此地出发,往回走,走到之前那个有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的大方块的悬崖时,有没有可能看到的情景也与我来的时候不同呢? 他再次看起了地图,心想:反正在地图上找不着对应这一带之处,我总不能继续这样漫无目的走下去,要不我就往回走看一看吧,说不定真能发现什么刚才来的时候看不到的情况呢。 武寻胜把东西整理好了开始往回走。 走着走着,不知从什么地方迅速伸出了一些长长的枝条,那些枝条的一端竟然都连着银色利刃,那些利刃不停地扎向武寻胜。 武寻胜用武功躲闪,全都躲开了,然而就在他躲闪的时候,有一群菱形的银片飞向了他,他当时正在躲利刃,同时还要躲那些菱形银片,实在难以全都躲开,于是身上有几处被那些银片打中了。 武寻胜还来不及看自己身上的伤,便听后方出现了“轰隆隆”的响声,紧接着一团巨大的雪球不知从什么地方向他滚了过来,那雪球一边滚,一边往两旁发射小雪球,小雪球打在枯树上时,那些枯树便纷纷折断,暂时没碰到障碍物的小雪球便会飞得很远。这雪球显然不是由普通的雪构成的,而是具有强烈破坏性的。 这时,武寻胜的左后方和右后方又飞出了一些银片,这次这些银片是三角形的,全都朝他飞去。 武寻胜见整条路都没有可以躲藏之处,只好尽力沿着回去的路狂奔,很快便奔到了那个有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的大方块的悬崖前。 这一次,他果然看到了与来时候不一样的景象。 虽然之前那条吊桥依然没有,但是悬崖上竟出现了一条橙色的光桥一直通往对面的悬崖。 武寻胜为了躲避身后追眼看就要碰到他的大雪球,立即跑上了橙色光桥,那些之前追着他的银片这时终于不见了。 那大雪球滚到了橙色光桥上,刚一触到橙色光桥便突然间炸裂了。 炸开的一刹那,无数小雪球向四面八方弹开。 有一个小雪球差点打到武寻胜,但他竭尽全力跑着,便没被打到。 武寻胜一边跑一边想看一下后面的情况,刚一回头便看到自己身后已经没了光桥。 原来,就在那大雪球爆炸的一刹那,那光桥便从大雪球所在的位置开始渐渐消失,越来越短。 (一千五百二十)钢刺 尽管当时武寻胜所在的位置那部分光桥还在,但光桥仍在逐渐消失,很快就要轮到武寻胜脚下的那部分光桥消失了。 这时雪停了。 武寻胜拼了命飞一般地跑着,生怕自己还没跑回之前那个悬崖上,脚下的那部分光桥也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目前没有碧盘石,如果足下的那部分光桥也消失了,他将会坠落深谷。 就在武寻胜的左脚迈上悬崖后,右脚还悬在空中时,那光桥全部消失了。 有惊无险,武寻胜最终还是踏上了悬崖。 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武寻胜趴在了悬崖附近的地上,心有余悸。 往旁边一望,他竟看到了路边有块巨石,巨石上画着很多条线,那些线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那样子竟跟地图上画的那些交织的线非常像。在巨石上那些乱线旁边,有一个标志,该标志似是指向之前武寻胜去过的那个地方。 武寻胜想:莫非刚才我到过的地方,就是地图上画着那些交织的线的地方? 这时他觉得身上之前被银片打到的地方痛得很,还好像在流血,他却仿佛感到了铁红焰身上的痛一般,心想:无论如何,我都要为红焰拿到雪寒草,为她止痛! 他本想看一眼自己身上的伤,但他立刻想:不能在悬崖附近久留,万一这悬崖又出什么问题就不好办了。 他正想着,竟发现趴在地上的自己正在往后移去,而自己身下的地面上竟已变出了一条灰色的带着枯草的毯子,正带着自己整个人往后移。 回头看到的时候,他的双脚已经再次探出了崖边,他用全力赶紧腾空而起,落在了前方,这才没被带着枯草的毯子带下悬崖。 然而这带着枯草的毯子竟长得很,他虽然落在了前方较远的地方,却仍然处在带着枯草的毯子之上,依然被毯子带着往后移。 他想躲到两侧去,却发现两侧的地上全都长起了钢刺,那些钢刺密密麻麻的,有高有低,越长越多。 原本路两侧还有几棵没有叶子的树,那几棵树被钢刺扎到后竟然瞬间就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两侧完全没有武寻胜容身之处,他只好再次快速跃起,然而仍没跃出那带着枯草的毯子,但好在此刻他已经离悬崖远了很多。 他本想再次跃起,却发现两侧那些已经长高了的钢刺竟然在跟他头部差不多高度的空中搭在了一起,越来越密,而且渐渐变低。 这下,武寻胜连跃起都不行了,只能低着头疯狂地往前跑。为了防止幻缨枪触到上方的钢刺,他一边跑一边把之前别在身上的幻缨枪拿了下来握在了手中。 那带着枯草的毯子一直在往后移动,他往前跑几步才相当于跑了一步,然而他又不能停下来,如果停下来或者跑慢些,早晚会被一直往后移动的带着枯草的毯子带下悬崖的。 他本就没什么力气了,身上之前又已被银片所伤,却不得不为了活命而继续坚持跑,跑得喘着粗气。 (一千五百二十一)枯草 眼看上面的钢刺变得越来越低,武寻胜从低着头跑变成了弯着腰跑,这使他更加疲惫。 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任何其他选择,只能不停地跑下去。 他又感到了绝望,心想:如果这钢刺再低一些,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还能这样跑多远? 然而这个时候,他又一次想到了铁红焰。 他想:红焰,我知道我能坚持下去,其实你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你一直都在! 他这样一想,便仿佛感觉到铁红焰就在前方等着他跑过去,他便冲得更快了。 武寻胜想:我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会看到这毯子的尽头!虽然这毯子一直在向后移动,但好在我向前移动的速度比它向后移动的速度快!我要更快些,更快些! 于是武寻胜的脚步换得更快了,当他快到一个程度时,只听“砰”的一声,他头顶那些钢刺崩开了,向两侧飞去,他脚下那带着枯草的毯子也突然消失了。 他累得实在走不下去了,趴在了地上,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实在不想起来,甚至想在这一刻就这样睡去。 但他知道他不能这样,雪寒草还没拿到,他必须继续行动。 他有些眼花,抬起头,再次看到了铁红焰的影子。 这影子很快就消失了,他有些看不清前方的状况了。 他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眼睛已经不再那么花了。 他又吃了一口东西补充体力,喝了口水,再次把幻缨枪别在了自己身上,往前走了走。 这时他发现前方的路变成了带着一个有一个大弯的,走着走着便容易让人弄错方向。 他觉得要往回走寻找碧盘石方向不能错,目前路变得跟之前不同了,他只好随时提醒自己要到达的那个位置在哪个方向,防止自己绕来绕去之后绕到别处。 走了一会儿,他又累得趴在了地上,闭上了双眼。 他觉得不能耽搁,便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准备起身。 那一刻,他发现前方竟然就是自己那个装碧盘石的口袋被金属绳划破的地方!那里的钢索已经不见了,但其他景物却还是之前的样子。 他想:就是那里!如果没出现什么其他情况,碧盘石应该还在那一带!我要找回碧盘石! 于是他便站了起来,却仍觉得举步维艰。 他把别在身上的幻缨枪拿了下来当手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之前口袋比金属绳划破之处。 他在那附近反复找,后来发现旁边的山坡上有个地方隐约有绿色的亮光。 武寻胜赶紧过去,看到那有绿色亮光之处已覆着一些雪,那个地方靠近一棵看起来甚是奇怪的大树的树根。 那棵大树的树干上靠近根部的位置竟然伸着几个像扇子一样的东西。 由于有绿色亮光之处正好在两个像扇子一样的东西之间的位置,被两个“扇子”遮挡了一部分,所以,尽管之前雪很大,但它上面覆着的雪较少。那两个“扇子”上覆着的雪就很厚了。 (一千五百二十二)雾气 武寻胜走近一看,觉得那就是碧盘石,便伸手去拿。 然而他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那树根附近的“扇子”,那“扇子”便立即向下一打,打到了他的手。 只是被那个东西打了一下,武寻胜却觉得疼得很,他猛地将手收回,却发现手背上多了一些小孔,正往外溢着血。 原来,那“扇子”的下方竟都是极硬的刺。 武寻胜蹲下来,用幻缨枪贴着地面往前捅了一下他认为是碧盘石的东西,将它捅了出来。 他定睛一看,果然是碧盘石! 武寻胜立即将它拾了起来,把它掸干净了。 这时候,他虽依然觉得自己气力不大够用,但却不至于像之前那样累得连路都走不下去了。 他想:莫非碧盘石还有这样的作用?我一定要收好它,不再让它离开我。现在失而复得,我一定可以见到净曦方士的! 武寻胜本想将碧盘石放在自己衣袋中,但他的衣袋里已经放不下了,便把它放在了装食物和水的那个袋子里。 他再次看了看地图,抬起头的时候,竟发现之前往光桥那个方向的路旁边又多了一条路。 另一条路与之前他走过的那条路目前是平行的。 他想:这两条路看起来是平行的,不会通往同一个地方吧? 他看了看那条新出现的路,发现看不到尽头,因为前面全都被极浓的雾气笼罩着。 武寻胜想:也许正因为前方有浓浓的雾气,我在这里看不到新出现的这条路到底通往哪里,我才会以为它与之前我走过的那条路平行,说不定,雾气笼罩着的地方正是它开始偏向其他方向之处呢!可是,我要走入雾气之中吗?这两条路,我该走哪条? 他仔细看了看地图后,心想:这地图上只画了一条路,然而这里却出现了两条。地图上画的应该是前方有雾气的这条才对。嗯,毕竟画着很多条交织在一起的线之处在那个位置…… 经过判断,武寻胜认为前方被雾气笼罩着的这条路才是他该走的路。 他往前走了几步。 这时他突然想:那会是普通的雾吗?该不会有毒吧?要是有毒的话岂不是很危险?虽然我现在带着碧盘石,但这碧盘石能帮我防毒吗?可是,不能因为那里有雾气我就不走过去啊,如果只有这条路能到达,那我早晚都是要过去的! 武寻胜把之前被金属绳划破了的那个袋子从身上拿了下来,接着他取出了自己带的水,将水倒在了那个袋子上一部分,水很快就被那个布制的袋子吸进去了。他把水收好后,用那个被金属绳划破了的袋子蒙在了自己整张脸上,用挎带将它紧紧地系在了头上。然后,他在那之前被划破了的布袋对着他双眼的位置穿了两个非常小的孔,保证自己能借着小孔看到前方的路。这样,他就像戴了面罩一般,他认为这个用被划破了的袋子改制而成的湿“面罩”也许能暂时帮他过滤前方的不明气体。 (一千五百二十三)粘稠 戴好“面罩”后,武寻胜呼吸了一口,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口鼻接触到湿冷的面罩其实并不算舒服,然而他感觉很好,毕竟这样进入雾气中会比什么都不戴踏实些。 武寻胜不知道雾中会不会出现突发状况,于是拿着幻缨枪走了进去。 进入雾中后,他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只是不知道周围是什么情况。 他也不清楚这雾一直弥漫到什么地方,便小心又尽量快地前进。 由于看不清楚路,武寻胜一直用幻缨枪的枪柄探着前方的路,走着走着,当他以为这一次幻缨枪的枪柄依然可以直接接触地面时,却发现下面竟是空的。 武寻胜想:这里竟有个坑,还好我在用幻缨枪探路,不然一脚踩下去就不知如何了。 他开始用幻缨枪探那个坑有多大多深,探出来后,他刚要把幻缨枪拿出了,却发现下面仿佛有东西在拽着幻缨枪的枪柄一般。 武寻胜用力往起拔,却仍然没拔起来,感觉幻缨枪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他试着用幻缨枪往下戳,却也戳不下去,这时他又觉得幻缨枪像被固定在了坑中。 他觉得这也未必是坏事,他之前用幻缨枪探过这个坑,了解此刻幻缨枪与坑那边的距离,他认为如果自己直接跃起倒不容易准确地落到对面的地上,如今幻缨枪差不多插在坑中心的位置无法动,他便恰可以借着它撑一下跃到对面的地上。 他撑着幻缨枪往前一跃,便正好落到了对面的地上。 他转过身,想在这时候将幻缨枪从里面拔出,却仍然拔不出来。 然而,落到对面之后,雾气变得没那么浓了。 他蹲下来朝坑中看去时,感觉脚边有个像是能按下去的机关。 他轻轻碰了一下机关,发现幻缨枪动了一下,便认为这机关确实与坑中的情况有关。 第二次,他便用力将机关按了下去。 只听“咔”的一声,幻缨枪终于不再被什么卡住一样了,他终于将幻缨枪拿了下来。 武寻胜刚准备转过身继续前行,却见一只浑身灰色的怪兽从坑中缓缓冒了出来。 那灰色怪兽眼睛呈黄绿色,没有眼球,鼻孔巨大,里面像是塞着什么东西样。它长着大口,有四颗尖牙露在了外面。它头顶的毛突然变成了一撮一撮地粘在一起的样子,毛上冒出了粉色粘稠的液体。 从坑中冒出后,它一点一点地爬向了武寻胜,动作极其缓慢。 武寻胜不知道它要做什么,觉得还是不要招惹它,早点去找净曦方士为好,于是往前跑去。 他还没跑出多远,便听到那灰色怪兽发出了类似打鼾的声音。 武寻胜回头一望,发现灰色怪兽头顶那一撮一撮的毛竟能被它控制着活动。怪兽已将头顶毛上的粉色粘稠液体向武寻胜发射了过来。 武寻胜立即躲闪,全都躲开了。 那粉色粘稠的液体落在地上后,地上便出现一个很深的小坑,坑边的地就如干裂了一般。 (一千五百二十四)窟窿 武寻胜加速向前跑去,这时灰色怪兽从鼻孔中喷出了一些如较短的灰色条状物。 武寻胜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躲,却发现那灰色条状物根本就不是朝他打去的,而是发向了他后方的一个位置。他很想用幻缨枪去打那些东西,却又不知道那种东西碰到幻缨枪后会不会对幻缨枪造成损害。于是他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直接离开。 灰色怪兽鼻孔中喷出的那些较短的灰色条状物落在地上后,地上突然间长出了一堵伸向天空的极高的墙,挡住了武寻胜的去路。那墙与两侧附近山石连在一起,封得紧紧的,一点缝隙都没有。 灰色怪兽依然缓慢地移动着身体逼近武寻胜。 武寻胜想要跳过那极高的墙目前是无法做到了,他只好立即用起了武功想将墙推翻。 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那墙都是推不倒的。 眼见怪兽离自己近了,武寻胜用起了幻缨枪法,将怪兽打翻在地。 他觉得既然如此,不如先回到之前那个地点,于是要往回走。 怪兽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后,并没直接向武寻胜发射什么,见武寻胜往回走,它向武寻胜回去的方向发出了灰色条状物。灰色条状物落地后,很快,那边的地上突然间也长出了一堵伸向天空的极高的墙,挡住了武寻胜回去的路。 这时雾气完全消失了。 武寻胜和灰色怪兽在两堵墙中间,灰色怪兽再次用头上一撮一撮的毛向武寻胜发射粉色的粘稠液体。 武寻胜继续躲闪,灰色怪兽离他越来越近,他就越来越不容易躲开。在灰色怪兽尚未把他逼到墙旁边之前,他再次用起了幻缨枪法,将灰色怪兽打翻在地。 他继续攻上去,灰色怪兽再次站了起来,但是这一次,它控制自己头上一撮一撮的毛似乎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 武寻胜看得出来,灰色怪兽要继续向他发射粉色的粘稠液体,却好像无论怎么努力也发射不出来了。 武寻胜觉得踏实了一点,他拾起了地上的一些石子连续攻向了灰色怪兽,打得灰色怪兽发出了“哇”的叫声。 接着,他再次用起了幻缨枪法,将灰色怪兽打翻在地。 这一次,怪兽没立即起来。 武寻胜想:既然怪兽头顶发出的粉色东西落到地上后可以使地上出现深孔,那么,如果把那粉色的东西蹭到那堵墙上,能不能导致墙上出现口呢?我刚才用武功打那堵墙,连个小口都打不出来,如果那粉色的东西能使墙上出现小口,也许我都能想出办法过去。 于是,武寻胜趁怪兽没起来的时候,用武功将它推向了墙边,将它头顶上那一撮一撮毛上未干的粉色粘稠液体蹭在了墙上。 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那粉色的粘稠液体蹭到墙上后,墙果然出现了几个窟窿,武寻胜已经可以透过窟窿看到墙那边的情况了。 就在这时,灰色怪兽又一次起来了,武寻胜迅速使用幻缨枪法再次将其打翻在地。 (一千五百二十五)酝酿 灰色怪兽倒在地上后,四肢开始不停地动,头顶有一部分变得越来越大。 那灰色怪兽的头顶其实有一个囊,此刻它的头顶那变得越来越大的部分正是那个囊。 武寻胜注意到了灰色怪兽头顶上的囊,心想:那粉色的东西是不是就是从这囊中出来的?它是不是有办法使这囊中充满粉色东西,然后再将粉色的东西从头顶上射出来? 这时武寻胜用武功将怪兽打到了另一边,让它远离了这堵墙。 灰色怪兽虽然没能立刻起来,但再次开始对武寻胜发射出了粉色的粘稠液体。 武寻胜故意站在墙附近,灰色怪兽控制着头上一撮一撮的毛,向武寻胜一发射,武寻胜便立刻躲开,那粉色的粘稠液体便发射在了那堵墙上。 武寻胜觉得以自己的武功应该能做到每次躲粉色的粘稠液体都成功躲开,便一直在那堵墙附近活动,并特意引怪兽朝一些位置发射,这样,当那些窟窿连起来的时候,那堵墙便有可能被他用一些办法弄倒,就算那墙无法被他弄倒,墙上有了更多的窟窿后,他也更容易想到别的办法过去。与此同时,他又注意着那些窟窿的情况,防止自己在墙边的时候墙因窟窿太多突然倒塌而砸到自己。 灰色怪兽对着武寻胜发射了一段时间,一次都没发射到他,次次都将粉色的粘稠液体发到了那堵墙上。 过了一会儿,怪兽再次站了起来。 武寻胜再次用起了幻缨枪法,却没能将怪兽打翻在地。 原来,怪兽之前倒在地上发射粉色粘稠液体时也在积聚能量酝酿着,准备运用特殊方法攻击武寻胜。一般情况它是不会用此种特殊方法的,然而一次次被打翻后它实在无法对法武寻胜,才用出了该方法。 它之所以在积聚能量酝酿的时候还在发射那种粉色的粘稠液体,是因为如果它要使用出那种特殊方法,就必须先将头部那个囊中充满粉色粘稠液体,然后把这次制造出来的粉色的粘稠液体完全都发射出来清干净。只有经历一番这样的过程,它才能使出那种特殊方法。 这次灰色怪兽站起来后,由于之前已经把粉色的粘稠液体全都发射出去了,它便可以顺利使用那种特殊方法攻击武寻胜了。 灰色怪兽又缓缓地靠近武寻胜,它是根本无法快速移动的。 移了几步后,它突然停下来,张开大口,吼了三声后,口中突然喷出了七八个看着像青柚子一样的球状物,这七八个球状物落地后,立即贴在一起,瞬间变出了另一堵墙——青柚子颜色的墙。 灰色怪兽在墙的另一边又吼了一声,这堵青柚子颜色的墙便缓缓朝武寻胜移了过去。 灰色怪兽显然是要让这堵青柚子颜色的墙去碰之前那堵墙,把武寻胜夹在中间。 武寻胜感觉那青柚子颜色的墙甚是坚硬,为了防止被两堵墙夹死,他拼命地用武功攻向了之前那堵墙上几处较大的窟窿之间的地方,想将那些地方打断。 (一千五百二十六)倒塌 就在那堵青柚子颜色的墙距离武寻胜已经很近了的危急情况下,武寻胜终于敲断了之前那堵墙上几处较大的窟窿之间的部分,那几处窟窿连在一起后,形成的大窟窿便足以供他逃出去了。 武寻胜立即从大窟窿中钻了出来,迅速向前方跑去。 还没跑出多远,他便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两堵墙撞在了一起,都塌了下来。 武寻胜一边跑着一边回头一望,只见那里全是烟尘,那烟尘浓得使他连倒塌的墙都看不清楚了,因此他也并没看清楚那边的怪兽。 武寻胜想:能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逃出来,大概又是这碧盘石帮了我吧! 武寻胜不知道怪兽会不会再追过来,就拼命地跑,跑了一会儿他便发现这条路渐渐变弯,显然是往另一个方向偏去了。 进入那雾气中前,武寻胜曾想,说不定雾气笼罩着的地方正是它开始偏向其他方向之处。当时他只是随便一想,如今跑着跑着他发现虽然情况跟他想的并不完全一样,但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开始偏向其他方向的位置不在那雾气笼罩的范围之中,而是在过了当时雾气笼罩的位置之处。 他再次拿出了地图看了看,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想:没错,就是这条路了! 很快,他便看到了地图上标出的台阶,此时他正在最高的一级台阶上,他将地图收起来后便开始下台阶。 武寻胜觉得既然过了有雾气的地方,就可以把那个袋子改制成的“面罩”拿下来了。他解开了之前系在头上的带子,他并不知道这袋子一会儿是否还有其他用途,便再次将那个已经破了的袋子挎在了身上。 他一直沿着台阶往下走,这台阶多得很,走了很久都没到底。 好不容易到底后,他还没往前走多少路,便又看到了台阶,他又开始从台阶往上走,一直走,又走了很久。 这次的台阶比之前他往下走的时候还要多,他有一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武寻胜又觉得有些累了,吃了点东西补充了体力,继续向上走。 走着走着,他又担心起了铁红焰:她现在怎么样了?好想知道她此刻的情况…… 他一边上台阶一边想着那些跟铁红焰有关的事情,想着跟她有关的事时,他便会觉得时间过得比平时快。 没多一会儿,看着周围的情景,武寻胜惊讶于自己竟已走到了如此高的地方。 他想回头看一看那些台阶,一回头却吓了一跳——后面只有几层台阶,再往后则是斜坡。 武寻胜想:我明明是踏着台阶上来的,后面竟然变成了斜坡!这也是因为净曦方士用了法术吗?可是,我已经走过的路变成斜坡又有什么用呢? 他往上走了几步后,又回了一次头,发现上一次回头看时还是台阶的地方也变成了斜坡。 他觉得有些无法理解,但从上山开始,他遇到的奇怪的事已经不是一件两件了,所以这次他心里倒也没太大的反应。 (一千五百二十七)滚动 武寻胜刚刚继续向上走了几步,便感觉身后有一股大风吹来。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从下方沿着斜坡滚了上来。 武寻胜想:这东西竟可以从斜坡下面往上滚,并不会往下滑?看来这又不是一般的东西,说不定又是受法术控制的。 他想赶紧躲开,却发现实在无处可躲——台阶两边的石壁都开始变得跟之前不同了。 一侧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一堆面目狰狞的兽头,嘴全都忽张忽闭,嘴张开时会露出尖利的牙齿。 另一侧的石壁则开始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上面亮着如闪电一般的光。 几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全身雪白的鸟飞到了武寻胜附近,其中一只刚刚接近有兽头那边的石壁,其中一个兽头便突然张开嘴,将那只鸟的头咬了下来。 另外几只鸟吓得往远离兽头的方向飞,却都因为离上面亮着如闪电一般的光的石壁太近而被劈到,纷纷落在了地上死去了。 武寻胜感到危险又来了,只好自己往上跑。他觉得左右的石壁都不可碰,知道从下方滚上来的圆柱形的东西也许会对他不利,便希望自己能赶快见到台阶的尽头到上面去。 他往上上几级台阶后,之前的台阶便会立刻变成斜坡,在比他所站的位置低的地方只有距他最近的五级台阶依旧保留着台阶的样子。他又上一些台阶,之前他走过的一部分台阶又会变成斜坡,这个时候比他所站的位置低的地方还是只有距他最近的五级台阶依旧是台阶。 武寻胜看圆柱形的东西离他近了,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便用起武功打向它,然而它没有变化,继续向上滚。 他担心那圆柱形的东西继续滚会伤到自己,便立即腾空而起,往回跃去,跳到了圆柱形东西后面的斜坡之上,并沿着斜坡往下跑了一会儿。 就在武寻胜不再继续上台阶,而是改成往回跃去那一刻,那里便不再有更多的台阶变成斜坡了。 武寻胜落到了圆柱形东西后面的斜坡上,又沿着斜坡往下跑的时候,那圆柱形的东西仍继续沿着斜坡向上方滚动,且越滚越快。 圆柱形的东西一直滚到了有台阶的地方,朝台阶猛地一撞,里面便炸出了无数类似飞爪的兵器,圆柱形的东西本身便碎成了渣。 那些类似飞爪的兵器冲向斜上方,在空中发出了火光,然后落在了前方的多级台阶上。类似飞爪的兵器只会往台阶上落,并不会落在斜坡上,有的落到了前方非常远非常高的台阶之上。类似飞爪形的兵器纷纷落在台阶上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武寻胜暗暗庆幸自己之前往后跃过了那圆柱形东西站到了斜坡上,否则,就算自己跑得再快,似乎也跑不出那类似飞爪形的兵器能碰到的范围,都有可能被击中。 武寻胜想要沿着斜坡继续向前走,但见前方爆炸后出现了大量烟雾,便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等烟雾散去。 (一千五百二十八)长袍 过了一会儿,烟雾散去,武寻胜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任何台阶了,只有陡峭的山石。 他沿着山石艰难地往上爬,爬了很久后,便听到远处传来了尺八声。 终于爬到一个较平坦的地方后,武寻胜再次拿出了地图看了看,又望了望四周,找到了那里登往高峰的路,便往上攀去。 没多一会儿,天上又飘起了大雪。 攀了一段时间,他感到尺八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凄厉的声音似悲凉的哭泣一般,伴着纷纷而落的大雪,像是诉说着无限伤痛。 雪越下越大,山路滑得很,武寻胜小心翼翼地攀着,同时庆幸没遇到更多的危险。 他想:估计又是碧盘石在保护我。 很快,武寻胜便到达了顶峰,看到一人正在吹尺八的背影。 那人身穿紫色长袍,束起的白色长发在身后随风而飘。 紧接着,他便看到雪中发着彩色光芒的植物,一共有两棵。 武寻胜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便停止了吹奏,说道:“你走吧!你想要什么我都不会给你!” 武寻胜道:“净曦方士……” 那人根本不转身,打断武寻胜的话说:“我就是净曦方士!你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武寻胜想起祁存正曾经告诉他,见到净曦方士后拿出东西,就说闪夏景的哥哥闪春景托人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于是他立即拿出了那个方盒子,说道:“闪夏景的哥哥闪春景托人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净曦方士听到“闪夏景”三个字时,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猛地回了头,说道:“夏景?” 武寻胜看到了净曦方士的样子——垂下的长长的白色眉毛和长长的胡子随风而动,那满脸皱纹似写着人世沧桑,然而,尽管给人饱经风霜之感,净曦方士却自带一种飘逸。 净曦方士刚一回头就看到了武寻胜手中拿着的盒子,呆在了那里。 缓了片刻后,净曦方士问武寻胜:“你叫什么名字?” 武寻胜道:“我叫武寻胜。” “你什么时候见过闪春景?”净曦方士问。 “我并没见过。”武寻胜如实回答。 净曦方士一脸严肃问道:“如此说来,夏景的哥哥原本是让别人转交给我了?是别人把东西给你让你转交的?” “正是。”武寻胜道。 “什么时候的事?”净曦方士问。 武寻胜回答:“很多年前了。” “为什么让你送上来?”净曦方士问。 武寻胜说道:“很多年前闪春景把东西交给了一个人,她上净曦山后没走多一会儿便感到身体不适,觉得上不来了,便返回要把东西交给她弟弟,当时她弟弟赶到了山脚下,接过了这东西,她在山脚下离世了。当年闪春景告诉过她和她弟弟,如果一次没能成功将这盒子送上山来,便要等多年后盒子上的月牙再次发光时才能再次送了。她弟弟前些天发现这盒子上的月牙再次发光了,正好又遇到了我。她弟弟试后发现我是适合送上来的人,便让我来了。” (一千五百二十九)苦笑 净曦方士问:“闪春景为什么不自己送上来,要找别人送?” 武寻胜道:“闪春景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离世,他是在离世前不久把东西交给第一次上山送这盒子的人的。” “什么?你是说……闪春景很多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了?”净曦方士问道。 武寻胜回答:“是的。” 净曦方士问:“那……第一次上来送的那个人的弟弟为什么不自己上来送啊?” “因为他不会武功,也学不了武功。”武寻胜答道。 “学不了武功?”净曦方士道,“别告诉我又是个有病的人啊,是不是他让你上来找我要东西给他治病?” “他是有一种病,但他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让我上来给找你要东西给他治病。只是,我自己自然希望能求得给他治病用的东西。”武寻胜道。 说到这里,武寻胜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对净曦方士道:“我该如何称呼……” 净曦方士再次打断了武寻胜的话,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姓陈,你叫我陈方士就行,但是,你知道了也没用,你怎么称呼我都没用,什么东西我都不会给你!” “陈方士……”武寻胜说着,便要把那方盒子递给净曦方士。 净曦方士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以为,你把这盒子转交给我,我就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啊?” 武寻胜道:“我的确希望能从陈方士求得我想要的东西。” 净曦方士说:“这盒子我还没接过来呢。” 武寻胜说:“闪春景让人把这个转交给你,你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净曦方士苦笑了一下,道:“都那么多年了,还看什么啊……夏景早就不在人世了,她哥哥也不在了。就算我拿到了这个又有什么用?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吗?你要是真心想把这东西转交给我,那你放在这里就走。你要是想找我要东西,我是不可能给你的,尤其不可能给你雪寒草!” 武寻胜刚想说句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净曦方士又说道:“你带着碧盘石呢是吧?” “是。”武寻胜道。 净曦方士道:“一猜就是,这一路上那么多险阻都拦不住你呢,你竟然就这么上来了!”他想了一下又说:“刚才有一段时间你没有碧盘石吧?” “是。”武寻胜说。 “那段时间你是靠什么闯过去的?你还有其他类似碧盘石的宝贝吗?”净曦方士问。 武寻胜道:“没其他类似碧盘石的宝贝了。靠信念。” “信念?”净曦方士道,“什么信念啊?” “靠我要为一个人求得雪寒草的信念。”武寻胜回答。 “雪寒草?”净曦方士笑了一声道,“真是异想天开!你是要为那个不能练武功的人拿雪寒草吗?” “不是那个人。”武寻胜道。 净曦方士眉毛向上一挑,道:“还有别人?” 武寻胜说道:“是。我从远方来到这里,就是想为她求雪寒草。至于刚才我说的那个不会武功的人,他是我后来才遇到的,要想治他的病,需要的不是雪寒草。” (一千五百三十)止住 “那个人需要用什么啊?”净曦方士问。 武寻胜回答:“紫夜棠。” 净曦方士道:“你这个人真是贪得无厌啊!别人来这里只求一个东西都求不到,你一下子想要这么多东西,真是敢想啊!” 武寻胜道:“我真的很希望求得雪寒草为那个人止痛,希望陈方士能帮我这个忙!” 净曦方士说道:“很多人都想要雪寒草啊,每个来这里的人要雪寒草有不同的目的,你要这东西仅仅是为了给人止痛?真是笑话!” 武寻胜说道:“我不忍心看那个人承受剧烈的痛。” 净曦方士突然看向了远方,若有所思,说道:“痛?你知道什么是痛吗?止痛?可笑!” 武寻胜道:“我希望陈方士能帮我,那个人很不容易,她承受了很多痛苦,我真的不愿意看到她疼痛的样子。” “你很在乎那个人啊?”净曦方士问道。 “是的。她在我心里。”武寻胜道。 净曦方士说道:“看你这眼神,那人应该是你很爱的人了?” 武寻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净曦方士仿佛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愣了一下,道:“还是别想那么多了,你走吧!能止住的痛根本就不算痛。” 武寻胜觉得他突然说这话实在莫名其妙,于是也说了句他自己觉得有些奇怪的话:“世间所有痛都是能止住的。” 净曦方士突然又看向了他,说道:“不是!一看你就不懂!你一定没经历过撕心裂肺的痛,我说的是心里的痛,心里的痛才是真正的痛!那种真正的痛,用什么药都止不住!” 武寻胜道:“我刚才的意思是说,只要人离开人世,痛就都止住了。世间所有痛都是能止住的,无论是不是心里的痛。” 武寻胜的话让净曦方士陷入了思考中。净曦方士想:她离开后,她就不会再痛了……人世如此荒唐,她离开了,倒是不再会痛了…… 武寻胜问道:“陈方士,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多想。虽说世间所有的痛都是能止住的,但是,靠离开人世而止住的痛,是有可能转移给其他人的。” 净曦方士想:是啊,她离开了,是不是把痛转移给了我? 武寻胜又说:“有一些东西可以让人在活着的时候止住痛,这样,那种痛就不会转移给其他人了。” 净曦方士突然从思考中跳了出来,他觉得之前自己的想法跟着武寻胜的话走了,于是他说道:“你哪里那么多废话?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能活着走到这里来运气已经够好了!你已经用掉太多运气了,要是不赶紧走,你可别怪我狠!” 武寻胜拿着那个盒子,要将它递给净曦方士,说道:“我看着陈方士接过这个盒子并打开才算真正完成转交这东西的任务。如果我只是将它放在这里,我不知道陈方士会不会拿起来,也不知道陈方士会不会打开看,我担心这样会对不住闪夏景、闪春景还有那姐弟二人。” (一千五百三十一)善人 再次听到“闪夏景”这个名字时,净曦方士心中又是一震。然而他并没立即接过武寻胜手中的东西。 他看了看武寻胜,暗暗用了一下法术再次确认他之前对武寻胜的判断,很快,他便确定了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从之前某天算起,武寻胜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了。 想着武寻胜之前闯过那么多难关来到了这里,净曦方士心中有所触动,问道:“你是不是听说过我曾经看出有个人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了就送给他东西的事啊?” 武寻胜实话实说:“的确听说过。” “你觉得,如果如今再有一个最多只能再活一段时间的人来,我还会像以前那样送给那个人东西吗?”净曦方士问道。 武寻胜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其他意思,感觉净曦方士说的那个“最多只能再活一段时间的人来”也许指的就是自己。他看净曦方士这反应并不像还会像以前那样送的,但他迫切希望得到雪寒草为铁红焰止痛,于是说道:“我觉得陈方士还会送!” 净曦方士说道:“你想多了,我可不是什么善人!” 武寻胜说:“可陈方士以前的确曾经把雪寒草送给那个只能再活三个月的人。” 净曦方士道:“你连我送的是雪寒草都知道,难怪……” 武寻胜道:“陈方士刚才那么问我,是不是看出了如果没有奇迹发生我最多还能再活多久?” 净曦方士并没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要知道,人是会变的。曾经做过什么事,不代表后来还会那么做。其实那次那么做的时候,我就早已经不是什么善人了!在这世上做善人不容易,做个善人,并不能使人减轻心里的痛。一个人心太痛了,就可能会痛到不再有力气做善人。你想用雪寒草给你很爱的人止痛?我为什么要给你?既然没人能解我心里的痛,我又何必拿这跟我心里的痛有关的东西去给别人爱的人止痛?” 武寻胜听净曦方士这么说,便觉得有希望求得雪寒草。他说道:“我不知道陈方士经历过什么,你是否把你的经历向别人倾诉过?” 净曦方士道:“倾诉有什么用?倾诉了,夏景就能回来吗?既然她永远也回不来了,我才不会做那种无意义的事!那么多年我都这么过来了!” 武寻胜道:“陈方士,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向我倾诉,说不定这能缓解你心上的痛。我这个人擅长保密,陈方士跟我倾诉的事,我并不会说出去。相信陈方士应该早已看出如果没发生奇迹我最多还能再活多久,到那个时候世界上就再也无人知道你的事了。如果我可以为你止痛,你是否愿意将能止痛的雪寒草送给我?” 净曦方士说道:“止痛?我心里的痛……根本无法止住。不可能的,你别想了!你还是走吧!再说一遍,我早就不是什么善人了!也早就不愿意做善人了!走吧!” (一千五百三十二)字迹 此刻武寻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想起每次他一提“闪夏景”的名字,净曦方士就出现跟之前不同的反应,想到了祁存正跟他说过的话,他便将那个盒子拿得离净曦方士更近了些,说道:“这可是闪夏景的哥哥闪春景让人转交给你的啊!我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闪春景在离世前特意托人将它交给你,我相信它应该很重要吧!” 不出武寻胜所料,他这次提起“闪夏景”的名字后,净曦方士又有了反应。 他紧紧地盯着武寻胜手中的那个盒子,盯了一会儿。 武寻胜能感觉到净曦方士内心似乎在挣扎,便立即说道:“很多年了……” 净曦方士依然看着那个盒子,没立刻拿。 武寻胜保持之前递盒子的动作,一动不动,真诚地看着净曦方士,说道:“刚才听陈方士说了些话,我能感到陈方士心里的痛跟闪夏景有关,这盒子就是闪夏景的,不知道这盒子里的东西能不能止住陈方士心里的痛。” 净曦方士说道:“止住?不可能的!我只要拿在手里,就一定会忍不住立即打开,不知道打开后,我的心里会不会更痛。” 武寻胜道:“如果你此刻不看,下一刻你会不会觉得遗憾?这么多年了,这东西还能出现在你面前并不容易。就算一时令你更痛,也许看过之后你从此以后就不再痛了呢?有些事是无法预料的,不试的话,不知道会怎样。” 净曦方士终于伸出了一只手,但又把手缩了回去了一些,然而他并没完全缩回去。 武寻胜见他终于伸手了,就像看到了巨大的希望一般,立即说道:“陈方士,你心里的痛一直都在,是不是?” 净曦方士答到:“当然,很多年了。” “反正不接过这盒子看里面的东西,你也一直在痛,倒不如接过去现在就看一看,如果因此而缓解了你心里的痛,甚至止痛了,那岂不是很好?” 净曦方士终于又将手伸得远了些,对武寻胜说道:“拿来吧!” 武寻胜立即便将那个盒子交给了他。 净曦方士将尺八放在了一旁,用了法术将那个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装着一个作法用的一个名为“琉方岩”东西,还有一些写满了字的纸。 净曦方士看到字时双眼顿时湿润了——那熟悉的字迹正是闪夏景的。 净曦方士立在雪地中,背过了身,一张又一张地看着那些写满了字的纸,泪流满面。 武寻胜站在净曦方士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听出净曦方士应该是哭了。 他想:不知道他从盒子里拿出的那些纸上写了些什么,能让陈方士有这样的反应,应该是很能触动他的话吧?或者,陈方士看到字迹就已感触颇深?那些字是闪夏景写的吗?如果是闪夏景写的,陈方士又认出了闪夏景的字迹的话,那么,不管纸上写的是什么,他都会觉得很特别吧,毕竟,从净曦方士刚才的反应看,他对闪夏景很不一般。 (一千五百三十三)和煦 净曦方士背对着武寻胜看那些有字的纸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拿出了那块琉方岩,将它举了起来看着,仿佛忘了武寻胜就站在他身后一般。 那琉方岩是球形的,呈半透明的橙色。 净曦方士举起它后念了些咒语,它便发出了明亮而和煦的暖光。 霎时间,这山峰之上,飞雪之中,净曦方士像举着一轮明亮的小太阳。 雪地被琉方岩映成了被阳光照着的颜色。 净曦方士又念了些咒语,然后将之前举着的手放了下来。然而,那已经被他举起了的琉方岩却并没随着他的手落下而落下,而是悬在了空中。 净曦方士仰望着琉方岩,对着琉方岩吹了一口气,只见那琉方岩便移到了更高的地方,悬在遥远之处,越变越大,还发出了彩色的光,这时的琉方岩看上去更像一轮太阳了。本来当地天气阴阴的,大雪纷飞,然而这时很大范围内都像是被阳光温暖着一样。 此刻,武寻胜竟然感觉落在身上的大雪不再冰冷,而是温暖而舒适的。之前上山时被刺骨的寒风冻得甚是难受的武寻胜这个时候却感觉吹过来的风也变成了温暖的。 风中的雪并没停,地上的雪也越来越厚,然而武寻胜的感觉却不一样了。 净曦方士的目光又从天上悬着的琉方岩转到了手中那一张张纸上,看那样和煦的“阳光”照在那些纸上的样子,他眼前浮现起了曾经跟闪夏景在一起的一幕幕。 看着,想着,过了一会儿,泪流满面的净曦方士把那一张张纸垫在了武寻胜转交给他的那个盒子下面,用左手将盒子托了起来,用右手掌心对着高挂在天空的琉方岩,往后一拉,那轮“太阳”便离他近了一些。他又用右手拇指和另外四个手指做出了捏的动作,那轮“太阳”就变小了。这时他将右手拇指搭在弯曲下来的小指上面,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伸直并拢。他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根手指指向了天上那轮“太阳”,然后立即用那三根手指指向了左手中托着的那个盒子,开始念起了咒语。 很快,那轮“太阳”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进入了那盒子之中。 净曦方士泣不成声,但他一直在防止自己的眼泪落在那些有字的信上。 他将盒子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有字的纸叠好,把它们放进盒子里,又小心翼翼地将盒子盖好,然后念起了咒语。 很快,那盒子便恢复成了武寻胜交给他时无法打开的样子了。 净曦方士擦了一下脸上的泪后,并没立即转身,而是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盒子放在那里,拿起了他的尺八,站在山顶上再次吹起了之前那仿佛诉说着无限伤痛的曲子。 在净曦方士将那琉方岩收起来之后,武寻胜又感到寒风刺骨,雪片冰冷了。然而,武寻胜看着净曦方士的背影,听他吹着那样的曲子,却又好像暂时忘记了冷一般。 (一千五百三十四)白发 武寻胜一声不吭,就那样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这方士的背影。 风吹得净曦方士衣袂飘飘,尺八的曲子像是在讲着一个又一个故事。 雪落得迅速,那盒子之上很快便覆上了一层雪,就像添了白发。 武寻胜的目光从净曦方士身上转到了那覆了白雪的盒子上,好像看到那盒子穿越了无数光阴而来,静默着停在此处,那回荡在空中的尺八之音,似是在它当年尚未苍老的年华中响过,那个时候,它的音色与此刻并不相同。 大雪落在净曦方士的白发上,落在他的紫袍上,好像在走近他,并随着尺八声而诉说着什么。 一曲吹罢,净曦方士眼中也不再有泪。 他突然长出了一口气,拿起了武寻胜转交给他的那个盒子,转了身,对武寻胜说道:“这地方冷得很,你跟我到我的房间去吧。让你久等了。” 武寻胜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就这样给他雪寒草,但发现他的态度与之前不同了,心中暗暗庆幸,当即答应了。 净曦方士说:“你跟在我后面走就行了。” 武寻胜答应后,便跟着净曦方士一起往下走。之前武寻胜上来的时候,那山实在陡峭得很。此刻,他眼前这条下山的路依然艰险得很。 就在武寻胜要准备艰难地下山时,只见净曦方士挥动了尺八,之前不平坦的山路立即变成了台阶,而且,台阶上一点雪都没有。 净曦方士向下走,武寻胜就跟着下去了。 下到一定位置时,净曦方士进了一个山洞,武寻胜也跟了进去。 那山洞之中不仅漆黑一片,还有像是怪兽发出的奇怪的声响。 净曦方士左手五指张开,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正方形,忽然间,那山洞的角落便发出了几束光,将整个山洞照亮了。 净曦方士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伸直,用那两根手指指向了墙上一张看起来甚是诡异的图。 武寻胜定睛一看,觉得那图上画的好像是一只张着嘴的怪兽。 净曦方士两根手指向的是图上那只怪兽的嘴部,他那两根手指指尖亮出了两点白色光芒后,图案上那只怪兽竟然变成了闭着嘴的。 这时,武寻胜便听不到山洞里那种像怪兽发出的奇怪的声响了。 武寻胜跟着净曦方士到了山洞深处后,看到了一处木梯子,那木梯子上很多地方都像是糟了一样,好像一踩就会断。 净曦方士用手摸了一下那木梯子,木梯子立刻就像新做出来的一般了。 净曦方士从木梯子上去,武寻胜也跟着上去了。 到达木梯子尽头,武寻胜发现自己已经跟着净曦方士进了另一处黑乎乎的地方。 净曦方士左手食指在空中从右往左平着划了一下,那地方便有几根蜡烛亮了起来。 武寻胜低头一看,发现前方没有路了,而是一个水塘。 净曦方士左手往正前方推了一下,水塘上便出现了一座木桥。 武寻胜跟着净曦方士从木桥上走了过去。 (一千五百三十五)代价 到了桥那边,武寻胜看到了前方有一个通道。 净曦方士在通道口用尺八指着里面在空中划了个三角形,通道里便有三处发起了光。 他跟着净曦方士进去后,发现通道的地是软的,走在上面就像踏在棉花上一样,净曦方士走的时候碰到通道壁时,武寻胜看出了通道壁也是软的,也像有一层棉花一般。 走到通道尽头,他们进了另一个山洞。 净曦方士刚一进入,就在洞口念了一句咒语,漆黑的山洞之中他们前方便出现了一条发光的路。 与此同时,他们之前走过来的那一路上的所有光全都消失了,那些地方也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武寻胜跟在净曦方士身后,踏着那条发光的路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个洞口,洞外便又是大雪纷飞的世界。 两人出了洞口后,净曦方士念了一句咒语,洞中那有光的路便消失了。 前方是另一个山峰,这山峰并不算高,路也不陡。 武寻胜跟着净曦方士上去后,便看到了一座房子。 到了那房子门口,净曦方士告诉武寻胜他平时就住在这里,让武寻胜跟他一起进去。 两人进入后,净曦方士关好了大门,让武寻胜坐在厅中的椅子上等着。 武寻胜看到厅中墙上挂着很多幅画,每幅画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动作各不相同,其中多数画中人的动作都像是正在作法。 武寻胜坐在椅子上一幅一幅地看那些画,在其中几幅画上发现了“夏景”两个字,他便想:这些画里的人全都是闪夏景吗?画中人大多是在作法的,莫非闪夏景也是个方士? 就在武寻胜看画的时候,净曦方士已将尺八和武寻胜转交给他的那个盒子放在了一张较高的桌子上,他点上了厅中一个巨大的炉子,厅中很快便温暖了起来。 武寻胜很想问净曦方士话,但感觉他似乎自有安排,现在急着开口问似乎不太适合。 净曦方士端来了两杯热水放在了武寻胜所坐的椅子旁边的桌子上,自己则坐在了桌旁另一把椅子上。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我房间里等吗?”净曦方士问。 “可能需要等的时间较长?陈方士觉得在外面等那么长时间太冷了。”武寻胜猜道。 净曦方士道:“是啊,就是因为等的时间长。” 武寻胜问:“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今日要等到傍晚才行。”净曦方士回答,“到时候让你去给雪寒草浇水。” 武寻胜问:“陈方士是同意把雪寒草给我了吗?” “我可以给你,但拿下雪寒草是要付出代价的。”净曦方士道。 武寻胜听到“我可以给你”五个字时,心中大喜,道:“多谢陈方士!” “你先别谢我。”净曦方士道,“要谢就谢夏景吧。” “陈方士改变主意,决定把雪寒草给我,是因为想起了跟她有关的事吧?”武寻胜道。 净曦方士说道:“自然是了。你刚才转交给我的东西让我忆起了很多事。” (一千五百三十六)执念 武寻胜道:“那我真是要感谢她!当然,也要感谢陈方士!” “不过我刚才说了,想拿到雪寒草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代价你肯不肯去承受还不一定呢。”净曦方士道。 “只要我承受得起的,我一定肯去承受。请问陈方士,是什么代价?”武寻胜问道。 净曦方士道:“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代价就这么说了?” “是的。”武寻胜道,“我来这里就是要求得雪寒草的,如果因为要承受代价就退缩,那就不是我了。” “只是为了给你很爱的那个人止痛吗?”净曦方士问,“还是还有其他什么目的啊?” “并无其他目的,仅仅是为了给她止痛。”武寻胜道。 “现在我就不说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等你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了,说不定你就不像现在这么想了。”净曦方士说道。 武寻胜说:“就算知道了也是这样的,只要是我能承受得起的代价,为了给她拿到雪寒草,我都愿意去承受。” 净曦方士看着武寻胜那坚定的眼神,竟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说道:“看你这样子,我都想起我年轻的时候了。像你这么年轻的人,这样也能理解,但是,对人感情太深了也不是好事啊。” 武寻胜道:“不管是不是好事,我觉得对得起自己的心就不遗憾。” 净曦方士说道:“可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对人感情太深了,可能会造成长久的痛苦啊。” 武寻胜说道:“人来世间走一遭,有痛苦也不足为奇。” 净曦方士道:“我就是有执念,看来你也有。” “我只是觉得有人值得我这么做。”武寻胜道。 净曦方士知道如果没有奇迹发生,武寻胜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了,而且在他活着的这段日子里,他也是随时都有可能离世的。想到这点,净曦方士心中突然一阵落寞,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个人跟另一个人感情太深了,两个人都有可能在未来面对痛苦啊?” 武寻胜并没完全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只是说道:“我就不想那么多了,我做自己能做的事就好了。” 其实净曦方士想的是,要是武寻胜与他很爱的那个人感情太深了,如果武寻胜哪天突然离世,那她便会痛苦,何况他又为她付出了代价。但净曦方士觉得这种话不好直说,便说成了“两个人都有可能在未来面对痛苦”。他这么一说,虽然不再容易引起对方不适,但他心中真正的意思却也表达不出来了。 听武寻胜这么说,净曦方士也不想明确地说出他之前所想的,他想:我不会跟他直说的,没有什么好处。如果哪一天他突然离世,痛苦的就会是跟他感情深的人,我跟他说干什么?不管我说了什么,跟他感情深的人也不知道。 净曦方士说:“也是,你也不需要想那么多。” 武寻胜问:“陈方士,你刚才说的浇水是怎么回事啊?” (一千五百三十七)首次 净曦方士道:“雪寒草是奇草,原本并不是长在这净曦山上的,移栽到这里之后,我曾经给它下了咒,这咒解不了了。如今雪寒草是发着彩色光芒的,给它浇水者的影子会融进那彩色光芒之中。只有连续给它浇三天水的人,将雪寒草取下来后,雪寒草才不会立即变成黑色的灰。” “连续浇三天?”武寻胜问,“那我明日还要再来?” 净曦方士说道:“不仅需要连续浇三天,而且这几天你都必须住在净曦山上。由于我施过法术,净曦山上的气息与外界不同。想要顺利地做到将雪寒草取下,浇水这三日便不可下山,如果身上沾染了外面的气息,取下雪寒草后它就会变成其他样子,失去原有的作用。” 武寻胜有些担忧:可是他们都在等着我啊,如果我没回去,不知道他们会怎样。 净曦方士看出了武寻胜好像在担心什么,于是问道:“你有什么顾虑吗?” 武寻胜道:“有些人是跟我一起来的,但并没上山。他们把我送到了净曦山脚下,到时候就回到住处了。跟他们说话时,我觉得他们好像都认为我当天就能回住处。” “所以你怕他们担心你?”净曦方士问道。 “是啊。”武寻胜道。 净曦方士说:“可是,没有办法了。你并不能回去告诉他们一声再到净曦山上来,否则你便无法正常给雪寒草浇水了。你还没开始浇水,但是你今日已经接近了雪寒草。想要正常给雪寒草浇水的人首次在净曦山上接近雪寒草后,在第一次给雪寒草浇水之前不能离开净曦山沾染外面的气息。如果你下了山再上来,那么今日傍晚第一次给雪寒草浇水时,水刚刚碰到雪寒草就会立即被雪寒草挡到别处去,雪寒草并不会吸收你浇的水。如果它不吸收你的浇的水,假如你取下雪寒草,雪寒草就会在被取下的那一刻变成黑色的灰了。” “我已经接近了雪寒草?”武寻胜回忆了一下道,“莫非,今日陈方士吹尺八的那个地方,那两棵发着彩色光芒的就是雪寒草?” “正是。”净曦方士说道。 “也就是说,除了陈方士以外,首次接近雪寒草的人要是想正常给雪寒草浇水,就必须在那个人第一次上山这次就开始做了。”武寻胜道。 “的确如此。”净曦方士道,“因为我以前给雪寒草下过咒。” 武寻胜问:“如果首次接近雪寒草的人还没给雪寒草浇水就下了净曦山,那么这个人以后再上净曦山来,也永远都没机会正常给雪寒草浇水了吗?” “是啊。”净曦方士说道,“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只要到了刚才那个山峰之上雪寒草的光芒能照到之处,那个人就算是已经接近雪寒草了。你刚才都看见雪寒草发着光芒了,所以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其实,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我以前下了那样的咒,情况也不会这样。” (一千五百三十八)傍晚 武寻胜道:“原来如此。”他想了一下,说道:“不知在这净曦山上是否可以通过动物往外传信?” 净曦方士说:“无法做到。在我法术的作用下,这净曦山上并无能往外传信的动物。外面的动物就算飞到了净曦山上空,也无法落到净曦山来,而长居于这里的动物也都不会离开净曦山。” “我有些担心等着我的那些人会不会因为看我今日没回去而闯上来。”武寻胜说道。 净曦方士道:“碧盘石只有一个,就在你那里,对吧?” “是的。”武寻胜道。 净曦方士说:“没有碧盘石,他们很难闯上来的,除非赶上特殊情况。上次那个我送了雪寒草的人就是赶上了特殊情况才上来的,那种特殊情况自那次之后便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担心他们上山会受到伤害。”武寻胜说。 净曦方士道:“他们如何称呼你?” 武寻胜回答:“他们都叫我‘老大’。” 净曦方士问:“他们认得出你的字迹吗?” “估计认不出来。”武寻胜道。 “认不出来倒也无妨,这样吧,到时候我给你张纸,你给他们写个话,就说‘老大几日之后方能完成任务下山’,如果我用法术探出有人要上来,且能确定是来找你的人的话,我便用法术把你写话的纸交给他们。但是,如果有人上来,可我又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找你的,我便无法用法术转交了。”净曦方士说。 “好,那就辛苦陈方士了。”武寻胜道。 净曦方士说:“其实这净曦山已经很少有人来了,估计到时候如果有人来的话,多半会是来找你的。” 武寻胜问道:“每日给雪寒草浇水都要在傍晚进行吗?” 净曦方士说:“这雪寒草每日夕阳西下的时候都需要有人给它浇水。这些年,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浇水前需要注意什么吗?”武寻胜问。 净曦方士说:“到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你这几天夜间要休息好,等到取雪寒草的那天,你会付出代价的,你要做好准备。你就住在里面夏景的房间吧,那房间从来都没人住过,一天都没有。” 说着说着,净曦方士又露出了伤心的神色。他想了一下,说道:“你还记得你刚才说过我可以跟你倾诉吗?” 武寻胜道:“当然记得。” “倾诉真的能缓解心中的痛吗?”净曦方士问。 武寻胜说:“陈方士不妨一试。” 净曦方士说道:“其实你这人还不错,我都说可以给你雪寒草了,你还肯听我倾诉。” 武寻胜说道:“你要给我的雪寒草是能给人止痛的,希望陈方士跟我倾诉后也能止痛。” 净曦方士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么多年,有些事我从没跟人倾诉过。谁知道今天突然想要跟你说,我倒觉得难以开口了。时间久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并不会变淡,反而融在了自己的生命里,有时候我甚至在想,那种痛会不会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一千五百三十九)两份 武寻胜道:“有些东西的确不容易随时光流逝而变淡。” 净曦方士说:“我想到了刚才在外面时你跟我说过的话,你说:‘只要人离开人世,痛就都止住了。世间所有痛都是能止住的,无论是不是心里的痛。’我在想像我这种已经融在了生命中的痛,是不是真的要在生命结束时才能止住。” 武寻胜这时有点后悔自己说那样的话了,道:“陈方士,我刚才只是随便一说,并没多想。我说的可能根本没什么道理的……也许陈方士倾诉出来后感觉就真的不一样了。既然陈方士不知从何开口,那我问陈方士一个问题如何?” 净曦方士道:“你问吧。” “关于这些画的问题,可以问吗?”武寻胜道。 净曦方士说:“当然可以。” 武寻胜指着其中一幅画问道:“那画上的人动作像是在作法,她是不是也是个方士啊?”武寻胜说道。 “对。她就是闪夏景,是我师姐,比我大一岁,也是方士,很多年前她的法术就达到了一般方士难以企及的境界。那些画都是我画的,每次画画时,我就像看到了她。我经常想象,如果她能活到现在,能住在净曦山上她那个房间中,此处会是怎样的景象。”净曦方士道,“不过,我也知道,如果她还在世,我这些年也许就不会一直住在这净曦山上了。” 净曦方士顿了一下,看着武寻胜说道:“你问了我这个问题,我好像终于知道该如何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被武寻胜这样一引,原本觉得难以开口倾诉的净曦方士便开始倾诉了起来。 武寻胜说道:“那就请陈方士继续说下去吧。” 净曦方士“嗯”了一声, 他看了看房间中的画说道:“夏景除了是我师姐外,还是我一生深爱之人。你看,这房间里很多东西都有两份。山上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住,但我总是当作夏景也住在这里。你我现在坐在这桌旁,这里之所以有两把椅子,也是因为其中有一把是我给她准备的。我经常坐在这里,倒上两杯水,在这桌子上放上些食物,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看着另一把椅子上方,当她就坐在那里一样,跟她说话。有些时候,我问她些话,就好像真的听到她回答一样。这里已经很久没其他人来过了,今日你来到了这里,坐在我对面,我倒是不用想象这里有个人跟我说话了。” 武寻胜道:“如果陈方士对我足够放心,在接下来我无法下山的日子里,不做其他事的时候,我都可以听陈方士倾诉的。” “好啊,这样,这几天我也不用在这房间里自言自语了。”净曦方士道,“我光顾着说自己的事了,还没给你拿纸,你先把话写在纸上,我再继续跟你说吧。如果跟你一起来的人到这里找你,我也好用法术让他们看到你写的话。” 武寻胜说了声“好”后,净曦方士便说:“你跟我来书房吧。” (一千五百四十)两杯 武寻胜跟在净曦方士身后进了书房。 他发现净曦方士的书房里也挂了一幅幅画,那些画上的人跟厅中那些画上的人都是同一个。 武寻胜想:陈方士到底画过多少幅闪夏景的画啊,这些年来他不知已把多少思念画进了这些画中。 武寻胜按净曦方士的要求在纸上写了话后,又跟着净曦方士回到了厅中,两人再次坐在了之前坐的椅子上。 “刚才你看到了吧?”净曦方士道,“书房里的那些画,也都是我画的夏景。” 净曦方士之前注意到了武寻胜进入书房后看那些画,便这样说。 “嗯。”武寻胜道,“书房里的画有些画中人也是在作法的。” “是啊。”净曦方士道,“我爱画她作法的样子。其实不仅这两个房间有我画的她,其他房间也有。很早以前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总是画一个人,一个人就容易来到你身旁。’其实这句话跟我这种情况并没有关系,可我还是忍不住要画。记得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跟我说这话的那个人告诉听我,他曾经画他的母亲,后来他的母亲就真的去找他了。我当然相信他说的这件事,那种情况跟我这种情况完全是两回事。因为他母亲是活在世上的,他画的人是活在世上的,不管他母亲后来去找他是不是跟他画画有关,他母亲也本来就是有可能去找他的。而我……我画的人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然而每次我画的时候,我都好像能看到她,甚至感到她就在我身边。”净曦方士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想了一下,又继续道:“其实……不光是我画画的时候,别的时候我也会感觉她在我身边。但是,我又已经非常清楚她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实在是一种巨大的痛苦。” 净曦方士喝了一口自己面前杯中的水,然后伸手去拿武寻胜面前的水杯,又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不好意思……” 武寻胜说道:“没事,陈方士,你想喝哪杯就喝哪杯,把我这杯喝了也没什么啊,不用不好意思了。” 净曦方士说:“我只是习惯了。平时我坐在这里说话,当成跟夏景谈话,我总是倒上两杯水,喝我自己那杯时,也会把她那杯水也喝了,假装是她喝光了的,然后再把杯子放回那里。你知道吗,有时候望着我给她倒过的水的杯子已经空了时,我会当成就是她已经喝了,其实,我也知道是我自己喝光的,但我会骗自己,告诉自己是她喝光的。只是,有时候往事泛起,心里太痛,我会发现我骗不了自己。骗不了自己的时候,我会再给她倒上一杯水,坐下来,假装听她说她不想喝了,让我喝。我就会对她说:‘好,既然你不想喝,那我喝了吧。’然后我就把我为她倒的水喝了。我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骗过了自己,但感觉就会比之前舒服一些。” (一千五百四十一)明天 武寻胜道:“原来如此。”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总觉得我在等待。很多年前,那个人画她母亲的时候跟我说过,他说他在等待明天,还说:‘说不定,明天一到,母亲就会来找我。’后来夏景离世后,我画画的时候总是想到他跟我说的那句话,我也很想对自己说:‘说不定,明天一到,夏景就会来找我。’可是我很清楚,他等待‘明天’是真的可以期盼来的,我却不是。我知道,不仅‘明天’一到,夏景不会来找我,我还会更加痛苦。因为夏景根本不会出现在‘明天’,她只是曾经出现在‘昨天’。即使知道这样,可我好像还是在等待。他当年画画的时候是在等待‘明天’,而我画画的时候,却只能等待‘昨天’,然而‘昨天’是永远也回不来的了。后来仔细想想,我也并不是有多希望‘昨天’可以回来,如果改变不了后来发生的事,我可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后来那种痛苦。我……我只是在明明知道不可能的情况下,仍希望夏景可以出现在‘明天’……我的‘明天’。这可能就是一种执念吧。人因执念而痛苦,我清楚。” 武寻胜问道:“你如此思念她,她以前一定对你很好吧?” “好……好……真的!她对我太好了。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那时候她不对我那么好,后来我的痛苦会不会少一些。”净曦方士道,“我从小就想做方士,如果没有她,我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方士!我会的很多法术,都是她当年亲自教给我的。” “是师姐教给你的?”武寻胜道。 净曦方士说:“是啊。我小时候想当方士,曾经特意去拜访了几个会收徒的方士。我当时还小,知道的人和事也不多,只知道距我当年住的地方不远的地方有那几个肯收徒的方士。那几个方士不管我是否有做方士的天赋,都是上来就问我家人的情况,问的时候还全都给我下咒,如果我说了谎,我就会立即受到伤害,我自然不敢不说实话。那几个方士听到我娘是蓝甲人之后,就没继续问下去,直接说父母有一方是蓝甲人的人,他们不收。我当然很难过,但我实在想成为一个方士,便到处打听方士收徒的消息。然而我当时那么小,根本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来。我就暂时没有拜成师傅。” 正如净曦方士所言,那个时候,他所住的地方那一带的几个肯收徒的方士只要一听来拜师的人父母中有一方是蓝甲人,就肯定不收。 净曦方士名叫陈问原,那时候他认识的人总是劝他认命,告诉他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很多人都给他泼冷水,他一直都很难过,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父母中有一方是蓝甲人的人那些方士就不肯将其收为徒弟。成为一个方士是他的梦想,但在当时他住的那个地区那样的环境下,他要追寻这个梦想连起步都极其艰难。 (一千五百四十二)天赋 当时他有个名叫苏趁的朋友,苏趁也想当方士,但因为父亲是蓝甲人,每次找人拜师都被人拒绝。 苏趁对陈问原说:“我们放弃吧!怪就怪我爹和你娘都是蓝甲人!” 当年陈问原就对苏趁说:“根本不怪我们的家人是蓝甲人!” 后来,苏趁跟他爹出远门时,他爹被铁仓人杀害了。苏趁的爹死时的情况很特殊,苏趁想:如果我学过些法术,爹一定不会死! 苏趁跟陈问原说了父亲被害死一事,说了如果他学过些法术他爹一定不会死,这使本来就没放弃当方士这个梦想的陈问原更想成为方士了。 苏趁跟着母亲搬到别处住了,此后,陈问原便再也没见过苏趁。 多年后,陈问原听到了一个消息——有个方士在多年前就收了一个父亲是蓝甲人的弟子,那方士是法术奇高的熊以濛,他便立即前去拜师。 那年陈问原十七岁,见到熊以濛后,他本以为熊以濛会跟其他方士不同,不料得知他娘是蓝甲人后,熊以濛也说只要父母有一方是蓝甲人,他就不收。 这令陈问原非常失望,他想:外面传的消息是假的吗?我要不要问问他? 于是他鼓起勇气问了熊以濛那个问题,熊以濛告诉他:“那个父亲是蓝甲人的徒弟已经是很多年前收的了,我已经多年不收这样的徒弟了。” 闪夏景正好出现了,她之前就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包括那句“那个父亲是蓝甲人的徒弟已经是很多年前收的了,我已经多年不收这样的徒弟了”,她又看出了陈问原迫切想拜师,于是用法术看了一下陈问原,发现陈问原有天赋。 她跟熊以濛说:“师傅,这个人有当方士的天赋,我刚用法术看过了。” 熊以濛道:“有当方士天赋的人多了,我总不能都收了吧。” “师傅,这个人天赋甚高,很不一般!”闪夏景道,“你可以试一下。” “我不试,天赋再高,他娘也是蓝甲人。”熊以濛道。 闪夏景说道:“我爹也是蓝甲人啊,师傅当年还是收了我。” “你不一样。你不仅天赋奇高,还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救过我一命,简直是奇迹。当时你又无家可归,我就收你为徒了。他都这么大了,根本没什么基础,我也没法教啊。”熊以濛说道。 闪夏景道:“师傅,你用法术试一下,他的天赋真的很难得啊!试一下你会惊讶的!” 熊以濛说:“我才懒得试。” 闪夏景说道:“师傅,其实天赋高的人真的难得,学得晚没关系,长进很快的!” 熊以濛瞥了陈问原一眼,撇了撇嘴,说道:“都十七岁了……” 闪夏景说道:“你前几天不是还收了个十九岁的徒弟吗?” “他家里人都是铁仓人。”熊以濛道,“你也是奇怪了,为什么那么想让我收这个十七岁的人啊?” 闪夏景说道:“我自然有我的私心。但除了私心之外的原因很明显,师傅用法术试一下就知道了,我没有随便说,他的天赋真的很高啊。” (一千五百四十三)那种 熊以濛用法术试了一下,发现陈问原的确是个天赋很高的人,虽然不至于高到闪夏景那种如奇迹般的程度,但陈问原这么高天赋的人也是极其少见了。自从收了闪夏景为徒后,熊以濛已经太多年没见过天赋高到一定程度并迫切想拜他为师的人了。 然而尽管如此,熊以濛仍然不愿意再收一个蓝甲人的孩子为徒,他内心甚是矛盾。他虽然已确定陈问原是个天赋很高的人,但并没表现出来,只是语气平淡地对闪夏景说:“我试过了。你说你想让我收他到底有什么私心啊?” 这个时候陈问原已经感觉出就算自己拜师成功,也不一定会被好好对待,但他想:我娘是蓝甲人又如何?虽然我有一种被熊方士的话侮辱了的感觉,但我受这种侮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说实话这次算轻的,起码熊方士没有说什么太难听的话。再说,毕竟他收过父母一方是蓝甲人者为徒,虽然有特殊原因,但在这方面他已经跟别的方士不一样。希望熊方士能收我的这个人自己的爹也是蓝甲人,我看熊方士对她也很好啊。当然,她情况特殊,我就不奢求熊方士能对我好了。如果熊方士肯收我为徒,只要我能在这里学到法术就行了,今日感觉被他的话侮辱了,但我一定要能忍。如今这环境就是这样,想学法术成为方士,我必须能先忍下来。想想苏趁他爹,那个对我挺好的叔叔就这样被人害死了,苏趁告诉我如果他学过些法术,他爹一定不会死。能学到法术才是重要的,虽然感觉被别人的话侮辱了,也要学。 闪夏景回答熊以濛:“就是因为那种事啊……如果他入了门,师傅以后就再也不用为那种事劳神费心了。” 熊以濛本身确实有时会被“那种事”困扰,他知道也许收了陈问原为徒,便可以减少那种困扰,但他实在不想教这个母亲是蓝甲人的人,他想了想便对闪夏景说:“就因为你,我就要再收个蓝甲人的孩子为徒啊?你要是哪天又说让我收其他徒弟,我是不是还要收啊?” 闪夏景道:“师傅,我才不会轻易说让你收徒弟呢,他这人真的很特别,就这一次啊。” 熊以濛说:“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但我发现这些年我也太惯着你了,你说什么我就答应你什么啊?可是……谁让你小小年纪就救过我的命……” 闪夏景说:“那师傅就是答应我了?” 熊以濛仍在犹豫,随口说道:“我要是答应你,你教他啊?” 闪夏景想:有何不可?我教就我教啊! 于是她说:“好的。” 这回答的确出乎熊以濛意料,他本来只是随便一说,实在没想到闪夏景当真。这时熊以濛想:以闪夏景的水平,教他的确绰绰有余,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可。要不是我禁止自己的徒弟收徒,以她的水平她早就能收徒了。我又实在不想亲自教这个人,要不……干脆让她教? (一千五百四十四)分派 熊以濛说道:“好吧,这是你自己答应的,没有人逼你,你可要说话算话啊!从今以后,你每天练功之后还要负责教他,你不嫌累就行!我收他为徒,但我肯定不会亲自教他。就算偶尔要跟他说些什么要领,我也会让你在旁边帮我向他传话。” 听了这话,陈问原心想:那更好,她对我的态度跟熊方士截然不同,虽然不知道她让师傅收下我到底有什么私心,但毕竟她父亲是蓝甲人,她对我这个母亲是蓝甲人的人应该不会像别人对我那样吧?刚才熊方士说她天赋奇高,又说她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如果她教我,说不定真是件好事,这算不算我今天运气好? 闪夏景道:“我不会嫌累的!师傅,那我们说好了啊,你要是收下这个徒弟,我就教!” 熊以濛问陈问原:“怎样?我可以收你为徒,但是不亲自教你法术,由她闪夏景来教你,你是否还愿意拜我为师啊?” 陈问原立刻表示愿意。 从那天起,闪夏景便在完成每日的其他任务后教陈问原法术。 陈问原问闪夏景:“师姐为什么希望师傅收我为徒?” 闪夏景直接把原因告诉他了。 原来,熊以濛经常会给徒弟们分派一些任务,而这些任务又总是需要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一起做的。 除了闪夏景外,熊以濛其他徒弟的父母全都是铁仓人。 因此,每当有任务要做时,那些徒弟都不愿意跟闪夏景一组。 虽然那些徒弟一向认为闪夏景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们也并不觉得她本人有多讨厌,但是她爹是铁仓人这件事让那些徒弟实在不想多跟她接触,好像跟她走得很近是一种耻辱一样。 每次当其他徒弟被分到跟闪夏景一组时,总会有人想各种各样的办法请熊以濛帮忙调整分组,这一直是困扰着熊以濛的事。 闪夏景用法术的水平高,熊以濛一直认为闪夏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但为了表明自己对蓝甲人的孩子的态度,也为了防止其他徒弟对闪夏景不利,熊以濛又总会答应其他徒弟提出的重新分组的请求,这经常会给他带来麻烦,总是困扰着他。 熊以濛很清楚这种情况,甚至跟闪夏景说过这样的事,两人曾一起想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解决办法。 闪夏景知道其他徒弟不愿意跟她有很多接触,不必要的时候她便会尽量不出现在那些徒弟眼前。 这次陈问原要拜熊以濛为师,闪夏景跟熊以濛说的“那种事”指的就是之前一直困扰着熊以濛的那个事。她和熊以濛都明白,陈问原自己也是蓝甲人的孩子,对待闪夏景的态度会与熊以濛的其他徒弟不同,这样,以后熊以濛再分派那种两人或两人以上一起做的任务时,就可以把闪夏景和陈问原分在一组了,这样便能解决那个一直难以解决的问题,熊以濛便可以少为这种事费心了。 (一千五百四十五)感激 熊以濛收陈问原为徒后,闪夏景了告诉陈问原她之前希望熊以濛收他为徒的原因,又对他说:“我当时的确暗暗用法术看出了你天赋很高,也跟师傅这么说了,但是,我希望师傅收你为徒确实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个。你听了以后,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不会。”陈问原道,“我理解你。” 这回答的确令闪夏景有些惊讶,其实在此之前,陈问原也因为她肯如此直接地告诉他她希望熊以濛收他为徒的原因而惊讶了。 陈问原觉得闪夏景这个人非常直接又坦率,他甚是喜欢她这种性格的人。 闪夏景惊讶时愣了一下,问他:“你……一点都不怪我啊?” “师姐,我怎么可能会怪你?我只会感谢你!要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学法术。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方士,我曾经去拜访过其他方士,他们都因为我娘是蓝甲人而不肯收我为徒,周围人也劝我放弃这个梦想,但我从来都不想放弃。我来这里拜师时遇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事了!我想,我一生都会感激你。”陈问原说道,“这些年,因为你爹是蓝甲人,你也遇到过一些不开心的事吧?” 闪夏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问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过没关系,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爹是蓝甲人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也从来不觉得我后来遇到的那些不开心的事是我爹给我带来的。那不是我的问题,更不是我爹的问题。别人有偏见是别人的事,有人不喜欢看到我,既然我暂时改变不了这种现象,那我就少在他们面前出现吧。” 陈问原说道:“我跟你一样,从来不觉得我遇到的那些不开心的事是家人给我带来的,我很清楚是别人有偏见。其实,如果在师傅收我为徒之前我就知道你需要另一个蓝甲人的孩子解决你遇到的那些问题,我也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做那个帮你解决问题的人!你和我都是蓝甲人的孩子,也都因此而遇到过不开心的事,从今以后,我们互相照应吧。如果你有些话不知道该找谁说,可以跟我说,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事,也告诉我吧!” 闪夏景觉得陈问原如此理解人,体贴人,对他印象甚好,于是说道:“好,如果你今后遇到什么事情,也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两人对对方最初的印象就很好,后来进一步了解彼此后,更是觉得极其投缘。 熊以濛让闪夏景教陈问原法术,所以陈问原学到什么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闪夏景如何教他。 闪夏景每日练完法术,跟陈问原一起完成师傅给的任务后,有时候已经很累了,但她还是很认真地教陈问原,毫无保留地把能教给他的都教给他。 陈问原知道闪夏景是真心真意教他的,他心中总是很感动,学得极其认真。他当然愿意每日能多学一会儿,但有时候觉得闪夏景需要休息了,便会主动要求停止。 (一千五百四十六)盗贼 闪夏景看得出来他是不希望她太辛苦才主动要求停止的,便对他说:“我知道你迫切想学法术,你巴不得日夜都学,但你却总在你显然还不累的情况下主动要求停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啊?其实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辛苦啊。你好好学就是了,不用总考虑我会不会累。” 听闪夏景这么说,陈问原更是感动,不仅学得更努力了,为了减轻她的负担,生活中凡是他能帮她做的事,他都会主动帮她做。 闪夏景的爹是蓝甲人,陈问原的娘是蓝甲人,两人都因上一代有人是蓝甲人而遇到了不少令他们无奈的事。这两个人相遇后,虽然仍然生活在对他们这种人不友好的环境中,但他们彼此照应,彼此关心,都让对方的处境和心情有了很大变化。 由于陈问原学法术的天赋过人,又极其努力,教他法术者又是天赋更高的闪夏景,闪夏景又教得特别用心,所以陈问原作法的水平提升得飞快。 然而后来,就在陈问原正为自己长进很快而高兴时,就在他觉得自己以后肯定能成为他想成为的那种方士时,就在他好像看到了从小就有的梦想在向他招手时,他听到了极坏的消息! 那次,他娘和她爹一起外出,经过一个几乎都是铁仓人的区域,二人只需要在那个区域住上一天。然而就在这一天里,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那日,就在等他爹上茅厕的工夫,他娘碰到了一些在抓盗贼的铁仓人。 那些铁仓人知道盗贼跑了,但为了交差又想抓个人回去,他们看出了陈问原的娘是蓝甲人,知道她无力反抗,觉得抓她是最省事的选择,便将陈问原的娘当盗贼抓走了。 他爹从茅厕出来后看不到他娘,问了当时的一些人才知道他娘竟然被人冤枉成盗贼了。 他爹立即给他写了信,让他去一趟那个地方。 然而,到达那里后,陈问原发现他娘和他爹都已被抓了起来。 他一心想救出二人,然而他根本没机会见到二人。 尽管已经学会了很多法术,也因为使用法术而了解到了一些内情,但是由于他娘是蓝甲人,当时除了他以外其他所有人都认为他爹娘全都是有罪的,整个环境都是对他爹娘不利的,他便根本无法救出他的爹娘。 后来陈问原的爹娘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他爹后悔通知了他,为了防止连累他,他爹娘全都自尽了。 那一次,陈问原感受到了绝望,他发现在那种情况下他完全是无力改变什么的。 他朝他学法术的地方走去,但路上他犹豫了。 陈问原想起了苏趁的爹被铁仓人杀害后,苏趁跟他说过如果他学过些法术,他爹一定不会死。陈问原当年就因为苏趁他爹被杀这件事而更迫切地想学法术,想成为方士,他原以为学了法术,以后就能保护家里人了。然而经历了这次的事,他的想法不同了。 (一千五百四十七)人世 路上,陈问原想:我虽然还没有成为真正的方士,但我也会法术了。我曾经以为学了法术就能保护一些人,改变一些事,然而这次,我虽然已经会了一些法术,却无能为力。我保护不了他们,也并非因为我离他们远,并非因为我不会法术,我赶到了那个地方,爹娘就在距我不远的情况下,在我已经使用过法术的情况下,离开了。原来,有些时候,会法术也一样,救不了人…… 陈问原突然停在了原地,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自己像一片落叶,不知会往何处飘。 天阴沉沉的,他望向了天空,看不到阳光。 他想:如果我就这样死去,离开这恶浊的人世,是不是不仅能见到爹娘,还能保自己不继续被世间的丑恶污染? 他希望此刻天上忽起雷电将他劈死,这样他再也不用考虑以后了。然而,尽管天是阴的,却无论如何也不是将要打雷的天气。 他也竟突然想对天空使用法术,明知道这样并不可能使让天空突然打雷,但绝望中的他也不知为什么还是做起了施法的动作。 就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回忆起了第一次学做这种动作时,闪夏景就在他身边耐心地教他。 因为她的影子浮现在了他眼前,他缓缓把已经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陈问原想到了他离开那天,闪夏景对他说:“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就给我写信。本来想这个月把那种法术教完,看来要往后推了。没事,来日方长,以后再教你也行,我等你回来。” 他对闪夏景说:“我一办完事就会立即回来找你!” 陈问原想:就算我要离开这世界,我也总该回去见师姐一面,她说了她等我回来,我也说了一办完事就回去找她,我一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说定了,我又怎能连回去都不回去就消失?师姐对我如此真诚,我又怎能不肯再见她一次?我这一生能遇到师姐,这是多大的缘分?就算以后我不继续生活在这世上了,也不能在最后要断了这缘分的时候做出说话不算话的事。 于是他回到了学法术的地方,恰巧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闪夏景。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快要完成任务了,他已打算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先是离开他学法术的地方,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陈问原见过师傅和其他人后,跟闪夏景到了她平时单独教他法术之处。 闪夏景问他事情办得如何。 陈问原说:“无所谓了。办得如何都没什么了。” “啊?”闪夏景不解,“你办的事不是跟你爹娘有关吗?” “是啊。”陈问原道。 “那……没什么?”闪夏景问。 陈问原面无表情,说道:“跟谁有关都没什么,人生就是那么回事而已,一切都没什么。” 闪夏景觉得有些不对劲,先是“哦”了一声,然后问:“就算没什么,那……事情本身办好了吗?” (一千五百四十八)不再 陈问原面露哀色,道:“有些事……根本就不是我能办好的。” 闪夏景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陈问原沉默着,没有立刻说话。 闪夏景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样子,以前遇到再难的事,他都不会如此。她感觉问题严重得很,于是说道:“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吗?” 陈问原本来不打算说什么了,只想收拾好东西从此离开这里,然后找个地方默默地离开人世。但是看到闪夏景诚挚关心他的目光时,他忽然忍不住想跟她把之前的事情说出来。 他对闪夏景说:“这些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要告诉其他人,连师父都不要说,好吗?” “好,你说。”闪夏景道。 陈问原便把事情告诉了她。 闪夏景听后万分震惊,没想到他竟遇到了这样的大事,她起初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是默默地听他说。 陈问原的哀伤中还有浓浓的无奈和郁愤。 闪夏景得知他这种情绪已经憋了一段时间无处释放,觉得也许他发泄出来感觉可能会稍微好一点,便想引他将情绪发泄出来,然而他并没有要发泄的意思,只是对她说:“我要走了。我回到这里只是因为我之前答应了你一办完事就会立即回来找你,我跟你说过的,必须说到做到。现在我已经回来找你了,我没有食言。我可以离开了。” “离开?”闪夏景道,“你要去哪里啊?” 陈问原说:“总会有可去之处的。” “那你不再跟我学法术了吗?上次的我还没教完。”闪夏景问。 陈问原道:“我以后不再学法术了。” 闪夏景问:“为什么?” “没有用。”陈问原道,“会法术又如何啊?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会法术就能改变的。” “可是……你的梦想不是成为方士吗?”闪夏景问。 陈问原说道:“那是以前,以前我不懂事,我太不了解这个世界了。曾经有很多人给我泼冷水,我现在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为什么一定要追那个梦想呢?有什么意义呢?会了法术也不一定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成了方士也不能怎样。我太渺小了,就是渺小的一个人,会多少本领又有什么用?” 闪夏景道:“你遇到了那种事,现在这么想也能理解。你好好休息休息,等过些日子,也许你就不一定还这么想了。” 陈问原心想:过些日子?嗯,过些日子我的确不会再这么想了,当然我也不会有其他想法了……我大概会化成灰……化成灰还会有什么想法呢?那时候,我会飘到什么地方去吗? 他说道:“过些日子我一定不会这么想了。” 闪夏景道:“那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陈问原心想:不着急休息,过些日子我就永远休息了,以后再也不会看到世间的丑恶了,心再也不会累,不会如此无奈了。 陈问原只是说:“我要走了。” (一千五百四十九)烦躁 闪夏景觉得他说这话这一刻有些心神恍惚,便对她说道:“你先回房间好好休息,其他事情,我们到时候再说,好吗?” 陈问原道:“不用了,我不再学法术了,我跟师傅说一声就离开。” 闪夏景说:“师傅最近脾气不大好。” “为什么?”陈问原问。 闪夏景说道:“跟我的事有关。前一阵子你不是离开了吗,师傅分派任务常常把我跟别人分在同一组,因为我爹是蓝甲人,那些人不愿意,便总是想各种办法找师傅调换,总之,换来换去的。这个问题在你入师门之前一直都有,但那时师傅早就习惯了,所以师傅当时虽然找不到解决办法,却也不至于烦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后来,你来了,那个问题就解决了。之后那么长时间师傅都没再遇到那种困扰了,他已经习惯过不用处理那种事的日子了。前些天你离开,那种事情又不断地发生,那种困扰就又冒出来了,师傅烦得很,这次跟很早以前不一样,很早以前师傅没体会过那个困扰消失后的滋味,你拜入师门后师傅尝到了,前些日子师傅要重新面对这种早就不见了的困扰,就变得非常烦躁。” 陈问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想:如果我离开了,师姐又要继续因为她爹是蓝甲人而被其他人排斥了……虽然我实在不想再活在这世上了,但是师姐以后怎么办啊?我是不是要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找个办法解决师姐遇到的问题? 他问闪夏景:“你最近是不是又因为你爹是蓝甲人而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闪夏景很惊讶他问这个,她没想到陈问原在遭遇那么大的人生变故之后还想着她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她本来想告诉他没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我实话实说,告诉她这段时间我遇到的那些不开心的事,是不是他就不会急着离开了?看他现在这副样子,他实在不适合离开啊!如果他离开这里,我担心他会想不开自尽……如今,我必须留住他,我要能看到他,防止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才好。 于是闪夏景便如实地把陈问原不在的这段日子她自己因为她爹是蓝甲人而遇到的不开心的事告诉了陈问原。 陈问原听后想: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她竟然经历了这些。如果我不想别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就这样从此从世上消失,师姐后面的日子也许一直都会如此啊!就因为我离开了,她以后就总要遇到那些不开心的事吗?这对她来说是多大的伤害?虽然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她就一直在受这样的伤害,但我来之后情况已经不同了,她应该也很难适应以前那种总碰到不开心的事的生活了吧?我在她这个问题解决之前就永远离开这里,永远离开人世的话,算不算我对她的一种伤害?她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帮我,现在其实她需要我,我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开吗? (一千五百五十)解决 “师傅这段时间有没有收新徒弟啊?”陈问原问。 闪夏景摇了摇头,道:“没有。” “他近期还会收新徒弟吗?”陈问原问道。 “师傅前些天说过几年内都不会收新徒弟。”闪夏景道,“最近跟我有关的事就够师傅烦躁的了。” 陈问原说道:“我在想,如果再有一个父母中有一方是蓝甲人者要拜他为师,师傅会不会为了消除这段时间的困扰而收那个人为徒。” “不会了。”闪夏景道,“师傅最近都被那种事烦得一听到‘蓝甲人’三个字就想摔东西了。” “可你是师傅最得意的徒弟,如果你求他再收个徒弟消除他的困扰,有没有可能……”陈问原道,“我知道,收我为徒那天,你就跟师傅说过你不会轻易说让师傅收徒弟,还说过就那一次。可我还是想,虽然当时那么说了,但有没有可能出现第二次……” 闪夏景说道:“没有可能了。从小到大,我每次跟师傅说的事,只要我说只有一次,师傅答应我一次后,便不可能答应我第二次。再说,就算有别的蓝甲人想拜他为师,那个人的天赋又会如何呢?那时候师傅肯收你为徒,你的天赋高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天赋高成你这样的人太少见了。总之,不可能了。没关系,反正你已经回来了,也不需要想什么请师傅再收个父母有一方是蓝甲人者为徒的事了。你回来了,问题就解决了。” 陈问原道:“如果我再离开怎么办?总要有个办法彻底解决的。” 闪夏景听他这么问,觉得不对劲,于是说:“起码最近不会了吧?” 陈问原没说话。 “就算以后你要离开去别处办事,你总要回来的吧!这就是解决办法啊,所以,不用多想了。”闪夏景为防止他离开然后想不开自尽,特意这么说。 “如果有一天,我没回来呢?”陈问原问。 闪夏景更觉得他话里有话,感到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于是说道:“不会的。我还在这里呢,你会不回来吗?” 那一刻,陈问原望着闪夏景的双眼呆立了片刻,他眼中湿润了。 回忆着曾经那些日子她带给他的那些感动,他想:你还在这里……你还在这里……这一次,我就是为你而回来的。如果不是曾经答应过你,我想,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闪夏景看到他眼中突然有了泪,觉得也许是好事,她想,也许他有可能借此把情绪发泄出来,那样他心里就会稍微舒服些。 陈问原实在不好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有些事无法预知的啊。比如我娘……还有我爹……我也没想到以后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 闪夏景听他连这种话都说了,更觉得事情严重,她当然明白他本来的意思,却故意按照另一种理解对他说:“你的意思是说,说不定哪一天我会突然离开人世,你以后永远也见不到我了,你离开这里就不会再回来了?” (一千五百五十一)留恋 那一刻,陈问原突然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惧如狂浪般向他袭来。虽然闪夏景只是为了不提陈问原要自尽的事故意那么说的,但陈问原却发现他连听到这样的话都受不了,他双目中含着的泪滚落了下来。他流着泪摇了摇头,没立即说话。 闪夏景看他哭了出来,更觉得也许这是个好现象,说不定他哭后,情绪发泄出来,有些想法就不同了。 陈问原想:不可以,不可以!师姐不可以那样的!现在她就在我面前,以后也会在我面前的,她不会离开的! 陈问原发现,这时的他心灵深处完全接受不了与闪夏景永远分开这件事。 看着闪夏景在他面前,陈问原突然意识到,目前能与她聚在一起的情景是他需要格外珍惜的。 虽然人世在他看来似乎不值得留恋,但她还在世上,至少世上还有她值得他留恋。 陈问原开始暗暗地问自己:“我真的舍得离开师姐吗?这次与爹娘永远分开是我无法选择的。如果我自尽,我就会与师姐分开了。目前要不要与师姐分开是我可以选择的……人生在世多少年?我跟师姐有这样的缘分本该珍惜,难道我要亲手斩断这样的缘分吗?斩断这样的缘分后,我化成灰,不再有思想,不再会思念,也不再遇到痛苦之事了,可师姐接下来的生活会有怎样的变化?她又要因为她爹是蓝甲人而被那些方士排斥!选择死亡对现在的我来说好像容易得很,为了师姐,也为了我跟师姐的缘分不断,我……我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陈问原哭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会这样的。” 闪夏景理解说道:“你也觉得不会这样啊。那我问你,就算你要出远门办事,我还在这里,你会不回来吗?” 陈问原感到目前闪夏景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觉得世上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留恋之所。这时他流着泪说道:“师姐在,我就不会不回来。” 闪夏景闪夏景听他这么说,终于放心了些,立即说道:“你也没有什么需要出去办的事,我还在这里,你会离开吗?” 陈问原道:“不会。” “我在这里,你就在这里,是不是?”闪夏景问。 陈问原说道:“对。师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他情绪起伏明显,泪如泉涌。他爹娘离世后,他正处在内心脆弱之时,闪夏景对他说的话让他仿佛在莫大的悲哀之中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此刻他依然并不冷静,忽然对闪夏景说道:“师姐,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闪夏景倒是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但她觉得既然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似乎应该是不会自尽了,她忽然踏实多了,她赶紧说道:“当然好啊!我们永远都不分开!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对我一向说话算话,说回来找我就回来找我了。今天你说的话,你也要记在心里啊,一定要记住你说过啊!” (一千五百五十二)大病 陈问原感觉自己的生命好像突然被赋予了一种别样的意义,立即说道:“嗯,我说了,我会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任何时候我都会记住!” “我们以前就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到时候我接着教你练法术。”闪夏景道。 “法术?”陈问原道,“我不想再学了。” 说完后,他又觉得既然自己不想再学法术,继续留在这里也有些奇怪,但他暂时还没想到该怎么办才好。 闪夏景并没勉强他,而是说道:“你刚刚回来,先休息吧,别的以后再说。” 陈问原并不想继续学法术了。由于他爹娘的事给他打击太大,他之前在回去的路上又因为情绪低落而吃不好睡不好,他回到学法术之处后很快就大病了一场,那段日子他也的确无法继续学法术。在他生病的那段日子里,他对生命又有了些新的感悟。大病痊愈后,他依然提不起兴趣继续学法术,但此时他已不再排斥学法术。 病愈后的第一天,夕阳西下时,他跟闪夏景在以前她教他法术之处,看着下落的太阳,坐在椅子上说话。 “还记得以前在这里我教你法术的情景。”闪夏景道。 陈问原说:“我也记得,我觉得那些情景好像是几千年以前出现过的一样。” 闪夏景道:“一些日子不练,你还记得那些法术吗?” “你教我的,我自然记得。”陈问原道,“只是,记得与否又如何呢?如果以后不再学法术的话,也用不着了。” 闪夏景一听他说了“如果”,觉得他跟刚回来的时候对法术的态度已经不同了。她记得那时候陈问原是不想继续学法术了,然而此刻他并没确切地说以后不再学,而是说“如果以后不再学”,所以她认为他有希望继续学法术。闪夏景一直都知道学法术这件事是从小就扎根在他心里的,他的梦想是成为他心中那种真正的方士,他并不会随便就放弃学法术这件事。她也清楚,虽然他因为受到了一些打击暂时不想学法术,但深植于他生命中的梦想仍不会就此停止生长。 “如果以后继续学法术的话,就用得着啊。”闪夏景道,“你跟我说过,小时候你为了拜师找过其他方士,但他们中没人肯收你为徒,那时候很多人给你泼冷水,都让你放弃学法术,然而你坚持你的梦想那么多年都不曾放弃,后来,终于有师傅收你为徒了。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意志非常坚定的人啊?只要你自己不给自己泼冷水,这个世界上别人泼的冷水根本无法浇到你心中的梦想之火。” 闪夏景望着夕阳,说道:“梦想……其实你不说的话,我都快忘了我也曾经是个有梦想的人。” “快忘了?真的吗?世上有很多事,在一些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将要忘记,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忘记……”闪夏景道,“其实就算真的忘记又如何?如果一个人的梦想扎根于内心深处,那么早晚会想起来的。” (一千五百五十三)草芥 陈问原说道:“梦想……就算扎根于内心深处又怎样呢?这的世界容不下它,它也就是仅仅在心中生长而已。再说,那是我以前的梦想了,那时候小嘛,我小时候的玩伴也有梦想,很多人小的时候都有梦想,后来呢……当你有一天发现现实世界连人命都如草芥一般时,梦想又算什么啊……” 闪夏景道:“你又怎么知道这世界一定容不下梦想?连人命都如草芥一般本不该是这个世界的样子啊。有些人的梦想,恰恰是要改变现状。” 陈问原道:“人太渺小了,无力……无力!改变太难,难如登天!怕就怕,人本来志气满满想改变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最后却连自己都被人当草芥踏烂,身上爬满蛆虫。” 闪夏景知道陈问原受到的打击太大,理解他这样的心情,她只是说道:“其实,每一点改变,哪怕只是自己的改变,站在更远的地方看,对于世界来说都不是没有影响。就像我哥哥,他做方士,是为了救人,他也曾感叹自己力量太过渺小,但救一个人是一个,他还是救过不少人的。” 陈问原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哥哥也是方士?” “是啊。”闪夏景道,“我好像没跟你说起过我哥哥是方士,只是跟你提起过他的名字叫闪春景。” 陈问原道:“你是跟我说过你哥哥叫闪春景。我当时还想,你哥哥的名字和你的名字都很好听,春景,夏景。我对你哥哥的名字印象很深。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也会是方士!” 闪夏景说:“哥哥曾笑着跟我说他没想到他真的成了方士,他也说过他实在欠缺做学法术的天赋。” 陈问原说:“你哥哥只是谦虚或者开玩笑。” “哥哥还跟我说过,他师傅都说过他其实学法术天赋不高。”闪夏景道。 “啊?那就更令人惊讶了。”陈问原道,“他师傅?他不会也像你一样,救过他那个师傅的命吧?就算不是救过命,他也在他那个师傅面前做出过很特别的事吧?” 闪夏景道:“没有啊。” “这事听起来很不同寻常啊!我遇到的方士都不收父母一方是蓝甲人的人。”陈问原道,“刚才我还想,也许你哥哥天赋奇高,就有方士破例收他为徒了。你又说他师傅说他欠缺学法术的天赋,我就想,估计你哥哥在那个人面前做出过非比寻常之事,那人才收你哥哥为徒了。” 闪夏景说:“不是。我哥哥什么都没做过,他想拜师学法术,人家就收了他。他拜师很容易的,他爹娘都是铁仓人。” “他不是你亲哥哥吗?”陈问原问道。 “不是。”闪夏景说道,“哥哥是我爹娘在生我之前收养的。但是我爹娘是真心把他当自己亲生的孩子养的。哥哥跟我说过,他拜师的时候,那个方士用了一种叫琉方岩的法宝,同时使用了一种极少有人能练成的特殊法术,立即看出了哥哥的爹娘都是铁仓人,所以都没问他家人的情况,就把他收了。” (一千五百五十四)法宝 “我还一直以为闪春景是你的亲哥哥呢。”陈问原道。他继续说道:“你刚才说那法宝叫琉……什么岩?” “琉方岩。”闪夏景道。 “哦,对。”陈问原道,“用那法宝配上特殊法术可以直接看出别人的父母是不是都是铁仓人?” “是啊。”闪夏景说道。 陈问原说道:“这法术也太厉害了吧?!” 闪夏景感觉这件事似乎可以激起陈问原对学法术的好奇心,于是说道:“是啊,神奇的法术很多,学起来可有意思了!除此以外,琉方岩与其他法术搭配起来,还有其他很多种用途,还能产生其他一些更不可思议的现象呢!实在太有意思了!有些情景,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陈问原问道:“哪里能找到琉方岩这种神奇的法宝啊?” 闪夏景说:“琉方岩世间只有一块。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但这是个巨大的秘密,我告诉你后,你可千万不能往外说啊!” “好啊,我一定不说。”陈问原道。 闪夏景道:“一定啊,全世界,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啊!” 陈问原说:“当然!我答应过师姐的事,绝对言而有信。” “琉方岩就在我这里。”闪夏景道。 “啊?!”陈问原因为惊讶,声音明显变大。 “嘘!”闪夏景示意他不要那么大声。 陈问原低声问道:“师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的?是你哥哥送给你的吗?” 闪夏景小声说:“就是我哥哥送给我的。” 陈问原问:“是你哥哥的师傅把这法宝给他的?” “是的。”闪夏景回答。 陈问原说道:“你哥哥很受他师傅喜爱吧?” “哥哥跟我说过,他师傅对他很好,但是,这个琉方岩并不是因为师傅喜欢他而给他的。”闪夏景道,“这是我哥哥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有一次,他师傅布置了非常难以完成的任务让那些徒弟去做,他师傅说谁第一个完成,谁就能得到世上仅有一件的法宝。那任务能完成都不容易,更不要说快速完成了。我哥哥跟我说,虽然他学法术欠缺天赋,但他极其努力,他为了练好法术下的苦功并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他努力很久才能达到一般人的水平,但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坚持不懈地努力,使他的水平超过了他师傅的所有其他徒弟。哥哥说,其实之前他也没想到那么难的任务他会第一个完成。于是,他师傅就兑现承诺,把那琉方岩奖励给我哥哥了。其他徒弟都不知道我哥哥得到的是琉方岩,我哥哥的师傅跟我哥哥说过,不可以把这个法宝给其他那些徒弟看见。那些人总想知道到底我哥哥得到了什么法宝,问我哥哥,我哥哥自然不能说,他们就总翻他的东西,希望能翻出来看看。我哥哥起初总是随身携带它,但觉得实在不方便,就送给我了。” 陈问原问道:“把琉方岩送给了你哥哥,那你哥哥的师傅自己就不再用琉方岩了吗?” (一千五百五十五)救人 “我当时也问了我哥哥那个问题,我哥哥跟我说,他师傅当时已经开始练一种法术,练了那种法术后,就不能再使用琉方岩这种法宝了,否则有生命危险。那法术已经开始练了,如果在练成之前放弃也是有危险的。他师傅每次练那种新法术时,琉方岩竟都会发光,接着他师傅就会感到身体不适。他师傅觉得琉方岩根本就不能留在自己那里了,于是便决定把琉方岩当成奖励,送给完成任务最快的徒弟。”闪夏景说道。 陈问原道:“你哥哥把琉方岩送给你的时候,你学法术已经学得水平很高了吧?” “那时候我确实已经会一些法术了。”闪夏景回答。 她收到琉方岩时的确水平已经很高,但她也并没觉得自己水平多高。她喜欢学法术,用心研习,在她眼中,无论是那时候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在法术方面都还有太多要学的,所以她也不好说水平高不高的。 陈问原道:“原来如此,你哥哥的师傅也像咱们的师傅一样,一直不让徒弟再收徒弟吗?” 闪夏景说:“我哥哥的师傅不允许他的徒弟在他在世期间收徒弟。很多方士都是这样的。咱们的师傅也说过他在世期间不允许徒弟收徒弟。小时候我真的曾经想过拜我哥哥为师学法术,就问了我哥哥,然而我哥哥说他师傅根本不允许。” 陈问原问:“那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拜你哥哥的师傅为师啊?” 闪夏景说道:“我也问过我哥哥啊,我问的时候我哥哥就说他师傅已经不收徒弟了。我想,就算收,也不会收我。想在回头想想,这样正好啊。我哥哥的师傅对我哥哥挺好的,要是我这个父亲是蓝甲人的人去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哥哥的师傅对我哥哥的印象呢。要不是后来……反正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闪夏景本想说“要不是后来娘和爹都离开了人世,我又机缘巧合救了咱们的师傅,估计那时候也没哪个方士愿意收我为徒吧”,但觉得这种提到父母离世的话可能会刺激到陈问原,便没说出来。 闪夏景接着说道:“我哥哥告诉我,他师傅都说他欠缺学法术的天赋,但是他不懈努力,也还是做到了他想做到的事。我哥哥还曾跟我说因为我爹娘救了他又收养了他,他小时候就立志当个方士救人。他后来成了方士,救过一些人,我能明显感觉出他因为自己用法术救过一些人而喜悦。”她希望这么说可以激起陈问原继续学法术的兴趣。 陈问原问:“你哥哥每次总能救成吗?” 闪夏景回答:“不是啊。” 陈问原问道:“救不成的时候……怎么办啊?” “救不成的时候,他也没办法啊。哥哥跟我说过,那种时候他会非常痛苦,会怪自己没用,会大哭。但是,接下来他会继续走自己要走的路,又去救人了。”闪夏景说道。 (一千五百五十六)辱骂 陈问原道:“也许……救不了人引起的无力感与人心险恶引起的无力感还不大一样吧。” 闪夏景说道:“有时候这些感觉是融在一起的啊。我哥哥跟我说过,有好几次他救人的时候都是因为被人故意破坏而没救成的。这种事我哥哥跟我说过好几件呢。比如有一次,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奄奄一息了,我哥哥正要作法救她时,来了个四十多岁的有权势者带着一帮手下说自己胳膊有些疼,要让方士作法才能好,逼我哥哥先给他作法。我哥哥打算救了那个三十来岁的人后再给他作法,当时所有人都逼着我哥哥先救那个四十多岁的人。我哥哥依然继续给那个三十来岁的人作法,说很快就完成了。就在这时,一个比我哥哥更擅长使用法术的方士把我哥哥给那个三十来岁的人作法的能量转到了那个四十多岁的人身上,还使我哥哥无法立即停下来。就这样,那个三十来岁的人离开了人世,四十多岁的有权势者胳膊立刻就不疼了。那个方士那段日子正在练一种法术,所以那个阶段暂时无法直接给人作法,但如果旁边有别人作法,他就可以把别人作法的能量引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我哥哥因为那件事痛苦极了,那个方士是曾经被我哥哥视为好兄弟的人。我哥哥说,其实,当时他给那个三十来岁的人作法,还差一点就要完成了,如果作法完成,那个三十来岁的人就不会死了。那个曾经被我哥哥视为好兄弟的人,就在最后一刻把我哥哥作法的能量转到了那个四十多岁的有权势者身上。除我哥哥以外,那里所有人都觉得方士本来就应该先给那个四十多岁的有权势者作法,因为那个三十来岁的人指甲全都是蓝色的,一看就是蓝甲人。” “你哥哥会当着一些铁仓人救蓝甲人?”陈问原问道。 “是的。”闪夏景道,“我哥哥胆子很大,不止一次当着铁仓人的面救蓝甲人,他也因此受到了很多辱骂。我哥哥并不是不懂得自我保护,他会尽量不当着铁仓人的面救蓝甲人,但有些时候时间很紧,耽误不得,他就会一边被人唾骂着一边救蓝甲人。有些人会故意捣乱,让我哥哥救不成蓝甲人。其实如果给他捣乱的人少,一般人并不容易妨碍他救人,但捣乱的人太多了,我哥哥有时就救不成了。我哥哥多次处在孤立的情境中,一个人面对众人的恶意。因为我爹娘都对我哥哥很好,把他当亲生孩子养,我爹又是蓝甲人,我哥哥对蓝甲人一直都没偏见。我哥哥说起因为别人的阻挠而救不成人的时候,也曾说出过‘人心险恶’四个字。他为了救人也惹了一些人,那些人看不惯他,有时也会故意找他麻烦,但他还是继续做他要做的事。” 陈问原道:“你哥哥面对险恶的人心,在感到无力之后,依然会继续前行。” (一千五百五十七)坚强 “是啊。”闪夏景道,“我哥哥对我的影响也很大。” 陈问原问道:“你学法术也跟你哥哥有关吧?” 闪夏景说:“关系非常大。我小时候,我哥哥还没成为方士时,他就跟我说他以后要成为方士救人。当时我还小,容易受周围人影响,那时子在哥哥的影响下,我就觉得成为方士救人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就也想成为方士救人。” “你现在依然想做个救人的方士吗?”陈问原问道。 闪夏景道:“依然想。” “从没想过放弃,从没失落过?”陈问原问。 “放弃倒是没想过,但失落肯定有过。”闪夏景道,“我也因为一些事产生过无力感。其实,因为我爹是蓝甲人,平时我遇到的事可能令我比哥哥更容易产生某方面的无力感。记得有一次,因为我爹是蓝甲人,我被其他人排斥后,师傅带我们一起出去做一些事,我在外面又遇到了一些令人感到绝望的事。比如,我亲眼目睹了几个蓝甲人被人杀死的过程,但我做不了什么,在另一些事上,我也看到了人心险恶,看到了一些善良人的悲惨命运。那次我真的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幸好接下来赶上过节,有个假期,我见到了哥哥,哥哥跟我说了很多话,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对我说过:‘也许做善人真的不易,但我始终相信做善人容易活得坦然。不管遇到什么,都坚持为善,为善带来的内心感受只有为善者能体会到。走自己的路,无愧于心。就算天黑了,自己心中也可以随时升起一轮太阳。’哥哥跟我说这些话之后,还用了法术,真的让我在天黑的时候看到了一轮太阳。” 陈问原说道:“后来,你就坚持下去了,一直坚持……” “是的。”闪夏景道,“虽说小时候我是受了哥哥影响才想学法术的,但后来,成为方士救人也确实成了我自己思考后想做的事。虽然我曾经觉得有时候在一些令人无奈的情况下人的确连自己都不一定救得了,但心中有一种信念,有一个梦想,就总能照亮自己前方的路。” 陈问原此刻内心已被闪夏景的话触动,道:“你和你哥哥都是坚强的人,也都能坚持下去。” 闪夏景说道:“我觉得你也是。”说这句话时,她双眼望着陈问原的双眼。 “我?”陈问原望着闪夏景的双眼道。 “是啊。”闪夏景道,“我相信你是。我也相信我自己没看错。” 陈问原望着她,愣在了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相信我没看错吗?”闪夏景问道。 陈问原担心自己做不到那么坚强,于是立即把话题转向了琉方岩上,说道:“师姐,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可以先回答我吗?” “什么问题,你问吧。”闪夏景道。 陈问原并没想好该问什么,只是随口问了个问题:“咱们的师傅知道世上只有一个的琉方岩在你这里吗?” (一千五百五十八)心血 “不知道。我都没跟其他人说过呢。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件事。”闪夏景道,“其实师傅不光不知道这件事啊,他还不知道你出现过不想继续学法术的想法呢!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个师傅,听到自己的徒弟有过不想继续学的想法,会有怎样的感受?” 闪夏景故意说成“出现‘过’不想继续学的想法”,意在表达相信他还是会继续学的,那种不想继续学的想法只会是曾经出现而已。 陈问原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的徒弟突然跟他说不想继续学了的感受,的确觉得不舒服。他又转念一想:我想的是我一点一点辛辛苦苦地亲自教徒弟,徒弟却跟我说不想学了的情况,这跟我师傅的感受还是不同的吧。 然而,紧接着他便想到,虽然熊以濛并没亲自教他法术,但有个人之前是一直都在辛辛苦苦教他的。 他想:以前师姐总在已经很累的情况下教我,我学成现在这样,师姐付出了多少心血啊!我突然说不继续学了,师姐她那些心血就……她会不会因为我这样而难过啊?师姐对我如此好,我能那么对她吗? 陈问原对闪夏景有些愧疚,于是说道:“我知道,那种感受不舒服。”还没等闪夏景接下来说什么,他便又一次转移话题,赶紧说道:“对了,师姐,师傅不知道琉方岩在你那里,那你有没有配着琉方岩使用过法术?” “有过啊,我准备今天就再来一次。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闪夏景道,“不要以为转移话题我就不记得刚才说什么了,等我回来,我还会问你刚才那个问题,问你相信不相信我没看错。你可以在这里静静地想怎么回答我啊。我立刻就回来。” 闪夏景之前跟陈问原说话时就感觉出他已经被她的话触动了,她觉得也许很快就能让陈问原决定继续学法术了。她早就知道像陈问原这种梦想深植于心的人就算遇到了巨大打击,其实也并不容易放弃。 之前两人坐在椅子上一起看着夕阳,此刻天已快全黑了。 闪夏景离开后,陈问原望着天空坐在那里静静地想着之前闪夏景跟他说过的那些话,想着那些日子,闪夏景付出了那么多心血,辛辛苦苦地从他根本不会法术开始教他,把他教成了如今这样的水平。他百感交集,觉得如果就这样放弃学法术会很对不起她。然而,望着天空变成全黑的过程,他又想到了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黑暗,想到了自己力量的渺小,想到了那种无力感。 就在这个时候,闪夏景出现在了她面前。 “师姐,你怎么这么快?”陈问原道。 “快吗?我刚才说了我立刻就回来。”闪夏景道,“怎么?觉得我回来得太快了,你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我那个问题吗?” 陈问原的确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还带着之前想事情时的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叹了口气,望着天空说道:“师姐,你看,天已完全黑了。” (一千五百五十九)一轮 还没等闪夏景说什么,陈问原便接着说道:“你说这样的天色和人心哪个更黑?” 闪夏景并没回答,她用法术把之前刚刚拿来的盒子打开了。那盒子里不仅有琉方岩,还有一些其他东西。闪夏景一向都把琉方岩放在那个不用法术就无法打开的盒子里,从来不直接拿着琉方岩去什么地方,当她想在其他地方使用琉方岩时,她便会把那个盒子一起拿过去。 她从盒子里拿出了琉方岩,把它举了起来,念了些咒语,琉方岩就发出了明亮而和煦的暖光。 在原已黑暗的天空之下,闪夏景就像举着一轮明亮的小太阳,地上也被琉方岩映成了被阳光照着的颜色。 闪夏景又念了咒语,将之前举着的手放了下来,那已经被他举起了的琉方岩悬在了空中。 她仰望着琉方岩,对着琉方岩吹了一口气,琉方岩就移到了更高的地方,悬在遥远之处,变得越来越大,发出了彩色的光。此时的琉方岩看上去更像一轮太阳了。那个地方很大范围内都像是被阳光温暖着一样。 陈问原万万没想到,在日落之后这黑暗的世界里,他竟然能沐浴在阳光之中。刹那间,陈问原感受到了光明、温暖和力量。他内心深处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忽然泪流满面。 这个时候,闪夏景才说:“你看,这不是有一轮太阳吗?刚才我说,哥哥跟我说过,就算天黑了,自己心中也可以随时升起一轮太阳。我还说哥哥跟我说这些话之后,还用了法术,真的让我在天黑的时候看到了一轮太阳。现在我跟你说,那个时候,哥哥用的就是我此刻用的法术,就是配着琉方岩使用的。记得那次,哥哥就是这样让我在黑天里看到了太阳。” 见陈问原泪流满面,闪夏景看出他显然是内心受到了触动,她又好像看到了更多希望,觉得陈问原心里有些东西随着眼泪流出去后,他说不定能很快就决定继续学法术。 “我竟然真的可以在天黑后,活在阳光之下。”陈问原道,“这法术果然非同一般!师姐,谢谢你!” “不要谢我啦,这法术用起来并不难,你学法术的天赋那么高,你很容易就能学会的。”闪夏景道。 陈问原说:“我心里好像一下子明亮了。” 闪夏景看陈问原有了明显变化,便赶紧问道:“那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相信我没看错吗?” 早在闪夏景去拿琉方岩时自己思考的过程中陈问原想法就已有了变化,后来他又在黑天里看到了“太阳”,情况更不同了,在琉方岩的作用下,他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于是,这一刻,在黑天里那轮“太阳”之下,他坚定地望着闪夏景的双眼,说道:“相信。我相信师姐没看错,我也相信我是个坚强的人,能坚持下去。” 闪夏景微笑着看着他,感觉在这黑天里“太阳”的照耀下,周围的花都开了。她有些感动,问道:“那你要继续学法术了?” (一千五百六十)出师 陈问原道:“是的。我要继续学法术,我要成为我心中的那种方士,我要继续追寻我的梦想!” 闪夏景笑着说道:“一会儿我停止使用法术,你也不会变了?” “不变。”陈问原道,“师姐,我想清楚了,你辛辛苦苦地教我学法术,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相信我可以突破那些障碍。” 闪夏景道:“那我把它收起来了。” 说完,闪夏景便用左手将那个盒子托了起来,用右手掌心对着高挂在天空的琉方岩,往后一拉,那轮“太阳”便离她近了一些。她用右手拇指和另外四个手指做出了捏的动作,那轮“太阳”就变小了。她将右手拇指搭在弯曲下来的小指上,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伸直并拢。她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根手指指向了天上那轮“太阳”,然后立即用那三根手指指向了左手中托着的那个盒子,开始念起了咒语。 那轮“太阳”很快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进入了那盒子之中。 闪夏景停止念咒语,将盒子盖好后,又念起了咒语,那盒子便恢复成了刚拿来时的样子了。 闪夏景道:“今日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到时候我接着教你法术。” 陈问原已经擦干了眼泪,真诚地对闪夏景说:“师姐,要不是你,我可能……不说这个了。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闪夏景道:“明白了什么?” “我突然明白了,在周围一片黑暗的时候,也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有梦想的人无法改变身边的黑暗时,是会有明显的无力感。但是,如果因为看到周围一片黑暗就放弃了自己的梦想,那就相当于自己被黑暗改变了。就算不能让周围黑暗的世界亮起来,起码不能让周围的黑暗将自己的心变成永远不再光明的。在自己心中升起一轮太阳,哪怕依然无法改变周围的黑暗,但起码,自己的心依然是活着的,依然是可以亮起来的。虽然这做起来极其艰难,可能会伴着太多痛苦,但尽力去做,也许能发现自己到底能有多坚强。” 其实陈问原转变得那么快,跟琉方岩关系很大,琉方岩像太阳一样发光的时候可以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快速改变人的心境,能增加人的勇气,也能让人变得更容易向善。 从第二天开始,陈问原便继续跟闪夏景学法术了。 没过多久,闪夏景便学成出师,成为了方士。正如她小时候想的那样,她救了不少人。 尽管已经学成,但为了继续教陈问原,经熊以濛允许,她依然留在师门中。在陈问原需要做一些任务的时候,她会跟他一组,防止陈问原因为他娘是蓝甲人而被人排斥,也防止熊以濛被那种问题困扰。 过了一些年,陈问原也学成出师了。尽管由于闪夏景天赋奇高,学的时间长,又非常努力,闪夏景的水平比陈问原高很多,但是,陈问原那样的水平也已经高得很罕见了,他已经超过了熊以濛。 (一千五百六十一)赶走 闪夏景和陈问原成了那个地方有名的两个方士,没少救人,也没少做善事,可以说,两人都算是成为了他们小时候想成为的那种人。 陈问原一直都很感激闪夏景,他觉得如果不是她,他不可能像后来那样真的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闪夏景和陈问原从一开始就很合得来。两人都成为方士后,他们也遇到了很多困难,两人携手一起面对,支持彼此,互相鼓励,在共同做事的过程中,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深。二人不仅能共患难,也能同快乐。有时候,他们都感觉他们会像两人都曾经说过的那样“永远都不分开”了。 直到后来,为了救一群人,他们不得不分隔两地,然而,那段时间,尽管两人分开了,但他们都处在长期共同作法过程中,所以,他们也仍然在联系着。 那时候,一个全是铁仓人的村子受妖气影响,发生罕见灾难,那个村子旁边有个村子蓝甲人较多,那些铁仓人便要联合旁边村子里的铁仓人一起把旁边村子里的蓝甲人全都赶走,然后搬到旁边那个村子去住。 铁仓人正在赶蓝甲人时,旁边那个村子也发生了罕见灾难,那些蓝甲人便没被赶走。 有人觉得出现如此奇怪的事必须找方士了,有个蓝甲人认为附近只有闪夏景和陈问原这两个方士不会为了救那些铁仓人而害他们蓝甲人,便找到了他们。 闪夏景和陈问原了解后,知道此事与妖气有关,但要想拯救那样的灾难,非常难办。 如果不及时拯救,目前那两个村子的所有人都会在两年内失去生命。 闪夏景和陈问原并不会因为觉得难而看着那些人失去生命而不管,但要拯救,两人也是需要冒险的。他们二人中必须有一人留在有蓝甲人的那个村子中,跟其中一个蓝甲人互换身体后作法,另一个人前往极远极寒之地取魔冰石。 与蓝甲人暂时互换身体后作法的那个人要经历的风险比去极远极寒之地取魔冰石那个人要经历的风险更大,所以需要原本有更高功力的人来与蓝甲人暂时互换身体。 于是,只能是闪夏景与那个蓝甲人暂时互换身体,陈问原去极远极寒之地取魔冰石。 闪夏景与蓝甲人互换身体之前,她哥哥闪春景为了保护她在与蓝甲人互换身体后作法期间的安全,便打算那段时间留在闪夏景身边。 那个与闪夏景互换了身体的蓝甲人那段时间并不能离开闪夏景居住的地方,一直都跟闪夏景和闪春景住在同一座房子里的不同房间,不可以出房间,食物和水以及各种生活用品之类平时会有人送进去。 在陈问原出发之前,闪夏景已经与那个蓝甲人互换了身体,开始在房间中作法。 闪春景负责看着房间里的三根蜡烛,当中间那根蜡烛的火焰完全变成蓝色,左右两边那两根蜡烛的火焰完全变成绿色之后,他便要跟陈问原说可以出发了。 (一千五百六十二)圆点 然而,就在已经跟那个蓝甲人互换了身体的闪夏景开始作法后,闪夏景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她发现这是因为琉方岩就在她的房间里。 于是,闪夏景就让闪春景把那个装着琉方岩的必须用法术才能打开的盒子拿到了闪春景平时住的房间里。 闪春景总要在闪夏景的房间内保护正在作法的她,所以他自己居住的房间门平时都是锁着的。 在把琉方岩移出闪夏景的房间之后,她作法时便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了,很快,中间那根蜡烛的火焰就完全变成了蓝色,左右两边那两根蜡烛的火焰都完全变成了绿色。 陈问原离开时带着一个名为“莲轻尺八”的东西,这莲轻尺八虽和普通尺八一样也可以吹奏,但对于这段时间的陈问原来说,它的重要功能是与闪夏景联系。 闪夏景也有一个莲轻尺八,她这个尺八跟陈问原那个一模一样,两个尺八都有很多功能,他们做方士的那些年里经常要用到这两个尺八作法,在不需要作法的时候,他们时不时也会吹奏尺八。 陈问原正式出发后,闪夏景在房间内用尺八吹奏了五个音。 路上的陈问原也吹奏了五个音。 将尺八握在左手之中的闪夏景,此刻正用食指按着尺八上一处白色的圆点,她在作法时便听到了陈问原吹奏的那五个音,知道他是在回应。 那白色圆点是莲轻尺八独有的,与吹奏无关。 路上的陈问原也用左手握着尺八,食指也按住了尺八上的一处白色圆点,暗暗作法的他能通过这尺八联系上闪夏景。 从这一刻起,闪夏景便开始通过尺八向陈问原传功了。陈问原走这一路,闪夏景需要一直用这种方式向他传功,若是在陈问原离开之前,闪夏景用其他方式向他传功,那么他们最终便无法消除妖气对那两个村子的影响了。 陈问原路上遇到艰险时,闪夏景能感受到,她在为他传功之时,有时候也会跟他说话。 他有什么难事的时候,闪夏景对他说的话经常是对他极有帮助的。 虽然已经与那个蓝甲人互换身体的闪夏景很长时间不能走出作法的房间,但她一直都在努力做事。 一次,闪夏景在给陈问原传功之时得知陈问原在路上遇到了一些铁仓人在一个地方欺负几个蓝甲人。 陈问原左手握着尺八,用食指按着尺八上一处白色的圆点,低声说话,将事情告诉给了闪夏景。 闪夏景一边向他传功,一边提示他用某种法术应该可以解决那几个蓝甲人遇到的问题。 陈问原觉得她说的方法有道理,照做,很快,那几个蓝甲人就不继续被那些铁仓人欺负了,那些铁仓人去做别的事了,他们始终都没发现其实是有方士对他们对他们施了法。 而那些之前被欺负的蓝甲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几个铁仓人突然决定去做别的事了。 然而,像这样的处理方法,他们做方士的人也并不是想什么时候用就能什么时候用的。 (一千五百六十三)五色 多数时候,方士们都无法做到像他们这次这样静悄悄地就把问题解决了,他们两人自己平时也很难做到这样。此次作法较为特殊,他们才能做到。 闪夏景的哥哥闪春景一直都希望能暗暗把问题解决,这样他就不需要受一些人指责了,但这并非易事。 后来陈问原到了极远极寒之处,去找魔冰石之前,闪夏景必须继续给陈问原传功,直到陈问原能看到极远极寒之地出现的五色光,他才算是有了足够的功力拿到魔冰石。 到达那里时,闪夏景已经把一部分功力传给了陈问原,还差一些。 她继续给他传功,很快,陈问原便能看到那里的五色光了。 经历千辛万苦,陈问原终于拿到了魔冰石。 他在极远极寒之处有一段奇遇,一个世外高人说陈问原天生适合习武,在了解了陈问原是方士并见识了他的作法水平之后,对他说如果他把武功与法术结合起来使用,便会达到很多人难以达到的境界。 那世外高人认为自己年事已高,觉得多年难遇陈问原这种有天赋之人,以后也不容易见到,便将自己的内功传给了他,还给了他独门武功秘籍。虽然很多武功要想练好需要自幼便开始学,而陈问原并非自幼习武之人,但那世外高人仍觉得陈问原今后武功会非比寻常。 世外高人还告诉了陈问原一件事,该地附近有神奇而珍贵的雪寒草,目前只能找到三棵,只有用魔冰石才可以将它移栽到一些地方。雪寒草长在当地,如果移栽到其他地方,那些功能就不会出现,只有移栽到其他地方生长一段时间后才有那些奇特的功能。如果陈问原将魔冰石带走却不带走雪寒草,这雪寒草以后也无法被人移栽到其他地方了。所以世外高人建议陈问原用魔冰石将雪寒草也带走并移栽到其他地方,这样雪寒草便能出现那些奇特的功能了。陈问原带走之前,问清了雪寒草的作用,发现这雪寒草竟能满足闪夏景以前跟他说过的愿望,便听世外高人的,把雪寒草带走了。 陈问原返回之前用莲轻尺八联系了闪夏景,她听说陈问原拿到了魔冰石,有那样的奇遇,还得到了雪寒草,既为他高兴,也为她之前那个愿望终于将要实现了而开心。 陈问原知道雪寒草适合移栽到较冷之处,返回的路上经过平时无人的净曦山,就把雪寒草移栽到了净曦山低处的一个隐蔽的山洞中,用法术先将三棵雪寒草封了起来发,防止其他人发现取走。他打算见到闪夏景后跟她一起来净曦山。 由于只有到距那两个村子不远的蓝圣楼使用魔冰石作法才能拯救那两个村子的灾难,陈问原便去了蓝圣楼,这一阶段闪夏景又要继续给陈问原传功了。 因为闪夏景和陈问原之前就知道在蓝圣楼这种地方作法时,陈问原只能收到由蓝甲人的身体中传出来的功,所以此前闪夏景跟一个蓝甲人互换了身体。 (一千五百六十四)收尾 如果等陈问原到了蓝圣楼后闪夏景再与一个蓝甲人互换身体,那也是不行的。只有在陈问原从那里出发之前闪夏景已与一个蓝甲人互换身体的情况下,陈问原到达蓝圣楼后闪夏景才能继续向他传功。 而那个主动出来与闪夏景互换身体的蓝甲人的身体状况也是符合传功条件的。 陈问原在蓝圣楼前期一边接闪夏景给他传的功,一边使用魔冰石对着那两个村子的方向作法。 闪夏景必须把自己全部功力都传给陈问原,他才能拯救成功。陈问原回去后,他再把她传给他的功力还给她。 在她把全部功力都已经传给陈问原之后,陈问原所在的房间中刹那间闪出了各种颜色的光柱。 闪夏景把自己的功力全部传给了陈问原,她便无法使用任何法术了,与此同时,她也度过了危险阶段。从这个时候起,闪夏景也无法用尺八联系上她了。 在此之前,如果出一点差错,闪夏景都可能没命。 终于度过危险阶段后,闪夏景也不需要继续作法了,她便在村子里等陈问原在蓝圣楼作法完毕回去找她。 传功完毕后,闪夏景和与她互换身体的那个蓝甲人也都可以走出房间了。 闪夏景完成要做的任务之后,闪春景正好收到消息,他需要去附近另一个地方救人。 得知闪夏景已经不再需要在那里作法,也度过了危险阶段,而到附近另一个地方救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来,闪春景便赶去救人了。 陈问原在蓝圣楼对着那两个村子的方向作法完毕,两个村子的灾难都得到了拯救,然而他不能立刻赶到那两个村子,必须用一段时间在蓝圣楼打坐三日收尾,否则他自己会有生命危险。 两个村子恢复了往日的情景,陈问原在蓝圣楼上打坐时只知道那两个村子已经不再继续受妖气影响了,灾难也已没有了,但无法知道那两个村子里后来发生的事。 就在陈问原在蓝圣楼打坐收尾期间,当时无法使用任何法术的闪夏景竟被人杀害了。 那时闪夏景所在的村子里来了一些铁仓人抓蓝甲人,有些蓝甲人被杀,闪夏景由于跟另一个蓝甲人互换了身体,指甲是蓝色的,被铁仓人当成蓝甲人杀害了,与她互换身体的那个蓝甲人也在那个时候被铁仓人杀害了。 闪夏景临死前,闪春景恰回到了那个村子,她让闪春景把她葬了之后赶紧离开该村,不要立刻见陈问原,她让闪春景一直都不要告诉陈问原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她知道村子里有一家人知道她离世之事了,便让闪春景跟村子里知道她离世的那家人说等陈问原回来也不要告诉陈问原闪夏景离世了,就请那家人到时候跟陈问原说他们听别人说闪夏景去了其他地方不会再到这里来,但他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还对闪春景说让他先把装琉方岩的那个盒子和她的莲轻尺八带走,后面还有想说的话但她还没说完就没了呼吸。 (一千五百六十五)寻人 闪夏景之所以让闪春景赶紧离开该村,并希望谁都不告诉陈问原她离世之事,是因为她了解陈问原爹娘的事,知道陈问原以前受过与生死有关的打击还曾因此产生过自尽的想法。她实在不希望陈问原因她离世而做出冲动的事。 闪春景异常难过,他根本无法知道到底是哪个人谁杀害了闪夏景,悲愤之中只好按照闪夏景的遗言做了。他告诉了村里知道闪夏景已离世的人,等陈问原回来后不要告诉陈问原闪夏景已离世,就跟陈问原说听说闪夏景去了其他地方不会再到这里来。 村里知道闪夏景已离世的人知道闪夏景和陈问原是拯救了两个村子的人,而闪春景又是闪夏景的哥哥,觉得闪春景这么说自有原因,便答应了闪春景。 闪春景就这样带着装着琉方岩的盒子和莲轻尺八离开了。 陈问原回去后,本来想和闪夏景一起去净曦山,没想到却找不到她。 尽管问不出闪夏景到底去了哪里,但陈问原知道了之前有铁仓人到村子里杀害了一些蓝甲人,还知道了跟闪夏景互换身体的那个人已被铁仓人所杀,他便感觉不妙。 然而尽管有不好的感觉,陈问原还是怀着希望认为闪夏景还在世,便到处寻找闪夏景,凡是觉得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全都去过了,但始终都没找到。 他决定去找闪夏景的哥哥闪春景,但闪春景到处漂泊,他更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在寻人的路上,他经过了当年他爹娘自尽的那个地方,顿生悲凉之感。 陈问原听人说几个跟处理当年他娘那个案子关系较大的人都已死于非命。虽然让他知道了这件事的人并不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蓝甲人的孩子,但那人还对当年发生过的事有印象。那人之所以对当年跟他娘有关的那个案子有印象,恰恰是因为后来跟处理这个案子关系较大的几个人都死于非命了。 一段日子里,陈问原无论是找闪夏景还是找闪春景都没有一点线索,他使用各种法术试着能不能用尺八跟闪夏景联系上,可无论如何都收不到任何回应了。 他时不时吹一吹莲轻尺八,虽然知道吹来吹去闪夏景也听不到,但却总觉得好像吹奏时能跟闪夏景产生什么联系一样。 陈问原找不到闪夏景,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闪夏景还活着。他完全找不到闪夏景不告而别的理由,一天天总是想象。 陈问原想到当年又一次两人一起救人遇到极大的困难时,他并没有自尽之念,只是随口说道:“如果这次再不行,我都不想活下去了。” 闪夏景因为知道陈问原曾经想过自尽,尽管此刻她并不觉得他是真有自尽之心,但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还是有点紧张,于是认真地对他说:“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活下去!” 陈问原说道:“也是啊,你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当然要活下去!” (一千五百六十五)悲痛 闪夏景道:“无论我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你都要活下去!无论我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你活下去,就是对我好。” 陈问原认为要想知道闪夏景去了哪里,还是要再回当初她与人互换身体的那个村子一趟了解情况,他觉得尽管以前什么都没了解到,说不定这次不一样了。 陈问原真的又回到了之前闪夏景与人互换身体的那个村子,这一次,他竟从一个孩子口中得知了当年闪夏景被铁仓人当成了蓝甲人杀害之事。 当时在闪夏景被铁仓人所杀时,这个孩子亲耳听到外面来的铁仓人杀害闪夏景之前说了“她也是蓝甲人”。这孩子知道自己就是蓝甲人,躲在暗处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逃过一命。那时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这孩子也看到了闪夏景被铁仓人当成了蓝甲人杀害的情景,自然没人告诉这个孩子不要跟陈问原说出这件事。 陈问原从孩子口中了解当时的情况后,找其他村民求证,然而那时候答应过闪春景的那家人已经搬走了,陈问原见到的其他村民都是当时不在场的,虽然没人说出闪夏景到底怎么了,但也无人否认那个孩子的话。陈问原在开始问事情之前还从其他村民那里了解了告诉他真相的那孩子,知道那孩子平时非常老实,他们就没听那孩子说过谎。 陈问原悲痛欲绝。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杀了闪夏景的,只知道是一些从别处来的铁仓人中的一个,还知道那些铁仓人也杀了其他蓝甲人。 当日,陈问原的心痛得如要炸开。 他疯狂地奔向了净曦山,望着那三棵本来能帮闪夏景实现她愿望的雪寒草,打算就此结束自己的一生,然而闪夏景曾经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了。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活下去!” “无论我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你都要活下去!无论我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你活下去,就是对我好。” 陈问原大哭着望着雪寒草,左手握着莲轻尺八,用食指按着尺八上那白色的圆点说道:“夏景,无论你在不在这个世界上,我活下去,就是对你好……是这样吗?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我现在……只能听你的,活下去?我活下去,就是对你好?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我的心很痛啊……不,你应该已经不记得你说过的话了吧?你还说过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啊!如果记得曾经说过的话,你就不会离我而去,把我丢在这浊世上了吧!” 尽管用食指按着莲轻尺八上那白色的圆点,像那时候用这尺八跟闪夏景联系时那样做,但陈问原根本收不到任何回应。然而,他一直保持着这个无用的动作,就好像能跟她联系上一样。 陈问原想了想,继续说道:“就算你已不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你依然会跟以前一样认为我活下去就是对你好,是吗?” (一千五百六十七)冰冷 陈问原问过后,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却似等待有人跟他对话一般立在那里,直到被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他才往旁边移动了一下。 他忽然感到说不出的冰冷,由内到外。从似要结冰的心上透出来的寒意与净曦山的风雪带着的冷冽融在了一起,仿佛已将尘世冻伤。 刺骨之寒使陈问原忍不住用起了法术御寒,刚一使用法术,他便突然意识到了他体内还有闪夏景在世的时候传给她的功,他想:我从蓝圣楼出来后,本该找到她,将她传给我的功还给她的啊,可是如今……我永远也无法还给她了。其实……说什么还啊……她辛辛苦苦教我法术,这我又如何还?那可真不是我以前为她做的那些事能还的啊!她练了那么多年的功在我这里,她教我练的功也在我这里,如果我自尽,是不是真正对不起她那么多年的心血? 这时,大雪飘落。 陈问原流着泪继续说道:“夏景,我又想起了那时候你辛辛苦苦教我法术的日子,那时候我还叫你师姐。后来,我改叫你夏景了,我们一起携手度过了那么多日子……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可以跟你像我们曾经说的那样……永远……永远都不分开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呆呆地站在冷风之中,看着被风吹着的雪落在那三棵雪寒草上,想着她那个愿望本来可以实现了,然而她的生命却戛然而止。 陈问原在寒风中立了很久,看着雪越来越厚,盖住了很多地方,当然也覆盖在了雪寒草上。 一些枯枝被雪压弯了,然而三棵雪寒草却依然直直地立在那里,顶着厚厚的雪,好像没什么能压弯它们一样。 陈问原想:这世界始终是冷酷的。为了“对她好”,为了对得起她辛辛苦苦教我法术,为了留住她传给我的功,我都必须在冷酷的世上活下去。只是,从今往后,外面的浊世与我无关。我不去外面招惹谁,谁也别来这里招惹我!从今日起,我便居于此山之上,开始练武功!以后什么活在人世间的妖魔鬼怪都别想上来!这净曦山就是我和夏景两个人的了! 说到此处,他便打算立即把雪寒草移栽到山顶之上。之前他曾用法术先将三棵雪寒草封了起来,防止其他人发现取走,此刻他将之前封那三棵雪寒草的法术解除了。 他刚要拿出魔冰石移栽雪寒草,便感到一阵晕眩,眼前模糊,站不稳,倒在了雪地上。 陈问原觉得自己这反应显然是被人施了法术,立即默念咒语,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刚将眼睛微微睁开一点,他便看到有两个人正看着那三棵雪寒草,还听到了那两人的对话。陈问原眯着眼睛,暂时不让那两个人发现他已经清醒了。 “这确实是雪寒草!”两人中身着白袍者道。 “上次咱们去极寒之地移栽的就是这个,谁知道雪寒草在路上化成了灰。”身穿黑袍者说。 (一千五百六十八)转圈 白袍道:“别废话了,先拿走他袋子里的魔冰石吧!” 黑袍说:“着什么急啊,他根本不可能清醒过来,我们把雪寒草也拿走!” 陈问原知道那两个人是想来拿走那些东西的,便立即默念咒语,暗暗使用了法术。 白袍和黑袍全抬头望向了天空,不由自主地在原地转起了圈。 转了几圈后,两人都面对下山的方向停住了。 白袍突然说:“这是什么地方啊?” 黑袍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白袍说:“这应该是一座山。” 黑袍道:“这还用你说,当然是一座山了。” “我们为什么会站在这个地方?”白袍问。 “是来作法的吗?”黑袍道。 白袍说:“作法?给谁作法啊?” “我想不起来了。”黑袍道。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好像很低,你看,那边就是山脚下!”白袍说。 黑袍道:“我们刚才是不是一直在走着?” 白袍说:“应该是吧!” “我们应该是正往山脚下走呢吧?”黑袍问。 白袍回忆了一下,说“想不起来了,但我们是面朝这个方向的,应该……应该是吧?” 黑袍道:“也就是说,我们刚从山上下来?” 白袍说:“可能是。” “那我们就继续往下走?”黑袍道。 “嗯,走吧。”白袍说。 两人便离开了。 到了山脚下后,又走了一会儿,他们也依然还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陈问原看两人走了,站了起来,心想:两个时辰之内他们都只会沿刚才来的路往回走了,等他们明白过来后,这雪寒草早已被我移到山峰了,到时候我用些法术,就算再有人来,也不易上山了。反正我在山上,别人在山下,我若不想让人上来,就一定不会让人上来! 他拿出了魔冰石,心想:幸好我这里有魔冰石,不然刚才还不知道会如何。 的确,正如陈问原所言,之前那白袍和黑袍在远处对陈问原作法后之所以没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正是因为陈问原带着魔冰石。 如果没有魔冰石,那白袍和黑袍一起在远处对陈问原作法后,陈问原感到一阵晕眩,眼前模糊,站不稳,倒在雪地上后便会什么都不知道了。然而,陈问原有魔冰石,所以,白袍和黑袍一起作法后,只是起初对他产生了一定作用,在他倒下后,他依然不会失去意识,依然可以思考,可以默念咒语。 白袍和黑袍虽然知道陈问原的袋子里有魔冰石,却没想到魔冰石对陈问原起了保护作用,当时黑袍还说了“他根本不可能清醒过来”。 其实,如果有人从极远极寒之地拿到魔冰石后立即碰到了白袍和黑袍对其作法,这魔冰石也无法起到后来它对陈问原起到的那种作用。魔冰石之所以在关键时刻保护了陈问原,是由于陈问原曾在蓝圣楼使用它拯救了两个村子,魔冰石那种保护陈问原的功能正是在那时被激活的。 (一千五百六十九)跟踪 然而,这种功能被激活之后的魔冰石会随时散发出一种信息,在距魔冰石一定距离内的一部分水平较高的方士能接收到这种信息,并能因为接收到了这种信息而隔着其他东西看到魔冰石。 陈问原之前带着魔冰石在路上时,白袍和黑袍这两个水平较高的方士曾经出现在了能接收到魔冰石信息的范围内。 这两个方士接收到魔冰石散发出的信息后,便隔着陈问原的袋子看到了里面有魔冰石。 白袍和黑袍曾经去过陈问原之前去过的极远极寒之地,见到了雪寒草,取下了一棵,原以为能成功移栽,那雪寒草却在路上化成了灰。在没有魔冰石的情况下,像白袍和黑袍那样直接移栽雪寒草,雪寒草自然会化成灰。 以前,极远极寒之地有雪寒草以及将其移栽到其他地方生长一段时间后雪寒草会出现那些奇特的功能的事只是有一部分方士知道。那些方士也不清楚具体该如何做才能将雪寒草移栽成功。 曾经有一些方士前往极远极寒之处,想要移栽,要么就是根本没找到雪寒草,要么就是找到雪寒草后,移栽的途中雪寒草化成了灰。有的方士用了法术也没能避免雪寒草化成灰。 雪寒草是神奇之物,它长在极远极寒之处时,在被移栽之前,它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露在地面之上。有时,它会藏在地下,因此以前有人去极远极寒之地时根本看不到它。 陈问原去的那次,正好赶上这三棵雪寒草都露在地面之上,之前那个世外高人看到三棵雪寒草时,它们也都露在地面之上。 白袍和黑袍在路上看到陈问原袋子中的魔冰石后便开始默默跟踪他,路上多次想对他下手都没找到适合的机会。白袍和黑袍暗暗用法术试出了他也是个方士,却不知道他水平到底如何。后来他们听到路人跟陈问原打招呼,才了解到了他就是有名的方士陈问原,两人心中一惊。他们早就听说过陈问原这个方士的名字,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这次算是见到了。白袍和黑袍觉得可能不容易从陈问原那里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在跟踪他的时候找机会想办法,决定在合适的时候两人一起对陈问原作法。由于陈问原一路狂奔太快,两人跟踪他的过程中有几次都差点被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甩掉。 陈问原并不知道那时候已经被激活那种功能的魔冰石会随时散发一种信息,不知道那种信息会被在距魔冰石一定距离内的一部分水平较高的方士接收到,不知道水平较高的方士接收到那种信息后可以隔着他的袋子看到魔冰石。他并没想到会有人跟踪他。 陈问原平时并非警惕性很低之人,若是平时,他很有可能发现白袍和黑袍跟踪他上了净曦山,然而那时得知了闪夏景已经不在人世的陈问原受到了严重打击,一路狂奔,他早已顾不了其他的了,因此根本就没发现自己被白袍和黑袍跟踪了。 (一千五百七十)哀音 此刻,独自站在雪寒草前的陈问原准备立即将雪寒草移栽到山峰之上。这时他想:刚才我对那两个人使用的法术要是能在我根本不看见对方的情况下使用,那就不一样了。以后就算来了人上山,我都可以用那样的方法使他们离开了。只是,这种法术似乎只能对自己能直接用眼睛看到的人使用,可惜了。 陈问原之前默念了咒语,暗暗使用了法术后,白袍和黑袍转起了圈,停住后自己就下山了,这种法术陈问原能用成的条件之一就是白袍和黑袍当时正好在陈问原能用眼睛看到的范围内。他这法术并不能对眼睛无法直接看到的人使用,因此,陈问原到山上后,就算他用法术了解了有人上了净曦山,只要上山者不在陈问原用眼睛直接能看到的范围内,陈问原都无法用这种方式让上山的人自己回去。就算陈问原借助什么法宝或者用法术“看”了上山者的样子,但只要不是他用眼睛直接看到了上山者本人,他都无法用那种法术使上山者自己离开。 陈问原用魔冰石将雪寒草移栽到了山顶上后,就给雪寒草下了咒。 他也对净曦山施了法,这样,一旦有人上山,他便会知道。 当日夕阳西下时,陈问原给雪寒草浇了水后,便拿起了莲轻尺八,站在覆着雪的山上吹奏了起来。 他以前吹尺八哪怕是吹哀伤的曲子,都不似这次这般凄凉,每个音穿过夕阳,穿透浮云,冲到九霄之上,都在诉说着无限的心痛。 虽然那场大雪之前就停了,后来还出了太阳,但净曦山那山峰之上依然冷得出奇。 他吹出的曲子也是冷的,寒风呼啸声似配着他吹的尺八曲,使净曦山上响起了连夕阳听到都会心痛到落泪的绝世哀音。 夕阳缓缓地离去,好似落下去后永远也不再会升起了一般。 陈问原吹奏后停了下来,用左手握着莲轻尺八,用食指按着尺八上那白色的圆点,说起了话,每说一句,他就停一会儿,好像在等她回应。他按照闪夏景的习惯想象出她会怎么说,然后又说起了话,这话是接着他想象中闪夏景会说的话说的。来来去去,他好像在山峰之上用莲轻尺八跟闪夏景交谈了一阵子一样。 然而他时不时又意识到闪夏景的话都是他想象出来的,感觉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山上自言自语。 有时候,他希望自己能将自己骗过去,却似乎很难做到。 天完全黑了,他左手的食指渐渐离开了尺八上的那个白色圆点。 为了御寒,他又开始使用法术。 一使用法术,他又想起了体内有闪夏景传给他的功。 这时他想:难怪我用尺八收不到夏景的回应呢!她明明就在这里,跟我一同站在这山峰之上呢!我不直接跟她说话,却用尺八与她联系,而且刚才我只做动作,又没用任何法术,她一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她才不会也用尺八回应我呢! (一千五百七十一)最初 陈问原幻想闪夏景此刻就在他身边,感觉她好像在笑着对自己说:“你自己玩吧,我才不用莲轻尺八配合你玩呢!” 陈问原说:“你不觉得我们用莲轻尺八那样玩很有意思吗?用它有用它的好处啊,上次我去取雪寒草,那一路上,虽然你不在我身边,但我却能跟你说话。” 他幻想中的闪夏景说:“以后我们说话都不需要用到莲轻尺八了。从今往后,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一直都会在这净曦山上……” 这时,陈问原好像忽然又意识到这话是他想象出来的,只是流着泪说了声:“嗯,永远……” 后来,因外面有人想拿走那三棵雪寒草,陈问原又给雪寒草下了几次咒,又对净曦山施过法。他也练了武功。正如那个世外高人所言,陈问原的确天生适合习武,没多久武功便达到了不错的水平。 陈问原一直独居于净曦山上,由于有些人需要雪寒草,有些人需要净曦山上本来就生长着的东西,仍有人前去,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曾经救过不少人的陈问原自从定居净曦山上后就早已不再因为别人需要就把东西交给别人了。他觉得既然这浊世如此残酷,浊世上的其他人如何就与他无关了,他再也不想做什么善人。 一些日子过去后,闪夏景的哥哥闪春景从别的方士那里知道了净曦山上那个方士的事,确定了传说中的那个人就是陈问原。 闪春景为了救人而中了毒,这又是因为有人想对蓝甲人不利而造成的,如果无人从中作梗,他救人会很顺利,那次根本就不会中毒。 闪春景练那种需要服几十种丹药的法术延长寿命,然而有一次服用丹药顺序出了错,只能再活五天。那五天中,他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去做——还是救人。 因为闪夏景的爹娘曾经救了闪春景又收养了他,闪春景小时候就立志当个方士救人,后来被师傅说在学法术方面欠缺天赋的他还是成了方士,尽管遇到了各种艰难险阻,人生经历了沉沉浮浮,他虽然感到过人心险恶,也曾经痛苦不堪,但始终没改变过他最初的想法,无论多难,他一直都在尽力救人。 他知道净曦方士已将整座净曦山都施了法术,让山周围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缭绕屏,他服用丹药顺序出错后,变成了身体一碰到缭绕屏就会立即毙命的,他自己便上不去了,他想保住自己的命去完成生命里最后一件救人的事。 此前,闪春景总是想他妹妹闪夏景离世前没说完的话可能是什么,很长时间也没想出什么来,知道自己没多久就会离世的闪春景在小憩时梦见闪夏景让他把那盒子和莲轻尺八转交给陈问原。 莲轻尺八早已在他以前一次救人的过程中损毁了。那时如果不是一些铁仓人欺压蓝甲人做出了一些事,那莲轻尺八也不至于因为那些事而损毁。 (一千五百七十二)记录 闪春景此前用法术打开过闪夏景装琉方岩的那个盒子,发现里面除了有琉方岩以外,还放着一张张纸,那些纸上的字是闪夏景写的,是闪夏景平时记录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以及一些感悟之类的,有的是关于救人的,有的是关于法术的,有的是关于善恶看法的,有的是关于偏见的,有的是关于陈问原的…… 因为之前梦见闪夏景让他把那盒子和莲轻尺八转交给陈问原,而莲轻尺八又早已损毁了,闪春景便决定把这盒子交给闪春景。 想到之前听说的净曦山上的那个方士做过的那些事,闪春景一方面他觉得陈问原变成后来那样并非不可理解,另一方面他也觉得闪春景收到这个盒子看了闪夏景曾经写的那些东西后也许今后心态会有变化。 闪春景记得闪夏景跟他说过,她曾经教过陈问原用琉方岩在黑天里升起一轮“太阳”的法术。他知道琉方岩像太阳一样发光的时候可以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快速改变人的心境,能增加人的勇气,也能让人变得更容易向善。于是他想:如果哪天陈问原配着琉方岩使用那种法术也可以令他的心境与之前不同。 闪春景希望有人能帮他把盒子转交给陈问原,但他之前就了解过净曦山的情况,知道不是谁都适合上净曦山去转交这盒子的。于是他给那个盒子施了法,让盒子上出现了一个凸起的月牙,发着蓝色的亮光。适合上净曦山转交盒子的人用左手食指碰一下盒子上那发着蓝色亮光的月牙,盒子上的蓝色亮光便会消失了。闪春景知道净曦山被陈问原施了法非常特殊,将那个盒子送上山去有一定难度,万一第一个人去送盒子的人没送成功,那盒子也已经受到陈问原给净曦山施的法影响,如果有人在盒子上凸起的月牙再次发光之前去送,盒子里的东西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也会给送盒子的人带来极大危险。只要第一个人去送盒子的人没送成功,就只能等多年以后这盒子上凸起的月牙再次发光后再送了。 为了能让帮他转交盒子的人顺利上山,闪春景决定把上净曦山要用到的凝映丹和碧盘石也交给适合上净曦山将盒子转交给陈问原的人。 后来,万辰舟救了昏迷的闪春景,万辰舟用左手食指按盒子上凸起的月牙后,蓝色亮光消失,闪春景发现她是当时适合将盒子送上净曦山的人。 闪春景跟万辰舟和祁存正说清了那些事,后来也告诉了他们万一第一个人去送盒子的人没送成功,那盒子也已经受到陈问原给净曦山施的法影响,如果有人在盒子上凸起的月牙再次发光之前去送,盒子里的东西会变化,该变化也会给送盒子者带来极大危险。 万辰舟和祁存正非常清楚地知道只要第一个人去送盒子的人没送成功,就只能等多年以后盒子上凸起的月牙再次发光后再送了。 (一千五百七十三)暖光 谁料万辰舟为了早日将祁存正的病治好,在武功恢复的第二天就去了净曦山。她又不知道武功恢复后的三日内不能服用任何丹药,就服下了凝映丹,并且在服下凝映丹之后又用了武功,因此她不但没将盒子成功转交到陈问原那里,还失去了生命。 谁都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以后那盒子上的月牙才再次发出亮光。后来武寻胜用左手食指触碰盒子上的月牙,月牙上的亮光消失了,证明了武寻确实是适合上净曦山将它转交给陈问原的人,这盒子才被武寻胜转交到了陈问原手中。 就在陈问原从武寻胜手中接过盒子前,他都不真正打算给武寻胜任何他想要的东西,然而看到了闪夏景的字迹后,陈问原大受触动,那些关于救人的,关于做个善人的话直击陈问原内心,很快便使他流下了泪。 因为陈问原看到闪夏景写的那些话里有的正与闪夏景第一次配着琉方岩使用法术让他在黑天里看到天上出现一轮“太阳”那天说过的类似,陈问原便拿出了那块琉方岩,念了些咒语,它便发出了明亮而和煦的暖光。 他按照以前闪夏景教给他的做,又念了些咒语,将举着的手放了下来。琉方岩便悬在了空中。 他对琉方岩吹了一口气,琉方岩就移到了更高的地方,更像一轮太阳了。 陈问原看和煦的“阳光”照在那些纸上的样子,他眼前浮现起了曾经跟闪夏景在一起的一幕幕。 当年闪夏景第一次配着琉方岩使用这法术让陈问原在黑天看到一轮“太阳”那天说过的一些话回荡在了他耳畔,那些话既有当天她让他看到那轮“太阳”之前说过的,也有在那黑天里的“阳光”之下说过的。 “我小时候,我哥哥还没成为方士时,他就跟我说他以后要成为方士救人。当时我还小,容易受周围人影响,那时子在哥哥的影响下,我就觉得成为方士救人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就也想成为方士救人。” “有个假期,我见到了哥哥,哥哥跟我说了很多话,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对我说过:‘也许做善人真的不易,但我始终相信做善人容易活得坦然。不管遇到什么,都坚持为善,为善带来的内心感受只有为善者能体会到。走自己的路,无愧于心。就算天黑了,自己心中也可以随时升起一轮太阳。’哥哥跟我说这些话之后,还用了法术,真的让我在天黑的时候看到了一轮太阳。” “虽说小时候我是受了哥哥影响才想学法术的,但后来,成为方士救人也确实成了我自己思考后想做的事。虽然我曾经觉得有时候在一些令人无奈的情况下人的确连自己都不一定救得了,但心中有一种信念,有一个梦想,就总能照亮自己前方的路。” “我相信你是。我也相信我自己没看错。” “你看,这不是有一轮太阳吗?” …… (一千五百七十四)反而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当年闪夏景跟陈问原说那些话的情景陈问原仍记得清清楚楚。在那轮“太阳”的照耀下,陈问原觉得闪夏景那些话越来越响,回荡在山谷中。 本来看到那些信就已感动的陈问原在琉方岩的影响下更心境更不同了。琉方岩像太阳一样发光的时候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它那快速改变人的心境,增加人的勇气,让人变得更容易向善的功能也影响了陈问原。 过了一会儿,陈问原将琉方岩变回原来的样子让它进入盒子之中后,他依然泣不成声。他突然想:这个叫武寻胜的人,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从某日起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了,而且这一年随时都可能离世。他为了给他很爱的人止痛,来求雪寒草,我要不要把雪寒草给他?如果是很多年前,我跟夏景一起救人的时候,这样的问题我是不需要问的。然而,这么多年我都坚守着这里,除了那次特殊情况之外,我一直拒绝把这里的东西给需要的人,我早已经习惯这样了,我并不想打破我的习惯。那些年,我忘不了这浊世会让我心痛,浊世上的人也早已不再值得我为他们付出什么,我觉得他们需要不需要这些东西关我什么事?我心里的痛还难以抹去呢!可是,夏景从小就想学法术救人啊!这些年来,除了那次特殊情况之外,我一直不肯把任何净曦山上的东西给任何需要的人,是不是反而逆了夏景的意思啊?我到底该怎么做? 陈问原念咒语将那盒子恢复成了武寻胜交给他时无法打开的样子后,擦了脸上的泪,把盒子放在那里,拿起莲轻尺八再次吹起了那仿佛诉说着无限伤痛的曲子。 过去的那些年,陈问原曾经一次一次地吹这诉说着痛的曲子,每次吹的时候感觉并不一样。 这次,他再次吹起这样的曲子,仿佛是在问闪夏景自己该怎么做,请闪夏景给他一个答案。 由于之前琉方岩像太阳一样发光时对陈问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的心境已与之前不同,所以这时他想象出来的闪夏景回答他的内容也不同了。 在吹奏莲轻尺八时,陈问原仿佛听到闪夏景说把雪寒草给这个叫武寻胜的人,把紫夜棠也给他,让他拿去给人治病。 陈问原边吹边想: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雪寒草与实现夏景的愿望有关,实现她那个愿望又需要两棵雪寒草,所以我虽然曾因特殊原因把另外一棵雪寒草给了别人,但这两棵雪寒草我绝对不会给任何人。这些年我守着这两棵雪寒草,就像守护着当年夏景的愿望一样。那时我总觉得如果这两棵雪寒草到别人那里了,便相当于我不够重视夏景的那个愿望。刚才看了夏景当年写的那些东西,我突然想起救人,帮人,行善也都是夏景的愿望啊,那么多年,我难道忘记夏景当初的想法了吗? (一千五百七十五)更亮 陈问原望着远处,似是看到了闪夏景赞同他此刻想法的样子,他想:刚才我好像听到夏景在对我说,如果我把雪寒草给了武寻胜,其实便是真正用雪寒草实现了她的愿望啊! 陈问原仿佛从闪夏景那里得到了答案一般,决定打破他长期以来的习惯,把雪寒草给武寻胜。除此以外,他也决定让武寻胜拿走只有净曦山上才有的紫夜棠,让武寻胜去给那个人治病。 这时他没再继续吹尺八,眼中也没有泪了。 他决定后,虽然暂时还没把东西交给武寻胜,却也忽然有了一种多年来都没有过的感觉,他对武寻胜的态度也显然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后来陈问原便带着武寻胜去了他的房子里,跟武寻胜说起了那些往事。 武寻胜听到后,立即就明白了为什么陈问原之前是那样的态度。 听着陈问原的诉说,又想着之前听过的祁存正的事,武寻胜心生感慨。 陈问原对武寻胜说出那些后,又跟武寻胜交谈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发现把这么多年心中郁积的东西倾吐出来后,果然痛快了好多。他觉得跟武寻胜说话很舒服,这时他已更愿意把雪寒草和紫夜棠交给武寻胜了。 后来,陈问原又把关于到时候给雪寒草浇水之事详细地跟武寻胜说了。陈问原为自己以前一次次地对着雪寒草下咒感到有些后悔,他说:“唉,由于我以前给雪寒草下了咒,就算是给它连浇了三天水的人,拿下雪寒草时也会出现震天巨响,还会有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虽肯定不会危及人的性命,但也会对拿下它的人的身体产生较严重的影响,这影响如果出现了,有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你真的想好了,一定要拿走雪寒草吗?” “想好了,我来这里就是求雪寒草的。”武寻胜道,“陈方士也说了,反正不会危及人的性命。” 【第一百八十四章】 当日夕阳西下时,武寻胜跟着陈问原一起上了之前与陈问原相见时的那个山峰。 雪停之后,当天没再下雪,还出了太阳,只是阳光很弱。这个时候,夕阳快要落山了,光便更不明显了。 那山峰之上还是很冷,但武寻胜觉得已远不如他刚来的时候冷了。 陈问原让武寻胜给两棵雪寒草浇水。 拿着陈问原给他准备好的喷壶,武寻胜给发着彩色光芒的两棵雪寒草都浇了水。 由于雪寒草不同于普通的植物,给它们浇水时他只能一滴一滴浇,因此需要的时间并不短。 陈问原是习惯性拿着莲轻尺八上去的,在武寻胜给那两棵雪寒草浇水的时候,陈问原便在一旁吹起了尺八。 当武寻胜把陈问原给他的喷壶中的水完浇完的一刹那,那两棵雪寒草上的彩色光芒忽然变得更亮了,然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那光芒突然变得更亮吸引了吹着尺八的陈问原。他停止吹奏,看了看那两棵雪寒草,对武寻胜说:“每日给它们浇完水后,它们的光芒都会突然变得更亮,然后恢复之前的样子。” (一千五百七十六)夜间 “每次喷壶中的水一干,雪寒草就会变得更亮再恢复?”武寻胜问。 “是啊。”陈问原道,“今天浇水完成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陈方士每天到这里给雪寒草浇水的时候都会带上尺八吗?”武寻胜问。 陈问原说道:“是,习惯了,所以今天虽然不是我来浇水,我还是把尺八拿了出来。估计明天我还会拿着尺八到这里来吹,这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掉的。幸好这莲轻尺八材料极其特殊,如果是普通尺八,拿到这么冷的地方很容易裂的。” 两人离开了那个山峰,刚刚回到陈问原的房子里,陈问原便感到有人来净曦山了。陈问原用法术得知了来者喊着“老大”,便特意到了净曦山低处,用了一些办法确定来者是来找武寻胜的人后,便把武寻胜之前写了字的纸用法术传给了来找武寻胜的的人,还通过法术让他们知道武寻胜在这里很安全。 那些高手便离开了。 当晚,武寻胜便住在了陈问原为闪夏景准备的房间里。 次日早上,陈问原问他是否知道前一天夜间发生的事。 武寻胜说不知道,还问陈问原到怎么了。 陈问原说道:“你夜间梦游,我为你作了法,以后你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梦游?”武寻胜甚是惊讶,“我做了些什么?” “半夜,你敲我房间的门,我就开了。你问我:‘她怎么不在这里?’我用了点法术发现你是在梦游,就对你说:‘你回刚才的房间里找找吧!’这样,你就回去了。我在你背后给你作了法,估计你以后不会因为同样的原因梦游了。” 武寻胜道:“我完全不记得了。” 陈问原看得出来,之前武寻胜梦游一事与从某日算起武寻胜最多只能再活一年时间了这件事多多少少有点联系,于是也没跟他说得太清楚,只是道:“我都说了是梦游啊,梦游的时候不知道也正常啊。” 陈问原想:我为他作了法,他以后不会再因同样的原因梦游了,但是关于他寿命的事……我还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武寻胜问:“我后来就回去了吗?” 陈问原说:“回去了,你继续休息了。” 虽然武寻胜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他觉陈问原这么说应该不像是假的,于是说道:“很抱歉夜间打扰了陈方士,还要多谢陈方士给我施法,让我以后不会因同样的原因梦游了。”言至此处,他忽然问:“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梦游啊?” 陈问原一时语塞,他不方便跟武寻胜直说,但又没想好怎么回答,于是说:“你以前梦游醒来后也有过类似想不明白的情况吧,夜间做了但不记得的?当然,就算有,你不知道自己之前梦游做了什么。” 武寻胜突然间想起了那日铁红焰去他的房间时那个被他踢了一下的挂件当时竟然在书橱附近的地上这件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便想:那次会不会就是我梦游时做了些什么? (一千五百七十七)热气 正想着,陈问原便说:“不用想了,就算是同一个人,每次梦游原因也不一定相同的。” “是啊。”武寻胜道。 其实武寻胜梦游时问陈问原“她怎么不在这里?”时,便以为自己进了恒联居的内居。由于武寻胜这一路眼前经常浮现起铁红焰的影子,他也经常想她到底怎样了,夜间便更容易做跟她有关的梦了。 武寻胜在净曦山上的第二日,又下了雪,雪停后,天空出现了一轮明亮的太阳。 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那太阳比前一日的亮很多。 武寻胜跟着陈问原又来到了长着雪寒草的那个山峰。 陈问原又是拿着莲轻尺八上来的。 武寻胜开始给雪寒草浇水之前,陈问原对着一块大石施了法。那大石上的雪不见了,陈问原便坐在了大石上。 武寻胜感到那大石上往外冒热气,便用手试了一下,然后说道:“陈方士的法术真是非同凡响。” 陈问原说道:“其实,法术如何我早已不在乎了。法术再高,也总是有限制的。生于如此浊世,无论法术多高,武功多高,也总会有无奈感。多年前的无奈感至今深深地刻在我心里。也许,看着这净曦山的雪时,呼吸着这山里的空气时,算是能让我感到世上还有洁净吧。至于外面的世界,是否洁净又如何呢?每天,坐在这里,看着夕阳西下,吹奏尺八,不管能不能收到回应,我都会呼吸着山里的空气,望望远处,望望近处。这里望不到人心,不仅望不到别人的心,也望不到我自己的心。” 陈问原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对武寻胜说道:“给雪寒草浇水吧!” 武寻胜便又开始拿着陈问原之前给他的喷壶一滴一滴地给雪寒草浇起了水。 陈问原望着夕阳,又吹起了尺八。 夕阳把陈问原的白发染上了些色彩,也照在了他吹着的莲轻尺八上。 多少年来,夕阳西下的时候,陈问原总是在这个地方用莲轻尺八吹着曲子,以前的曲子里全是无限的痛,然而此刻,他的曲子似乎不像之前那样沉重了。 武寻胜给雪寒草浇水的时候听出了陈问原吹奏出的感觉与前一天夕阳西下时吹奏出的感觉已不同,当然,跟武寻胜第一次上这山峰时听到的曲子那种感觉更不同了。 武寻胜浇完水后,陈问原对那块大石施了法,那大石很快便不再继续冒热气了。 武寻胜跟着陈问原回到了他的房子里。 当晚,武寻胜并没有梦游。 第三日,夕阳西下时,武寻胜又跟着陈问原上了那山峰。 当日并没有下雪,傍晚时太阳比前一天更亮。 陈问原依旧是拿着莲轻尺八上去的。他又像前一天那样对那块大石施了法,然后便坐在了冒着热气的大石上。 武寻胜说道:“陈方士,你看,这几天这个时候的太阳,一天比一天亮了。” 陈问原道:“是啊,你看你的脸上,都带着阳光了。” 武寻胜微笑道:“陈方士也是啊。” (一千五百七十八)面善 陈问原说道:“阳光照在我的脸上,一定很吓人吧。” 武寻胜道:“怎么会?其实,陈方士看着很面善。” “面善?”陈问原说,“你是说我?” “是啊。”武寻胜道。 陈问原听武寻胜这么说,心中竟有一丝温暖,说道:“我这一脸皱纹被夕阳一照,竟然能让人说出面善来,也真是不容易!要是当年夏景第一次配着琉方岩让我在黑天里看到一轮‘太阳’的那个年纪,我倒真应该是面善的。不知道那天夕阳西下的时候,夏景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我猜,那时候她应该会觉得我面善。后来在黑天里那轮‘太阳’的照耀下,我在夏景眼中也应该是面善的。” 陈问原又想起那天的情景,这几十年间,他一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就会到这山峰上来给雪寒草浇水,吹尺八,正是因为他一直都记得闪夏景第一次让他在黑天里看到一轮“太阳”那天的夕阳西下的样子——那与她一同坐在那里看着的情景。给雪寒草浇水之所以只能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进行,也是他以前给雪寒草下咒的结果。那咒从第一次下了那天开始,就改不了了,后来他再下咒,跟第一次下咒的内容也不同了。除了那天的夕阳西下的样子,陈问原当然也对那天在天黑后看到那轮“太阳”的情景印象深刻,只是过去的那些年,陈问原觉得在这样的浊世上,天黑的时候,升起的琉方岩终究不是太阳。直到后来武寻胜把那个盒子转交给他,他看了里面的东西,在琉方岩的作用下,他才忽然又觉得只要自己当它是太阳,它就可以是太阳了。 陈问原想着曾经的自己,说道:“过去的那些年,我真不是什么善人,现在还能看着面善?” 武寻胜道:“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啊。虽然以前听人说过净曦方士可怕,但此时此刻,我真是想不出陈方士这个样子跟‘可怕’两个字有什么联系。” 陈问原道:“你上来前听到过近期的关于我的消息吗?” “近期的?没有。”武寻胜道。 陈问原说:“你来之前我都没遇到什么来这里的人。” 陈问原所言非虚。 之前铁今绝外出时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两人去净曦山一人失踪之事,回铁仓廷后跟铁红焰说了:“就在前不久,有两人为寻雪寒草去了那里,只回来一人,回来的那人说另一个人在净曦山上失踪了,他还说净曦方士跟他说了,以后如果再有人去寻雪寒草,一定无法活着离开净曦山。” 其实那人失踪的事,跟陈问原一点关系都没有。失踪者在净曦山附近跟与他同行的另一个人发生了冲突,被另一个人杀了。杀人者为了防止别人到净曦山发现什么,便吓唬人,特意跟别人说净曦方士跟他说了,以后如果再有人去寻雪寒草,一定无法活着离开净曦山。 事实上,自始至终,无论是那个杀人者还是那个失踪者都根本就不曾见过陈问原。 (一千五百七十九)浊世 这段时间在武寻胜之前,根本就没其他人见过陈问原,也没其他人上净曦山。陈问原清净了一段时间后,遇到的竟是把装着琉方岩的盒子转交给他的武寻胜,之后他在闪夏景留下的东西以及琉方岩的影响下又与之倾诉,发现跟武寻胜说出来后的确舒服,这令他后来像是心扉渐渐敞开了一般。这时已是武寻胜上净曦山后的第三天,这几天陈问原没少跟武寻胜交谈,心情也在一点一点地发生变化。 听武寻胜说他面善后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带着这种温暖跟武寻胜说话,看武寻胜认认真真地听,他忽然觉得过去的这些年如果出去看看,见见其他人也不一定是坏事。 陈问原想:外面的世界虽然会给我太多痛苦,但那些痛苦并不是像武寻胜这种人给我带来的,我尝了这浊世黑暗带来的痛苦,为什么后来我要拒绝需要净曦山上生长着的东西的人带走那些东西?他们中会不会本来就有如武寻胜这样能听我倾诉的人?会不会有像夏景那样的人?会不会有像夏景的哥哥那样的人?其实现在想想,就连当初劝我不要学法术的那些人,包括曾经有和我一样的梦想后来却劝我放弃梦想的苏趁,也都是跟我同在一片浊世中面对偏见聚成的黑色洪流无可奈何的与我一样可怜的人。如今这浊世之中,可怜人之间要是再不给彼此一点温暖,这世界是不是会更加苍凉? 见武寻胜仍在望着他认真地听他说话,陈问原说道:“你先给雪寒草浇水吧,今日是最后一次了。明日就能将雪寒草拿下来了。” 武寻胜便开始给雪寒草浇水了。 陈问原又吹起了莲轻尺八。 武寻胜一边浇水一边听着,他觉得陈问原的尺八声跟前一天比起来又有了些变化。他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到那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暖意。 武寻胜这次给雪寒草浇完水后,陈问原说:“明日一早,我便跟你来这里取雪寒草。说来真是后悔,如果我当初没给雪寒草下咒,将雪寒草拿下的时候你便不需要付出那本来就不该付出的代价了。”说完,他叹了口气。 陈问原想:早年我经历的那些苦痛本不是眼前这个人给我的,然而我却因为曾给雪寒草下了咒而把那种苦痛转移到他身上……世事弄人,弄我,也弄他…… 武寻胜还没说什么,陈问原便问:“除了来取你需要的东西以外,你有什么其他愿望?告诉我,如果我能做到,我尽量满足。” 武寻胜道:“陈方士肯给我东西,我已经很感谢了。” 陈问原说:“因为我以前做的事,会导致你明天取雪寒草时付出你本不该付出的代价,严重程度我到现在也不好预估。如果你不让我为你做些什么来补偿,我余生都会不安的。你不要推了,我自愿满足你一个愿望,你尽管提吧!” (一千五百八十)接递 武寻胜想了一下,道:“好,那我就说了。我很爱的那个人武功高强,她这段时间受伤后一直在躺着养身体。以前她平时做一些事不得不用到武功,然而受伤后这段时间她并不能用武功。我很担心她在这些日子里因遇到不得不用到武功的事而着急。不知陈方士有没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陈问原道:“看得出来你也是习武之人。你很爱的那个人会的武功里,有没有你也练过的?” “有。”武寻胜道,“只是……” “只是什么?”陈问原问道。 武寻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只是……我体力不佳,不管那那武功本身能有多大威力,我都很难发挥出来。我以前陪她练功,她练到的级别高,所以那武功凡是有固定招式的级别我都能把所有招式比划下来,但我内功练到的级别并不高。” “没关系。”陈问原道,“既然凡是有固定招式的级别那些招式你都会,那就更好办了。最起码不需要现学了,武功跟武功不同,有些武功要是现学的话需要学一段时间呢。你爱的那个人的武功平时能发挥出来就行了。” 武寻胜说:“她平时自然能发挥出来。” 陈问原问:“回去后我就教给你一种功夫,这是当年一位世外高人给我的独门武功秘籍中记载的。就算你很爱的那个人受伤后暂时无法使用武功,只要她肯配合你,你跟她的距离又在可以使用我教你的这功夫范围内,接下来你便有办法代替她使用她的武功来做一些事了。但是,这并不能使你的武功变高强。在停止使用我教给你的这种功夫后,你的武功还是原来那样,她的武功也还是原来那样。” 武寻胜听了很兴奋,他觉得如果学了陈问原说的这功夫,在铁红焰不方便使用武功时他就可以替她使用武功做她想做的事了。他立即问道:“陈方士说的功夫叫什么啊?” “叫‘接递功’。”陈问原回答。 武寻胜问:“我今日就能学会吗?” 陈问原道:“没问题。这是极特殊的功夫,若是不知道要领就算琢磨上半个月都未必能学会,我会把要领全都告诉你你,知道要领后,练上一个时辰你就能完全掌握。虽然时间有限,但你学会后也要试用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这样吧,一会儿你学会接递功后,我教给你一点我练过的武功中最简单的部分,你很快就能学会的,接着你便可以代替我使用一下我的武功试试。” 两人回到陈问原房子的厅中后,陈问原便开始向武寻胜传授那种功夫了。 武寻胜学会接递功后,陈问原便把他最练过的武功中最简单的部分教给了武寻胜一点。 他教给武寻胜的那部分那非常易学,武寻胜果然一学就会。 武寻胜自己在一旁又试着练了几遍后,陈问原便跟他说:“一会儿出去后我指一个地方,你试着使用接递功替我打个试试。” (一千五百八十一)引功 武寻胜道:“陈方士的武功我只是学了皮毛,到时候我也足以替你使用你的武功吗?” 陈问原说:“是啊。我刚才教给你的那一小部分足以使你可以把我的武功临时引到你身上了。其实,同样的武功招式承担的只是‘引功桥’的作用。另一个人也会某种招式,你也会某种招式,你在使用接递功期间使用这些招式时,便能把另一个人会的功夫临时引到你那里。一次使用接递功的过程中只能把对方的一种功夫引到你自己那里。” 武寻胜问道:“我会多少对方平时用的招式对使用接递功时的效果有影响吗?” 陈问原道:“有影响,但是影响有限。像我刚才只是教给你了一点我的武功中最简单的部分,所以到时候你替我使用我的武功时会非常辛苦,特别累。但时间有限,这只是试一试啊,一会儿你就只能累一下了。像你之前说的,你很爱的那个人会的武功凡是有固定招式的级别那些招式你全都会,尽管内功你没练到多高的级别,你用接递功替你很爱的人使用武功的时候也会很轻松的。” 武寻胜想:幻缨枪法第十级并没有固定招式,听说能突破第十级的人突破过程又不确定,不知道我能不能通过让前九级的招式承担引功桥的作用后临时替她使用第十级的。 武寻胜问:“有的武功,有固定招式的级别那些招式我都能比划下来,没有固定招式的级别我是完全都不了解的,我很爱的那个人早已突破了没有固定招式的级别。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在使用接递功的过程中能否临时替她使用没有固定招式级别的武功啊?” 陈问原说道:“这个你放心,能,一定能。而且我可以保证,不管是什么武功,哪怕是一些能产生奇迹的武功,都能!接递功是一种很奇特的武功。” “那太好了。”武寻胜道,“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尽管问。”陈问原说。 “如果我使用接递功将别人的功临时引到我这里,替别人使用武功,这个时候如果那个人自己想使用武功了,那个人能用出来吗?”武寻胜问。 陈问原回答:“如果那个人是你说的像你很爱的人那种情况,她当时受伤了本来就无法使用武功,那么那个人自然是用不出来的。但是,如果那个人处在本来就能用武功的状态下,他只要一主动停止配合你,原本被引到你那里的功会在一瞬间自然回到那个人那里。那个人主动用武功,自然能用。只要那个人当时本身就是能用武功的,那主动权肯定掌握在那个人手中。那个人想配合你就配合你,如果不想配合你了,那个人想自己用武功了,自然是可以用的。毕竟武功是那个人的,那个人可以优先使用自己的武功。” “原来如此。”武寻胜道,“多谢陈方士教我,又解答了我的问题。” (一千五百八十二)并排 陈问原道:“别这么说了,这是为了补偿你,虽然这点小事也许根本不足以补偿。” 武寻胜说:“陈方士答应给我雪寒草,还要给我紫夜棠,教了我接递功,甚至为了让我试接递功教给了我其他武功。我真的感激不尽!” 陈问原叹了口气,道:“还不知道明天你取雪寒草时有什么事会在你身上发生……我无法准确预知,现在想想,真是罪过!” 虽然此前陈问原早已告诉了武寻胜第二天可能会发生哪些情况,武寻胜心中早就有数了。武寻胜倒是准备接受,心中没什么顾虑,然而在事情没发生之前,陈问原心中则是五味杂陈。 武寻胜道:“陈方士不必多虑了。你跟我说过的那些可能我都想象过了,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到时候我应对就是。我早已做好了准备迎接明日将要发生的事。” 陈问原说道:“唉!反正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你现在就跟我出去,试一下接递功吧。” 武寻胜跟陈问原出去后,陈问原指着那边的一块大石说道:“一会儿你就用我的那种武功打那块大石试一试。” 说完,他便把双臂伸直,将双掌放在了武寻胜背上。 武寻胜开始运功,接着,他使用起了陈问原的武功中的那些简单招式,使用了一遍后,他双手合十。 这一刻,武寻胜已经把陈问原身上的功临时引到了自己身上。 陈问原也双手合十了。 武寻胜渐渐远离了陈问原,走向了正对着之前陈问原给他指的那块大石的位置,用出了陈问原的武功。 在使出陈问原的武功的一刹那,武寻胜觉得异常辛苦,这是因为他学陈问原的那种武功只是学了一点。在他感觉异常辛苦的同时,他却又觉得似乎并不像自己在使用武功。他之前听陈问原说过用他的那个武功可以把石头穿出几个孔,便想着要用把那大石穿出几个孔的武功。他对着大石使出的招式他以前从没见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出来的。他觉得自己像被什么牵着,很自然地就伸出了右手,五指并拢,指尖指向了那块大石。 突然间,只听几声响,那块大石上并排出现了五个孔,那五个孔的位置,恰好就是之前武寻胜用右手指尖指着的位置。 武寻胜过去看了看那几个孔,感觉很新奇,知道要是凭他自己的武功,他不可能将石头弄出这种样子的孔来。 陈问原问道:“你以前是否曾用自己的武功将一块大石弄成这样?” 武寻胜立即说道:“不曾有过,连类似的情况都没出现过。” 陈问原说:“我以前曾经用我的武功把一块大石上弄成跟这个极其相似的样子。我们再试一下吧。” 武寻胜说了声“好”,又回到了之前所站的位置。 武寻胜想着这次出掌,看看如何。很快,他便再次感到自己像被什么牵着,很自然地就伸出了左手,掌心对着那块大石猛地打了出去。 (一千五百八十三)声音 响声过后,那大石上便出现了一个手掌形的洞。 武寻胜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打,大石是不会被打成这样的,于是说道:“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我是用陈方士的武功打的。” 陈问原道:“我也看出来了。你还想继续试吗?” 武寻胜说:“不用了继续试了。” 说完,他便走到了陈问原身边,陈问原将原本合着的双手打开了,然后对武寻胜说:“我现在已经没继续配合你了,你再试着打一下那个大石,看看如何。” “好。”武寻胜道。说完他便在远处出掌再次打向了那块石头。 这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用的完全是自己的武功。 这一次大石并没出现用陈问原的那种武功会出现的情况,武寻胜一看就知道这一下是用自己的武功打的。 “那我们回去吧。”陈问原说。 两人回到陈问原的房子中后,他又跟武寻胜说了一些与次日取雪寒草有关之事,还提到了紫夜棠。 休息之前,陈问原想到这是武寻胜在净曦山的最后一晚了,他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又没人跟他说话了,于是便又跟武寻胜聊了一阵子。 聊了一段时间后,陈问原的心境又有了些变化。 夜晚,陈问原睡着之前想了很多事情,他突然想:过了今日,如果我还想跟其他人说说话,其实我可以到山下去看看啊。武寻胜跟我说过,他和跟他来的人之前住的地方便是曾经试着上净曦山把那个盒子转交给我的人的弟弟的房子,那房子离这里并不远,他姐姐甚至曾在上净曦山那日离世,我应该去见见那个人,向他表示感谢吧?只是…… 已经很久没下净曦山的陈问原在犹豫中入睡了。 次日太阳升起时,陈问原先是带着武寻胜采了紫夜棠,之后便带他再一次来到那山峰上。 太阳渐渐升起,陈问原觉得今日的太阳很大很亮。 他拿出了魔冰石,对武寻胜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武寻胜道。 武寻胜那坚定的眼神令陈问原内心有所触动,他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开始吧,按照我昨天跟你说过的做吧。” 武寻胜接过了魔冰石,点了点头,走向了雪寒草。 陈问原也走了过去,站在旁边看着武寻胜。 武寻胜走到了雪寒草前,按照之前陈问原说的做了些动作后,将魔冰石放在了雪寒草附近。 这时候,武寻胜听到了他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大的声音,而陈问原则并没听到这样的声音。 紧接着,两棵雪寒草都脱离了土地,吸在了魔冰石上,原来经过了后来那么多年,它们的根都已经长在了一起。 陈问原看两棵雪寒草全都自然而然地吸在了魔冰石上,便对武寻胜说:“既然如此,两棵你都拿走吧,它们的根都长到一起了,如果现在把它们分开,这两棵雪寒草很可能就都不能正常使用了。” 然而武寻胜一点反应都没有,呆呆地看着魔冰石上的两棵雪寒草,似乎还在等着出现什么变化。 (一千五百八十四)传言 陈问原又叫了武寻胜一声,武寻胜仍然没有反应。 陈问原看武寻胜很专注地看着魔冰石上的雪寒草,觉得他可能正在聚精会神地想事情,不想继续打扰他,便没立刻再叫他。 这时陈问原心想:去年我下山买东西时,听到过一种传闻。有人说我本来只是想把两棵雪寒草从极远极寒之地移栽到净曦山,那第三棵雪寒草是我多带回来的,然而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传成这样的。这净曦山有雪寒草的消息听说最初是我当年定居净曦山那天跟踪过我的那两个方士传出去的,而第三棵雪寒草是我多带回来的这传闻应该不像是那两个人传出去的,这传闻应该出现在我把其中一棵雪寒草送给那个当时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的人之后吧?本来我还真是没把这三棵雪寒草分成两组,然而,从今天的情况来看,现在武寻胜取下的这两棵雪寒草连根都长在了一起,而之前那棵确实没有这样的情况,这还真的跟外面的传言有那么一点点相合的意思呢,也真是奇妙。 正如陈问原想的那样,外面知道净曦山上有雪寒草的那些人,无论是方士,是大夫还是其他什么身份的人大都听说过第三棵雪寒草是净曦方士多带回来的那个传闻,且信以为真。就连东听宇也是这样,也正因为如此,那次武寻胜问“他也会把雪寒草送人的吗?”之后,东听宇告诉他,净曦方士本来只是想移栽两棵雪寒草,那第三棵本来就是多带回来的。 其实东听宇听到的传闻还不仅有这个,之前她之所以曾跟武寻胜说多年前有个“武功高强”的方士曾将采到的三棵雪寒草移栽到了铁仓部族之外一处名为“净曦山”的小雪山上,也是因为听她听到的传闻就是“多年前有个‘武功高强’的方士”将猜到的三棵雪寒草移栽到净曦山的。然而事实上移栽雪寒草的时候,陈问原还没开始学武功,陈问原是移栽雪寒草之后才开始学的武功,后来才成为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的。当然,自从他成为武功高强者之后,“净曦方士”这个称呼一出来就会让人感到是个武功高强的人,所以东听宇听到的那种传闻也是外间人普遍认定的事了。 当时东听宇还对武寻胜说过“那曾经将雪寒草移栽到净曦山的方士说过,他永生永世都不会让这两棵雪寒草离开净曦山”,这话也常常出现在传闻中,然而却的的确确是真实的。陈问原因为不想让别人上净曦山拿雪寒草,确实曾对人说过永生永世都不会让这两棵雪寒草离开净曦山的话。 外界关于净曦方士以及雪寒草的传闻既不全是真的,也不全是假的。 武寻胜看着那两棵雪寒草,之前还等着其中一棵从魔冰石上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时他已看了一会儿,觉得雪寒草和魔冰石不像会再出现变化的了,他才皱着眉,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陈问原。 (一千五百八十五)失聪 陈问原道:“我刚才都说了,你不用想那么多,既然两棵雪寒草的根都已长到了一起,那你就全都拿走吧。” 武寻胜看到陈问原嘴在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问:“陈方士,你说什么?” 陈问原说:“我说:‘我刚才都说了,你不用想那么多,既然两棵雪寒草的根都已长到了一起,那你就全都拿走吧。’” “啊?”武寻胜皱眉道。 陈问原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拾起了一根树枝,在有雪之处把自己之前说的话写了出来。 武寻胜看着地上那些字,明白了陈问原的意思,也明白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便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接着从地上拿起了魔冰石。 武寻胜感到世界从来都没这么安静过,他很清楚自己已经付出了取下雪寒草的代价——他双耳什么都听不见了。 陈问原带武寻胜回到房子里后,仔细为他检查了一遍身体,发现除了失聪之外,武寻胜的身体并没有其他变化。 陈问原拿出了笔和一些纸,通过写字跟武寻胜交流。 从陈问原写的话里,武寻胜了解到,他这次为了拿雪寒草付出的代价算是较轻的那种,如果付出的是其他代价,那对他的影响会更大。 陈问原拿出了一个特制的匣子,小心翼翼从魔冰石上把那两棵雪寒草拿了下来,轻轻地放进了匣子里,将匣子盖好了,然后对匣子施了法术。 接着他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已对这匣子施了法,这两棵雪寒草能保持新鲜的样子,在给人服用之前不要打开这个匣子。第一次打开匣子后需在一天内处理雪寒草并给人服用,打开匣子一天之后,这雪寒草就不再是这种新鲜的样子了。他还说,如果第一次打开匣子后没很快处理雪寒草并给人服用,也不要把雪寒草再次关在这匣子里,否则雪寒草会受到影响。他给这个匣子施法后,就算武寻胜在路上遇到什么方士给他施了法,那方士也无法通过法术知道武寻胜携带着雪寒草了。 如果第一次打开匣子后没很快处理雪寒草并给人服用,再次把雪寒草关在匣子里,雪寒草会受到影响,这其实也跟陈问原很早以前对雪寒草下的咒有关。 陈问原把雪寒草装进这个匣子后,他能通过给匣子施法保证一路上这雪寒草都是刚从魔冰石上拿下来时的新鲜样子,但是就算用这种方法将雪寒草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样子新鲜的雪寒草也无法被移栽到别处了。如果第一次从这个被陈问原施了法的匣子里取出雪寒草,并将雪寒草再次栽到别处,那么不出一个时辰,这两棵雪寒草就都会枯萎了,根本活不下去。被陈问原施了法术的匣子虽然能保证雪寒草新鲜,这过程却完全不同于用魔冰石移栽雪寒草的过程。要想移栽雪寒草,只有用魔冰石这一种东西能做到,用其他方法完全不行。 (一千五百八十五)一趟 陈问原又拿出了另一个匣子,轻轻地将紫夜棠放在盒子里装好了,又给紫夜棠外的匣子施了法。尽管陈问原知道紫夜棠并不需要在保持新鲜的时候服用,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武寻胜告诉陈问原,这紫夜棠,他在下山后回到之前所住的地方时就会把它转交给别人了,他并不需要将紫夜棠带到很远的地方去。 陈问原听到这里,想起了夜晚睡着前他犹豫要不要做的事,又通过写字问了武寻胜一些关于武寻胜和跟他一起来的那些人之前所住的地方的问题,进一步了解了祁存正那房子那里的情况。 武寻胜听他问起了这个,想到自己也在陈问原这里住了几天了,又从陈问原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自己还没付给他银子,于是便拿出银子要给陈问原。 陈问原坚决不要,他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就没打算收银子再说,还说他本来就因为武寻胜为拿雪寒草而失聪一事有些心里不舒服,就更不能收他的银子了。他告诉武寻胜,他之前之所以问关于那里的情况,是在想要不要跟武寻胜一起去一趟那里。 武寻胜把自己觉得适合跟陈问原说的关于那里的情况详细地跟陈问原说了。 就在之前的那个夜晚,陈问原还在犹豫要不要去一趟。这个时候,看已经失聪的武寻胜根本听不到别人的话了,觉得到时候他无论是跟和他一起来的那些人说话还是跟那房子的主人说话都不容易,陈问原便认为自己去一趟可以帮武寻胜把话说清楚。他觉得把和雪寒草有关的情况跟那些与武寻胜一起来的人说一下也许更好,他也觉得,亲自告诉他们那匣子是他施过法的,不到用的时候不要打开,再告诉他们一些其他需要注意的似乎也是有必要的。 陈问原想:如果跟武寻胜一起来的人发现武寻胜回去时已失聪,一定会有其他想法,他们要是跟武寻胜说,武寻胜又听不见,要是写来写去的,武寻胜一定又很辛苦,还是我当面跟他们解释清楚比较好。这不仅对武寻胜好,对我自己也好,不然到时候外界说不定又多了些关于我的传言,比如说我把一个求雪寒草的人弄失聪了之类的。尽管他失聪这事确实我有责任,尽管我也早已没那么在意外界的传言,但这种事能避免还是避免比较好。 陈问原又想:如果他跟武寻胜一起到武寻胜之前住的那个房子去,也能跟他一起走一路。虽然这一带平时人烟稀少,虽然武寻胜会武功,但是他刚刚失聪,那种不需要用到双耳的警觉性暂时还没练出来,万一路上有个风吹草动的,他自己又听不到,要是吃亏就不好了。我跟他一起走这一路,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便能保护他。 想到这里,陈问原又意识到自己显然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刚才竟然想到了“保护”别人?这么多年我都没这么想过了!这很像我年轻时的想法啊! (一千五百八十七)山下 陈问原很诧异自己脑海里又出现了这样的字眼,本来别人的事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这些年来,除了偶尔实在需要下山时,他都会守在净曦山上,远离外面的世界,至于别人是否是否安全,在他看来跟他着实早已没什么关系。武寻胜上山后,陈问原收到了那些东西,看到了闪夏景多年前的字迹,受到了发光的琉方岩的影响,又向武寻胜倾诉了很多,尽管这番经历只有几天的时间,但他的内心变化巨大。之前的很多年,他觉得“保护”别人这样想法仅仅是年轻时候自己在不够了解世上有多黑暗的情况下幼稚可笑的幻想而已,如今他的头发颜色已如净曦山的雪一般,这样的字眼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便令他内心有一种隐隐的感动,好像在那一刻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充满梦想的年轻人,尽管那感觉稍纵即逝,但也真的让他内心暖了一下。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想去下山“感谢”那个房子的主人这种想法其实也很新鲜。 陈问原决定了跟武寻胜一起去后,武寻胜告诉陈问原,来的这一路,他们一行人当着别人时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都不提自己的名字,那些跟他一起来的人都叫他“老大”,所以他希望陈问原到了那里后也不要叫出“武寻胜”这个名字来。 因为知道陈问原平时不问世事,武寻胜又需要从他那里求雪寒草,他当初才把名字告诉他了。 陈问原答应了,对武寻胜说:“那我跟与你一起来的人说话时提到你的时候就说‘你们老大’,跟其他人说话时提到你的时候就说‘他们老大’如何?” 武寻胜连连点头,道:“好!多谢陈方士了!” 很快,他便跟武寻胜一起下了净曦山。 到了山下的那一刻,看到太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的出点点亮光,陈问原心想:无论我在净曦山上,还是在山下,太阳在天上,都是可以照到我的…… 陈问原仿佛突然解脱了一般,好似有一种被救赎了的感觉。虽然冷风阵阵,但阳光照在他脸上,令他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他望向远方湛蓝的天空,觉得自己好像能飞起来。 陈问原一路保护着已经失聪了的武寻胜,跟他一起走到了距离祁存正的房子不远处。 当时祁存正正好站在房子外面,他正背着身,重复做着一个动作。 武寻胜指着祁存正的背影用不大的声音对陈问原说:“陈方士,我们之前就住在那房子里,那位就是房子的主人。” 由于隔着一段距离,祁存正又正在专心重复他的动作,他并没听到武寻胜用不大的声音说的话,自然也没转过身。 陈问原暗暗使用了法术,想提前初步了解房子前的那个人到底是个如何的人,虽然他用了法术也无法了解得多深入,但也已经发现了祁存正这个人似乎心干净得很。因此,他对祁存正的印象甚是美好。 (一千五百八十八)招手 祁存正转过了身,看到了二人,立即对他们招手,微笑。 武寻胜虽然早已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也挥了挥手,笑着说:“我回来了!” 陈问原也跟祁存正招手,微笑。他已经好久没跟一个陌生人招手微笑了,此刻虽然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但心里却很舒服。 武寻胜、祁存正、陈问原在房子门口说起了话,祁存正和陈问原认识了彼此。 武寻胜虽然自己也说话,但不知道陈问原正在和祁存正说什么。 房子里那些高手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都出来了。 武寻胜向那些高手介绍了陈问原,也向陈问原介绍了那些高手,他自己却听不到陈问原和高手们接下来说了些什么。 陈问原和高手们互相打了招呼。 那些高手见到武寻胜回来了很是高兴,然而听到陈问原说出了武寻胜失聪的事时,他们便忧虑了起来。 几天前曾说“祁老板是否口渴,也请喝一口吧?”的那个高手道:“失聪?不会吧!” 祁存正说:“外面冷,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大家都进去了后,平时很严肃的那个高手说道:“老大失聪,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他本想说“我们回去后该怎么交代啊?”却觉得当着其他人说多了容易暴露身份,便只是说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然而其他几个高手却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觉得他们实在不好跟族长和少族长交代,一个个面露忧色,就连平时爱开玩笑的高手也是一样。 武寻胜看了他们的表情,担心他的手下误会陈问原,便对祁存正比划,向他表达想要纸、笔、墨的意思。 陈问原一看就知道武寻胜的意思,便对祁存正说:“祁老板,他们老大现在想通过看字了解他们要说的。” 祁存正微笑着说道:“好,我这就去写字用的那些东西。” 说完,祁存正便转过身去,走到门口,将左脚迈出去,收回来,又将右脚迈出去,收回来,反复了很多次,还是没有迈出去。 祁存正转过身来,看着陈问原,一脸歉疚地说道:“陈方士,不好意思,我患有一种病,做事总要重复,否则就会感到要有可怕的事发生。让你久等了,见笑了!” 陈问原道:“没什么。他们老大从净曦山上拿到了紫夜棠,拿这个就是要给祁老板服用的。等祁老板服用了紫夜棠,这症状会消失的。” 祁存正刚说了句:“多谢他,也多谢陈方士!” 陈问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正在重复迈左脚和和右脚的祁存正突然感觉合适了,迈出了左脚后便没有收回,立即迈出了右脚,走出了那个大房间。 在祁存正再次进入房间之前,陈问原对与武寻胜同来的那些高手说清了武寻胜失聪的原因,也表达了歉意。 其中一个高手道:“虽然我也为老大失聪这事忧虑,但这事根本就怪不得陈方士啊,毕竟陈方士早就给雪寒草下了咒,并非针对我们老大的。陈方士也不必耿耿于怀了。” (一千五百八十九)释放 刚过去的这几天,这些高手常跟祁存正接触,与祁存正聊天,感受到了很多曾经在铁仓廷中感受不到的东西。 在这里,他们自由自在,没人随意呵斥他们,他们也不用像在铁仓廷里一样总是紧绷着一根弦等着做各种自己想做或根本不想做的事。 他们在这里已经好几天没看到有人被虐杀,没看到有人被压迫,没看到人与人勾心斗角,没看到那些无奈的挣扎了。 这里天气虽然寒冷,但他们能坐在暖暖的大房子中,喝着祁存正给他们准备的热水,大家一起说说笑笑。 有些时候,想出去看看,他们便走出大房子,望着外面的天地。 大雪飘下时,站在房子外面,他们感到的不是冰冷而是久违了的纯净。 他们曾在那房子门口那片洁白的雪地上留脚印,滚雪球,堆雪人……阳光出来的时候,他们在那片广阔的空地上奔跑着,快乐地叫着,肆无忌惮地欢笑着,感受着这段时间既不欺压他人也不被人欺压的幸福。这些早已成年的,长期陷在铁仓廷中的高手,在雪中竟像一个个小孩子。 他们中有好几个人都在这几天里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有的人回到房间中还谈了小时候的一些快乐的事。 他们虽然都没有说出口,但都感觉到在铁仓廷中的生活如落入泥潭,虽然早已习惯,但泥潭始终是禁锢人的。既禁锢他们自己,也逼着他们去禁锢更多的人。曾经有太多不友好的眼神,太多莫名其妙的呵斥,太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这几天的生活与泥潭中的生活简直属于两个世界。 他们在那个泥潭中也早已学会了忍耐,学会了藏起自己的想法微笑面对一些事,学会了与人之间互相提防,这几天真正卸下那一切后,他们感觉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轻松。 尽管这几天之前他们就已显得关系很好,也显得善解人意,但那也是离开铁仓廷之后的事了,也是在了解了武寻胜性格之后的事了,在铁仓廷里他们根本不会那样随随便便地开玩笑。之前武寻胜在场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并不是彻底放松的,甚至有些时候他们中有的人表现出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也是做给武寻胜看的,当然那只是习惯使然,并不是故意制造什么假象。然而之前武寻胜不在的那几天,他们在祁存正面前都轻轻松松的,他们痛痛快快地玩耍,那些时候,他们则是彻底放下了平时那些使他们心上负重的东西。 几天之间,他们在雪地中释放天真之后,似乎真的变得更容易理解别人了。 若是以前,听到陈问原说武寻胜失聪的原因又表达了歉疚后,那个说“陈方士也不必耿耿于怀了”的高手也许会对陈问原心生强烈不满,然而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在雪地中释放天真后突然真的变得善解人意了,他并没觉得不满,只是希望陈问原不要觉得歉疚。 (一千五百九十)圆石 过了一段时间,祁存正拿着写字需要用到的所有东西还有一个袋子站在了门口,他迈出了左脚,收回,迈出了右脚,又收回了。 陈问原走过去对祁存正说:“我把这些东西拿进去吧。” 祁存正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这……不行啊。” “你担心有可怕的事发生吗?”陈问原问。 “是啊。”祁存正道,“必须我拿进去才行。” 陈问原微笑,道:“好,知道了。” 看见陈问原发自内心的微笑,祁存正感到了一阵暖意涌来。他经常觉得自己的样子会吓到刚认识的人,他认为如果对方没表现出被吓到的样子已经很难得了,然而他从陈问原的微笑中看到了直入心灵深处的真诚。他对陈问原印象甚好。 陈问原回到了之前坐的地方,耐心地等待。 “让你们久等了啊。”祁存正一脸歉疚道。 “没事啊。”陈问原道,“不急啊。” 重复了很多次后,祁存正终于进了房间,将那些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武寻胜说了些话后,让那些高手在纸上写要问他的话。 那些高手纷纷在纸上写出了他们想了解的事情,武寻胜立即告诉了他们怎么回事,陈问原全都表示就是这样。 陈问原也在纸上写了些话,告诉武寻胜他之前大概是怎么跟那些高手说的,也写出了自己心中的歉疚。 武寻胜又告诉其他人,失聪只是他为了拿雪寒草付出的代价,他很感谢陈方士。 那些高手明白怎么回事后,又给武寻胜写了些话,武寻胜看到他们不会误会陈问原了,便踏实了。 祁存正也写了些话问武寻胜,武寻胜回答后,从袋子里拿出了装着紫夜棠的盒子,告诉祁存正,陈方士说了这紫夜棠需要用沸水煮后服用。 祁存正感动不已。 陈问原非常清楚怎么煮比较好,决定亲自为祁存正准备紫夜棠。 祁存正更是感动,说他想先拿出些东西。 祁存正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些东西,请陈问原看看那些东西里有没有能治好武寻胜失聪的。 其中一块透明的圆石出现在陈问原面前时,陈问原愣住了。 祁存正看陈问原愣了,问道:“怎么了?”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陈问原问道。 “这里的所有东西,还有这个字条都是当年让人把东西转交给陈方士的那个方士留下的。”祁存正道,“当年,这里还是个客栈,我姐姐救了那个方士,那个方士要送些财物给我们,我们不肯收。过了些日子,我们才在不容易看到的地方发现那个方士在离开之前把这些东西留在这里了。” 陈问原道:“对,方士,方士……闪春景是个方士,他从小就想当个方士救人……是他的,就是他的……”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次闪夏景跟他一起在那个村子作法之前,闪春景就拿过这个东西。想到一转眼那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陈问原心中无限感慨。 (一千五百九十一)银眼 “可惜……可惜后来闪春景也已经不在人世了。”陈问原说完又叹了口气。 祁存正道:“这圆石头是做什么用的啊?” 陈问原说:“它叫‘银眼石’,多年前被闪春景施过法。放在房子里一年后开始对房子里的人身体起好作用,就算天气变化明显,有它在,房子里的人也没那么容易因受外界影响而生病。它倒是不会对已患的病起什么作用。” “难怪这些年来有好多次,我在房子外面觉得冻得受不了,回来后都根本没因着凉而生病,要是很早以前,明显觉得自己着凉后,我往往会生病啊。如今看来,这些年应该就是它在起作用了。”祁存正道,“闪春景留下的东西一直在保护着我,我都不知道啊!” 陈问原听到了“保护”两个字,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梦想,心想:其实保护人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就像闪春景这样,虽然已离世很多年,可他留下的东西依然在保护着祁老板。 跟武寻胜一起来的其中一个高手离近了看了看这银眼石,说道:“这石头竟然是透明的,表面还这么光滑,一定价值连城吧?” 陈问原道:“是啊,就算是没被人施过法的银眼石也是价值连城的。银眼石不透明和半透明的容易见到,一般银眼石表面也没这么光滑。如此透明,表面又光滑的银眼石本就极其罕见,再加上这形状这么圆,更是难得一见了。何况,这个银眼石又被闪春景施过法,从闪春景对它施法的那天起,将它放在一座房子中一年,从那时起它就能保护房子里的人一百七十年之久,天气变化明显时,那座房子里的人也没那么容易受外界影响而生病。” “哇,这东西简直是个宝贝啊!”那个高手说道。 陈问原道:“还是很珍贵的宝贝。” 祁存正让陈问原看其他东西,陈问原把当年闪春景留给祁存正的所有东西都看了一遍,包括闪春景留下的几颗较大的丹药,那几颗丹药外面的盒子上都贴着纸,上面写着主要功效等内容。 陈问原摇了摇头道:“他们老大失聪,跟咒语有关,普通药物自然无法治疗,这些虽然是方士留下的丹药,但里面也没有什么能治好他的东西。我自己也没有办法给他治好。他取雪寒草之前我跟他说过,拿下雪寒草时他会听到震天巨响,还会有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虽肯定不会危及人的性命,但也会对拿下它的人的身体产生较严重的影响,这影响如果出现了,有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当时我问他是不是你真的想好了,一定要拿走雪寒草,他说想好了。” 几天前那个觉得事情有意思的高手说道:“老大肯定铁了心的。老大失聪会持续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陈问原道,“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但是早晚会恢复正常。总之……怪我……” (一千五百九十二)服用 武寻胜问他们在说什么,陈问原在纸上写了出来告诉武寻胜。 武寻胜还是说这不怪陈问原,是他自己要得到雪寒草付出的代价。 因为祁存正得到紫夜棠与武寻胜和陈问原关系密切,祁存正写字给武寻胜看,又跟陈问原说话,让武寻胜和陈问原从这些东西里选东西带走,还说如果这些东西没有他们想要的,他就去拿些其他东西让他们选。 武寻胜和陈问原都不打算要任何东西。 武寻胜分别指了指回来之后就放在了桌子上的碧盘石、凝映丹和地图对祁存正说道:“祁老板,要不是当初你让我带着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上山,我都上不去,更不要提得到雪寒草的事了。”他又指着那个去时曾经装着这些东西的已经破了的布袋说道:“可惜这个袋子在我上山途中被东西划破了。我曾用这破了的袋子吸水蒙在脸上防护,后来特意请陈方士看了这破了的袋子上有没有沾上毒气之类的,陈方士说没有,我就把它拿回来了。” 陈问原对祁存正说:“要不是你把这些东西给他们老大,要不是他们老大上去了见到了我,我也不会有一些变化。” 接着,陈问原就跟着祁存正去了厨房,亲自把紫夜棠煮后,给祁存正服用了。 两人再次进入这个大房间时,只见祁存正左脚迈进门,紧接着右脚就迈进去了,没有重复,没有停顿,甚至都没有一丝犹豫。 祁存正道:“没想到这紫夜棠竟如此快就见效了!” 过了好一会儿,祁存正都没再重复做任何动作,心中也不再觉得会有可怕的事发生了。 陈问原看他的病好了,出于好奇便问了他这病是如何患上的。 祁存正大致跟他说了说。 从祁存正的话里,陈问原得知了他爹是蓝甲人,而且他也曾因为他爹是蓝甲人而遇到令人伤心的事。陈问原告诉他自己的娘也是蓝甲人,自己也曾因为这个而经历过一些伤心事。两人一见如故,又越聊越投机,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武寻胜在祁存正的房子里住过,那些跟他一起来的高手更是住了几天,离开这座房子前,武寻胜要付给祁存正银子,祁存正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祁存正和陈问原将武寻胜一行人送了出去,看他们离开后,两人回到房子里继续聊了起来。 祁存正跟陈问原说起了逝去了万辰舟的事,陈问原也跟祁存正说了已经离世的闪夏景的事。虽然万辰舟和祁存正之间如同亲人一般的感情,与闪夏景和陈问原之间的恋情不是一回事,但两人都曾体会过对自己重要的人离世的痛苦。祁存正和陈问原这两个人很快就觉得对方是非常理解自己的人,也愿意跟对方说话。 祁存正告诉陈问原这房子以前就是客栈,请陈问原住下来,两人继续好好聊聊。 陈问原便住在了那里。 两个满脸皱纹的人越聊越觉得合得来,很快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一千五百九十三)中午 两日后,一伙根本就不认识祁存正的人到了祁存正的房子附近要对祁存正不利,陈问原使用了法术,那伙人便自己离开了。 此时法术已经很高的陈问原知道那伙人离开后半个月之内都再也找不到来这里的路了。 陈问原又在祁存正的房子附近一带施了法,这样,祁存正就被真真正正保护起来了。 祁存正心怀感激对陈问原说:“多谢陈方士用法术保护我!你会法术真是了不起!” 那一刻,一头白发的陈问原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感动,他再次想到了他很早以前的梦想,眼中有些湿润。他想:那个时候,我觉得学了法术可以保护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夜间,在一家气氛诡异的客栈之中,武寻胜独自躺在房间中睡觉,已经睡着。 没有人知道跟武寻胜同行的那些高手去了哪里。 漆黑的房间中,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进了武寻胜睡着的房间。随着他们进来的还有夜晚从门外吹进来的阵阵阴风。 一人在距离门的地方望风。 另一人接近了武寻胜躺着的地方。 一个装着各种东西的袋子正被武寻胜枕着。 接近武寻胜的人轻轻地用手抬着武寻胜的脖子,将她枕着的那个袋子拿走,然后将带进来的另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放下给武寻胜当枕头。 那人蹑手蹑脚地走向了门口的望风者,两人都出了门,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次日中午,在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的房间里,夜间换袋子的那个人对夜间望风者说:“那个人的房间里怎么还没动静啊?” 夜间望风者说:“我也不知道啊,很奇怪啊,药效应该早就过了。” “我们要不要敲敲门?”夜间换袋子者问道。 夜间望风者说:“这样是不是容易暴露什么呀?” 夜间换袋子者道:“暴露什么啊,我们本来就是客栈的人,问客人需要不需要东西很正常啊!我们到其他客房问了,唯独不问他这间,万一被人注意到,人家不会觉得奇怪啊?” “你想得也太多了吧?谁没事在这里注意你都去过哪些客房啊?”夜间望风者说道。 夜间换袋子者说:“你怎么知道不会啊?说不定有的人早就注意我们了,只是一直没说话啊!做这种事,时刻都要小心!” “你敢主动去敲门吗?”夜间望风者问道。 夜间换袋子者道:“有什么不敢的?” “那你去吧。”夜间望风者道,“要是出了别的事情,你负责?” “什么叫我负责啊?”夜间换袋子者说,“这事是咱俩一起做的啊!” 夜间望风者说:“我可没同意让你主动敲门啊。” 夜间换袋子者道:“我们要是因为没主动敲门而被暗地里盯着我们的人认为奇怪,你负责吗?” 夜间望风者说:“你刚才还说这事是咱俩一起做的啊,怎么又问我负责吗?” 夜间换袋子者道:“既然是咱俩一起做的,咱俩不是都得负责吗?问你负不负责也没什么不对啊,难道你不想负责?” (一千五百九十四)磨蹭 夜间望风者说:“要真是出了你说的那种情况,我怎么负责得了啊?” “还是啊,你负责不了就敲门看看啊。”夜间换袋子者说道。 夜间望风者说:“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我敲门啊,自己不敢做的事,让我做,是不是这个意思?” 夜间换袋子者说:“你不是胆子大吗?” “换袋子的事都是你干的啊!”夜间望风者道。 “望风的事更危险些吧?”夜间换袋子者道,“你想想啊,我换袋子是跟一个已经被迷昏了的人接触,你呢,你在那里望风,要是真出现什么人,你就被看见了啊!” “你是说我夜里做的事更不容易了。”夜间望风者说道。 夜间换袋子者说:“就当我是这个意思吧。” 夜间望风者道:“你也知道我夜里已经做了不容易的事了,现在都白天了,敲门这事就你去做吧。” 夜间换袋子者说:“我们现在是系在同一条线上的,谁要是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另一个人,我们现在需要目标一致,合作,对不对?” “对啊,既然我们在合作,如果一个人出什么问题,另一个人也危险是不是?所以你就不要让我做那件事了。”夜间望风者道。 夜间换袋子者问:“那我去安全吗?” “我觉得比我去安全。”夜间望风者道,“本来就是你说要去敲门的,我就没有这个意思,是让想做的人去做安全还是让不想做的人去做安全,很明显了吧?” “这个说不准啊。”夜间换袋子者说道。 夜间望风者道:“怎么说不准,反正我觉得这事要么就你去敲门,要门就谁都不去,反正我是不会去敲的。” 夜间换袋子者迟疑了一下,说道:“就是敲个门这点事,还磨蹭这么半天,真是麻烦啊!” 夜间望风者道:“我也觉得麻烦啊,你要是想去直接去就行,根本不需要跟我啰啰嗦嗦说这么多啊。” “要是有人本来就怀疑我们了,这要是再拖下去,就麻烦了。”夜间换袋子者说道,“算了,我去吧!下药的事我们都干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夜间望风者说:“你小心点啊!” 于是夜间换袋子者敲了武寻胜睡的那个房间的门,并在门外问他需不需要一些东西。 然而房间里没出现任何声音。 “客官没回答我啊。”夜间换袋子者道,“那可能是不需要吧?那我先走了啊!如果客官什么时候需要那些东西,就跟我说啊,我给客官准备!” 房间里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夜间换袋子者没敢继续说什么,直接去那个房间找夜间望风者了。 夜间望风者问:“怎么样?” 夜间换袋子者说:“他那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夜间望风者道:“都这时间了,你都敲门了,里面还是没动静?” “是啊,没有。”夜间换袋子说。 夜间望风者说:“那就奇怪了。你听房间里像有人的吗?” 夜间换袋子道:“中间应该没人出来过吧?那里面肯定是有人的啊!” (一千五百九十五)连续 夜间望风者说:“我问你像不像。” 夜间换袋子者道:“如果他一直在睡觉,有人跟没人的区别从外面可能听出来吗?他又不打鼾。” “倒也是啊,他睡觉时好像连呼吸声都很轻……”夜间望风者道,“昨天我在门口,离他远,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你换袋子时离他近,是不是也觉得他连呼吸声都很轻啊?” “我当时没注意啊。”夜间换袋子者道,“我怕有人发现咱俩在干什么,只顾着尽量快地换袋子啊。换袋子时我确实没听到他的呼吸声,但我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呼吸声本来就轻,还是因为我只顾着换袋子了。” 夜间望风者问:“他房间窗户是关着的吗?” 夜间换袋子者道:“是不是关着的有什么关系啊?你觉得他能不走门走窗户离开吗?” “不好说啊。”夜间望风者问。 夜间换袋子说:“要不……再去一次?” 夜间望风者问:“去哪里啊?” 夜间换袋子者说:“当然是他那里啊!” “干什么啊?”夜间望风者问。 “了解一下啊。”夜间换袋子者说。 夜间望风者睁大双眼,说道:“难道你要再去敲一次门啊?要是这样的话就真的让被人觉得奇怪了!”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在这个时候再去门口听一听。虽然可能还是听不出什么来,但是万一他起床了正在房间里活动了,没准能听到什么声音,能了解点情况啊。”夜间换袋子者。 夜间望风者说道:“哦,那你去吧。” 夜间换袋子者说:“我刚才都去过一次了,如果现在再去,万一别人出来看到我站在那里,会不会以为我一直都没走,从刚才站到现在啊?要是那样,就容易引人怀疑了啊。” “你的意思还是让我去?”夜间望风者问道。 夜间换袋子者说:“你去更安全啊。” “真拿你没办法。”夜间望风者道,“既然也不用敲门,就是去听一听,那我去就我去吧!” 说完,夜间望风者便轻手轻脚地到了武寻胜的房间门口。 他在外面听一会儿,里面安静得像没人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人突然从后面出现,立即敲起了武寻胜房间的门,说道:“兄弟,是我,我现在就要走了,昨天你借给我的东西我要还给你。” 里面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那人说:“快点开门啊,我很快就要走了!” 白衣人说着又连续敲了很多下门。 “兄弟,我今天很忙的!”白衣人有些着急地说道。 夜间望风者对白衣人说道:“客官,如果忙的话,您可以把要还给他的东西放在我这里,我替你转交给他。” 白衣人道:“我也想啊,但是他昨天跟我说好了必须亲自还给他才行,还说只要他没接过来,就谁也不要给,让我自己拿着。” “什么东西啊?”夜间望风者问。 白衣人道:“反正你也没法帮我转交,告诉你也没用了。” (一千五百九十六)呼吸 说完,他便不断地敲起门来,说道:“兄弟,你听见没有啊?你是不是在睡觉啊?你到底在干什么啊?能说句话吗?” 房间里依然很安静。 白衣人对夜间望风者说道:“你帮我开一下他房间门吧。” 夜间望风者说:“客人的房间,我没法开啊。他是从里面锁着的。” “那我可自己开了啊,要是弄坏了我赔你们吧!”白衣人道。 “别啊!”夜间望风者道。 白衣人说道:“那你们帮我想办法,我怎么办?” 夜间望风者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白衣人没多想,便用了个法术,让门变得容易撞开,然后猛地一撞,房间门就开了。 两人远远地看着武寻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其他房间的人听到响声纷纷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间换袋子者听到巨大的响声后也从之前那个房间里出来了。 白衣人本想立刻进入房间,但感觉不对劲,担心武寻胜出什么问题别人怪在自己身上,于是跟夜间望风者说:“你先进去看看他是不是还在休息,我刚才听到你们客栈的人来敲门问他需不需要东西了,你进去也算不上打扰他吧。要是我直接闯入他的房间,不合适。” 这时夜间换袋子者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说:“刚才是我敲的门。” 夜间望风者并不想就这样进去,但他也想知道武寻胜到底是什么情况,便对夜间换袋子者说:“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白衣人说:“我跟着你们进去,如果他醒了,我正好把东西给他,好离开。” 夜间望风者和夜间换袋子者进去后,走到了床边叫武寻胜,然而武寻胜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跟在他们后面进去的白衣人觉得武寻胜脸色不对,对夜间换袋子者和夜间望风者说:“把手放在他鼻子下面试一下吧。” 门外一些人往武寻胜的房间里看着,议论纷纷。 “看他躺得那么直,有点吓人啊!” “是啊!” “我昨天还见过这个人,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这样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门外有个人已经把半个身子探进武寻胜的房间里了。 夜间换袋子的人装作一脸不理解的样子,问白衣人:“为什么要把手放在他鼻子下面啊?客官的意思是?” 白衣人道:“你们看看他呼吸如何。” 夜间望风者也装作不太懂的样子,说道:“客官的意思是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吗?” 白衣人说道:“就当是吧,你们试试吧!” 夜间换袋子者和夜间望风者感觉不妙都不想试,但都觉得如果不敢试的话更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了。于是,两人都把手放到了武寻胜的鼻子下面试了一下,又都立即缩了回来。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样?”白衣人问。 夜间换袋子说:“好像……” 白衣人问:“好像什么?” 夜间换袋子说:“好像没感觉到他呼吸啊!” (一千五百九十七)随时 那个半个身子探进房间里的人回头跟外面那些人说:“那个人在鼻子下面试了以后,说好像没感觉到他呼吸!” 外面那些人又议论了起来。 白衣人看向了夜间望风者。 夜间望风者说道:“我也……我也好像没感觉到他呼吸。” 白衣人朝武寻胜的床边走去,说道:“我来试试。”他将手放在武寻胜的鼻子下面一试,说道:“确实没有呼吸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夜间换袋子者问道。 白衣人道:“我是方士,现在用法术给他看一下。” 白衣人使用法术看后说道:“他已经离开人世了。其实我上次见他时就看出来了,从之前的某天算起,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最长就只能再活一年了,而且在这一年之中,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 半个身子探进房间里的那个人对外面的人说:“白衣方士说那个人已经死了!” 门外的人又议论了起来。 “昨天见他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死了?” “太突然了!” “那到底什么原因呢?” 半个身子探进房间里的那个人对外面的人说:“白衣方士还说,他上次见这个已离世的人时就看出来了,从之前的某天算起,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最长就只能再活一年了,而且在这一年之中,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 夜间望风者对白衣方士说:“就是说他是自然离世的了?” “不是。”白衣方士说道,“外界的一些刺激就有可能导致他突然间离世。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之前有人给他下了药。” 这话让夜间望风者和夜间换袋子者内心都是一颤。 半个身子探进房间里的那个人又一次把白衣方士的话告诉了门外的那些人。 “被人下药了?” “他的房间门不是关着的吗?怎么会有人给他下药啊?” 门外的人又议论着。 “你看看他房间的窗户关着呢吗?”门外其中一个人说道。 半个身子探进房间里的那个人看了看武寻胜房间的窗子,回头跟那个人说道:“他房间里的窗户现在是关着的。至于下药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了。” 半个身子探进房间里的那个人说的这句话被夜间望风者听到后,夜间望风者对白衣方士说:“会不会就像那个人说的那样,有人从窗户进来给他下药啊?” 白衣方士走到窗户那里,仔细看了看后,说道:“不大可能是从窗户进来的。我看,给他下药的人就是从门进来的。” 门外有人让半个身子探进房间里的那个人问问下的药是不是有剧毒,他便真的问白衣方士:“别人给他下的药是不是有剧毒啊?” 白衣方士对半个身子探进房间里的那个人说:“只是能将他迷昏的药,如果这药用在别人身上,别人被迷昏后肯定还会醒来。但这个人身体情况特殊,他本来就随时都可能离世,这下受了把他迷魂的那种东西的刺激,便离开了人世。” (一千五百九十八)离世 “这客栈里竟会有人给人下药啊?” “什么人干的啊?” 门外那些人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全。 “我也不知道啊!如果这家客栈不安全的话,我们换一家客栈吧!” “是啊。” “继续在这里住着已经不安心了。” 门外那些人说着的时候,有一人对旁边一个双眉尾部垂下来的人说道:“你不是大夫吗?你要不要去给他看看?” “看什么?”那大夫道。 “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人说。 大夫说:“我有什么可看的啊?” “我记得上次有个病人不就是被人说不行了吗,然后你去给那个病人看了,那个病人现在还活着呢!” 大夫道:“那次情况极其少见。这次人家方士都说他没呼吸了。” “方士和大夫还是不一样的,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你不去看看吗?” 大夫说:“既然你让我看,我就看看。” 这时,大夫对白衣方士说:“我是大夫,让我给他看看吧。” 夜间换袋子者和夜间望风者都不希望更多人看,担心对他们二人不利,但又觉得如果直接说不让他看反而更容易让人觉得他们两人在怕什么。 于是,夜间望风者反而很积极地对大夫说:“这里有位客官是大夫啊,正好,大夫也来给他看看吧!” 大夫给武寻胜看过后摇了摇头,对门外那个鼓动他进来给武寻胜看的人说道:“这个人早就离世了啊!” 外面那人问:“没救了?” “都离世了还怎么救啊?我只是个大夫啊,我不是神仙,连方士都不是。”大夫跟门外那个人说。他接着说:“我不是方士,但这里有方士。”他又对白衣方士说:“你有能使人起死回生之术吗?” 白衣方士道:“没有。他不是奄奄一息,是已经离世一段时间了。” 大夫对白衣方士说:“既然是有人给他下的药刺激到了他的身体导致他离世的,那就可以说是给他下药的人害死了他啊,方士你能不能用法术试出是什么人给他下药的啊?毕竟,这客栈里有人给人下药,跟每个住在这里的人的安全都有关系。” 白衣方士说:“是有关系,我也想知道是谁下的药。我虽然是方士,但水平有限,可无法知道是什么人给他下的药。” “你们老板呢?”大夫对夜间换袋子者和夜间望风者两个人说道。 夜间望风者说:“我们老板出去了,估计今天晚上回来。” 大夫听后,便朝门的方向走去。 半个身子探进房间里的那个人仍然时不时回头跟门外的人说话。 大夫走到半个身子探进房间里的人身边时,他对大夫说:“能从死者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吗?” 大夫摇了摇头,道:“我没那么大本事。”说完,他便出了武寻胜的房间。 门外一个人大声对夜间望风者和夜间换袋子者说道:“这事得赶快找人调查才行啊。不然我们住在这里,谁知道会不会是下一个被人下药的啊。现在在这客栈里我都不踏实。” (一千五百九十九)惊醒 “就是啊。”门口其他人说。 …… 那些人嘈杂的声音所在的环境之外,一个声音喊道:“让我看看!他一定还活着!” 喊的人还没有看到什么,便在原地睁开了双眼,额头冒着汗,身上疼痛剧烈。 “少族长,你又做噩梦了?”铁红焰身旁的一人道。 原来,喊“让我看看!他一定还活着!”的人,是躺在床上养伤的铁红焰。之前武寻胜被人下药身体受到刺激而离世的整个过程都是她梦见的。 铁红焰“嗯”了一声,因疼痛实在严重她本不想说话,但有些好奇,便还是说道:“今天我睡着后,你也一直都在这里?” “昨天东大夫走之前告诉我们,在少族长睡着后也不要远离,一定要守在少族长身边,如果少族长又做了噩梦有要猛然坐起来的迹象,我们一定要及时控制住,防止少族长伤势加重。少族长刚才又差点就要猛然坐起来了,就像上次做噩梦时那样,我控制住了,这次少族长应该一点都没牵动身上的伤。”那人说道。 看护着铁红焰的那个人说的“上次”指的就是一天前的事。 自从铁红焰知道武寻胜离开后,她就担心他在路上出什么事情,后来铁今绝跟她谈话后,她对铁今绝说了会尽量让自己放松,铁今绝说相信她这次一定可以战胜自己内心的焦虑,真正让自己放松下来,好好休息,她说“我也相信自己”。之后的一段时间,铁红焰的确把她的焦虑压了下来。然而有一天铁万刀看过她后在门并没关严的情况下在会宾厅里跟别人说话时提到的“我也没想到武寻胜会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五天就回来了呢”被铁红焰听到了,她心中便又燃起了焦虑之火,越燃越旺。由于她之前跟铁今绝谈话时说过会尽量让自己放松,又说过相信自己,她也不想显出多焦虑的样子,而且她觉得显出焦虑的样子也许会进一步加重自己的焦虑感,她便尽量忍耐。然而醒着的时候她可以控制住自己,但睡着后却控制不住。 最近几次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她每次睡着后都会做噩梦,每次的噩梦都是关于武寻胜的。前一天凌晨,她因为梦见武寻胜出了事而大叫了出来,还猛地坐了起来。 早前东听宇给铁红焰看身体后就说过,接下来的一些日子,少族长都只能卧床休养,偶尔需要起来一下的时候也需要在别人的帮助下起来。 前一天凌晨铁红焰被梦惊醒,不但不是在别人的帮助下坐起来的,而且由于是被噩梦惊醒的,她自己起来时非常猛,一下子便加重了身上的伤。 铁红焰的大叫声惊醒了在会宾厅中休息的人,他们到内居后见铁红焰痛得浑身发抖,一个个都很着急,有人去找东听宇,有人去找铁万刀。 东听宇又被找来后,给铁红焰治疗了一番。 当时铁万刀也在场,问东听宇为什么会那样。 (一千六百)轮流 东听宇知道铁红焰心中有焦虑之火,但铁红焰受伤的情况特殊,便无法通过服药来解决。东听宇只能跟照顾铁红焰的人说看好她,防止铁红焰再次做噩梦时又猛然坐起来加重身上的伤。 铁万刀心想:武寻胜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啊?还不回来!他赶紧回来,红焰应该就不至于做噩梦了吧! 东听宇刚要把她已让其他照顾铁红焰的人在她睡着后也不离开的事告诉铁红焰,铁万刀便说道:“不用告诉红焰,下次直接这么做就行。白天还好办,如果红焰知道夜间有人守在她身边无法去休息,她会因为觉得不合适而下命令让那个人回去的。” 东听宇听后,说道:“如果少族长夜间醒来发现照顾她的人没去休息正守在她身边,那个时候她下令让照顾她的人回去,该怎么办?” 铁万刀在一张纸上写了些字,后面还注明了是族长写的。他说道:“一会儿我把我写的这个交给照顾她的人,跟照顾她的人说好了,如果红焰夜间发现后想要下令,照顾她的人就拿出我写的这个来。红焰认得出我的字迹,有我这个族长写的东西在这里,她自然就没法那么下命令了。这个东西以后我让他们轮流拿着,红焰休息时轮到谁照顾她谁就拿着我写的这个东西。” 后来,铁万刀写了字的那张纸真的用上了。 就在铁红焰梦见有人给武寻胜下药导致他离世后,当时照顾铁红焰的人说完“少族长刚才又差点就要猛然坐起来了,就像上次做噩梦时那样,我控制住了,这次少族长应该一点都没牵动身上的伤”后,铁红焰立即问道:“你在这里照顾我,自己不休息怎么行?快去休息吧。” 那人说道:“少族长,不行啊,这是我的任务。我们轮流照顾你,防止你再因为做噩梦而牵动身上的伤。” “我刚才都做完噩梦了,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再做了。”铁红焰道。 “少族长,这种事说不准的。你昨天就多次做了噩梦啊。”那人说道。 铁红焰道:“昨天都做那么多次了,刚才又做了,接下来应该不会继续做了啊。你太辛苦了,去休息吧!” 那人说:“我不可以离开的,这是我的任务。” 铁红焰道:“那我下个命令让你去休息总行了吧?” 那人说道:“那也不行啊,这可是族长写的。”说着,她便拿出了铁万刀写了字的那张纸。 “什么啊?”铁红焰问道。 “少族长等一下啊,我再点一根蜡烛。”那人道。 铁红焰带着好奇“嗯”了一声。 之前铁红焰休息时,房间里只点着一根蜡烛,而且那根蜡烛处在铁红焰睁眼也看不到的位置。此刻,那人拿起了另一根蜡烛,点亮后,便一手举着那张纸,一手拿蜡烛照着那张纸,给铁红焰看。 “少族长,族长说你认得出他的字迹,这是他留下来的,让我们这些照顾你的人轮流拿着,谁在照顾你时谁就拿着。”那人说道。 (一千六百零一)着急 铁红焰看了看铁万刀写在纸上的话,发现如果照顾她的人去休息了,铁万刀到时候就会惩罚照顾她的人。铁万刀写的话语气强硬,一看就是要防止铁红焰给照顾自己的人下命令的。 铁红焰不能下命令让她去休息了,于是说道:“知道了,你没法去休息。那你就在这里闭目养神吧。” 那人说道:“我必须看护好少族长。” 铁红焰“哦”了一声,道:“辛苦你了。” “少族长继续休息吧,我把这蜡烛熄灭了啊。”那人说。 铁红焰说:“好的。” 那人熄灭后点的那根蜡烛后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铁红焰闭上双眼,却睡不着了。她心中依旧焦虑不安,总是想着之前的那个梦。 她想:寻胜怎么还没回来啊?连爹都没想到他会那么久不回来,到底怎么回事啊?最近几天我总做那种梦,实在很着急,希望我这样真的只是像东大夫说的那样,太担心他了。希望我这些梦跟现实没关系。一定没关系的! 然而她想了一会儿后,焦虑之火燃烧得更旺了,这加剧了她身上的疼痛感,使她又痛得发抖。 前一天铁红焰做噩梦猛然坐起来导致身上的伤加重了,东听宇来给铁红焰治疗的时候就看到她痛得发抖了。然而东听宇知道铁红焰受伤情况特殊,知道根本无法给她用任何药解决她在焦虑之火的影响下痛到发抖的问题,只能希望武寻胜快些把雪寒草拿回来给她止痛了。 照顾铁红焰的那个人只好赶快安慰她,跟她说些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然而铁红焰的注意力好像很难被转到别处一样,她只能一边继续焦虑着,一边跟照顾她的人说自己没事。 过了一阵,她突然觉得困了,焦虑才减轻了些,身体也不发抖了,但是依然痛。 直到后来睡着,她才感觉不到痛。 天亮后,铁今绝来看铁红焰。 进来的时候,铁红焰正痛得厉害,并且在焦虑之火的影响下浑身发抖。 铁今绝说道:“红焰,听说你前一天凌晨做噩梦猛地坐起来使身上的伤更重了,我昨天就想来看你,但有些急事真的脱不开身,今天才来。听人说你夜里又做噩梦了?” 铁红焰道:“舅舅那么忙,不用来看我了,我没事的。” 铁今绝说:“你看你,现在痛得发抖。我刚才在会宾厅问过他们了,他们说大夫说了,你就是太焦虑了才会痛到发抖的。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过,你会尽量让自己放松吗?” 铁红焰说:“是,所以,之前那段时间我也并没这样,只是后来无意中听到我爹跟别人说的话,才着急成这样的。” 铁今绝问道:“听到了什么话啊?” 铁红焰回答:“我听到我爹跟人说他也没想到武寻胜会这么久不回来,还听到我爹说他还以为武寻胜五天就回来。” 铁今绝听后自然能理解铁红焰着急,但为了让她放松,若无其事地说道:“嗨,就这个话啊,我还以为什么呢!” (一千六百零二)不解 “舅舅,这话还不足以令人着急吗?”铁红焰道,“连我爹都没想到他会那么久不回来啊。” 铁今绝也不了解武寻胜一行人是什么情况,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却说道:“有什么可着急的?族长自然希望他能早些归来,好给你止痛啊。” “可是,我爹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他觉得这件事跟他预想的严重不符合一样。”铁红焰说道。 “就算是跟族长预想的不符合也正常啊。族长当然希望赶快能给你止痛,他自然希望他能尽早把雪寒草拿回来,这样他预想的时间本来就容易偏短啊。”铁今绝道,“就算武寻胜他们速度再快,族长那么急切地看到他们回来,他也会觉得慢的。” “舅舅说得有道理,只是……”铁红焰道,“只是我感觉我爹的话里还带着一种不解,好像一般人来回一趟原本根本用不了那么久似的。如果一般人来回都不需要那么长时间,但武寻胜他们都过了那么久还没回来,那他们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啊?” 铁今绝说道:“你也说了,只是你感觉族长的话里还带着一种不解啊,他自己并不一定有什么不解的。也许他觉得这样其实也很正常,只是认为他们再快一些回来就更好了,所以随便说说呢。” 铁红焰道:“我觉得我的感觉没错。” 铁今绝说:“不管你的感觉是否准确,你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是吧?你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什么位置,总不能去找他们吧?” 铁红焰道:“是啊,我也知道现在想这些没有用。可是……” 铁今绝问:“那些想了也没用的事,你不是很容易放下不想的吗?” 铁红焰说:“有些事我是很容易放下不想的,但是这件事……舅舅,我也是在武寻胜和那些高手离开铁仓廷那天才从乐月央那里知道武寻胜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刚知道后我就有一些话想对他说,可是他却离开了铁仓廷……我最近做的噩梦都是关于他的,梦里感觉太像真的了。方士之前说了,从那天算起,一年之内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我梦见武寻胜在客栈被人下了药,一个白衣方士说他受了把他迷魂的那种东西的刺激离开了人世。另一个大夫也说他已离世。我在梦里还在想,他一定还活着,我还有一些话没跟他说啊。” 铁今绝微笑道:“只是梦。” “我现在醒着当然知道只是梦,只是多次做噩梦真的容易令人焦虑。”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道:“因为你本身就焦虑,就容易多次做噩梦。多次做噩梦可能又使你更易焦虑了。” 铁红焰道:“我原本很希望自己无论夜晚还是白天都能经常睡着,最好每次都能多睡些时间,因为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痛了。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并又不希望自己睡着,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做噩梦,我真的不想要再体会梦里那种感觉了!” (一千六百零三)文字 铁今绝说:“你做完你刚才说的那个梦后又做其他能记得住的梦了吗?” 铁红焰道:“没有。” 铁今绝说:“说不定接下来你就不再做那种梦了,以后就不用着急了。” 铁红焰道:“我也希望不再做那种梦了,但是我好像心中还是不踏实。” “你要怎样才能踏实?”铁今绝问。 “知道他们已经回来。”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若是平时,你不会这样的,大概因为你受伤了,所以情绪受了些影响。” “我也觉得有这个原因。”铁红焰道,“去净曦山,来回一般需要多少天啊?” 铁今绝说道:“我也不了解。” “昨天我怎么没问东大夫呢?”铁红焰道,“她很可能知道。” “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也不能怎样,跟不知道没什么区别。” 这时她疼痛缓解了些,身体不再发抖了。 铁今绝道:“所以,你就好好养伤,踏踏实实地等着就行了。你觉得他回来后要是知道你身上的伤加重了,他心里会踏实吗?” 铁红焰说:“我明白的。我不应该想那些事,更不该在这里着急,这种没意义的事,实在不是我该做的。” 铁今绝想:既然她受伤之后不像平时那样容易控制住自己,有些事我必须要强调一下,不然的话,万一留下什么把柄,麻烦就大了。 于是他说:“我清楚你知道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之后便有些话想跟他说,虽然你按下了绝密生死印,自然不能直接告诉他你的秘密,但你对他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不一样的。舅舅想提醒你一下,到时候不管怎样,你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铁红焰说:“我懂。” “以后你跟他说话时一定要注意周围的情况。”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这个是必须的。” 铁今绝继续说:“还有,有些事虽然没发生,但我觉得还是说在前面比较安全。哪怕他到别处做些什么或者你到别处做什么,遇到这种你跟他无法直接说话交流的情况时,只要是跟你那个理想有一点点关系的事,都不可写信交流,总之,不能留下能令人产生怀疑的文字,一点都不能留。” 铁红焰道:“嗯,知道。” 铁今绝说:“就连别人很难看懂的暗语,只要是跟你的理想有关的,跟我们要做的事有关的,全都万万不可写出来留下记录。别人今日看不懂的话不代表明日也看不懂,只要留下了文字记录,那文字记录就是个危险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炸开的危险物。” 铁红焰说道:“是的,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留下跟那种事有关的文字记录。” “跟乐月央交流时自然也要注意周围的情况。”铁今绝说。 铁红焰道:“的确是这样,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总之,以后跟这两个人交流时,就像你跟我之间交流一样,说话看好环境,而且尽量不留文字记录。”铁今绝道。 (一千六百零四)梦里 “嗯。”铁红焰道,“一切可能被其他人发现并看出些什么的东西,都不可留下来。” 铁今绝又跟她说了些其他的便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后来,铁红焰又一次做梦,这个梦非常长,在梦里,她并不能看清这梦的走向,然而内心的焦虑之火令她在梦中感到不安,她担心这个梦又有个令人难过的结局,便想醒来,她试着动了动,却并没立刻醒来。 此时正在照顾她的人担心她再次猛然坐起来加重身上的伤,便防止她猛然坐起。 她在梦中感觉越来越不好,实在不想在梦里看到结局,她试着动了动右手的手指,依然没立刻醒来,但她并不甘心就这样看到不好的东西。她试着动右手手腕,刚刚动了一两下,便感觉自己快要醒了,好像有人按住了自己的右手。 原来,是这个时候正在照顾她的人担心接下来动作太大对身上的伤造成影响,便隔着被子按住了她的手。 铁红焰觉得自己已经醒了,但还睁不开双眼,这时她已感到身上痛得很厉害,在焦虑之火的影响下,她又痛得浑身发抖。 这种强烈的痛使她终于睁开了双眼,那一刻,她竟然看到了双目含着泪正看着她的武寻胜! 之前明明感觉自己已经醒了,然而在看到武寻胜的那个瞬间,铁红焰竟怀疑起了自己到底是已经醒了还是依然在梦里。 她又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腕,确定了武寻胜的那只手的的确确正隔着被子按着她的手,她便丝毫不再怀疑这是真的了。 “你回来了……”铁红焰道。 武寻胜因为看到了她痛得直发抖的样子,他的心像被锯来锯去一般痛苦,含着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回到铁仓廷之后,在进入内居照顾铁红焰前,武寻胜便已从其他人那里了解到了铁红焰之前那些天的情况。 当他听说铁红焰有时候会痛得发抖,而且身上的伤加重了,他的心便痛得如被钢刺穿透一般。问清情况后,他得知了铁红焰身上的伤加重是因为她总是担心他,做了噩梦,猛然坐起来牵动了身上伤,这令他的心更是痛得如被钢刺穿透后浸入盐水中。 在铁红焰跟他说话前,武寻胜亲眼看见了她在还没睁开双眼的时候痛得发抖的样子,虽然之前已从别人那里听说她痛得有多厉害,但看到后他还是没忍住眼泪。 当时东听宇也在傲乾殿中,已经去处理雪寒草了。武寻胜也知道等铁红焰服下雪寒草后她就不用继续忍受这样痛苦了,但此刻看她痛苦的样子,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他的心都备受煎熬。 见她醒来,发现她动了动嘴,他却无法听到她到底说了什么。 他放开她的手,转过身去拿桌子上的盒子,两行眼泪就在他转身后滑落。他转身后跟她说:“我给你看个盒子,是之前装雪寒草的盒子。东大夫正在处理雪寒草,等她弄好后,你服用了雪寒草就不用忍受疼痛了。” 武寻胜快速抹干了自己的眼泪,然后把那个盒子拿给铁红焰看。 (一千六百零五)付出 铁红焰只是看了一眼那个盒子,就立刻看向了武寻胜,觉得他跟离开前有些不同,此时他脸上一看就是被如刀般的寒风摧残过的样子。 她看着他,心中不忍,说道:“这些天,你一定受了不少苦。” 武寻胜知道她在说话,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于是,只是微笑。 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他实在想听她说话,然而却听不见,他觉得有些遗憾。为了防止她说更多话后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便对她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已经从他们那里了解你最近的身体情况了,你的伤加重后,更需要少说些话好好休息。” 铁红焰虽已不再发抖,但依旧痛得很,但还是忍着疼痛说:“其实……其实我好想跟你多说些话……” 武寻胜依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只是微笑着说道:“静静地休息吧。”虽然听不见,但他这回答却也不至于让她感觉出他听不见。 这时,铁万刀来了,还带着另一个人之前照顾铁红焰的人。 铁万刀跟铁红焰说了些话后,便跟他带进来的那个人说:“你也来照顾少族长吧。少族长有什么需要时,少族英听不见,就需要你快速做出反应了。” “是,族长。”那人道。 铁红焰不明白为什么铁万刀说“少族英听不见”,她对铁万刀道:“不用再麻烦一个人了。等我服了雪寒草后,我就不会痛了。” 铁万刀道:“那你说话也要有人能听见才行啊,他连你说话都听不见怎么照顾你?” “听不见?”铁红焰道。 “哦,你还不知道吧,看来他还没跟你说。我之前问他和那些高手,他们跟我说了,想得到雪寒草需要付出代价,他付出的代价就是失聪。”铁万刀说道。 “什么?”铁红焰道,“爹,你……你说什么?” 铁万刀道:“就是说武寻胜为了得到雪寒草付出了失聪的代价,现在他根本听不到声音,你说什么他又听不到,他自然没法一个人照顾你了。” 铁红焰听后,心像被重击后又被劈了无数刀一样,她看向武寻胜,双眼立即湿润了,说道:“他……他听不到声音了?” 铁万刀说道:“是啊。” 铁红焰道:“这……这是为了得到雪寒草付出的代价?” 铁万刀说:“对啊,很多事都要付出代价的。” 铁红焰说道:“东大夫有办法给他治好的,是不是?” 铁万刀摇了摇头,回答:“没有。” “没有?”铁红焰问,“不会吧,东大夫医术高超,应该能治的。” 铁万刀道:“刚才我让东大夫给武寻胜看,看之前武寻胜和与他一起去的那些高手都跟我说了情况。净曦方士跟他说过,这根本就不是大夫能治的。可我还是让东大夫给他看了,东大夫确实治不了。他这种情况,医术多高的大夫都治不了。武寻胜失聪跟咒语有关,情况很特殊。” “那请方士给他治啊!”铁红焰道,“想办法给他治,让他能听到声音啊!” (一千六百零六)擦拭 铁万刀说道:“请什么方士都治不了,武寻胜跟我说了,净曦方士很多年前给雪寒草下了咒,解不了的,任何方士都解不了,找谁都没用的。净曦方士法术水平极高,他自己下的这个咒自己都解不了的。不过武寻胜也不是永远听不到声音了,唯一能治好他失聪的就是时间,要过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能重新听到声音,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早晚能恢复的。” “任何人去取雪寒草都会这样吗?”铁红焰问,“他有没有说这个?” 铁万刀道:“有啊,武寻胜跟我说了。他说他付出这代价算是轻的了,要是那些重的,影响就更大了。” 铁红焰实在难过得很,泪如雨下。 看铁红焰突然哭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武寻胜立即拿起手帕走到她身边,为她擦拭眼泪。 因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武寻胜也没敢当着铁万刀立即说什么话。 就在这时,他突然出现了空游现象,这次时间极短,对他来说没太大影响,然而之前打算跟铁红焰说的一段话他却忘了说。 其实,这已经是他当日进入恒联居后第二次出现空游现象了,两次时间都极短。 在此之前,他在会宾厅中跟他带进来的那个人说话时便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空游现象,空游现象结束时他忘了原本要跟那个人说的一部分话。 这时,身处内居中的铁万刀知道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没做,要离开,离开前对他带进来的那个人说道:“照顾好少族长啊。” “是。”那人道。 铁万刀突然想到了进入恒联居后第一次出现空游现象之前在会宾厅中有些话要跟那个人说结果忘了说,但那些话不适合当着铁红焰说,于是他说道:“对了,我刚才还有点事没交代完,你还得跟我出来一趟。” “是,族长。”那人倒。 铁万刀带着那个人出了内居,到了会宾厅中。 刚刚在会宾厅中关上门,铁万刀又想起进入恒联居后第二次出现空游现象之前本来有些话要跟铁红焰说,但是忘了说,他便又让那个人在会宾厅中等他一下,自己进了内居,关上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万刀对铁红焰说:“雪寒草是他辛辛苦苦给你拿回来的,东大夫正在处理。虽然我让武寻胜带着一些高手去净曦山这件事我没提前告诉你,这令你对我有些意见,但你万万不能因为这个就拒绝服用雪寒草。你要知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我也不想看你痛上三个月,这样会耽误很多事。武寻胜为了拿回雪寒草付出了代价,我知道这会令你难受,但你要是真的不想让他付出的代价白费,你就不要多想别的了。我倒不是觉得你真会拒绝服用,但还是要把话说在前头,这件事已经这样了,无论怎样你都要老老实实地服下雪寒草,不要闹事情,知道吗?” “我知道。”铁红焰道,“我会服下。” (一千六百零七)猜到 铁万刀听后站在那里想了一下是不是还有别的事他因为之前出现空游现象而忘了说了。 铁红焰继续说道:“爹,我知道你派其他人来照顾我是为了我方便。但是,一会儿在我想单独跟武寻胜相处的时候,我可能会让人家在会宾厅休息。到时候如果爹知道了那个人一直在会宾厅中,请爹不要误会她没有好好照顾我,行吗?那是我自己的意思。她一直对我都非常好,总是尽心尽力的,其他人也是,全都对我很好。” 铁万刀一边继续想着是否还有什么话之前忘了说,一边回答她:“行,我知道了,不会误会她。” “那……爹,一会儿你跟她说过话后,可以让她先在会宾厅休息吗?等我需要的时候,我想办法让武寻胜叫她进来。”铁红焰说道。 铁万刀这时已经确定应该没有其他的要跟她说了。他用疑惑的眼神望着铁红焰,想:武寻胜又听不见你说话,你怎么让武寻胜去叫她进来? 铁红焰看铁万刀的表情就感觉他可能在想她到时候如何让一个听不到声音的人去叫别人进来的事,于是立即说道:“爹是不是不相信我有办法使武寻胜明白我的意思啊?” 铁万刀道:“他听不见,你想让他去叫人进来的时候,他怎么明白你的意思?” 铁红焰说:“这个不需要爹多虑,我肯定有办法。” 铁万刀因为忙也无暇跟她多说了,于是说道:“好吧,都随你了。”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跟武寻胜有一段时间不见了,今天就让他在这里跟你待一会儿,但是接下来的日子,肯定还是像前几天那样,主要是其他人照顾你。” 铁红焰道:“我知道,他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需要好好休息的。” 铁万刀“嗯”了一声,便出了内居,关上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之前铁万刀跟她说话时,她心中一直难受得很,流着眼泪。铁万刀出去后,她想着他为了给她拿回雪寒草止痛而失聪,仍在流泪。 武寻胜又微笑着给她擦眼泪,同时说道:“一会儿服了雪寒草,就没那么痛苦了。” 铁红焰望着他的双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她不是因为这个而流泪的。 之前武寻胜看到铁今绝带了个照顾她的人进来,看到铁万刀和铁红焰对话时的口型,看到铁红焰听到铁万刀的话后那惊讶的表情,便猜到铁红焰从铁万刀那里知道他失聪的事了。 这时看着铁红焰的眼神和动作,他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你流泪是因为我?” 铁红焰轻轻点了点头。 “我挺好的啊。”武寻胜微笑道,“刚才族长是不是跟你说了件跟我耳朵有关的事啊?” 铁红焰又轻轻点了点头。她心中更难过了,更多眼泪涌了出来。 “不要紧的。”武寻胜道,“其实我很幸运。” 这时她似乎看到他给她擦眼泪的手与他去净曦山之前不同了,手背明显发红。 (一千六百零八)眨眼 铁红焰非常缓慢地从被子里伸出自己的手,刚伸到被子外一点,武寻胜就拉住了她的手,想要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对她说道:“小心着凉。” 她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执意把手从被子中拿出来,将之前他给她擦眼泪的那只的手拉到了自己能看得最清楚的位置。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手,看出他的手背不仅发红,皮肤也变得粗糙了,还有些明显干裂之处,她心中更是难过。 见铁红焰用怜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他不想让她更难受,于是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为她盖好被子。他说道:“净曦方士姓陈,陈方士对我很好,这一趟我从他那里学了很有用的功夫,在你受伤不能用武功的时候,如果你不得不用武功做一些事,就告诉我。到时候只要你配合,我就能替你使用你的武功。” 铁红焰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武寻胜。 武寻胜说:“那功夫叫‘接递功’,陈方士还教给我了一小部分他自己用的武功,我试着替陈方士使用他的武功,真的可以!” 这时武寻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看了一下门,立刻跟铁红焰说:“你需要我出去把别人叫进来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我隔一会儿就问你一次,如果你需要,你就连着点两下头。”武寻胜道,“如果你想主动跟我说去把照顾你的其他人找来,你就闭上右眼,连着眨三下左眼,怎么样?”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武寻胜继续说:“如果有人敲门的话,那你就闭上左眼,连着眨三下右眼,示意我去开门怎么样?” 铁红焰又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武寻胜道:“那我再想些其他可能用得到的动作如何?” 铁红焰点头。 他便又想了一些,说了起来,铁红焰很快就记住了。 武寻胜在铁红焰面前表现出了快乐的样子,铁红焰也不再流泪,心想:他回来了,真好。虽然那些我想说的话也没法跟他说了,但好在他现在可以在我面前这样笑着。虽然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特意在我面前这样笑的,但这时候他这般笑容,似乎真能把我之前做噩梦的印象扫清了。 过了一会儿,东听宇敲门,铁红焰闭上左眼,连着眨了三下右眼。 武寻胜道:“看来是有人敲门了?”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立即去开门。 东听宇端着处理好的雪寒草进入后,武寻胜关上了门。 东听宇把雪寒草给铁红焰服下后,铁红焰觉得疼痛明显减轻了,同时感到非常困倦。 东听宇问道:“是不是感觉没之前那么痛了?” 铁红焰道:“是啊,很快就减轻了。” “少族长是否觉得有些困?”东听宇问铁红焰。 “是啊。”铁红焰道,“好像服下后困意很快就上来了。” 东听宇说:“这就对了,雪寒草起作用非常迅速。你好好休息,醒来后就完全感觉不到痛了。但是你的伤还没有好,依然要好好休息。” (一千六百零九)大事 东听宇又跟铁红焰说了些话,完成任务的东听宇便离开了。 武寻胜坐在床边看着铁红焰,她自己很困,觉得武寻胜也需要休息了,于是闭上了右眼,连着眨了三下左眼。 武寻胜道:“我刚才还说要一段时间就问你一次,我还没来得及问第二次,你就主动跟我说了。”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问:“把她叫来,我依然在你旁边,如何?”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道:“你的意思是,叫她来后,我就回我的个室去?” 铁红焰点头。 铁红焰对武寻胜说:“你……休息。”为了让他看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她说话的时候特意把嘴的动作做得非常明显。 武寻胜果然通过口型看出来了,道:“我休息?” 铁红焰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好,我知道了,我把她叫来,然后我就去休息。” 铁红焰又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把那个人叫到内居之后,便回了自己的个室。 铁红焰睡着后没再做噩梦。 醒来后,她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痛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当日,饶宴巧又跟络腮胡子在之前见面的那个地室里相见了,他们在地室中点了几根蜡烛。 络腮胡子瞥了一眼饶宴巧,道:“我上次跟你说,让你从外面带蓝甲人进来,你怎么不听我话?” “我现在真的不能那么做!”饶宴巧一脸愁容道。 “有什么不能?”络腮胡子道,“一次带多个人不容易,你一次带一个还不行吗?” 饶宴巧说:“现在这种时候,很容易露陷的啊。” 络腮胡子问道:“有什么可怕的?” 饶宴巧道:“上次那些蓝甲人还没找到呢,您真的不担心?” 络腮胡子说:“既然找不到,那就先不找了,我就想别的办法练功啊,所以我才让你从外面带人进来。” 饶宴巧道:“太危险了!” 络腮胡子说:“你是方士,有什么危险的啊?会作法的方士做一些事不就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吗?” 饶宴巧道:“我记得我上次就跟您说过,会作法的方士并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啊。” 络腮胡子说:“你就是缺乏魄力。” “我想跟您说我的心里话,不知您能不能听一听。”饶宴巧道。 络腮胡子问:“你想说什么啊?” 饶宴巧道:“我还是想劝您不要练铭尊绝卢秘功了。” 络腮胡子说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啰嗦呢?” 饶宴巧道:“不是啰嗦,还是以前说过的话,危险啊!” 络腮胡子道:“‘成大事’的人里,谁不是冒着危险去做的?” 饶宴巧道:“那您能不能不让我做您以前说过的事了?” 络腮胡子说:“这种问题还用问,你觉得呢?我话都说了啊。” 饶宴巧道:“可是……如果做,很容易出大事的!” 络腮胡子:“出什么大事啊!你看看,我说对了吧,你就是缺乏魄力!我看,就算真出什么大事,也是你缺乏魄力造成的,你要是有足够的魄力,那就不是‘出大事’了,而是‘成大事’了!” (一千六百一十)借口 饶宴巧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您要是一定说我这样是欠缺魄力,那就当我欠缺魄力吧。我恳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做不到您说的!” 络腮胡子道:“你那次已经给我这个练铭尊绝卢秘功的人作法了。” “就那一次啊,之后我什么也没答应您,我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您还说让我以后给你作法,后来也不是怎么又多了让我带蓝甲人进铁仓廷这件事。” 络腮胡子说道:“因为你会作法啊,你显然有你的方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外面的蓝甲人带进铁仓廷来。” 饶宴巧一脸无奈地说:“您真的高看我了!我并没有您说的那么大本事。” 络腮胡子道:“可是我的话都说了啊!” “无论是以后还为您作法的事,还是给您从外面往铁仓廷里带蓝甲人的事,我始终都没答应啊!您说做了后面的事会给我钱,但我没做,也还没收您的钱,这事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络腮胡子道:“你说算了就算了啊?我看好你,你却还是小看我是吧?” “没有啊!”饶宴巧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想着成大事,但您有没有想过,要是出了大事怎么办?” 络腮胡子道:“那些‘成大事’的人,有不少都是在可能‘出大事’的情况下放手一搏的。如果一开始就畏畏缩缩的,别说成大事了,就连小事都做不好吧?” 饶宴巧说道:“其实像现在这样踏踏实实地生活不好吗?” 络腮胡子说道:“现在这生活叫‘踏踏实实’?你的要求可真是不高啊。” 饶宴巧道:“的确,我现在的要求不高,我觉得就这样生活挺好,我岁数也不小了,也没什么野心。” 络腮胡子说:“你没野心没关系啊,我有啊!你想想,等以后我当上了族长,那是什么劲头啊?你帮助我,等我当上族长后我不会亏待你啊!你想要什么?现在就想想,我就不信没有你特别迫切想要的东西!以后铁仓部族的族长就是我,你想要的东西难道还会得不到吗?” 饶宴巧道:“我想要的东西,其实我现在就有。如果我真的做了那种事,恐怕我现在已有的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没了。” 络腮胡子说道:“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是啊。”饶宴巧道。 络腮胡子说道:“这么容易得到吗?你想要的应该一定很廉价吧?要不就是你太容易自满了!” 饶宴巧道:“我只要安心地活着就行,这就是我想要的。这东西无法用钱买到,如果我违背了自己的原则而获得了一些钱,本来还算安心的生活就会变得无法令人平静了。钱是可以使人得到一些东西,但它也能使人失去一些东西。” 络腮胡子说:“这话你是听谁说的啊,你这就是给自己的懒惰找借口啊!” 饶宴巧说道:“就是我说的啊,这真的不是给自己的懒惰找借口。我已经习惯了现在这种生活。” (一千六百一十一)长老 络腮胡子道:“现在的生活你之所以会习惯,还会觉得不错,是因为你根本就没过过更好的生活。” 饶宴巧并不同意络腮胡子的说法,但也不想反驳,便说:“也许是您说的这样,但我已经不想过什么更好的生活了。” 络腮胡子道:“笑话!真有人会不想过更好的生活吗?不过是缺乏本事或者缺乏魄力而已,我看你明明不缺乏本事,只是缺乏魄力。” 饶宴巧说道:“人与人想法不一样,其他人很难猜的。我想过怎样的生活,我现在很清楚了。我觉得,一件事先要有意愿去做,才有必要谈是否缺乏本事缺乏魄力去做。如果根本没那种意愿,其实就不需要谈其他的了。” 络腮胡子说:“你要是真的一点都没有这种意愿,你还会来见我?” 饶宴巧道:“这次您说让我帮您查身体啊,您说看看那次作法后过了这些天,还有没有什么遗留问题。虽然我就算不看也知道没什么问题,但您不放心我就会来给您看的。我们很早就熟悉了,念着以前的交情,我自然不会不管。再说……再说您是铁仓部族的长老,您让我来,我岂能不来啊?” 饶宴巧说得没错,这一脸络腮胡子的人正是铁仓部族其中一个长老——聂挥毫。 自从聂扬威离世后,原本做事就容易冲动的他变得更容易冲动了,他经常处于一种豁出去了状态之中。他有时候头脑混乱,倒也不是没有清醒的时,只是在他清醒下来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反正已经这样了,自己都豁出去了,没什么可怕的,他也已经懒得去多想什么。 他的一些手下会觉得他有些行为实在反常,多数人也不敢跟他说什么。有个别人跟他提过,得到的是一顿训斥。自此以后更没人呢敢当面对他说的话提出不同意见了。那些手下有时候甚至会担心聂挥毫一意孤行会引起大麻烦甚至害了他们自己,但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去劝阻他做一些事。 此时在地室之中,聂挥毫听饶宴巧说完“您让我来,我岂能不来啊?”后,立即说道:“对啊,我是长老,我让你助我当上族长,你岂能不帮?” 饶宴巧道:“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啊……” “怎么不能?”聂挥毫道,“不管我让你做什么,我都是铁仓部族的长老啊。” 饶宴巧说道:“您以铁仓部族长老的身份让别人来见您,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要是您以铁仓部族长老的身份让别人助您当上族长,这种事可是连说都不能往外说的啊!铁仓部族有族长啊。” 聂挥毫道:“连说都不能往外说的事,我都肯告诉你了,你应该能感觉出我对你够不一般了吧!我如此相信你,你还不觉得荣幸?” 饶宴巧并没直接回答,只是说道:“换成别的一些事,我会尽力为您效劳。这种事,作为一个方士,我真的做不得啊!” (一千六百一十二)太多 聂挥毫道:“上次我是不是就不该让你回去啊?” 饶宴巧说:“您的意思是……” 聂挥毫说道:“上次你没同意我让你做的事,我的手下提醒我还有件事到时间了我还没做,我便让你走了,还跟你说好了这次来给我查身体的事。我是不是也太相信你了?” 饶宴巧说:“上次我回去后,聂长老暗中派了人一直盯着我啊。” “这你也知道?”聂挥毫想了一下道,“也是,你是方士。” “还好只是暗中盯着我,我朋友来家里找我的时候没人阻止他进去。”饶宴巧道。 聂挥毫问:“你是对我派人盯着你意见很大吗?” “我哪敢对您做的事意见很大!”饶宴巧道,“其实我想说,您也不是完全相信我的。” 聂挥毫道:“完全?怎么个完全法,不管我多相信你,我也要找人盯着你啊,要是你悄悄地离开了,去了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那我以后的事怎么办啊?你应该明白我说的再来给我查身体是什么意思吧?这次你来了,却依然不同意,我这个长老还有一点面子吗?” “我上次答应了您这次来给您查身体,并不代表我答应了您别的事情啊。我真的就是认为来这里就是要给您查身体的。”饶宴巧道,“我现在就开始给您查身体吧。” 聂挥毫道:“你是不是想用这个把我们说的话题岔过去啊?” 饶宴巧说:“虽然我不是这么想的,但如果我真能岔过去,我还真是非常想就这样岔过去。” “你缺乏魄力,那我给你做决定吧!”聂挥毫道,“你也别顾虑什么了,以后那事就由你帮我了!” 饶宴巧道:“我并没答应您啊!上次我给您作法时,其实情况并不是很好。” 聂挥毫问道:“什么叫情况并不是很好?不是没问题吗?” “您当时是没什么问题,但那件事对我真的太不好了!”饶宴巧说。 “能有多不好啊?”聂挥毫问。 饶宴巧道:“在我给您作法之前,我并没想到外面会雷雨大作。” “不就是打个雷下个雨吗,哪儿那么多事啊?你想太多了!”聂挥毫道。 饶宴巧说:“不是我多想。我是方士,做这种本来就不大好的事时,正好赶上外面雷雨大作或者出现什么其他特殊情况,都会对我造成更不好的影响。” 聂挥毫问:“影响什么啊?” 饶宴巧说道:“本来我上次给您作法,我就要付出代价了,像我上次那样为练铭尊绝卢秘功的人作法会给自己招惹灾难,因为本身就违背了一些东西。如果本身就违背了一些东西,作法过程中又赶上了雷雨或者其他特殊情况,那给方士自己招惹的灾难会更多些。但是如果作法的过程中已经出现雷雨或其他特殊情况,方士立即停止作法,则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灾难。所以就算作法时打雷下雨或出现其他特殊情况了,方士也没法中途停下来了,给自己招惹了更多灾难就只能认了。” (一千六百一十三)违背 聂挥毫问:“你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将要经历的事,我无法对您说清楚。”饶宴巧道,“不同方士练过的法术不一样,受到的限制也不一样。我并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往出说的。” “我发现你今天怎么跟那天不一样了,连眼神都不一样了!虽然说你那天也没答应我,但那天你还不至于缺乏魄力缺到今天这个程度!畏畏缩缩的,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啊?别告诉我你就是因为上次给我作法了才变成这样啊!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跟我详细说说。” 饶宴巧道:“既然聂长老要听,那我就详细说说。那天去见我的朋友,他也是个方士。以前他明明知道为一个人作法违背一些东西,但因为对方出的价钱高,他还是做了。接下来的几年他虽然遇到了一些灾难,但也都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他本以为没什么事了,谁知道上个月,又有个人给他出高价,让他做违背一些东西的事,这一次他仅仅是动了心,但并没决定真的去做,也没答应人家,跟人家说考虑考虑。结果那人离开后,他就遇到了巨大的灾难。一夜之间,他几乎失去了在乎的一切,后来他才得知,他之所以遇到了巨大的灾难,正跟他以前违背了一些东西给人作法那次有关系。他来找我,是因为实在走投无路了,让我帮他一下,他已经向我发誓,说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做那种违背一些东西的事了,他跟我说这个,就是让我知道,我帮他不是在帮一个以后可能会继续给世间带来危害的人,让我知道我帮他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好。我决定帮他后,他走之前还一再提醒我,千万不要以为做那种违背一些东西的事后一时没遇到什么灾难就永远没事了,有些恶果并不是很快就显现的。他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也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话劝别人。我觉得最近的他跟以前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他说他之所以会这样提醒我,就是因为真把我当成了朋友。他还说我这次帮他,他一定会尽快报答我。我说我并没指着他报答,他竟然说:‘你不指着是你的事,我要尽快报答你是我的事。有些事不是做给别人的,而是做给自己的。’我对他说:‘这种话不像你说的。’他说:‘那是以前的我,现在我不同了。有的人不用自己去经历也不用看别人经历,自然就能明白一些道理,有的人能从别人的经历里明白一些道理,有的人要自己经历了才明白一些道理。最后一种人付出的代价太大,比如我。我希望你并不是最后那种人,不要像我一样。’” 聂挥毫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你朋友遇到了些事吗?又不是你的事!你朋友干的那种事跟我让你干的事肯定不一样啊!” 饶宴巧道:“他干过的事也违背了一些东西,我上次给您作法也违背了一些东西。他跟我练的是同种法术。” (一千六百一十四)约束 “哈哈,原来你是怕啊!”聂挥毫道,“因害怕而裹足不前?” 饶宴巧道:“您说到这点,我想到了很多年前我师傅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师傅说:‘有些人不是因畏惧而约束自己行为的,这种人本身就能自律;另外一些人,如果没什么能让他们害怕,他们就真的什么恶事都能做出来。’我想,也许我不是师傅说的那种本身就能自律的人,那么因畏惧而约束自己行为起码能让我少作恶,这对我这种人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聂挥毫说:“明明就是欠缺魄力,还给自己找出理由来了,你还真是能说会道啊。” 饶宴巧道:“好,我就是欠缺魄力,我想,您也不会愿意用一个欠缺魄力的人助您当上族长,是吧?” 聂挥毫道:“你还顺着我的话说下去了!真是给你个坡你就往下滑啊!老实说,我的确不愿意用一个欠缺魄力的人助我,但是现在没别人能做这事,只有你了。再说,你已经知道我想当族长的事了啊,知道的事太多,我又怎能放心?万一你哪天说出去了,我不是全完了?” 饶宴巧道:“一个人欠缺魄力也许在做一些事时会畏缩不前,但这对别人来说未必是坏事。像我这种欠缺魄力的人,嘴一向严得很,从来都不敢把别人让我保密的事说出去。铁仓部族长老的秘密,我就更不敢说出去了。” “你……”聂挥毫道,“你想要钱,要是嫌我说的价钱少,你加价就是了!何必说那么多别的?” 饶宴巧说道:“真不是钱的事!答应别人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做不到的事,我一定不答应别人。” “一定不答应?”聂挥毫怒道,“我听你啰嗦了半天,就等你这么句话?” 饶宴巧道:“我这么说,聂长老应该觉得放心吧!答应给您保守秘密,我就一定保守秘密。我无法助您当上族长,我就没答应您啊。要是答应您,到时候不配合您,您会感觉怎样?” 聂挥毫想:也是啊,他要是真答应了我,到时候不好好帮我,我能怎样?他是个方士,本身会法术,要是他在作法的时候用什么小手段,说不定我都不知道。他倒是个还算个说话算话的人,可我真的想让他助我当上族长,他不肯,我能怎样啊?难道我要去找别人?要是能找到别人,我至于这样跟他说话?跟他说话都快累死了! 聂挥毫刚要说什么,还没说出来,便听饶宴巧说:“上次那些人就那么不见了,您在这个时候再用人来练铭尊绝卢秘功,很容易出问题。我想,您一定派人找上次那些人了吧?” 聂挥毫道:“是啊,派人找了。” “有没有一点线索啊?”饶宴巧问。 聂挥毫说:“有线索,应该就是有人带走的。” 饶宴巧问:“确定是什么人带走的吗?” 聂挥毫道:“差不多吧。” 饶宴巧接着问:“那采取行动了吗?” (一千六百一十五)愚蠢 “采取行动了。”聂挥毫道。 饶宴巧皱了一下眉,问道:“您刚才说‘差不多’,也就是说在还不确定的情况下……您就已经采取了行动?” 聂挥毫说:“我要如何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一定理解。” 饶宴巧说:“是暗中采取行动吗?别人知道要求采取行动的人是聂长老吗?” “别人知道啊。你问这些到底想说什么?”聂挥毫说道。 饶宴巧道:“我是想说,要是已经有人知道聂长老派人对带走一批蓝甲人的人采取行动,还是在不确定时就采取行动了,那么,如果聂长老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用蓝甲人的命来练功的话,这实在是极其危险的!万一已有您并不想让其知道的人知道了您用蓝甲人的命练功,就算人家只是发现了蛛丝马迹,然后把这件事与铁仓廷里做活的蓝甲人成批失踪之事联系起来想,您都容易被……那个……您仔细考虑过后果吗?” 聂挥毫这才回忆起自己下令让人追带走一批蓝甲人的人时的确处在头脑混乱的状态。这时,他庆幸虽然他是在头脑混乱的情况下的令,但他当时说的也是让人抓放跑那些蓝甲罪犯的人,倒是没说出会让自己露马脚的话。只是,尽管如此,此刻聂挥毫也觉得自己当时简直冲动到了令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程度,他感到这是他做过的极蠢的事,他开始后悔自己下了那样的命令,并决定回去后就先收回这个命令,让那些人先不要继续抓人了。 聂挥毫觉得自己做过如此傻的事简直不可思议,他想:我是怎么了?做这么蠢的决定,当时没觉得不对劲,后来竟然也没意识到这行动有多蠢?这怎么会是我这个铁仓部族的长老能干出来的事?简直蠢到无法形容了!这不就是引别人怀疑我吗?不知道有没有人已经在查铁仓廷中做活的蓝甲人失踪之事,如果目前还没人着手查,我现在停手还好,要是已经有人着手查了……那该怎么办?好在我还没蠢到派人继续在铁仓廷里抓其他做活的蓝甲人,我让饶宴巧从铁仓廷外给我带蓝甲人,幸亏他没做。现在想想,我还真是要感谢他没做这件事,不然我简直是引火烧身啊!怎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想到这些?真是不可思议啊!看来我最近还真不能接着练铭尊绝卢秘功了!至于以后,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聂挥毫已经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了,但他觉得如果就这样立即表示自己才意识到问题,便相当于在饶宴巧面前显出自己愚蠢了。于是他说道:“我有我自己的想法,自然也有我自己的安排,有的事你不知道,不代表我没做好准备。现在的情况……反正就是你不想答应助我当上族长,是吧?” 饶宴巧道:“我是真的不能做啊!如果我做了,不但会害了我自己,也会害了您啊!我还是先给您查身体吧,您看如何?” (一千六百一十六)不宁 聂挥毫正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恰好听饶宴巧说要先给他查身体,便决定先同意然后再找机会以他觉得既不丢面子又显得自然的方式表示自己暂时先不用他帮忙了。 于是他说道:“那你先给我查吧。” 饶宴巧从袋子里拿出作法需要用的东西后,请聂挥毫在大石上盘膝而坐,闭上双目。 聂挥毫坐好后闭上了眼睛,饶宴巧就坐在了距那块大石三丈远之处。 饶宴巧口中念起了咒语,开始使用那些东西为他作法。 刚刚作法没多一会儿,两人便听到了外面出现了很大的响声。聂挥毫立即睁开了双眼。 饶宴巧告诉他尚未查完,希望他闭上双目。 聂挥毫便闭上了双眼,然而心中一直不踏实。 饶宴巧通过作法给聂挥毫查身体后,得知的结果与之前他想的一样。 “确实如预期的那样,没有问题了。”饶宴巧说,“只是……” “只是什么?”聂挥毫问。 饶宴巧说:“只是您心神不宁。” 聂挥毫道:“我是因为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这样的。” 饶宴巧说:“在我给您作法查身体的过程中,您和我都听到了如此大的声音,这本身就不是好现象,已属于突发情况了,会对我造成一定影响。上次我给您作法时雷雨大作,就不是好现象。这次连为您查身体的过程中都出现这种突发情况,就说明更危险了。虽然我并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真的要劝您不要继续练铭尊绝卢秘功了,不然后果会极其严重!” 饶宴巧听到外面的声响后的确觉得情况不妙,他正好借此说出劝阻聂挥毫的话。 聂挥毫听了饶宴巧的话后,也认为如果借着他的话表示自己暂时先不用他帮忙了算是能做到既不丢面子又自然,于是便说道:“真对你有严重影响?” 饶宴巧道:“真的有。” 聂挥毫继续说道:“这种事有可能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吗?” 饶宴巧说:“有可能。” “真这么严重啊……”聂挥毫道。 饶宴巧看聂挥毫态度稍有变化,立即说道:“是啊,我真的希望您不要继续练铭尊绝卢秘功了。” 聂挥毫说:“你上次给我作法,化掉了我体内的殒颓气,这次又给我作法查身体,你说你已经要付出很大代价了,如果我要是继续强迫你助我当上族长……万一在我当上族长之前你性命有什么危险,这其实对我影响还是很大的,如果以后没人化解我体内的殒颓气,我也无法做到我想做到的事。” 饶宴巧说道:“对啊,就是这样。” 聂挥毫道:“如果我现在不练了……” 饶宴巧听出聂挥毫的态度又有了变化,立即说道:“那简直太好了!” 聂挥毫说:“可是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大秘密,万一你说出去,我岂不是完了?” 饶宴巧道:“我已经为您作法了,我要是说出去,这不是毁掉我自己吗?” (一千六百一十七)七星 聂挥毫说:“但是别人也不知道你为我作法的事啊。” 饶宴巧道:“我做了的事就是做了,不管别人知不知道我都是做了啊。我是方士,这种事,瞒不了天地的。再说,您自己也记得啊,您说有这件事,我自然也不会否认啊。我又已经收了您的钱,您给了我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收了您的钱,还做既毁我自己又毁您的事啊?再说我一向说到做到,嘴严得很,又像您说的那样缺乏魄力,我绝对不会把我已经知道的关于您的事说出去。” 聂挥毫觉得以后极可能还用得到饶宴巧,也不能现在就把他怎样,于是说:“尽管如此,就算我这段时间暂时不练铭尊绝卢秘功了,我也要让人住在你那里附近,一直在暗处盯着你。” 饶宴巧说道:“您要盯到什么时候?” 聂挥毫说:“这可说不准,要看你的表现了。” 饶宴巧道:“只要您不再练铭尊绝卢秘功,其实您找人盯着我,我也觉得能理解,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聂挥毫道:“这是你说的啊。” “对,是我说的,我答应了聂长老要保密的事,我一定能保密。”饶宴巧说道。 后来两人又说了些话,聂挥毫才让之前在另一个房间里等待着的手下悄悄地送饶宴巧离开。 由于聂挥毫那个手下之前也听到了那很大的响声,所以三人出地室之前,先由聂挥毫那个手下出去探了探,看那里没别人,他们才出去。 之后,那个手下才小心翼翼地送饶宴巧离开了。 聂挥毫很想知道之前听到的很大的响声是怎么回事,便问了一些人。 那些人说之前铁仓廷中很重要的“七星醉仞亭”的中心亭突然倒塌了。 聂挥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实在想去看一眼,然而他觉得自己不适合这时过去,否则,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他便回了纵荒殿。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七星醉仞亭附近。 一些蓝甲人已被绑了起来,嘴里都被塞上了布。 一些铁仓人面露惧色看着正在发怒的铁万刀。 铁万刀气得脸发青,对那些铁仓人怒道:“让你们来这里建那六个周边亭,你们呢,六个周边亭建了那么久,一个没建好,今天竟把中心亭弄塌了!说,你们是怎么弄的?!” 这七星醉仞亭是铁万刀的父亲当年下令建造的,名字也是铁万刀的父亲想出来的。 铁万刀的父亲本来想在此地建上七个亭子。先建一个中心亭,然后在这个建好的中心亭周围再建造六个周边亭,这七个亭子合称“七星醉仞亭”。 然而建完中心亭后,还没来得及建造周边亭,铁万刀的父亲就打算先将中心亭投入使用。 六个周边亭一直没建。 铁万刀的父亲在临终前告诉铁万刀一个遗愿,就是在铁万刀之后的下一任族长上任之前,在这个中心亭周围建好六个周边亭。 铁万刀向那些人派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一再跟他们强调,在中心亭周围建造周边亭的时候千万不要给中心亭造成任何损坏,一定要小心翼翼。 (一千六百一十八)中心 然而当日,六个周边亭连一个都没建成的时候,中心亭却突然倒塌了。 其中一个铁仓人愁眉苦脸地对铁万刀说道:“族长,我们也不知道中心亭怎么就突然倒塌了。” “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铁万刀喝道,“我之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七星醉仞亭是我爹很重视的?” 那些铁仓人纷纷说有。 铁万刀道:“既然有,你们还不小心?” “族长,我们一直很小心,真的特别小心!”其中一个铁仓人说道。 铁万刀大喝:“胡说八道!你们要是真的很小心了,中心亭能突然倒塌吗?中心亭在这里立了那么多年都没倒塌,为什么偏偏在你们建周边亭的时候倒塌?你们敢说跟你们一点关系没有吗?我跟你们强调了多少遍中心亭很重要,强调了多少遍?你们是不是都当成耳旁风了?我说的话你们到底有没有听?不光用耳朵听,还要用心听!你们一个个的,都有心吗?是不是都只长耳朵不长心?是不是全都是没心没肺的?” “不是啊……请族长息怒。”其中一个铁仓人微微低着头,嗫嚅道。说完他稍稍抬眼,看了一眼铁万刀,立刻就被铁万刀的眼神吓得没再敢继续看他了。 “不是?你是说你们不是没心没肺的了?”铁万刀怒道。 那人不敢回答。 铁万刀说:“我跟你说话,你看哪儿呢?看着我眼睛!” 那人看向了铁万刀的眼睛,发现他眼里的怒火像是可以瞬间将他们所有人烧成灰烬一般。他吓得又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但又不得不硬是带着强烈的恐惧迅速把目光移了回来,与铁万刀四目相对。 那人说“不是没心没肺”时声音都已有点颤抖。 另一个铁仓人也说:“我们不是没心没肺。” 铁万刀怒道:“你们说你们不是没心没肺,那就是有心的了,是成心的了?你们故意拿我的话不当话,根本不把我的话记在心里!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想看看我到底能把你们怎么样是不是?” “不是的……” “不是,族长。” “当然不是。” “不……不是……” 那些铁仓人纷纷表示不是。 铁万刀大吼道:“不是?那你们说,中心亭到底是怎么倒塌的?!” 那些铁仓人都不敢说话。 “我问你们话呢,你们不回答吗?”铁万刀道,“是不是真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啊!” “不是啊……” “不是……” 那些铁仓人说。 铁万刀用恶狠狠的目光扫了那些铁仓人一遍,说道:“你们真是一起敷衍我啊?我问你们什么问题你们都说‘不是’,你们不会说别的吧?你们以前不会说人话,刚刚才学会了这句人话吧?我问你们是不是人,你们也要回答我‘不是’,对不对?!” 那些铁仓人依旧不敢说话。 铁万刀大喝道:“说话!” “族长,很抱歉!”其中一个铁仓人说道,“我当时非常谨慎,都不敢接近中心亭啊。” (一千六百一十九)严格 另一个铁仓人立即跟道:“我也是啊,根本就没接近中心亭。” 紧接着,其他铁仓人也说自己没接近中心亭。 铁万刀说道:“我不管你们有没有接近中心亭,不要拿有没有接近中心亭当借口,没接近中心亭就能证明你们很小心了吗?没接近中心亭就能说明不是你们导致中心亭倒塌的吗?就算中心亭倒塌是那些蓝甲人引起的,你们就没责任吗?你们是不是有责任管好这些蓝甲人?” 铁万刀又扫视了他们一遍,怒道:“如果你养的动物咬了别人,别人不能咬动物咬回去吧?还不是得找你负责任?” 一个铁仓人说道:“族长,我们看管得很严,严禁这些蓝甲人靠近中心亭,也没让他们做什么能影响中心亭的事。” “对啊,我们刚才管他们非常严格。”另一个铁仓人道。 一个身材尤为壮硕的铁仓人指着附近地上的鞭子说:“族长,那鞭子就是我刚才抽打这些蓝甲人用的,要是他们有一点不让我满意的地方,我上来就抽,那些蓝甲人根本没人敢做一点违背我意思的事!我真的足够严格了!我知道如此重要之事完全疏忽不得。” “族长,他说得没错,我们一直对这些蓝甲人很严格。” 铁万刀道:“你们说这些全都是废话!现在的情况是,中心亭倒塌了!已经倒塌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我们……”一个铁仓人道,“我们重新把它建好。” “重新建好?!”铁万刀道,“怎么重新建好?你们了解不了解这材料是用了多少年处理好的?已经坏了还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吗?” “族长息怒,我们尽力……”那铁仓人说。 铁万刀喝道:“尽力?!你以为是神仙还是妖精?怎么能把已经倒塌成这样的中心亭重建好?” 那人不敢吭声了。 这时,铁今绝正好经过此地,见中心亭已倒塌,注意到了附近被绑着的那些蓝甲人嘴都被堵着,便想到了铁万刀可能准备用很残忍的手段对待这些蓝甲人。 铁今绝见铁万刀正对那些铁仓人大发雷霆,他本来觉得在这个时候跟铁万刀说话有些危险,但他认为如果不赶紧跟铁万刀说些什么,那些蓝甲人不知道会被怎么折磨死。 铁今绝走过去后,跟铁万刀打了个招呼,做出充满怒气的令人害怕的样子,怒视着那些铁仓人说:“这中心亭是怎么倒的?” “铁长老,我们也不知道啊。” “铁长老,我们真的没做什么……” 那些铁仓人纷纷说道。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道:“他们都说没做什么,这中心亭竟然倒塌了,会不会有什么神秘因素啊?” 铁万刀一愣,问:“能有什么神秘因素啊?” 铁今绝道:“我不知道,记得很多年前,我跟今奇闲谈的时候,谈到人死后的世界。今奇说如果她死后突然想起曾经到过的地方,她就会回去看看,看一看她思念的,仍旧生活在那里的人。” (一千六百二十)在世 铁万刀一听到“今奇”两个字,心中便有所触动,他暂时抛开怒斥那些人的事,听铁今绝说下去。当他听到铁今绝说铁今奇说过那样的话时,他想:今奇一定还思念着我,她会不会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来看看我这个仍旧生活在这里的人?可是……我打伤红焰那天,那天我在今奇的灵位前时,风雨大作,蜡烛熄灭,是不是她在怪我?可是我觉得她应该能理解我。 他忽然觉得此时自己当着那些人的面想这个实在奇怪,便没继续想下去,一转念,他便打断铁今绝的话,对铁今绝说道:“这跟中心亭倒塌有什么关系?” 铁今绝说:“族长,我还没说完呢。当时我问她:‘你觉得生死之界如何穿过啊?’今奇跟我说:‘不知道啊,你说,已故之人穿过生死之界时,会不会导致柱子、亭子之类的东西忽然倒塌啊?’” 铁万刀道:“今奇真的这么说过?” 铁今绝回答:“是啊。” 铁万刀说:“她还说了别的吗?” 铁今绝道:“她还问我:‘如果已故之人穿越生死之界时导建筑物倒塌,我想肯定是不会砸到任何人的,但即使这样,会不会引起已故之人想看的在世者不高兴啊?’” 铁万刀问:“你当时是怎么跟她说的?” 铁今绝说:“我就说:‘你觉得呢?’” 铁万刀又问:“那她说什么?” 铁今绝道:“她说:‘要是人家不知情,只看到建筑物倒塌,不高兴也正常。’她还说,如果她在死后穿越生死之界时导致活人所在之处附近的建筑物倒塌,她又发现这会使她想看的人不高兴的话,那她以后就不再去了。”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的那些铁今奇曾经说的话确实是她真的说过的。铁今绝只是看到建筑物倒塌这种事后突然想起了他跟铁今奇聊天时她说过的话,觉得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把铁今奇的话搬出来,也许能令铁万刀稍微平静些,甚至能引铁万刀往别处想,便说出来了。 铁万刀果然稍微平静了些,愣了一下,道:“中心亭忽然倒塌会跟你说的这种事有关吗?” 很多情况下,铁万刀发火时要是听到别人跟他说这种跟神秘之事有关的话,他不但不当回事,还会觉得对方在胡言乱语。然而这次跟他说话的铁今绝,提到的又是铁今奇曾经说过的话。别人一提到铁今奇,铁万刀就容易陷入跟平时不同的情绪之中。再加上这些天他心里仍然装着他打伤铁红焰那日他在铁今奇灵位前时风雨大作蜡烛熄灭之事,所以这时他便容易被铁今绝的话牵着走了。再者,铁今绝刚刚到这里看到中心亭已倒塌时也是一副很气愤的样子,铁万刀已看在眼里,他听原本气愤的铁今绝突然提起了铁今奇说过的话,便更容易顺着铁今绝说的思考了。 铁今绝说:“不知道啊,只是刚才我听他们都说没做什么,但这中心亭还是倒塌了,我正好就想起了今奇以前说的话。” (一千六百二十一)便宜 铁万刀道:“可是……这中心亭是前族长生前非常重视的啊!” 铁今绝说:“所以,我甚至想,如果真跟我说的那种事有关的话,这会不会是前族长自己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前族长会改变主意,不再希望继续建七星醉仞亭吗?”铁万刀道。 铁今绝说:“我也不知道。其实,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前族长的灵位那里找找答案。虽然这中心亭倒塌了,我也愤怒得很,但是,如果这件事真的跟神秘因素有关,我都不敢随便在这里跟他们这些人说什么做什么了。” 铁万刀道:“那他们这些蠢货,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啊?还有这些蓝甲人,抓都抓了,绑都绑好了,我是肯定不会放了他们的!反正这些蓝甲人都是建周边亭的人,这次中心亭倒塌了,就算不是他们亲手所为,也肯定跟他们有关。本来前族长想建这七星醉仞亭的时候,这七个亭子就该是一体的!” 铁万刀这时放低声音对铁今绝说道:“要是就这么把这帮人放了,那我……” 铁今绝听铁万刀突然放低了声音,通过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了铁万刀想说“那我的面子往哪里放”之类的话,刚要跟铁万刀说句什么,便听铁万刀又跟他说:“今天我为这件事生这么大气不能白生,就算我饶了这些铁仓人,这些蓝甲人也必须杀掉!我绑上他们时就决定了!我看啊,说不定这中心亭突然倒塌,就是因为这些蓝甲人不吉利,带了晦气!” 铁今绝听到铁万刀已经说出了蓝甲人“这些蓝甲人也必须杀掉!我绑上他们时就决定了!”,就知道他要是劝他不杀这些蓝甲人不仅不会起到作用,还容易引起别人怀疑自己。 于是铁今绝道:“族长,这样也太便宜这些蓝甲人了吧?!我都看不下去了!让族长生这么大气的人,就这么杀了怎么行啊?我去看红焰时,她跟我说,她好久没体验虐杀蓝甲人的乐趣了,觉得很无聊。她还跟我说,如果我发现哪里有蓝甲人需要处置,交给她,她想玩一玩。” 铁万刀说道:“她现在这样怎么玩?”铁万刀的意思是,铁红焰已受伤,无法像以前那样“玩”蓝甲人。 “我当时也是这么问她的,她说她有办法玩,还说也可以先把想杀的蓝甲人关起来,攒着人数,人越多越好玩。”铁今绝道,“族长,你想啊,这些蓝甲人让你生这么大气,要是先关起来,然后放在红焰手中玩,红焰是真能替你出气啊!她折磨蓝甲人那个狠劲,整个铁仓廷也没有第二个了啊!这样,族长你多有面子!” 铁今绝放低声音对铁万刀说:“我知道族长在想红焰受伤的事,但红焰跟我说了,只要她想玩,她就一定能玩,不一定用以前用过的玩法。她还说虐杀人不一定要用多少体力,而且她还有手下可以玩给她看呢。她跟我说,如果能让她玩一玩蓝甲人,她的伤一定能好得快些。” (一千六百二十二)气运 铁万刀想:让我生这么大气,让他们就这么死还真是便宜他们了,既然红焰想攒人数,那就给她攒着,留着到时候给她玩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她玩蓝甲人总能玩出我都想不出来的花样来,她对蓝甲人也确实比我更狠。 铁万刀问道:“红焰那么想玩?竟然还说她的伤一定能好得快些?” 铁今绝低声说道:“是啊,我每次看她,她都跟我说这件事,痛的时候跟我说想亲手杀几个蓝甲人,就算不能缓解疼痛,心里也能痛快些。”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铁红焰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其实铁红焰根本没对他说过。 铁今绝只是希望能防止那些蓝甲人当日就被杀害才对铁今绝说出了那些话。 虽然他也考虑到了自己在铁红焰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么做会不会到时候为难铁红焰,但他并没想太多,因为来不及了。他觉得想办法拖时间,先让那些蓝甲人活下来,等铁红焰伤好了,她就可以把他们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了。就算在铁红焰伤好之前铁万刀又决定采取什么行动,要杀掉那些蓝甲人,就算铁红焰无法把那些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如今的情况也跟以前也不同了,除了铁今绝和红焰外,还有武寻胜和乐月央也知道跟蓝甲人有关的事,铁今绝觉得说不定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最后谁都没办法,铁万刀真要急着杀那些蓝甲人了,那铁万刀也算已经尽力了,要是还阻止不了,那他也不会再次冒险提出什么,只能像以前那样忍着了。 接着,铁今绝提高了声音说道:“再说,如果这件事真的跟神秘因素有关,今天还是不要惩罚那些铁仓人了。” 铁万刀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怕影响气运?” 铁今绝小声说:“是啊,如果真是跟已故的人有关,比如跟前族长有关,在此处惩罚人会不会影响气运……我又想到一件事,刚才族长也说了,这些蓝甲人不吉利,带了晦气,要是本身就不吉利的人在出现神秘因素的情况下被杀掉,会不会对气运的影响更大啊?我们铁仓部族的气运,不能被这几个铁仓人中的蠢货影响,更不能被这些蓝甲人影响啊!要是因为杀几个晦气的蓝甲人影响了我堂堂铁仓部族的气运,那也太得不偿失了!还是先到前族长的灵位前找找答案比较好。等今天这种可能有神秘因素出现的日子过去后,让红焰狠狠地虐杀这些蓝甲人,这样,既能防止我堂堂铁仓部族的气运被这些晦气的蓝甲人影响,又能足够狠地处理这些蓝甲人,让使族长生气的人不得好死,还让少族长玩得开心,就算一举多得了。” 铁万刀也有些担心气运的事,于是说道:“那就先放了这些铁仓人,然后把这些蓝甲人关起来,到时候给红焰玩?” 铁今绝道:“我觉得族长说的这种处理方法很适合。铁仓部族的气运重要,族长的面子重要,少族长玩得开心也重要。” (一千六百二十三)材料 铁万刀瞥了一眼那些铁仓人,说道:“今天算你们走运,中心亭倒塌的事我过一段时间再处理。从现在开始,你们停止建周边亭。一会儿,你们先用东西把包括已倒的中心亭和还没建好的周边亭在内的这一块地方全都给我围起来,防止别人进入这个范围,知道吗?” 本来被吓得不敢随便说话的那些铁仓人这时全都连忙说“知道了”。 铁万刀又对其中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还有个任务,一会儿去把这些蓝甲人关入大牢!” 那几个人纷纷答应。 铁万刀跟铁今绝说:“你跟我去一趟前族长的灵位那里吧。” 铁今绝便跟铁万刀一起去了。 到了铁万刀父亲的灵位前,铁万刀上香后想求个答案。 铁今绝站在他身后,拳头攥得紧紧的,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冲动。 铁万刀看那蜡烛以及其他地方根本没什么明显的特殊反应,便回头问铁今绝:“如果今日求不到答案,你认为我还要不要让他们继续建周边亭?如果我让他们继续建周边亭的话,就要在他们继续建周边亭之前重建中心亭,然而重建中心亭所用的材料还没准备出来。再说,前族长说过,要先建中心亭,建好后再建周边亭,那周边亭已建的部分是不是要先拆掉?还是不理会顺序,不拆,直接建?我不知道建造顺序到底会产生多大影响。” 铁今绝道:“族长今日在这里没有得到答案,是不是其实前族长已经给出了答案?” 铁万刀问:“你的意思是,中心亭倒塌本身就是前族长给出的答案?” 铁今绝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铁万刀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七星醉仞亭我是根本就不能建下去了?” 铁今绝道:“族长,如果建的话……中心亭和周边亭的顺序如何安排?要用多久来处理材料?何时方能完工?” 铁万刀想:爹生前跟我说过,要在我之后的下一任族长上任之前在这个中心亭周围建好六个周边亭,如今,到底是不是爹已经不希望继续建下去了?刚才得知今奇说过穿越生死之界导致建筑物倒塌的话后,我不仅想起了今奇,也想起了爹,爹会不会恰恰在以把中心亭弄塌的方式向我传达不要再建的意思?目前中心亭已倒塌,想将建造中心亭用的材料处理好又需多年。我已经多次出现空游现象,要尽快把族长之位传给红焰才好,根本不可能等那么多年啊!是不是如果七星醉仞亭无法在红焰上任之建好,反倒不如不继续建了?如果爹这次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不继续建呢?不能因为我要求继续建而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啊! 这中心亭是当年铁万刀的父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问过方士后下令建造的。 当年铁万刀的父亲希望控制住一个人,希望牢牢地缚住那个人的心,希望那个人后来的人生由他来塑造。 (一千六百二十四)七洗 铁万刀的父亲认为那个人身份低微,他以为自己这样一个有所谓高身份的人控制她就是爱她,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不计较她的身份简直已经对她仁至义尽。 她希望的是铁万刀的父亲放了她,远离她。然而他不理会她的想法,也从不考虑她作为一个人的尊严,从一开始将她抓到铁仓廷,他就想把她这个已成亲已有后代的成年人当成宠物那般对待。 铁万刀的父亲觉得他肯给她一些昂贵的食物和衣服,她就会感谢他,甚至爱上他,最起码不会因他想控制她而恨他,因为他曾经养过的宠物从一些方面来看基本上就是这样的,他给它们昂贵而美味的食物后,它们会表示出跟他很亲的样子,还会按照他的指令做出一些让他开心的动作。 铁万刀的父亲发现她跟自己想象的太不一样,她拒绝那些食物和衣服,拒绝自己的人格如此被他侮辱。 他意识不到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虐待一个人,还觉得自己已经将自己放低来讨好她。 她跟他想象的实在不同,这使他觉得控制住她后来的人生难度很大,然而这又使她更想用其他办法,让她变得如他曾经养过的宠物般顺着他。 为此他请了方士,让方士为他想办法达到他要的目的。 他问了多个方士,一些方士认为他想办到的事很难办到,虽然他是族长,但想要长期控制住一个人的心却不是容易的事,就算给他用法术,也很难长久。 有两个水平高的方士听了铁万刀父亲的想法后,知道自己有办法做到,但觉得这种事违背一些东西,那两个方士都担心自己今后会为做了这件事而付出代价,所以说自己做不到。 有一个为了钱而决定接下这个任务的方士告诉了铁万刀的父亲如何做便能使她永远地顺从他,任他塑造。 铁万刀的父亲问方士:“一定成功吗?” 方士道:“这种事本就很难,世上并没有一定成功的方法。我也不能说一定成功。” 铁万刀的父亲问:“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去问其他方士,也问不出来一定成功的方法了?” “保证问不出来。”方士道,“跟方士水平高低无关了,无论是水平多高的方士,都无法保证此事能成。毕竟,这事与您的运气有关,也与另一个人有关。” 铁万刀的父亲问了如何做到。 方士告诉他,用特殊材料建造七星醉仞亭,先建中心亭,建好后时不时将那个人引到中心亭去,中心亭可影响她的心智。等到一定时候,便可以建造周边亭了。 铁万刀的父亲问是什么特殊材料。 方士说那特殊材料叫“七洗锐锁石”,是将普通的锐锁石经过七次处理后形成的材料,第七次处理需要方士来作法,此后,这材料便有了普通材料没有的奇特功能。然而这七次处理总共要用上几年。 铁万刀的父亲一听要用上几年时间,便有些犹豫。 (一千六百二十五)囚禁 方士说他能立即找到现成的七洗锐锁石,但数量有限,目前只够建造中心亭的。 铁万刀的父亲便下令先建造中心亭,同时让人帮他到处寻找锐锁石,为以后建造周边亭做准备。 中心亭建好后,铁万刀的父亲多次想办法将他想控制的那个人引进去,常遇到一些情况无法将她引进去,只有一次把她引进去了。 铁万刀的父亲觉得奇怪,便找到了那个方士。 方士觉得事情不太正常。 方士倒不是因为他无法将她引进去而这么觉得的,而是觉得这个中心亭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当时他并不敢跟铁万刀的父亲说这件事。 方士问铁万刀的父亲他们在建造过程中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 铁万刀的父亲问了一些人,并没有人发现建造过程中出现了什么事。 方士在中心亭旁作法也没弄明白为什么。 铁万刀的父亲问方士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方士不敢说。 铁万刀的父亲看出方士表情很恐惧,觉得似乎要有大事发生,甚是不满,逼方士说出来。 方士仍旧不敢说,虽然差错并非他造成的,但关乎铁仓部族气运的大事不是闹着玩的,说出后他根本承担不了责任。 铁万刀的父亲大怒,觉得这事都是由他想控制的那个人引起的,一怒之下便把她幽禁在了暮夕阁,对她来说,这就是囚禁。 其实就算是被幽禁在暮夕阁前,她已经跟被囚禁着没什么区别,只是地点不同。 之前她被关在房间里,无法出来,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被幽禁在暮夕阁上后,她可以在暮夕阁上望着野地。 野地里总有鸟在自由自在地飞,尽管她远远地看不清楚那里的鸟,但她可以想象,她知道那里一定会有一些鸟在飞。她觉得也会有蜜蜂和蝴蝶,它们都自由自在的。 由于方士不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铁万刀的父亲要给方士用刑,这下方士才说了出来。 原来,在那个位置建造了中心亭,建造过程中发生了意想不到之事,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 没有人能猜到为什么。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事,是因为当时建造中心亭的时候,早已出问题的仙云泉当时正好移动到了那个位置,对建造过程产生了巨大影响。在仙云泉的影响下,建造中心亭所用的七洗锐锁石有所改变。 铁万刀的父亲知道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后大怒,问方士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方士说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七洗锐锁石会有所改变。 方士虽然会法术,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知道在中心亭的建造过程中,仙云泉曾经移动到了那里,对材料产生了影响。 铁万刀的父亲甚至想杀了那个方士,但是他知道如果杀了方士可能就找不到挽回的方法了,于是强压怒气逼问他该如何做。 方士告诉铁万刀,目前这种情况,铁万刀的父亲任族长期间就不能在中心亭周围建周边亭了,但这中心亭也不能拆,如果拆的话,则对铁仓部族的气运影响会更大。 (一千六百二十六)七天 方士说他能立即找到现成的七洗锐锁石,但数量有限,目前只够建造中心亭的。 铁万刀的父亲便下令先建造中心亭,同时让人帮他到处寻找锐锁石,为以后建造周边亭做准备。 中心亭建好后,铁万刀的父亲多次想办法将他想控制的那个人引进去,常遇到一些情况无法将她引进去,只有一次把她引进去了。 铁万刀的父亲觉得奇怪,便找到了那个方士。 方士觉得事情不太正常。 方士倒不是因为他无法将她引进去而这么觉得的,而是觉得这个中心亭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当时他并不敢跟铁万刀的父亲说这件事。 方士问铁万刀的父亲他们在建造过程中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 铁万刀的父亲问了一些人,并没有人发现建造过程中出现了什么事。 方士在中心亭旁作法也没弄明白为什么。 铁万刀的父亲问方士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方士不敢说。 铁万刀的父亲看出方士表情很恐惧,觉得似乎要有大事发生,甚是不满,逼方士说出来。 方士仍旧不敢说,虽然差错并非他造成的,但关乎铁仓部族气运的大事不是闹着玩的,说出后他根本承担不了责任。 铁万刀的父亲大怒,觉得这事都是由他想控制的那个人引起的,一怒之下便把她幽禁在了暮夕阁,对她来说,这就是囚禁。 其实就算是被幽禁在暮夕阁前,她已经跟被囚禁着没什么区别,只是地点不同。 之前她被关在房间里,无法出来,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被幽禁在暮夕阁上后,她可以在暮夕阁上望着野地。 野地里总有鸟在自由自在地飞,尽管她远远地看不清楚那里的鸟,但她可以想象,她知道那里一定会有一些鸟在飞。她觉得也会有蜜蜂和蝴蝶,它们都自由自在的。 由于方士不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铁万刀的父亲要给方士用刑,这下方士才说了出来。 原来,在那个位置建造了中心亭,建造过程中发生了意想不到之事,导致中心亭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 没有人能猜到为什么。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事,是因为当时建造中心亭的时候,早已出问题的仙云泉当时正好移动到了那个位置,对建造过程产生了巨大影响。在仙云泉的影响下,建造中心亭所用的七洗锐锁石有所改变。 铁万刀的父亲知道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后大怒,问方士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方士说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七洗锐锁石会有所改变。 方士虽然会法术,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知道在中心亭的建造过程中,仙云泉曾经移动到了那里,对材料产生了影响。 铁万刀的父亲甚至想杀了那个方士,但是他知道如果杀了方士可能就找不到挽回的方法了,于是强压怒气逼问他该如何做。 方士告诉铁万刀,目前这种情况,铁万刀的父亲任族长期间就不能在中心亭周围建周边亭了,但这中心亭也不能拆,如果拆的话,则对铁仓部族的气运影响会更大。 (一千六百二十七)联系 方士的这种解释其实并没能立即使铁万刀的父亲完全信服。铁万刀的父亲觉得就算自己跟中心亭之间有方士解释不清楚的某种联系了,但那所谓的“秘密”也是被方士自己说成是秘密的,还是方士告诉他不能说出去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果他说出去就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 方士对铁万刀的父亲所说的他通过作法得知中心亭出问题的那天铁万刀的父亲恰好在中心亭附近以及当天铁万刀的父亲跟中心亭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这些都是真的。 方士说的那种“解释不清楚的联系”确实存在。中心亭出问题的那天,已经出了问题的仙云泉曾经移动到铁万刀的父亲站的位置,也曾经移动到了正在建造的中心亭所在的位置,就是这样将铁万刀的父亲和中心亭联系起来了。 方士并不知道他所说的铁万刀的父亲和中心亭之间的那“解释不清楚的联系”是由仙云泉造成的。 虽然方士的确通过作法感觉到了这种他“解释不清楚的联系”,但事实上,铁万刀的父亲和中心亭之间有了这样的联系也并不会产生什么明显的影响。 方士之所以把他后来作法得知的“解释不清楚的联系”当个事说出来,是因为他在铁万刀的父亲那么问他的情况下,需要找个理由回答。他当时因为恐惧铁万刀的父亲而心乱,不知该怎么回答时,正好想到了他感觉到的这种“解释不清楚的联系”,他觉得说出来也许算是能给出个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的解释,便没多想就说出来了。 事实上,方士之所以不让铁万刀的父亲跟下一任族长说出他所说的“秘密”,倒不是因为只要铁万刀的父亲跟别人说了要保护好中心亭的具体原因就会给铁仓部族的气运带来更大的影响。就算铁万刀的父亲让下一任族长知道如果中心亭损坏了,就算修缮也不行,重建新的中心亭也不行的事,也不会给铁仓部族的气运带来更大影响。 方士之所以跟铁万刀的父亲说如果把这些告诉别人就会给铁仓部族的气运带来更大影响,其实是因为这方士害怕自己以很悲惨的方式丢命。 那方士从一开始就知道铁万刀的父亲想要做的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他帮铁万刀的父亲达到了目的,作为方士他是要违背一些东西的。方士知道做这种不义之事后他自己会很危险,但为了铁万刀的父亲出的那些钱,他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当时他想的是,只要小心翼翼,做任务的过程中不出现什么问题,任务做成了,自己再当心一些,也未必就会有要命的灾难找到自己。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些人在建造中心亭的过程中,已经出了问题的仙云泉会移动到中心亭所在的位置并对七洗锐锁石造成巨大影响,导致中心亭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他始终都不知道影响此事的事仙云泉。 (一千六百二十八)自己 如果建造中心亭的过程中不出什么大问题,方士觉得自己还能躲过一些危险,但如果中心亭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了影响,情况便不同了。 方士知道中心亭出了问题对他自己的命运也有影响,他知道要是想解决问题,早晚都要把问题告诉铁万刀的父亲。可是方士刚知道问题时,他觉得如果就这样告诉铁万刀的父亲,说不定自己当时就会被铁万刀的父亲严惩,方士恐惧得很。 方士觉得需要想出其他办法之后再告诉铁万刀的父亲,好让自己逃过铁万刀父亲的严惩。但是铁万刀的父亲那时就要给方士用刑,因此,虽然方士恐惧得很,但他还是在没有其他准备的情况下当时就说了出来。 说出后,方士意识到尽管铁万刀的父亲怒不可遏,但他也并不能直接杀了自己或者如何,因为铁万刀的父亲还需要自己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在铁万刀父亲的逼问下,方士把解决问题的方法告诉了他。 铁万刀的父亲多次问方士问题。 方士知道自己如果不把一些“秘密”告诉铁万刀的父亲,会对自己的命运产生影响。 因为建中心亭本来是方士为了铁万刀的父亲能达到那个目的想出的办法,出了问题后,方士必须主动解决,必须把他知道的那些“秘密”告诉铁万刀的父亲,这样才能降低出问题对方士自己命运的影响。 那些秘密本身又是只有那个方士自己才知道的,如果方士只告诉铁万刀的父亲这一个人——这个参与了建中心亭这件事的人,自然是可以的,但如果这些从方士口中传出去的“秘密”通过铁万刀的父亲传给其他人,则会给方士带来巨大危险,对方士自己的命运极其不利。从方士口中说出去的“秘密”,如果再次被铁万刀的父亲传出去,方士会有生命危险,知道的人越多,方士就会死得越快,死前就会越痛苦。方士知道,这就是他做违背一些东西之事会受到的惩罚。 然而,他仍抱着侥幸心理,虽然中心亭已经在建造过程中出了问题,虽然他也不得不把那些“秘密”告诉铁万刀的父亲,但他不想因此事而很快悲惨丧命,便希望铁万刀的父亲不要将这些“秘密”告诉其他人。 方士知道如果以别的理由劝铁万刀的父亲不要把“秘密”说出去应该很难达到他的目的,他清楚如果拿铁仓部族的气运说事,铁万刀的父亲就容易答应。于是,方士并没实事求是地告诉铁万刀的父亲不要将这些“秘密”告诉其他人的真实原因是他自己怕很快悲惨丧命,而是把事情说成了如果铁万刀的父亲把“秘密”说出去,对铁仓部族的气运会有更大影响。 当铁万刀的父亲让方士解释时,方士给出了他那样的理由,然而铁万刀的父亲竟还是并没完全信服。他说:“明明我跟别人说清楚具体原因,别人才能更好地理解一些事,你却告诉我说了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产生更大影响。” (一千六百二十九)悬梁 铁万刀父亲的话令方士甚是惶恐,方士立即说道:“有些话就像天机一样,不可泄出,我也不知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跟您解释清楚。” “虽然是‘天机’,可你还是也告诉我了。”铁万刀的父亲说道。 方士说:“我是告诉您了,但我告诉您不算泄天机。如果您再告诉别人,就是把天机泄出去了。” 铁万刀的父亲仍觉得奇怪。他知道方士已经跟建造中心亭的那些人提过“气运”两个字,那些人虽然不知道中心亭跟“气运”具体有什么关系,但的的确确知道这中心亭跟“气运”有关系。于是,铁万刀的父亲故意问方士:“不能说出保护中心亭的原因,是因为涉及了‘气运’两个字吗?” 方士刚刚想说“是”,就立即想起了铁万刀的父亲知道他曾经当着建造中心亭的那些人提过“气运”两个字,便忽然意识到铁万刀的父亲好像在试探他一样。 于是方士说道:“那倒不是。‘气运’这两个字,我跟那些建造者也说过,不少人都听说过,应该没事。只是我刚才说的那些‘秘密’,不可告诉下一任族长,当然也不可告诉其他人,否则,真的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有更大影响。” 铁万刀的父亲听方士这么说,又觉得方士的确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是随便说的。他又跟方士确认了一遍到底哪些话能跟别人说,哪些话是只能留在自己这里的,方士全都跟他说了。 铁万刀的父亲为了不给铁仓部族的气运带来更大影响,便严格按照方士说的做了。 他让那些人暂时不要建造周边亭,让那个方士通过作法,保证中心亭在下下任的族长上任那天之前不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产生不利的影响。 被铁万刀的父亲被幽禁在暮夕阁中的那个人有时会在暮夕阁唱歌,唱蓝甲人的歌,歌声凄凉,听到过歌声的铁仓人那里说像闹鬼一样。没多久,那个人就在暮夕阁的最高层悬梁自尽了。 铁万刀的父亲甚是愤怒。 他认为是被他幽禁在暮夕阁的那个人给他和铁仓部族带来了巨大麻烦的,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有问题。 被他幽禁者是个蓝甲人,铁万刀的父亲原本认为自己这个铁仓人一定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控制她,塑造她。他后来觉得她这个蓝甲人太不识好歹。因为他这个铁仓部族的族长无论通过威逼还是利诱的手段都没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控制住在他眼中身份低贱的那个蓝甲人,他实在生气。然而直到她离世,铁万刀的父亲也没达到自己这个原以为很容易就能达到目标,这令他有强烈的挫败感,那种挫败感夹杂着说不出的愤恨,他知道就算把她分尸抛水沟,也无法彻底发泄出他内心的愤怒了。 盛怒之下,他又派人找那个方士,却从手下那里得知那个方士已经死于非命,且死状甚惨。这又令铁万刀的父亲极其生气,但又毫无办法。 (一千六百三十)诱导 方士已死,铁万刀的父亲自然也无法再问方士什么,为了防止铁仓部族的气运受到影响,他一直牢记方士跟他说过的那些关于什么能往出说什么不能往出说的话。直到离世,铁万刀的父亲也没将那些被方士说成“秘密”的话告诉铁万刀。 正因为如此,后来铁万刀有很多事并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铁万刀和铁今绝在铁万刀父亲的灵位前时,铁万刀才会问铁今绝如果当日求不到答案还要不要让他们继续建周边亭,才会说他不知道建造顺序到底会产生多大影响。 铁万刀的父亲当年跟铁万刀说过先建中心亭,建好后再建周边亭,这只是向铁万刀说出了建亭子的顺序,并没有告诉铁万刀其他的,也没有说出方士所说的“秘密”。就算铁万刀的父亲不说,铁万刀当时也知道中心亭是已经建好了的,也就是早就知道先建中心亭后建周边亭了。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是不是其实前族长已经给出了答案后,铁万刀觉得铁今绝的话好像有些道理,这跟他之前训斥那些铁仓人之后听到的铁今绝说出的那些话有很大关系。 由于当年方士跟建造中心亭那些人说过“气运”两个字,所以铁仓廷里一些人是知道中心亭跟“气运”有关系的。中心亭跟“气运”两个字有关的事也早早就传到了铁今绝耳朵里。 铁万刀当然也是听人说过中心亭跟“气运”这两个字有关的,但跟铁今绝一样,他也不知道中心亭跟“气运”两个字到底具体有什么关系。 就在铁万刀训斥那些铁仓人之后,铁万刀听铁今绝说出“再说,如果这件事真的跟神秘因素有关,今天还是不要惩罚那些铁仓人了”后,立即就想到了“气运”两个字,便低声问了铁今绝:“你的意思是,怕影响气运?” 铁今绝一听铁万刀主动说到了“气运”,觉得正好适合说出他想说的,便说了那段跟“气运”有关的话,促使铁万刀不要在那个时候杀掉那些蓝甲人。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是不是其实前族长已经给出了答案后,铁万刀问:“你的意思是,中心亭倒塌本身就是前族长给出的答案?” 铁今绝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他这么说是因为既希望铁万刀认为中心亭倒塌本身就是前族长给出的答案,又不想让铁万刀明显地感觉出他故意把铁万刀往这方面诱导。 铁万刀问铁今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七星醉仞亭我是根本就不能建下去了?” 铁今绝不希望建下去,其实自有他的原因,他自然不可能跟铁万刀说出他不希望继续建下去的实际原因,便只通过问一些问题来诱导铁万刀自己决定不再建,所以他问铁万刀如果建的话中心亭和周边亭的顺序如何安排,要用多久来处理材料,何时方能完工。 铁万刀觉得铁今绝说的确实是很实际的问题,他又想起了一些其他的。 (一千六百三十一)空洞 铁万刀想后说道:“这些都是问题啊。虽然我不知道建造顺序到底有多大影响,但总感觉可能影响很大。中心亭已经倒塌,就算先重建,再后再建周边亭,那中心亭也已经不再是前族长当年下令建的了。如果说七星醉仞亭对气运有什么影响的话,现在的情况也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也就是说,中心亭已倒塌,前族长生前想过的那种计划,肯定已经无法完全按照前族的计划执行了。我看此事也许只能这样了,无法建了,只是……” 铁今绝听铁万刀这么说,感觉他很可能不会继续建了,问:“只是什么?” 铁万刀道:“我在想,已倒塌的部分和尚未建成的部分留在那个地方会不会影响气运?” 铁今绝说:“不清楚,如果族长担心影响气运,到时候收走就行了。” 铁万刀想了想,说道:“如果那些东西放在那里不用我派人收走,我就不需要想那么多了。” 铁今绝说道:“族长无需烦恼,想如何做的话,直接去做就可以了。” 铁万刀想到了自己出现空游之事,知道下一任族长上任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便说道:“嗯,先等等吧。毕竟前族长说过要在下一任族长上任前建成。材料要处理多年才能用来建造,我肯定不会让红焰等那么久再上任,想在她上任前建成已经不可能了。但是,就算不可能了,那些东西我也不想在下一任族长上任之前收拾,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再说。” 铁万刀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中心亭到底为什么会倒塌,我一定要找人查清楚!之前好好的怎么就倒塌了?” 后来,铁万刀真的派人查了中心亭倒塌的原因。查原因的人竟发现建造中心亭用的七洗锐锁石中内部已有很多空洞,换句话说,已经“酥”了。 虽说中心亭确实是受了建造那六个周边亭的影响而倒塌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在中心亭的材料本身已变成有很多空洞的情况下,无论是什么人去建那六个周边亭,多小心翼翼,只要是在原来设计时就定好的位置去建周边亭,那中心亭就会受影响倒塌。 铁万刀知道后很气愤,想找人算账,但认为这件事很大责任在前族长在任时期与建七星醉仞亭有关的人,他现在已经找不到能负责任的人了。 铁万刀对查原因的人说:“我觉得他们建的时候不会选里面有那么多空洞的材料啊!” 查原因的人说道:“我看,这些空洞好像是后来才出现的。” “为什么会出现?”铁万刀问。 查原因的人说:“我也不清楚,我以前并没真正见过用这种材料建成的亭子。我虽然见过锐锁石做成的建筑,但建这亭子的材料并不是普通的锐锁石。” 铁万刀道:“这是七洗锐锁石,跟方士有关。” 让查原因的人离开后,铁万刀找来了之前为处理建造周边亭的材料的那个方士,问他:“建中心亭的材料中有这样的空洞,是否跟作法有关?” (一千六百三十二)内部 那方士道:“我看不像是在作法时出问题的。” 铁万刀问:“那跟什么有关?” 方士说道:“我能看出这中心亭在当时建造过程中就出了问题,但具体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清楚。” 铁万刀问:“不是当时的方士作法对锐锁石进行处理时出的问题?” “从我能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我认为不是。”方士道。 “出现这些空洞跟时间久了有多大关系?”铁万刀问。 方士道:“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不知道当时建这个中心亭时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只知道正常情况下,七洗锐锁石用多久都不应该出现空洞。” 其实,建造中心亭用的七洗锐锁石之所以会在中心亭建好很多年后出现那么多空洞,正是因为在建造过程中,已经出了问题的仙云泉正好移动到了中心亭所在的位置。虽然在仙云泉的影响下当时中心亭已经出现了问题,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但那个时候构成中心亭的材料内部并没有出现空洞。然而,其实那时候材料已经受到了影响,起初的那些年,七洗锐锁石内部只是出现了一些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小变化,一些年以后,这种变化积累到一定程度,七洗锐锁石内部就开始出现空洞了,空洞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直到后来使中心亭变得容易倒塌。 当年铁万刀的父亲让那些人暂时不要建造周边亭,让那个方士通过作法,保证中心亭在下下任的族长上任那天之前不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产生不利的影响,方士答应了,努力作法了,也确实可以保证铁万刀父亲之后的下下任族长上任那天之前这中心亭不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产生不利的影响。然而,方士并不知道中心亭在建造过程中出现那样的问题后会导致材料在多年后渐渐出现空洞,会使中心亭变得容易倒塌。 由于当年铁万刀的父亲让那个方士给中心亭作了法,所以虽然中心亭已经倒塌,那已倒塌的中心亭也不会在铁万刀的父亲之后的下下任族长上任那天之前对铁仓部族的气运产生影响。但是,当时那个方士作法只能保证到那天之前,以后的事就不好说了。 此时此刻,铁万刀正在跟他找来的方士讨论中心亭倒塌之事,在方士说“我只知道正常情况下,七洗锐锁石用多久都不应该出现空洞”之后,铁万刀问:“那倒塌了的中心亭会不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 方士通过一番作法后,对铁万刀说:“目前不会。” 铁万刀道:“那以后呢?” 方士说:“恕我水平有限,以后的情况我无法预知。” 铁万刀又找了其他方士来看,那些方士也都说目前这倒塌了的中心亭不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 铁万刀问他们以后会不会影响,所有方士都表示看不出来。 虽然铁万刀觉得已经来不及重建了,但还是问那些方士:“如果重建会如何?” (一千六百三十三)灿烂 那些方士全都表示就算重建,情况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铁万刀问,那对铁仓部族是好还是不好。 所有方士都表示,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觉得继续建这七星醉仞亭对铁仓部族不好。 铁万刀已经决定肯定不会再建了。 铁万刀又问:“那些东西如果我选择在不同时间清理会对气运产生影响吗?” 方士们没一个人表示能看出来。 铁万刀心想:都是些什么人啊?还方士,这都看不出来! 铁万刀便让那些方士都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铁今绝从铁万刀父亲的灵位前离开后,很想立即去看望铁红焰,他要赶紧让铁红焰知道这件事。虽然他也考虑到铁红焰的伤还没痊愈,但他觉得也许她会有办法,还是让她早点知道好。然而有一件关乎人命的事他要赶去办,他便没立刻去恒联居。 办完那件事后,天已经很晚了,他只好第二天再跟铁红焰说想要说的事了。 第二天铁今绝进了恒联居的内居后,发现武寻胜也正在内居中,觉得他的脸一看就像被风猛吹过的。 武寻胜跟铁今绝打招呼后,铁今绝跟他说话。 铁红焰立即说道:“舅舅,他……听不到你说什么。” 铁今绝“啊?”了一声。 “他……为了得到雪寒草给我止痛……已经失聪了。”铁红焰说的时候甚是伤心。 铁今绝惊讶地看向了武寻胜,见武寻胜正微笑着,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在此之前,武寻胜从他的个室进入内居看望铁红焰,发现她状态看起来很好,便问她:“你身上已经不痛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 那一刻武寻胜绽放了灿烂的笑容,说道:“尽管不痛了,也要好好休息,毕竟伤还没有痊愈。”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望着他那如春天般温暖的微笑,想着他为了得到雪寒草给她止痛而失聪,她笑不出来。 武寻胜知道她不再痛了之后,脸上时不时就会现出笑容,铁今绝来找铁红焰时,武寻胜也依然沉浸在那种快乐中,铁今绝很容易看出他心情大好。 得知武寻胜失聪一事,铁今绝惊讶过后,心中也不舒服,按道理是很难笑出来的,但看武寻胜微笑着,他就像是被武寻胜那灿烂的笑容感染了一样,也对武寻胜微笑了一下,然而铁今绝那笑容很快就收住了。 铁今绝看向了铁红焰,说道:“看你现在这样,你已服下雪寒草了?” “是的。”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一点都不痛了?” 铁红焰“嗯”了一声,道:“身上倒是一点都不痛了。”她说这话时并没显得多开心。 铁今绝知道她的意思是她因为武寻胜失聪的事而感到心痛,说道:“他失聪能不能尽快治好啊?” 铁红焰说道:“问过大夫了,治不了的,只能等着,以后可以恢复。” “要多久才能恢复啊?”铁今绝问。 铁红焰目光中显出一抹无奈,说道:“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 铁今绝看了看武寻胜,又看向铁红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 (一千六百三十四)佩服 铁红焰道:“由于他听不见,接下来这些天我爹便让其他人照顾我。他之前去净曦山太辛苦了,需要好好休息。他来看我,我总是想起他失聪这件事,心里就很难受,我刚才示意他继续回去休息。” 铁今绝说:“他去了趟净曦山,还拿回了雪寒草,我真是佩服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净曦山是多可怕的地方……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还记得吧?” 铁今绝说完话便用佩服的目光看向了武寻胜。 铁红焰道:“我当然记得。” 武寻胜不知道怎么回事,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铁今绝,然后说道:“刚才红焰示意我回个室休息,我就先回个室了。” 铁今绝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看了一眼铁红焰。 铁红焰也点了点头。 武寻胜回个室后关好了他个室和内居之间的门。 铁红焰问铁今绝:“舅舅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铁今绝道:“你猜对了。” “什么事,舅舅请说。”铁红焰道。 “因为现在你的伤还没好,我跟你说后,你先不要因为这事太着急啊。”铁今绝道。 “太着急?”铁红焰道,“莫非跟蓝甲人有关?” 铁今绝道:“是的。” 铁红焰说:“是不是又有蓝甲人要被……”她没说完后面的话。 铁今绝道:“你又猜对了。昨日族长要杀一些蓝甲人,我出面拦了下来。现在那些蓝甲人都关在大牢里。” 铁红焰问:“我爹因为什么要杀那些蓝甲人?” 铁今绝回答:“你知道那个七星醉仞亭吧?那些人不是在中心亭旁边建造周边亭吗,有一段日子了。周边亭还没建成,昨日中心亭突然倒塌了。建的人里有一部分是铁仓人,有一部分是蓝甲人。我看见时,族长正在训斥那些铁仓人。那些蓝甲人已经被绑起来了,嘴里都被塞了东西。族长觉得是他们不够小心导致中心亭倒塌的。前族长很重视中心亭,族长要杀了那些蓝甲人。” 铁红焰道:“舅舅是如何拦下来的?我爹没觉得奇怪吧?” 铁今绝说:“当时我假装很生气的样子问那些铁仓人中心亭是怎么倒的,那些人说他们也不知道,还说他们真的没做什么。我就跟族长说,他们都说没做什么,这中心亭竟然倒塌了,会不会有什么神秘因素。族长问能有什么神秘因素。我就把我想起来的你娘以前说过的话说出来了。” 铁红焰问:“我娘以前说的什么话啊?” 铁今绝道:“很多年前,我跟你娘闲谈的时候谈到人死后的世界,你娘说如果她死后突然想起曾经到过的地方,她就会回去看看,看一看她思念的,仍旧生活在那里的人。” 铁今绝说到这里时,铁红焰有些伤感。 铁今绝看到铁红焰的反应,说道:“你想起你娘了?你别难过,我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过程啊,你不要想太多别的。” “嗯,我知道。舅舅说吧,我不想别的了。”铁红焰道。 (一千六百三十五)似乎 铁今绝道:“族长问我这跟中心亭倒塌有什么关系,我跟族长说当时我问今奇:‘你觉得生死之界如何穿过啊?’接着我又把今奇的话告诉族长:‘不知道啊,你说,已故之人穿过生死之界时,会不会导致柱子、亭子之类的东西忽然倒塌啊?’族长问我今奇是不是真的这么说过,我告诉她是。事实上今奇也确实这么说过。” 铁红焰问:“我爹会相信吗?” 铁今绝道:“毕竟我提到了今奇,不管族长当时是不是直接信了,他都容易顺着我说的去想了。族长问我今奇有没有说了别的。我对族长说,今奇还说:‘如果已故之人穿越生死之界时导致建筑物倒塌,我想肯定是不会砸到任何人的,但即使这样,会不会引起已故之人想看的在世者不高兴啊?’族长想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跟今奇说的。我告诉族长,我当时对今奇说:‘你觉得呢?’族长问我今奇说什么。我告诉他,今奇说要是人家不知情,只看到建筑物倒塌,不高兴也正常,今奇还说,如果她在死后穿越生死之界时导致活人所在之处附近的建筑物倒塌,她又发现这会使她想看的人不高兴的话,那她以后就不再去了。” 铁红焰道:“舅舅提我娘以前说的这种话,估计能引我爹思考。我爹听后是什么反应?” 铁今绝说:“族长好像不如之前训斥那些铁仓人时那么激动了,他若有所思,问我:‘中心亭忽然倒塌会跟你说的这种事有关吗?’他问的时候,我感觉出他似乎觉得是有关的。我虽然希望族长相信有关,但也不能直接说有关啊,我就说不知道,只是之前我听他们都说没做什么,中心亭还是倒塌了,我正好想起了今奇以前说的话。” 铁红焰问:“然后呢?” 铁今绝道:“族长说,这中心亭是前族长生前非常重视的。我就顺着族长的话说:‘所以,我甚至想,如果真跟我说的那种事有关的话,这会不会是前族长自己的意思?’族长接着就按我说的想了,考虑起会不会是前族长离世后‘改变主意’,已经不再希望继续建七星醉仞亭了。那我就跟族长提议可以去前族长的灵位那里找找答案。我为了防止族长立即杀掉那些蓝甲人并惩罚那些铁仓人,就跟族长说虽然我也愤怒得很,但如果这件事真跟神秘因素有关,我都不敢随便在这里跟他们这些人说什么做什么了。我当时这么说,就是想引族长也考虑一下神秘因素,族长如果真被我引得考虑神秘因素了,他应该就不至于立即下手了。能拖延一阵子是一阵子。” 铁红焰道:“当时那些蓝甲人已经被绑起来了,嘴里也被塞了东西。我爹也准备惩罚那些铁仓人。他很重视自己的面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没有更多的理由,他应该很难当众表示改变之前的决定吧?” (一千六百三十六)搬出 铁今绝道:“的确如此,正如你说的那样,族长当时说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还说中心亭倒塌了,就算不是他们亲手所为,也肯定跟他们有关。后来族长把声音放低跟我说了句话,我就明白了他在考虑自己的面子问题。我刚想跟他说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他便说他为这件事生这么大气不能白生,就算他饶了那些铁仓人,那些蓝甲人也必须杀掉,他绑上他们时就决定了。听族长这么说,我正紧张,不料族长接着说,说不定这中心亭突然倒塌,就是因为这些蓝甲人不吉利,带了晦气。听到这里我就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很快我又找到了其他促使族长改变之前决定的理由。” 铁红焰问:“舅舅说的是什么理由?” 铁今绝说:“我跟族长说这样也太便宜这些蓝甲人了,我都看不下去了。我说:‘让族长生这么大气的人,就这么杀了怎么行啊?’接下来,我就把你搬出来了。” “我?”铁红焰道,“莫非舅舅跟我爹说把那些蓝甲人给我‘玩’?” “我就是这个意思。”铁今绝道,“我跟族长说我看望你时,你说你好久没体验虐杀蓝甲人的乐趣了,觉得很无聊。我又跟你爹说,你还跟我说过,如果我发现哪里有蓝甲人需要处置就交给你,你想玩一玩。” “那……我爹听后怎么说?”铁红焰问。 铁今绝道:“你爹问我:‘她现在这样怎么玩?’我听出他的意思是说你受伤了,没法像以前那样‘玩’。” 铁红焰说:“舅舅如何接的我爹的话?” 铁今绝说道:“我跟族长说:‘我当时也是这么问她的,她说她有办法玩,还说也可以先把想杀的蓝甲人关起来,攒着人数,人越多越好玩。’” “舅舅编出的这话还真像是我说的。”铁红焰道。 “我跟族长说,蓝甲人让他生这么大气,要是先关起来,然后放在红焰手中玩,红焰是真能替他出气。红焰折磨蓝甲人的狠劲,整个铁仓廷也没有第二个了,这样族长有面子。”铁今绝道,“我又跟族长说,只要红焰想玩就一定能玩,不一定用以前用过的玩法。我又跟他说,红焰还说虐杀人不一定要用多少体力,还有手下可以玩给红焰看,我还说,红焰跟我说,如果能让她玩一玩蓝甲人,她的伤一定能好得快些。” 铁红焰道:“我爹相信那些话是我说的吗?” 铁今绝说:“我觉得他当时其实基本上信了,但他还问我:‘红焰那么想玩?竟然还说她的伤一定能好得快些?’我就回答族长是这样。还说我每次看你,你都跟我说这件事,痛的时候跟我说想亲手杀几个蓝甲人,就算不能缓解疼痛,心里也能痛快些。” 铁红焰道:“我认为我爹听到这里,应该会觉得把那些蓝甲人留给我‘玩’更好了。那舅舅又跟我爹说了些什么吗?” (一千六百三十七)综合 铁今绝说:“我又重新提了神秘因素。我觉得这时候再跟族长重新提起神秘因素,并暗暗地促使他再次往关于吉利的事上想,引着他将各种情况综合起来看,也许他会同意。我就跟他说如果这件事真的跟神秘因素有关,今天还是不要惩罚那些铁仓人了。族长自己便说:‘你的意思是,怕影响气运?’我一听他这么说,就围绕着铁仓部族气运来说,说了很多。我又跟他说还是先到前族长的灵位前找找答案比较好,等这种可能有神秘因素出现的日子过去后,让红焰狠狠地虐杀蓝甲人,既能防止铁仓部族的气运被晦气的蓝甲人影响,又能足够狠地处理那些蓝甲人,让使族长生气的人不得好死,还让少族长玩得开心,一举多得。” 铁红焰道:“舅舅围绕铁仓部族气运的事说了很多,再加上说了其他方面的理由,我爹应该不会再觉得暂时放过他们自己会没面子了吧?” 铁万刀说道:“应该是了。接着族长虽然是带着商量的语气说的话,但他还是已经把话放出来了。他跟我说:‘那就先放了这些铁仓人,然后把这些蓝甲人关起来,到时候给红焰玩?’我就说我觉得族长说的这种处理方法很适合,接着又跟族长提了一遍各种原因,就说铁仓部族的气运重要,族长的面子重要,少族长玩得开心也重要。” “我感觉,舅舅说到这个程度,我爹有可能就直接宣布他的新决定了。”铁红焰说道。 “的确如此。”铁今绝说,“族长就是这个时候说的。” “怎么说的?”铁红焰问。 铁今绝道:“族长说中心亭倒塌的事他过一段时间再处理。他让那些人停止建周边亭,还让人把那块地方都围起来,防止别人进入那个范围。族长还让几个铁仓人把那些蓝甲人关入大牢。” 铁红焰说:“后来族长真的去前族长灵位那里找答案了吗?” 铁今绝道:“紧接着就去了,而且是让我跟他一起去的。” 铁红焰说:“得到答案了吗?” “没有。”铁今绝道。 “当时舅舅又在旁边用一些话影响我爹了吧?”铁红焰问。 “是啊。”铁今绝说,“因为没得到答案,当时族长便仔细考虑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他想到了准备材料的时间太长的问题,还想到了建造顺序的问题。我就趁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跟他说是不是其实前族长已经给出了答案。” 铁红焰问:“舅舅的意思是不是说,有神秘吗因素存在,中心亭倒塌本身就是已故的前族长在表达他已经改变注意后的意见?” 铁今绝道:“嗯,我就是这个意思,希望族长也这么想。族长当时就把这种意思说出来了。我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这时族长问我七星醉仞亭是不是根本就不能建下去了,我自然不会直接告诉族长不要建下去,否则容易引起族长怀疑我别有目的。” (一千六百三十八)很快 铁红焰道:“那舅舅是怎么说的?” 铁今绝回答:“我就是重复之前族长说过的问题,诱导族长认为那些问题其实根本没法解决。我说到了如果建的话中心亭和周边亭的顺序如何安排,要用多久来处理材料以及何时方能完工这些问题。族长想了想之后,说也许只能这样,无法重建了。他又担心已倒塌的部分与尚未建成的部分留在那个地方会不会影响气运,后来他决定找方士看看。族长还决定找人查清楚中心亭到底为什么会倒塌。” “那他有没有查清楚为什么啊?我也很想知道中心亭怎么会突然倒塌。”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今天我来看你之前,又跟族长见面了,知道族长已经找人查清楚了大致原因。建造中心亭用的七洗锐锁石内部如今已有很多空洞,可以说已经‘酥’了,这算是内部原因,外部原因就是建造那六个周边亭了。周边亭的位置都是早在设计这七星醉仞亭时就定好了的,只要按照原计划建造,在中心亭的材料已变成有很多空洞的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谁去建周边亭,不管多小心,中心亭都会受影响而倒塌。” 铁红焰问:“内部为什么会出现很多空洞呢?建造的时候肯定没有那些空洞吧?” 铁今绝道:“族长也问了查原因的人,查原因的觉得空洞是后来才出现的。查原因的人虽然见过锐锁石做成的建筑,却亲眼没见过七洗锐锁石做成的建筑。七洗锐锁石跟方士作法有关系。” 铁红焰道:“以我爹的个性,他一定很快就去问方士。” “是的。”铁今绝道,“族长今天告诉我,处理建造周边亭材料的那个方士觉得不像是在作法时出问题的,那方士能看出中心亭在当时建造过程中出了问题,但不清楚具体出了什么问题。那方士认为不是当时的方士作法对锐锁石进行处理时出的问题。方士还说正常情况下,七洗锐锁石用多久都不应该出现空洞。族长问方士倒塌了的中心亭会不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方士作法了,得出的结论是目前不会。族长问以后会不会,方士说他无法预知。” 铁红焰说道:“估计我爹还会找其他方士问。” “你又猜对了。”铁今绝道,“族长都没等到别的时候再做这件事,紧接着就找了其他方士看,那些方士也都只能说目前这倒塌了的中心亭不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至于以后会不会影响,他们也都说看不出来。族长问他们如果重建会怎样,他们都说就算重建,情况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而且对铁仓部族不好。族长还告诉我,他问了那些方士,那些东西如果选择在不同时间清理会不会对气运产生影响,那些方士没一个人表示能看出来。族长为此还有些不高兴,今天跟我说起这事后,族长还说那些人虽然是方士,却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一千六百三十九)记得 铁红焰问:“这件事,我爹应该暂时不会理会了吧?” 铁今绝道:“我想,在你正式成为下一任族长那天之前,族长应该不会派人去清理那个地方了。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保证他不再亲自‘处理’那些已经被关起来的蓝甲人,真的把‘处理’的事留给你做。按道理来说问题应该不大,可是,我并不能彻底放心。很多年前有一次族长已把杀几个蓝甲人的事交给了他的一个手下,让那个手下三天后杀掉那些蓝甲人。当天晚上族长心情不好想发泄一番,他便不顾他已经把那个任务派给手下的事,自己去牢里把那几个蓝甲人杀了。虽然此事已经过去太多年了,那时候你还没练成能把蓝甲人转移走的功夫呢,但这么早的事我还是印象很深。记得当年我在教你画画时也跟你说过这件事吧?” “是的,我也记得很清楚。”铁红焰说道,“舅舅,我觉得必须赶快处理此事。” 铁今绝道:“可是你的身体……” 铁红焰道:“昨天东大夫说她今天还会来看我的身体情况,如果今天她看过后确定我没什么问题的话,从今天起,我就可以自己坐起来了。她还说如果恢复得好,我甚至可以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走一走了,只是活动时间不要太久,多数时候最好还是躺着。” 铁今绝道:“只是可以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走一走,显然还是不能使用武功的。” 两人之前说话声音就小得很,此时铁红焰用更小的声音说:“我知道,舅舅希望我使用幻缨枪法将那些蓝甲人转移走,我自然也希望这么做。” “其实我跟你说,倒也不是想你立刻就做这件事,我有些担心那些蓝甲人,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其他办法。”铁今绝道。 “办法倒是想到了,只是我从来都没试过,也不知道行不行,那办法也不是我一个人就可以用的。”铁红焰说道,“如果不试一次的话,也无法知道,我很想这次试试。” 铁今绝问道:“什么办法?” 铁红焰说:“武寻胜跟我说,他从净曦方士那里学了很有用的功夫,在我受伤不能用武功的时候,如果我不得不用武功做一些事,就告诉他,只要我配合,他就能替我使用我的武功。” 铁今绝双眼冒出了惊奇的光,道:“还可以这样?” 铁红焰道:“他就是这样跟我这么说的,他告诉我那功夫叫‘接递功’。他说他是试过的,净曦方士教了给他一小部分净曦方士自己用的武功,他试着替净曦方士使用武功,真的可以。” 铁今绝道:“也就是说……他能用接递功替你使用幻缨枪法将那些蓝甲人转移走?” 铁红焰说道:“我没试过。因为上次出了绝密生死印的那个事,为了防止出什么关乎他性命的差错,我自然没法跟他说这种事。他又为了给我拿雪寒草止痛而失聪了,我就更不容易让他了解了。” (一千六百四十)拿来 铁今绝回想起绝密生死印那件事,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的确给后来带来了一些麻烦。 铁红焰继续说道:“记得上次舅舅还特意跟我说,哪怕武寻胜到别处做些什么或者我到别处做什么,遇到这种我跟他无法直接说话交流的情况时,只要是跟我那理想有一点点关系的事都不可写信交流。一点都不能留下能令人产生怀疑的文字,就连别人很难看懂的暗语都不可写出来留下记录。谁知道,这次他回来后就不能听到我说的话了,我要是不通过写字跟他交流,有时候表达起来还真的不容易。” 铁今绝道:“当时我跟你这样说,也是怕出问题。那时我也想不到他竟会失聪,但是,即使是现在这样,我仍认为你不可留下什么跟我们做的那种事有关的文字。当然,平常你跟他交流时,如果实在不方便,不涉及严重问题的,你要写些什么就写吧。哪怕是稍微有一点危险的事,我都建议你尽量不要写得太明确,而且,他看过后,最好尽快销毁那些文字。毕竟你现在是少族长,以后还要做族长,你本来就不适合随意写什么话。” 铁红焰道:“我明白,我不能随意写东西。如今他失聪了,我到时候会通过写字来跟他交流,我的想法与舅舅一样,只要是稍有一点危险的事,我都不会写得很明确,而且会在他看后尽快销毁。” 铁今绝说:“你没法通过写字跟他表达清楚这次的事,就由我来吧。” “也只能如此了。”铁红焰道。 “上次你说乐月央说的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铁今绝问道。 “我认为不会有问题。”铁红焰回答。 “等东大夫为你看过身体后,如果可以,我就通过写字跟武寻胜表达清楚。”铁今绝道。 “那我让他们先准备写字需要用的东西。”铁红焰道。 铁今绝到会宾厅中将一个人叫到了内居中,铁红焰让那个人将写字需要用的所有东西准备好。 那人问道:“少族长在这样的身体情况下可以写字吗?” “我看应该可以了,只是等东大夫来给我看后才能确定。”铁红焰道,“你不用担心我,写字用的东西是为铁长老准备的。”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这就去准备。”那人道。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我一会儿先让人去把武寻胜叫过来吧,这样,如果需要跟他说什么,也可以早些说。就算一会儿不需要跟他说那件事也没关系,可以跟他说其他事情,反正刚才我来的时候他本来就在内居中。” 铁红焰道:“现在这个时候,他倒是应该不会在休息。” 铁今绝说:“那等东大夫来给你看身体时,我去会宾厅跟人说,让人叫他来。” 铁红焰和铁今绝又说了一些话,没多一会儿,拿写字需要用的东西的人就把东西拿来了。 那人把写字需要用到的所有东西都放到内居中一张较空的桌子上后,刚刚出了内居,东听宇就来给铁红焰看身体了。 (一千六百四十一)纸上 铁今绝出了内居,先是让人去叫武寻胜,然后自己坐在会宾厅的椅子上等候。 武寻胜来到会宾厅后,问铁今绝:“铁长老,红焰休息了吗?” 铁今绝摇了摇头。 “只有她一个人在内居中吗?”武寻胜问。 铁今绝又摇了摇头。 武寻胜问道:“刚才我来看红焰时,她跟我说今天东大夫会给她检查身体,难道东大夫已经在内居中了?” 铁今绝正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武寻胜东大夫在内居中呢,此时竟听武寻胜自己说起来了,他便连连点头。 武寻胜问:“铁长老让我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情?” 铁今绝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便用手比划了写字的样子,示意他一会儿会写给他看。 武寻胜问道:“铁长老现在需要写给我看吗?” 铁今绝摇了摇头。 “此刻需要我做什么?”武寻胜问。 铁今绝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武寻胜坐下,考虑怎么跟武寻胜表达让他先等一等的意思。 武寻胜坐了下来,问道:“我是不是要先在这里等候,等东大夫出来后,我们一起进内居看少族长?” 铁今绝听了连连点头。 过了一会儿,东听宇给铁红焰检查完毕便从内居中出来了。 东听宇跟会宾厅中的那些人说了说铁红焰的身体情况。 铁今绝得知铁红焰恢复得很好,心中很踏实。 东听宇说她还需要把铁红焰的身体情况向铁万刀报告,便离开了。 武寻胜和铁今绝一起进了内居,武寻胜转身关门的时候,铁红焰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并披上了衣服。 武寻胜见她竟自己坐起来,突然很着急,立即跑到她床边说道:“你怎么自己坐起来了?虽然你服下雪寒草后不痛了,但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啊!” 铁红焰看着他那副担心她的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这时候铁今绝正在写字。 武寻胜问她:“你要坐起来,可以跟我说,我扶你啊,你这样,伤要是又加重了该怎么办?!” 铁红焰依然微笑着看着他,又摇了摇头。 她想告诉他,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刚才东大夫已经说她可以自己坐起来了,但又不知道在不说话的情况下怎么向他表达清楚。 武寻胜仍很焦急,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啊?我去把东大夫找来,请她再为你检查一下吧?” 铁红焰摇起了右手,动作较大,想告诉他她没有不舒服,他也不要去找东大夫。 武寻胜握住她的右手道:“这么大动作,小心对身体不利!”说完他便把她的右手放进被子里。 他又说:“我扶你躺下吧。” 铁红焰又摇了摇头。 武寻胜很担心她的身体,他希望铁今绝能帮他劝铁红焰躺下休息,于是转头看向了铁今绝。 铁今绝见他转头,立即举起了一张刚写了字的纸给他看。 武寻胜看后兴奋地说道:“原来如此,多谢铁长老告知!” 原来,铁今绝把东听宇在会宾厅里说的铁红焰身体状况中的一小部分写在了纸上给武寻胜看。 (一千六百四十二)关好 武寻胜心花怒放,对铁红焰说:“东大夫已经告诉你,你可以自己坐起来了啊!”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道:“我刚才不知道,还担心你身上的伤加重呢!” 铁红焰又摇了摇头。 武寻胜又问:“你刚才那样摆手,那么大动作也已经可以随便做了,是不是?”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武寻胜跟铁红焰说话的时候,铁今绝又在纸上写了一些话。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舅舅,东大夫说我恢复得很好,从今天起我不仅可以自己坐起来还能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走一走了,舅舅正通过写字告诉他一些事,就顺便把这个也告诉他吧。” “我已经写上了。”铁今绝道,“东大夫刚才已经在会宾厅中说了你的身体情况。” 武寻胜见铁红焰这时又回头看了一眼铁今绝,铁今绝又把写好的东西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看的时候,铁红焰说:“舅舅你都写了些什么啊,我也想看看。” 铁今绝道:“你看吧。” 铁红焰示意武寻胜把铁今绝写了字的纸拿过来给她看。 武寻胜便递给了她。 铁红焰接过那张纸后示意武寻胜坐下来。 武寻胜便坐在了她床边的椅子上。 “舅舅把东大夫说的我活动时间不宜太久,多数时候最好还是躺着也写给他了看啊?”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是啊,东大夫说的,我都写给他看,包括这个啊。” 铁今绝说的时候又在另一张纸上写着其他的。 铁红焰道:“舅舅,你现在是不是在写刚才我们商量的那件事啊?” “是的。”铁今绝道,“一会儿给他看完,我就会直接把这些烧掉。” “东大夫离开后,是不是去跟我爹去说我的身体情况了?”铁红焰问。 “是啊。”铁今绝道,“东大夫离开会宾厅之前,我听她是这么说的。” “那……舅舅还是当心一点好。”铁红焰道。 铁今绝一边写字一边“哦?”了一声。 铁红焰问:“门关好了吗?” 铁今绝说:“我看看。”说完他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去看了看门,确定门已从内居里面锁好了。 “关好了,锁着的。”铁今绝道。 铁今绝并没直接坐下来继续在纸上写字,而是走到了铁红焰的床边,小声说道:“这种事,我会小心的。” 铁红焰小声说道:“我在想东大夫跟我爹说完情况后,我爹一会儿会不会来看我。如果是那样的话,真的要特别小心。如果我爹敲门的话,只能立刻开。如果舅舅手中正拿着写了字的纸,开门前点火烧都来不及,很危险的。” 铁今绝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放心吧,不会的!今天我跟族长见面时,族长跟我说了一些他今日需要做的事。他非常繁忙,时间已经安排得很满了,就算非常想来看你,今日他也抽不出空了,他会一直都在霸空殿中。” “如此说来,今日还算是个机会了?”铁红焰问道。 (一千六百四十三)烧掉 “我看正是个机会。”铁今绝道。说完他便从武寻胜手中拿过了写了字的纸,直接烧了,把灰清理了一下,放在了一个较大的纸袋子里。 铁今绝一边烧还一边说:“其实这张纸上写的内容就算让人看到也没什么,但还是要立刻烧掉,养成这样的习惯不容易出错。红焰,你以后要是写了什么,也要这样。” 铁红焰“嗯”了一声道:“养成小心的习惯。” 武寻胜不解,问铁今绝:“铁长老为何把它烧掉?” 铁今绝示意武寻胜过去,武寻胜看了铁红焰一眼,铁红焰知道铁今绝要跟武寻胜说重要的事了,便也示意他过去。 武寻胜到了铁今绝身边,铁今绝示意他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武寻胜便坐了下来。 铁今绝在纸上写了些话,告诉他不仅他如此,以后铁红焰也会这样,他们都不可以轻易留下什么文字记录。他还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接下来他要跟他说些重要的话。 “铁长老请说。”武寻胜道。 铁今绝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一会儿要说的事情是大秘密,并问他能否保证不说出去。 武寻胜看铁今绝拿着那张纸给他看的时候表情严肃得很,想不出是什么事情,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铁红焰,又快速把头转了回去。 铁红焰看了看武寻胜,铁今绝对铁红焰说:“我跟他说我一会儿要说大秘密,问他能否保证不说出去。” 铁红焰“哦”了一声,接着说:“舅舅,一会儿你写完后,我想知道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铁今绝道:“到时候我自然会让你知道的。” 武寻胜明白如果了解了一些情况对自己来说不一定是好事,于是问铁今绝:“我……有必要知道这样的秘密吗?” 铁今绝写字表示他认为武寻胜有必要知道。 “哦……”武寻胜道,“要是知道了,我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铁今绝觉得武寻胜有警惕性,他并不认为武寻胜这样很麻烦,他感到武寻胜这样谨慎的人倒是能令他放心。 铁今绝写字告诉武寻胜,就算不知道,也不代表危险不存在。 武寻胜迟疑了一下,因为想到了关于铁红焰藏了多年的秘密,他问道:“这秘密跟红焰有关系吗?” 铁今绝写字问他,如果有关他能不能做到保守秘密。 武寻胜并没立即回答,而是问:“红焰知道铁长老要告诉我这样的秘密吗?” 铁今绝写字告诉他,她知道。 武寻胜问:“她是否愿意让铁长老说出这秘密啊?” 铁今绝点了点头。 武寻胜看向了铁红焰,想看看她听了自己问的话是什么反应,然而却看到铁红焰低着头手中拿着一个药瓶玩着。由于之前发生了绝密生死印那件事,铁红焰觉得如果铁今绝一会儿真的会说到跟秘密有关的问题时如果自己有的行为不恰当会便会导致武寻胜失去性命,所以她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桌子上的一个药瓶,低着头玩了起来,仿佛根本就没听武寻胜说什么一样。 (一千六百四十四)告诉 武寻胜觉得这个时候铁红焰好像也无法给他什么意见,他想:如果铁长老想要告诉我的事真的就是我想知道的事,那当然好。但是,红焰的事情,铁长老会知道吗?从铁长老平时的表现看,他不像是知道红焰以前做过那些事的人啊。不管我现在怎么想,铁长老是真的要跟我说秘密了,我要是不答应铁长老会保守秘密,会如何?要不,我就先听一听再说? 于是武寻胜说道:“好,我保守秘密,请铁长老告诉我吧。” 铁今绝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铁红焰在床上坐起来后虽然时间不算多长,但她已渐渐有点昏昏沉沉的感觉,便把药瓶放在了桌子上,把之前自己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了下去,躺下了。 铁今绝通过写字问武寻胜是否知道一种叫“侦隐术”的功夫。 武寻胜看到这三个字从铁今绝的笔下出现了,心中着实大吃一惊,但他面不改色,说道:“铁长老为什么会问我这种奇怪的问题?” 铁今绝写字告诉他,他希望武寻胜回答此问题。 武寻胜并不想回答,只是说道:“铁长老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我有些不懂。” 铁今绝看他是这样的反应,感觉他对自己不放心,觉得如果是铁红焰问他,他就会回答了。然而由于之前发生了绝密生死印那件事,为防止武寻胜出什么差错,铁红焰根本不能跟武寻胜交流这方面的情况。 铁今这时想:要是没发生绝密生死印那件事,现在的情况肯定不一样。 铁今绝认为事情并不好办,他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有些问题其实他是在替铁红焰问。 武寻胜说道:“铁长老替红焰问问题?她为什么要请铁长老替她问啊?其实她可以直接问我啊。” 铁今绝通过写字让武寻胜知道,铁红焰有些事不能做,如果做了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 武寻胜不解,问:“铁长老问出来就没事吗?” 铁今绝点了点头。 “为什么?”武寻胜问。 铁今绝只好通过写字告诉他,这跟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有关,而那件事又跟方士有关,有些神秘。 武寻胜“哦”了一声。他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目光中还闪着疑惑。 铁今绝依然认为事情不好办,便示意武寻胜在那里先等一下,他拿着写了字的纸走到了铁红焰的床边。 铁红焰看铁今绝走了过来,便坐了起来,又把那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了。 铁今绝拿着写了字的纸给铁红焰看了看,把之前他跟武寻胜交流的情况告诉铁红焰了。 武寻胜坐在那里,看着铁红焰跟铁今绝交流的样子,心想:铁长老是在告诉红焰刚才他跟我交流的情况吗?如果是,他应该是非常相信红焰的?红焰也很相信他吗?她会让铁长老知道她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吗?铁长老会不会已经知道她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可是……铁长老如果知道她曾经……这事情太复杂,我不能轻易表现出什么,否则可能会害了红焰。 (一千六百四十五)正常 铁红焰看了那些字后,笑着对铁今绝说:“舅舅还说让我就算写字跟他交流也不要写得太明确,结果舅舅自己写的都这么明确了。” 铁今绝道:“今天特殊,有事需要他帮忙,这不是有点着急吗,但是即使我已经写得这么明确了,他也还是无法对我放心啊。其实这很正常,这种事,都是跟人命相关的,谁能随随便便就对另一个人放心啊!他对你放心,但为了他的安全,你又不能自己跟他说那种事情。说来说去,都是上次我做出的绝密生死印那件事不好。但在上次那样的情况下,我也是为了不出差错才那么做的。” 铁红焰很清楚铁今绝想让武寻胜说出什么来并不容易。 她想:他之所以不能承认自己知道侦隐术,大概是不了解舅舅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吧。毕竟,舅舅平时会表现出对蓝甲人甚是反感的样子,看起来是跟我爹对蓝甲人的态度差不多的。再说,他用侦隐术只是探出了我以前做过的一些事,看他这样子,他应该是没探过跟舅舅有关的情况的。在他没用侦隐术探过的情况下,他很难相信舅舅,而我又不能当着他的面直接跟他说什么或者承认什么,这该如何是好? 铁红焰对铁今绝道:“如果跟他说得很细致,可能会用很长时间,不知道会不会错过族长很忙这一天的机会,要不……先这样,舅舅,你先告诉他,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不说得很明确,然后当着他把你写好的东西给我看,我当着他点头。” 铁今绝道:“好吧,我试试。” 于是铁今绝便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是站在铁红焰那边的。 武寻胜从这种并不明确的话里隐隐约约地看出了些什么,但他仍然无法放心,先是“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是的,我们都是铁仓廷里的人,自然都是站在同一边的。” 铁今绝看武寻胜就这样把意思转到了别处,便看了一眼铁红焰。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舅舅,现在你就把那张纸拿过来,当着他的面给我看吧。” 铁今绝拿着那张纸走到了铁红焰床边。 铁红焰示意武寻胜过去,武寻胜立刻走了过去。 铁红焰示意武寻胜看着她,武寻胜点了点头,接下来便一直看着她。 铁红焰当着武寻胜的面看了铁今绝写的关于铁今绝是站在她这边的内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指了一下铁今绝,又指了一下自己,接着做了个手势,表示铁今绝跟她的确是站在同一边的。 武寻胜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然而,虽然明白,他也仍然没直接表现出什么。 武寻胜问铁红焰:“是你托铁长老跟我说一些话的?”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心想:到底是怎么回事?铁长老说他是站在红焰那边的,红焰也承认。但是……红焰这么多年做的那些事要是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千六百四十六)难测 武寻胜于是说道:“红焰,刚才铁长老跟我说你有些事不能做,如果做了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这跟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有关,而那件事又跟方士有关,有点神秘。你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才托铁长老写出来给我看的?” 铁红焰感到事情有些进展,于是连忙点头。 武寻胜望了一眼铁今绝,见铁今绝也正望着他。 武寻胜一向觉得铁今绝是个令人摸不透的他在想什么的人,这时他也没从铁今绝的眼光里看出什么来。 武寻胜想:铁长老毕竟是铁仓部族的长老,他会不会是发现了红焰的什么迹象,故意假装站在她那边,实际上想套出一些情况来啊!如果铁长老是故意装作跟红焰站在一边,使红焰相信他,使红焰在他面前放松警惕,然后将红焰的事彻底兜出来,那我可不能在中间轻易做什么啊。虽说铁长老是红焰的舅舅,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出现我说的那种事,但是铁仓廷里什么情况没出现过啊?是她舅舅就一定不会害她吗?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红焰就是下一任族长了,论武功,整个铁仓廷根本没人比得了她,论对铁仓部族的贡献,红焰更是没得说,仅她那些年带兵抗妖这事就没人比得了。她平时又因为总表现得对蓝甲人那样狠毒,这点正好令族长满意,也使很多铁仓人觉得她够狠,那些人很难怀疑她。红焰平时处理部族里的事情也是尽心尽力,很多事都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说真的,要想毁掉她,从其他方面下手真是太难了,只有套出她暗暗救了很多蓝甲人这种事才能彻底毁了她。虽然我并不愿意把铁长老想成一个想要毁掉红焰的人,但是,人心难测,万一铁长老真是通过假装跟红焰站在一边的方式一直在收集红焰的证据,那可真是太危险了啊!有些事,就算发生的可能性不大,但只要有这种可能,都要防范啊。 武寻胜的目光从铁今绝那里移到了铁红焰那里,没有说话。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我知道立刻让他对我放心很难,我想再去写些话给他看,你说,我该怎么写比较好?” 铁红焰道:“他说过他想辅助我做一些事,想做我的陪战,现在正是时候。我需要他帮忙。” 铁今绝便按照铁红焰的意思写了出来。 见铁今绝写完了,铁红焰便说:“这次舅舅先把写完的给我看,我当着他看,让他看到我看后的表现,然后再把你写的字给他看,如何?” 铁今绝道:“试试吧。” 铁今绝拿着写好字的纸走到铁红焰床边,铁红焰主动伸手将纸拿到了自己手中。 她先是看了一眼武寻胜,见武寻胜正看着她,便用手指了指那张纸,示意他她要看纸上写着的内容了。 武寻胜继续看着她。 铁红焰看了铁今绝写的字后,看着武寻胜,再次用手指着纸上的内容,点了点头。 (一千六百四十七)比划 武寻胜看过纸上的字后,盯着铁红焰的双眼,问她:“你希望我现在就辅助你做些事?”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问道:“哪种事?” 铁红焰比划了用武功的样子。 武寻胜道:“武功?” 铁红焰连连点头。 这时铁今绝说:“你等一下,我把让他用接递功替你使用武功的话写出来给他看。” “好的。”铁红焰道。 接着她便示意武寻胜稍等一下,武寻胜明白了。 铁今绝从铁红焰手中拿过了之前的那张纸,继续在那张纸上写字。 铁今绝写好后,便像上次一样,先把纸上交给铁红焰,让她当着武寻胜看字然后作出反应。 铁红焰接过了那张纸后,看了看铁今绝新写的内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一手拿着那张纸,一手指着铁今绝新写的字,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看后心想:铁长老不仅知道了我说过想辅助她做一些事,想做她的陪战,他也已经知道我可以通过用接递功替红焰使用她的武功,红焰应该是非常相信他,会安心把一些事情告诉他的。但是,铁长老是怎样看红焰的我目前并不知道,我也不清楚铁长老会不会有其他目的。我知道红焰做事一般情况都不出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我仍无法确定她相信铁长老算不算危险的事。有的人曾经做多少事都没出过错,但后来错一次,就把一切都葬送了。我可不希望红焰出这种大事,虽然红焰相信铁长老,但我必须有警惕性,最起码不做害她的事。 武寻胜看着铁红焰的双眼说:“我看到了,你的伤尚未痊愈无法自己使用武功,你目前正好有事需要我替你使用你的武功做?”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联想起之前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他的情况,他感觉铁红焰可能是需要他替她用武功做她以前做过的那种转移蓝甲人之事,然而此刻铁今绝在这里,武寻胜觉得似乎不是很安全,于是便装作没猜出她想做什么事,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希望我替你使用武功做什么事,但既然是你说出来的事,我自然会答应。只是,我虽然能替你使用你的武功做事,但我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开始’使用接递功的,如果除了你和你想使用武功的对象以外还有其他人在场,我便无法‘开始’使用接递功。” 铁红焰想:他这样说,是因为对舅舅不放心,所以不希望他“开始”使用接递功时舅舅在场吗?他不希望除我以及我想使用武功的对象之外还有其他人看到他“开始”替我使用我的武功做事?还是……他在那种情况下真的无法“开始”使用接递功?想起他第一次跟我说起这接递功时的情况,当时他好像对自己使用接递功这件事很自信,也没跟我提过能当着多少人“开始”的事,我感觉他应该不会是在那种情况下真的无法“开始”使用接递功的。到底如何,现在当着舅舅我也很难了解到答案,但也可以试探一下。 (一千六百四十八)备好 铁红焰想着之前武寻胜说的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开始”使用接递功的事,在纸上通过写字问武寻胜:“如果在只有你、我以及我要使用武功的对象的场合让你‘开始’使用接递功,那你就能使用出来了吧?”铁红焰把“开始”两个字写得稍大,让武寻胜一看就能看出来她在强调这两个字。 武寻胜想:红焰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知道了我不想当着铁长老“开始”使用接递功?我知道如果我通过使用接递功替红焰用她的武功转移蓝甲人,转移成功之后也无法就那样直接离开现场。红焰以前用幻缨枪法转移蓝甲人后,都要制造幻象去“收尸”,如果我替她使用她的武功转移蓝甲人,到时候制造幻象“收尸”的事也是必须做的。在做这个的过程中,我们是肯定要被别人看到的,如果我说整个过程都不能被红焰和她想使用武功的对象以外的人看到,那么这件事就无法做完整。我刚才说了“开始”,红焰也特意把两个字写得稍大强调“开始”,我只能在“开始”使用接递功时才能真正避开除红焰和她想使用武功的对象之外的其他人。其实这样就已足够了,以前红焰转移蓝甲人后,带着人去“收尸”,接着她都是在别人不知不觉中停止使用那种武功的。这件事就是这样,我可以当着铁长老承认只要“开始”的时候除红焰和她想使用武功的对象之外没有其他人在场,我就可以使用接递功。 武寻胜回答:“是的,少族长。”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到时候她保证他“开始”使用接递功的时候,那个地方除了武寻胜之外,只有她和她想使用武功的对象。她在最后写道:“如何?” 武寻胜道:“没问题。” 铁今绝看了铁红焰写的字,他知道到时候武寻胜开始使用接递功替铁红焰使用她的武功转移蓝甲人时,自己肯定不能在场。 此刻坐在椅子上的铁红焰仍旧觉得有点头晕,她有些担心一会儿去大牢时自己会不会因为身体不适而影响武寻胜替她使用武功,便通过写字问他,他通过接递功替她使用她的武功做事时,万一她当时状态不算很好,会不会影响他。 “只要你还可以做出配合我的动作,就不会影响,我问过净曦方士类似的问题。”武寻胜道,“大概什么时候做这件事?” “一会儿就做。”铁红焰道,“你告诉我该如何配合你。” 配合的动作非常容易做,武寻胜告诉她后,她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这时候他们先做个样子比划一番。 武寻胜考虑了一下在铁今绝就在这里的情况下适不适合做个样子比划,他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两人便在内居中试了起来,但并没有真正用武功。 按照武寻胜告诉她的方法,铁红焰把双臂伸直,用双掌抵住武寻胜的背。 (一千六百四十九)稍大 铁红焰想着之前武寻胜说的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开始”使用接递功的事,在纸上通过写字问武寻胜:“如果在只有你、我以及我要使用武功的对象的场合让你‘开始’使用接递功,那你就能使用出来了吧?”铁红焰把“开始”两个字写得稍大,让武寻胜一看就能看出来她在强调这两个字。 武寻胜想:红焰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知道了我不想当着铁长老“开始”使用接递功?我知道如果我通过使用接递功替红焰用她的武功转移蓝甲人,转移成功之后也无法就那样直接离开现场。红焰以前用幻缨枪法转移蓝甲人后,都要制造幻象去“收尸”,如果我替她使用她的武功转移蓝甲人,到时候制造幻象“收尸”的事也是必须做的。在做这个的过程中,我们是肯定要被别人看到的,如果我说整个过程都不能被红焰和她想使用武功的对象以外的人看到,那么这件事就无法做完整。我刚才说了“开始”,红焰也特意把两个字写得稍大强调“开始”,我只能在“开始”使用接递功时才能真正避开除红焰和她想使用武功的对象之外的其他人。其实这样就已足够了,以前红焰转移蓝甲人后,带着人去“收尸”,接着她都是在别人不知不觉中停止使用那种武功的。这件事就是这样,我可以当着铁长老承认只要“开始”的时候除红焰和她想使用武功的对象之外没有其他人在场,我就可以使用接递功。 武寻胜回答:“是的,少族长。”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到时候她保证他“开始”使用接递功的时候,那个地方除了武寻胜之外,只有她和她想使用武功的对象。她在最后写道:“如何?” 武寻胜道:“没问题。” 铁今绝看了铁红焰写的字,他知道到时候武寻胜开始使用接递功替铁红焰使用她的武功转移蓝甲人时,自己肯定不能在场。 此刻坐在椅子上的铁红焰仍旧觉得有点头晕,她有些担心一会儿去大牢时自己会不会因为身体不适而影响武寻胜替她使用武功,便通过写字问他,他通过接递功替她使用她的武功做事时,万一她当时状态不算很好,会不会影响他。 “只要你还可以做出配合我的动作,就不会影响,我问过净曦方士类似的问题。”武寻胜道,“大概什么时候做这件事?” “一会儿就做。”铁红焰道,“你告诉我该如何配合你。” 配合的动作非常容易做,武寻胜告诉她后,她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这时候他们先做个样子比划一番。 武寻胜考虑了一下在铁今绝就在这里的情况下适不适合做个样子比划,他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两人便在内居中试了起来,但并没有真正用武功。 按照武寻胜告诉她的方法,铁红焰把双臂伸直,用双掌抵住武寻胜的背。 (一千六百五十)保持 武寻胜说:“我在这个时候开始运功,接着我会做出你要用的武功的动作,我就不具体比划动作了,之后呢,我就双手合拢。” 说完,武寻胜便双手合拢。 武寻胜说道:“这个时候我就已经把你身上的功临时引到了我身上。到时候你会感觉双掌明显发热的,你一有感觉,就可以双手合拢了,你双手合拢后我也会有感觉的。” 铁红焰便做出了双手合拢的动作。 武寻胜回头看了一眼,见铁红焰做出了双手合拢的动作,便渐渐远离了铁红焰,说道:“这时我就可以替你使用你的武功了,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停止让我替你使用你的武功了,把合拢的手分开就行了,双手分开时便是你不再继续配合我的时候。” 两人比划了一遍便停了下来。 铁红焰得知自己在配合他期间需要一直保持双手合拢的动作后,觉得给蓝甲人“收尸”路上自己如果一直都保持同一个动作很容易令人起疑。这时她想:看来这次不用轿子根本不行!我坐在轿子里时能通过轿子上的小窗口看到外面的情况,能看到他的情况,但轿子外面的人看不见我的手在轿子里面做什么动作。我在轿子内一直保持双手合拢的动作别人也很难注意到,这样才不会令人起疑。 铁红焰问铁今绝:“舅舅已经跟人说了准备轿子的事吧?” 铁今绝道:“刚才我去会宾厅时就跟人说了。” 铁红焰跟铁今绝正说轿子的事时,武寻胜想:如果我们真是一起去转移蓝甲人,那么“收尸”的路上,她依然要配合我保持着固定的动作,这样很容易令人起疑吧?再说她只是能在别人扶着的情况下走动,外面又有些凉,她一会儿走着走着身体会不会受不了啊? 于是武寻胜立即问铁红焰:“我们一会儿要去的地方远吗?你不会要走着去吧?”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去的地方不算近,她会坐在轿子里面。 武寻胜听后踏实了:“这样我就不那么担心了。” 铁红焰微笑着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很快就会出发。 武寻胜说了声“好”后,问铁红焰:“一会儿铁长老也会一起去吗?”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你刚才都通过写字跟他说好了,一会儿武寻胜开始使用接递功的时候只有他、你以及你要使用武功的对象在场。我一会儿肯定不能进大牢里,让武寻胜放心使用接递功。但路上我还是要跟你们一起去的,防止出现什么差错。” 铁红焰道:“那我就跟武寻胜说你只跟我们走到那里,但不进去?” 铁今绝说:“对。”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铁长老只是跟他们一起走到那个地方,但不进里面。 武寻胜看后“哦”了一声,想象着到时的情况。 为了让武寻胜踏实,铁红焰又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铁长老并不会出现在他“开始”使用接递功的地点。 (一千六百五十一)透气 武寻胜听后的确比之前更踏实了。 铁红焰看了一眼一直都在内居中放着的幻缨枪,还没说什么,武寻胜就明白她想去拿,立刻过去拿幻缨枪了。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不需要写什么了吧?这个我烧了。” 说话的时候她觉得头晕的感觉比之前更明显了一些,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 铁今绝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铁红焰道:“可能躺久了起来后需要适应适应,没事。” 铁今绝说:“暂时不需要写什么了。我烧。你可以闭眼放松一下。” 铁红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铁今绝已经把铁红焰之前写了字的纸拿走烧掉了。他又把灰收进了那个纸袋里,然后把纸袋子封好口放入了自己的衣袋中。 铁红焰靠在椅背上闭了一下双眼,又很快就睁开了,仍觉得头晕,她想:这就要去大牢救人了,不能昏昏沉沉的,要打起精神。 然而想归想,她好像很难立刻就精神起来,同时觉得气力不够用。 她又想:大概出去就会好些吧。 武寻胜将幻缨枪拿了过来,铁红焰拿过了幻缨枪,触摸着这已有一些天连碰都没碰的兵器,她心中忽然有些感触。 她对铁今绝说:“我们走吧。” 铁今绝从她手中拿过了幻缨枪,道:“先由我拿着,到时候再给你。” 铁红焰道:“一会儿直接往大牢的方向走吧?但先不提去大牢的事,等到了距那里不远的地方我再说这事,对吧?” 铁今绝说道:“对,起初就让人觉得只是出来透透气,随便看看。我刚才已经跟他们说了,少族长前些天总躺着,想出去透透气。” “那我一会儿要从轿子里出来走一走才好。”铁红焰道。 铁今绝道:“这样不容易令人起疑。但如果你身体实在受不了,也不要勉强。” 武寻胜小心地将她扶起来,扶着她出了内居。 三人出了恒联居后,铁红焰想走快些,却觉得有点累。 出了傲乾殿,武寻胜小心翼翼地将铁红焰扶进了轿子。 铁今绝对那两个抬轿子的人说了几句话,他们便朝大牢的方向走去了。两个抬轿子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本来就是要去大牢那边的,因为铁今绝跟他们说的时候提到的是前往大牢途中的其他地点。 一路上,铁今绝、武寻胜以及两个抬轿子的人都没说什么话。 铁红焰也没说什么话,她靠在那里,闭着双眼,似睡非睡。 其实她很想从轿子的小窗口看看外面的风景,但此刻她仍感到头晕,还觉得有些累。她想:一会儿还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得有些精神,现在就好好休息吧,但是也不要睡着,不然有些情况就不好应对了。 到了一处周围有很多花开着的地方,铁今绝让抬轿子的人停下来。 对于她这个之前一直躺在房间里的人来说,当日外面的空气稍微有点凉,但她穿的衣服足够保暖,她并没觉得冷。这样的空气使她此刻感觉舒服了点,也精神了些。 (一千六百五十二)春天 铁红焰从轿子的窗口往外看了看后,对铁今绝说,我想出来看看。她知道她中途下来走一走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铁今绝示意武寻胜铁红焰想从轿子里出来,武寻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小心地将她扶了出来。 铁今绝和抬轿子的两个人坐在路边休息。 铁红焰看着那些花,微笑着说道:“这里的花有好多种!” 铁今绝道:“是啊。繁花似锦。” 铁红焰微笑着说了两个字:“春天。” 说出后,她看了看身旁的武寻胜,一阵伤感却突然涌上心头。 武寻胜知道她之前说了话,但不知她说了什么。 他见微笑着的她看了看他,他便对她笑了。 铁红焰看到了他的笑容,注意到了他看她的目光甚是温柔。 她觉得,那一刻他的笑容就像能使周围的那些花永不凋谢一般,他温柔的目光似乎能使本来有点凉的空气暖起来就永远不会再变凉。 然而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目光,却加剧了她心头的伤感。 铁红焰立即看向了别处,暗暗告诉自己要表现得高兴些,于是对铁今绝说:“我要离近些看。” “嗯,小心点。”铁今绝道。 武寻胜扶着她,跟她一起走近了那些花。 武寻胜指着其中一些红色的花,对她说道:“红焰,你看,这里也有炽玫。” 说完后,他便想起了以前二人那些跟炽玫有关的情景,忽然又觉得自己刚才没必要说这句话。 铁红焰也想起了那些跟炽玫有关的过往,这并没冲淡她之前的伤感,反而加重了。 她没有看武寻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看着花,微笑地连着点了点头。 接着,站在那里的两人都一直盯着那些炽玫看。 铁红焰意识到自己好像看炽玫的时间有点长,于是特意移了移位置,离炽玫远了些。 武寻胜一直扶着她,自然也跟她一起移了移位置。 看了一会儿,铁红焰压住了内心的伤感,微笑着转身,带着武寻胜走到了铁今绝和那两个抬轿子的人附近。 谁都没看出她心头曾涌起过伤感,包括武寻胜在内。 他们都觉得她似乎心情愉快。 铁红焰想起可能会有人觉得她这个暂时不能使用武功的人出来透气时铁今绝还带出了她的幻缨枪似乎有点奇怪,于是跟铁今绝说:“刚才拿出这幻缨枪的时候,铁长老不是说一会儿要用到它吗?用它做什么?” 铁今绝立即明白了铁红焰的意思,心想:我之前都没想到,她在不能使用武功的情况下出来透气,我带出她的幻缨枪有可能会令人觉得怪,虽说她平时总拿着幻缨枪早就成习惯了,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确实是给出个理由更好。她还真是想得周到。 于是铁今绝说道:“我想给你表演一段看起来很好玩的功夫,让你出来散心时开心一下。是幻缨枪法跟其他武功结合的,自然要用到幻缨枪啊。” 铁红焰道:“原来如此啊,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啊?” (一千六百五十三)河边 铁今绝说:“一会儿到河边的空地那里,我就给你看,因为跟河水有关,在这里表演不了。其实很简单,动作并不多。” 铁今绝需要充分的时间想一些看起来好玩的动作,他打算一会儿在路上继续想那些动作,于是便说到河边再表演。他知道他一定有办法把那种功夫跟河水联系起来。 铁红焰知道铁今绝需要一些时间来想,不确定一会儿路上的时间够不够他想的,于是决定待一会儿再走。她也知道想出一些动作这种事对铁今绝来说容易极了,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她微笑道:“那好啊,大家在这里休息够了,我们就去河边如何?” “好。”铁今绝说道,“这外面还是有些风的,你要是只想看看这里的风景,还是坐在轿子里休息吧。” 铁红焰道:“好。” 于是铁红焰便朝轿子走去,武寻胜一直扶着她,把她扶上了轿子。 武寻胜坐在了铁今绝和那两个抬轿子的人旁边。 两个抬轿子的人聊着天,铁今绝想了想动作。 铁红焰坐在轿子里从窗口看了看外面的风景。 很快,铁今绝问那两个抬轿子的人休息得如何了,那两个抬轿子的人都说不需要继续休息了。 铁今绝就问铁红焰:“可以走了吗?” 铁红焰听铁今绝这么快就主动这么问,就知道铁今绝根本不需要特意留在这里想多久,立即说道:“既然铁长老都开口了,那我们就走吧。” 就这样,两个人又抬起了轿子,走了起来,武寻胜跟在铁今绝后面。 武寻胜心想:接下来会直接去转移蓝甲人吗?刚才看他们的样子就像出来游玩一样,估计红焰和铁长老出来的时候就是要给人一种只是出来转一转的印象吧。还好,我刚才表现得也很像跟他们一起出来游玩的样子。 铁今绝走在路上又随便想了想就想出了一些看起来很好玩的动作。 到了河边,铁今绝让那两个抬轿子的人停下来休息,两人便坐到了一旁。 武寻胜对铁今绝说:“这河边风有点大,我还要扶少族长出来吗?我担心她着凉。” 铁今绝对武寻胜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扶她出来了。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我也没想到河边风有点大,干脆你别出来了,你就在轿子看吧,我给你看好玩的功夫。” “好啊,你一会儿在哪个位置展示那功夫?”铁红焰问。 铁今绝走到离河水很近之处说道:“就在这里,你那里看得清楚吧?” “看得清楚啊。”铁红焰道。 铁今绝拿着幻缨枪舞了起来。 前几招看着还像幻缨枪法,很快动作便不一样了,铁今绝一边舞着幻缨枪,一边说:“有意思的就要来了,看看能不能让你笑出来。” 他刚说完这句话,接下来的动作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铁红焰先是笑出了声,然后说道:“果然好玩,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铁今绝道:“练武时突然就想出来了,别着急后面还有呢。” (一千六百五十四)画水 铁红焰说:“我知道后面肯定还有,铁长老说过,要用到河水。” 铁今绝道:“对呀,很快就会用到了。” 说着,只见铁今绝先是朝河水之中猛击了一掌,巨大一股水便从河中涌起,越涌越高,那股水的最高点距离水面足有三个人那么高。 水涌到最高点尚未落下时,铁今绝在舞幻缨枪的过程中用枪尖指向涌起了那股水,连续划了几下,巨大的那股水中便出现了一棵树的形状。 铁红焰又说起了话,不停地表示精彩。 武寻胜和那两个抬轿子的人也连连赞叹实在精彩。 巨大的那股水往下落了一段,铁今绝朝河中另一个位置猛击了一掌,又有巨大一股水从河中涌起,也是越涌越高,那股水的最高点距离水面有两个人那么高。 水涌到最高点尚未落下时,铁今绝在舞幻缨枪的过程中用枪尖指向涌起了那股水,又是连续划了几下,巨大的那股水中便出现了一只虎的形状。 铁红焰、武寻胜和那两个抬轿子的人都赞叹连连。 巨大的那股水往下落了一段,铁今绝又朝河里另一个位置猛击了一掌,又有巨大一股水从河中涌起,越涌越高,那股水的最高点距离水面足有三个人那么高。 水涌到最高点尚未落下时,铁今绝在舞幻缨枪的过程中用枪尖指向涌起了那股水,连续划了几下,巨大的那股水中便出现了一把长剑的形状。 “在涌起的水中画树,画虎,花剑!叹为观止!”铁红焰道。 武寻胜和那两个抬轿子的人又赞叹了一番。 铁今绝停下来后,大声问铁红焰:“怎么样,好玩吗?” “当然好玩了!”铁红焰笑道,“竟然在涌起的水上画画也是画功了得!” “看得开心吗?”铁今绝问。 “开心啊!”铁红焰道。 铁今绝道:“开心就好,今天跟带你出来透透气,就是想让你高兴。” 铁红焰说:“我真的很高兴,如果还能玩几个蓝甲人,那我就更高兴了!” 铁今绝假装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啊……不难!你真的想玩?” “是啊!”铁红焰道。 “可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恢复,怎么玩啊?”铁今绝道。 “我就不能有新玩法吗?”铁红焰笑道。 铁今绝问:“不用很多体力的吗?” 铁红焰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啊,不是还有寻胜吗?” 铁今绝问道:“难道你让他玩,你自己看着?那有意思吗?” 铁红焰道:“我不一定只是看着啊,反正如果玩几个蓝甲人我会更高兴。这里离大牢不远吧?不知道大牢里现在有没有能供我玩的蓝甲人。” 铁今绝说:“大牢里还真是正好有。族长之前就想杀了他们,还没杀。” 铁红焰到:“真的啊?!那正好啊!我们去大牢吧!我真的特别想玩!”铁红焰说话的语气显得很兴奋。 铁今绝说道:“那……那好吧,我们就去大牢,今天就让你玩痛快了。” (一千六百五十五)打骂 于是,一行人前往大牢。 到了大牢门口,武寻胜将铁红焰从轿子中扶了出来。 之前铁万刀告诉过铁今绝那些建周边亭的蓝甲人在哪个区域,这时铁今绝便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从铁今绝口中得知那个区域就关着这一批蓝甲人之后,说道:“那正好了!我跟武寻胜一起进去后,我很快就会让看管蓝甲人的人全都出来,请舅舅在外面等着那些看管者。等看管者们都出来后,请舅舅让这些人不要进去干扰我玩,我要玩得痛痛快快的!我进去后会告诉看管者们出来后要找些其他人在大牢门口等候,一会儿我和武寻胜出来,大家一起给那些蓝甲人收尸吧。” 铁今绝道:“好。既然你没打算让我进去,我就不进去了,你们玩的时候可要当心些啊,不要只求好玩,你时刻都要记得你的伤尚未痊愈。” 铁红焰说:“我会注意的。” 铁今绝把幻缨枪递给武寻胜。 武寻胜接过幻缨枪后,将幻缨枪别在了自己身上,小心地扶着铁红焰进了大牢。 铁红焰让所有看管者都出去等一段时间,她说要痛痛快快地玩。她还告诉看管者们铁长老在外面,她让他们出去后找一些人其他人,然后在大牢门口等着一起给那些蓝甲人收尸。 那些人答应后便出了大牢。 武寻胜扶着铁红焰来到之前建周边亭的那些蓝甲人跟前,看到那些被关在铁栏中戴着桎梏的蓝甲人的嘴里都塞着布,他们似在用眼神说着无法张口说出的愤怒。 在铁红焰和武寻胜来到这里之前,有个看管者正拿着鞭子边抽打边训斥那些蓝甲人。 当时那个看管者用布将那些蓝甲人的嘴塞上后,在那些蓝甲人完全无法还口的情况下对着那些蓝甲人随意打骂发泄。那个看管者自己平时会被人训斥,但又觉得得罪不起训斥他的人,所以即使是被冤枉的时候也会认了,不敢还口,甚至不敢解释。他接连两天受到了训斥后,觉得自己只能通过打骂蓝甲人来出气,但又不希望自己发泄时被人还口,尤其不希望被自己看不起的蓝甲人还口,他认为要是让蓝甲人还了口自己便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于是他把蓝甲人的嘴全都堵上,走到铁栏中对着他们打骂发泄,并且因他们无法还口无法反抗而以为自己在有些时候还是有尊严的。 那人很清楚铁红焰平时有多狠,知道她来了一定会杀了那些蓝甲人,并且很可能会用毒辣的手段虐杀他们。他觉得自己已把那些蓝甲人的嘴堵上,铁红焰肯定不会在虐杀他们之前把堵他们嘴的东西拿出来,这些蓝甲人只能就这样憋着,直到死去那一刻都说不出一句话。想到这里,那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从心底腾起来。 因此,在看到铁红焰时,那人的笑容中带着得意和一丝满足,然而,铁红焰却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阴鸷。 (一千六百五十六)拉扯 铁红焰觉得如果那人前方有一面镜子,镜子里也许会映出他扭曲了的脸孔,而镜子里的世界,那从镜子外看不到的地方正飘着数不过来的扭曲的灵魂。 铁红焰想:一个个并不扭曲的灵魂飘入镜子中的世界,却被那些扭曲的灵魂来回拉扯,渐渐变形,有很多最终也成了扭曲的样子,从此没有什么能将其复原。那些因被拉扯而变得扭曲的灵魂又会不停地拉扯新飘进那个世界中的那些并不扭曲的灵魂,欲将它们也变成扭曲的样子。镜子中那个世界好像有一股阴沉的力一般,灵魂飘进那里就很难不被那股力影响。尽管依然有灵魂不让自己因受到拉扯而变形,但没变形的灵魂终究只是一小部分,这些没变形的灵魂中又有一部分已为了不让自己变形而被其他灵魂撕裂甚至撕成了碎片。 那人出去后,铁红焰看着那些蓝甲人只能用目光表达愤怒的样子,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压着一般。虽然比这更残忍的事她从小到大早就看多了,但此刻,受伤后尚未痊愈的她比平时更容易产生一些感触。她迫不及待想使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 武寻胜问她:“我什么时候开始使用你的武功替你做事?” 铁红焰示意武寻胜现在就开始。 进入大牢后,她感到身体比之前难受,为防止自己到时候站不稳,便往墙角的方向走。 武寻胜扶着她走,对她说道:“你想靠着墙角站,这样,我无法扶着你的时候你也能站得很稳,是不是?” 铁红焰看着他,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我刚才就是这么想的,又想到一起了。” 铁红焰微笑。 武寻胜将她扶到墙角后,铁红焰靠着墙站好。 武寻胜道:“可以开始了。” 铁红焰把双臂伸直,用双掌抵住武寻胜的背。 武寻胜开始运功了,铁红焰能感到他已开始运功。 接着,武寻胜便取下了别在身上的幻缨枪,开始舞枪。 舞了数招后,他便把幻缨枪别在了自己身上,双手合拢。 铁红焰感到双掌明显发热,知道武寻胜已经把她身上的功临时引到了他身上,她便将双手合拢了。 她双手合拢后武寻胜也有感觉。 武寻胜渐渐远离了铁红焰,替铁红焰使用起了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紧接着又使用起了如真秘法。 武寻胜成功地替铁红焰用她的武功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了世外隐陆中去。 铁红焰保持双手合拢的姿势配合着武寻胜,看着幻况中的情景,觉得没什么破绽,然而她觉得如果自己一直保持双手合拢这个姿势出去,也许会让人觉得奇怪。根据武寻胜所言,他在使用接递功的过程中,如果她不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停下的那一刻就不再配合他了,那样的话,幻况就消失了,会极其危险。 铁红焰看了一眼武寻胜,又看了一眼自己合拢的双手,靠着墙往旁边移动了一下。 (一千六百五十七)外衣 武寻胜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铁红焰又看了看自己合拢的双手,显出了有些尴尬的神色。 武寻胜望了望她合拢着的双手,望了望她的双眼,又望了望周围,思考了一下,立即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出去后会让其他人感到奇怪啊?” 铁红焰本来正在想该用什么方法让武寻胜明白自己的意思呢,竟听闻武寻胜已经猜出她所想的,她甚是高兴,连连点头。 铁红焰想:之前没想到这点,要是我外面再披一件宽大些的衣服,把合拢的双手放在衣服里,可能就不会显出什么来了。 铁红焰正想着,便看见武寻胜忽然取下了别在他身上的幻缨枪将其立在墙边,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了铁红焰身上。 武寻胜一边给她披他的外衣,一边说道:“红焰,你看这样如何?我这衣服披在你身上会显得宽松,给你披上我这件衣服后,我会系上一些地方,但不会系紧,你把合拢的双手放在衣服里,没什么人能注意到的。” 铁红焰一阵惊喜,心想:这就很神奇了,我刚刚想的就是再披一件宽大些的外衣,把合拢的双手放在衣服里啊,他竟然也是这么想的。我知道外面还有些凉,刚才倒是没想到披他的外衣这种做法,他竟然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我披上了!这到底是我们同时想到了一起,还是我心里想什么他都能感应到啊?又或者,是他先这么想的,我感应到了,所以我也会这么想? 铁红焰连忙点头,显得有些兴奋。 武寻胜道:“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啊?是不是在我这样做之前,你也想到这样做了?” 武寻胜此话一出,铁红焰更兴奋了,甚至有点激动。她又连续点了点头,比之前点头的速度更快了。 武寻胜说道:“天哪!不会是我说中了吧?”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我们又想到一起了。” 铁红焰想:这样做,一会儿出去见到那些人后也很好说嘛,就说因为我的伤还没痊愈,我突然觉得冷,他就把他的外衣给我披上了,一切都显得自然得很。 铁红焰正想着,武寻胜便说道:“一会儿出去后,我就跟他们说你的伤尚未痊愈,你在这大牢之中突然觉得冷得受不了,我担心你受凉,便把我的外衣脱下来给你披上了。” 听武寻胜竟然又一次说出了她正想的事情,她瞪大双眼吃惊地望着他。 武寻胜微笑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很惊讶?难不成我又说中了你正在想的事?” 铁红焰笑着点头。 武寻胜也觉得很是吃惊,也瞪大了双眼,道:“又是真的啊?” 铁红焰点头。 “哈哈!”武寻胜笑道,“这么有意思!我能了解你在想什么?看来我的心就住在你心里。” 武寻胜小心翼翼地给铁红焰整理外衣,用他那件她穿起来显得宽松的外衣将铁红焰一直合拢着的双手盖得严严实实的。 (一千六百五十八)口形 铁红焰看着已不再穿着最外面那件衣服的武寻胜,忽然感觉他这样的穿着显得不够保暖。想到外面的空气还是有些凉的,她觉得他会冷,有些不忍心,她渐渐守住了笑容,用透着关心的眼光看着武寻胜。 武寻胜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已微微皱眉,整张脸的表情都与之前不同了,便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一直站着,身体不舒服啊?东大夫说你多数时候最好还是躺着。” 其实铁红焰在进入大牢后身体就已经比之前难受了,站了一段时间后这种感觉更明显,但一来她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二来此刻她根本就不想让他知道她身体不舒服,于是,她摇了摇头,但眉头并没立刻展开,她仍觉得武寻胜一会儿出去后会感到冷。 武寻胜道:“那……你怎么了?” 铁红焰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看了一遍武寻胜的衣服。 武寻胜见她那样看自己的衣服,便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突然笑了出来。 武寻胜道:“我现在这身打扮有点滑稽啊!说不定出去后能给他们提供些笑料。” 铁红焰微微皱着眉,并没笑出来,仍担心他会冷。 武寻胜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担心,于是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吗?” 铁红焰轻轻地点了点头。 武寻胜看了一眼幻况中的情景,说道:“这个结果……有破绽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我们刚才做的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吗?”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又摇了摇头。 “那你还担心什么啊?”武寻胜道,“现在连你合拢的双手都被我用衣服盖起来了。” 铁红焰直直地望着武寻胜的双眼,说出了“你”字,为了让他看清楚她说这个字时的口形,她说的时候特意把嘴的动作做得特别明显。 “我?”武寻胜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道:“你担心我?” 铁红焰看着他点头。 武寻胜又问:“担心我什么啊?” 铁红焰说:“冷。”她说这个字也是为了给他看口形的,因此说的时候还是特意把嘴的动作做得特别明显。 然而铁红焰说这个字时,武寻胜的目光集中在了她的眼神上。 武寻胜道:“没看清楚你的口形,再说一遍好吗?” 铁红焰又说了一遍:“冷。” “冷?”武寻胜问道,“你说的是‘冷’字吗?” 铁红焰深深点头。 武寻胜说道:“你担心我冷?”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笑了,道:“嗨!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呢?就这点事啊?我不冷啊。你想啊,刚才我一直走着,我在活动啊,人一活动就容易热,一会儿我还要继续走,走起来不但不会冷,还会热啊!虽然把外衣脱下来后我这样子挺好笑的,但是起码我一会儿活动起来不至于觉得热了,这样正好啊。本来我就觉得我今天的衣服穿得过厚了,脱一件,就正好了。只是……” 铁红焰眉头渐渐舒展开了,虽然觉得他有可能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冷故意这么说的,但她意识到好像此刻也没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一千六百五十九)分开 听他说了“只是”,她望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继续说。 武寻胜道:“只是不知道把这件外衣披在你身上之后,一会儿你会不会觉得热。” 铁红焰又摇了摇头。 武寻胜说不知一会儿她会不会觉得热只是为了让她认为他对外面的印象只是热或不热,与冷无关,他感觉这样自己说后她就不容易继续担心他出去后会冷了。 武寻胜拿起了靠在墙上的幻缨枪,别在身上,对她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一边拿着幻缨枪一边扶着铁红焰走出了大牢。 两人刚一到大牢门口,那些人就看到武寻胜竟然是这副打扮出来的,而他的外衣却在铁红焰身上。 有的人有些想笑,但憋住了。 武寻胜看出了有人在憋着笑,说道:“我知道我穿成这样很好笑,想笑的就笑吧,不用憋着。她受伤后尚未痊愈,刚才在大牢之中,她突然觉得冷得受不了,我担心她受凉,就把我的外衣脱下来给她了。” 铁今绝问铁红焰:“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铁红焰道。 “那你玩痛快了吗?”铁今绝故意大声说。 “玩痛快了!”铁红焰答道,“刚才在这里等着给他们收尸的人现在就进去吧,一会儿我们把那些尸体抛到水沟去!” 之前在大牢外等候的人中有一部分进了大牢,看着幻况,“收尸”。 铁今绝和那两个抬轿子的人在外面等着,铁今绝时不时看看四周,万一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他好及时应对。 为了不出问题,武寻胜扶着铁红焰进去后,两人都非常谨慎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防止露出什么破绽。 那些人将幻况中那些蓝甲人的“尸体”从大牢里运了出来。 从大牢里出来后,武寻胜将铁红焰扶上轿子,两个抬轿子的人抬起了轿子。 进入轿子后,铁红焰放松了些。 之前确实没人注意到她的双手在武寻胜的衣服中一直合拢着,保持着固定的姿势。 一行人前往距离大牢最近的水沟将“尸体”抛掉。 铁红焰一直很小心,防止合拢的双手分开哪怕只是一点点。 路上,铁红焰身体更不舒服了,她一遍一遍地暗暗告诉自己:“很快就到了,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不要表现出什么引人怀疑!” 到了水沟边,那些人将蓝甲人的尸体抛入了水沟,之后他们便朝大牢的方向走去了。 铁红焰确定过程中一点问题都没出现,暗暗庆幸。 铁红焰、武寻胜、铁今绝以及两个抬轿子的人向傲乾殿的方向移去。 铁红焰开始考虑什么时候将合拢的双手分开合适,觉得等一会儿再分开比较安全。 过了一会儿,他们已经离水沟有不近的一段距离了,铁红焰才将合拢着的两手分开,这时,他便自然无法再替她使用她的武功继续制造幻况了。 武寻胜能感到铁红焰在轿子里已分开了双手,不继续配合了,知道任务算是完成了,心中庆幸没出什么问题。 (一千六百六十)浓烟 铁红焰在轿子里将武寻胜的外衣脱了下来,跟铁今绝说:“舅舅,我早就不冷了,我想把衣服还给他。” 铁今绝从铁红焰手中接过衣服,将衣服递给了武寻胜。 武寻胜拿过衣服,朝轿子的小窗口看了一眼,见铁红焰正透过小窗口看着他。 “你不冷了?”武寻胜当着两个抬轿子的人和他并没完全相信的铁今绝故意问道。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 “那我穿上了。”武寻胜说道。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便把自己的外衣穿好了。他穿衣服时候,铁今绝把幻缨枪拿了过去。 铁红焰头晕的感觉更明显了,便在轿子中闭上了眼睛。 几人还没走多远,铁今绝看到前方有些人正在烧东西,冒起了浓烟,那条路又窄,他担心那浓烟会引起身体尚未痊愈的铁红焰不适,便指着另一条路对抬轿子的人说:“我们从这条路走吧。” 铁红焰似乎听到了铁今绝的话,但昏昏欲睡的她也无心多想为什么他那么说。 一行人走了另一条路。那条路甚是偏僻,平时都没人经过。 就在觉得自己就要睡着了时候,铁红焰忽然被一个奇怪的声音惊到,她立刻从窗口朝轿子外面看了看,看到走的不是之前走过的路。 铁红焰问铁今绝:“舅舅,我们来时没经过这里吧?” 铁今绝道:“嗯,这是另一条路,刚才那边有些人在烧东西,烟又大又浓,你身体还没恢复,我怕那烟会引起你不适,就从这条路走了。其实走这条路也不远,跟走那条路差不多的。” 铁红焰之前昏昏欲睡,那段时间自己好像飘到另外一个世界转了转一样,被奇怪的声音惊到后她虽然看到走的不是来时走的路,还问了铁今绝话,但她其实仍感觉好像没有回到这个世界一样。突然听到铁今绝说有些人在烧东西,铁红焰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小时候陈朗被烧时的情景。 那次,铁今绝将她从烧蓝甲人的地方附近带走时,他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说道:“这气味对身体不好!这东西小孩子吸进去容易生病的!我们离开这里!” 小时候那次的事情给铁红焰的刺激很大,很多年后那事在她内心留下的伤也依然会影响着她。 有时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便会引起她想起那些情景。后来那些年她又亲眼见过太多残忍,但后来那些事并不会淡化她之前经历的事在她心上留下的创伤,只是不断地在她伤上加伤。 此刻,铁红焰虽然并不认为有人会在这个地方附近烧蓝甲人,但她还是忽然有点紧张。 如果是平时,她也许不会只是听到铁今绝提到烧东西就忽然想到烧蓝甲人之类的事,但受伤后尚未痊愈的她情况便有些不同了,再加上之前听到的那奇怪的声音令她联想到了蓝甲人临死前绝望无助的呐喊,铁红焰心揪了一下,忽然问铁今绝:“刚才那些人在烧什么啊?” (一千六百六十一)怪声 铁今绝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烟大,绕开就是了。” 铁红焰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这时,之前那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一次。 铁红焰立即问:“舅舅,你听到有一种怪声了吗?” 铁今绝“嗯”了一声。 “第二次出现了吧?”铁红焰问。 “是。” 铁红焰又问两个抬轿子的人有没有听到,他们也都说听到了。 铁红焰让抬轿子的人先停下来,把轿子放下。 抬轿子的人照做。 一行人都停在了原地。 铁今绝问铁红焰:“你想做什么?” 铁红焰道:“我想听听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铁今绝说道:“感觉离这里很近。” 铁红焰说:“我觉得那声音太奇怪了,舅舅,你觉得像什么声音?” 铁今绝回答:“没听出来,我刚才在想部族里的事情呢,其实没注意。后来你问我,我才想起来之前确实听到了声音。” 接着,铁红焰问两个抬轿子的人:“你们听着像什么声音啊?” 之前在前面抬轿子的人说:“像野兽的声音。” “野兽?”之前在后面抬轿子的人说道,“不会吧?” “就算不是野兽,也是其他什么动物的声音。”之前在前面抬轿子的人说道。 “我听着有点像人的声音。”之前在后面抬轿子的人说道。 这话听得铁红焰心中一凛。 铁红焰道:“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武寻胜这时走到了轿子旁边,看铁红焰正通过轿子的小窗口看周围,便问她:“你是不是想出来?”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我扶你出来。” 说完他便将铁红焰从轿子中扶了出来。 铁红焰环顾四周,就在此时,那怪声再次响起。 “舅舅,我觉得声音差不多是那里传来的。”铁红焰指着一处道,“你觉得呢?” 铁今绝道:“我也觉得是。” 铁红焰又问两个抬轿子的人:“你们感觉那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之前在后面抬轿子的人指着铁红焰刚刚指过的那个方向,道:“就那里。” 之前在前面抬轿子的人说:“我也觉得就是那里。” 武寻胜看他们都指了同一个方向,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树林之中有一座灰色的房子。 “这么近,我想走过去看看。”铁红焰道。 铁今绝正犹豫要不要阻止她过去,便忽然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比上次的还要大些。 铁今绝确定声音是从那座灰房子里传出来的,声音似乎像野兽发出的又似乎像人发出的,听起来让他感觉有点发冷。 之前在后面抬轿子的人说:“听到这声音,我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之前在前面抬轿子的人说道:“虽然我觉得是野兽的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吓人。” 铁今绝非常想弄清楚是什么声音,却又有些担心铁红焰。 还没等铁今绝说什么,铁红焰便往灰房子的方向走,武寻胜听不到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铁红焰对那树林中的灰房子感兴趣,便扶着她一起往那边走。 (一千六百六十二)混杂 铁今绝看铁红焰和武寻胜已经往那边走了,便对两个抬轿子的人说:“你们要是不想过去看,就在这里看着轿子休息休息吧,我过去看看。” “好。”之前在后面抬轿子的人说,“我在这里等候。” 之前在前面抬轿子的人也说:“我也是,原地等着。” 铁今绝便跟铁红焰和武寻胜一起朝灰房子走去。 走到灰房子附近时,他们发现那房子的门看上去很奇怪——没有把手,也不知道能从哪个方向打开。 忽然,之前那种奇怪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次还有一些其他奇怪的声音也响起了,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铁红焰道:“这门看上去很奇怪啊,四边的样子都差不多,竟无法一眼看出怎样才能打开。” 铁今绝说:“是啊。这房子也没窗户。” 铁红焰刚刚往前走了一步,迈出了这一步后,她的脚离门更近了,突然她整个人竟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向后方弹去。 若是平时,就算是遇到这样的情况,铁红焰就算被弹了出去,武功高强的她也是仅凭自己就能很快站稳,然而这天她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又不能用武功,同时她身体又不舒服,有些头晕,因此武寻胜和铁今绝同时扶住了她,她才站稳。 三人赶紧往后撤了几步。 铁红焰之前被弹了一下,觉得身体更不舒服了,闭上了双眼。 武寻胜问道:“红焰,你没事吧?” 铁红焰睁开双眼,摇了摇头。 铁今绝道:“不要好奇了,赶快回去吧!我刚才就应该阻止你们过来。” 铁今绝有些后悔,心想:红焰伤还没好,我真不该让她过来。今天转移蓝甲人的事是因为事关多条人命,不得不早点办好,要不我可不想让她在身体这样的情况下出来。办完事就应该直接回傲乾殿,刚才我好奇这里传出来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担心这件事也跟人命有关,但就算我好奇,也不该不及时阻止红焰过来!她要是因为此事加重了身上的伤,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铁红焰身体实在不舒服,她知道自己回去前不能出任何问题,回傲乾殿时还需要显出一副出来玩之后状态还不错的样子,便“嗯”了一声。 武寻胜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解地看了一眼灰房子的门,便扶着铁红焰往回走去。 铁今绝说道:“直接回傲乾殿,你中途不要再从轿子里出来了。” 铁红焰道:“知道。” 铁今绝说:“回到傲乾殿时,要很有精神才好。” 铁今绝的意思是说她在回到傲乾殿见到那些人时要尽量展现出精神很好的样子,防止引起什么麻烦。 铁红焰能听明白铁今绝话里的意思,道:“我明白。我到那里的时候肯定很有精神的。” 他们回到两个抬轿子的人旁边后,之前在前面抬轿子的人问道:“声音确实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吧?那灰房子里是不是关着野兽啊?” 铁今绝道:“不知道,并没进去看。回傲乾殿吧。” (一千六百六十三)闪现 两个抬轿子的人都并没继续问。 铁今绝回想了一下,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担心出什么问题,接着说道:“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那灰房子里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声音,但仍感觉蹊跷。你们回去后可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灰房子的事,能做到吗?” 之前在前面抬轿子的人说道:“能。铁长老,我绝对不说。想起来那声音都觉得吓人。” “我也肯定能做到啊!请铁长老放心,我也绝对不会说的。这么可怕的声音我以后不梦见就好啊!”之前在后面抬轿子的人说。 铁今绝道:“不仅不可以提灰房子的事,以后,连我们今天走的是这条路都不可对其他人提起!” “是!”之前在后面抬轿子的人道。 “是,铁长老。”之前在前面抬轿子的人说。 在铁今绝跟两个抬轿子的人说话时,武寻胜已将铁红焰扶上了轿子。 铁红焰刚进去便闭上了双眼,她觉得路上一定要休息好,为一会儿进傲乾殿后显得精神些做准备。她明白,如果出去一趟回去后就显得状态非常不好,那便容易让人好奇她出去做了什么事,容易引人问具体情况,毕竟这一趟是出来转移蓝甲人的,尽管已经有些人知道了这件事,但她也不想多说跟这个有关的问题,她和铁今绝都希望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出来透透气走到了距离大牢不远的地方,她正好想用蓝甲人取乐,于是就去了一趟大牢把那些蓝甲人“处理”了。 路上,铁红焰靠在轿子里,感觉自己就要睡着了,但一直没睡着。灰房子里传出来的怪声时不时就在她脑海中闪现。 之前她之所以迫不及待地走近那个灰房子,就是因为她感觉那声音是人发出的。她从那声音里听出了绝望,她认为自己的感觉不像是有偏差的。有这样的感觉后,她非常想赶紧弄清楚怎么回事,如果那里有人需要救助,她好快些想办法。可她没想到在灰房子那里只是多迈了一步后,自己整个人就向后方弹去了。这让她意识到那个地方并不能随便接近。她虽然很想立刻弄清楚情况,但觉得在自己身体尚未恢复且无法使用武功的情况下如果继续行动可能会引起麻烦,她清楚当天他们在出来玩的时候去大牢转移蓝甲人这件事本身就是有风险的,所以更不该在出来这一趟的过程中制造出其他事情来,再者,她向后方弹去后觉得身体更不舒服了,担心自己到时候支持不住,因此在铁今绝说赶快回去的时候,她也觉得必须回去了。 此时,坐在轿子中昏昏沉沉的铁红焰想:刚才为什么我迈了那一步后就会向后弹去?我不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啊……那条路上刚才除了我们之外一个人都没有,那里平时也是那样僻静的吗? 正想着,她觉得头晕比之前更严重,便没继续想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希望能舒服些。 (一千六百六十四)显出 过了一段时间,铁红焰睁开双眼,透过轿子的小窗口向外看去,发现已经快到傲乾殿了。 她便让自己打起精神,准备进傲乾殿时让其他人感到她出去这一趟玩得很开心。 铁今绝为了提醒铁红焰,便走近轿子对她说:“很快就到了啊。” 铁红焰回答:“是啊,今天出来玩得很开心啊。出来透透气,人确实可以变得精神些。” 铁今绝一听她这么说,便感到她应该是准备好从轿子出来后在傲乾殿那些人面前显出状态还不错的样子了。 铁今绝觉得出来的时候铁红焰的幻缨枪就是拿在他手里的,回去的时候最好仍拿在他手中,于是他从武寻胜那里把幻缨枪拿了过来。 不出铁今绝所料,武寻胜将铁红焰从轿子里扶出来时,她确实显出一副精神挺好的样子。 几人进了恒联居后,铁红焰对铁今绝说:“刚才用幻缨枪在我面前表演的那种功夫,以后能不能教教我啊?” 铁红焰故意这么说,希望听到的人不因为他们带着她的幻缨枪出去而觉得奇怪。 铁今绝道:“那个其实一点都不难,等你身体恢复了,你要是仍有兴趣,我当然可以教你啊。” 铁红焰道:“出去之前我还以为你是随口说着玩的,没想到你真的为了给我表演那功夫而拿了幻缨枪,又真的把那功夫展示给我看了。” “当然了!”铁今绝道,“我说话算话。你出去玩本来就是要开心的,我自然会真的表演那功夫让你开心了。” 铁今绝和武寻胜在会宾厅中坐下,铁今绝跟那些人说起了话。 其中一个之前照顾铁红焰的人将铁红焰扶进了内居。 铁红焰换好衣服后坐在床上,那人把药拿来后,铁红焰服了药,便躺下了。她一躺下就觉得头晕不那么明显了,舒服了很多。 那人从内居中出去后,武寻胜和铁今绝又进了内居。 武寻胜关好了门,铁今绝把铁红焰的幻缨枪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武寻胜问她:“刚才服过药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要坐起来。 武寻胜知道她已能自己坐起来,但还是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铁红焰坐起后又觉得头晕的感觉明显了一点,但比躺下之前好多了。 武寻胜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铁今绝也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铁今绝说:“过一会儿东大夫还会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铁红焰道:“还会来?” “我让人去找东大夫了。”铁今绝道,“你今天在灰房子那里遇到那样奇怪的情况,当时他和我一起扶住你你才站稳的,你动作太大,我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应该没事吧。”铁红焰道。 铁今绝道:“我也希望没事,但必须找大夫看看才好。” 铁今绝问铁红焰之前他们在大牢里转移蓝甲人期间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铁红焰告诉他很顺利。 铁今绝看了一眼武寻胜,又看向铁红焰,说道:“他这次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一千六百六十五)疲惫 “是啊。”铁红焰道,“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他了。” “之前也多亏乐月央告诉了你武寻胜的情况。”铁今绝道,“哪天我一定要见见她。” 铁今绝站起来把那些写字用的东西全都移到了离铁红焰更近的地方,说道:“你需要跟武寻胜说话的时候,就直接写,但一定要记住不要写得太明确,用完了就尽快把写了字的纸烧掉啊。” “嗯,我记住了。”铁红焰道,“刚才那个装着灰的纸袋舅舅已经扔掉了吗?” “扔掉了。”铁今绝道。 他们又说了些话,东听宇便到了。 铁今绝和武寻胜去了会宾厅。 过了一会儿,东听宇从内居出来,到了会宾厅中。 铁今绝问了他铁红焰的身体情况,会宾厅中的其他人也认真听着,武寻胜很想知道东听宇在说什么,但也只能等别人写字告诉他。 东听宇说:“少族长并没出现伤加重的情况,她有些时候会头晕,但这在恢复过程中是正常的,她有时候昏昏沉沉的也是正常的。今日出去后她显然有些疲惫,以目前她的身体情况来看,她平时最好还是躺着,坐起来没问题,但不要长时间坐着。偶尔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出去走一走也无妨,但真的不能太累。” 东听宇离开会宾厅,武寻胜和铁今绝又进了内居,看到铁红焰已经躺下了。 是东听宇让铁红焰躺下的,东听宇还对铁红焰说今天她出去了一趟有些疲惫,当天就尽量不要坐起来了,多躺着休息比较好。 武寻胜非常想知道东听宇之前在会宾厅中说了些什么,铁今绝便通过写字让武寻胜知道了。 武寻胜看了纸上的内容后,皱起了眉。他觉得今天铁红焰大概很累,之前她好像就已经身体不适了。 “我感觉,你回到这里之前,身体已经很不舒服了,但是一直忍着。”武寻胜道。他的目光中溢满了关心和不忍。他又想起了以前那么多年她为了那个理想如此不易,心里又有些难受。 铁红焰只是笑了一下,她好奇铁今绝写了些什么,便让铁今绝把他之前给武寻胜看过的字拿给她看。 武寻胜想:她就是这样,自己承受了那么多,还这样一笑。 铁今绝给她看了字。 她对铁今绝说她想对武寻胜说感谢的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铁今绝直接在纸上写了“她说感谢你”五个字给他看。 武寻胜道:“不要谢我了。东大夫说了目前你不能太累,这些天有什么我能替你做的事,你就跟我说,我会尽力去做的!我是你的陪战啊。” 铁红焰又只是对他一笑。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她想让武寻胜回去休息,铁今绝便写了出来。 武寻胜觉得她需要静静地休息,他便回了自己的个室。 铁今绝把写了字的纸点燃,然后用另外一张纸把灰包了起来。他又跟铁红焰说了些话,便离开了傲乾殿,临走时把包着灰的纸也拿走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次日,铁万刀来到恒联居,一进内居便让当时在她房间里的那个人出去了。 他进入内居时似是带着一股冷风,眼中也闪着寒光。 (一千六百六十六)胆大 铁红焰叫了声“爹”,便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昨天出去了,是吧?”铁万刀道。 “是啊,爹。”铁红焰道。 “干什么去了?”铁万刀问。 铁红焰回答:“出去玩,透透气。” “仅仅是出去玩?”铁万刀问。 “对啊。”铁红焰道。 她看铁万刀的眼神冷冷的,觉得不对劲,但认为此刻不适合直接问什么,只是等铁万刀说。 铁万刀说道:“我看你现在自己坐起来挺容易的,应该是恢复得不错啊!” 铁红焰觉得他的语调奇怪,带着点讽刺的意味,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爹如此关心我,东大夫医术高超,照顾我的人又全都尽心尽力,我的确恢复得不错。” “嗯,不仅能自己坐起来了,有别人扶着你你都能出去到处转了,真是可喜可贺啊!”铁万刀道。 “昨天有轿子的。”铁红焰道。 “你不是不喜欢用轿子吗?”铁万刀问道。 铁红焰说:“平时的确不喜欢。” 铁万刀说:“但是昨天喜欢?” “昨天实在想去玩。”铁红焰道,“但如果不用又会觉得累。”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去玩?”铁万刀问道。 “是啊。”铁红焰道,“我都躺了很多天了,想出去透透气。” “是你自己的意思?”铁万刀问。 “对。”铁红焰说道,“如果我自己不想出去,谁都没法叫得动我的。” 铁万刀道:“你出去玩让他们走了哪条路啊?” 铁红焰说道:“其实我们很随意的,想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 铁万刀冷笑了一声,道:“这可真是随意啊。” 铁红焰说:“爹不喜欢我出去透一透气,到处转一转吗?” 铁万刀说道:“我没说。” 铁红焰道:“哦,我还以为爹不高兴了。” 铁万刀道:“你高兴吗?” “啊?”铁红焰一愣。 “我是想问你,你昨天玩得高兴吗?”铁万刀问道。 铁红焰看铁万刀语调依然很奇怪,但她又不能不回答,只是说道:“高兴。” “真高兴?”铁万刀斜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是啊。”铁红焰道,“躺了那么久,出去玩,当然心情好啊。” 铁万刀说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胆大啊!” 铁红焰道:“东大夫说我虽然伤还没有痊愈,但可以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走一走了,我又用了轿子,只是偶尔下来走一会儿,没危险的。” 铁万刀问道:“昨天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啊?” “不寻常的事?”铁红焰道。 “是啊。”铁万刀继续问。 铁红焰道:“是不是就是我本来没打算做,后来做了的事?” 铁万刀说:“什么事你本来没打算做后来做了啊?” 铁红焰道:“本来只是出去随便玩一玩,后来走到离大牢不远的地方了,我突然很想玩几个蓝甲人,当时我想,就算我自己玩不了,也可以看别人玩啊。我就问了问有没有还没被处理的蓝甲人,得知果然有,我兴奋得很,就直接去了。” (一千六百六十七)装傻 铁红焰说的时候忐忑不安,甚是担心铁万刀知道那些蓝甲人并没被虐杀致死,而是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了。虽然前一天她知道转移蓝甲人的过程中根本没出问题,也没露破绽,但她仍担心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然而,她脸上并没显出丝毫紧张,她展示给铁万刀的是她前一天玩得很开心的样子,仿佛在告诉他今天她回想起来都依旧兴奋。 她想:如果爹问起昨天的蓝甲人到底是我玩的还是别人玩的怎么办?我该如何回答?回答后会不会更令爹觉得可疑? 她正想着,铁万刀就问了她下一个问题——根本与“处理”大牢里的蓝甲人没有关系。 铁万刀冷冷地道:“兴奋之后呢?有没有什么扫兴的事啊?” 铁红焰说:“没有啊,昨天一直都挺开心的。” “你果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啊!”铁万刀道,“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你一如既往的胆大吗?” “我觉得爹就是看我伤还没痊愈就敢出去玩……”铁红焰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铁万刀打断了:“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呢?” 铁红焰心想:爹怎么这么说啊?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铁红焰说道:“我觉得我听懂了啊,难道爹的话还有其他意思不成?不会吧……” 铁万刀冷笑道:“别装傻充愣了!真当我看不出来呢!你上次拿我当猴耍,有什么后果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就又敢拿我当猴耍了?哦,服了雪寒草,感觉不到痛了是吧?早知道你这么不长记性,我就不该让武寻胜给你取雪寒草来,让你痛上三个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把我这个族长当回事!” “爹为什么这么说啊,我可没不把爹这个族长当回事啊。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爹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铁红焰道。 铁万刀瞟了铁红焰一眼,道:“难事?是啊!难事就是你在伤没好的时候都跟我逆着来,还在我面前装不知道,我现在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好啊!” 铁红焰说道:“爹说我跟你逆着来?什么事情啊?” 铁万刀说:“还装?有意思吗?你自己说,说说我为什么说你一如既往的胆大?” 铁红焰道:“爹,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说。” “要不是看你伤还没好,我真想……”铁万刀目露凶光。 他的话还没说完,铁红焰突然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头部,闭上了双眼。 这剧烈的头痛突然向她袭来,要不是她尽力克制住了自己,她便会痛得喊出来。她知道这头痛跟她转移蓝甲人有关,她明白每次这种头痛袭来时必须忍住。之前她通过意传得知她这种头痛是奇特现象,在严重到一定程度之前大夫看不出问题,她担心哪天严重到了大夫能看出来的程度时别人正好找来大夫给她看,她如果没找到合适的方法拒绝,那可真要出大事了。因此她强忍着,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像头痛的样子。 (一千六百六十八)态度 铁万刀说道:“你这反应是什么意思啊?还不回答我的问题?捂着头是因为嫌我烦了?闭上眼睛是因为都懒得看我了?” 此刻铁红焰依旧头痛难忍,听铁万刀的话都没听多清楚,只是感觉他好像在说自己不把他当回事。 铁万刀道:“什么态度?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啊!” 铁万刀想起了之前东听宇说的“关爱”之事,又想到了东听宇说“关爱”之事的原因。尽管那天铁红焰跟他说了“以后不会再想自尽的事了”,但他认为她不久前曾想自尽并且已经行动了,便没把怒火完全发泄出来。他得七窍生烟,但还是控制着情绪跟她说话。 铁红焰那阵头痛终于过去了,她意识到之前铁万刀好像说了如果她再怎样他就真对她不客气了这样的话。 她睁开双眼,把手放了下来,赶紧说道:“爹,我刚才在想。” “想什么?”铁万刀问道。 “想爹为什么说我一如既往的胆大。”铁红焰道。 铁万刀问:“想出来没有?” 铁红焰说:“还是跟刚才想的一样。” 铁万刀道:“好,你不说是吧,那我直接说,你在路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容易令人惊惧的声音啊?” 铁红焰心想:爹怎么会这么问?难道爹知道昨天灰房子的事?不应该啊!舅舅不可能跟爹说这件事,武寻胜因为失聪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两个抬轿子的人当时吓成那样,舅舅又告诉他们不能说出去,他们也不会敢把灰房子的事告诉爹啊。再说,爹如此忙,那两个抬轿子的人哪里有机会见到爹啊,更不用提跟爹说这件事了。如果爹说的真是灰房子的事,这就奇怪了,爹是怎么知道的?不行,我不能因为爹这么一说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就相当于被爹套出话来了。 于是铁红焰道:“爹指的是……” 铁万刀说:“啰啰嗦嗦的真是麻烦!我指的就是灰房子里发出的声音!那里的声音难道不会令人惊惧吗?一般人听到那样的声音都会躲开,也就是你,听到后还敢往那里凑,所以我说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胆大。当然,我这话自然还有别的意思。你就直接告诉我吧,你去灰房子那里干什么?” 铁红焰听他都说得如此明显了,认为他已经知道了前一天的情况,于是她说道:“原来爹说的是灰房子里传出的那种声音啊。那到底是什么声音啊?” 铁万刀道:“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倒问起我来了?我说你一如既往的胆大,还有个意思就是说你竟然敢跟我对着干!” 铁红焰说道:“我当然可以回答爹的问题,我当时听到那边出来了那种声音,很是好奇,于是便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铁万刀道:“你就这么回答我啊?还给说成现决定的了,是吧?亏你想得出来啊!你出去这一趟明明就是冲着灰房子去的!你说实话,你为什么想去灰房子那里,为什么要跟我逆着干?” (一千六百六十九)心思 铁红焰着实不解,心想:爹为什么会这么说?他说话的语气如此怪难道就是因为以为我打着出去玩的旗号去了解灰房子那里的情况?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或者,他想说跟我转移蓝甲人之事有关的情况,却故意先说成灰房子的事试探我?总不会是这样吧?!完全没这个必要。如果爹真是想说跟我转移蓝甲人有关的事,那……那现在事情就已经太严重了啊!不会这样的,一定不会!爹大概就是以为我去了解灰房子那里的情况了吧?只是,如果爹真正想说的就是灰房子的事,是不是可以说明爹知道灰房子那里为什么会出现那些怪事?不管怎样,既然爹直说的是灰房子的事,而我本来又并不是冲着灰房子去的,那我就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铁红焰心咚咚地跳着,却一脸惊讶地说道:“爹竟然认为我出去玩是冲着灰房子去的?我怎么可能一开始就想去那里啊?!” “你自己心里知道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想去那里。”铁万刀道。 铁红焰甚是不解,道:“爹误会我了,事实真的不是爹想象的那样。” 铁万刀说道:“误会?这种事怎么误会?不要以为我没有证据,不要以为你能瞒过我。哼,如果没别的心思,谁没事会走那条路!” 铁红焰道:“当时本来没打算走离灰房子近的路,谁知道原本想走的那条路路上上有人在烧东西,浓烟滚滚,我的伤还没好,要是从浓烟里穿过我身体会受到影响。这才走了离灰房子近的路。” 铁红焰当然记得选择走离灰房子近的那条路是铁今绝决定的,她知道铁今绝那么做是为了防止浓烟引起她身体不适。她在跟铁万刀说话时却没提铁今绝,以免自己的话把事情引到铁今绝身上。但他也没说是自己决定的,就这样含糊地带过了。 铁万刀道:“如果说走了那条路是为了防止浓烟引起你身体不适,那听到那种容易令人惊惧的声音后不但不躲远,还走近了灰房子,你怎么解释啊?” 铁红焰说:“那种声音多奇怪啊,如果是爹,爹不会好奇吗?” 铁万刀说道:“好奇?我问你,你要是听到狮子在吼叫,会因为好奇而走近狮子吗?” “爹,这两种事是不同的。”铁红焰道。 铁万刀说道:“不要跟我说是不同的。如果你只是路过,听到狮子在吼叫你还会过去看吗?在什么情况下会走近它呢?就是在本身你走那条路就是为了找狮子这种情况下。” 铁红焰说道:“路过也不是不可能因为好奇就走过去啊,只要觉得没那么危险,认为凭自己的武功足以保证自己安全,如果好奇心特别强,听到狮子的吼叫声后走近狮子也并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你也说了‘认为凭自己的武功足以保证自己安全’,可是昨天,你伤还没好,能用武功吗?”铁万刀道。 (一千六百七十)人形 “爹,我是回答你关于狮子吼叫声的问题才那么说的,提到武功我只是举个例子,有没有武功并不能证明是否安全。就算有人不会武功,但如果那人的同伴都是武功高强者,或者狮子是在笼子里的,那也很可能是安全的啊。这种事就需要就事论事了,我昨天听到的声音毕竟是从灰房子里发出来的。”铁红焰道,“爹,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从一开始就想去灰房子那里啊? “因为你碰到灰房子附近的无形帘时,瞬间就被向外推出了。”铁万刀道。 “无形帘?”铁红焰道。 “那灰房子周围平时一直都被无形帘笼罩着。”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问:“那无形帘是怎么形成的?” “方士作法形成的。”铁万刀回答。 铁红焰问道:“爹进过灰房子吗?” “当然进过。”铁万刀道。 铁红焰问:“爹很了解那灰房子了?” “自然了解。”铁万刀道。 铁红焰问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声音啊?” “因为我需要!”铁万刀回答。 “莫非是爹让方士给那个灰房子作法的?”铁红焰接着问。 “我要告诉你,就是我让方士那么做的。”铁万刀道。 铁红焰又问:“那灰房子是干什么用的啊?” 铁万刀双眼微微眯了一下,道:“那是用来改变一些人形工具的地方。” “人形工具?”铁红焰道,“那房子里传出的……是人发出的声音吗?” “那也算人?”铁万刀吐了口气道,“我都说了,是人形工具。” 铁红焰道:“爹的意思,是不是说灰房子里发出声音的虽然是人,但对爹来说,他们并不算人,只是工具而已,算不得人的?” “是啊,其实那种人不仅对我来说是这样,对我们铁仓人来说,他们其实也就配算是工具,把他们说成奴隶都是给他们面子了。”铁万刀说道。 “对我们铁仓人来说……”铁红焰道,“那……灰房子里的不是铁仓人了?” “是蓝甲人。”铁万刀道。 铁红焰的心揪了一下,然而却满不在乎地说:“原来那里面是蓝甲人啊!没劲,早知里面有蓝甲人,我都不会走近那灰房子。昨天我玩那些蓝甲人早都玩够了,灰房子里的蓝甲人无法引起我玩的兴趣来,那声音跟野兽似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铁万刀斜了一眼铁红焰,道:“你还真是不怕那声音啊,别人听到后一般会恐惧。” “恐惧蓝甲人这种事才不会发生在我这里。”铁红焰道,“无论他们发出的声音是像人还是像其他什么动物。” 铁红焰接着说道:“爹让方士把那些工具关在灰房子里干什么啊?” 铁万刀说:“既然是工具,当然是待用了。目前其实他们也就算半成品,倒也不是不能用,就是还不够好使。等成了成品,那作用可就大了。” 铁红焰显出一脸不屑说道:“蓝甲人而已,能有多大作用啊……” (一千六百七十一)仇人 铁万刀道:“他们是今后我灭掉蓝甲部族要用的重要工具。” 铁红焰心中一震,依然没把这种惊讶写在脸上。她显出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问:“蓝甲人,能有那么大作用吗?” “当然了。”铁万刀回答。 “这么说,还是我小看蓝甲人了?”铁红焰道,“真是第一次听说蓝甲人还能做这种事!” “也不是你小看蓝甲人,蓝甲人本来就没什么本事,只是我让方士用了一些方法,把他们变成了有些用途的工具了。”铁万刀道,“要说有本事,实际上是我和方士有本事。” 铁万刀心想:等我练成那种武功后,那些工具再变成了成品,就可以摧毁摩宇台了!到时候就能灭掉蓝甲部族了。要不是有个摩宇台,蓝甲部族早就不存在了! 铁红焰问:“当那些蓝甲人变成工具之后,会按爹的想法行事吗?” “当然!”铁万刀道,“他们的心智已经变化了。以前被我用铁链打的时候,他们还会躲,最近就不一样了,他们很清楚我是他们的主人,我把他们打出血来,他们也不躲,接下来我让他们做一些事,他们被打后流着血也会去做。当然,如今他们还是半成品,半成品的坏处之一就是,如果让他们做那种立即就会死的事,他们还是不会很积极地往前冲,甚至有人的会在原地站很久才有一点行动,要是真正需要他们冲上去的时候,他们这样可不行,磨磨蹭蹭会误事。等他们成为成品之后,他们就是一群能完全听我使唤的兽了。” 铁红焰听后觉得甚是残忍,心里难受,但依然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她说:“能达到这种效果,那方士作法的水平也够高啊!” 铁万刀道:“那方士是用他的命效忠我的!他知道,他做了这样的事以后会死得很惨。” 她听见“效忠”二字,便觉得并不是铁万刀强迫方士这么做的,她想知道方士为什么会如此死心塌地地为铁万刀坐这种事。她想,如果了解了方士最在意的事,说不定有办法让方士停手。 “爹是靠什么吸引方士这么做的?”铁红焰问。 “我满足了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将他仇人全家置于死地。”铁万刀道。 铁红焰故意站在铁万刀的角度说:“爹不是下个令逼方士为爹做事就可以了吗?爹还真的满足了他的愿望啊?” 铁万刀说道:“方士做这种事需要心诚,如果是被逼着做的,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再说,我才不是纯粹为了给他报仇才将他仇人全家置于死地的。他仇人曾经让我当众丢面子,那时我就想杀了他仇人!后来他仇人在一方势力的又越来越大,还做了一些我认为对我不利的事,我必须铲除他仇人。方士还以为我仅仅是为他报仇才那么做的,就死心塌地效忠我了。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我早就想对他仇人下手的事,这样他做我让他做的事时才更容易心诚。” (一千六百七十二)折磨 铁红焰问:“方士能让那些蓝甲人心智起变化,作法水平那么高,都无法报仇?” 铁万刀道:“原本是可以的。他起初学法术就是为了报仇的,学的都是些阴毒的法术,也为了练法术几次差点丢命。上次练法术差点没命,被人救过来后,他本来想同时对仇人用的几种法术便无法同时使用了。他决定对仇人单用,但仇人那里长期雇着几个方士,其中一个方士是他的同门师兄,他只要单用法术,就一定会被那个师兄暗中破解,那法术只有他们本门的人才能破解,其他人方士根本无法破解,他便确定是那个师兄所为。如果他同时用几种法术,倒是不易被师兄暗中破解,但他已不能同时用了。他跟那个师兄早有些过节,他又没找到其他方法,便一直没能报仇。” “爹说方士几次练法术差点丢命,那他的法术会不会已经有了什么问题啊?那些作为工具的‘兽’不会反过来伤我们这些‘人’吗?”铁红焰问道。 “当然不会!”铁万刀道,“你是不是很希望那些‘兽’不听话啊?” “我怎么会希望?”铁红焰说,“我只是担心不安全。” 铁万刀道冷笑了一声,道:“是吗?我告诉你,方士一旦开始给那些蓝甲人作法,就收不回来了!如果中途停止,方士会很快就死,那些蓝甲人也会很快就死。心智已经产生变化了的蓝甲人也永远回不到之前的状态了。那些蓝甲人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要不停地受折磨,不经受那些折磨他们就无法成为我想要的工具‘成品’。灰房子里传出的声音,就是那些工具因痛苦而发出的。最近我已经让方士控制那些工具的声音了,尽管方士在这方面功力有限,但那些工具已经叫得不像以前那么频繁了,但他们受到的痛苦一点也不会比以前少。没多久他们就不会再出现那种声音了,到时候就算他们痛苦,也不会有人听到他们那种叫声了。那些蓝甲人为我做完我让他们做的事就会死,他们就是工具,还是一次性工具。在真正变成‘成品’之前,他们只要一出那灰房子,就会散发一种东西,导致附近一定范围内的其他人毙命,当然,接下来他们自己也会死得很痛苦。” “这些都是方士告诉爹的?”铁红焰问。 “是的。”铁万刀道。 铁红焰问:“看来爹很相信那个方士。” 铁万刀说道:“是啊,我不仅相信他,我曾经还相信你呢。” “曾经?”铁红焰道。 “是啊,我曾经以为你不会跟我逆着来。”铁万刀说,“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了,你已经很清楚了,你休想阻止我,如果阻止,只会造成更多人死于此事。我是让你知道了一些关于那个方士的事,但你也别想通过以后跟方士说话而改变什么,你就是将我把他仇人全家置于死地的另一个原因告诉方士也没用,如果他停止作法,他就会死得很快,否则他还能多活一阵子。” (一千六百七十三)涤魄 铁万刀斜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啊?” 铁红焰问:“‘非天生’带有涤魄气的人,是可以练一些武功内功的吧?” 铁万刀道:“是啊,有极少数人之前练成了武功后来身上才带上了涤魄气,这种人依旧可以练成各种内功。但是你听清楚,这是极少数人,多少年才能遇到一个的那种。你想说你就是那多少年遇到一个的‘非天生’的身上带有涤魄气的人吗?可笑!” 铁红焰说道:“我没说我一定是,但现在爹也无法证明我不是啊。在爹没证明我不是‘非天生’的身上带有涤魄气的人之前,就因为无形帘把我推出去了,爹就直接把我说成是特意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你用这些工具灭掉蓝甲部族的人?” 铁万刀道:“怎样?你还觉得我冤枉你了?” 铁红焰说:“爹确实冤枉了我,我真的是昨天才知道灰房子的事的。” 铁万刀说道:“现在我很难相信你。” 铁红焰说:“爹相信那个方士,不相信我?” 铁万刀道:“你可不是第一次拿我当猴耍了。” 铁红焰问:“我昨日被无形帘推出去的时候,爹并不在场。” 铁万刀说道:“有无形帘还需要我在场?” 铁红焰道:“爹是如何知道我昨天被无形帘推出去这件事的?” “你被无形帘推出去的一刹那,方士就知道了。碰到无形帘的人,在碰到的一刻,整个人的影像都会被无形帘留住,方士是可以通过作法从无形帘上看到的。”铁万刀道。 “也就是说,这事是方士说给爹听的了?”铁红焰问。 “要是空口无凭,我自然不会随便信这种话,尤其说的人还是你。”铁万刀道,“方士通过作法,让我看了无形帘上留住的影像。就因为是你,他起初战战兢兢的都不敢痛痛快快地给我看。我说一定要看,他还告诉我要先做好准备,免得知道真相后难以接受。” “可方士也并没说我有没有涤魄气啊。”铁红焰道,“爹又没有其他证据就这么说。” “还用说吗?”铁万刀道,“我上次要继续练那种武功,你一次又一次地劝我不要继续练,这就是证据!” “啊?”铁红焰道,“我劝爹不要继续练的原因是担心爹啊。爹已经出现了空游现象,要是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啊!” “今后我要使用灰房子里那些人形工具时,是必须配上我练的那种武功的。你当时就劝我不要练那种武功,实际上就是在阻止我做我想要做的事了。”铁万刀道,“回想起来,你竟然早在那时候就已经逆着我来了。” 铁红焰说:“这也算?那些‘人形工具’是爹什么时候开始‘制造’的?” 铁万刀道:“不管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制造的,反正你早就已经跟我逆着来了。” 铁红焰说道:“可是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爹让方士‘制造’那些‘人形工具’,更不知道爹练那武功跟‘人形工具’有关啊!” (一千六百七十四)极少 铁万刀斜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啊?” 铁红焰问:“‘非天生’带有涤魄气的人,是可以练一些武功内功的吧?” 铁万刀道:“是啊,有极少数人之前练成了武功后来身上才带上了涤魄气,这种人依旧可以练成各种内功。但是你听清楚,这是极少数人,多少年才能遇到一个的那种。你想说你就是那多少年遇到一个的‘非天生’的身上带有涤魄气的人吗?可笑!” 铁红焰说道:“我没说我一定是,但现在爹也无法证明我不是啊。在爹没证明我不是‘非天生’的身上带有涤魄气的人之前,就因为无形帘把我推出去了,爹就直接把我说成是特意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你用这些工具灭掉蓝甲部族的人?” 铁万刀道:“怎样?你还觉得我冤枉你了?” 铁红焰说:“爹确实冤枉了我,我真的是昨天才知道灰房子的事的。” 铁万刀说道:“现在我很难相信你。” 铁红焰说:“爹相信那个方士,不相信我?” 铁万刀道:“你可不是第一次拿我当猴耍了。” 铁红焰问:“我昨日被无形帘推出去的时候,爹并不在场。” 铁万刀说道:“有无形帘还需要我在场?” 铁红焰道:“爹是如何知道我昨天被无形帘推出去这件事的?” “你被无形帘推出去的一刹那,方士就知道了。碰到无形帘的人,在碰到的一刻,整个人的影像都会被无形帘留住,方士是可以通过作法从无形帘上看到的。”铁万刀道。 “也就是说,这事是方士说给爹听的了?”铁红焰问。 “要是空口无凭,我自然不会随便信这种话,尤其说的人还是你。”铁万刀道,“方士通过作法,让我看了无形帘上留住的影像。就因为是你,他起初战战兢兢的都不敢痛痛快快地给我看。我说一定要看,他还告诉我要先做好准备,免得知道真相后难以接受。” “可方士也并没说我有没有涤魄气啊。”铁红焰道,“爹又没有其他证据就这么说。” “还用说吗?”铁万刀道,“我上次要继续练那种武功,你一次又一次地劝我不要继续练,这就是证据!” “啊?”铁红焰道,“我劝爹不要继续练的原因是担心爹啊。爹已经出现了空游现象,要是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啊!” “今后我要使用灰房子里那些人形工具时,是必须配上我练的那种武功的。你当时就劝我不要练那种武功,实际上就是在阻止我做我想要做的事了。”铁万刀道,“回想起来,你竟然早在那时候就已经逆着我来了。” 铁红焰说:“这也算?那些‘人形工具’是爹什么时候开始‘制造’的?” 铁万刀道:“不管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制造的,反正你早就已经跟我逆着来了。” 铁红焰说道:“可是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爹让方士‘制造’那些‘人形工具’,更不知道爹练那武功跟‘人形工具’有关啊!” (一千六百七十五)自然 铁万刀说道:“那时候你知道与否很重要吗?事实证明你早就已做出了要阻止我用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的事。不练成那种武功就无法用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不管你实际上是出于什么原因劝阻我练那种武功的,你都是在阻止我练那种武功,就相当于早已在阻止我用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至于有没有阻止成功那是另外的事,总之你阻止过,这早就是事实了。昨天你去灰房子一碰到无形帘就被推出去了,这又说明你就是冲着灰房子去的,并想阻止我用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有了昨天的事,我自然会认为你在昨天去灰房子之前是知道这件事的。” 铁红焰说道:“爹还是不相信我……如果我正好就是之前练成了武功后来身上才带上了涤魄气人,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啊。” “真是敢说!你会正巧是那极少数?别开玩笑了行吗?不可能你张张嘴一说,自己就变成极少数了。”铁万刀道。 “总之,爹是不相信我昨日并不是冲着灰房子去的了?”铁红焰道。 “自然不信。所以我今天已经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了,那灰房子的情况你也了解了,我就是要告诉你,你阻止不了我,以后你要是在跟灰房子有关的事上做什么手脚,不仅会让别人死得更快更惨,还会令我愤怒,你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铁万刀道,“就算你不拿那方士的命当回事,你也要想想我,你把我惹怒了,我要是在怒气中练那种武功更容易走火入魔,但即使如此我也绝对不会停止练那种武功。你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逆着我干,你没好下场!昨天你冲着灰房子去了,但被无形帘推出了,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导致你没敢在那里做你本想做的事,你倒是的的确确没真的在那里动什么手脚,你现在伤还没好,我就先不罚你!但这不表示这件事能跟没发生过一样,我已经记住了,如果你以后再出现一点阻止我用那些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的迹象,只要我发现了,我肯定饶不了你!你给我小心点!”铁万刀道。说到“你给我小心点!”时,他用手指着铁红焰,面目狰狞。 铁红焰这时头晕更明显了,实在不舒服,闭上了眼睛。 铁万刀怒道:“跟你说了那么多,你还是这态度吗?眼里装不下我?” 此刻因难受而并不想睁眼的铁红焰还是睁开了双眼,道:“爹,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铁万刀看她说这句话的神情时眼前又出现了铁今奇的影子。他想起东听宇跟他说过铁红焰在伤痊愈之前有时会头晕,会难受,这些在恢复过程中是正常的。他又想到了东听宇说的“关爱”。他感到自己之前说话的语气重了些,想:起初我一直压着怒火,甚至还想到了东大夫说的“关爱”,怎么后来我跟她说话又那样了? (一千六百七十六)其他 然而,他立刻又想到了灰房子的事,心想:那绝对是因为她实在太过分了啊!跟我对着干,明明昨天就是冲着灰房子去的还不承认,又拿我当猴耍!要是换了别人在我面前这样,那个人现在还能活在世上吗?杀了都不解气,还管你是不是受伤了?我看她伤还没好,这么跟她说话已经便宜她了!要不是为了让她当族长来保住我自己的命,她还能活到现在吗? 他又瞪了她一眼,铁今奇的影子在他眼前闪了闪。他心想:说不定她也能活到现在,她能让我看到今奇的影子…… 尽管心里快速想了这些,但他觉得在她面前他还是要有面子,有威严,不能跟她说话太过温和,于是说道:“不舒服就踏踏实实休息,不好好养伤你还想舒服!伤还没好呢还惦记着灰房子!刚能出去走走就立刻跟我对着干了!简直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还不快躺下?!” 铁红焰正想躺下来休息,道:“我这就躺下。”说着她便拿下了披在身上的外衣,躺下了。 “懒得跟你说话了!”铁万刀道。说着他便出了内居,到会宾厅让照顾铁红焰的人进内居,紧接着便离开了恒联居。 【第一百九十二章】 铁红焰躺下后,身体渐渐舒服了些,不再头晕,但心里一直淌着血。想到那些被关在灰房子中折磨的蓝甲人,想到前一天她听到的那些绝望的声音,想到自己现在根本没法行动救出那些人,她便会感到锥心之痛。受伤后在身体因素的影响下她内心对一些刺激的反应比平时更大,泪水很快便将床打湿了一大片,然而她却一点都没哭出声,还用被子挡住了脸。内居中那个照顾她的人坐在距她较远的那个桌子前并不知道她在流泪。 铁红焰默默告诉自己:先不要想灰房子中蓝甲人的事,现在救不了他们就不要想,先想些其他的。 她想:那个无形帘太奇怪了!昨天之前我真的不知道那个灰房子的事啊,我根本就不是冲着灰房子去的啊!我不知道灰房子里关着的是蓝甲人,更不知道那些蓝甲人跟爹要灭蓝甲部族的事有关。无形帘为什么会把我推出去?我会不会真的是之前练成了武功后来身上才带上了涤魄气的人?会不会真的是极少数中的一员?不管是不是,我都要找人给我看一下。如果我身上真的带有涤魄气,到时候让那个跟灰房子有关的方士当着我爹证明这一点,那我就不会再被我爹认定成冲着灰房子去并且要阻止他利用灰房子中的那些蓝甲人来灭掉蓝甲部族的人了。这是我必须做的,爹认为我逆着他对我来说实在太危险了,如果不把这件事弄清楚,我以后做事就极难了!我不能让爹认为我有别的心思,不能让爹怀疑我!在让跟灰房子有关的方士给我看我身上是否带有涤魄气之前,我先请霓愿给我看看,她这个方士水平极高,一定能看出来。 (一千六百七十七)勇气 铁红焰正想着,前一天听到的那些被关着的蓝甲人绝望的叫声又在她脑海中响起,敲打着她的心。 她又一遍遍地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想,然而那声音仍没立刻离去。 她想:放下!也许这次的事就是要教我真正懂得“放下”的!将蓝甲人救走需要足够的勇气,当明知道救不了的时候,放下也需要足够的勇气。我现在需要尽快鼓足另一种勇气! 尽管这么想,但她依然惦记着那些生命,没能使那些绝望的叫声很快离她而去。 铁红焰又像之前那样特意去想其他事,希望这样可以令自己无暇想跟灰房子里的蓝甲人有关之事。 她便又接着想让霓愿先看看她是不是带着涤魄气之人的事。 她想:就算我身上没有涤魄气,我跟霓愿说清楚这件事后,估计她也能看出些什么,也许能给出其他解释。如果我身上没有涤魄气,那我该如何跟我爹说呢?这件事……这件事太不一般了……就算没有涤魄气,那……那霓愿能不能让我变成身上有涤魄气的?好像只有这样,我爹才能相信我啊!要是爹一直认为我会跟他对着干,以后我该怎么做那些救蓝甲人的事?我该如何实现那个理想?那样的话……我稍微做出点什么来都容易被爹认为我有别的心思啊!我真的只能“有”涤魄气啊!既然我有这样的想法,那这种秘密的事,根本不可能找其他方士了,只能请霓愿帮忙了。可是,我不能让霓愿来这里啊,让她来的话,大家都知道我找了个方士,什么事都没有找方士来干什么?岂不是更容易令人起疑?我去找霓愿呢?要是以前倒是可以,独自悄悄去,一会儿就把事情办完了,可现在我身体这样,要有人扶着才能走一走,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着走到她那里,要是回来后伤又加重了,那可更容易引人怀疑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一趟实在很难做到。只有舅舅和武寻胜两个人亲眼目睹了我被无形帘推出的情况,这种事要说去找霓愿也只能是他们中的一个人去找。武寻胜失聪,都不知道灰房子里传出了声音,他不便跟霓愿交流,再说因为绝密生死印的事,为了他的安全,一些话我又不能直接跟他说。看来这事目前只能请舅舅帮我去找霓愿了!舅舅知道所有情况,悄悄去一趟霓愿那里还是能做到不让其他人知道的。此事越快越好,我也不知道舅舅下次什么时候来,那谁去叫舅舅?我要是派别人去找舅舅,又容易引人怀疑了。只有武寻胜能去了,他来看我很频繁,而且,去叫舅舅这种事与去跟霓愿交谈不同,叫舅舅只是把人找来而已,不需要多复杂的交流,武寻胜完全能顺利做到。事不宜迟,只要他一来,我就赶紧告诉他这件事,让他去把舅舅找来。 就在这时,灰房子中传出的蓝甲人的叫声又在铁红焰脑海中响起来了,刺激着她的心。 (一千六百七十八)生气 铁红焰想:都这样想其他事了,我还是没能将那件事放下吗?怎么才能放下?那些想救又救不了的人绝望的叫声,真的令人心很痛啊!我听见了,我无法忽视,无法告诉自己听不见……我怎么这样?明明做不了什么,为什么还要想?我不是总想那些没用的事的人啊!受伤对人内心状态的影响怎么如此明显?痊愈之前,让自己不想那些就那么难吗? 内心的痛使她泪如泉涌,她依然控制着自己,让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照顾铁红焰的那个人进了内居后没多一会儿,武寻胜从外面回来,想从会宾厅中的人那里了解之前铁红焰的情况,便从正门进入了恒联居,问了会宾厅中的人一些话。 自从武寻胜失聪后,无论是会宾厅、内居还是武寻胜的个室中随时都有准备好的写字用的东西,便于其他人通过写字来跟武寻胜交流。这时会宾厅的人便通过写字告诉了武寻胜一些情况。武寻胜还从他们那里得知族长刚才来看过铁红焰,而且从内居出去时好像很生气。 武寻胜听后心中一紧:族长看过红焰后为什么会生气?该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吧?昨天没露出什么破绽啊,转移蓝甲人的事都进行得很顺利啊!族长应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吧?不会的!千万不要啊! 武寻胜把会宾厅的人写了字的纸放在衣袋中,敲内居的门。 内居中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立即去开门,铁红焰趁那人开门时用被子吸自己的眼泪。 武寻胜问道:“少族长休息了吗?” 铁红焰一听是他,放心了许多,她正想尽快让他去找铁今绝,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并没睡着,她一边继续用被子挡着脸,一边对他招了招手。 那人回头看到了铁红焰招手,便对武寻胜摇了摇头。 武寻胜很想了解之前铁万刀看过铁红焰后生气的事,他担心跟前一天他们出去的事情有关,他觉得一会儿很可能会提到前一天的情况,便认为跟铁红焰说的话不能让那个照顾她的人听见,于是便让那人去会宾厅了。 那人出了内居后,武寻胜便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上并从内居中锁好了。 他走到铁红焰床边时,铁红焰还在用被子挡着脸继续吸刚流出的眼泪。 他摸了一下床上被她泪水浸湿的地方,说道:“你哭了?怎么了?” 铁红焰感觉到他摸了一下她床上枕头附近的位置,想到了那里可能是已被泪水浸湿的地方,她便猜出他是怎么知道的了。 铁红焰很清楚要尽快跟他说要紧事,再加上他也已经知道她哭了,她也没再继续用被子吸眼泪,要坐起来跟他说事情。 武寻胜当然知道她早已可以自己坐起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助她起来。 她从床上拿起外衣披在自己身上,他立即帮她把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盖得严实些,防止她受凉。 (一千六百七十九)二字 接着,武寻胜便将写字要用到的所有东西都拿到了她床边的桌子上,方便她跟他交流时写字给他看。 他本来想立即问之前铁万刀来这里看她又生气地出去,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此刻他见她眼睛哭得发红,看出她实在伤心,他的心就似被钳子紧紧夹住了一般。 武寻胜将一把椅子移到距她床很近之处,坐下来,对她说道:“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了吗?” 微微低着头的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我可以帮你解决吗?” 依然没抬起头的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又问:“有没有其他人能帮你解决?” 铁红焰又摇了摇头。 “根本解决不了?”武寻胜继续问道。 铁红焰缓缓点头。 “解决不了,就放下吧。”武寻胜道,“不要伤心了。” 听到他竟然说出了她之前想着的“放下”二字,她先是惊讶于他又跟她想到了一起,接着又暗暗怪自己想那种想了也没用的事。 这时,那些被关在灰房子中的蓝甲人的叫声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泪水又模糊了她的双眼。 铁红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需要早点让武寻胜把铁今绝找来。于是她迅速抹了一下眼睛,然后写起了字。 武寻胜问道:“解决不了的事跟人命有关?” 铁红焰还没写完字,听武寻胜这么问,她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悲伤地点了点头。再次低下头继续写字的时候涌出的泪滴在了纸上。 她写字的时候,武寻胜拿起她的手帕擦干了她脸上的泪,说道:“果不其然,也难怪你如此伤心。我理解你,这种事你想放下很难,然而,终究是要放下的。” 武寻胜叹了口气,说道:“听他们说之前族长来看你,离开时很生气,是这样吗?” 铁红焰这时已写完之前要写的字,她点了点头后,就把那张纸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看到上面写着“弘风”“请长老”,便说:“你是让我去弘风殿请铁长老来一趟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我现在就去?” 铁红焰再次点头。 “好。”武寻胜道。 然而他仍然迫切地想知道族长从内居中出去之前发生的事对她来说是不是很危险,于是问道:“什么事令族长生气啊?” 铁红焰立即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一言难尽”四个字,拿给武寻胜看。 “既然如此,我先赶快去找铁长老。”武寻胜道,“我会到会宾厅中先把她叫进来。这纸我烧了啊。” 武寻胜说的“她”指的便是他进内居之前坐在内居中的人。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把写了字的纸烧掉后,用另一张纸将灰包了起来放在了衣袋里,准备带出去扔掉。 铁红焰拿下披着的衣服,躺了下来,在武寻胜出内居之前就又用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武寻胜到会宾厅中,便让之前在内居中坐着的那个人进内居了。 他出了傲乾殿,迅速前往弘风殿。 (一千六百八十)或许 过了一会儿,武寻胜便回来了。进内居后,他又让那个人先到会宾厅去了,从内居中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红焰又坐了起来,将外衣披在了自己身上,刚要通过写字问他话,便听他说:“铁长老一会儿就会过来。” 铁红焰心想:舅舅也许现在正在忙,如果不是正在忙的话,他一定是担心跟武寻胜一起过来容易引起怀疑,特意不跟他一起来。 武寻胜道:“他觉得跟我分着走比较安全。”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看铁红焰脸上的泪已经干了,他心里便比出去之前舒服了些。 他坐在之前被他移到距她床很近之处的椅子上,说道:“红焰,你刚才告诉我‘一言难尽’,族长是不是提起了昨天我们出去的事啊?”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听了心中有些不安,道:“族长生气与去大牢一事有关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刚刚松了口气,然而他立刻又觉得即使跟去大牢一事无关,其实也很奇怪。 这时铁红焰在纸上写了“或许”两个字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说道:“你的意思是,只是‘或许’与去大牢一事无关?” 铁红焰点头。 “也就是说还有可能有关系啊?”武寻胜又有点紧张。 铁红焰看出他有点紧张,通过写字告诉他,她觉得有关系的可能性很小。 武寻胜道:“那族长是因为什么事而生气?” 铁红焰想了想,觉得此事涉及蓝甲人,她担心在提到蓝甲人时不小心说起跟她那个理想有关的事威胁到武寻胜的性命,毕竟之前发生了绝密生死印那件事,所以她只是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有误会。 武寻胜说:“是族长误会你了吗?”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算是”两个字。她之所以没直接写“是”,是因为尽管她在见到灰房子之前确实不知道灰房子的事,但后来她从铁万刀口中得知他要利用那些被关在灰房子里的蓝甲人达到灭掉蓝甲部族的目的时,她的确希望铁万刀做不成这件事,她也确实会有阻止的想法,当然,这并不是发生在前一天的。至于铁万刀说她前一天是冲着灰房子去的就明显是冤枉她了。 武寻胜道:“能否解除误会?” 铁红焰写字告诉他很难。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武寻胜问她感觉身体怎样了,她之前头晕很明显,也觉得难受,但她知道这些只是恢复过程中的正常现象,就算让武寻胜知道,他也没有办法解决她这些问题,于是她只是通过写字告诉他她一切正常。 武寻胜说他希望她好好休息,让心情放松些,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你就说出来。” 铁红焰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他,通过写字告诉她,昨天他真的帮她大忙了! 武寻胜淡淡一笑,说:“我说过要做你的陪战啊,一直都会站在你这边。”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他是不是仍没完全相信铁长老。 (一千六百八十一)笼罩 武寻胜说道:“我必须有警惕性。你好像非常相信铁长老?”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你就不担心铁长老有其他目的吗?” 铁红焰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很了解铁长老这个人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头。 “很早就了解?”武寻胜接着问。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你认为铁长老很可靠?” 铁红焰再次点头。 “你一向谨慎,我想,你这样一定有你的道理。”武寻胜道。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其实他可以对铁长老放心。 正说着,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铁红焰闭上左眼,连着眨了三下右眼。 武寻胜问:“有人敲门?”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开门。 铁今绝便进了内居,在内居中锁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武寻胜把另一把椅子移到了距铁今绝的床很近的地方,让铁今绝坐下。 接着武寻胜自己也坐了下来。 “红焰,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铁今绝问。 “刚才我爹来了,他说我昨天出去这一趟是冲着灰房子去的。”铁红焰道。 铁今绝心中一惊,想:不管族长是否真的认为她是冲着灰房子去的,但族长已经想到昨天她并不只是出去玩这一点了,这就很麻烦啊!这是不是就证明族长已经怀疑她了? 铁今绝问道:“族长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啊?” 铁红焰说道:“舅舅记得我昨天走到灰房子附近被推出的事吧?” “记得啊,到底为什么会那样?”铁今绝问。 “爹说那灰房子周围平时被无形帘笼罩着。特意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他用里面关的人达到目的的人,碰到无形帘时便会被推出去。”铁红焰回答。 “无形帘?”铁今绝皱眉道。 “爹告诉我那是方士作法形成的。”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道:“是族长让方士作法的?” 铁红焰道:“是的。” 铁今绝问:“方士如何知道被弹出的人是你?难道他当时就在那灰房子里吗?” 铁红焰说:“我不知道方士当时在哪里。我爹说碰到无形帘的人在碰到的一刻,整个人的影像会被无形帘留住,方士可以通过作法从无形帘上看到。” 铁今绝说道:“我在想那方士是不是当时就知道了。” 铁红焰道:“我爹说,我被无形帘推出去时方士就知道了。” “如此说来,这无形帘不仅能留住人的影像,还有通知的功能?”铁今绝皱眉道,“方士要作法在灰房子外面笼罩无形帘这种东西,看来那灰房子里面……不简单啊!那声音就是人发出的吧?尽管昨天有人说像野兽发出的声音,但我感觉像人的。” 铁红焰道:“我从爹那里得知,就是人的。我爹并不拿他们当人,他把那些人看成‘人形工具’。爹还说如今他们都是半成品,等他们成为成品之后,他们就是一群能完全听他使唤的兽了。” 铁今绝问道:“灰房子里关的是不是蓝甲人?” “我爹说是。”铁红焰道。 铁今绝攥紧了右手的拳头,想象着灰房子里可能会发生的事。 (一千六百八十二)心智 他严肃地问道:“‘人形工具’?做什么用的工具啊?族长想用那些蓝甲人达到什么目的?” “爹说那些人是今后他灭掉蓝甲部族要用的重要工具。”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的右手攥得更近了,道:“族长想灭掉蓝甲部族?” 铁红焰说道:“是。” 铁今绝想:“那些蓝甲人一直被关在灰房子里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啊?!”他越想越觉得可怕。 铁红焰道:“显然是很痛苦的日子。爹跟我说,那些蓝甲人的心智已经变化了。以前被我爹用铁链打时还会躲,最近那些蓝甲人很清楚我爹是他们的主人,我爹把他们打出血来他们也不躲,在被我爹打后流着血的情况下,我爹让他们做一些事他们也会去做。” 铁今绝心中充满愤怒和悲哀,说道:“如此虐待他们?” “我爹告诉我,那些蓝甲人接下来的日子要不停地受折磨,不经受那些折磨他们就无法成为我爹想要的工具‘成品’。我爹说,如今他们这种‘半成品’的坏处之一就是,要是让他们做立即就会死的事,他们还是不会很积极地往前冲,有的人会在原地站很久才有一点行动,等成为‘成品’后,他们就完全听我爹使唤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听到这里立即说:“要及时把他们救出来才行啊!不然他们还要再受多少苦啊!” 铁红焰难过地说道:“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铁今绝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哀伤和无可奈何,便问道:“怎么?很难做?” 铁红焰道:“根本不能做。” “直接让武寻胜替你用你那武功,把他们转移走行不行?”铁今绝道,“昨天不就做得很顺利吗?”刚说到这里铁今绝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便接着说:“他们的心智产生了变化后,如果直接将他们转移走,那他们就算到了那里心智也是变化以后的,到时候我们又见不到他们,他们如何恢复心智?” 铁红焰摇了摇头,道:“爹说,心智已经产生变化了的蓝甲人也永远回不到之前的状态了。” 铁今绝道:“不管怎样,我都希望能够把他们救出来。” “我也希望。可是,爹告诉我,方士一旦开始给那些蓝甲人作法,就不能收回来了。要是中途停止,方士会很快就死,那些蓝甲人也会很快就死。爹说那些蓝甲人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要不停地受折磨,如不经受那些折磨他们就无法成为爹想要的工具‘成品’。灰房子里传出的声音,就是那些蓝甲人因痛苦而发出的。”铁红焰说的时候感到心似被刺了一般。 铁今绝问:“也就是说根本救不了?” 铁红焰说道:“我爹说是这样。” 铁今绝一颗心像突然沉到了海底,道:“这么说,那灰房子还会继续往出传那种声音?” 铁红焰说道:“我爹说他已让方士控制他们的声音了,那些蓝甲人已经叫得不像以前那么频繁了,但受到的痛苦一点也不会比以前少。” (一千六百八十三)禁锢 “叫声会越来越少吗?”铁今绝道。 “是的。”铁红焰说,“爹说了,没多久他们就不再出那种声音了。他们的痛苦,不再会有人能听到。” “有苦都叫不出啊……”铁今绝道,“到时候他们在那灰房子里不管遇到了什么情况,外面的人都无法知道了。” “是啊。”铁红焰说,“最难过的是,无能为力。就算我到时候有办法阻止爹利用他们灭掉蓝甲部族,我也无法阻止那些生命因被方士施了法而消逝了。” 铁今绝道:“既然如今让方士停止对他们作法会导致那些蓝甲人和方士都没命,那么先让那些蓝甲人和方士都脱离灰房子,让方士继续给那些蓝甲人作法,把他们送到族长找不到的地方,让族长无法继续虐待他们,然后再想其他办法,如何?” 铁红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爹说在那些蓝甲人真正变成‘成品’之前,他们只要一出灰房子就会散发一种东西,导致附近一定范围内的其他人毙命,接下来蓝甲人自己也会死得很痛苦。” 铁今绝道:“原来灰房子本身也是跟他们的行动有关的。这也太狠了!竟然把别人的命也押在了那里。如今那些蓝甲人已算是与禁锢他们的灰房子不可分开了,灰房子禁锢着那些蓝甲人,方士也无法脱离。现在的情况是,不让那些蓝甲人脱离灰房子他们就会继续受折磨,如果让他们脱离灰房子,附近一定范围内的其他人就会毙命,接下来蓝甲人自己也会死得很痛苦。就算附近一定范围内的其他人全都暂时离开,那么让蓝甲人脱离灰房子后,这些蓝甲人也会死。再说,让其他人搬到别处根本不现实,我们目前尚不知道多大范围内的人会受影响,就算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就算要救那些蓝甲人也只能是暗暗行动,如果我们做了什么导致突然有些人暂时离开,那肯定会引起族长注意,族长本来就已经认定你是冲着灰房子去的,这样你就彻底暴露了,我们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就算我们做了其他的,做的是跟让别人暂时离开无关的事,而是一些小事,在族长已经认定你有问题的情况下,只要有什么蛛丝马迹,族长都会认为你是做的,他便饶不了你。换句话说,只要族长认定你打算阻止他使用这些蓝甲人灭蓝甲部族了,如果后来灰房子出了什么事,就算你什么都没做,他也找不到你做了什么的明确证据,那他也依然可以随意处置你,就像他以前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处置别人一样。目前就算我们做什么,也只是在让那些蓝甲人继续受折磨后晚些死和让那些蓝甲人很快就死之间做选择,这又如何选择?难道要这样替别人决定何时死?更不用说,目前只要有人做了什么,已被族长怀疑的你就会因此而受到处置,那以后你真正要做的事就全完了!此事都这样了,只能完全不管了。” (一千六百八十四)两种 “是的。”铁红焰道,“我就知道我根本就不能对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采取任何行动了,稍有动作就会影响我真正要做的大事。就像刚才舅舅说的那样,只要爹认定我打算阻止他使用这些蓝甲人灭蓝甲部族了,如果后来灰房子出了什么事,我什么都没做他也依然可以随意处置我。” “刚才他去找我时跟我说你哭得很伤心,我进来后也看出你这样子是哭过的,看来一定是因为这事了,你知道那些人受折磨,想救他们,却又什么都做不了,所以痛苦得很,是吧?”铁今绝道。 “是啊。”铁红焰说,“昨天听到的那些声音总在我脑海里响起,我想其他事,以为它声音就可以不再出现,但并不是这样。” 铁今绝说:“我也痛苦。只是,你以前见过太多残忍的事了,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想救救不了的情况。这次你之所以反应如此大,应该是因为你的伤还没好,人受伤后的确感受实跟平时不大一样,反应也不大一样。舅舅相信,你很快就可以恢复心情,不继续被这件事困扰。就当你之前不曾去过,不曾听到过那些声音。” 铁红焰道:“之前我就在想,放下也是需要勇气的,我认为我应该有这样的勇气。” 铁今绝说:“是的,舅舅也相信,不管是做什么事的勇气还是不做什么事的勇气,你都有!” 铁红焰道:“我认为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让爹不再认为我昨天是冲着灰房子去的,让爹不再认为我要阻止他利用那些蓝甲人来灭掉蓝甲部族。这是我让武寻胜把舅舅找来的很重要的原因。” 铁今绝问:“目前的情况,的确有必要让你爹不再那么认为。你爹认为你那样,这与无形帘有关,可是,你碰到无形帘后被弹出,这就一定能证明你是冲着灰房子去的吗,就一定能证明你要阻止他利用灰房子里的人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吗?就不能是因为别的原因碰到无形帘后被弹出的吗?” 铁红焰说道:“我爹告诉我,方士说了,会被无形帘推出去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特意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我爹用那些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的人,另一种是身上带着涤魄气的人。被无形帘推出去的人,只可能是这两种人中的一种,有涤魄气的人不可能特意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我爹用那些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 铁今绝道:“族长自己也说了还有另外的原因也可以造成碰到无形帘后被推出去。” “可是爹说我身上显然不会带着涤魄气。”铁红焰道,“我当然想找到理由,就问我爹除这两种外还有没有其他情况,爹很果断地说没有。所以目前只有证明我身上有涤魄气,才能让我爹不再像之前那么想。” 铁万刀问道:“族长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涤魄气,怎么知道你不是因为身上带着涤魄气而被无形帘推出去的呢?” (一千六百八十五)可靠 铁红焰说:“身上有涤魄气的人绝大多数是天生的,天生带有涤魄气的人无法练任何武功的内功,一练就会生一场大病,还有可能危及生命,这种人也练不好外功。身上有涤魄气的人可以说就是根本无法习武的人。这都是我爹告诉我的。” 铁今绝道:“你武功高强,也难怪你爹这么认为。但是,你爹说的是‘绝大多数’?” 铁红焰说:“是的,身上有涤魄气的人绝大多数是天生的,还有少数有涤魄气的人不是天生的。我当时就问我爹,‘非天生’带有涤魄气的人,是不是可以练一些武功的内功。我爹说是,还说有极少数人之前练成了武功后来身上才带上了涤魄气,这种人依旧可以练成各种内功。但是爹又说,这种人是极少数,多少年才能遇到一个的那种。” 铁今绝道:“因为是极少数,族长就认为你不可能是‘非天生’带有涤魄气的人吧?” 铁红焰说:“嗯,我爹不相信我会是那极少数中的一员。” 铁今绝说道:“你是不是想找人给你看看你是不是那极少数‘非天生’带有涤魄气的人?” 铁红焰道:“我正有此意。” 铁今绝说:“其实,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证明你是那极少数中的一员对你来说简直太重要了!你知道的,如果能证明你是极少数中的一员,就说明你昨天被无形帘推出去仅仅是因为你身上有涤魄气。族长说了,有涤魄气的人不可能特意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他用那些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就算你不是有涤魄气的人,我也希望能想出办法让族长认为你是。只要族长能认定你是有涤魄气的人,他就会认为你不可能特意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他用那些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了。” 铁红焰道:“对,我觉得这极其重要,对以后极其重要。” 铁今绝说:“也许这还能让族长认为你昨天真的只是想出去玩,没有其他目的。目前他认为你会以出去玩为理由去做别的事,这对你来说实在不好。让族长认为你身上有涤魄气后就有可能使他相信你并不是因为有别的目的才出去玩的。” 铁红焰说道:“所以我想请舅舅帮我去找方士。先找个方士,从方士那里了解一下我是不是有涤魄气。” 铁今绝道:“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一定要找可靠的方士才行啊!极其可靠的!” 铁红焰说:“的确是啊。舅舅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起过的一个名叫霓愿的朋友?” “记得啊。”铁今绝道。 “她这个方士水平极高。”铁红焰道。 “所以你想让我去跟霓愿说?”铁今绝问。 “正是。”铁红焰道。 “她是方士,如果把她找来,让她在这里帮你看,别人会好奇你为什么找个方士来恒联居。”铁今绝说道。 “我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没有让她直接来恒联居的意思。”铁红焰说道。 (一千六百八十六)玛瑙 “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就算出内居都需要有人扶,无法悄悄单独行动,如果你再出去一趟肯定会引起族长怀疑,目前这种情况下,你甚至连恒联居都不适合走出去。”铁今绝道,“霓愿不来恒联居,你又不适合出去,现在你希望她怎么做?” 铁红焰道:“我想,舅舅可以把灰房子的事跟她说,告诉她我需要她帮忙,但目前她不适合来内居中见我,看看她有没有其他方法解决问题。她作法水平高,平时做事也总能想出很多办法的。” “我明白。”铁今绝道,“有些作法水平高的方士在不见到本人的情况下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情况,说不定,她不用见到你也有办法测出你身上有没有涤魄气。” 铁红焰说道:“她水平真的极高,我觉得她很有可能不需要见到我就能通过作法测出来。” 铁今绝说:“要是测出来的结果是你身上没有涤魄气,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铁红焰道:“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我希望她能让我变成有涤魄气的人。” 铁今绝说道:“当然,这件事关乎我们的前程,你必须让族长认为你有涤魄气。” “我爹不会轻易相信我有涤魄气,我想他一定会找那个跟灰房子有关的方士给我看,我就是希望,到时候那个方士知道我身上有涤魄气并证明给我爹看,这样我爹就不得不相信了。我感觉我爹目前非常相信那个方士的话以及方士给他证明的一些事,我说的话他倒不容易相信。”铁红焰道。 “好,事不宜迟,我一会儿就去。”铁今绝道。 “霓愿曾经送给过我一根笔杆是玛瑙做的笔,笔杆上刻着‘红焰’两个字,用那根笔蘸墨后写出的字不是黑色的,跟用其他笔写出的明显不一样,但人的字迹并不会变形。一会儿我用那根笔写几个字。我把霓愿住的地方告诉舅舅后,舅舅拿着那根笔和我写的字去找霓愿,把东西给霓愿看,她认识那根独一无二的玛瑙笔,又认识我的字迹,一定知道是我请舅舅去找她帮我忙的。”铁红焰说道,“她这个人一向可靠,一向对我好,肯定会想办法帮我的。当然,我也会给她些很多报酬,请她这种水平高又认真的人做事,给她再高的价钱都会觉得值得。” “好。”铁今绝道,“玛瑙笔在什么地方?” “在我个室中的柜子里。”铁红焰道,“个室的门现在是锁着的,钥匙还在老地方。舅舅进去后,看到最右边的那个柜子,打开右上角的门,里面有个大盒子,大盒子里有一个长长的小盒子,那玛瑙笔就在小盒子里,很容易找到的。舅舅直接把那个装着玛瑙笔的小盒子拿出来就行。” 铁今绝道:“连小盒子一起拿出来。” 铁红焰说:“对,那小盒子是保护玛瑙笔的,里面垫了些很软的东西,到时候舅舅去找霓愿也直接把装着玛瑙笔的小盒子给她看就行。” (一千六百八十七)立刻 “我这就去拿。”铁今绝道。 很快,他便拿出了装着玛瑙笔的盒子,将它给铁红焰看了看。 铁红焰用那支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字。 那些字明明是用墨写的,却不显示成墨的颜色,而是金色的。如果用普通的笔写,还要等一下墨才能干,而用这笔写字刚刚写上,那字就干了。 铁万刀道:“写出与墨颜色不同的字,还立刻就干,这样的笔我真是第一次见。这是不是以前被霓愿施过法的啊?” 铁红焰说道:“是啊,霓愿曾经告诉我,这根被她施过法的笔有些奇特的功能,多数功能都要通过她作法来实现,她说如果我有什么事需要找她,便可以拿这笔写些字,然后把笔和字都交给她试一试。她曾经告诉过我,如果我用这支笔写了字,她便可以通过这支笔和我的字迹了解我的一些情况。我刚才就想,我无法见她,不知道她这次能否通过对着这支笔和这些字迹作法,了解我身上有没有涤魄气。” “原来这笔竟有如此神奇的功能!”铁万刀有些惊喜。 他说道:“我刚才还以为你让我拿这支笔仅仅是因为她看到这支笔和你的字迹能确定是你让我去找她帮我忙的。” 铁红焰道:“这的确是很重要的原因,但不是全部原因。我刚才想到了这支笔,只是觉得她有可能能通过这些知道我身上有没有涤魄气,其实我也只是自己这么想的,并不确定,毕竟涤魄气这东西比较特殊,跟其他还不大一样,” 铁今绝说:“要是她真能通过看这笔和你的字迹解决问题,这事情就好办多了啊!” 铁红焰道:“霓愿的水平真的奇高,虽然我不知能不能这样解决问题,我还是对此抱有一些希望的。” 铁万刀将铁红焰写了字的纸折叠好,放在了装着笔的小盒子里。 铁红焰又跟铁今绝说了些话,还强调了这件事需要要暗中行动,不要引起其他人注意。铁今绝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在心中做好了准备。 他出了内居便把武寻胜从会宾厅叫进了内居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 铁今绝悄悄去见霓愿,拿出了装着笔的盒子,说是少族长让他来的,想请她帮忙。 霓愿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装着玛瑙笔的盒子。 霓愿请铁今绝坐下来后,铁今绝把盒子打开了。 霓愿看到了里面的玛瑙笔,立刻想起她送给铁红焰这东西时的情景。她知道这刻了“红焰”二字的玛瑙笔只有这么一支。 铁今绝又把铁红焰写了字的纸给她看。 “这是少族长今日用这支笔写的?”霓愿道。 “是的。”铁今绝道,“我拿着它们出来之前,少族长才写的。她说霓方士可以通过这支笔和用这支笔写字者的字迹了解她的一些情况,是这样吧?” “是的。”霓愿道,“但并不是所有情况都能了解。少族长需要我做什么呢?” 铁今绝便把铁红焰要请她帮忙的事告诉了霓愿。 (一千六百八十八)环形 “少族长想让我测一测她身上有没有涤魄气?”霓愿道。 “是的。”铁今绝道,“有了她的字迹和这支笔,霓方士能否通过作法测出来?” “能。”霓愿说道,“我现在就测吧。” 说完,霓愿便带着铁今绝进了她平时作法的房间。 铁今绝坐在一旁等候。 霓愿把铁红焰写过字的那张纸放在了她平时作法用的台子上。 她把一个大香炉放在了那张纸上,在大香炉里插上了一根白色为主的有大拇指那么粗的香。香上有黄、绿两种颜色的花纹,黄色的花纹是一条又一条的直线,而绿色的花纹则是很多条曲线。这些直线、曲线交织在一起,似要动起来一般,仿佛昭示着世间的纷繁。 接着,霓愿在大香炉的左右各放了一个小香炉,左侧的小香炉为白色,右侧的小香炉为黑色。白色的小香炉上正对着霓愿的那一面有个黑色的圆形,黑色的小香炉上正对着霓愿的那一面有个白色的圆形。 霓愿在白色的小香炉里插上了三根红色的香,又在黑色的小香炉里插上了三根紫色的香。 霓愿点燃了中间那根粗香,香上便冒出了白色的烟。 她在台子附近的蒲团上盘膝而坐。 她伸出左掌,伸平,用右手将那支玛瑙笔横放在左手的手掌之上,笔尖朝左。她用右手的食指指着笔杆距离笔尖最远的点,闭上双眼,念起了咒语。 念着念着,只见那根粗香上方白色的烟中竟出现了一些黄色和绿色的光,那些黄色的光是直线形的,绿色的光是曲线行的,黄色的光和绿色的光交织在了一起,随着白色的烟向上方升起。 白色的烟一直往上升,升到距房间顶部大约一尺的位置时,它便不再继续升了,像被一块横在那里的与房间顶部平行的板挡住了一样,形成了一个圆盘。之前白烟中的那些黄色的光和绿色的光便突然消失了。 这时,霓愿睁开了双眼。 她将指着玛瑙笔的右手往右侧平着一拉,那只玛瑙笔便好像被她右手食指的指尖吸引了一样,往右平移去了。 玛瑙笔的笔杆从她手上划过脱离了她的左手,紧接着,从她手上划过的笔尖也脱离了她的左手,然而它却并没落在地上而是横着悬在了空中。 霓愿继续将右手向右平移,玛瑙笔继续跟着她的右手移动。 移到一定位置时霓愿用右手的食指指向了正上方,那玛瑙笔便也改变了方向,变成了笔尖朝正上方的样子。玛瑙笔的笔杆距离霓愿的食指指尖有一指宽的距离,悬在她的右手食指之上。 她用左手的五指指了一下白烟形成的那个圆盘后,用左手在空中抹了个环形,空中便形成了一个白色光环,那白色光环也悬在空中。 她将左手从白色光环中穿入,这时白色光环便套在了她胳膊周围,并不会碰到她的胳膊。 她的五指再次指向了那白烟形成的圆盘。 此刻,中间香炉中那根粗香便熄灭了。 (一千六百八十九)平移 那香熄灭后并不像一般的香在熄灭之后还会冒一阵烟,而是立即就不再继续冒烟了,上方由白烟构成的圆盘将最后一点烟吸入后,就与那根香没什么联系了。 霓愿停止念咒语。 她用左手在空中一抓,然后往后方一撤,手便从白色光环抽了出来。那白烟构成的圆盘就像被她左手抓下来了一般,从那边朝白色光环的方向飞了过来。 白烟构成的圆盘越变越小,直到变成了正好能嵌入白色光环大小时,它便嵌进了白色光环里。 霎时间,之前的白烟全都变成了白光,跟白色光环融为了一体,形成了一个白光构成的圆盘。 霓愿念起了另一种咒语。 她将右手缓缓往下移了移,渐渐脱离那悬在空中的玛瑙笔。 她双手掌心朝上,将手放在了白光构成的圆盘下方距圆盘一指左右的位置。 她把双掌同时往右边平移,那白光构成的圆盘便好像被她的双掌带着走一样,也往右平移了,很快便移到了那玛瑙笔下方距玛瑙笔最低处两指宽的地方。 霓愿将左手和右手分别放在圆盘左右两侧,每只手都离圆盘的边缘有一段距离。 她两手同时向左移动,双手之间的圆盘以及圆盘上方的玛瑙笔也随着她的手移动。她像要将处在她右前方的的圆盘及其上方的玛瑙笔一起挪正一般,就那样使圆盘和玛瑙笔停在了她的正前方。 她两手的手指全都紧紧地并了起来,双掌在身体前方合拢。 霓愿闭上双眼,停止念咒语。 房间中顿时变得很安静了。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她再次念起了咒语。 只见那由白光构成的圆盘带着下端距它两指宽的玛瑙笔飞向了之前那根已经熄灭了的粗香之上。 到达粗香正上方距粗香一尺的那一刻,那粗香再次燃了起来,然而这次这根香上竟然出现了蜡烛上才会有的那种火焰。 这团烛焰很快便脱离了粗香,往上移了一点,接近了白光构成的圆盘,到达圆盘下方半尺处停了下来。 粗香上端便没有了光亮,再次熄灭了,这次熄灭后依然是立刻就不继续冒烟的。 霓愿用合拢的双手向左一移,那由白光构成的圆盘竟带着那团烛焰移向了左边的白色香炉。 烛焰随着白光构成的圆盘移到了左侧的白色小香炉上方,瞬间将那三支红色的香同时点燃了。 白色小香炉上的黑色圆形变成了白色。 霓愿用合拢的双手向右一移,那由白光构成的圆盘便带着那团烛焰移向了右边的黑色香炉。 烛焰随着白光构成的圆盘移到了左侧的黑色小香炉上方,将那三支紫色的香同时点燃了。 黑色小香炉上的白色圆形变成了黑色。 霓愿将合拢的双手移到了正中间,那由白光构成的圆盘带着那团烛焰回到了那根粗香正上方。 她将合拢的双手打开,那烛焰便落到了那根粗香顶端,越变越小,熄灭了。 熄灭的那一刻,那根粗香顶端冒出了一缕青烟,那缕青烟还没触碰到白光构成的圆盘便突然消失了。 (一千六百九十)移回 霓愿再次停止念咒语,她双掌掌心朝上,伸平,将两手分别放在左右膝盖上。 片刻,她同时将两只手向中间移动,左手的小指接触到了右手的小指。 她又念起了咒语,两只手猛地往上方一抬,只见那白光构成的圆盘便带着下方插着粗香的香炉向正上方移去了。 接着,香炉下方那张铁红焰写过字的纸便飞了出来,直接飞到了白光构成的圆盘上方,插到了玛瑙笔和圆盘之间,紧接着便落在了圆盘之上。 霓愿将双手往下移动,那香炉便随着白光构成的圆盘下移,落回了桌子上。 这时,霓愿再次将双手分别放在了双膝之上,掌心朝上,伸平了。 她左手从左膝上往左移动。 那白光构成的圆盘托着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移动到了左边的白色香炉正上方,与燃着的红色香保持一段距离。那根玛瑙笔自然随着白光构成的圆盘移动过去了。 这时那三根红色的香熄灭了。 霓愿将左手移回左膝之上。 白光构成的圆盘托着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移回了中间的香炉里的粗香上方。 霓愿右手从右膝上往右移动。 那白光构成的圆盘托着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移动到了右边的黑色香炉正上方,与燃着的紫色香保持一段距离。那根玛瑙笔也随着白光构成的圆盘移了过去。 那三根紫色的香也熄灭了。 霓愿将右手移回了右膝之上。 白光构成的圆盘托着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再次移回了正中间的香炉里的粗香上方。 霓愿停止念咒语,再次将双手在身体前方合拢,紧接着又分开,同时用双手手掌对着那白光构成的圆盘做了一个向后拉扯的动作。 只见那白光构成的圆盘托着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带着上方悬着的那根玛瑙笔一起移到了霓愿跟前。 霓愿左手拿下了那支玛瑙笔,右手拿下了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把它们都放在了地上。 双手再次在身体前方合拢后,她闭上双眼,改念另一种咒语。 睁开双眼后,她用双手手掌对着那白光构成的圆盘,做了一个向前方推的动作。 霓愿的手并没碰到白光构成的圆盘,那圆盘如感受到了她的力量一般,向中间的香炉中那根粗香飞去了。 见白光构成的圆盘已经到了那根粗香的正上方,霓愿便将双手手心朝下,做了个按下去的动作。 只见那白光构成的圆盘向下移动,移到了那根白色的粗香顶端,将那根粗香再次点燃了。 那白光构成的圆盘变回了白色光环和白烟构成的圆盘两部分,白色光环离开白烟构成的圆盘后飞向了霓愿。 白烟构成的圆盘中再次出现了一些黄色和绿色的光,黄色的光又是直线形的,绿色的光又是曲线形的,黄色的光和绿色的光仍是交织在一起的。 接着,白烟构成的圆盘渐渐地缩小,黄色的光和绿色的光全都消失了,与那根粗香冒着的烟融在了一起。 (一千六百九十一)断开 在白色光环飞到霓愿跟前时,霓愿先将双手的拇指对在一起,停了片刻,又将双手的食指对在一起,比出了一个环形。 那白色光环渐渐缩小,缩到了跟她用手比出的那个环形一般大小后,便贴在了她用手指比出的环形上。 霓愿先将双手对在一起的拇指分开,那白色光环便从她左右手拇指之间断开了。听了片刻后,她又将双手的食指分开,白色光环便完全断成了两部分,然后便从她手上消失了。 霓愿再次把自己的双手放在了双膝之上,掌心朝下。 这时她停止了念咒语,作法完成了。 她站起来,走向铁今绝,说道:“铁长老,我认真全面地测了一遍,少族长身上绝对没有涤魄气,连一丝一毫迹象都没有。” 铁今绝的心沉了一下,道:“确定没有?” “确定没有。”霓愿果断说道。 “少族长很希望自己身上有涤魄气,你有没有办法让她身上有涤魄气啊?”铁今绝问道。 霓愿问:“一些天生有涤魄气的人希望自己能将它去掉却没办法,少族长反倒希望身上有吗?” “正是。”铁今绝道,“如果把一个身上本没有涤魄气的人变成有涤魄气的,对这个人有没有负面影响啊?” “天生的涤魄气才对人有负面影响,会影响习武。”霓愿道,“如果一个人天生没有涤魄气,后来身上出现了涤魄气,那这涤魄气对这个人根本没影响。” “如果这个人身上有伤未愈呢?”铁今绝问。 “那也不会有任何影响。”霓愿道,“不管是受了怎样的伤都没事。” 铁今绝问:“我听说世上只有极少数人是‘非天生’带有涤魄气的,真是这样吗?” “是的。”霓愿道,“特别少见,极难遇到。这种人身上带有涤魄气也一定是因为有过特殊经历。” “少族长非常想成为一个‘非天生’带有涤魄气的人。”铁今绝道。 霓愿问道:“我可以了解一下为什么吗?” 铁今绝说:“可以,但是我跟你说的事情,你万万不可跟其他人说。否则,你、少族长还有我可能都会丢命。” “如此严重!”霓愿道,“少族长以前帮过我,我一直记在心里,我肯定不会做任何对她不利之事。请铁长老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说出去。” 还没等铁今绝接着说什么,霓愿便主动发了毒誓,同时用法术来保证了。 她在发毒誓时使用了法术,如果她后来没有遵守承诺,那么在法术的作用下,她便会受到惩罚,严重的话可能会在违背誓言当时就立即丧命。 跟铁红焰一样,铁今绝以前也见过方士用这种方法发毒誓。他知道霓愿这样是用自己的性命发誓来保证了,根本无法作假。 铁今绝心想:红焰让我来找的人竟如此干脆地发毒誓,此人一看就是可靠之人。霓愿说她肯定不会做任何对红焰不利之事,看她说话时那坚定的眼神,就能感到她真的对红焰是诚心诚意的。 (一千六百九十二)三种 铁今绝说道:“铁仓廷中有个地方被方士作了法,外面笼罩着无形帘。霓方士对无形帘有了解吗?” 霓愿答道:“有。” 铁今绝问:“都有哪些人碰到无形帘后会被无形帘推出去啊?” 霓愿回答:“如果身上有涤魄气之人碰到了无形帘,不管其他情况,此人便一定会被无形帘推出。身上有涤魄气之人是会被无形帘推出去的第一种人。除了有涤魄气的人肯定会被无形帘推出去之外,方士自己还可以通过给无形帘作法设定第二种人碰到涤魄气后也会被无形帘推出。当然,在方士对无形帘作法进行设定的过程中,如果该方士心中不够踏实,那么便有可能使无形帘变成也能将第三种人推出去的。不过,就算出现了这种情况,如果无人反馈,作法的方士本人也不知道无形帘已变成也能将第三种人推出去的。一些方士不会跟别人提还有第三种人可能会被无形帘推出的事,毕竟这跟方士对无形帘进行设定时的心态有关系,那些方士不愿意主动让别人知道如果自己心中不够踏实就会出现无形帘也能将第三种人推出去的事。毕竟要是方士当时心态真的不大好的话,出现那种情况传出去后可能会方士的前途有些影响。” 霓愿之所以会如此直接地对铁今绝说出他想了解的情况,一来是因为铁今绝是来请她帮铁红焰忙的,二来是因为铁今绝已把不可随便告诉别人的事告诉她。 铁今绝心想:她果然坦诚!连一些方士不会跟别人提的“第三种人”的情况她都直接告诉我了。红焰说过霓愿这个方士水平极高,我想,霓愿应该是那种在作法对无形帘进行设定时根本不会出现心中不够踏实这种情况的人吧。 正如铁今绝所想的那样,霓愿确实早已将作法时的定力练到了不得了的程度,如果她对无形帘进行设定,过程中她根本不会出现心中不够踏实的情况。 铁今绝问道:“那第三种人是什么人?” 霓愿道:“是曾经中过妖邪之气的人。” 铁今绝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少族长碰到无形帘的那一刻被无形帘推了出来,你认为她是哪种人?” 霓愿说道:“我知道少族长是曾经中过妖邪之气的人,肯定属于第三种人,但我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也是方士设定的那第二种人。” 铁今绝问:“如果一个人是中过妖邪之气的第三种人,她仍然有可能同时是第一种人和第二种人吗?” 霓愿回答:“的确如此。一个人如果是第一种人就不可能同时也是第二种人。第一种人有可能同时是第三种人,第二种人也有可能同时是第三种人。” 铁今绝道:“也就是说,一个中过妖邪之气的人既有可能是身上有涤魄气的人,也有可能是方士设定的碰了无形帘就会被推出的那‘第二种人’,对吧?” “是的。”霓愿答道。 (一千六百九十三)第二 铁今绝问:“如此说来,就算方士知道了她是中过妖邪之气的人,方士也不能仅仅因此就推断出她身上没有涤魄气了?” 霓愿道:“确实是这样。” 铁今绝想:那就好。跟灰房子有关的方士显然是把特意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族长用那些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的人设定成了会被无形帘推出的“第二种人”。如果跟灰房子有关的那个方士早就从族长那里得知红焰因那次被妖所伤而中过妖邪之气的事,那他也依然不会因此就知道红焰到底是“第一种人”还是“第二种人”。只要他不知道红焰到底是“第一种人”还是“第二种人”,如果这个时候让他看出红焰身上有涤魄气,他就可以向族长证明红焰不是他设定的那“第二种人”了。 想到这里,铁今绝觉得从目前的情况看,只要让铁红焰变成身上有涤魄气的,事态就会好转。 铁今绝问道:“往一个地方笼罩无形帘的方士能不能通过对被人碰过的无形帘作法而判断出被无形帘推出去的人到底是哪种人呢?” “如果无形帘将一个人推了出去,无形帘会留下那个人的影像,方士可以了解到那个人是谁,但方士无法知道那个人到底是因为第几种原因被无形帘推出去的。”霓愿回答。 铁今绝说道:“往一个地方笼罩无形帘的方士本身要想知道被无形帘推出去的人到底是第几种人,该如何做呢?” 霓愿道:“跟其他方士一样,只能通过作法来单看那个人,往一个地方笼罩无形帘的方士并不会因为那无形帘是其造出来的而跟其他方士在这方面有什么不同。绝大多数方士是要见到那个人本人才能看出来的,也有少数方士不用见到本人,通过奇特的东西能了解,但奇特的东西必须跟被看的那个人有足够密切的联系才行。我以前送给少族长的玛瑙笔就是这样的东西,这东西本来就是为少族长而做的,有了玛瑙笔还要有少族长用玛瑙笔写的字,我还要为了测而特意作法才行。类似玛瑙笔这种奇特的东西非常罕见,所以一般来说,如果没见到被看的人本人,方士就无法看出被无形帘推出去的人到底是第几种人。” 铁今绝心想:听今天红焰转述的族长说过的话就知道,族长显然并不知道红焰是不是有涤魄气,他仅仅是因为那种“非天生”带有涤魄气的人极其少见而认为红焰没有涤魄气的。这可以看出他那时应该尚未从方士那里了解到红焰到底是第几种人。既然族长已经认定红焰是“第二种人”,不是“第一种人”,他应该不至于很快去找方士特意看红焰到底是第几种人。但是,世事难料,万一他心血来潮找那个方士看看呢……所以,让红焰变成有涤魄气之人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到时候直接让那个方士告诉族长红焰是“非天生”带有涤魄气的那第一种人,情况才能好些。 (一千六百九十四)别人 铁今绝对霓愿说:“霓方士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少族长是中过妖邪之气的人,而且肯定没有涤魄气,那也就是说中过妖邪之气肯定是少族长被无形帘推出去的原因,是吧?” 霓愿道:“是的,至少可以肯定中过妖邪之气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少族长被无形帘推出去是否还有其他原因,那要看那个方士当时设定的‘第二种人’是什么样的,要看少族长是否属于那个方士设定的‘第二种人’了。反正少族长没有涤魄气,肯定不会是‘第一种人’。她要么就仅仅是‘第三种人’,要么就既是‘第三种人’也是‘第二种人’。” 铁今绝说道:“目前的情况是,少族长希望自己成为第一种人,霓方士应该有办法帮她做到吧?” 霓愿回答:“有倒是有……” 铁今绝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算铁红焰变成了“非天生”有涤魄气的那“第一种人”,如果方士能看出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有涤魄气之人的,那就太糟糕了! 铁今绝想:要是跟灰房子有关的那个方士发现红焰是刚变成有涤魄气之人不久的,告诉了族长,那族长很可能认为红焰是为了证明她不是“第二种人”而特意想办法把自己变成“第一种人”的。如果真这样,这就像在提醒族长要怀疑红焰一样啊!如果做了这件事会令人觉得是欲盖弥彰,岂不是弄巧成拙?一定要搞清楚其他方士能否看出来一个人是什么时候变成有涤魄气之人的。 霓愿的话还没说完,铁今绝便问道:“如果将少族长变成有涤魄气之人,方士能否看出她是什么时候变的啊?” 霓愿道:“这个,无论水平多高的方士都看不出来的。” 铁今绝听了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事可行,然而他立刻又想到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便问道:“如果霓方士把红焰变成有涤魄气之人,其他方士有没有办法看出是方士把她变成有涤魄气之人的?” 霓愿说:“只要用的方法合适,其他方士是肯定没办法看出来,其他方士无法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变成有涤魄气之人的。只是……要想把少族长变成有涤魄气之人需要别人帮忙,那种人非常难找。就算找到了那样的人,一般情况下人家也会拒绝帮这个忙的。” “难找?什么样的人?”铁今绝问道。 “既会接递功,又跟少族长练过同一种武功的人。”霓愿说道。 铁今绝心中暗暗庆幸:武寻胜之前去净曦山恰好学了接递功,他从小就是红焰的陪练,跟她练的武功是一样的啊!这简直太合适了啊! “能找到。”铁今绝说道。 霓愿有些惊讶,道:“会接递功的人本来就很少啊,在这种人里跟少族长练过同一种武功的就更少了,铁长老正好认识这样的人吗?” “是的。”铁今绝道。 霓愿问:“那个人认识少族长吗?” “认识。”铁今绝回答。 (一千六百九十五)乐意 “那人会乐意为少族长做一些事吗?”霓愿问道,“如果连一般的事都不是很乐意做,那此人很难同意帮忙的,这种事可并非平常事。” “乐意。”铁今绝道,“他真的很乐意帮少族长做事。” “其实……平时乐意帮少族长做事也不代表此人会愿意帮忙做这件事的。”霓愿说道,“因为,如果此人要帮忙,他就会减少一个月的寿命。” “什么?!”铁今绝一惊。 “而且必须是此人真心真意愿意这样做,才能帮成。如果此人并不乐意这样做,或者是在受人误导后答应的情况下乐意做的,就算到时候他们按我说的做了,少族长也无法变成有涤魄气之人。当然,那个人如果没帮成的话,就算按我说的做了,他的寿命也不会减少。”霓愿道,“不管怎样,这件事都很难办!” “这样啊……”铁今绝皱眉道,“有没有其他办法啊?” 霓愿回答:“其他办法不是没有,就是要等个几年,只有这种办法能在短时期内使少族长变成有涤魄气之人。” 铁今绝说道:“如果那个人同意,我需要怎么做?” 霓愿道:“我拿出东西,作法。铁长老把经过我作法的东西拿回去后,请少族长和那个愿意帮忙的人按我说的做就行。其实这种事试试倒也无妨,如果那人不是真的发自内心愿意为少族长而减少自己一个月的寿命的话,按我说的过程做一遍后,谁都不会有任何损失。如果那人是自愿拿出一个月的寿命来帮少族长,那也并没有违背那人本人的意思。所以说,这种事倒不是害人的。” 铁今绝说:“就这么办吧,我决定试一试。” “铁长老已决定?”霓愿问。 铁今绝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在这件事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会有什么后果吗?” 霓愿想了想,道:“仅仅就是达不到目的,浪费了时间和精力而已,并不会造成其他后果。” 铁今绝又问道:“如果把少族长变成有涤魄气之人,那这涤魄气会一直跟着少族长吗?” 霓愿说:“如果不发生什么特殊情况,涤魄气会一直跟着她。” 铁今绝问:“不会对她的身体有任何影响吗?” “不会有。”霓愿说道。 “如果一个人受伤后尚未恢复,就这样把这个人变成有涤魄气之人,会不会加重这个人的伤或者有其他不好的影响?”铁今绝问道。 霓愿回答:“既不会加重这个人的伤,也不会有其他不好的影响。”她接着说道:“我刚才作法时就知道了纸上的字是少族长在伤未愈的情况下写的。相信已经有大夫给她看过了。” “是的,看过了,她只是仍处于恢复过程中,还需要卧床休息。”铁今绝道。 其实霓愿很关心铁红焰,甚至都想看她,但她非常清楚她并不能过多地问少族长的情况,更不可能随便出现在傲乾殿中去看少族长,她只是默默希望她身体早些好起来。 (一千六百九十六)正方 “但愿她尽快恢复。”霓愿说道,“铁长老,那现在我就开始了?” 之前铁今绝得知这会减少武寻胜一个月的寿命,他一惊之后便思绪万千,但想到既然难得真有个办法能让铁红焰带上涤魄气解决大问题,他便立即说了“就这么办吧,我决定试一试”。尽管表面看上去他似乎说得干脆利落,但其实无论是说这句话前,说这句话时还是说完这句话后问霓愿其他问题时,他心中一直隐隐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此刻听霓愿说了“开始”,他似乎觉得减少武寻胜寿命这件事又近了一些,他忍不住想: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从举行盟联礼那日算起,武寻胜本来就最长只能再活一年的时间了,而且在这一年之内,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要是最终没出现奇迹,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是他剩下的生命里很大的一部分了。武寻胜本身是会侦隐术之人,在某个方面一定是可靠的,最近我又能明显地看出他对红焰是真诚的,如果我告诉他这件事,估计他的确会真心真意愿意为了让红焰变成有涤魄气之人而减少一个月的寿命,可是,这样的话,对他来说也太残忍了! 然而这时,铁今绝再次想到了如果铁红焰没向铁万刀证明她身上有涤魄气的后果,他觉得那后果实在太严重。他清楚如今铁万刀已经认为铁红焰会跟他对着干,铁万刀对铁红焰的态度已跟从前不同,以后铁红焰要做某些事实在太难做下去了,他便觉得既然目前仍有机会改变铁万刀对铁红焰的态度,就无论如何也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否则那后果他承担不起,铁红焰承担不起,太多蓝甲人也承担不起。铁今绝想到了那些跟他一起为了做成大事而失去生命的人,他认为如果因为这次他不忍让武寻胜减少一个月寿命而没让铁红焰变成有涤魄气之人的话,影响了大局,他便对不起以前失去生命的那些人。 他想:要做成那样的事,总是要有代价的…… 这时铁今绝已不再继续多想,直接对霓愿说道:“好,现在就开始吧!” 于是,霓愿走到作法用的台子前,将之前用过的几个香炉移到了一边,拿出一个白色的香炉放在了台子中间。 她取出三支香,一支绿色的,两支白色的。她将绿色的香插在了香炉正中间,将两支白色的香分别插在了绿色的香左右两侧。 霓愿拿出了一张正方形的白纸,这张白纸四个边全都包着银色金属。 她将带金属边的白纸放在了蒲团前。 就在铁今绝来这里之前,她正好在写字,这时她便把之前研好了的墨拿了过来,放在了那张白纸右侧。 霓愿拿出了一个紫色的盒子,将盒子放在了带金属边的白纸上方中心位置。 她将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盖在了紫色盒子上,接着便将玛瑙笔放在了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上。 (一千六百九十七)紫色 霓愿用左手把玛瑙笔调整了一下,让它的笔尖指向了作法用的台子。 她过去将中间那支绿色的香点燃后,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双手在身前合拢,缓缓闭上了双眼,念起了咒语。 念了一会儿,玛瑙笔便腾空而起,飞向了绿色香的上方,停在距其一尺左右处,笔尖朝上,距离笔尖最远的那端正对着中间那根绿色的香上端。 玛瑙笔停留片刻后,它便平移到了右侧的白色香上方。停了一会儿,它又平移到了左侧的白色香上方。又停了一会儿,它便回到了中间的绿色香上方。 这时那支笔尖直指上方的玛瑙笔先是朝右边倒去,笔身变成了几乎与地面平行的,之后变回笔尖直指上方。接着,玛瑙笔又往左边倒去,笔身再次变成了几乎与地面平行的,然后又变回笔尖直指上方。 玛瑙笔往上方移动了一尺,又往下移回了原来的位置。 就在它停下时,绿色香两侧的两支白色的香全都燃了起来。 霓愿睁开双眼,将合拢的双手打开,双臂向前伸直,手心朝上,接着双掌合了起来,用合着的双手指尖指向玛瑙笔的笔杆。 她做了一个向回收的动作,将合拢着的双手收到了身前。 这时,玛瑙笔便朝她飞了过来。 她又用双手指尖指向了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那玛瑙笔便轻轻地落在了那张纸上。 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的边缘出现了金属光泽,看上去就像也有金属包边一样。 紧接着,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整体发起了淡黄色的光,那光朝下方洒去,洒到了最下面那张带金属边的白纸上。 这时,夹在两张纸中间的紫色盒子发出了紫色的光,盒子本身瞬间变成了透明的。 那张白纸的金属边将光淡黄色的吸入,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上的光便不见了,那透明的盒子也变回了紫色,紫色的光也不见了。 霓愿用双手将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从紫色盒子上方取了下来,放在了那张带金属边的白纸左侧。 她拿起了玛瑙笔,蘸了蘸墨,用笔在带金属边的白纸上画了一个圆圈,将放在纸中心的紫色盒子圈了起来。 玛瑙笔蘸墨后本来就能在纸上写出金色的字,字迹还会立即就干,霓愿用玛瑙笔画的圆圈自然是金色的,那圆圈也立即就干了。 画完圈后,她停止念咒语,那玛瑙笔的笔尖就变回了蘸墨之前的样子。 她用双手将玛瑙笔夹在中间,双手指尖朝上,笔尖也朝上,闭上双眼,再次念起了咒语,这次念的咒语与之前的不同。 只见玛瑙笔向上从她双手中脱了出来,悬在了她眼前,她的双掌便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霓愿睁开了眼,快速用双手的指尖指向那根绿色的香,这时,玛瑙笔便朝绿色的香飞去了。 玛瑙笔停在了绿色香上方,距离香的最高点一尺左右的位置,笔尖朝上。 霓愿将双手收到身前,将合拢的双掌打开,放在双膝之上,掌心朝上,将手伸平。 (一千六百九十八)丹药 霓愿将右手抬起,抬到与肩同高处,将手转成掌心朝左,把拇指、无名指和小指蜷起,将拇指搭在了无名指和小指上,只留食指和中指是伸直的。 她用食指和中指指向了停在绿色香上方的玛瑙笔的笔杆,将手往左一移,玛瑙笔便跟着向左平移,在左边那根白色香上方停住了。 她将右手放回膝上,将手掌展平,掌心朝上。 此时玛瑙笔便移回了绿色香上方。 霓愿将左手抬起,抬到与肩同高处,将手转成掌心朝右,把拇指、无名指和小指蜷起,将拇指搭在了无名指和小指上,只留食指和中指是伸直的。 这次她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向了停在绿色香上方的玛瑙笔,将手往右一移,玛瑙笔就向右平移,在右边那根白色香上方停住了。 她又将左手放回膝上,把手掌伸平,掌心朝上。 霓愿将原本朝上的双手翻了过来,掌心朝下。 这时绿色香上方的玛瑙笔先是朝上移动了一尺,又朝下移回了原来的位置,停下的时候,两根白色的香全都熄灭了。 霓愿将双掌翻成掌心朝上后抬到与肩同高处,接着,用左手食指指向了玛瑙笔,右手做了一个往回召的动作,那玛瑙笔便朝她飞了回来。 她立即用左手指向紫色的盒子,玛瑙笔便落在了紫色盒子上。 霓愿把左手收回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下,将右手立起,手掌对着那支绿色的香,往前一推,那支绿色的香便也熄灭了。 霓愿将右手收回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下,停止念咒语,作法完毕。 她将玛瑙笔、铁红焰写过字的那张纸和紫盒子拿起,走向桌子,把玛瑙笔和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都放回了桌子上那个原来装玛瑙笔用的盒子里。 她拿着两个盒子走向了铁今绝,先是把装着玛瑙笔和和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的盒子交给铁今绝,对他说:“笔和少族长写了字的纸都放回这盒子里了。” 铁今绝接过后打开看了一下,把盖子合上后,问道:“霓方士,到时候我跟他们说怎么做?” 霓愿把紫色的盒子打开了给铁今绝看,盒子里有一颗紫色丹药。 “先请少族长将这丹药服下,将紫色盒子盖上盖放好,然后请少族长想好要对紫色盒子使用哪种武功。这种武功必须是她和使用接递功的那个人都会的。”霓愿道。 铁今绝问道:“对紫色盒子使用武功后,盒子不会损坏吧?” “不会损坏。”霓愿道,“由于少族长那时已经服下了紫色丹药,无论是她自己使用武功,还是会接递功的人替她使用她的武功,情况都会跟平时不同,这紫色盒子也是我施过法的,专门作此用途,所以肯定不会因这件事而损坏。” 铁今绝问:“服下紫色丹药对少族长今后习武或使用武功不会产生影响吧?” 霓愿说道:“不会的,等少族长身上有了涤魄气后,这紫色丹药的功效就完全消失了。” (一千六百九十九)寿蒂 铁今绝道:“少族长服下紫色丹药后要如何做?” 霓愿说道:“服下紫色丹药等一刻后,少族长跟会接递功的那个人说好接下来使用哪种武功。少族长双臂伸直,用双掌抵住会用接递功那人的背部。会用接递功的那个人开始运功,接着,使用接递功者便会做出少族长选择使用的那种武功的动作,然后双手合拢。少族长感觉自己双掌明显发热时,也将双掌合拢。这时使用接递功者也会有感觉,便需要渐渐远离少族长,让紫色盒子处在使用接递功者和少族长中间的位置,对着紫色盒子替少族长使用她那种武功,使用后,紫色盒子的盖会自动打开,盒里冒出紫气,紫气自然会飞向少族长,进入少族长的身体。当少族长将所有紫气都吸光后,紫色盒子的盖会自动合上。这时少族长只要将合拢的双手打开,整个过程就完成了。从此少族长就一直是带有涤魄气之人了。” 铁今绝想起了之前武寻胜跟铁红焰说他使用接递功替她使用她的武功时她该如何做的时候两人在内居中比划的情景,觉得霓愿说的过程跟那个过程大致相似,他想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可以使铁红焰变成有涤魄气之人,于是对霓愿说:“我想了解一下其中的道理。” 霓愿道:“在使用接递功者双手合拢时,使用接递功者便把少族长的功引到自己身上了。由于在少族长用双掌抵住会用接递功那人的背部之前紫色丹药就在少族长体内发生了作用,她体内已产生两种无形的东西,一种叫‘涤魄源’,一种叫‘吸蒂瓶’。由于吸蒂瓶产生之时是融在少族长的功中的,所以使用接递功者把少族长的功引到自己身上时会连带着把少族长体内那种无形的吸蒂瓶也引到自己身上。少族长感觉双掌明显发热时,将双掌合拢,这时吸蒂瓶便会从使用接递功者身上吸走维持使用接递功者两年寿命的‘寿蒂’。这时使用接递功者会出现一种感觉,这感觉提示他此刻可以渐渐远离少族长,进行下一步行动了。使用接递功者离开少族长,让紫色盒子处在使用接递功者和少族长中间的位置。使用接递功者对着紫色盒子替少族长使用那种武功时,紫色盒子便把带着使用接递功者两年寿蒂的吸蒂瓶从功中提取出来,收了进去。使用接递功者用完武功后,紫色盒子的盖子自动打开时会把包含两年寿蒂的吸蒂瓶变成紫气,灌入少族长的体内。紫气完全被少族长吸光,紫色盒子的盖自动合上的一刹那,在少族长服用的紫色丹药的作用下,紫气会与少族长体内的涤魄源瞬间结合在一起,生成涤魄气。涤魄气一直停留在少族长身上。涤魄气生成后少族长服用的紫色丹药就不再在她体内发挥功效了。少族长将合拢的双手打开,把她的功收回,这过程便结束了。” (一千七百)心意 铁今绝明白了霓愿所说的其中的道理,道:“这种方法利用了接递功可以引功的作用,就在引功的时候连带着把融在少族长功里的吸蒂瓶引到使用接递功者身上了。刚才霓方士提到了真心真意愿意的问题,是不是如果使用接递功的人并不是真心真意愿意为了少族长变成有涤魄气之人而减少一个月的寿命,那吸蒂瓶便无法吸走使用接递功者的寿蒂啊?” 霓愿说道:“真是如此。寿蒂与人的心意相通,人若真心真意愿意那样,少族长将双掌合拢后,吸蒂瓶才能从使用接递功者身上吸走寿蒂。如果心不诚,不管紫色丹药功效多厉害,不管过程如何,吸蒂瓶都无法将使用接递功者的寿蒂吸走。” 铁今绝问:“无论使用接递功者心意如何,被吸走的寿蒂都会是维持使用接递功者两年寿命的?” 霓愿回答:“确实如此。如果不满两年,则不足以使少族长变成有涤魄气之人。吸蒂瓶在少族长体内出现时就已经是只能吸走两年寿蒂的状态,并不能吸入维持使用接递功者更多年寿命的寿蒂。” 接下来,霓愿把整个过程写在了纸上,又将那张纸也放在了装玛瑙笔的盒子中。 铁今绝想起了武寻胜和乐愉,想从霓愿那里获取其他东西。 武寻胜已帮铁红焰做过转移蓝甲人的事,然而绝密生死印的事导致铁红焰不会直接跟武寻胜说那种秘密,铁今绝觉得尽管武寻胜能正常使用侦隐术,但他使用侦隐术也只能看到一部分,如果他能了解更多事,他便容易更好地当铁红焰的“陪战”,于是,铁今绝便打算把跟秘密有关的更多情况告诉武寻胜,并让武寻胜对他也像对铁红焰般放心。 他也想到了如果以后同样能正常使用侦隐术的乐愉真能帮铁红焰做些什么,也可以考虑跟乐愉说出更多情况。 他希望从霓愿那里得到有类似绝密生死印那种功能的东西,用那种东西保证武寻胜和乐愉在知道一些秘密之后不会泄密。 在铁今绝知道会侦隐术的武寻胜是跟铁红焰站在同一边的之后,他虽然后悔曾用那种方法把铁红焰算成了已按下绝密生死印的人,但却并不觉得绝密生死印这种东西本身有什么问题。 他认为事到如今,如果想对武寻胜、乐愉这样的人说出那样的秘密,不用什么东西来保证的话,他是不踏实的。 很多年前,铁今绝让别人跟他做跟蓝甲人有关的事之前,他也曾经找过方士,获取了这类让别人保证保密的东西,来给跟他一起做那种事的人使用。 在铁红焰小时候,他也曾为了保证铁红焰保密而想给她用这类东西,他问方士时只是提到了给小孩子用,自然不会说给哪个小孩子以及具体要做什么。他问过的那些方士都说他们手中跟保密有关的东西全都无法对不满十八岁的人产生效果,方士们用法术也一样无法达到那个效果,铁今绝只好放弃这种想法。 (一千七百零一)秘尺 等铁红焰到了十八岁那年,他觉得从小就一直习惯保守秘密的她已经极其擅长保密了,如果这时候突然给她使用那种东西,反而可能影响两人互相信任,便一直没再考虑给她使用。 直到后来,铁今绝觉得铁红焰对武寻胜有真感情,在得知武寻胜已对她说了些不寻常的话后,铁今绝为了保险才做了绝密生死印那件事。 这时,铁今绝直接问霓愿能否从她那里买到他想要的那种东西。 霓愿问铁今绝:“我将跟保密有关的东西给铁长老后,铁长老会让少族长了解此事吗?” “一定会。”铁今绝道,“如果霓方士现在就把东西交给我,并告诉我如何使用,我立刻就可以试着用那种东西发毒誓,用我自己的命保证我到时候一定会让少族长知道。” 霓愿拿出了一把叫“毒誓秘尺”的白色东西。毒誓秘尺外观看上去跟普通的尺子差不多,但实际上它们是被霓愿施过法的,功能很不一般。 霓愿告诉铁今绝如何使用毒誓秘尺,还对他说三天之内需让少族长知道她已给了铁今绝这东西,并且让少族长知道铁今绝用毒誓秘秘尺做什么。 铁今绝按照霓愿说的,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毒誓秘尺的一端,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毒誓秘尺的另一端,发誓说出了自己一定会在三天之内将获取了毒誓秘尺以及用毒誓秘尺做什么的事告诉少族长,否则他则会丢掉性命。 接下来,霓愿便把那把毒誓秘尺送给了铁今绝,并说道:“这毒誓秘尺只能最多使用九次,之后就会变成黑色的,那时候就不能再让人拿着它发誓了,否则它也不会对后来发毒誓的人产生作用。这毒誓秘尺变成黑颜色后并不影响以前拿他发过毒誓的那些人的情况。就算有一天毒誓秘尺损毁,那些人们曾经发过的毒誓也依然有效。” 铁今绝又跟霓愿说了些话,将报酬给霓愿后便将东西收好,离开了。路上他一直很谨慎,没遇到什么危险。 铁今绝回到弘风殿后,派人把武寻胜找到了弘风殿。 铁今绝认为那么做会减少武寻胜两年寿命的事不能让铁红焰知道,需单独跟武寻胜商量。 武寻胜到了弘风殿后,铁今绝通过写字问他铁红焰后来那段时间身体怎么样。 武寻胜眼神中全是不忍,说道:“刚才红焰好像身体又难受了,看她那样子,应该是像东大夫说的那样,又头晕了,这次她好像头晕很厉害。她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她又不舒服了,只是跟我说她想睡一会儿,可躺下之前她直打晃。我明明知道这些现象是她在身体恢复的过程中出现的正常现象,但看到她不舒服时的样子,看到她并不希望我知道她难受时的样子,我内心仍很难接受。我实在看不了她受一点苦,然而她却总要承受那么多……真希望她身体尽快痊愈!” (一千七百零二)已知 铁今绝从武寻胜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是真心这么说的,道:“你对少族长的确真诚。” 武寻胜被铁今绝说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问:“铁长老找我来应该有重要事要跟我说吧?” 铁今绝点了点头后,通过写字跟武寻胜说他打算告诉他秘密。 武寻胜问是哪方面的秘密。 铁今绝写字,告诉武寻胜,是跟铁红焰有关的,与武寻胜以后能否更好地做铁红焰的陪战有关。 武寻胜一听这个,便对铁今绝表示很想知道。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他,这秘密关系着大事,关系着很多人的生死,如果他想知道,他必须先使用毒誓秘尺来发誓,保证不把秘密说出去,否则,就在他说出的前一刻他就会失去性命。铁今绝还告诉武寻胜,使用毒誓秘尺发誓后,如果他要对其他人说出秘密,他就真的会在说出的前一刻丢命。 武寻胜想:铁长老真要跟我说关于红焰以及蓝甲人的大秘密吗?看这个意思很像。只是,铁长老真没有别的心思吗?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对红焰不利的事吗?在出去那一趟之前我对铁长老疑心比较重,那一趟后便有些不同了。此刻看他这样的眼神,我觉得他不像有其他心思的,他跟红焰有共同的目标?他是跟红焰同路实现红焰那个理想的吗?红焰一直相信他,她倒是也没出什么事,我是不是没必要怀疑铁长老了? 铁今绝看出了武寻胜目光中仍带疑惑,于是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知道武寻胜并非完全相信他,他也理解武寻胜,毕竟这种事危险得很。他还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已经知道武寻胜是会侦隐术的人,知道武寻胜已经通过侦隐术了解到了跟铁红焰那个秘密有关的一些情况,他也知道能正常使用侦隐术的人一定是相信人与人该平等之人,所以他才决定大胆地把跟秘密有关的更多情况告诉武寻胜。 武寻胜内心惊讶,但脸上没什么变化,问道:“铁长老为什么说我是会侦隐术之人?”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已通过另一个人了解到这件事,那个人也是相信人与人该平等之人,但他目前尚不便跟武寻胜说出另一个人是谁。 武寻胜问铁今绝:“铁长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为了保护自己,并没问得多清楚。 铁今绝明白他问什么,便直接通过写字告诉他,一方面他想改变这种对蓝甲人残忍的大环境,另一方面他也有个人原因。 武寻胜又问道:“铁长老不怕族长知道吗?” 铁今绝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他这样已经有很多年了,一直很谨慎,不能让族长知道,否则他就没命了。 武寻胜问:“铁长老背着族长做过一些事吗?” 铁今绝点了点头,通过写字让武寻胜知道他很多年前就在做了。接着,他又在纸上写了些字,意思是他把这些话写在纸上给武寻胜看本身就是极危险的事,但他相信武寻胜,就做了。 (一千七百零三)发誓 武寻胜想:他是部族长老,定然深知告诉我这些的巨大风险,若不是真相信我,他应该不会这样告诉我这些吧?而且还当着我写了出来,虽说并没写得多明确,一会儿他也一定会烧掉,但写出来也真不是闹着玩的啊。他告诉我的那些事,我就算不发毒誓也不能随便说出去,发了毒誓对我来说应该倒也无妨。再说,我也已经替少族长使用她的武功转移走了那些蓝甲人,这种事我都做出来了,虽然铁长老不在现场,但他一定知道红焰所说的“玩”那些蓝甲人是什么意思,我也可以算是有把柄在铁红焰手里了。他了解红焰那么多事,只要我帮红焰做那种事,我就无法绕开铁长老。幸好如今看样子他确实像是跟红焰一起做这些事很多年的,并不像要对红焰不利的。红焰如此相信他,他又告诉我他这样已经很多年了,他毕竟是长老,不管我是否已经完全相信他,我是不是最起码应该先表现出已经完全相信他的样子,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武寻胜说:“多谢铁长老如此相信我!”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的确相信他,希望他也能相信他。 武寻胜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铁今绝又在纸上写了些字,先是告诉他尽管他真的相信他,但他们做的事太过危险,还是需要有毒誓秘尺这种东西来保障的。 武寻胜道:“我能理解。” 铁今绝写了些字,问他是否同意使用毒誓秘尺发誓。 武寻胜说:“同意。” 铁今绝又把他希望武寻胜发誓的内容大致写了写,武寻胜仔细看了,大意也就是让他保密此事,不跟除铁红焰、铁长老以及已经参与了这件事的其他人提救蓝甲人以及改变大环境之类的事而已。他觉得就算不发誓自己也的确可以做到。 武寻胜问了铁今绝那毒誓秘尺如何使用。 铁今绝告诉他后,他便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毒誓秘尺的一端,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毒誓秘尺的另一端,发了毒誓。 “我已用毒誓秘尺发过毒誓,铁长老可以告诉我想说的事了。”武寻胜道。 铁今绝先是跟他说了些铁红焰以前的一些经历,也说了自己的一些事。 武寻胜虽然早就知道铁红焰那些年承受了太多,她实在艰难,听了铁今绝的话后,他才知道她经历的比他之前所知的更为艰难,他的心又如被针扎到一般,更觉得哪怕付出巨大代价,他也要尽量多帮她。 听铁今绝说他自己的那些事时,武寻胜便越来越相信他的确是跟铁红焰站在一边的,听着听着,他便完全相信了铁今绝。 武寻胜问:“铁长老将我找来,是不是红焰有这方面的事需要我帮忙?” 铁今绝写字告诉他正是这样。这时他立刻把之前写了字的纸烧掉,把灰装在了一个纸袋里。 接着,他便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前一天铁红焰之所以过去看那个灰房子,是因为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一千七百零四)只能 “原来如此,我当时还在想为什么她突然往灰房子那里走。”武寻胜道,“那灰房子里发出的是什么声音啊?”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那声音是被折磨的蓝甲人痛苦的叫声。 “为什么要把他们关在那里折磨?”武寻胜问。 铁今绝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那些蓝甲人被族长视为“人形工具”,心智已经变化了,以前被族长用铁链打时还会躲,最近就算族长把他们打出血来他们也不躲,在被族长打得流着血时,族长让他们做事他们也会做。 铁今绝通过写字让武寻胜知道,族长还说现在他们是半成品,等他们成为成品之后,他们就是一群能完全听族长使唤的兽了。 铁今绝又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灰房子里的那些蓝甲人被族长视为今后他灭掉蓝甲部族要用的重要工具。他接着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这是铁红焰跟他说的,是族长告诉铁红焰的。 武寻胜道:“红焰很想把他们救出来吧?”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她是想救,但她无能为力,这使她难过得很。 “那怎么做才能帮到红焰?”武寻胜问。 铁今绝写字告诉他,现在别人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把那些人救出来,因为方士一但开始给那些蓝甲人作法,就不能收回来了,要是中途停止,方士会很快就死,那些蓝甲人也会很快就死,在那些蓝甲人真正变成‘成品’之前,他们一出灰房子就会散发一种东西,导致附近一定范围内的其他人毙命,接下来蓝甲人自己也会死得很痛苦。 武寻胜问:“如果不救他们出来,他们就只能继续在灰房子里受折磨?” 铁今绝写字让武寻胜知道,的确如此,如果不经受那些折磨他们就无法成为族长想要的“成品”,然而成为“成品”后,族长达到目的后,他们也会死。 武寻胜问:“红焰之前哭得那么伤心就是因为这件事?” 铁今绝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道:“族长是今天去看她的时候告诉她这些的吗?” 铁今绝再次点头。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武寻胜问。 铁今绝写字告诉武寻胜,族长应该是要警告铁红焰不要妄想阻止他利用灰房子里关着的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族长已经认定了铁红焰昨天出去玩就是冲着灰房子去的并且想阻止他利用里面的那些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 武寻胜道:“也就是说,族长已经认为红焰昨天并不只是想出去透透气玩一玩了?” 铁今绝点了点头。 “这实在太危险了!”武寻胜道,“听会宾厅的人说,族长出内居时显得很生气,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铁今绝再次点头。 武寻胜问:“族长为什么会认定红焰是冲着灰房子去的并且想阻止族长利用里面的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 铁今绝写字对武寻胜说,因为那灰房子周围平时被无形帘笼罩着,无形帘是方士作法形成的,是族长让方士作法的,特意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他用里面关的人达到目的的人,碰到无形帘时便会被推出去,而昨日铁红焰的确被无形帘推了出去。 (一千七百零五)还有 武寻胜想了一下,问道:“除了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族长用里面关的人达到目的的人以外,难道就不会有其他人碰到无形帘会被推出去吗?” 铁今绝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族长认为,除了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他用里面关的人达到目的的人以外,只有有涤魄气的人才会被无形帘推出去,那两种情况不可能在一个人那里同时存在,就是说有涤魄气的人肯定不会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族长用里面关的蓝甲人达到目的。 武寻胜问道:“族长认为有涤魄气之人会被无形帘推出去,他为什么会认定红焰不是有涤魄气之人?”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因为族长知道有涤魄气之人绝大多数是天生的,那种天生带有涤魄气之人无法练任何武功的内功,一练就会生大病,还有可能危及生命,这种人也练不好外功,身上有涤魄气的人可以说就是根本无法习武的人。 武寻胜正在思考,铁今绝又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虽然有涤魄气的人绝大多数是天生的,但有少数人有涤魄气的人并非天生的,“非天生”带有涤魄气的人可以练一些武功的内功,有极少数人之前练成了武功,后来身上才有了涤魄气,这种人依然可以练成各种内功。 武寻胜道:“那红焰会不会就是极少数‘非天生’身上有涤魄气的人呢?” 铁今绝写字告诉武寻胜,因为“非天生”带有带有涤魄气的人太少,是多少年才能遇到一个的,族长便认定了铁红焰不是那极少数中的一员。 武寻胜问道:“有办法证明吗?” 铁今绝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有办法证明,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族长应该是还没找方士证明过。 “那我们可以想办法找方士给红焰证明一下,否则,如果族长一直这样认为,那红焰很危险啊!”武寻胜道。 铁今绝通过写字让武寻胜知道,他当天出去就是去找方士证明了,然而那方士也说铁红焰身上根本就没有涤魄气。 “可是,昨天红焰明显不是冲着灰房子去的啊,她明明是想转移大牢里那些蓝甲人。要不是路上遇到浓烟,我们昨天根本不会走上离灰房子很近的那条路啊。”武寻胜道,“这就奇怪了,是不是实际上除了那两种人以外,还有其他种类的人碰到无形帘也会被推出?” 铁今绝又往纸上快速写了些字。他告诉武寻胜,在跟灰房子有关的那个方士对无形帘作法进行设定还会有哪种人会无形帘被推出去的过程中,如果该方士心中不够踏实,那么便有可能使无形帘变成也能将第三种人推出去的。他停了一下,又写了起来,告诉武寻胜,铁红焰碰到的那个无形帘正是可以将中过妖邪之气的人推出的,她曾在战场上被妖王的气箭所伤,中过妖邪之气,虽然妖邪之气已离她而去,但有过这种经历的人碰到无形帘后还是会被推出。 (一千七百零六)变成 “方士对无形帘作法进行设定?”武寻胜说道,“除了有涤魄气之人会被推出去以外,昨天红焰碰到的无形帘就是被方士通过作法设定成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族长用里面关的人灭掉蓝甲部族的那种人也会被无形帘推出去的了?” 铁今绝点了点头。 “族长并不知道红焰碰到的那个无形帘也会把中过妖邪之气的人推出吗?”武寻胜问道。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估计族长不知道,因为方士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提中妖邪之气的那种情况。 铁今绝回忆着之前霓愿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又通难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就算在方士对无形帘作法进行设定的过程中该方士心中不够踏实,使无形帘变成也能将第三种人推出去的那种,如果没人反馈,作法的方士本人也不知道无形帘已变成也能将第三种人推出去的。 “红焰身上没有涤魄气,昨天也不是冲着灰房子去的,她仅仅是中过妖邪之气,她就被无形帘推了出去,是不是可以说明那方士在对无形帘作法进行设定的过程中心中不够踏实了?”武寻胜问道。 铁今绝又点了点头。他又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刚才问过的那个方士告诉他,一些方士不会跟别人提还有第三种人可能会被无形帘推出的事,毕竟这跟方士对无形帘进行设定时的心态有关,那些方士不愿意主动让别人知道如果自己心中不够踏实就会出现无形帘也能将第三种人推出去的事,要是方士当时心态真的不大好的话,出现那种情况传出去后可能会对该方士的前途有影响。 武寻胜说道:“铁长老认为,是方士并没告诉族长还有第三种人也有可能被无形帘推出去吧?” 铁今绝点头后,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他估计跟灰房子有关的那个方士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因为作法设定时心里不够踏实而已经使那无形帘变成了也会将第三种人推出去的。 武寻胜道:“就算确定了红焰是因为中过妖邪之气而被无形帘推出去的,也依然无法因此断定红焰身上没有涤魄气吧?” 铁今绝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在纸上写了些话,告诉武寻胜,事实上,碰到灰房子的无形帘后会被推出去的人有三种,第一种是有涤魄气之人,第二种是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族长用里面关的人灭掉蓝甲部族的人,第三种就是中过妖邪之气的人。如果一个人是第一种人,那个人就不可能同时是第二种人。不管一个人是第一种人还是第二种人,这个人都有可能同时也是第三种人。 武寻胜问:“刚才铁长老说红焰身上没有涤魄气,想来是铁长老今天请方士用其他方法特意给她看过后确定的了?” 铁今绝再次点头。他又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今天是专门找了个方士作法为铁红焰仔细测过的,确定了铁红焰身上完全没有涤魄气。 (一千七百零七)逼迫 武寻胜道:“红焰被无形帘推出去仅仅是由于她曾经中过妖邪之气,她只属于刚刚铁长老说的那第三种人,然而,如今族长以为她仅仅是第二种人,认定她是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族长利用里面关的人灭掉蓝甲部族的,这对红焰实在太不利了,对她今后会产生很严重的影响啊!然而,如果让族长知道红焰是因为曾经中过妖邪之气而被无形帘推出去的,就相当于让族长知道跟灰房子有关的那个方士在作法设定的时候心中不够踏实了,我想,就算有办法找跟灰房子有关的那个方士让他知道红焰被无形帘推出去仅仅因为她曾经中过妖邪之气并请他为红焰证明这一点,那个方士也不会愿意,他一定知道在族长面前承认自己在作法设定时心中不够踏实的后果。就算我们请别的方士在族长面前证明少族长并非‘第二种人’,估计族长也会找到跟灰房子有关的方士询问此事,到时候跟灰房子有关的方士不仅不愿意承认,还可能会觉得我们害了他,毕竟他之前都没跟族长提过还有‘第三种人’也有可能被无形帘推出去的事。” 铁今绝听武寻胜这么说,越来越觉得事情好办了。他之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希望让武寻胜对这件事的感觉如他希望的那样。 铁今绝先跟武寻胜说了一些铁红焰以前的经历和自己以前做过的一些事,让武寻胜深深地感觉到铁红焰一直以来实在艰难,使武寻胜更迫切地想帮铁红焰,同时促使武寻胜尽快对自己放下戒备。他跟武寻胜详细地说了灰房子的事情,一步一步地说,令武寻胜清楚了事情多难办,铁红焰多难过,也让他意识到铁红焰已经处在了巨大的危险之中。在武寻胜已经是这种状态的情况下,武寻胜便更容易不计代价地帮铁红焰,更容易真心真意地为了使铁红焰变成有涤魄气之人而心甘情愿地减少自己一个月寿命。 铁今绝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太多,估计武寻胜了解情况后就会愿意为她减少一个月寿命,他一步一步地跟武寻胜说明白,又不误导,会使武寻胜更迫切地想为她做这样的事。 到了此处,铁今绝认为是时候说出为铁红焰暂时消除危险的方法了。于是他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目前要想证明铁红焰不是“第二种人”,就只能证明她是“非天生”带涤魄气的“第一种人”了。 武寻胜道:“可是……铁长老不是已找方士证明了红焰身上没有涤魄气?”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被危险逼迫到这个地步,没有涤魄气也“必须有”了。 说完这话,铁今绝便把之前写过字的纸全都烧掉,把灰装在了纸袋子里。 “铁长老的意思是……”武寻胜说了一半。 铁今绝写字告诉武寻胜,如果身上没有涤魄气硬说成有肯定是不行的,目前只能真的把铁红焰变成“非天生”带涤魄气的人。 (一千七百零八)消除 武寻胜问道:“怎么变?” 铁今绝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他已从他今天去找的那位方士那里了解到了如何做能把铁红焰变成“非天生”带涤魄气之人。他还告诉武寻胜,方士已经作法,他也已经得到了铁红焰需要服下的丹药。 武寻胜问:“什么时候行动?” 铁今绝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越快越好,最好当天就行动,尽管族长已认定铁红焰是“第二种人”,但说不准族长会不会忽然心血来潮想让方士测一测铁红焰身上有没有涤魄气。 “可是……我担心红焰的身体……”武寻胜道,“她的伤尚未痊愈,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她变成有涤魄气之人,会不会对她身体不好啊?” 铁今绝摇了摇头。 “不会伤害她身体?”武寻胜问道。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之前问过那个方士了,这个行动并不会对受伤的人身体造成影响。 “那我就放心了。”武寻胜道,“红焰知道该如何行动了吗?”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这件事不是铁红焰一个人行动就行的,需要有人配合。 “需要什么样的人配合?”武寻胜问道。 铁今绝写字,告诉武寻胜,这次能配合铁红焰的人必须是既会接递功,又跟铁红焰练过同一种武功的。 “我会接递功。我从小就是红焰的陪练,跟她练过同样的武功。”武寻胜立即说道,“我可以吗?” 铁今绝通过写字很直接地告诉武寻胜他可以,但是,如果要使铁红焰变成身上带着涤魄气之人,配合者会减少一个月的寿命。 武寻胜心想:从那日算起,如果没有奇迹出现,我最长就只能再活一年了,而且在这一年里,我随时都有可能离世,我一定要在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时间里尽量帮她,尽量助她实现那个理想。 若是其他人听到这个,也许会觉得这么做后会要减少自己一个月寿命,实在可惜了,然而武寻胜却觉得这一个月寿命算是真正利用起来了,起码有那么一个月,自己肯定不会在帮不上她什么忙的情况下度过了。 武寻胜很干脆地说道:“我要怎么做?” 铁今绝在纸上写了些字,问武寻胜是不是就这样同意了。 “当然同意了!”武寻胜道,“我出去那一趟正好学会了接递功,我又正好跟她会同样的武功,这事情本来就适合我来做。她如此不易,又因为那件事陷入了危险中,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办法能替她消除这巨大的危险,我希望能尽快帮上她!”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了他具体的做法,还告诉他,一会儿到了傲乾殿的内居中他就会告诉铁红焰该怎么做。 武寻胜点了点头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铁今绝说道:“铁长老,你从方士那里回来后,还没见过红焰吧?” 铁今绝点头。 武寻胜道:“也就是说,红焰完全不知道今天你找的那个方士是怎么跟你说的了?” 铁今绝再次点头。 (一千七百零九)寿命 “如果红焰不知道让她变成‘非天生’带涤魄气之人会减少我一个月的寿命,那这个行动能否顺利进行?”武寻胜问。 铁今绝在纸上写字告诉武寻胜,不管铁红焰知不知道这一点,行动都可以顺利进行。 武寻胜突然说道:“有件事,我想请求铁长老。” 铁今绝在纸上写了字,让武寻胜尽管说。 “既然采取这个行动根本不需要红焰知道我会减少一个月寿命,那我想请求铁长老不要把我会减少一个月寿命之事告诉红焰。”武寻胜道。 铁今绝之前想过不在二人行动之前告诉铁红焰让她变成带涤魄气之人的过程中武寻胜会减少一个月的寿命,这时武寻胜自己主动提出了不要让她知道他会减少一个月寿命的事,这实在出乎铁今绝意料。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答应武寻胜,在行动进行之前,他不会告诉铁红焰这个行动会使武寻胜减少一个月寿命的事。 不料武寻胜说道:“多谢铁长老答应我不会在行动进行之前告诉红焰,铁长老能否答应我,在行动之中以及行动之后也不告诉红焰?” 铁今绝一愣,他想:行动前不告诉她是为了事情能尽快进行,行动过程中不告诉她也算是为了保证事情进行顺利,只是,行动之后也不告诉她?他是不希望她知道后心里不舒服吗?那他要永远把这件事埋在心底了? 铁今绝在纸上写了些字,问武寻胜,是不是以后永远都不要告诉她。 武寻胜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希望铁长老永远都不要告诉红焰!红焰这个人,就算是在受伤后躺在床上疼痛难忍的时候都不愿意麻烦别人帮她做一些事,别人为她做什么,她心中会有负担的。她要是知道我为了给她消除这次的危险而减少了一个月的寿命,她负担一定很重。如果她知道了,这负担会一直跟随着她的。我仅仅是想帮她消除危机,但真不想因为给她消除危机而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都背上这个负担。希望铁长老可以答应我。” 铁今绝听武寻胜这么说,内心大受触动,他想:之前我真的没想到,他对她的感情竟已深到了如此地步!他为了帮她消除危机甘愿付出自己一个月的寿命,为了不让她背上负担他竟愿意默默地做,不让她知道。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自己最多只能再活一年时间了,在这一年之中他又随时都有可能离世,这一个月的寿命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啊?!刚才在我告诉他配合者会减少一个月的寿命之后,我问他是不是就这样同意了,他竟如此坚定地告诉我他当然同意,仿佛只要能帮她,那一个月的寿命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一样,这着实令我震惊!我原本还想主动跟他说能否在行动之前不把他会减少一个月寿命的事告诉红焰,在他主动请求我不要告诉她之后,我都为我之前有那种想法而感到有点愧疚。 (一千七百一十)不好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答应武寻胜,行动之前不告诉她,行动之中不告诉她,行动之后也不告诉她,只要武寻胜以后不改变主意,他就永远不把这件事告诉铁红焰。铁今绝又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如果哪一天,哪怕是很久以后,武寻胜突然又想让他把这件事告诉她了,武寻胜就可以跟他说,他会让铁红焰知道的。 武寻胜看了铁今绝前面那部分话后,说:“多谢铁长老答应我!” 看到铁今绝写在后面的那部分话后,武寻胜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多谢铁长老的好意,我以后肯定不会改变今日的决定。我就是想把付出了一个月寿命的事埋起来,永远地埋起来,永远都不让她知道。等行动过后,红焰成了‘非天生’带涤魄气之人,危机消除了,我付出一个月寿命这事就跟从来没发生过一样,我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 望着武寻胜那真诚的目光,铁今绝内心又是一阵触动。 铁今绝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他知道武寻胜说过要做铁红焰的陪战的事,还说,铁红焰有他这样的陪战,以后做起事来应该会方便不少了。 武寻胜笑了笑,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都做他的陪战,尽量多帮她。如果以后红焰遇到什么难办的事,她自己不想跟我说的话,铁长老知道后可以告诉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都会帮。我希望她实现理想的过程中尽量顺利些,我也希望能为她分担痛苦和无奈。” 铁今绝又点了点头。 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把要说的事情都说清楚后,铁今绝便把之前写了字的纸全都烧掉了,把灰装在了纸袋里。 他们说好,为了防止引起别人怀疑,武寻胜先离开弘风殿走通道回自己的个室,过一会儿铁今绝再离开弘风殿,两人分头从恒联居的正门进入,经会宾厅进入内居,都要在会宾厅中问一问少族长的身体情况,好让人感觉纯粹就是去看望少族长的。 武寻胜离开弘风殿后进入傲乾殿,从通道那边回了自己的个室。 过了一会儿,铁今绝才出了弘风殿,去了傲乾殿的恒联居。 进入恒联居后,穿过会宾厅,不知道铁红焰是否仍在睡觉的铁今绝轻轻敲了敲内居的门。 在内居中看护铁红焰的人开了门,铁今绝便轻声问道:“少族长现在醒着呢吗?” 那人点了点头道:“她刚刚醒来。少族英离开后,少族长睡了一觉,好像睡得不太好。” 铁今绝问:“哦?怎么睡得不好?” “少族长刚才可能是做梦了吧?我看像是。她醒来的时候好像有些不安。”那人道,“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事。” “少族长继续躺着呢?”铁今绝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回答:“没有。少族长醒来后就坐起来了,没多一会儿我就发现她显然身体不舒服,就像东大夫说的那样,在恢复的过程中她会头晕。” (一千七百一十一)叫声 “后来她也没有再躺下?”铁今绝问道。 那人说道:“没有,她一直她就坐在床上靠在那里。不知是不是之前真做梦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做梦后还没缓过来。” 铁今绝心想:估计红焰想着那些蓝甲人受折磨自己无能为力,又想着族长已经认定她有别的心思,想多了便做梦了吧。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因为暗中做一些跟蓝甲人有关的事一次又一次做可怕的梦的情景。为了做那难做的大事,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他曾被噩梦惊醒,吓出冷汗。他有时会梦见那些残忍的情景,有时会梦见自己或者跟自己一起做事的人在行动中露了馅,有时会梦见…… 他让那个人在会宾厅休息,自己进内居看望铁红焰。 铁红焰叫了他一声,由于他还没关好门,她便没立刻说其他的。 铁今绝立即关好门,在内居中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锁好了。 刚走近铁红焰,他便看出她心神不宁。 他将一把椅子移到她床附近坐下后,听出她呼吸声都比平时大一些,感觉出此刻她身体显然不舒服。 “东大夫说过你最好躺着。”铁今绝道。 “我已经睡了一觉。”铁红焰说。 “没睡好,所以起来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爹知道了我们要做的事,派人把我和舅舅抓了起来要杀掉,在杀之前,爹派人抓了无数蓝甲人,和很多铁仓人一起当着我和舅舅的面虐待那些蓝甲人,那些蓝甲人绝望地叫着,可仍旧逃不过被虐待致死的命运。梦里,我和舅舅都用不出武功,完全被控制住,只能等着被杀。乐愉和武寻胜出现了,也完全用不出武功,爹立即派人将两人也抓了起来,让两人也跟我和舅舅一起看他们虐待蓝甲人致死。我想闭眼不看却怎么也闭不上,我看着无数蓝甲人被虐待致死,尸横遍野。远处传来了声音:‘蓝甲部族终于灭掉了!’这时,爹下令让他们继续虐待其他蓝甲人致死并分尸,只是为了给我们几人看,让我们看完那些残忍的过程后再杀掉我们四人。我又看着成批的蓝甲人被折磨直到死在我眼前,然后被分尸。依旧活着的蓝甲人越来越少了,后来我听着那些被虐待的蓝甲人的叫声越来越像昨天灰房子里传出的蓝甲人的叫声,声音竟越来越大,震耳欲聋,将我震醒了。” 说着说着,铁红焰眼中又充满了泪,但她想到一会儿还要见别人,不想在脸上留下泪痕,免得引别人多想,便立即控制了一下,没让泪流出。她接着说道:“我记得梦里我一直都觉得那些人的死都是我一次做事时露了马脚被爹发现了造成的,这种感觉特别强烈,梦里的我,就像身上压着无数死者的魂一般!” 言至此处,她心中有些激动,身体更不舒服了,头晕比之前更厉害。 (一千七百一十二)不愿 铁红焰以为自己换个姿势可能能舒服一点,可是刚刚动了一下,身体就打晃。 铁今绝看出她头晕,说道:“我建议你快躺下,休息休息,武寻胜一会儿就会来。” “我……”铁红焰因为某种原因实在不想躺下,但又觉得如果继续坐着好像会晕得更厉害,同时她希望武寻胜进来后自己状态能好些,于是把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拿下,躺了下来。 刚一躺下,她就感觉头晕不似之前那么明显了,身体舒服了些。 “那只是梦,不要当真。舅舅以前没少被噩梦吓醒,这很正常,毕竟我们要做的是这种危险的事,还总要小心谨慎,要是多少年都不做跟这有关的噩梦,反倒令我觉得有点稀奇了。”铁今绝道,“我看你好像一躺下就好些了,刚才你为什么一直坐着?” “因为刚才从那个梦里醒来时我就正躺在床上,我一直记得我刚醒来时躺着的那种不好的感觉,所以起来后便不愿意躺下了。我总觉得只要一躺下,就算不闭上眼睛,我也会再次听到那些蓝甲人的叫声,也会仿佛看到那些令人无法接受的画面。我又觉得有点累,想闭一会儿眼睛,便闭目坐了一会儿,我想,如果我刚才躺下,会忍不住闭目,那就更容易感受到那种气氛了,要是睡着说不定还会再次进入那样的梦境,我实在想摆脱那些。”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原来你刚才一直不肯躺下,是因为不想再出现刚醒来时躺在床上的那种感觉。” “嗯。”铁红焰道,“刚才我觉得只要我一躺下,那种感觉就会立刻向我袭来。” “现在你已经躺下了,也没觉得怎样吧?”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说:“大概因为之前我一直坐着,已经缓了不短的时间了,差不多也该缓过来了,现在躺着倒是没明显地感受到那种气氛。再说,这时我又在跟舅舅说话,自然不会闭上眼睡着,肯定也不会立刻又进入那种梦境了。” 铁今绝道:“梦而已,就让它过去吧,真的没什么。” “在梦里我一直觉得我不够谨慎害死了那些人,他们被虐待致死时的样子太令人难受。醒来后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走每一步都谨慎,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然而,当我脱离梦境以后,我意识到现实中爹也已经认定我昨日是冲着灰房子去的了。我把现实和梦境联系起来后,便更不安。我也不想这样,也许我本不该有这样大的反应吧。”铁红焰说。 “你身体还没好,这对心情影响很大的,等你的伤痊愈了,就算做噩梦也不至于这样了。”铁今绝道。 “可是……”铁红焰道,“族长已经认定我昨天是冲着灰房子去的并且想阻止他利用那些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了,这件事是现实中的,并不是梦境,我倒是真希望这也是在梦中发生的。” 铁今绝说道:“你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吗?不是都让我拿着东西去找霓愿了吗?” (一千七百一十三)已经 铁今绝想:幸好霓愿提供了解决措施,到时候应该可以让族长认为红焰正是因为身上带有涤魄气而被无形帘弹出的,这样她就不会继续被族长认定为冲着灰房子去并想阻止他利用那些人灭掉蓝甲部族的人了。 “是啊。”铁红焰说,“对了,霓愿能否通过舅舅带去的东西测出我是否有涤魄气啊?” “能。”铁今绝道,“她很认真地通过作法为你测过了,你身上并没有涤魄气。” 铁红焰听此话后虽然并不觉得多新鲜,但仍隐隐有一种空荡荡的感受。 铁今绝立即接着说道:“但是我询问之后,她已告诉我怎么做能把你变成‘非天生’自带涤魄气之人。” 铁红焰问道:“怎么做?” 铁今绝把装丹药的盒子和装玛瑙笔的盒子都从衣袋里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他先从装玛瑙笔的盒子里拿出了霓愿写了二人要做的事的过程的那张纸,对铁红焰说:“一会儿你和武寻胜按照这上写的做就行。” 铁红焰接过那张纸看了一遍,问道:“把我一个人变成有涤魄气之人,一定需要另一个人跟我一起行动才能做到吗?如果我没受伤,能够使用武功,那还需要另一个人跟我一起行动吗?” 铁今绝自然知道需要武寻胜跟她一起行动跟需要吸取武寻胜一个月寿命的“寿蒂”有关,但他不能告诉她,只是说道:“这个她并没告诉我,其实你也没必要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就是已经受伤了,暂时不能用武功。霓愿说怎么做,你们一会儿就照做吧。你不是跟我说过她非常可靠吗?” “是的,她的确非常可靠。”铁红焰道,“我有些好奇。不过舅舅说得也是,此事需要尽快进行,不可能等我伤好了再做,只能让他帮忙了。这么做不会对他身体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吧?” 铁今绝心想:减少一个月的寿命算不算?就算这个算,我也不能跟她说啊,只能当不算。 于是他说道:“不会的。” “那这件事也需要他本人同意才能行动吧?”铁红焰道。 “对。”铁今绝说,“他本人已经同意了。” “已经?”铁红焰道,“刚才舅舅跟他说了此事?” “是的。”铁今绝说。 铁红焰问:“舅舅有没有跟他提蓝甲人?” “提了啊。”铁今绝道,“我把灰房子里关的是蓝甲人的事跟他说了,也把为什么要让你变成有涤魄气之人之事告诉他了,当然,在此之前我就告诉了他一些其他的事情,我认为他有必要先了解那些事情。” “舅舅已经把我的秘密告诉他了?”铁红焰问。 “是的。不仅有你的秘密,还有我的秘密。因为已经发生了绝密生死印那件事,你不能直接告诉他,为了以后方便,我就告诉他了。”铁今绝道,“你跟我说过他是会侦隐术的人,必然坚信人与人应该平等,他又说过要做你的陪战。他也已经用你的武功替你转移过一次蓝甲人了。” (一千七百一十四)九次 “舅舅做事一向严谨,我猜,舅舅已经使用了一些办法确保武寻胜不会把秘密说出去了。”铁红焰问道,“不知我猜得对不对。” “你猜对了,就是这样。”铁今绝道,“我让武寻胜发了誓。” 铁今绝拿出毒誓秘尺给铁红焰看了一眼,便放在了桌子上,说:“这是我从霓愿那里买来的‘毒誓秘尺’。” “霓愿在卖给你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铁红焰问道。 “她问我将跟保密有关的东西给我后,我会不会让你了解此事,我说一定会。我还说如果霓愿现在就把跟保密有关的东西交给我并告诉我如何使用,我立刻就可用那种东西发毒誓,用命保证我一定会让你知道。”铁今绝说道。 “然后呢?舅舅真的发誓了?”铁红焰问。 铁今绝点头道:“是啊,真的发誓了。” “发了什么誓啊?”铁红焰又问。 “我就说自己一定会在三天之内把获取了毒誓秘尺以及用毒誓秘尺做什么的事告诉你,否则我就会丢掉性命。”铁今绝道,“这种事我就是应该告诉你啊。我本来是去替你找霓愿办事的,却私自决定从她那里买跟保密有关的东西,买了‘毒誓秘尺’。我让武寻胜拿着毒誓秘尺发了誓,这种事我是一定会让你知道的。” 铁红焰道:“我看看那毒誓秘尺。” 铁今绝把毒誓秘尺交给了铁红焰。 “这个怎么用啊?”铁红焰问道。 “你就不要管怎么用了,你现在又不需要发誓。”铁今绝道,“霓愿跟我说,这东西最多只能用九次,之后就会变成黑色的了,这东西变黑后虽然不能再让人拿着它发誓了,但变黑不会影响以前拿它发过毒誓的人的情况。我还要留着它以后用。”铁今绝道。 铁红焰把毒誓秘尺还给了铁今绝,他将它放回了衣袋里。 铁今绝目光扫过桌上装玛瑙笔的那个盒子时,将它打开给铁红焰看了看,告诉她玛瑙笔和写了字的纸都在里面。 “你写过字的这张纸,你是准备藏在哪里还是准备烧了?”铁今绝问道。 “把我变成身上有涤魄气的过程中肯定用不到这张纸了吧?”铁红焰问道 “完全用不着的。”铁今绝说道。 “我看还是烧掉最安全。”铁红焰道。 铁今绝便将铁红焰写过字的那张纸烧掉了,用另一张纸将灰收了起来,包的严严实实的,放在了自己的衣袋里。 铁今绝说:“一会儿用不着玛瑙笔了,我还是把它放回少族长个室中的柜子里吧,这样安全。” “好,钥匙还在那个地方。”铁红焰道。 铁今绝便把装着玛瑙笔的盒子放回了起初他拿出时的地方。 铁红焰看到桌上的紫色盒子,问道:“这盒子也是从霓愿那里拿回来的,就是一会儿要用的那个,对吧?” 铁今绝道:“是的,一会儿武寻胜会用你的武功替你对它使用武功。” 这时,有人敲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估计是他到了,我去开门。” (一千七百一十五)头晕 就在铁今绝去开门的时候,铁红焰坐了起来,从床上拿起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刚将衣服披好,还没来得及靠在那里,她就又觉得头晕了,身体打晃。 武寻胜进去时看到了她身体打晃的样子,立即奔到她床边扶住了她,问道:“又头晕了?还是晕得很厉害?”他说这句话的速度很快,显得有些着急,但语气非常温柔。说的时候他眼神里溢满了关心。 此刻铁红焰的确晕得很厉害,她觉得身体实在不舒服,但她仍想对他摇头,让他认为她没他想的那么不适,然而她又知道自己如果摇头一定会晕得更厉害。她想对他摆摆手,让他认为没那么严重,然而当时她的双手又都正撑着床不方便迅速移开。于是,她只是有点尴尬地微笑了一下。 尽管她想让武寻胜认为她没那么不舒服,武寻胜却依然如体会到了她身体不舒服的感受一样,他心中难受得无法抑制。尽管他很清楚她这些反应只是恢复过程中出现的正常现象,然而他还是看不了她身体不舒服的样子。他知道他也没办法使她立刻摆脱这种状态,也没办法令她的伤立即痊愈,他很清楚他为她而难受也没用,但心却还是像被什么揪着一般。 武寻胜竟然想:我用接递功可以把她的功引到我身上,替她使用她的武功,然而我却找不到任何办法把她正受的苦引到我身上,替她承受。 他看得出她想靠在后面,便扶着她使她慢慢地靠在了那里。 武寻胜认为此刻她还是躺下来休息更好,便说:“红焰,你还是躺着吧。” 这时,已经靠在那里的铁红焰不需要用双手撑着床了,她便迅速对他摆了摆手。 武寻胜看着她时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以前那些年的艰难,由于当日从铁今绝那里了解到了更多她曾经的情况,他更看不了她承受痛苦了。 铁今绝将门锁好后就在一张纸上写起了字。这时他走到武寻胜身边,给武寻胜看他写了字的纸。 原来,铁今绝是要告诉武寻胜这就开始行动,使铁红焰尽早成为有涤魄气之人。 武寻胜看到内容后,用担心的目光看了一眼铁红焰,对铁今绝说道:“铁长老,我知道红焰迫切想变成有涤魄气之人,我也想赶快助她做到,可是她现在身体不舒服,她是不是需休息啊?她这样子……我很担心她。”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道:“舅舅,尽快使我成为有涤魄气之人吧,这件事还是早点做吧,这就开始。” 铁今绝拿着那张纸到了桌前,又写起了字。他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此事等不及,要早点做,铁红焰才能安心。他还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之前铁红焰睡觉都睡不好,还做了噩梦,醒后也心神不宁,甚至因为做了噩梦都不愿意躺下,虽然坐着更容易头晕也要坐着,把这件事解决后,她心里应该会踏实些,踏实了她才能休息好。 (一千七百一十六)严谨 武寻胜问道:“她之前不肯躺着跟做噩梦有关?” 铁今绝点头。 “她一直都没躺下休息吗?”武寻胜又问。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刚才他进内居后,武寻胜进来之前,她才躺了一会儿,他去给武寻胜开门的时候她就又坐起来了。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道:“舅舅,开始吧。” 铁今绝便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铁红焰希望现在就开始。 武寻胜觉得大概只有立刻行动她才能踏实些,于是点了点头。 武寻胜走到铁红焰身边,问道:“你感觉好点了吗?” 铁红焰微微点了一下头,为防止晕得更厉害,她动作很小。 铁今绝拿起写着二人要做的事的过程的那张纸,问武寻胜:“之前给你看过的,你都记住了吧?” 武寻胜说:“记住了。” 铁今绝把紫色盒子放到了桌子上离武寻胜较近之处,又把丹药拿给了铁红焰。 铁红焰把丹药服了。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你现在想想一会儿用什么武功吧,一刻之后告诉他。一刻过了,他就要开始使用接递功了。” 铁红焰说道:“就选不需要用兵器的武功吧,他都很熟。”接着她便跟铁今绝说了过一会儿使用哪种武功。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一刻之后,是你写字跟他说用哪种武功,还是我写?” 铁红焰说道:“我自己写吧。刚才那张纸上,霓愿写的是一刻之后要我让会接递功的那个人知道接下来使用哪种武功,虽然舅舅帮我写估计问题也不大,但这种事还是严谨些好,我就自己写吧。” “也是。”铁今绝道,“那我把写字用的东西拿过来,你现在就写,一刻之后你再给他看你写的就行了。” “好。”铁红焰道。 “我先告诉他,让他先回避一下,你要写出用哪种武功。”铁今绝道,“尽量严格按照霓愿说的做,等你服下丹药一刻之后再让他知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 铁今绝通过写字对武寻胜说,铁红焰要先在一张纸上写出一会儿用哪种武功,按霓愿的说法,要在铁红焰服下丹药一刻之后再让他知道,所以此刻先让他离铁红焰远一些,她先写,写好后暂时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等到时间再给他看。 武寻胜看了纸上的内容后,对铁今绝说道:“我知道了。”他指着一个方向,说:“我先去那边坐着。” 铁今绝对他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看向了铁红焰,目光中依然满是关心。他对她说道:“要是写的过程中晕得太厉害,可以停一停再继续写,反正一刻的时间呢。要写的只是武功的名字,不用着急,肯定能写完的。” 铁红焰心想:我想跟他说,只是写那么几个字而已,应该不至于的。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表达没那么严重的意思,便又只是对她微笑了一下。 武寻胜渐渐远离了她,到那边坐着,却依然望着她。 铁今绝把写字用的东西挪到了铁红焰床边的桌子上。 铁红焰写了起来,她也没想到刚写完一个字就晕得更厉害了。 (一千七百一十七)一刻 她又打了个晃,恰被他看到,他的心又如被揪了一下。 她深呼吸,头晕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点。她立刻连续写了起来,很快便把武功的名字写在了纸上。 她放下写字用的东西后便立刻靠在了那里,闭上双眼,她觉得身体实在不舒服。然而刚一闭上眼,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的叫声又在她脑海中出现了,之前做梦的情景也再次浮现在了她眼前。 她赶紧睁开了双眼,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铁今绝等字干了,便将它放在了离那张桌子较远的一个很高的柜子上方。 铁今绝对武寻胜用了手势,示意他可以过去了。 武寻胜问道:“我可以过去了?” 铁今绝并没看铁红焰,没发现铁红焰此刻非常不安。他对武寻胜点头后,便把铁红焰床边那张桌子上写字用的东西挪到了之前他写字的那张桌子上,又写起了字。 武寻胜走到铁红焰床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立即发现了她特别不安。他不知道她这样的表现是不是跟身体不舒服关系密切,便问道:“你现在要不要先躺下休息休息?一刻的时间呢。” 铁红焰对他摆了摆手。 她脑海中出现的声音越来越大,梦里那些蓝甲人被虐待致死时的画面也肆虐着,好像就算是睁着双眼,那些东西也无法立即从她脑海中消失。 然而这时候,她头晕倒是不明显了,身体舒服了很多。 武寻胜想:刚才铁长老告诉我,她之前因为做了噩梦都不愿意躺下,虽然坐着更容易头晕也要坐着。现在她仍然不肯躺下,是不是之前的噩梦给她带来的影响还在啊?虽说一会儿我们那个行动完成后,她变成带有涤魄气之人,她的心情会与现在不同,但是这段时间,她内心是否依旧被之前那个梦困扰着呢?这时候我多跟她说些话,是不是缓解一下她的不安? 武寻胜还没说什么,铁今绝便拿着写好了字的纸给武寻胜看。他告诉武寻胜,铁红焰之前做的噩梦极其恐怖,她之前受那个噩梦的影响很大,大概现在她依然没摆脱影响,他估计武寻胜会看到她明显心神不宁的样子,希望武寻胜能安慰她,也好让她一会儿和他一起行动时状态好些,安慰时不要直接跟她提那个梦。铁今绝还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之前他已经安慰过铁红焰,但他觉得她和武寻胜之间的感情非常不一般,武寻胜对她说的话应该能起到他说的话起不到的作用。 武寻胜看了那些字,对铁今绝说:“好。” 铁今绝看了一眼铁红焰,这时才注意到铁红焰显得特别不安,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心神不宁到了这个程度。希望武寻胜安慰她后,她一会儿的状态能好些。 他觉得这段时间最好是她单独跟武寻胜交流,自己不要参与,于是他便走到了离铁红焰的床较远的位置,坐在了椅子上。 武寻胜说道:“红焰,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第一次一起去那片野地时的情景?” (一千七百一十八)晴朗 武寻胜这话一出,铁红焰的思绪便转到了那年那日,仿佛置身于那片野地之中,看到了明媚的阳光,听到了鸟语,闻到了花草的清香。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就像吃了什么药一样,不安的感觉减轻了很多。 她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说道:“现在是春天,那天,也是春天。” 铁红焰听了这话,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片感动。 很多年过去了,当她听到他再次说起小时候两人第一次一起去那片野地时的事,她竟在那一刻感到时光仿佛也是会说话的。 当年在两个孩子首次同去野地之前,铁红焰因为看到了被她视为亲人的陈朗和别的蓝甲人被铁万刀和其他人用火烧的情景而受到了刺激,有一段时间总是沉闷得很,甚是反常。 武寻胜带她去了她之前从没去过的那片如仙境一般的野地,像是让她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使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人间天堂。之前眼睛总是直直地看着一个方向的她看到那里的美好后,她竟开始环顾四周了,她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触动。 那天,在那个仙境般的世界里,拿着陈朗送的小布兔的她流泪了,痛快地哭过后,她心里不像之前那么憋闷了,后来,两人一起玩纸鸢,望着飞得越来越高的纸鸢,她终于笑了。 小时候,她是因为蓝甲人的事受到了刺激而反常,他带她去了野地,她的心境有了变化。 多年后的今日,她又是因为蓝甲人的事而心神不宁,他跟她提起了野地,她的心便如穿越了时空一般飞到了小时候他们同去的野地。 武寻胜问:“你记不记得那天的天气?” 铁红焰微微点头,想:那天,天气晴朗。 “你记不记得当时天空的颜色?”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又微微点头,想:当时的天空是蔚蓝的。 “天上有没有白云在飘?”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点头,想:那天的白云悠然地飘着。 “你记不记得那天你有没有看到太阳?”武寻胜继续问。 铁红焰立即轻轻点头,她想:“那天的阳光真的很温暖。” “你还记得野地里的声音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想:你说的是小鸟的声音吗? 她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表示,便听武寻胜接着说道:“小鸟。” 铁红焰想:他果然说的是这个。 她又轻轻点头。 武寻胜道:“那天小鸟在天空中飞的样子,我一直都记得。” 铁红焰想:我也记得,那些小鸟仿佛在用翅膀告诉这个世界自由可以是什么样子的。 她正想着,武寻胜便说:“自由自在的,一边唱着,一边飞着。你也记得吧?” 铁红焰又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说道:“飞着的不光有小鸟。” 铁红焰想:是啊,还有蜜蜂,还有蝴蝶。 武寻胜接着问:“你还记得那些蜜蜂和蝴蝶吗?” 铁红焰微微点头。 “它们飞得也很欢快。”武寻胜道,“在那些野花附近舞着,野花五颜六色的,你还记得吗?” (一千七百一十九)沉浸 铁红焰点头,想:我仿佛至今还能闻到那年那些野花的香气。 “你记不记得那野地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微微点了一下头,想到了当年的绿意,仿佛又闻到了青草香。 “那野地里,一切都很祥和。”武寻胜道。 听他说着,她仿佛沉浸在了那样的世界,平静了许多。 为了防止铁红焰因想到跟蓝甲人有关的事而难过,武寻胜并不会提小布兔,自然也更不会提她当时跟他说过的那个婆婆,而是直接说到了纸鸢。 “你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在那个美丽的地方玩纸鸢?”武寻胜问。 铁红焰又轻轻点了一下头。 “我们把纸鸢做好后,第一次放的时候,你拿着纸鸢,我牵着线跑,我说‘让它飞’,你就把它放了。”武寻胜道。 那一年,就是在那个时刻,看着纸鸢飞得越来越高,铁红焰终于笑了。 “第二次放的时候,是我拿着纸鸢,你牵着线跑,你说‘让它飞’,我就把它放了。”武寻胜继续说道。 武寻胜就这样一直跟她说着,渐渐地,她已仿佛活在了当年那个妙境中一般。 在武寻胜跟她说之前她头晕倒是不明显了,身体也舒服了很多,在听他说的过程中她也没再觉得不适感加重,尽管多次点头,头晕也丝毫都没变得明显。 武寻胜不停地跟她说那些美好,她非常愿意听,她是主动让自己沉浸在那个世界里的。 铁红焰从来都不是容易听着别人的话自然因那些话而进入想象世界的人,只有她主动愿意在听着那些话时进入想象世界,她的心真才能真正融入。 武寻胜说的正好是令她一听就愿意进入那个世界的。从他问她记不记得小时候他们第一次一起去那片野地时的情景时起,她就已经主动选择了进入他说的那个世界想象一番。 她本来就希望能摆脱那种不安,这是她内心深处的声音,她便容易倾向于做一些也许能使她摆脱不安的事。她是主动试了试让心进入另一个世界能否令自己平静些的。 那一刻的时间里,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说,她的不安真的离她而去了。 假如她完全不打算在听着他的话时进入那个想象的世界,她便不会如此快就变得平静多了。当然,就算她主动想进入某个想象的世界来摆脱那种不安,如果当时他说的那些并非她感兴趣的事,也不会这么快就有这样的效果。 一刻时间过去后,铁今绝便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出了铁红焰平静了许多。 铁今绝从柜子上把她之前写了武功的纸拿了下来,给武寻胜看了,示意他是时候使用接递功了,接着他又告诉铁红焰到时候了。 武寻胜对铁今绝说:“好,我把紫色盒子放在合适的位置,这就使用接递功。” 他想好了自己一会儿要站在什么位置对紫色盒子使用武功,然后从桌子上拿起紫色盒子,将它放在了地上。 (一千七百二十)过程 武寻胜调整了一下放紫色盒子的位置,想着一会儿自己远离铁红焰后站在那边,很方便使紫色盒子处在他和她中间的位置,便满意地走向了铁红焰,然后坐在了她靠在那里伸直双臂能够到他后背的地方。 铁红焰将双臂伸直,用双掌抵住武寻胜背部。 武寻胜开始使用接递功,接着便做出了铁红焰选择使用的那种武功的动作,然后将双手合拢。 铁红焰感觉到双掌明显发热的时候也把双掌合拢了。 正在使用接递功的武寻胜有了感觉后,知道是时候渐渐远离铁红焰了。 他远离她,走到一边,使那个紫色盒子处在他和她中间的位置。 这时,他开始对紫色盒子替铁红焰使用她那种武功。 紫色盒子的盖突然打开了,紫气从紫色盒子中冒了出来,飞向了铁红焰,进入了她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盒子里便不再继续有紫气出来,也不再有紫气继续进入铁红焰的身体了。 这时,紫色盒子的盖子便合上了。 铁红焰将合拢的双手分开了。 武寻胜也将合拢的双手分开了,快速走向了铁红焰,问道:“刚才的过程中,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铁红焰的确没觉得不舒服,也没明显感到头晕,直到此刻,她知道摇头也一定不会令她不舒服了,便微微摇了摇头。 铁红焰并不知道,刚才的过程已使武寻胜减少了一个月的寿命,武寻胜自己这时也好像已忘记了这一点一样,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寿命的事,他关心的是铁红焰有没有不舒服,看她摇了摇头,他又觉得她此刻看上去状态还不错,便踏实了些。 铁红焰也想知道武寻胜在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尽管她之前问铁今绝这么做不会对武寻胜身体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后铁今绝说了不会的,但她还是想确定一下,于是对铁今绝说:“舅舅,我想知道他刚才感觉怎么样。” 铁今绝便写了字,告诉武寻胜,铁红焰在问他刚才的感觉。 武寻胜看后对铁红焰说:“就跟平时用接递功差不多,没什么其他感觉。”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她实在感谢武寻胜,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 铁今绝便直接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铁红焰想感谢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 武寻胜看过纸上的字后,先是对铁今绝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对铁红焰说:“不需要谢我,我是你的陪战啊,一直都是。” “现在你终于成为‘非天生’带有涤魄气之人了。”铁今绝对铁红焰说道,“我想想有什么机会能让族长了解到你有涤魄气。” “我要好好想想。”铁红焰说,“一定不能给族长一种刻意的感觉,必须显得自然。” “你好好休息吧。”铁今绝道,“现在你已经有涤魄气了,就算族长心血来潮找方士测你是否有涤魄气,你也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这紫色盒子如何处理比较好?”铁红焰问。 (一千七百二十一)更好 铁今绝说道:“我拿走吧,还是不要放在你这里好。” 铁红焰答应了。 铁今绝问:“你现在应该没什么着急的事了吧?” “应该没有。其实,要说着急的事,多想想总会有的,但有的事多想了又没法改变什么,还是不要多想好。”铁红焰道,“在你去找霓愿之前,我甚至在想,族长会不会正在找方士让方士用什么奇特的方法测我是不是有涤魄气之人。在跟你说到霓愿的时候,我还想过,族长有没有可能已经找人给我测过。虽然期间我没有见过任何方士,但我会想象是不是有的方士可以在既然不见人也不见这人物品的情况下就测出来。我曾想,要是那样,麻烦就大了。后来想想今天我爹跟我说话的样子,我又感觉不大可能了,我也不知道后来的想法是不是自我安慰后才出现的。我的确曾自我安慰,想的是霓愿那种水平奇高的人大概也还是要通过玛瑙笔和我的字迹才能测出的。后来我感觉想多了那些事也真是除了会让自己更着急以外也改变不了什么。” 铁今绝说道:“其实你想的这个问题,我从你这里离开后也想过,我甚至觉得我去霓愿那里办事是不是已经晚了,我也想,想那么多又能如何?目前只要做自己能做的事就行了,到时候见到什么情况再作下一步决定就是了。” “是啊,不管怎样,现在我已经是有涤魄气之人了,不担心爹现找方士给我测了。”铁红焰道。 这时她很想睡觉,显得有些疲惫。 铁今绝说:“你要困了的话就休息吧,我觉得你现在这样躺下应该能休息好。” 铁红焰觉得自己就算躺下,眼前应该也不至于再出现什么不想看到的情景了,于是“嗯”了一声,又说道:“我一会儿就睡。” 铁今绝自己要去忙别的了,便通过写字对武寻胜说,如果他不忙的话,希望他能陪她一会儿,这样估计她能更好地入睡。铁今绝还告诉武寻胜,毕竟内居中有烧过纸的气味,如果他在这内居中多待一阵子,等着气味散得差不多了,再去会宾厅中把别人找进来,也更不容易引别人问起这件事。 虽然铁今绝都知道他把写了字的纸在房间内烧掉这种事就算让会宾厅中那些等着照顾铁红焰的人知道也不至于让他们觉得多奇怪,但他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让武寻胜在内居里一直待到气味散了再让会宾中的人进来更好。 武寻胜答应了,说道:“铁长老放心吧。” 铁今绝烧掉了所有他刚才写了字的纸,把灰用东西装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衣袋里。他把紫色盒子跟毒誓秘尺也装进了衣袋,检查了一遍,发现没落什么东西,便出了内居。 武寻胜立即在内居中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上,锁好了。 武寻胜回到铁红焰床边,温柔地对她说:“要办的事情办完了,你还是躺下来休息吧,东大夫说了,你还是躺着比较好。” (一千七百二十二)旁边 铁红焰因为有些困正想睡觉,她把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拿了下来,“嗯”了一声,准备躺下。 武寻胜当然清楚她并不用别人扶着自己就能躺下,但仍轻轻地扶着她助她躺下,又认真地为她把被子盖严实。 “现在还晕吗?”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微微摇了一下头。 “身体舒服些了?”他又满眼关心地问。 铁红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看出她很困倦,便说:“想睡就睡吧,等你睡着了我才会离开。” 铁红焰看着他,又轻轻点了一下头,却并没立刻闭上双眼,而是看着他。 武寻胜突然想到了之前铁今绝跟他说的话,想到了之前铁红焰因为做了噩梦不愿意躺下的事,又想到了她之前不安的神色。 他思忖:虽然她现在终于愿意躺下了,但她会不会受之前那个噩梦的影响,不愿意闭上眼睛呢?如果我一直跟她说着话不会使她睡不着的话,我就跟她说着,这样她闭上眼睛,直到真正睡着也不至于想起之前的噩梦了吧? 于是他问铁红焰:“如果我在你旁边说话,会不会打扰你?” 铁红焰立即摇了摇头,这次摇头的动作比之前大,那表情好像在告诉他:“当然不会打扰,我希望你在我旁边说话。” 武寻胜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她的期待,于是问道:“你愿意我在你旁边说着话吗?” 铁红焰立即点了点头,这次点头的动作也比较大,像在告诉他:“我希望你一直说着。” 武寻胜确定自己理解的没错,又问道:“那我一直跟你说着话,你不用对我的话作出反应,你听着听着就闭上眼睛入睡,怎么样?” 铁红焰浅笑着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那我就还说那片野地。” 铁红焰的确愿意听他说跟野地有关的话,这时她依然看着他,听他说着。 “我记得,有一次跟你一起去那片野地,我在野地里走近看的第一只蝴蝶身上大部分是橙色的,它静静地落在一朵淡粉色的小花上……”他接着这个说了很多。 “后来的一次,我在那个位置附近看到一朵非常大的花,上面停着两只很大的蜜蜂……”他又接着这个说了一会儿。 “有一天我们去野地时,天上飘着的云里,有一朵形状像一条鱼……”他继续说了不少。 武寻胜提到了后来多次他们一起去野地时他观察到的美好的情景,绕过了一切说出来可能会令她想起伤心事的点点滴滴。 困倦的铁红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入睡了,睡着之前,她脑海里都是野地里的那些美好。“我觉得此时此刻,野地里……” 在他说到他想象中多年后的今天野地里的样子时,铁红焰已经睡着了。 这一次睡前,铁红焰又是主动愿意让自己听着他的话想象一番的。这个过程中,她再次沉浸在了那美妙的世界里。前一天听到的蓝甲人的叫声没再突然闯入她的脑海中,之前噩梦里那些她不想看到的情景,也没再在她眼前浮现。 (一千七百二十三)木棍 铁红焰没多久就又做了梦。不过,这次的梦境之中并没有蓝甲人被虐待致死的惨状,也没有她和其他人因做跟蓝甲人有关的事而被抓起来之类的情景。她梦见她和一些人在如那片野地一般祥和的大草原上放纸鸢。与现实中的大草原不同,她梦中的大草原那些草是五颜六色的,草的上方发着淡淡的光。那片大草原上的情景,跟乐愉曾经跟她说过的也有相似之处,温暖的太阳当空照,鸟在自在飞翔,一条穿过草原河里有鱼游弋。梦境中的气氛全是快乐的,令人心安。 见铁红焰睡着了,武寻胜没立刻走,而是看着她等了一会儿,觉得她看起来睡得很稳很踏实,才悄悄地远离了她。他朝门走去的过程中还看了她几次,见她的确睡得很熟,才放下心,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去会宾厅叫其他人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次日,灰房子中。 铁万刀手执鞭子抽打着几个蓝甲人,然而那几个蓝甲人的反应与他期待的并不相同。 站在铁万刀身后的方士揪着心,希望铁万刀赶紧离开。 “侯寄专,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铁万刀盯着那些蓝甲人,目光发冷,语调都透着寒气。他并没回头,手中紧紧地攥着鞭子等这个名叫侯寄专的方士回答。 侯寄专感受到了铁万刀语调中的寒气,打了个寒颤,他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又担心自己说此刻话的声音发颤更容易令铁万刀有什么想法,于是并没立即说话,拿起自己施过法的木棍走过去,朝其中一个蓝甲人的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希望事情能有转机,好让铁万刀接下来不再继续问他。 这时那个蓝甲人的依旧一动不动,目光从铁万刀身上转移到了侯寄专身上,有些呆滞地看着侯寄专。 “我问你话呢!”铁万刀冷冷地对侯寄专说道,“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不想告诉我?”铁万刀说这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令人胆寒。 侯寄专虽依然没想好该如何回答,却不得不立刻说话了,毕竟用木棍轻轻打过那个蓝甲人的胳膊后,那蓝甲人依然没有他期待的反应,他知道事情不会马上有转机了。 侯寄专突然想到了可以用来当他没立刻回应铁万刀理由的话,于是也顾不得自己声音是否发颤了,说道:“都不是。族长,我刚才在暗暗地使用咒语,暂时不便说话,望族长见谅!”他说话的声音果然有点颤抖。 铁万刀问:“你现在还要继续念咒语吗?” 侯寄专想多给自己些时间想办法,便说道:“要的。” “声音怎么直发颤啊?”铁万刀道,“你心里有鬼吗?” 铁万刀这话令侯寄专更加害怕。 侯寄专心中慌乱,说道:“不是的,声音发颤跟刚才暗暗使用咒语有关。” “那咒语你以前没用过吗?”铁万刀问。 “用过。”侯寄专道。 “那我以前怎么没听你声音发颤啊?”铁万刀道。 (一千七百二十四)再试 侯寄专知道自己之前只是随口说的,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好,顿了一下,说道:“以前没当着族长用过。” “上次你用那木棍打蓝甲人胳膊的时候有没有暗暗使用这种咒语啊?”铁万刀一直都没回头,只是看着那些蓝甲人,说道。 侯寄专说道:“刚才情况不是有点不一样嘛……” 铁万刀用鞭子抽了一下地面,回过头,眉毛往起一挑,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哪里不一样啊?” 在铁万刀用鞭子抽地的一刹那,侯寄专吓了一哆嗦,他不敢看铁万刀的眼睛,说话声音也很小,道:“刚才族长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那……肯定是族长发现情况不一样了,我就按照不一样的情况试了一下。” 铁万刀冷笑了一声,说:“你听清楚我问你什么了吗?” “听清楚了。”侯寄专道。 “那你倒是回答啊。”铁万刀说。 “我……回答了。”侯寄专道。 铁万刀道:“声音发颤,心中有鬼,还想蒙混过关是吧?我问你哪里不一样,你回答了什么?” 侯寄专感觉此刻似乎越胆小越容易露馅,于是壮胆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一样,但刚才族长问我怎么回事,我就知道应该是不一样了,否则族长也不会那么问。” “你都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如何知道该用什么咒语?”铁万刀问道。 侯寄专想:我刚才并没暗暗念什么咒语,族长这么问了,我该怎么说?对了,有的咒语是通用的! “只要有些不同,就可以用那种咒语试一下。”侯寄专道。 铁万刀甩了一下鞭子,换了换鞭子的位置,这又令侯寄专一惊。 侯寄专觉得那鞭子好像很快就要抽到自己身上了一样,吓得心跳得更厉害了。 “那你试出什么来了啊?”铁万刀挑着眉毛问道。 “试出了……自己刚才那种做法好像不管用。”侯寄专说道。 “原因呢?”铁万刀问道。 侯寄专说道:“原因……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铁万刀说,“那好啊,你再试一次!” “是,族长。”侯寄专道。 侯寄专之前并没念什么咒语,这时只如之前一样暂时不说话,又用那个木棍轻轻打一下那个蓝甲人的胳膊,看看能不能出现什么他期待的反应。其实他已经觉得可能性不大了,但此时此刻,距离铁万刀如此近,在其逼视之下,他也实在不知道还可以有什么其他选择了。 于是,侯寄专又拿之前的木棍轻轻地打了一下那个蓝甲人的胳膊,接下来,他便摆出一副好像在等待什么结果的样子,盯着那个蓝甲人。 那蓝甲人依然没有他期待中的反应,仍旧一动不动,有些呆滞地看着侯寄专。 “试完了吗?”铁万刀道,“怎么样啊?”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轻蔑。 侯寄专想看看试另一个人会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于是说道:“我再试试另一个人吧。” (一千七百二十五)失误 铁万刀冷冷地说道:“试!最好赶紧给我试出点什么来。” 侯寄专心中慌乱,无法定下心来想事情的解决办法。 于是他拿着木棍朝另一个蓝甲人的胳膊轻轻地打了一下,那个蓝甲人本来看着铁万刀,这时目光也移到了侯寄专身上,但眼神也显得有些呆滞。 侯寄专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被族长用鞭子抽打甚至杀掉?只要族长还觉得我有用,应该就不会杀掉我,但是如果事情真的不行了,我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又怎么可能饶过我呢?所以我应该在今日巳时开始行动,但时间那么短,我又要到哪里去找需要的那种人?总之,无论如何都至少要让这个计划表面上能进行下去,至于到时候族长能否真的利用那些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就是后来的事了。还有很多时间,时间一长说不定就能出现其他可能性。” 铁万刀说道:“怎么样啊,这次试出点什么没有啊?” “还是没有。”侯寄专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刚才试来试去,是想立即改变现在的情况啊?”铁万刀问。 “是,族长。”侯寄专道。 铁万刀问:“也就是没改变成?” “暂时……暂时没改变成。”侯寄专说道。 铁万刀一边玩弄着手中的鞭子一边说道:“那这事先放着,你先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吧!” “我也不知道。”侯寄专道,“要是知道的话,我一定会立刻告诉族长的。” 铁万刀问:“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之前确实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侯寄专道。他已不敢正视铁万刀的眼睛,说完这话,原本看着别的位置的侯寄专很想了解铁万刀是什么表情,于是微微低头,眼睛快速向上瞄了一下,这快速看上的一眼都令他被铁万刀的表情吓得心跳得更快了。 “你是方士,不会通过作法试试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吗?”铁万刀说。 “哦……”侯寄专道,“那我作法试试。”他知道就算现在作法,之后他也无法给铁万刀个答案,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那些蓝甲人出现目前这种情况跟他自己前一天作法失误有关。然而,由于怕,他并不敢把自己作法失误之事告诉铁万刀。 侯寄专想,如果铁万刀知道他说了谎或者仅仅是不把实话说出来,那他一定没好果子吃,但铁万刀不一定能知道他有没有对他说谎或者不把实话说出来,不说实话起码他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他认为如果他根本不说谎,而是直接让铁万刀知道他在作法的时候出了错,那他根本就活不下去了。他记得在开始做这件事之前铁万刀再三叮嘱他不能出错时那严肃的样子,随便想想都觉得恐怖,这时见铁万刀脸上已阴云密布,他便决定先不跟铁万刀说实话了,他认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先保住命,多活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转机了。 (一千七百二十六)气圈 铁万刀立即说道:“快试!” 于是侯寄专在地上盘膝而坐,将被自己施过法的木棍放在了自己前方一尺处的地面上。 侯寄专念起了咒语,那些蓝甲人口中全都开始说一些铁万刀和他都听不懂的话,声音不大,但那些人一起说则显得杂乱得很。 铁万刀听着有些烦,朝远离蓝甲人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将双手背在了身后,用其中一只手在背后捏起了另一只手中的鞭子。 在蓝甲人纷杂的声音中,侯寄专用左手和右手的掌心分别对着那根木棍的左右两端,将木棍举到了胸前的高度。 这时,木棍发出了绿色的光。 那些蓝甲人看到绿色的光后都不再说铁万刀和侯寄专全都听不懂的话了。 所有蓝甲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发着绿色光的木棍上,他们愣愣地看着,每个人的双眼都显得极其空洞,好像灵魂早就飘走了一般。 侯寄专将木棍举过头顶,那些蓝甲人的目光便都向上方移动了,始终不离开那个木棍。 侯寄专站了起来,改念另一种咒语,这时,发着绿色光的木棍便向那些蓝甲人飞去,飞到他们头顶上方后立刻又往上移了移,移到了所有蓝甲人就算将双手伸直举过头顶都无法够着的高度便停了下来。 那些蓝甲人全都仰着头,盯着那个绿色的木棍。 侯寄专这时才将高举着的双手放了下来,先是放到了大腿两侧,攥起拳头,然后又向前方伸直,将双手拳头打开,掌心对着那些方士,发出了两根白色气柱。 那两根气柱到达方士附近时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将那些蓝甲人全都围在了其中。 他知道,如果一切正常,这个时候那些蓝甲人的目光都会投向他,然而事实上那些人的眼睛还是一直盯在那根绿色的木棍上。 侯寄专双手往下移了移,那个套在那些蓝甲人周围的白色气圈便向下移动了。 侯寄专慢慢蹲下来,同时用双手控制着白色气圈。 他将双手移动得越来越低,最后用掌心接触了地面。 侯寄专掌心碰到地面的那一刻,白色气圈暂时消失。 他等了一下,便将贴着地面的双手手掌慢慢立起了一些,这时,将那些蓝甲人围起来的白色气圈再度出现,是贴着地面出现的。 侯寄专将双手向上移了移,缓缓站起来,站直后,双手继续向上方移动。 围着那些蓝甲人的白色气圈也跟着向上移动,从地面一直升到了比那些蓝甲人的头顶都高的位置,接着继续先上移,移到了跟那个发着绿色光的木棍同样的高度。 如果情况正常,这时候那些蓝甲人便应该动起来了,然而那些蓝甲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发着绿色光的木棍,好像其他一切都跟他们无关。 侯寄专心想:真的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了,这该怎么办啊?!按道理说,我用了这种方法虽然不一定能成功达到我的目的,但是起码能让蓝甲人在这一刻动起来啊,竟然连这都没做到! (一千七百二十七)攥紧 侯寄专左手保持原来的姿势,将右手用力往回一撤,那气圈便往发着绿色光的木棍方向移动了一下,碰到木棍时便消失了。 他将左手撤到了右手旁边,将双掌合拢,然后缓缓打开,双掌相对,伸直,双手手指的指尖分别指向着发着绿色光的木棍的两端大致的位置,两只手共同往后一撤,撤到了胸前。 发着光的绿色木棍便朝侯寄专飞了过来。 那些蓝甲人的目光随着发着绿色光的木棍移向了侯寄专这里,依旧显得有些呆滞。 他将原本两掌相对着的手翻成了掌心朝上的。 发着绿色光的木棍飞到了他的双掌上方距他手掌半尺左右的位置。 他用掌心朝上的双手向前方移动半尺,向后方移动一尺,又向前方移动了一尺,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这时,之前发着绿色光的木棍便不再发光了,但依然悬在空中。 侯寄专将掌心朝上的双手往上方一抬,便接触到那根被他施过法的木棍了。 他双手往两旁移去,用双掌的掌心分别对着木棍左右两端,将木棍向下移。 他再次盘膝而坐,停止念咒语,接着便用左手攥住了木棍,停止作法了。 此刻,那些蓝甲人虽然依然很安静,但他们不再统一看向某一个位置了。 侯寄专微微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心中打鼓。 虽然当时铁万刀是想让侯寄专立刻通过作法试试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然而侯寄专虽然在作法,但他并不是在试这个,而是把这当机会继续试能不能让已经发生了变化的情况恢复到原来那样。 侯寄专虽然已经作法完毕,却仍不敢站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对铁万刀说。 铁万刀看他没什么动静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依然在作法,虽然没立刻对他说话,却也走了过来。 侯寄专看了铁万刀一眼,目光正与铁万刀那令人胆寒的眼神相对,他感觉铁万刀眼中就要射出的带着寒气的箭。 侯寄专本来是吓得不敢动,与铁万刀目光接触后,他又吓得不敢不动了。他立即站了起来,左手攥木棍越攥越紧,仿佛攥得越紧就越能缓解他紧张的情绪一样。然而无论他攥多紧,他的心都依然砰砰地跳得很快。 他觉得这时候如果不主动向铁万刀报告而是直接继续站在那里,让此刻静得恐怖的灰房子继续静下去,那如果铁万刀一开口,恐怕气氛立刻就会变得更吓人。 于是侯寄专说道:“族长……” 他还没说完,铁万刀便打断他的话,说道:“试了那么半天,一定试出来了。告诉我什么原因。” 侯寄专道:“族长……” “直接说!别啰嗦!”铁万刀不耐烦地说道。 “没试出来……”侯寄专道。 铁万刀又用鞭子抽了一下地面,说道:“你刚才在这里比划来比划去的,我这个那么忙的族长就站在那边干等着,等了半天,你现在告诉我你没试出来?你还真说得出来啊!你是不是想像他们一样啊?” (一千七百二十八)逼近 “像……像谁……”侯寄专吓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结结巴巴地说道。 铁万刀甩起鞭子,用鞭子指了一下那边的蓝甲人,道:“当然是像那些人形工具了。” “族长……真……真会开玩笑。”侯寄专嘴角上翘,做出了一副笑的样子,但实在无法真正笑出来。 铁万刀冷笑了一下,道:“好笑吗?” 侯寄专更害怕了,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又一次嘴角上翘,但依然没有真正笑出来,目光中又增添了几分恐惧。 铁万刀问:“解释不出来是吧?” 侯寄专道:“暂时……暂时不知道为什么会……” “别废话了!”铁万刀冷冷地说道,“试不出来,那你就好好想想。” “哦,我想想。”侯寄专说。 铁万刀瞥了他一眼,道:“想出来了吗?” “还……还没。”侯寄专的声音又有些发颤。 “快想!”铁万刀道,“快想有没有发生什么你意想不到的事,告诉我!” 侯寄专头脑一片混乱,不由自主地说道:“除了有人碰到无形帘以外没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铁万刀“嗯?”了一声,脸逼近侯寄专的脸,双目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道:“你觉得是上次有人碰了无形帘影响了这件事?” 铁万刀心想:我早就想到红焰昨天冲着这灰房子来不会什么都不做就直接回去!不用试都知道她肯定没有涤魄气,无形帘能把她弹出去肯定是因为她昨天就是冲着灰房子来并想阻止我利用那些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的。现在事情更清楚了,不管她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之前了解了更多情况而担心我走火入魔,不管她是不是仅仅要用这样的方法让我不再继续练那种武功,反正她就是想阻止我用这些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啊,她这样的做法都已经打乱我的计划了!这次,我真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了,她也太放肆了,简直什么事都敢干! 慌乱中的侯寄专只觉得铁万刀说话后他必须点头,不能去否认,没多想就点了一下头,然而接下来他想到了碰到无形帘的人是少族长,他也惹不起,便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耍我呢?”铁万刀道,“你刚才是不是点头了?” “我……”侯寄专想否认,但他之前确实已经点头了,又不敢当着铁万刀说没有。 侯寄专尚未说出是不是点头了,铁万刀就立即喝道:“我问你刚才是不是点头了,这明摆着的事你还吞吞吐吐的,刚刚才发生,这用得着想吗?你想什么想?是想怎么继续耍我吗?” 侯寄专赶紧摇头说道:“我岂敢耍族长?!” “那你还不快回答,你刚才是不是点头了啊?!”铁万刀道。 “族长看到了……”侯寄专道。 铁万刀立即打断他的话,道:“你管得着我看没看到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看到了就不应该问你了?我这个族长是不是没资格问你啊?” (一千七百二十九)闭嘴 “我没这个意思……”侯寄专说。 “回答!”铁万刀道,“刚才点没点头?” 侯寄专真的不想承认自己点头了,但事实上他就是已经做了这个动作,而且他知道刚才铁万刀正看着他,也确实已经看见他点头的动作了,如果他不承认,就相当于当着铁万刀的面说谎了,铁万刀定然不会轻饶他,于是他只好说道:“点头了,但是……” 侯寄专本想说“但是这事情可能跟少族长碰了无形帘没什么关系”,然而他还没说完,仅仅说了“但是”两个字,铁万刀便大喊了一声:“闭嘴!” “族……”侯寄专还想解释。 “闭嘴!”铁万刀说着,挥起鞭子便朝侯寄专身上抽了一鞭子,将侯寄专抽倒在地。 铁万刀道:“不听话是吧!连‘闭嘴’都听不懂?!听不懂人话的就跟他们一样去当工具!从此刻开始,我不让你说话你就别给我废话!不许说一个字!在我允许你说话之前,你要是再敢说一个字,我一鞭子抽死你!” 侯寄专身上生疼,吓得冒出冷汗,自己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点了点头,没敢说出“是”字。 “站起来!”铁万刀喝道。 侯寄专担心再次被抽,虽然身上疼,但还是立即站了起来。 “跟我走!”铁万刀道。 侯寄专很想立刻告诉铁万刀还有一种可能扭转目前局面的办法。虽然他估计自己很难成功使用那种办法,但如果一旦成功使用了,还是有可能挽回的。 侯寄专想说的那种办法,就是在他在灰房子中作法出问题的第二天巳时使用木棍作法,从开始作法算起,他要在一刻时间之内新发现一个具有某种特点的人。只要那个人是在他作法开始后一刻时间之内被他发现有那种特点的,那人就能帮他把他之前作法失误造成的后果挽回。 如果他是在作法开始后一刻时间之内发现的那个人,而且他的确是新发现那个人有这种特点的,但不是在出错第二天巳时发现的,那个人就帮不了他了。 如果他在巳时新发现了一个有那种特点的人,但发现那个人的时候,从他作法开始算起已经超过了一刻的时间,那个人便帮不了他了。 如果他提前知道某个人是有那种特点的人,然后才开始作法,那么,就算他是在失误第二天的巳时作法开始后一刻时间之内找到那个人的,那个人也帮不了他。 也就是说,“巳时”“一刻之内”“新发现”这三点一点都不能少。这也是侯寄专对成功使用这种办法并没什么信心的原因。有那种特点的人本来就不容易找,再加上有那些限定条件,他便觉得太难了。 然而,尽管觉得这种事极难办到,但在找不到其他方法扭转局面的情况下,侯寄专又实在想试一下,他觉得如果连试都没试过便不会甘心。眼看距离巳时已经不远了,于是侯寄专壮起了胆子说道:“族长,有……” (一千七百三十)几遍 “有”字刚说出来,只听“啪”的一声响以及铁万刀口中传出的一声“闭嘴!还敢说话!”,侯寄专又挨了族长一鞭子,被打倒在地。 铁万刀恶狠狠地瞪着侯寄专,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真想死啊?我说了几遍‘闭嘴’了?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心啊!真拿自己当人形工具了是吧?你要是那么想当人形工具,我成全你啊!” 侯寄专吓得连连摇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起来!”铁万刀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侯寄专身边的地面。 侯寄专下意识躲了一下,他以为如果不躲,这一鞭子又要抽到他身上。 虽然身体没被鞭子抽到,但本来就已颤抖的心却好像被重重抽了一鞭子一样,他身上比之前更疼,但却非常快地站了起来,就像被吓一激灵吓起来的一样。 “跟我走!我告诉你,这一路上你要是再敢说一句话,我让你这辈子永远都说不出话来!”铁万刀道。 铁万刀极其反感有人不听他的话,他希望,只要他说了让别人闭嘴,别人就立刻闭嘴,直到他表示可以说话了,别人才再开口说话。侯寄专在他明明说了“闭嘴!”后仍说话,这使本来就生气的他怒火更大了。他才不管侯寄专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想理会侯寄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需要立刻跟他说话,他只是觉得,侯寄专在他说了“闭嘴!”后还说话就是在故意挑衅他,就是不承认他是权威,就是不给他面子。他无法忍受别人不给他面子,他觉得这种情况下只有怒喝和鞭子才能让侯寄专迅速服从。 侯寄专不但不敢出声,此时已经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他跟着铁万刀一起往灰房子外走。 铁万刀说:“像平时一样,把房门锁好。” 战战兢兢的侯寄专差点习惯性地说出“是”来,但立即控制住了自己。 他心有余悸:还好没脱口而出,不然一个“是”字招惹出的可能就不止是一鞭子了。 “不让你说话你就连点头都不会了吗?!”铁万刀瞟了侯寄专一眼,“我跟你说话呢,你好歹有个反应行不行?要是让人家看到,人家还以为我在自言自语呢!我一个族长在你一个小小的方士面前自言自语,你连理都不带理的。你面子倒是大了,我面子就没了。别以为这里没人就没事,这坏习惯要是养成了,以后当着人也这样还了得?我刚才跟你说,让你把房门锁好,你听见了没有啊?听见了就点点头。” 侯寄专惶恐地点了点头。 两人都出了灰房子后,铁万刀站在一旁等着侯寄专锁门。 侯寄专手发抖,竟一时没能锁上。 “怎么了?锁个门那么费劲?”铁万刀道,“拿着木棍不好锁,就不能先把木棍放在地上啊?” 侯寄专对铁万刀点了一下头,便把木棍放在了地上,然而继续锁门的时候他的手既然抖个不停。 “我这鞭子能治手抖,你想不想试试啊?”铁万刀道。 (一千七百三十一)巳时 侯寄专此刻他依然手抖,但他正好将门锁好了,尽管如此,他听了铁万刀的话后也变得更恐惧了。 他不敢说话,快速看了一眼铁万刀后摇了摇头。 铁万刀道:“还好你没在此处继续浪费时间,不然真要给你治治手抖了。看你这样,我都觉得是不是因为之前用鞭子抽你时我没用多大力所以不足以引起你重视。”说完他转身就走。 侯寄专跟在他后面,虽然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但仿佛还是能感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 侯寄专看了一眼铁万刀的鞭子,想:我都想给族长作法,让他无法用鞭子打我,但是他身上戴着能帮他防止被人随意施法的东西,只要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别人就算对他施法也很难发生作用,那东西又能提示他,他会立刻就知道。族长要是知道我暗中给他施法,他才不会管我是不是仅仅想让他无法用鞭子打我而已,他一定不会轻饶我。族长戴着的东西太不一般,我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了,不现实。 “快点!”铁万刀走着走着便催道。 侯寄专加快了脚步,缩短了自己跟铁万刀之间的距离,却仍然不敢离铁万刀太近。 铁万刀走的时候回了一下头,看到侯寄专微微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木棍已经离他近了许多,便没再说什么,立即转过头往前走。 侯寄专起初并不知道铁万刀要走向哪里,跟着跟着才发现他好像是朝傲乾殿的方向走呢。 他想:族长该不会是带我去傲乾殿吧?应该不会,到那里干什么去?可是,他的确是朝傲乾殿的方向走着的啊! 由于紧张,侯寄专头脑依旧较乱,像受到抑制一样,此刻就算是不难想到的事,他也不一定能想到,他并没快速想清楚原因。还没想得多明白,他的思路就被路人说的话打断了。 当时那边那条路上一人回头高声说道:“快一点吧,都到巳时了。” 另一人往前跑了几步,跟那个人说:“知道了。” “巳时”两个字似是敲打了一下侯寄专,仿佛让他头脑清醒了一下,但也把他所想的事从“去哪里”变成了别的。 侯寄专想:已到巳时了?现在这个被我施过法的木棍在我手中,这个时间我已经可以开始作法寻找有某种特点的人了,但是我要不要暗暗作法?毕竟不是给族长作法,虽然他身上戴着那个东西,只要不影响他,他也不至于发现吧?如果我暗暗作法,我要选在什么时候进行呢?只有一刻的时间,如果我现在就作法的话,要是一刻时间刚刚结束我就遇到了有那种特点的人,那不是太可惜了?但要是我开始作法之前,有那种特点的人已经从我身边过去,岂不是一样可惜?哎呀,我在想什么啊,怎么可能真在一刻之内遇到有那种特点的人啊!本来我就不该抱任何希望,就算我作法也仅仅是为了不让自己留遗憾而已,刚才我怎么竟然那么认真地考虑这事了? (一千七百三十二)指人 侯寄专这时认为还是不要多想了,这种他本来就没什么期待的事,想太多也只是耗费精力而已,反正已到巳时,倒不如直接开始作法。 于是他一边走,一边将左手和右手的掌心分别对上了木棍的左右两端,暗暗念一种咒语,这时,木棍发出了淡黄色的光,这光只出现了一下便不见了。 侯寄专这时用双手同时抓住了那根木棍,双手的小指指尖分别抵着木棍的左右两端,暗暗换念另一种咒语,很快便停了下来。 接下来他便将木棍拿在了自己右手中,两只胳膊都没怎么打弯,就是自然地在身体两侧小幅度摆动着。他时不时悄悄地用木棍的任意一端指向路人,由于他手的位置较低,又在身侧摆动着,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会暗暗地用木棍指向其他人。 因为是侯寄专念的咒语,当用木棍的一端指向一个路人时,侯寄专就能看到木棍的那端与路人之间形成的一条白色的光柱,因此,哪怕他指的是当时距他较远的路人,他也可以很快就确定有没有真正指到。那白色光柱只有侯寄专一个人能看见,在光柱的提示下,他想指谁就能指到谁,不会指偏。 如果当他用木棍指向一个人时,他看到白色光柱变成橙色的,他便能知道那个人就是他要找的具有某种特点的人,那个人可以帮他把灰房子里的情况在一定程度上恢复。 然而,用木棍指了一些人后,侯寄专看到的白色光柱颜色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当然,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试一试仅仅是为了不留遗憾。他知道从他开始作法时算起,只要一刻时间一到,就算再遇上有那种特点的人,他也无法知道那人有那种特点了,到时候白色光柱也不存在了。 侯寄专也不知道自己在路上用这根被他施过法的木棍指了多少个人,他已经差不多见一个人就指一个人了。 每次指的时候他都小心翼翼的,防止那光柱碰到铁万刀。毕竟铁万刀身上戴了一种东西,侯寄专觉得白色光柱如果碰到了铁万刀,铁万刀身上戴的东西会提示。侯寄专虽然只是在走路过程中随意一试,但其实他做动作非常小心。 被他施过法的木棍的两端都能发出那种只有他一人才能看到的白色光柱,走着走着,为了防止他在使用其中一端指向其他人的时候木棍的另一端发出的白色光柱触到铁万刀,他就用掌心将木棍的另一端挡上了,让木棍只有一端发出的白色光柱可以碰到除自己以外的人。 他一点都不敢松懈,尽管他身侧摆动着的胳膊显得很自然,但他内心其实一直都很紧张,他的目光一直都注意着那根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白色光柱,这使他在一段时间里无心关注自己已经跟着铁万刀走到了什么地方。 直到要随着铁万刀到达了一个殿门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立刻就要进傲乾殿了。 (一千七百三十三)睡意 侯寄专一边跟在铁万刀身后朝恒联居走去,一边想:傲乾殿?族长还真是带我来了傲乾殿,到底要做什么呢?之前我说我想不出灰房子里面的情况出现了变化的原因,族长让我告诉他有没有发生什么我意想不到的事,我说除了有人碰到无形帘以外没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族长说“你觉得是上次有人碰了无形帘影响了这件事?”后,我没多想就点了一下头。尽管后来又摇头了,但族长并没给我机会解释清楚。我说“点头了,但是……”时族长说了“闭嘴!”,根本不允许我继续说下去,我担心族长误会我的意思是说灰房子里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是少族长碰到无形帘造成的,又想解释,族长又说了“闭嘴!”,我为此还挨了鞭子。现在族长直接带我来到了傲乾殿,该不会是族长真把事情怪在少族长触碰无形帘这件事上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时候族长会不会跟少族长说是我这么说的啊?少族长这种人我可惹不起啊!可别是这样啊! 铁万刀带着侯寄专进了恒联居后,让侯寄专站在会宾厅等候。 铁万刀敲了内居的门。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内居中一人开门后告诉铁万刀,铁红焰之前身体又有些不舒服,她刚刚睡着。 “你在会宾厅等候,我进去。”铁万刀说道。 那人说了声“是”。 铁万刀进了内居后便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上了。 “你睡得倒挺安稳啊!”铁万刀冷冷地看着床上的铁红焰说道,“干了不该干的事后一点都不带紧张的啊!行啊你,真是以为我不能把你怎样是吧?” 铁红焰被铁万刀的声音吵醒,迷糊中看了一眼铁万刀,道:“爹,你来了。” 铁万刀走近她,说道:“是啊,我来了!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 铁红焰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发现铁万刀显得甚是阴鸷。她觉得不对劲,但由于刚刚醒来,她依然带着些睡意,只是问道:“爹怎么这么问啊?” “怎么这么问你不清楚啊?”铁万刀道,“你现在就给我起来!” 铁红焰坐起来,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还没来得及靠在那里,就又觉得身体不舒服,头晕得有些厉害。 “不得了了你!”铁万刀喝道。 铁红焰靠在那里,问道:“爹,到底怎么了?” “我就知道你前天冲着灰房子去就不会不做些什么!”铁万刀用冷冷的眼神看着铁红焰道。 “灰房子”三个字似是扎了她一下,瞬间驱走了铁红焰的睡意,这一刻她不再因之前睡觉而迷糊。 她想:爹怎么又提起灰房子了?什么叫“不会不做些什么”?爹认为我已经对灰房子做了些什么吗? 铁红焰有些紧张,但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铁万刀认为她心虚,于是说道:“我前天去那里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那里有灰房子,我本来就不是冲着灰房子去的。” 铁万刀说道:“这谎话说得跟真的似的,你还真敢当着我说啊!” (一千七百三十四)起来 “爹,我说的完全属实。”铁红焰道。 铁万刀冷笑了一声,说道:“哈哈,还敢耍我?” “爹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说的呢?”铁红焰说。 铁万刀突然用鞭子抽了一下地面,说道:“因为你说谎!你说谎耍我,我还能信?你拿我当猴耍,难道我真要配合你变成猴子?你说,你前天对灰房子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就是因为好奇,接近了灰房子,被无形帘推出来后,我就离开那里了。”铁红焰说道。 “这事不是你做的,难道还能是跟你一起去的人做的?”铁万刀问道。 铁红焰说:“跟我一起去的人也什么都没做啊。” 铁万刀道:“我昨天晚上问过铁长老了,他竟然说是他看到路上有浓烟才选择走那条路的,这事情真是奇怪啊,那条路怎么那么巧有浓烟啊,是不是你安排好的?” “爹怎么会这么想啊?”铁红焰问。 “我看铁长老、武寻胜和那两个抬轿子的人全都被你耍了!”铁万刀道,“几个人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练那种武功的事,别人都不知道,触碰无形帘的人也是你。连铁长老你都能利用,你本事真是不小啊!” “我并没利用谁啊,他们都只是陪我出去玩的。”铁红焰说道。 铁万刀问:“那为什么你触碰无形帘之后,今天我去灰房子里就发现里面的情况不正常了?” “不正常?”铁红焰道,“要不是爹现在跟我说,我都不知道灰房子里的情况不正常了,这事又怎么可能与我有关啊?” “还是不承认?”铁万刀道,“行,一会儿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现在就把外衣穿好,有人带你到会宾厅去!” 铁红焰头晕更厉害了些,很想休息,然而她知道铁万刀已经把话说出来了,她根本无法不照做,于是说道:“是,爹。” 铁万刀道:“一会儿让他们到恒联居外等着。” 说完他就出了内居,跟会宾厅中刚才给他开门的人说了句话,那人说了声“是”后,便进了内居。 之前,侯寄专进了恒联居的会宾厅后,就暗暗用自己施了法的木棍把会宾厅中所有其他人都指了一遍。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那白色光柱始终都没变成橙色的。这时,侯寄专感觉一刻的时间大概很快要过去了,他想:早就知道一刻时间内我根本就无法发现那种人,等一会儿一刻时间就会过去了,到时候我就看不到这白色光柱了,我也不用再指别人了,反正尽力试过了,虽然找不到那种人,这件事我也没遗憾了。 很快,内居的门就打开了,那人将穿好外衣的铁红焰扶出了内居。 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的侯寄专没多想就用那根木棍的一端先是指了一下扶着铁红焰的那个人,又指了一下铁红焰。 就在只有侯寄专能看到的白色光柱碰到铁红焰的那一刻,他发现白色光柱突然变成了橙色的。 (一千七百三十五)转机 这是侯寄专万万没想到的,他觉得一刻时间就要过去了,本以为事情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生转机了,但他竟真的在此处发现了有那种特点之人,惊得差点没拿住手中的木棍。 他将木棍攥紧了些,再次用木棍一端指向了扶铁红焰出来的那个人身上,他所看到的橙色光柱立即变回了白色。 再次用木棍指向铁红焰时,他看到的光柱又变成了橙色。 侯寄专这时方确定他肯定没看错。 他用木棍一端指向了别处时,光柱又变回了白色,他发现此时那白色光柱离铁万刀不够远,正暗暗担心自己不小心就会让白色光柱碰到铁万刀时,白色光柱消失了,因为一刻的时间正好过去了。 从内居中跟铁红焰一起出来的那个人将铁红焰扶到一把椅子上,让她坐下来靠在那里。 铁万刀让会宾厅里除了铁红焰、他自己和侯寄专以外的所有人都到恒联居外去。 那些人出去后,铁万刀将恒联居的大门从里面锁好了。 铁万刀说道:“这个叫侯寄专的方士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给灰房子里那些人形工具作法的方士,如今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跟你碰了无形帘有怎样的关系,你自己直接听他怎么说吧!” 铁红焰一脸不解地看向侯寄专,说道:“是你跟族长说了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跟我碰了无形帘有关吗?” 由于确定了铁红焰是他要找的有那种特点的人,觉得铁红焰能帮他改变灰房子内部的情况,侯寄专的状态已与之前有些不同了,他觉得事情出现了转机。听铁红焰那么问他话,他便想:我本来就没说跟她有关啊!不知道刚才族长进去后跟少族长说了些什么。不能让少族长误会我,不能得罪少族长,她身上有涤魄气,她是我在巳时作法一刻时间内新发现的身上有涤魄气之人,是能帮我在一定程度上恢复灰房子内部情况的人啊! 原来,侯寄专之前想在巳时作法后一刻之内新发现的人的“某种特点”正是身上有涤魄气。他用施过法的木棍在一刻时间内试着寻找的恰恰就是身上有涤魄气之人。只有侯寄专能看到的那白色的光柱只有在碰到身上有涤魄气之人的时候才能变成橙色的。 侯寄专听别人说过铁红焰是个不少人都怕的人,他迫不及待告诉她,他并没那么说过,然而之前他因为开口说话被铁万刀抽过鞭子,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不是已经可以重新开口说话。虽然铁万刀对铁红焰说了“你自己直接听他怎么说吧!”,但铁万刀并没直接对侯寄专说他可以开口说话了,于是侯寄专望着铁万刀,指了指自己的嘴,一脸要问话的表情。 铁万刀一眼就看出了侯寄专是想问他这个时候是否可以张口说话了,于是说道:“行了,我现在允许你张口说话了!” 侯寄专依然很害怕,赶紧对铁万刀说道:“多谢族长!” (一千七百三十六)威严 侯寄专立即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并没那么说过。” 铁红焰看向铁万刀,道:“爹,你找来的侯方士都说了,他并没那么说过。” 侯寄专这反应并没令铁万刀惊讶。 铁万刀对侯寄专说道:“我知道,你怕她,不敢说了是吧?我手里的鞭子还没放下呢,你就不怕我?” “族长,刚才在灰房子里,我就不曾说过那样的话啊。我担心族长误会少族长,还想跟您解释,但是族长让我闭嘴,还用鞭子抽打了我,我就没法继续说了啊。”侯寄专说道。 铁万刀目露凶光,道:“你的意思是,怪我了?” “不是啊,当然不是怪族长。我仅仅是说我并没说过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跟少族长碰了无形帘有关。”侯寄专道。 “之前我问你话,你是不是点头了?”铁万刀问道。 侯寄专说道:“我当时一听那话是族长说的,没敢反驳,直接就觉得族长说的话我一个小小的方士哪里能随便否定,也没多想就点头了,但是我意识到确实不该点头的时候,我又摇头了。” “之前我让你快想有没有发生什么你意想不到的事然后告诉我,你接下来说了什么?”铁万刀道,“你不会已经不记得了吧?” “记得,记得。”侯寄专道。 “你当时说了什么啊?”铁万刀道,“你现在再说一遍!” 侯寄专心跳得依然很快,他用余光看了一眼铁红焰,用较小的声音说道:“我当时是说了……除了有人碰到无形帘以外没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但是……” 铁万刀打断侯寄专的话,喝道:“‘但是’什么‘但是’?!你当时根本就没说但是!” “我后来真的想跟族长解释啊,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侯寄专道。 “原来少族长在你心里是这么可怕的人啊,看来她是比我有威严多了,是不是?一见到她,你跟之前就不大一样了,现在我也在你眼前,你对我却一点都不忌惮啊!”铁万刀道。 侯寄专说道:“族长,之前在灰房子里,我就是因为被您的威严震慑,太忌惮您,才没把话说清楚啊。但是,就算我再忌惮族长,我也不能冤枉少族长啊。” 铁红焰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观察他们的表情,没立即说话。 铁万刀忍着愤怒,道:“我就问你,你还记得前天是谁碰的无形帘吧?别告诉我,你一看见少族长,一看见这个你怕的人,你就记不清了啊!”铁万刀说的时候玩弄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好像在提示侯寄专,如果他不赶紧说清楚,自己就有可能再用鞭子抽他一样。 侯寄专说:“记得,记得,我不会记不清的。” “那你说说,是谁碰了无形帘啊?”铁万刀眉毛向上一扬,问道。 侯寄专说:“是少族长。” 铁万刀看向铁红焰,说:“你听见了啊!” 铁红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听见了,他说得对啊,就是我碰的无形帘啊。” (一千七百三十七)做事 铁万刀继续问侯寄专:“少族长碰到无形帘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情况啊?” 侯寄专想立刻说出铁红焰当时被无形帘推出去的情况,但当着她,他又有些顾忌,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合适。 还没等侯寄专说话,铁红焰便立即说道:“爹,我当时被无形帘推出去了啊。” 铁红焰这么一说,便消除了侯寄专的顾虑,令他觉得这时候就算他直说,铁红焰也不会因此对他不满了。 铁万刀对铁红焰说:“我在问他,谁让你说了?” 铁红焰便看向了侯寄专。 铁万刀也看向了侯寄专,说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敢说啊,你还真是怕她怕得不得了啊!” 侯寄专道:“我说。当时少族长就是被无形帘推去了。” 铁万刀接着说道:“那你说说,哪两种人会被灰房子外笼罩的无形帘推出去啊?” “一种是有涤魄气之人,另一种是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族长利用灰房子里那些人形工具……做事的人。”侯寄专说道。他本想说“另一种是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族长利用灰房子里那些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的人”,然而,他记得铁万刀跟他说过“灭掉蓝甲部族”是要他保密的事,他说到那里的时候便先是停了一下,然后说成了“做事”。 正在侯寄专庆幸自己刚才没把“灭掉蓝甲部族”几个字带出来的时候,铁万刀出乎他意料地问他:“做什么事啊?” “族长,这个……”侯寄专道,“这个……我记得族长曾经让我保密,现在,我能随便说吗?” 铁万刀道:“其他时候你依旧不可以随便说,但是此刻当着少族长,你可以说出来一次,就这么一次。” “哦……”侯寄专道,“那我说了。” 铁红焰看了看铁万刀,又看了看侯寄专,继续观察他们的表情。 她此刻依然头晕,身体不舒服,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她知道这种时候一点都不能出错,否则出了大事,后果不堪设想,她强打着精神,仔细地观察,将她观察到的情况和其他情况综合起来进行判断。 “快点!让你说你就说,啰嗦个什么啊!”铁万刀道,“我看你还是一点都不忌惮我,刚才在灰房子里时,我让你闭嘴之后你还敢接着说话!现在我让你说,你却这么费劲,浪费时间!说!” “我很忌惮族长啊。”侯寄专道,“我说……我刚才说的‘做事’指的就是‘灭掉蓝甲部族’。” “说完整!”铁万刀斜了侯寄专一眼说道,“省得少族长还得回想你刚才说了什么。你要让她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 “哦……”侯寄专道,“是!”接着,他完整地说道:“有两种人会被无形帘推出去,一种是有涤魄气之人,另一种是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族长利用灰房子里那些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的人。” 铁万刀听到这里看了铁红焰一眼,问道:“你听明白了吧?” (一千七百三十八)直视 铁红焰表现出一副丝毫不觉得稀奇的样子,说道:“听明白了,他说得很清楚了。” 侯寄专听铁红焰说他说得很清楚,语气也并不是那种令人恐惧的,他之前的紧张情绪便缓解了一点。 铁万刀眼中闪着令人胆寒的光,看着侯寄专,道:“那你说说,少族长是这两种人里的哪一种啊?你可要实话实说啊,不要因为害怕她就说谎,否则,我不会饶了你,我手中的鞭子也不会饶了你的。”说完,他微微眯起双眼,看向铁红焰,好像在对她说“看你接下来还怎么否认”一样。 铁红焰心想:我第一次跟这方士见面,他应该不会故意得罪我吧?我爹找到的做那种大事的方士,水平自然不会低,我想,这方士见了我本人后一定有办法看出我是身上有涤魄气之人,就算目前还没看出来,他以后也是可以直接给我测的。可是,我爹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这表情就好像方士肯定会说我是冲着灰房子去的一样。我爹总不会为了咬定我是冲着灰房子去的而买通方士啊,这样对我的话,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爹不会是早在我变成身上有涤魄气之人以前就已经让方士用什么奇特的方法测过我身上有没有涤魄气了吧?我之前就这么想过,安慰过自己说不会这样的,现在我也依然要这么想,嗯,其实应该就是这样的,听爹跟我说的话我就觉得爹并没找方士用奇特的方法测过我身上有没有涤魄气。现在我身上是有涤魄气的,我一定要表现出理直气壮的样子,不能有心虚的表现,否则,可能别人还没看出什么来,我自己就暴露原本不想暴露出的信息了。我就这样理直气壮地等着听着方士怎么说吧。 于是铁红焰显得非常坦荡,尽管头晕,但她强打着精神用双眼直视铁万刀,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感觉。 铁万刀心想:我都把方士找来了她都一点也不心虚,难道偏要等方士把话说出来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吗? 侯寄专说道:“回族长,我说实话!少族长是身上有涤魄气之人。” 铁红焰听侯寄专这么一说,之前内心的忐忑立即就不见了,然而她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不会令人觉得她听了这句话后才松了一口气,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可心虚的。虽说她是在铁今绝找霓愿之后才变成身上有涤魄气之人的,但是她的确在前天去灰房子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灰房子的事,她又不是冲着灰房子去的,所以显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对她来说本来就没什么难度,她都不需要特意为此做很多内心的准备。 侯寄专这话实在出乎铁万刀意料。 铁万刀皱眉,对着侯寄专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族长,我实话实说,绝无半句虚言。少族长是身上有涤魄气之人。”侯寄专道。 铁万刀又看了铁红焰一眼,发现铁红焰正看着他。 (一千七百三十九)吸走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身上有涤魄气的?”铁万刀问。 侯寄专回答:“就是刚才,见到少族长之后就知道了。” 铁万刀心想:有涤魄气之人那么少,怎么那么巧她身上会有?如果她真有涤魄气,那我真的冤枉她了?就算冤枉她了,我也要有面子。 于是铁万刀问道:“她有涤魄气肯定不是天生的吧?” “我早听说过少族长武功多厉害,而天生有涤魄气之人可以说是无法习武的,这么看,少族长有涤魄气应该不是天生的。”侯寄专道。 “那你能不能看出她是什么时候变成有涤魄气之人的?”铁万刀问。 “回族长,这个我看不出来的。”铁万刀道。 铁万刀说:“那我找其他方士看看。侯寄专,你跟我出来一趟。”铁万刀要让人找其他方士来,同时有些话他暂时不想当着铁红焰谈,打算跟侯寄专单独谈一下。 “是,族长。”侯寄专道。说完他便跟着铁万刀从恒联居的大门走出去了。 之前一直强打着精神的铁红焰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便闭上了双眼。 她想:幸亏我已变成了有涤魄气之人,不然今日爹突然来这么做,不知道情况会糟到什么地步!灰房子里面出了问题,不知那些蓝甲人目前情况如何,会不会出现其他可能。 铁红焰闭目休息了一会儿,铁万刀和侯寄专就进来了。 铁万刀锁好恒联居的大门后,对侯寄专说:“你确定可以?” 侯寄专道:“确定。不知道少族长会不会愿意帮忙。” 铁万刀心想:这还能由她选择?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如果真行的话,这种事她必须做! 然而由于觉得自己之前可能冤枉了铁红焰,此刻他并没对铁红焰说这种强硬的话,而是对侯寄专说:“她愿意不愿意,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是,族长。”侯寄专说道。 侯寄专问铁红焰:“少族长,如果……一会儿来一些方士,他们通过作法确定你的确是带有涤魄气之人的话,你是否愿意帮我一起处理……处理灰房子的事啊?” 铁红焰问:“怎么处理啊?” “是这样的……”侯寄专道,“少族长,灰房子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出了问题,我想把问题解决。解决这个问题需要身上有涤魄气之人帮忙。” 铁红焰问侯寄专:“要怎么帮呢?” 侯寄专说道:“需要把有涤魄气之人身上的涤魄气吸走。吸的过程中,身上有涤魄气之人会非常痛苦。” “多痛苦啊?”铁红焰问。 “起初全身都会有肿胀感,接着好像有千万根针刺入身体一般,然后会有如五脏六腑被震碎般的疼痛。但是,整个过程并不会真的对身体造成伤害。”侯寄专道,“就算是已经受伤尚未痊愈之人,在这样的过程中也仅仅是会感到痛苦,身体不会真的再次受到伤害。那种感觉是在方士们作法的过程中出现的,其实是有点像幻觉的,但是人又会感觉极其真实。” (一千七百四十)橘红 “需要不止一个方士作法吗?”铁红焰问。 “是的,少族长。”侯寄专道,“不仅如此,这个过程中还需要其他人帮忙。从有涤魄气之人的身体内将涤魄气吸出后,方士们还要去灰房子中作法。” “方士们作法后,灰房子会怎样啊?”铁红焰问。 侯寄专回答:“灰房子内部会出现橘红色的光芒,那些人形工具的状态也会有一些变化。出现橘红色光芒后其他人就可以离开了,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做。做得好的话,灰房子内部的问题便能解决。” 这时,有人敲恒联居的门,铁万刀去开门,看到外面的人后便走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恒联居的门。 铁红焰继续问侯寄专:“解决?解决后是什么情况?灰房子内部能恢复成出问题之前那样吗?” 侯寄专道:“差不多吧……” “差不多?”铁红焰道,“也就是说无论后来你如何作法,灰房子里面的情况也无法恢复得跟以前一样了?” 侯寄专说:“好……好像也……也不能这么说。” 铁红焰问道:“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问题啊?” “其实……也不影响什么。”侯寄专道。 “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忙吗?”铁红焰问。 “是啊。”侯寄专道。 铁红焰问:“那你如果不把真实情况都跟我说出来,我又怎么了解清楚呢?” 侯寄专道:“哦……说来……是这个道理。” “那你就直接跟我说啊。”铁红焰道,“身上有涤魄气的人是我,我想了解清楚。” 铁红焰感觉侯寄专不敢说清楚大概是因为担心铁万刀知道,于是又加了一句:“你跟我说,我又不会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 侯寄专听了这话,紧张程度立即降低了些,他说:“少族长说不会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那会不会告诉……告诉族长?” 铁红焰想:他果然是畏惧我爹。 于是她说道:“哦,原来你只是担心我告诉族长啊?” 侯寄专说:“我本来做事就已经出错了嘛,要是族长了解了某些情况,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担心我还没做什么,族长就一气之下对我下手,这样不仅那些人形工具会死,铁仓廷里还有其他人也会死。” 铁红焰问:“还有其他人也会死是怎么回事?” “这个……”侯寄专道,“我真的很害怕族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答应你,不告诉族长,如何?”铁红焰问。 侯寄专战战兢兢地问:“真的?” 铁红焰道:“你不相信?是不是这件事我要是不告诉族长就做不成?” “不是的。”侯寄专说,“其实这件事,族长不知道也不影响什么。” “那不是正好?”铁红焰道,“我答应你,不告诉族长,你能否如实把情况全都告诉我?” 侯寄专看铁红焰的样子,感觉她很真诚,并不像把他的话套出来后转眼就会告诉铁万刀的样子。 (一千七百四十一)赶快 “你不相信我?”铁红焰面无表情地问。 “不……不是。”侯寄专道。 “那你还有什么顾虑啊?”铁红焰道,“我都说了不告诉族长了。” 侯寄专说:“我担心少族长知道一些事情后也会怪我,然后狠狠地惩罚我。”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铁红焰道,“这事情是族长要做的,我都不了解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事情都已经那样了,无论怎样做都没法变成其他样子的话,我惩罚你难道能让情况发生改变吗?如果事情还有可能变成其他样子,那我又何必惩罚你?” 铁红焰其实并不完全认同她自己说的这段话,但觉得此刻最重要的是尽快将事情了解清楚,而且最好是在铁万刀进来之前将事情了解清楚,所以就把她并不完全认同的话说出来了。 侯寄专道:“看来,少族长跟族长对事情的态度并不完全一致。” 铁红焰听他这么说,觉得他感觉出了她与铁万刀的不同,认为他也许很快就能说出她想了解的情况了。 “现在能帮你忙的人是我。”铁红焰道,“让我了解我想了解的情况对整件事来说很重要。我又已经说出不告诉族长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 “没什么不放心的地方了。”侯寄专说道。 “那你就告诉我吧,族长现在还没回来,一会儿族长回来,你会不会更不敢说了?”铁红焰道,“如果你还没说完,族长就进来了,那你就不要继续说下去了,我自然也不会当着族长继续问你。” 侯寄专觉得铁红焰似乎很了解他的心情和想法,便觉得必须趁铁万刀还没回来的时候赶快说,于是他说道:“就算通过作法吸走了少族长身上的涤魄气,之后进行一些行动挽回,其实灰房子内部也不可能跟以前完全一样了,它的功能虽然仍可以正常使用,但是……但是那些人形工具的情况会跟以前有区别。” “什么区别?”铁红焰问。 侯寄专说道:“以后在族长虐待他们的时候,那些人形工具虽然依旧会有那些痛苦的表现,但他们实际上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在族长对他们做些什么的时候,他们之所以依然会表现出痛苦,是因为以前他们在被虐待的时候已经形成了表现那些痛苦的习惯,我对他们作法后,他们这种习惯保留了下来,只要一受到族长虐待,就会跟从前一样表现出痛苦来。” 铁红焰听了他这样的话,觉得如果没办法救出他们,那么能让那些蓝甲人感觉不到痛苦也算是不幸中的好事了,她想确定到底是不是这样,于是道:“如果你们通过作法吸走我身上的涤魄气,进行一些行动挽回,这之后,无论你们怎么做,那些‘人形工具’都感觉不到痛苦了?” “是这样的。”侯寄专道,“那些人形工具被虐待时永远都感到不到痛苦了。” “那灰房子内部其他方面跟以前相比会有什么不同?”铁红焰问。 (一千七百四十二)感到 侯寄专回答:“别的方面并没什么不同。” “这次灰房子出问题后,灰房子内部的情况跟以前相比,唯一的不同就是那些‘人形工具’永远无法感到痛苦了?”铁红焰想确认这件事。 “是的。”侯寄专道。 “就这样啊?”铁红焰道,“那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啊?功能不变不就行了?至于那些‘人形工具’,他们能不能感到痛苦无所谓啊,这也算个事?” 侯寄专惊讶于铁红焰会这么说:“原来,少族长并不在乎那些人形工具是否能感到痛苦?” 铁红焰说道:“你也说了,那些是‘人形工具’。‘工具’嘛,就是用的啊,难道还要理会‘工具’的感受?就好比我拿一把钳子干活,我是不是还要考虑钳子的感受啊?” 侯寄专道:“可是族长似乎……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难道族长在使用‘工具’的时候还会在乎‘工具’的感受?”铁红焰问道。 侯寄专说:“其实,我看,族长平时使用其他工具的时候也不会去考虑工具的感受。只是,灰房子里关着的是‘人形’工具嘛,族长对待这些‘人形’工具跟对待其他工具很不一样的。族长最反感蓝甲人,反感蓝甲人样子的工具了,他很希望他们感到痛苦。” “比起族长,应该是我更反感蓝甲人啊。”铁红焰道,“你平时也听说过吧?” “自然听说过。”侯寄专道。 “只是我觉得,都当‘工具’了,这些人痛不痛苦的真的无所谓了,只要他们像别的‘工具’一样能用就行了。至于真想拿蓝甲人发泄或者玩一玩的话,如果是我,我倾向于选择用其他蓝甲人玩,因为那些‘工具’根本玩不痛快啊!”铁红焰道。她故意这么说,防止侯寄专对她起疑。 “少族长说的有道理啊。”侯寄专道。 “再说,在族长虐待那些‘人形工具’时,就算那些‘人形工具’实际上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了,他们不是依旧会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吗?”铁红焰问。 侯寄专回答:“的确如此。” “那不是也挺好吗?”铁红焰道,“反正族长能看到他们那痛苦的样子,觉得有趣就成了啊,根本不需要管那些‘人形工具’感受到底如何。” 侯寄专听后,心中踏实多了,说道:“也是。不过,我看族长平时的样子,感觉他本人不会这么觉得,所以……所以这种事,我还是希望族长不知道。” “你不是就告诉我一个人了?”铁红焰问。 “是啊。”侯寄专道。 铁红焰说:“我不告诉族长。族长有别的办法看出来吗?” 侯寄专道:“这个……我不知道啊。我希望族长看不出来。” “就算族长找了什么人或者用了什么特殊办法看出来了,灰房子里的情况也肯定变不回原来那样了吧?”铁红焰道。 “是啊。”侯寄专说,“永远也变不回去了。变不回那些‘人形工具’能感到痛苦时的状态了。” (一千七百四十三)哪些 铁红焰心想:那真是正合适。 “如果不考虑族长会惩罚人的问题,要是不从身上有涤魄气的人那里吸走涤魄气进行作法将怎样?”铁红焰问。 侯寄专回答:“就算不担心受到族长惩罚,如果不从很少有涤魄气的人那里吸走涤魄气进行作法,到时候我也必将寻找其他方法对灰房子进行作法。” “要是没作法呢?”铁红焰问。 “那……”侯寄专有点不敢说。 “直说。”铁红焰道。 侯寄专的心跳得较快。 “七日之后,灰房子会发生爆炸,铁仓廷里会有一些人会失去性命。”侯寄专回答。 铁红焰问道:“哪些人?” 侯寄专说道:“肯定包括我自己还有那些人形工具。至于还有哪些人,我也说不准,大致来说是灰房子以南的一部分区域的人。” “如果这些人快速搬离呢?”铁红焰问。 “因为灰房子出了问题,目前他们搬离也没用了。”侯寄专道,“那些到时候会失去性命的人并不会被爆炸的灰房子炸到,他们会因为其他原因而丢命,这与之前作法产生的神奇力量有关。到时候会没命的人并不仅仅是在灰房子爆炸那一刻身处灰房子以南一部分区域的人,实际上,从灰房子建成那天开始,凡是在灰房子以南的一部分区域出现过的人都会在灰房子爆炸的一刻而失去性命。” “如果把那些‘人形工具’杀了呢?”铁红焰问道。她故意这么问,一方面是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侯寄专更坚定地认为她对蓝甲人的态度就是这样的。 “不管是把那些人形工具杀了还是转移走,只要活着的人形工具从灰房子所在的那个位置消失,都会导致铁仓廷中一部分人失去生命。”侯寄专道,“这次灰房子内部出问题以后,不管有没有作法,都不可将人形工具杀了或者转移走,如果那些人形工具不在灰房子所在的位置了,就在那些活着的人形工具离开灰房子所在位置的那一刻,铁仓廷都会有一部分人失去性命,除了我自己会丢命以外,这种情况下会丢命的其他人大致是灰房子以西的一部分区域的人。不管是用普通方法,还是通过奇特的法术或者武功之类的把那些人形工具杀了或者转移走,反正只要那些活着的人形工具离开灰房子所在位置,铁仓廷里就会有不少无辜的人因此而丢命。” “也就是说,就算使用法术,或者用其他什么罕见的方法,也绝对不能让那些活着的‘人形工具’离开灰房子所在的位置了?这个根本没有别的方法化解?”铁红焰道。 “是的,少族长,这完全没别的办法化解。”侯寄专道,“只要让那些活着的人形工具和灰房子都依然留在原地,就不至于导致灰房子以西一部分区域的人因活着的人形工具不在那里了丢命,说得准确点,就是不至于导致从灰房子建成那天开始,曾经在灰房子以西的一部分区域出现过的人失去性命。” (一千七百四十四)爆炸 铁红焰本来问的只是如果把那些“人形工具”杀了会如何,并没提转移走的事,是侯寄专在回答她问题时自己说到如果把那些“人形工具”转移走会如何的,这让她正好从侯寄专的话里了解了她迫切想知道又还没想好该如何问起的情况。她听得很明白了,她根本就不可能将那些蓝甲人转移走了。之前她想救灰房子里的那些蓝甲人却无能为力,那时候灰房子还没出现问题。在得知灰房子出现问题后,她想灰房子的情况变化了会不会使她暗暗地救里面蓝甲人的机会出现,然而此时她得到了答案——她依然救不了那些蓝甲人。 尽管得知这个消息后铁红焰觉得可惜,心中不舒服,但她并没表现出来。她之前已经经历过想救却无能为力的绝望,此时知道灰房子出现问题后她依然无法救那些蓝甲人,她虽然也难过,但比之前那次抑制起来容易了一些。 她安慰自己:虽然确定无法将那些蓝甲人转移走了,但这也许不是最糟的。毕竟爹之前已经对我有看法,如果这个时候灰房子里的蓝甲人突然不见了,爹一定会认为是我做的,那就一切全完了。所以,从某个角度看这件事,我救不了那些蓝甲人反而使我不至于出大差错了。毕竟我将来是要当上族长改变对蓝甲人不利的大环境的,虽然生命珍贵,但我也要往长远看。不要把这种某次救不了人的事当成最糟的情况了,我要注意大局,要让自己心情好一点。 侯寄专继续说道:“所以,把那些人形工具杀了或者转移走肯定不能考虑了。目前能做的就是保证七日之后灰房子不发生爆炸,保证曾经在灰房子以南的一部分区域出现过的人都不会在那个时候失去性命。” “如果不作法,就没有其他办法解决七日后灰房子会爆炸的这个问题了吧?”铁红焰想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可能,问道。 “是啊,只能作法,只是看用什么方法作法了。”侯寄专道,“少族长正好是身上有涤魄气之人,如果少族长肯帮忙,让方士们通过作法将涤魄气吸走,那我就不需要再去想其他方法解决灰房子七日后会爆炸这个问题了。” 铁红焰心想:这种事根本不用多考虑,我当然愿意让他们通过作法将我的涤魄气吸走了。本来我就不是有涤魄气之人,把自己变成有涤魄气之人只是为了改变我爹的想法,消除某种危险。不料变成有涤魄气之人后我又遇到了这种事。他们从我这里吸走涤魄气后,会改变灰房子内部的情况,到时候灰房子不会爆炸,灰房子以南的一部分区域出现过的人也不至于在那一刻失去性命了。等我当着我爹答应这件事时还是需要给出个能让爹觉得可以理解的理由,最好能促使我爹彻底改变之前他对我的看法,让他不至于因为灰房子的事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变得容易怀疑我。 (一千七百四十五)愿意 铁红焰跟侯寄专又说了些话后,铁万刀推门而入,然后把门暂时关好了。 “你刚才说要吸走有涤魄气之人身上的涤魄气,作法,如果不这么做会怎样?”铁万刀问侯寄专。他并不知道刚才他出去的那段时间里铁红焰和侯寄专都说了些什么。他这样问其实也是希望铁红焰能听到侯寄专说的,虽然他尚不知道如果不那样做会如何,但他知道既然侯寄专说了要那样做,估计不那样做的话便会有一定后果,铁万刀希望看看铁红焰听到侯寄专说那种后果时是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不这么做,从现在的情况看,后果会很……很严重。”侯寄专有些不敢说,他担心铁万刀听后会对他更加不满。 侯寄专说完又看了一眼铁红焰。 铁红焰看出了侯寄专有些害怕,为了表现自己帮铁万刀做事的决心,在铁万刀还没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她便故意问铁万刀:“这灰房子对爹来说很重要吧?” “当然重要!”铁万刀道,“我要利用那些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 铁红焰立即干脆地说道:“既然如此,爹也不用问侯方士如果不这么做会怎样了。涉及灭掉蓝甲部族这么大的事,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吧?必须这样做啊!” 铁万刀看向铁红焰,问道:“可是,要这么做的话需要吸走你身上的涤魄气,你愿意吗?”铁万刀这话也是故意问的,其实他一向认为不管她是否愿意,如果需要她做那件事,他一定有办法让她做。 铁红焰果断说道:“当然愿意!” “可是之前他可说了,吸的过程中,身上有涤魄气之人会非常痛苦,你听到了吗?”铁万刀问道。 铁红焰都没多想便立即说:“听到了啊。” “那你也愿意?”铁万刀问。 铁红焰一副理应如此的神态,道:“愿意啊。” “你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也没什么顾虑?”铁万刀又问。 “没有顾虑啊。为什么要有顾虑啊?”铁红焰道,“刚才侯方士说了,就算是已经受伤尚未痊愈之人,在这样的过程中也仅仅是会感到痛苦,身体不会真的再次受到伤害。” 说完,铁红焰看向了侯寄专,又问了一句:“侯方士,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吧?” 侯寄专道:“是的,少族长。” 铁红焰又看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又故意说道:“但是会感到痛苦啊。” 铁红焰目光坚定地说:“那又如何?!爹要利用灰房子中那些‘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这可是咱们铁仓部族的大事啊!为了做如此大的事,我一个人感到些痛苦算什么啊?!爹要灭掉蓝甲部族,我能为此做些有用的事时又岂会因为害怕一时的痛苦而拒绝去做?!” 铁万刀看了一眼侯寄专,又看向了铁红焰,问道:“你真的这么快就决定了?” 铁红焰道:“是啊,爹。这种事,我完全不用多想就可以决定啊。” (一千七百四十六)干脆 铁红焰的话以及她说话时的神态的确出乎铁万刀意料,之前他一直认为铁红焰之所以会被无形帘弹出是因为她是冲着灰房子去的且想阻止他利用那些蓝甲人灭掉铁仓部族。在他得知铁红焰身上有涤魄气之后,便认为她是因为有涤魄气才在碰到无形帘那一刻被无形帘推出去的,他虽然想到自己之前大概是误会她了,但毕竟之前那段时间他一直都沉浸在认定她是冲着灰房子去的那种想法之中,他一时间并没转的得那么彻底。尽管他觉得铁红焰也许会就这样同意,但他并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地同意,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坚定地支持他利用那些他眼里的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 铁万刀本来还想追问侯寄专如果不吸走有涤魄气之人身上的涤魄气作法会怎样,并看看铁红焰的反应,此刻他竟觉得没必要再问再看了。 这时,铁万刀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之前咬定铁红焰是冲着灰房子去的并且想阻止他利用那些他眼中的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是误会了铁红焰,这令他觉得自己在铁红焰面前丢了面子,但他又想让自己在她面前显得有面子些,于是说道:“红焰,你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早就知道你跟我一条心!” 铁红焰之前希望转变铁万刀的看法,防止他以后再怀疑她,她想到了她那么说后大概能使铁万刀改变看法,但此刻,见铁万刀竟一下子说出这样的话,她也着实有些惊讶。然而她一点都没表现出惊讶来,好像一切都正常得不得了,对铁万刀说道:“当然!” 铁万刀想:其实,她也不一定真要受这样的痛苦,武寻胜跟我说他从净曦方士那里学了接递功,我在另一个房间里通过写字让他了解了她在被吸走涤魄气时会很痛苦后,武寻胜说他想试试能不能用接递功来替她受那样的痛苦,他还不让我提前告诉她,防止她知道后就不让他那么做了。 铁万刀刚才的确见到了武寻胜。 之前有人敲门找铁万刀,铁万刀出去后要见一些人,还要到旁边另一个房间办事。办事过程中需要写一些字,写完字让人拿走,他还要等别人送来东西然后立即办另一件事。此外还有件事要办。这三件事都很急。 去那个房间的路上,他正好见到了武寻胜,想到之前侯寄专说的需要不止一个方士作法,过程中还需要其他人帮忙,他便打算让武寻胜当帮忙的人,于是让武寻胜跟着他。 在另一个房间写完那些字让人拿走后,铁万刀在房间里等人把东西送来的时候便跟武寻胜交谈了起来。 他一边跟武寻胜说话还一边办着另一件事,同时让武寻胜帮了他一些忙。 武寻胜知道铁万刀是刚从恒联居出来的,他之前发现了平时在会宾厅的人出了恒联居,便问了铁万刀恒联居中的情况,还问了铁红焰的情况。 (一千七百四十七)并非 铁万刀就在那个房间里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了。不仅如此,铁万刀还把接下来铁红焰要做的事告诉他了,因为想让武寻胜到时候帮忙。 当武寻胜了解到接下来铁红焰在被吸走涤魄气时会感到痛苦后,他便对铁万刀说出了自己去净曦山时学了接递功的事,想试试能否用此功夫替她受那种痛苦。 铁万刀当然希望武寻胜可以这么做,便同意他到时候试。 武寻胜立即就说出了希望不要让铁红焰提前知道的话。 铁万刀问他为什么,他告诉铁万刀,如果她知道了,她便不会让他那么做了。 铁万刀告诉武寻胜,反正他是要去帮忙的,到时候只让铁红焰知道他是去帮忙的就行,不需要告诉她他到底如何帮忙,这样她便不知道具体情况了。 在铁万刀跟武寻胜说话的过程中,武寻胜了解到铁万刀出来的时候只有她和侯寄专两人在会宾厅中,他便显出了担心,还问了铁万刀相关问题。 铁万刀告诉武寻胜,他能让侯寄专帮他办大事,自然是相信侯寄专这个人的,他知道侯寄专并不会趁铁红焰受伤的时候做对她不利之事。尽管铁万刀知道这次灰房子的事侯寄专出了差错,他也并不认为侯寄专会想办法挟持铁红焰并利用这个威胁他。当然,相信归相信,铁万刀之所以会那么放心地让铁红焰和侯寄专两人在会宾厅,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铁红焰当时坐的那把椅子并非普通的椅子。 会宾厅中有很多把椅子,此次铁红焰坐的那把椅子是平时其他人并不能随便坐的。 因为铁万刀告诉过之前照顾铁红焰的那些人规矩,那些人在会宾厅时不但从来都没坐过那把椅子,而且都没接近过那把椅子,他们知道随便接近那把椅子会受到惩罚。 铁红焰知道,在有需要的时候她便要坐在那把椅子上。 这次在那人进入内居去把铁红焰扶出来,铁万刀便跟那人说好,让铁红焰从内居出来后坐在那把特殊的椅子上。 铁万刀之所以这样决定,是因为那把特殊的椅子不仅有机关,还曾经被一个方士施了法。 铁红焰坐在那把椅子上时,如果发现有人要对她不利,她只需要按下按钮,对方想不到的情况便会发生。就算对方武功高,只要对方不曾来会宾厅中仔细研究过这把椅子,对方都极难伤到坐在那把椅子上的她。 就算对方曾经来到会宾厅仔细研究过这把椅子,只要对方没把这椅子拆开用较长的时间研究,对方也极难伤到坐在这把椅子上的她。毕竟这把椅子的功能极其丰富,集攻防于一体,并且无论是攻还是防,都是有多种方式的。 这把椅子的很多按钮并不是露在明显之处的,所以如果没人告诉一个人这椅子都有哪些功能以及如何操作,就算那个人观察过这把椅子,也无法把这把椅子上的按钮都观察到,甚至可能连少数按钮都找不到。 (一千七百四十八)停住 铁红焰自然是全面了解这把椅子的功能的,在这把椅子被放在会宾厅中之后,设计者就在铁万刀的要求下把所有功能全都介绍给铁红焰了。她不仅知道每个按钮在哪个位置,不仅了解如果有危险这椅子如何保护坐在椅子上的人,还亲自试用过每一项功能。 除了铁万刀之外,只有铁红焰一人全面了解过这把椅子的功能,就连武寻胜都没那么清楚。 这把椅子是铁万刀让人设在会宾厅中的,也是他让设计者把所有功能介绍给铁红焰并让铁红焰试用的。 铁万刀早就料到了铁红焰了解后有可能会把这椅子的功能告诉武寻胜并让武寻胜试用,从一开始,铁万刀就命令铁红焰不可将这椅子的功能告诉任何其他人——包括武寻胜在内。当然,铁万刀曾经告诉了除铁红焰之外的其他人不可以接近这把特殊的椅子——也包括武寻胜在内。 铁红焰当然是想告诉武寻胜的,但那毕竟是铁万刀下的命令,她为了防止惹出麻烦来,在答应了铁万刀之后便没将那椅子的功能告诉过任何人。 这把椅子的功能还不限于此,铁万刀曾找高水平方士为这把椅子作了法,如果有懂法术的人想给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人直接施法,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人能立即了解到对面的人使用了法术,但并不会受对方的法术影响。 就在铁万刀看到武寻胜担心铁红焰在会宾厅里会不会不安全后,铁万刀告诉武寻胜,这个不需要他担心,她肯定是安全的。 武寻胜听了铁万刀说的之后,虽然觉得大概有自己不了解的情况,但心中依然并没完全踏实下来。就算铁红焰肯定是安全的,他也会担心她出了内居后坐在会宾厅里会不会身体不舒服,会不会头晕很厉害。 武寻胜迫不及待想看到铁红焰。铁万刀在另外一个房间办完最后一件事后,他跟铁万刀一起走到了会宾厅门口,他本以为这时自己可以进去看到铁红焰的情况了,然而铁万刀并没立刻让他进去,而是让他跟那些已经到了的方士一起在外面等着。过一会儿,铁万刀叫他们进去时,他们方能进去。 后来,铁万刀跟铁红焰以及侯寄专说了些话后,他便出去让武寻胜和那些已经到了的方士都进了会宾厅中。 武寻胜一进会宾厅就立刻走向了铁红焰,刚想走得更近些,突然想起了自己不可接近那把特殊的椅子,便停住了。在此之前,从内居将铁红焰扶出来的那个人将铁红焰扶到与那把椅子尚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时,两人便停了脚步,换成铁万刀继续扶铁红焰,也正是因为按照规矩那人不能接近那把特殊的椅子。 武寻胜站在与铁红焰坐的那把椅子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一脸关心,问她:“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铁红焰觉得身体并不舒服,她又只是一笑。 她看铁万刀正要说话,便看着武寻胜指了一下铁万刀,示意武寻胜看向铁万刀。 (一千七百四十九)铁瓶 武寻胜真的看向了铁万刀,铁万刀说起了话。 武寻胜看铁万刀正在说话,便没立即回头看铁红焰。她就这样把那个话题岔开了。 铁万刀跟那些方士说了些话后,其中一个方士把带来的一个蒲团放在了地上,对铁万刀说了句话。 铁万刀走近那把特殊的椅子,将铁红焰扶了起来,把她扶到了那个蒲团上,让她盘膝坐下。然后示意武寻胜过去扶着她,防止她坐在那里会很累。 武寻胜当即会意,便过去扶着铁红焰。 之前铁万刀出去时派人找了一些方士来这里,此时,尚有方士没到。 铁万刀之所以把铁红焰扶到蒲团之上,是为了让那些已经到了的方士通过使用各种不同的方式作法反复确定她是不是身上带有涤魄气之人。 铁万刀倒不是不相信侯寄专说的话,他只是觉得既然这些方士已经为了灰房子的事来了,他便想让这些人顺便用不同方法测测铁红焰是不是身上有涤魄气之人。 武寻胜问那些方士,如果他们作法的时候他一直扶着她,是否会影响作法。 “不影响。”一个方士道。他并不知道武寻胜根本听不到他说话,便直接说了。 另一个方士说:“不会影响的。”此方士也不知武寻胜已失聪,也是直接跟他说话的。 其他方士也一个个地表示不会影响。 尽管他们到时候会使用不同的方法为铁红焰测,但所有方士都表示不会影响。 铁万刀知道不会影响任何一个方士作法后,便看向了武寻胜。 武寻胜感觉到铁万刀看向了自己,也看向了他。 铁万刀对武寻胜摆了摆手,意在让他知道不会影响。 武寻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接下来,那些方士互相说起了话。 有一部分方士可以在其他方士正在给铁红焰作法测试她是不是带有涤魄气之人的情况下给铁红焰作法,而另一部分方士并不能在与其他方士同时给铁红焰作法的时候测出来。 于是方士们跟铁万刀说了一下后,自己分成了两组。 其中有三个方士是必须单独来为铁红焰测的,这三个方士先依次给她测。等他们依次给她测完后,其余的方士再同时给她测。 比起当初霓愿测铁红焰身上有没有涤魄气,这些方士测起来则容易得多,因为这些方士是在见到铁红焰本人的情况下测。这些方士虽然也都水平很高,但他们中大部分人如果不见到铁红焰本人便无法测出铁红焰身上是否有涤魄气。 最先给铁红焰测的方士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铁瓶,一个香炉,三支绿色的香。 他先是把香插在香炉中,用火折子将三支香全都点燃。 方士盘膝而坐,闭目念咒语后,睁开双眼,将小铁瓶上的盖子打开,那与小铁瓶边缘相连的盖子便斜立在了瓶口。 三支香上方冒出的烟立刻聚集到了一起,接着便投入了小铁瓶中。 方士这时将小铁瓶的瓶盖盖上,三支香便都熄灭了。 (一千七百五十)青山 方士用左手托着小铁瓶瓶底,右手无名指按着小铁瓶的瓶盖,将金属片上下晃了几次。 方士把瓶盖打开,只见多个棕色的椭球一个挨一个地从瓶中向上冒了出来。 棕色椭球显得轻飘飘的,按照顺序朝铁红焰飘去,在铁红焰头顶停留了片刻。 接触到铁红焰头顶的棕色椭球很快就发起了棕色的光。 这时,方士调整了小铁瓶的角度,用瓶口对着那些发着光的棕色椭球,那些棕色椭球便按照原来的顺序一个接一个地回到了小铁瓶中。 方士将盖子盖上了一下,立刻便再次打开。 这时,那些发着光的棕色椭球从瓶中出来依次飞向了那三支香,每个棕色椭球都会依次触碰每支香的顶端。当所有棕色椭球触碰过所有香的顶端后,那三支香再次燃了起来,却竟然没再冒烟。 那些发着光的棕色椭球这时聚在了一起,在中间那支香的正上方化成了一团棕色的烟,分成了三股,分别触到了三支香燃烧着的部分。 很快,三股棕色的烟便不见了,三支香也自然灭了。 那方士停止念咒语,对铁万刀说道:“族长,少族长身上的确有涤魄气。” 铁万刀听后便让他把之前作法用的东西收起来,让第二个方士作法。 第一个方士照做,很快便将东西收好了。 第二个方士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块像山一样的黑色石头,又取出了一张画着水波纹的布垫。 方士将布垫铺在了地上,将像山一样的黑色石头放在了布垫上。 接着她从布袋中拿出了一面正三角形的旗子。 她盘膝而坐,用左手和右手各捏着旗子的其中一个角,开始念咒语。 方士用旗子没被手捏着的那个角触了一下那块像山一样的黑色石头,只见那黑色石头竟然变成了青色的,上面伸出了一根根很细的绿色短线,就如青山之上霎时间长出了绿草一般。 方士又用旗子没被手捏着的那个角碰了一下那画着水波纹的布垫,只见那些画上去的水波纹竟然动了起来。 周围人就像看到潺潺的流水中屹立着一座青山一般。有好几个方士都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作法,甚是感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水中青山”。 方士用双手将那面正三角形的旗子往上空一抛,旗子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停留在了“水中青山”上方距“山顶”一尺左右的位置。 “青山”上的“绿草”发出了紫色的光,照射到了旗子上。紧接着,“水”中的波纹发出了蓝色的光,也照射到了那面旗子上。 紫色的光和蓝色的光在那面旗子上画出了一幅不同寻常的山水画。 画成之时,“青山”上的“绿草”不继续发出紫色的光了,“水”中的波纹也不继续发出蓝色的光了。 方士双手对着那面旗子,同时做了个向后拉的动作,那旗子便朝方士的手中飞去,其中两个角自然地碰到了方士的双手。 方士再次用两手捏住了那面旗子的其中两个角。 (一千七百五十一)七色 方士用捏着两个角的双手将那面旗子对折了一下,然后用双手的食指夹住已经对折了的旗子,双手拇指相接触。 她将双手向前方一伸,接着松开双手,折叠着的旗子便打开了,平着朝铁红焰的方向飞去。 方士双掌合拢了起来。 旗子在铁红焰周围绕了几圈后,立了起来,停留在了铁红焰的正前方。 这时旗子上发着光的“山水画”突然间消失了。 方士将合拢的双掌打开,再次做了个向后拉的动作,旗子便飞回了方士手中,方士又用两手捏住了那面旗子的其中两个角。 方士停止念咒语,作法完毕。 这时,方士对铁万刀说道:“铁长老,少族长身上的确有涤魄气。正因为少族长有涤魄气,刚才旗子上的画面才会消失。” 铁万刀表示知道了,便让她也收起作法用的东西,让第三个方士开始为铁红焰作法。 第二个方士将东西收好后,第三个方士从袋子里拿出了东西。 他先是取出了一根烛身由七种颜色组成的蜡烛,接着拿出了一个水晶方块。 方士用火折将七种颜色的蜡烛点燃后,用双手同时拿起水晶方块,将它放在了七色蜡烛与铁红焰之间的位置。 方士开始念咒语,很快,水晶方块中便出现了与蜡烛烛身一样的七种颜色的光。 方士用左手食指指了一下水晶方块,之后换念另一种咒语,接着左臂向上移动,举过头顶,向下移回原来的位置,反复了几次后,方士再次用左手食指指向了水晶方块。 七种颜色的光映在了铁红焰身上,但光到达她身上后已经变得非常柔和了,七种颜色也变得淡了许多。 方士用双手连续击掌三下后,七种颜色的光便从铁红焰身上消失了。 接着,他用右手食指先是指了一下水晶方块,接着又指了一下蜡烛,那蜡烛便熄灭了,与此同时,水晶方块也不再有七种颜色的光了。 方士停止念咒语,作法完毕。 方士对告诉铁万刀,铁红焰身上显然有涤魄气。 铁万刀让他收拾好那些东西,接下来让其他方士同时开始作法。 第三个方士很快便将东西收拾好了,其他方士拿出各自需要用到的东西开始作法。 很快,所有方士都作法完毕,他们都表示铁红焰身上有涤魄气。 铁万刀让方士们休息一会儿,等一下尚未赶来的方士。 铁红焰觉得头晕有些明显,武寻胜看她打晃,立刻问铁万刀:“族长,接下来她还需要继续坐在此处吗?” 铁万刀想起了之前侯寄专跟他说过的一会儿作法的情况,他对武寻胜摇了摇头后,便把一把普通的椅子搬了过来,对铁红焰说让她坐在那把椅子上。 武寻胜明白怎么回事,将铁红焰扶了起来,助她坐在了那把普通的椅子上。 她靠在椅背上,想让自己显得精神些,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 武寻胜实在担心她,问铁万刀:“族长,一会儿作法时间长吗?” (一千七百五十二)围住 铁万刀摇了摇头,他走到侯寄专那里,低声说起了一会儿武寻胜想用接递功的事,问侯寄专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侯寄专跟铁万刀说过之后,铁万刀便把需要注意的事情写在了纸上,接着,他便给了武寻胜一个手势,示意他过去看那张纸。 武寻胜依然担心铁红焰,一边看着她一边远离她。 铁红焰带着一脸疑惑的神情看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见她好像想了解什么一样,便决定一会儿让所有人都先出去一趟,大家把事情说清楚了再进来,免得铁红焰知道什么后不让武寻胜替他承受被吸走涤魄气时的痛苦。于是他又在纸上写下了这方面的内容。 铁万刀把写了字的纸给武寻胜看时,之前他们等的方士敲门了。 铁万刀把门打开,让刚到的方士进来,跟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让除铁红焰外的所有人都出去一趟。 武寻胜看过字后,铁万刀便把写了字的纸收走放在了自己衣袋里。 众人往出走。 武寻胜经过铁红焰身边时,铁红焰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好像在问他刚才她爹找他做什么。 铁万刀看了武寻胜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不可以随便说。 武寻胜当然知道不能告诉铁红焰,于是只是说道:“族长让我们出去,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 众人出去后进了之前铁万刀办事的那个房间,会宾厅中只剩铁红焰一人,她很想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神神秘秘的全都出去了,但因为头晕又不想多想了,便闭上双眼养神。 过了一会儿,众人全都进来了。 侯寄专从桌子上拿了写字需要用的东西,接着便和武寻胜一起站到了距离铁红焰较近之处。 其他方士围成了一个较大的圆圈,围住了铁红焰、武寻胜和侯寄专,使铁红焰所坐的位置几乎正处在圆圈中心。 铁万刀坐在了方士们围成的圆圈外的一把椅子上。 那些方士在地上盘膝而坐,每人都将双手放在膝上,手背朝上。 侯寄专将写字需要用的东西放在了地上,对铁红焰说:“一会儿少族英使用接递功,需要少族长配合一下。” “为什么会用到接递功?”铁红焰一脸疑惑问侯寄专。 武寻胜想:她这表情,是不是在问跟接递功有关的事啊?我觉得如果有人突然告诉她一会儿需要用到接递功,她一定会充满疑惑的。虽然没什么根据,但我就是觉得她好像是在问这个。如果她问的真是这个,只希望一会儿她不会刨根问底吧。当然就算她执意要问,族长应该也是有办法不让她知道的。之前族长跟我说过他到时候会跟姓侯的方士说这方面情况。 铁万刀之前跟侯寄专说过不允许他把用到接递功的具体原因告诉铁红焰,只允许他告诉铁红焰这就是需要武寻胜帮忙之处。这时侯寄专便对铁红焰说:“回少族长,这就是需要少族英帮忙的地方。”他担心铁红焰继续问,立即看向铁万刀。 (一千七百五十三)不问 身处圆圈之外的铁万刀看到了侯寄专在看他,他自然不希望铁红焰继续问下去,立即说道:“红焰,方士们很忙,你不要再多问了,让你做的事自然是需要做的。之前我问你要那么做的话需要吸走你身上的涤魄气你是否愿意,你不是很果断地说当然愿意吗?现在你怎么又突然问为什么,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铁红焰觉得此刻最重要的是让铁万刀认为她的确是愿意帮铁万刀解决灰房子出现的问题的,心想:算了,我先别问那么多了。爹现在应该是相信我的吧?如果是的话,我不能再节外生枝,否则要是再次让爹认为我想逆着他干,事情就太不好办了。 于是,铁红焰干脆地说道:“当然不会反悔啊!我当然愿意!既然爹不希望我再多问,我不问就是了。需要我做什么,我会配合的。” 铁万刀道:“一会儿侯方士告诉你什么时候开始配合,你配合就行了。” “是,爹。”铁红焰对着铁万刀点了点头,说道。 铁万刀对铁红焰“嗯”了一声后,对侯寄专说:“有什么要跟他们说的,现在说吧。” 侯寄专已经从铁万刀那里得知了武寻胜失聪之事,对铁红焰说道:“一会儿所有方士都将双手合拢的时候,请少族长把要使用的武功写在纸上,拿给少族英看。” 铁红焰之前配合武寻胜使用过接递功,她自然明白为什么要将武功写在纸上。她想:还用上次用的那种武功吧,那种也用不着兵器。 其实她依然很想知道为什么要用到接递功,内心仍是有疑问的,然而为了让族长觉得她非常积极帮忙处理灰房子的问题,她表现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说道:“好啊,那我什么时候开始配合他啊?” 铁万刀看铁红焰是这反应,觉得她应该不会再多问之前那种问题了,见她如此积极,更相信自己之前冤枉她了。 武寻胜看这时铁红焰脸上的疑惑已经不见了,心想:红焰真的已经不再疑惑了吗?她现在的表情跟刚才不同了。也许族长还有方士跟她说了些话,令她不打算再问下去了吧。但是,族长和方士是不会把真相告诉她的,她真能不再有疑惑吗?她是不是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而把疑惑藏在心里了?不管怎样,只要一会儿她把要用的武功写在纸上给我看,然后再配合我,让我能正常使用接递功就可以了。我有信心通过使用接递功把她在身上的涤魄气被吸走时要受的痛苦转移到我身上。不知道方士是不是已经告诉红焰一会儿需要她闭上眼睛啊?虽然到时候我会到她身后去,防止她看见我,但万一她还是看到些什么呢?那就不好了。刚才我跟方士说到这一点后,还跟方士说了需要告诉红焰,就算她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睁开眼。我想,方士一定不会忘记这件在我看起来很重要的事的。 (一千七百五十四)朝上 武寻胜刚刚想到这里的时候,侯寄专便跟铁红焰说:“少族长,一会儿看到方士们将合拢的双手举过头顶的那一刻,你需要用双掌抵住少族英的后背。在你做到双手合拢那一步后,你需要闭上双眼。从这时起,就算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你也不要睁开双眼,当然也不要转身,不要移动位置。” 铁红焰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她需要闭上双眼,毕竟之前武寻胜替她使用她的武功时,她从来都不需要闭上双眼。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方士跟她说就算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她也不要睁开双眼,不要转身,不要移动位置。她又有些想问,但她实在不想再次引起铁万刀怀疑,于是便想:大概是因为这次方士作法情况特殊吧,我也别多想了,就算想了也不适合立刻问。 于是她说了声“知道了”,又接着问道:“我什么时候将合拢的双手打开呢?” “我正要告诉少族长这个。”侯寄专道,“一会儿方士们作法到了一定时候,我会大声对他们说‘收’,听到我说这个字时少族长便可以将双手打开了,也可以睁开双眼了。只是,就算是到了此时,也请少族长不要立刻转头或者移动位置。” 铁红焰这次根本就没有要多问的想法,只是说道:“好,我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侯寄专又跟她说了些话,他便告诉那些方士可以开始行动了。 那些方士听了侯寄专的话后,先是把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都翻成了手心朝上,然后开始念起了咒语。 之前在恒联居外那个房间里时,武寻胜问过侯寄专他什么时候移动到铁红焰前方她双臂能够得着他的位置,侯寄专通过写字告诉他,当看到周围那圈方士都把放在膝上的双手由掌心朝下翻成掌心朝上时,他便可以走到铁红焰身前了,但此刻需要面向她,等看过她写的字后,他便可以直接转身,变成背对着铁红焰了。 因此,这时武寻胜便移到了铁红焰前方,面向她。 除了侯寄专以外的其他方士都依然在念咒语。 这时,侯寄专拿出了那个被他施过法的木棍,这木棍便是他用来吸走铁红焰身上涤魄气的工具。 侯寄专将双手的掌心分别对准了木棍的左右两端,将双手手指伸直,直直地站在那里,也念起了咒语。 当整根木棍发出白色光芒时,其他方士便全都将双手合拢了。 这时,铁红焰便可以写字告诉武寻胜使用什么武功了。 侯寄专拿起了写字用的东西,递给铁红焰。 铁红焰把武功的名字写在了纸上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看后对铁红焰点了点头。 侯寄专从二人手中拿过写字用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武寻胜立即转身,变成了背对着铁红焰。 侯寄专将双手的手指弯曲,用双手同时攥住木棍后,将发着白色光芒的木棍举过了头顶。 紧接着,其他方士全都将合拢着的双手举过了头顶。 (一千七百五十五)光环 见方士们将手举过了头顶,铁红焰立即把双臂伸直,用双掌抵住了武寻胜的后背。 武寻胜开始运功。 这时,除侯寄专以外的方士全都把举过头顶的合拢着的双手降低,降到了胸前的位置。 侯寄专将双手放了下来,降到了与颈部差不多的高度,双手拇指相接触,手掌伸直,手心向下。 这时发着白色光芒的木棍依旧悬在空中。 侯寄专将双手拇指分离,双手翻成了掌心朝上,两小指碰到了一起,然后将双手在颈前合拢。 这时,发着白色光芒的木棍便飞了起来,飞到跟铁红焰腹部差不多高的位置,平着围着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转了一圈,之后向上移动,停在了铁红焰上方距离她头顶一尺高的地方。 武寻胜记得之前在另一个房间里侯寄专通过写字告诉他的具体做法,知道此刻可以开始使用铁红焰写在纸上的那种武功中的一些招式了,便用了起来。 武寻胜使用那些招式后,将双手合拢的那一刻,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周围便出现了一圈与铁红焰腹部差不多高的白色光环。 如果没有方士们作法,这时武寻胜仅仅能把铁红焰身上的功临时引到自己身上。在方士们作法的情况下,武寻胜在把铁红焰身上的功引到自己身上时连带着把她身上的涤魄气也完全引到了自己身上。 通过接递功使涤魄气从一个人身上传到另一个人身上的过程中,原来带有涤魄气之人并不会痛苦,而用其他东西吸走人身上的涤魄气就不一样了。武寻胜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先把铁红焰身上的涤魄气引到自己身上,然后让那些方士通过作法从自己身上吸走原本属于铁红焰的涤魄气,这样,就可以避免铁红焰经历涤魄气直接被那些方士通过作法吸走的过程,她便能避开那个过程中会出现的痛苦了。 涤魄气本来是很难从一个人身上转到另一个人身上的,他做这些之前,在另一个房间中早已与方士们定好到时候怎么做。铁万刀明白武寻胜的意思,在武寻胜与方士们交流不方便时,铁万刀便替武寻胜跟方士们交流了。方士们知道武寻胜迫切希望铁红焰不会感到痛苦,也很配合,在他们的配合下,武寻胜便顺利地使用接递功把她身上的涤魄气引到了自己身上。 在武寻胜合拢双手,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周围出现了一圈与铁红焰腹部差不多高的白色光环时,铁红焰也将双手合拢了,同时闭上了双眼。 这时,二人周围的光环向上平移,移到了与那根发着白色光芒的木棍一般高的位置,使木棍处在了白色光环之中。 侯寄专将在胸前合拢着的双手打开,将双臂伸直,用掌心对着那个套着木棍的白色光环,改念另一种咒语,接着将双臂往回一缩,那白色光环和其中发着白色光芒的木棍全都朝侯寄专的方向飞去,停在了距他双手三尺左右之处的空中。 (一千七百五十六)刺入 武寻胜看了一眼铁红焰,确定她是闭着双眼的,踏实了许多。 他走到了铁红焰身后,渐渐远离了她。 这时侯寄专在地上盘膝而坐,将左臂伸直,用左手食指指向了悬在空中发着白色光芒的木棍。木棍便带着白色光环一起移向了更高的位置。 侯寄专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左手手腕,木棍和白色光环就悬在那里不动了。 其他方士此刻全都停止念咒语了,每人都用左手托住右手肘部,用右手食指指向了空中发着白色光芒的木棍,这些方士要在一段时间内保持这个动作。很快,这些方士每人右手食指指尖与木棍之间都出现了一道光柱,每根光柱的颜色并不一样。 此时依旧念着咒语的侯寄专看了武寻胜一眼,示意他可以替铁红焰对白色光环中那个发着白色光芒的木棍使用她的武功了。 武寻胜知道他替她对木棍使用她的武功时,之前已经引到自己身上的涤魄气便会被白色光环中那个发着白色光芒的木棍吸走,这个过程他会感到异常痛苦。 他早已在心中做好承受那些痛苦的准备,此刻毫不犹豫地行动了。 就在对发着白色光芒的木棍用出了铁红焰的武功的那一刻,武寻胜感到浑身肿胀。这种肿胀感不同于他以前经历过的肿胀感,这次他觉得自己立即就要爆炸了一样。 武寻胜的脸憋得通红,喘气声也变得越来越粗。 很快,他便感觉好像有千万根针刺入身体一般,这感觉刚出现的一刻,一直告诉自己无论多痛苦都不要出声的武寻胜实在没忍住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但立即收住了。 然而这样的声音已被铁红焰听到,她心中开始不安:这是他的声音,他怎么了?真想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刚才方士跟我说了,就算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不要睁开双眼,不要转身,不要移动位置。如果我看了,影响整个作法过程,那就糟透了! 铁红焰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要因为担心武寻胜就冲动地睁眼。然而她刚刚冷静下来,便听到了更令她不安的声音——武寻胜撕心裂肺地大喊了出来。 在好像有千万根针刺入身体一般的感受出现没多一会儿后,武寻胜便感到了如五脏六腑被震碎般的疼痛。那疼痛来得太过突然,刚出现的一刻痛得他实在没忍住,他发出了喊声。 涤魄气从他身上被那根发着白色光芒的木棍吸走时,紫色气体从他的身体传向了木棍中,武寻胜感觉就像坠入地狱后身体内部被无数恶鬼撕咬一般,自己却又无处可逃。 铁红焰想: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声音听起来那么痛苦?!他们在做什么啊? 她将双眼闭得更紧了,同时尽力控制着自己防止自己转身或移动。 武寻胜后悔自己实在没忍住喊出了声,此时依旧痛得难忍的他为了防止自己再次出声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让自己根本无法张口。 (一千七百五十七)冲击 然而,尽管无法张口,那种巨大的痛苦还是使他时不时发出了些声音,由于他一直紧咬着嘴唇,那声音便显得有点闷,听起来有点奇怪。 铁红焰几次听到这样的声音后都非常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此事关乎大局,丝毫不能出任何差错,便安慰自己:现在方士们在作法,说不定我刚才听到那样的声音是因为我产生了幻觉,我不能轻易认为那就是现实中的声音,刚才方士跟我说了就算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不要如何如何,这话会不会就是在告诉我不要被那些幻觉影响?不管是不是,我就先当是幻觉吧,不然心里太难受了。 她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又想:方士告诉我,在涤魄气被吸走的过程中我会很痛苦,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做好这种准备,迎接一会儿要到来的痛苦,这个时候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知道那个痛苦的过程什么时候真正开始,是不是停止使用接递功之后就要开始了? 好不容易通过安慰自己踏实了一些铁红焰此刻突然想到了她不希望自己猜中的情况:最初方士并没跟我说这个过程中要用到接递功啊!让武寻胜帮忙?他帮什么忙啊?天哪!不会是他用接递功把我身上的涤魄气引到他身上后,让方士从他身上吸走涤魄气吧?涤魄气被吸走的过程中,身上有涤魄气之人要承受痛苦,他……他该不会是用这种方法替我承受那种痛苦了吧?可不要这样啊! 刚刚想到这里,铁红焰就突然觉得自己头晕更厉害了,便没顾得想更多,只是心中闷闷的。 就在铁红焰想到了这一点的一刻,之前被武寻胜用接递功引到了他身上的涤魄气完全被那根发着白色光芒的木棍吸尽了,木棍上的白色光芒突然变成了紫色光芒。 吸尽的一刹那对涤魄气被吸走者冲击最大,也是武寻胜最痛苦的时刻,他痛得跌在了地上,为了防止自己喊出来,他依旧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这时侯寄专大声对其他方士说出了“收”字。 铁红焰听到这个字后便将原本合拢着的双手打开了,此刻,武寻胜便无法继续使用接递功了。 她立即迫不及待地睁开了双眼,却没看到武寻胜。之前方士告诉过她,就算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她也不要立刻转头或者移动位置,于是她依然在那里没动。 心中焦急的她希望实际上武寻胜并不曾用接递功将涤魄气引到他身上替她承受那种痛苦,她希望上一刻她猜的与事实不符合,她希望接下来她自己就要经历涤魄气被吸走时那个痛苦的过程了。 身上的涤魄气被吸走的过程结束了,武寻胜便感觉不到疼痛了,他为了不让铁红焰注意到他跌在地上的样子,猛地站了起来。 那些作法的方士在听到侯寄专说“收”字后纷纷把手放了下来,在胸前合拢,此刻他们每个人右手食指指尖与木棍之间的光柱都消失了。 (一千七百五十八)完毕 方士们将双手放在了双膝上,先是手心朝上,然后翻成手心朝下,又都念起了咒语。 那白色光环越缩越小,快速融进了发着紫色光芒的木棍之中。 侯寄专将双掌在胸前合拢,停止念咒语。 接着,他双臂伸直,把之前合拢着的双手拉开些距离,掌心依然相对。 他将双手同时往自己身体的方向一收,那发着紫色光芒的木棍便朝侯寄专飞来,飞到了他相对着的两掌之间停住了。 侯寄专用双掌的掌心分别对准了木棍的两端,双手向木棍靠拢。 他的两手掌心都触到了木棍两端的那一刻,木棍上的紫色光芒便不见了。 这时,其他那些方士也都停止念咒语了。 侯寄专告诉铁万刀,作法完毕。他又对铁红焰说她已经可以转身或者移动了。 听到侯寄专说作法完毕的铁红焰心中一惊,立即转身,却发现武寻胜根本就不在会宾厅里。 她想:怎么就作法完毕了?方士之前不是说我在涤魄气被吸走的过程中会感到痛苦吗?我还没感到啊。事情该不会真像我刚才猜的那样吧?不会真是武寻胜通过使用接递功替我承受了痛苦吧?武寻胜怎么不见了?现在在哪里啊?我刚才听到有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他是不是通过内居回他的个室了?他为什么那么着急回去?他到底怎么了? 铁红焰为问侯寄专:“侯方士,是不是一会儿还会有另一轮作法?” 侯寄专摇头,回答:“回少族长,没有另一轮了。” “涤魄气被吸走的过程中,身上有涤魄气之人不是会非常痛苦吗?直到作法完毕我也没感到那种痛苦啊。”铁红焰道。 侯寄专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向了铁万刀。 铁红焰见侯寄专看向铁万刀,她也看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对铁红焰说:“没感到痛苦不是好事吗?你也真是奇怪,还有希望自己痛苦的!” 铁红焰道:“爹,灰房子的事如此重要,大意不得啊!都请了这么多人作法,作法一定要有效果才行啊!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感到方士之前说的那种痛苦,我担心的是这次作法是否有效。”铁红焰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知道真相,另一方面是让铁万刀更坚定地认为她的确是真心真意想帮铁万刀解决灰房子的问题的。 铁万刀看她显得有些急切,听她这么说,的确更坚定地认为她跟自己一条心了,他当着她问侯寄专:“这次作法能保证有效吗?” 侯寄专点头道:“能保证!绝对有效!” 铁万刀对铁红焰说:“你听,侯方士都说了,绝对有效。” “可是……”铁红焰又想说,还没说完,话便被铁万刀打断了。 铁万刀又当着铁红焰的面问其他那些方士:“你们在作法过程中没感到不对的地方吧?” “没有。” “完全没有。” “没不对的。” “一切正常。” 那些方士纷纷表示没感到,所有方士的反应一致。 (一千七百五十九)一棒 铁万刀又立即对铁红焰说:“他们那么多人都这么说,你也听到了。” “我没经历那种痛苦,作法却依然能保证有效,这总有原因吧?”铁红焰问那些方士,“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那些方士都看向了铁万刀,没人敢跟铁红焰说出真相。 铁万刀对铁红焰说道:“事情都结束了,你完全没必要了解为什么。” “寻胜为什么不在这里了?他现在在哪里?”铁红焰问铁万刀,“这件事是不是跟他有关?是不是他使用接递功替我承受了涤魄气被吸走时的痛苦?” 铁万刀本来并不想回答她,但那些方士都在看着他,他觉得如果在身为少族长的铁红焰已经猜到的情况下他却当着众人硬不承认的话,会有损他作为族长的面子,同时也会让铁红焰没面子,这对以后要成为族长的她也是不利的。铁万刀认为反正现在已经作法完毕,就算告诉铁红焰,武寻胜也已经替她承受那些痛苦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便觉得不妨承认她猜的是对的。 于是铁万刀故意表现出有点高兴的样子,当众说道:“这都能猜到啊,聪明!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去处理灰房子的事了。我出去后那些照顾你的人会到会宾厅来,一会儿有人把你扶回内居,你还需要好好躺着,知道了?” 接着,铁万刀便立即让那些方士跟他出恒联居。 铁红焰听到“这都能猜到啊,聪明!”的那一刻,就如心上被猛地敲了一棒一般,她顿时头晕更厉害了,身体难受得很。她立即闭上双眼靠着椅背,同时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她很想继续问跟武寻胜有关的问题,但因为已经听铁万刀说了要去处理灰房子的事,为防止别人怀疑她不够重视灰房子的事,她便没继续问,只是轻声说:“知道了。” 她感到自己眼中渐渐湿润,但知道一会儿就会有照顾她的人扶她去内居,便强忍着,没让自己流泪。由于受伤后还在恢复期尚未痊愈,此刻身体又正难受,她的感受会跟平常有些不一样,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很清楚到时候不适合在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人面前表现出什么来,她也依然控制住了自己。 铁万刀和那些方士全都出了恒联居后,铁万刀让那些方士先等她一下,他去另一个房间让轮流照顾铁红焰的那些人到会宾厅中去,并让之前把铁红焰从内居中扶出来的那个人把铁红焰扶回内居中。 其他人出去后,铁红焰独自坐在会宾厅中的椅子上,觉得头晕比之前轻了些,便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上方,百感交集。 那些照顾她的人很快就进了会宾厅。 之前将铁红焰从内居中扶出来的那个人跟她交谈了几句,便扶她进了内居。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进内居后,铁红焰见武寻胜并不在内居中,便下意识地看向了他个室的门。 那门关得紧紧的,她也不确定此刻他在不在个室中。 (一千七百六十)门口 铁红焰甚至想去他的个室看一眼到底怎么回事,但突然又感到头晕加重,好像很难支持住,她想尽快躺下。 那人把她扶到床上后,她脱下外衣便立即躺下了。 铁红焰心中又有些难过,便立即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挡住了一部分脸。她觉得如果一会儿自己不想继续忍着了,那么在被子的掩护下悄悄流泪,只要不出声,那人也发觉不了。 那人坐在距铁红焰并不近的地方,铁红焰知道她并没看着自己的方向。 刚躺下没多一会儿,铁红焰就觉得头晕的感觉离她而去了,身体舒服多了。她认为如果自己一直躺着的话接下来应该不会难受。这时她迫切想了解武寻胜的情况,于是索性让那人去一趟会宾厅替她说一声,派人从恒联居的正门出去,走通道那边进入武寻胜的个室,跟武寻胜或他的手下说少族长希望少族英有空时去一趟内居中。这样,被派去的人就不会直接进入武寻胜的个室主间了,就算武寻胜当时不方便见去找他的人,找人者也能先进入支间通过武寻胜的手下稍微了解一下武寻胜的情况了。 那人替铁红焰跟人说过这件事后,又回到了内居中。 没多一会儿,铁红焰便听到了敲门声。 那个照顾铁红焰的人立即去开门,一打开便看到武寻胜和去找人者都站在门口。 几人打过招呼后,去找人者跟那个照顾铁红焰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武寻胜进了内居后,照顾铁红焰的人就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上了,两人一起铁红焰的方向走。 照顾铁红焰的人立即把之前去找人者刚刚跟自己说的情况转告给了铁红焰。 铁红焰让照顾她的那个人先去会宾厅休息了。 之前照顾铁红焰的人往门的方向走去时,武寻胜知道他需要在她出去后立刻把门锁上,便也跟着走了过去。 那人出了内居后,武寻胜便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上,在内居中锁好了。 就在武寻胜关门的时候,铁红焰坐了起来,将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然而坐起来后披衣服时她又觉得头晕,身体打晃。 武寻胜关好门之后看到她打晃,知道她又不舒服了,赶紧跑过去扶她靠在那里,同时说:“怎么又起来了?晕得厉害就躺着吧。” 铁红焰本想摇头,但觉得摇头后会加重头晕的感觉,于是先是摆了摆手,然后用手比划,告诉他,她想通过写字跟他交流。 武寻胜把写字用的东西移到了距她很近的地方。 她通过写字问他之前去了哪里。 武寻胜告诉她:“我一直都在我的个室里。当时是经过内居进的我的个室。” 这个时候,铁红焰发现武寻胜的嘴唇上有明显的伤,心中一紧。 她用手势示意他离她更近一点,她想清清楚楚地看看。 武寻胜虽然明白她想让他离她近一些,却并没照她的意思做,只是对她笑了一下,说道:“你通过写字跟我交流的时候……其实……” (一千七百六十一)嘴唇 武寻胜有些语无伦次,他继续说道:“虽然每次你写的都很简单,但我都能明白……”言至此处他意识到了铁红焰似乎一直在看他的嘴唇。 之前他对她一笑后,他嘴唇上的伤又裂开了,开始往外冒血。 他有点后悔自己笑了那一下,觉得此刻最重要的是先要找个借口离铁红焰远一些,拿出自己的手帕把嘴唇擦干净,于是说道:“那个……我给你倒点水喝。” 说着他便迅速朝一张桌子走去。 铁红焰向他摆手示意他不要倒水。 他明明看见了,却为了暂时远离铁红焰而假装没看见。 武寻胜背过身后倒水之前顺手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张手帕,将嘴唇上的血擦了,又迅速把手帕团起来放回了衣袋中。 他并不知道铁红焰已经明白他在做什么了。 铁红焰并不确定他嘴唇上有明显伤口的原因是什么,但知道他在掩饰。想着之前方士作法过程中他发出的声音,想着他那时候为自己承受了那些痛苦,铁红焰的双目再次湿润了。 之前她一直想哭,因为当着别人,为防止别人看到多想,她一直忍着。 此刻她没像之前当着别人那样尽力控制自己,她一直憋着的眼泪在他掩饰动作的刺激下夺眶而出。 铁红焰立即用袖子把眼泪抹掉了。 虽然就算眼泪被他看到也并不危险,她将泪水抹干后却决定忍着不再流泪。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 武寻胜端着倒好的水向她走去。 铁红焰其实并不渴,但没再对他摆手,也没告诉他她一点都不渴,而是立即从他手中拿过他倒好的水,一饮而尽。好像喝下这杯水,就能同时把剩下的眼泪也完全咽回去一样。她喝完后便把杯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武寻胜虽然就连递给她水的时候也刻意跟她保持一段距离,让自己不离她太近,但还是看出她的眼睛跟他倒水之前不一样了。 他感觉刚才她好像哭过,想靠近她看一眼,又怕如果自己离她太近她又注意自己的嘴唇,于是便也没凑近看她。 武寻胜刚要说话,铁红焰便把写了字的纸递给了他。 在武寻胜低头看那些字的时候,铁红焰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好像仅仅是在揉眼睛一样。她当然知道就算让他知道她刚刚哭了也并不影响安全,但她还是希望能把眼泪擦干净些。 武寻胜看完那些字后,道:“你都知道了啊……其实……”他说了一半,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说才能让她心中舒服些,他知道她不愿意麻烦别人。 原来,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他之前通过使用接递功替她承受了涤魄气被木棍吸走过程中的痛苦。 武寻胜接着说道:“其实那个过程根本就不像你以为的那样痛苦,没什么的。” 铁红焰听他这么说,又想起之前作法过程中她听到的他那痛苦的喊声,她心中又是一紧。 她在另一张纸上写起了字。 武寻胜看着她写字,并没离她很近,所以也不能在她写时就看到她写了些什么。 (一千七百六十二)停笔 武寻胜看了一会儿,又说:“有些事就是这样,没经历的时候,会把它想得非常可怕,还以为有多痛苦呢,经历的时候才知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铁红焰就把另一张写了字的纸递给了他。 他看了纸上的字后,一时不知怎么说了,之前想说的后面的话也没立即说出来。 原来,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方士早就已经把作法过程中涤魄气被吸走之人要承受怎样的痛苦之事告诉她了。 武寻胜不知道方士是什么时候告诉她的,不知道是作法之前还是他已经回自己个室之后,他觉得即使方士已经告诉了她,他也依然能找到理由让她认为他之前不像她认为的那么痛苦。 铁红焰把那两张写了字纸都从武寻胜手中拿了过来,在其中一张纸上写起了字。 武寻胜说道:“我还没说完,我想说,经历的时候才知道,就算别人说的是真的,那也是别人的感受,每个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经历同一件事,可能一个人觉得痛苦,而另一个人觉得其实没那么痛苦,甚至觉得很轻松。” 正在写字的铁红焰明白武寻胜为什么那么跟她说,她的心像被他的话揪着。 她写着写着字,忽然停笔,望着他。 武寻胜见她这样看着自己,很想回避她的目光,却觉得此刻要是回避了,更容易让她看出他在掩饰,于是他特意直视她的双目。 铁红焰的目光从武寻胜的眼睛那里移动到了他的嘴唇那里,又移回了他的眼睛那里。她突然用自己一只手的食指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武寻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嘴唇又出血了。 他愣在那里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谁料伤口冒出的血更多了。 武寻胜心想:其实让她知道我嘴唇破了也没什么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我可能并不需要掩饰嘴唇破了这件事。我只要让她知道我用接递功替她承受那些的时候其实没那么痛苦就行了啊。 于是,这一次,他没再通过倒水之类的行为掩饰,而是大大方方从衣袋里拿出了那张手帕,将嘴唇上的血弄干净了,然后把那个手帕叠好放回了自己的衣袋。 铁红焰把写好字的纸递给了他。 他看后又是一愣,起初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来,铁红焰问他嘴唇是怎么弄破的,是不是跟之前方士作法过程中他替她承受了那些痛苦有关。 武寻胜想了一下,说道:“我刚才说了,其实并没那么痛苦。方士怎么说是方士认为的,方士说的一定是涤魄气被吸走之人要承受怎样的痛苦,但我的情况不一样啊。我并不是身上有涤魄气之人,而且之前我用了接递功啊。” 铁红焰把纸从武寻胜手中拿了过来,又写了些字。 她写字的时候,武寻胜说:“你真的不需要想太多,我什么事都没有,也没觉得多痛苦。” 然而,再次看到铁红焰写的字时,他又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一千七百六十三)咬破 原来,铁红焰已通过写字告诉他,之前在方士作法的过程中她听到了他发出的痛苦的声音。 武寻胜虽然曾经为自己发出了那样的声音而后悔,但他想着他发出声音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在之前那样的情况下,铁红焰又没转头看,说不定作法完毕她就会忘记曾经在过程中听到过他那样的声音。他回到个室后,倒是他自己暂时忘了自己曾经因痛苦而发出声音的事。铁红焰一直都没忘那样的声音,尽管她曾经在方士作法过程中安慰自己会听到那样的声音是因为她产生了幻觉,然而作法完毕她当众问了铁万刀,从铁万刀那里了解到之前正是武寻胜通过使用接递功替自己承受了痛苦,之后她便觉得她在之前方士作法的过程中她听到的那样的声音定是武寻胜因痛苦而发出的。 此刻看铁红焰竟通过写字告诉他她当时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起初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他看了一下她写了字的纸,道:“我先把这些有字的纸处理掉。” 于是他便远离铁红焰,把她写了字的纸烧掉,用另一张纸把灰清理了一下。 在处理有字的纸的过程中,武寻胜为了防止她多想,便说:“当时方士在作法嘛……方士作法时,在场的人就算发出听起来痛苦的声音也不一定就是因为感觉到痛苦。” 当时他还想:方士作法时就算有人产生幻觉也是正常的,但我也不能直接说她当时听到那些其实可能是产生了幻觉什么的,毕竟要是方士又是跟她说过这方面的事,她就很容易知道我是故意那么说的了。 铁红焰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些字。 武寻胜看到她写的内容有一点惊讶:怎么那么巧,她也想到了这个? 接着,他觉得其实也不必惊讶:不新鲜了,我已经不止一次跟她想到一起了。 他又想:幸好刚才我没把我想到的幻觉这种说法提出来。 原来,铁红焰通过写字向他表达了这样的意思——他倒是没说她听到那些是因为产生了幻觉。 武寻胜觉得已经实在不易继续掩饰了,只是笑了一下。 铁红焰因为担心,继续通过写字问他嘴唇到底是怎么弄破的,还告诉他希望他跟她说实话。 武寻胜想:她是不是以为作法过程中我出了什么事导致嘴唇破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不如直接告诉她就是我自己咬破的,也许知道后她心里能踏实些? 于是他说:“只是我自己咬破的而已。作法过程中,我没出什么事情。” 铁红焰想:这时候他应该已经没再刻意掩饰了。就算我直接问得更细些,他也应该会如实回答了吧?他当时出声的时间并不长,会不会是为了后来不继续喊出声来才咬自己的嘴唇的? 她通过写字问他是不是因为当时太痛苦又不想继续出声才咬自己嘴唇的。 武寻胜看她猜到了,但又不想直接说自己当时痛苦,只是道:“那种场合,我还是少出声好。” (一千七百六十四)手势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她明白他为她承受了痛苦,却不想让他知道。她还告诉他,她很感激,但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武寻胜看着她说道:“红焰,我是你的陪战,一直都是!” 铁红焰眼中含着的泪又落了下来,她又快速抹了一下眼泪。 这一次,武寻胜看得清清楚楚,此刻他已经不担心她看到他已咬破的嘴唇了,于是靠近了她,微笑着对她说:“不必为这种事流泪啊,我又没事。你心中不用有负担,也不用感激我,做这样的事完全我自愿的,没人强迫我,我喜欢做。” 铁红焰此刻才仔细地看了他的嘴唇,看得出那些伤口实在明显,眼中又涌出了泪,然后又迅速把眼泪抹干了。 “红焰……”武寻胜望着她。 她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又通过写字问他为什么在方士还没作法完毕的时候就离开了会宾厅。 武寻胜道:“是族长让我离开的。” 铁红焰又通过写字问他当时铁万刀有怎样的表现。 武寻胜回忆了一下,道:“当时族长看了我一眼,他就立即站了起来,给了我个这样的手势,然后打开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让我进内居,接着他也进了内居,然后指着我个室的门,用这样的手势示意我赶紧回去。”武寻胜一边说,还一边模仿当时铁万刀对他做的过手势。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那些方士之前是不是并没跟他提过到时候需要提前离开会宾厅的事。 武寻胜看后说道:“方士没跟我提过。” 铁红焰皱了一下眉,觉得不解,又写了写字,问他铁万刀是不是也并没提前跟他说好。 武寻胜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人跟我提前说好。就是那个时候,族长突然让我回我自己的个室了,很像他临时决定的。其实,当时我担心你身体会不舒服,想时时刻刻关注你的情况,我并不舍得提前离开。后来回到个室中,我仍然在想你怎么样了。”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给他看。 武寻胜看后回答:“我当时没想明白,但既然族长都主动将我送到内居里了,我觉得族长应该有他的原因吧。” 原来,铁红焰是在问他当时有没有想明白铁万刀出于什么原因那么做。 铁红焰又写了字,问他后来有没有想出铁万刀那么做的原因。 武寻胜再次摇了摇头,道:“后来我也没多想,估计就算想也想不出来。” 铁红焰觉得甚是奇怪,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他当时离开会宾厅是否完全因为族长让他离开。 武寻胜点了点头,答道:“是啊,完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铁红焰写了些字给他看。 武寻胜看了那些内容后,对她微笑,道:“没有啊。我当然没事了。” 原来,铁红焰担心他在方士作法的时候太痛苦了,身体出现不适所以要赶紧离开现场,所以通过写字问了他有没有这方面原因。 (一千七百六十五)赋予 看武寻胜微笑着说他当然没事,觉得他并不仅仅是为了安慰她才这样说的,她虽然依然不明白为什么铁万刀会让武寻胜提前离开,却也松了一口气。 武寻胜依然微笑着,对铁红焰说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话时他眼神中全是温柔。 铁红焰望着他的双眼,他也望着她。 两人就这样互相望着对方,望到了彼此心里,好像可以这样一直望上千万年一般。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话像是有回音一样,一遍又一遍荡在铁红焰耳边,然而声音却越变越小。 心中刚刚踏实了一些的铁红焰从那越来越小的“回音”中隐隐地感到了一丝不安,那不安又很快就生长了起来。 起初铁红焰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中仿佛有一种令人不踏实的东西,接下来的某一刻,她忽然想到了别人说的从那时算起,如果没有奇迹出现,武寻胜最长只能再活一年的时间,而且在这一年中随时都有可能离世。 她如内心被击到,突然觉得头晕又有些厉害了,闭上了双眼,但很快又睁开了眼睛。 她立即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这样的人……一定有奇迹……一定有奇迹……一定…… 武寻胜感觉到了她此刻好像身体不舒服,于是说:“你已经坐这么久了,还是躺下来休息吧。” 铁红焰把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拿了下来准备躺下。 武寻胜小心地扶她躺下后,又很细心地帮她把被子盖严,防止她着凉。 铁红焰躺下后很快就舒服了很多。 “我先把后来写了字的纸烧掉。”武寻胜道。 铁红焰微微点了一下头。 在武寻胜烧掉写了字的纸时,躺在床上的铁红焰望着他,望着他的动作,望着他正烧的纸。 火光中似是闪烁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铁红焰忽然想:纸上的字存在的意义早已进入了看过这些字的人心里,就算纸被烧掉了,那些存在于人心里的意义也没被烧掉。是不是就算很多年后,曾经看过纸上字的人都忘了纸上的那些字,那些意义其实也还在呢?如果在,在哪里? 她忽然想到了曾经那个卖六个挂件的摊主说到过的“三世”,又想到了名叫“三世泳”的鱼,思绪万千。 她又想:写了字的纸,烧掉了,那些字就彻底不存在了吗?如果白纸本身没有灵魂,那么在白纸上写字算不算赋予它灵魂?写过字的纸,就算烧掉了,它的灵魂是否也会也依然会存在于某个地方?燃烧时的烟是不是纸的灵魂唱的浴火之歌? 武寻胜烧完后,又用纸把灰收拾了,跟之前收拾过的那一拨放在了一起,包好,放在了自己的衣袋里。 铁红焰看着武寻胜处理那些灰,又想:这些灰被扔掉,以后会飘到哪里?如果真的有几世,这些灰会不会终有一天飞向下一世?风一吹,灰会散,在这一世散了的灰,若真的飘到下一世,是否还能在下一世重逢? (一千七百六十六)阴沉 武寻胜走向了铁红焰,发现她好像在想什么事,便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没立即说话。 铁红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坐在她附近后,她才从之前那种想法中抽了出来。 铁红焰觉得困倦,想立刻睡一觉。 他看出来了。 “困了就睡吧。”武寻胜道。 铁红焰微微点头。 武寻胜说道:“昨天,你后来休息得好吗?” 铁红焰再次点头。 想起她前一天还因为蓝甲人那些事而做噩梦,看此刻她点头时显得很平静,他心中还算踏实。 然而他不确定她一会儿会不会再次因那种事而做噩梦,他希望她仍能安然入睡,于是立即说道:“你闭上眼睛,我还在旁边跟你说着话,这样如何?” 铁红焰微笑,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再次如前一天那样,跟她说着那些很美好的事情,铁红焰很快便睡着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铁万刀、侯寄专和那些方士离开恒联居后,出了傲乾殿,一行人朝灰房子走去。 他们进入灰房子后,侯寄专便把灰房子的门从里面关好了。 一些方士进去后感觉灰房子里的气氛甚是诡异,阴沉沉的让人不大舒服。 第一次见到那些被控制着的蓝甲人,那些方士均觉得那些蓝甲人的神情显得甚是吓人。 方士们进入灰房子后都很安静,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认为在这样的地方主动说话都有点怪异。 然而侯寄专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主动跟铁万刀说起了话。 侯寄专把那根木棍拿得高了些,对铁万刀说道:“这木棍已经吸了少族长身上的涤魄气,接下来,我们作法,让涤魄气对灰房子产生作用,对这些人形工具产生作用。到一定时候,族长再虐待这些人形工具的时候,他们的反应一定会令族长满意的。” 侯寄专本想说“到一定时候,族长再虐待这些人形工具的时候,他们的反应一定会像以前一样”,他若是真的这么说了,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侯寄专心中不踏实,他知道就算一会儿他跟其他方士一起作法后出现了期待中的效果,今后这些蓝甲人在被铁万刀虐待后也感受不到痛苦了。尽管到时候他们依然会像以前能感受到痛苦时那样表现出那些能令铁万刀满意的样子,但他们感受不到痛苦本身就可以说是与之前情况不同了。侯寄专知道铁万刀如果哪一天发现了那些蓝甲人在这方面跟之前的情况不一样了,那他这个方士就要面临巨大的危险了。尽管侯寄专认为铁万刀极难发现那些蓝甲人以后在被虐待时感受不到痛苦了,但他还是不敢那么说话。若是以前,他也许敢就那么告诉铁万刀,但是经历了灰房子出问题这件事,他又挨了鞭子后,他心中时不时就会“咯噔”一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说不出的恐惧侵袭,即使下一刻恐惧没那么明显了,他心情的起伏也已令他处在他了不大舒适的状态之中,使他说话丝毫不敢大意了。 (一千七百六十七)特定 铁万刀问道:“能恢复成出问题之前那样吗?” 这令侯寄专心中一惊,之前他因为心中紧张避开了那种说法,没想到铁万刀竟直接问出来了。 侯寄专依然不敢直接回答,只是说道:“族长,我们一定尽力!” 铁万刀倒是也明白作法过程中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方士没法在作法前给出确定答案他也不是理解不了,他便也没逼侯寄专承诺什么。 有一事铁万刀想了解一下,便问:“刚才在那样的场合,我见到了血,但可以肯定的是出血者出血后仍处在那个房间里的时间肯定不到半个时辰,不会对我本人在这方面造成影响。但我还是想问,如果已经对我本人造成了影响,那么我以后控制这些人形工具,让他们给我做事时,会不会使灰房子内部突然出现什么问题?” 铁万刀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曾经问过侯寄专这方面的事,听说过大致情况,但具体的并不清楚 侯寄专以前就知道铁万刀身上戴着能帮他防止被人随意施法的东西,那东西名叫初古圆。 初古圆是半透明的,色彩丰富,扁圆形,乍一看像一块多彩的半透明石头。 铁万刀的初古圆是另一个方士在特定日子里通过作法为他戴上的,从戴上那一日开始,他自己平时便不可随意从身上拿下来了,否则这东西便会在拿下来的那一刻失去作用且无法恢复。不仅如此,随便将这东西拿下来还可能对之前戴着它的人身体产生不利影响。 如果戴着初古圆之人需要临时拿下来,不想出问题的话,必须在特定的日子由特定的方士为其作法。 特定的方士在特定的日子作法将初古圆从戴着它的人身上拿下来后,初古圆便不会彻底失去作用,以后需要再次戴上时,只需要在特定的日子再次请特定的方士通过作法为其戴上就可以了。 因为铁万刀做跟灰房子有关的事,之前侯寄专通过作法了解了他身上一直戴着初古圆,问过了铁万刀戴上初古圆时的情况。 那时铁万刀问侯寄专,戴着初古圆是否会影响做跟灰房子有关的事,侯寄专告诉他,只要不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不需要找更多方士作法,便肯定不会有影响。 当时铁万刀问:“如果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找更多方士同时作法,会怎样?” 侯寄专告诉他:“一般情况也不会怎样,但是,如果三个以上方士同时作法,而且他们作法与灰房子有关,在方士们作法的过程中,要是现场正有人出血,而且那个人出血后在方士们作法的房间里待满半个时辰,那戴着初古圆者的身体就会受严重影响,灰房子也会受影响。” “会受怎样的影响?”铁万刀问。 侯寄专说:“严重的话可能会使戴初古圆者大病一场。” “如果戴着初古圆的人发现当时有人出血后自己把初古圆拿下来了呢?”铁万刀又问。 (一千七百六十八)不算 侯寄专道:“那就更危险了。戴初古圆者自己将它拿下来本来就是件危险的事,要是再在三个以上方士同时作法,房间内又有人出血的情况下自己拿下来,戴初古圆者很可能会当场失去性命。” “我听另一个方士说过,就算是在没人作法的情况下,哪怕正好在特定的日子,自己拿下来都有危险。”铁万刀问。 “的确如此。”侯寄专道,“要是想在没负面影响的情况下拿下来,特定的日子必不可少,由特定的方士作法也必不可少。” “如果有三个以上方士同时作法,他们作法与灰房子有关。在方士们作法的过程中,现场正有人出血,而且那个人出血后在方士们作法的房间里待满半个时辰,然而戴着初古圆者并不在那个房间里,那戴着初古圆者身体还会受严重影响吗?”铁万刀问道。 侯寄专回答:“只要戴着初古圆者是做跟灰房子有关之事的人,三个以上方士作法时不管他是否在方士们作法的那个房间里,只要方士们作法的房间中正有人出血,那个人出血后在方士们作法的房间里又待满了半个时辰,那么戴着初古圆者身体一定会受到影响。” “先抛开有几个方士作法的事不谈。我总是在你作法的现场虐待那些人形工具,那些人形工具出血倒是也常见,人形工具出血后也不能离开你作法的灰房子,肯定是会在作法的房间待满个时辰的。只是,人形工具出血的话,不能算你说的那种出血的‘人’吧?”铁万刀问道。 侯寄专立即回答:“那些人形工具工具就是工具,虽然长成了人形,也不能算人。” 言至此处,侯寄专暗想:我刚才本来想跟族长说“只要现场正有不是人形工具的人出血”,但我知道族长不把人形工具当人,如果我特意强调“不是人形工具的人”,就好像我认为人形工具也可以被当成人一样,族长听到后也许会不高兴。后来我还是说成了“只要现场正有人出血”。现在想想,刚才我那么说真是明智,起码不会让族长误会我把那些人形工具归在人类里了。 铁万刀虽然自己也会说“蓝甲人”三个字,甚至也会把人形工具叫成“灰房子里的蓝甲人”,但当他听到侯寄专很说人形工具不能算人时,便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痛快的感觉。他立即说道:“就是啊,人形工具当然不算人。这样的话,你说的那种情况就更不容易出现了啊。你想啊,我虐待那些人形工具时,他们出血很常见,但他们出血又不能影响什么。其他人在方士作法的房间里出血的可能性非常小啊。” “是的。”侯寄专道。 “现在再说作法的方士人数的问题,这灰房子一般情况下根本不需要三个以上方士同时作法。”铁万刀道,“所以说,只要灰房子不出问题,我这个戴着初古圆的人就没什么事啊。” (一千七百六十九)发生 “是的,族长。不出问题的话,一直都只需要我一个人作法。”侯寄专道。 铁万刀道:“再说,就算有三个以上的方士同时作法,作法又与灰房子有关,哪里会那么巧赶上现场正有人出血,而且那个人出血后还在方士们作法的房间里待满半个时辰……这些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一点都不大,全都发生几乎不可能了。” 侯寄专说:“是这样。” 然而,铁万刀认为可能性不大的事竟然大部分都发生了! 先是侯寄专作法出了问题,导致灰房子内部不正常了,里面那些蓝甲人的情况也与之前不同了。 为了解决灰房子的问题,侯寄专在发现铁红焰身上有涤魄气之后,跟铁万刀说需找来多个方士同时作法。要想作法成功,方士必须够数才行,这样,就有了三个以上方士同时作法的情景。 在方士们作法的过程中,涤魄气被吸走者会承受痛苦,之前也没人会料到会接递功的武寻胜要主动替铁红焰承受涤魄气被吸走时的痛苦。 武寻胜替她承受痛苦又不想让她多想,在没忍住出了声之后,他为了让自己不再张口发出类似之前发出的声音而紧咬自己的嘴唇,还咬出了血。 在此之前别人并没想到武寻胜会在使用接递功替她承受痛苦时把自己弄出血。 在方士们作法的现场,武寻胜把要做的事做完后站了起来,铁万刀就是在此时发现武寻胜嘴唇出血的。铁万刀突然间意识到了问题严重——他认为发生可能性不大的事已经大部分都发生了。灰房子出问题了,三个以上的方士同时作法了,方士们作法现场也有人出血了。铁万刀知道如果最后一件事一发生,那他自己就该出事了。 当时铁万刀暗暗庆幸,虽然武寻胜嘴唇出血了,但武寻胜在出血后肯定还没在方士们作法的房间内待满半个时辰。 为了防止出事情,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铁万刀立即站了起来,给了武寻胜个手势,迅速去打开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让武寻胜进内居。 武寻胜进了内居,铁万刀仍然不放心,毕竟内居和会宾厅只有一墙之隔,他担心万一门开了或者出现其他什么情况还是会造成不良影响。他希望嘴唇带血的武寻胜赶紧回他自己的个室。铁万刀进内居后,立刻指着武寻胜个室的门,打手势示意武寻胜赶紧回个室去。 见武寻胜进了他自己的个室,他个室和内居之间的门也已关紧,他才踏实了些。 铁万刀出了内居,又到了会宾厅中,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关紧,这时他才真正踏实了下来。 他当时想:不管怎样,有两道门呢。武寻胜知道我的意思,如果没人让他出自己的个室,他在个室中应该也不会随便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武寻胜自己个室的门开了或者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开了,也都还有另一扇门是关着的。 (一千七百七十)两扇 铁万刀之所以很在意门是开是关的事,是因为他并不确定如果门是开着的,两个房间之间是相通的,这种情况下这两个相通房间会不会在方士作法时被当成同一个房间。 以前铁万刀听别的方士说过,有一种法术,只有两组方士分别在两个不同的房间同时使用才能发生作用。曾经有人需要使用这种法术,两组方士分别在两个不同的房间之中使用法术,两个房间是挨着的,中间有一扇很大的门。起初方士们没关两个房间之间的那扇门,两组方士使用法术,没发生作用。后来有人把那扇门关上了,两个房间的方士分别同时使用法术,就发生作用了。铁万刀问过方士为什么,方士告诉他,那两个房间之间的门开着时,分别处在两个房间的人可以通过门互相看到,就跟处在同一个房间里情况相似了。方士也告诉了铁万刀,使用不同的法术时情况也不尽相同。比如有另一种法术,同样是要两组方士分别在两个房间同时使用才能发生作用,使用这种法术时,只要两组方士处在两个房间里,就算这两个房间相连且中间的门没关,情况依然跟关上门没区别。 铁万刀在不确定关门开门是否有影响的情况下赶紧让武寻胜进了他自己的个室中,这样,武寻胜的个室和会宾厅就隔着两扇门了。这两扇门中只要有一扇门是关着的,武寻胜这个嘴唇已出血的人就肯定不能被当成一直待在方士们作法的房间里了。这样便不会出现武寻胜在方士作法的房间里待满半个时辰的情况了。 关上两扇门后,铁万刀心中依然没完全平静,但他也知道没办法,就算他想为了保险而提前找特定的方士把戴在身上的初古圆拿下来都不行,因为当月整月都没有可以拿下初古圆的那种特定的日子。 后来,虽然铁万刀知道当时嘴唇出血的武寻胜没在方士作法的那个房间里待满半个时辰,事后铁万刀自己也没感到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但他还是觉得那些出乎他意料的事发生了有点怪,他很想了解如果出血者在三个以上方士作法的房间里待满半个时辰后具体会怎么样。 于是,铁万刀和侯寄专以及其他方士一起进了灰房子之后,铁万刀问起了侯寄专,如果有出血者在三个以上方士作法的房间内待满半个时辰,且此事已对铁万刀的身体造成了影响,那么他以后控制灰房子中的蓝甲人,让他们给他做事时,灰房子内部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侯寄专对铁万刀说道:“如果已经对族长本人造成了影响,那么以后族长在灰房子中控制这些人形工具时,灰房子里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状况。” “意想不到?”铁万刀道。 “是的。”侯寄专道,“如果那样的话,到时候具体会出现什么状况我现在并不能预知。” “会很严重吗?”铁万刀问。 (一千七百七十一)下咒 侯寄专虽无法预知具体情况,但也知道可能会很严重,便说:“大概会打乱族长的计划。灰房子里甚至可能会出现一些危险。” “但具体会出现怎样的危险你也无法预知?”铁万刀问。 “是的。”侯寄专说。他不希望继续说这种假设的事了,因为说的时候他会感到心虚和恐惧。尽管铁万刀目前还不知道灰房子出问题是因为侯寄专出现了失误,但现在这灰房子里有很多方士,侯寄专估计有些方士能看出灰房子是如何出问题的。之前铁万刀问他灰房子是怎么出问题的,他一直表示不知道,他还在回答铁万刀问题时进行了误导,让铁万刀以为是铁红焰那天触碰了无形帘导致灰房子出问题的。他知道如果有方士看出灰房子出问题的真正原因后说了出来,铁万刀便一定不会轻饶他。如果他又因为回答铁万刀提出的假设的问题而让铁万刀知道了一些事情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哪怕那事情是他认为不会发生的,但只要跟灰房子有关,他说的时候都会被恐惧包围。 于是,侯寄专对铁万刀说:“族长就放心吧。既然并没有出血者在三个以上方士作法的房间内待满半个时辰,那就不会有事了。” 铁万刀“嗯”了一声,问道:“一会儿你跟方士们作法时是否需要我做什么?” 侯寄专道:“族长只要一直待在灰房子里就行了,不需要做什么的。” 铁万刀看了看灰房子内部的情况,为了确定灰房子里没其他问题,说道:“目前没有其他情况影响你们作法吧?你们一会儿可以顺利按照之前所说的做?” “没其他问题。”侯寄专道,“如之前告诉族长的那样,一会儿我会和其他方士共同作法,让木棍中的涤魄气对灰房子产生作用,对人形工具产生作用。” 铁万刀跟侯寄专交谈了几句,又跟其他方士说了一些话后,便对所有方士说:“那我就坐在那边等你们作法了。你们开始行动吧。” 说完,铁万刀便远离了他们,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那些方士互相看了看,显出犹豫的样子。 侯寄专见他们并没立即行动,便说:“我们开始吧。” 其中一个方士低声问侯寄专:“你之前为什么没直接告诉我们,进来时我们就会被下咒?” 侯寄专一愣。 另一个方士也说道:“我们来做这种事,收报酬,自然就会保密。其实如果对我们不放心,给我们下咒倒也不是不能做的事,只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会给我们下咒?你也是做方士的,应该知道要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吧?” 正如那两个方士所言,他们在迈进灰房子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下咒了。 这灰房子整个都是早就被侯寄专施了法的,除了侯寄专本人外,会法术的人进去的那一刻全都自然会被下咒。他们被下的咒就是,如果把灰房子里发生的事对没进过灰房子的人说了,他们便会在说出的一刻失去性命。 (一千七百七十二)异样 一些方士进去后就感觉灰房子里的气氛诡异,阴沉沉的让人不大舒服,除了灰房子里面本身就容易令人感觉不适以外,方士们有这样的感觉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被下咒了。 那些会法术的方士在被下咒之后便会有异样的感受,觉得不对劲时会暗暗使用一些方法试试是否出了什么问题。在试之后,那部分方士便知道自己在进入灰房子的时刻就已经被下咒了。由于知道灰房子是被侯寄专施过法的,知道自己被下了咒的方士便清楚这就相当于侯寄专给自己下咒了。 得知自己一进入灰房子就被下咒了的方士其实并非无法理解自己被下咒一事,毕竟进灰房子作法这种不方便让其他人知道的事要是随意被说出去可能会出大事,本身就需要他们这些方士保密,他们最不满意的是在他们进灰房子之前根本没人告诉他们进入时会被下咒,而且下的咒还与他们的性命有关。他们有一种明显的被冒犯了的感觉。 之前并没暗暗试是否出了什么问题的那部分方士在听了那两个方士的话后也纷纷暗暗试了起来,很快,其他方士也全都知道自己被下咒了。 又有几个方士说出了自己的确在进入时已被下咒的事。 侯寄专小声说道:“不是我不想提前告诉你们,是……”他想说“是族长不让我说的”,却又不敢说出来。 “是什么啊?”此前问侯寄专之前为什么没直接告诉他们进入时就会被下咒的那个方士这时问道。 侯寄专眼睛朝族长那边看了一眼,头却没动,想通过这种方法让其他方士们明白是族长不让他提前跟方士们说的。当时铁万刀离侯寄专并不近,侯寄专只用眼睛看铁万刀那边并不会被铁万刀发现。 那个方士道:“你的意思是,你想提前跟我们说一声,但是……”他也不敢说出“族长”两个字,说到这里时也在没转头的情况下用眼睛朝铁万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不让你告诉我们?”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侯寄专道,“同为方士,这点事我还是明白的啊,可是……既然……不让我告诉你们,我当然就不敢说了。” “真的假的?”那个方士道。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啊。”另一个方士说。 一方士说:“这事还真是要让族长知道。” 侯寄专问:“我说的是真的啊,你们不相信我吗?” “总不能凭你这么一说就相信你吧!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被下咒了,而且还是跟命有关的,谁能受得了?”问过侯寄专之前为什么没直接告诉他们进来时就会被下咒的那个方士又问道。 侯寄专说:“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敢把这种事往……”说到这里时,侯寄专再次在不转头的情况下朝铁万刀那边看了一眼,又继续说:“怎么敢把这种事往……往他身上推啊!” (一千七百七十三)打断 “我们问问就知道了。”其中一个方士说。 侯寄专目光中流露出了明显的恐惧,说道:“不……不用这样啊。” 侯寄专这种反应让部分方士更觉得他说的不一定是实话了。尽管他们也听说过有很多人都怕铁万刀,但当日他们还不曾见到铁万刀大发雷霆的样子。他们不知道不管侯寄专此刻对他们说的是不是实话,他都会异常恐惧,他们也不了解铁万刀曾用鞭子抽打他的事。 另一个方士说道:“如果你没说谎,有什么可怕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是不是族长的意思一问便知。” 侯寄专心中无奈,此前他的确跟铁万刀提到了到时与其他方士一起在灰房子中作法之前要告诉方士们进入灰房子时就会被下咒的事。 当时铁万刀说:“什么?提前告诉他们?你是怎么想的?” 侯寄专害怕,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哦……因为……因为我是方士,这种事一般情况是应该提前告诉别人的。” 铁万刀说道:“你长没长脑袋?这可是跟性命有关的咒啊!谁喜欢自己被人下那种跟性命有关的咒?提前告诉他们后,他们要是得知要被下咒就不再愿意做这件事了呢?虽说我可以逼着他们做,但被逼着做和主动做效果能一样吗?” 侯寄专对铁万刀说:“他们自己也是方士,如果被下了咒,有可能能试出来啊。”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试?”铁万刀道,“你根本就不提,他们怎么能想到要试?再说了,要是他们中真有人试了,还试出来了,你就承认是给他们下咒了不就行了?下咒了就是下咒了,不用否认。” 侯寄专说:“他们进入……”他本想告诉铁万刀那些方士进入灰房子后可能会感觉不对劲,这个时候他们就有可能主动试了。然而他刚说出“入”字,话就被铁万刀打断了。 “别再说这事了!这么点事还没完没了了!你不要主动告诉那些方士给他们下咒了就行,别干那种蠢事,别找抽!照我说的做。说下一个问题吧。”铁万刀道。 “可是……”侯寄专本来想继续跟铁万刀说,然而这话还没说完,铁万刀便用恶狠狠的眼神瞪向他,仿佛一口就能把他吞掉。 已经挨过鞭子的侯寄专便知道实在不能再跟铁万刀说这方面的事了,于是按照铁万刀的意思说起了下一个问题。 其实因为这件事,侯寄专在那些方士进入灰房子前心里一直都不踏实,他暗暗担心有人感觉出不对劲后试出自己已被下咒,但也做不了什么。 当听到那个方士问他“你之前为什么没直接告诉我们,进来时我们就会被下咒?”时,侯寄专愣在那里,心跳立即加速了。接下来另一个人也说了这事,这令他在担惊受怕中感到窘迫。后来,其他方士也说了出来,他作为方士很清楚下咒后才告诉别人会引起同为方士的人不满,他有些不知所措。 (一千七百七十四)知情 在有方士说要去问族长后,侯寄专更慌了。他知道,铁万刀已经去那边坐着了,那就是在等他们作法,如果等来的不是作法后的结果而是那些方士过去问他关于下咒的事,那铁万刀很可能会突然发火,这令侯寄专已经慌乱到严重影响他想事情的地步了。他希望这些方士可以不再追究他没在给他们下咒前告知他们的事,于是说道:“其实……其实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算你们知道是不是……”说到这里,侯寄专又一次在没转头的情况下向铁万刀那边看了一眼,继续说:“也没有意义啊!就算你们知道是他不让我告诉你们的,又能把他怎样呢?” 那些方士被人在不提前告知的情况下下了咒本来就心怀不满,这时听侯寄专竟这样说话,火更大了。 “你做了这种事,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如果你把人杀了,别人找到你,你能跟人家说‘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找我也没意义’吗?”问过侯寄专之前为什么没直接告诉他们进来时就会被下咒的那个方士这时说道,“你以为做错了事造成了后果就没事了?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侯寄专说道:“这倒不是。只是,你们去问的话……对你们也没好处啊。” 另一个方士生气地说道:“你自己没提前让我们知情,你自己做错了事,现在还威胁起我们了?” “不是威胁。”心中慌乱的侯寄专道,“我只是说实话。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你们任何一个人身上,你们会怎么做呢?大家都是方士,设身处地地想想就能理解了吧。你跟他说一会儿告诉别人要给别人下咒的事,他不让你说,你敢说吗?” 一个方士道:“你不敢说,但你敢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人下跟性命有关的咒,是吧?” 侯寄专还没说什么,只见铁万刀走了过来。 “这是你们的作法方式吗?”铁万刀道,“站在这里就行?” “族长,我们还没开始作法。”一个方士说。 “都这么半天了,你们竟然还没开始?!”铁万刀道。他用冷冷的眼神瞪了侯寄专一眼,问:“你等什么呢?” 侯寄专心惊肉跳,回答:“族……族长,我……我等着跟他们一起作……作法呢。” “等什么等?不能赶快作法?刚才不是都说清楚了吗?还有什么需要说的?”铁万刀道。 侯寄专实在担心方士们立刻说出什么,希望铁万刀赶紧回到之前的地方坐着,便说:“不用……不用等。没什么需要说的了。我们这就直……直接作法!” 其他方士本来非常不满,但多数方士看到铁万刀那吓人的眼神后都不敢问他什么了。只有一个方士对铁万刀说:“族长,我们从一进这灰房子起就被下了咒,然而在被下咒之前我们并不知道。我们觉得,侯方士他作为一个方士,理应在我们进来之前让我们知道进来时会被下咒这个情况。” (一千七百七十五)导致 侯寄专望向了那个方士,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他担心那个方士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想在方士说话时插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他接着又望向了铁万刀,眼神中满是恐惧。 铁万刀问道:“就因为这个,你们还没作法?” 那个方士对铁万刀说道:“是啊。他自己作法失误导致这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我们到这里来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来帮他解决问题的,他却不让我们事先知情就给我们下咒,还是跟性命有关的咒,他这作法也太过分了。” 侯寄专没想到那个方士竟在此刻说出了灰房子内部出问题是他作法失误导致的。他之前也担心那些方士中有人说什么对他不利的话,却没想到事情如此快就发生了,而且那方士说的还是这种要命的话。他心咚咚地跳着,想为自己辩解,却找不到适合的话,只是道:“话不能随便说啊……” 铁万刀用狠辣的眼神望向了侯寄专。 侯寄专惊惧之中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我当然没有乱说话。”那方士道。他看了一眼侯寄专后又望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问那个方士:“你刚才说灰房子内部出问题是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的?” “是啊,这很容易看出来。”那方士道。说完,他看向了其他方士,问那些人:“这灰房子内部出问题是侯方士作法失误导致的,这很容易看出来吧?” 那些方士本来已经被铁万刀吓得不敢说什么了,听那个方士这么问,有几个方士只是点了点头,另外几个方士担心此刻不出声回答铁万刀的问题会令铁万刀不高兴,于是他们说了“是的”“对”“很容易看出来”这类的话。他们的意见完全一致。 铁万刀问除侯寄专以外的那些方士:“你们回答我,是不是你们每个人都能看出来灰房子出错是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的?” 所有方士都表示确实是这样。 铁万刀道:“看来,这是显而易见的了?” 那些方士有的点头,有的说“是”,有的边点头便表示的确如此。 “使用法术不算高的人也能看出来吗?”铁万刀问第一个告诉他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这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 那方士回答:“正是如此。要想看出灰房子是怎么出问题的,根本不需要多高的水平。” 铁万刀继续问:“那你觉得侯寄专水平如何啊?” “他水平非常高。”那方士道。 “如果灰房子内部出问题是别人作法失误导致的,侯寄专这个水平的方士肯定能看出来吧?”铁万刀问。 那方士连连点头,道:“他保证能看出来!” “以侯寄专的水平,他是一看就能看出来,还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专门为此作法才能看出来啊?”铁万刀问。 “肯定是一看就能看出来。”那方士道。 铁万刀看向了其他方士,问:“你们说呢?” “就是这样的。” “没错。” (一千七百七十六)恐惧 “他的确能一眼看出来。”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不需要用不短的时间专门为此作法。” 其他方士中有一部分人对铁万刀说这样的话。这些人意见一致。 铁万刀故意问那些方士:“要是侯寄专说他没看出来呢?” “那他说的一定不是事实。” “不会没看出来的。” “他水平那么高,肯定能立刻看出来。” “要是硬要说没看出来,就是说谎了。” 几个方士说道。 他们感觉到接下来铁万刀的怒火大概会向侯寄专喷出,不至于向他们这些方士喷出,所以多少都比之前多了些说话的胆量。 铁万刀对第一个告诉他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这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假如灰房子内部出问题是别人作法失误导致的,侯寄专这个水平的方士肯定能看出来。这灰房子内部出问题是他自己作法失误导致的,如果他不记得是他自己作法失误导致的了,他这个水平的方士能否看出来啊?”铁万刀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很容易让人听出他就是故意这么问的,说完,他先是用阴狠的目光瞟了侯寄专一眼,然后又看向了他问的那个方士,等着方士回答。 就在铁万刀瞟侯寄专那眼的时候,本来就已充满恐惧的侯寄专觉得铁万刀那阴狠的眼神中甩出了无数个由“恐惧”编织成的黑乎乎的袋子,在他本已受了惊吓的心上套了一层有一层,仿佛能把极度的恐惧永远地跟他的心绑在一起一般。这一刻侯寄专已被吓得站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了。 那方士对铁万刀说:“像他这种自己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现问题的情况,他不应该不记得啊。他在作法失误时是很明确地知道自己作法失误了的,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应该忘不了啊。” 铁万刀道:“你是说,他在作法失误时肯定是知道的?” 那方士说:“是的,他当时肯定知道。就算是水平没他那么高的人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出现问题也是一定会知道的。” 铁万刀又问其他那些方士:“是他说的这样吗?侯寄专在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出问题的时候肯定是清楚灰房子出问题是他导致的吗?” 一些方士点头。 “是的。” “肯定清楚。” “他能明确知道。” “绝对的。” 一些方士对铁万刀说。 侯寄专吓得呆立在那里,仿佛被什么绑住了一般。内心的恐惧令他好像连嘴都张不开了。 铁万刀接着对第一个告诉他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大家都说侯寄专当时肯定清楚,但是,如果他真的因为某种原因,比如突然失忆啊之类的,他就是不记得当时是他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问题的事了,那么,在他知道灰房子内部出问题了以后,他这个水平的方士能否看出灰房子内部出问题是他自己作法失误导致的啊?”铁万刀问的时候,说话的语气又是很容易让人听出他就是故意这么问的。 (一千七百七十七)有限 那方士道:“他肯定能看出来。” 铁万刀又问了其他方士。 “这种情况,侯方士能看出来。” “是啊,我们刚才跟侯方士一起作法,都已经大致了解他的水平了,他绝对能看出来的。” “他比我水平高,连我这种水平的方士都能看出来,他就更容易看出来了。” “他肯定直接一看就能看出来,甚至都不需要用到什么东西。” “无论是别人还是他自己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出了问题,他都很容易看出来。” 一些方士这样回答了铁万刀的问题,这些人都表示侯寄专能看出来。 铁万刀怒视侯寄专,道:“你觉得你水平如何啊?” 侯寄专吓得依旧愣在那里,双手发抖。 “说!我问你话呢!”铁万刀道。 侯寄专甚是慌乱,口不择言:“我……水平有限。” 铁万刀用手中的鞭子抽了一下地面,道:“水平有限?你真敢说啊!我一个族长做这么重要的事,就找了你这么个‘水平有限’的方士做,我这个族长真是眼光好啊,办事会选人啊,选了个‘水平有限’的方士干这么大事!你当着人说你‘水平有限’,我这个族长还真是有面子啊!” “不……”侯寄专往后退了一步,还没说完整,话就被铁万刀打断了。 “到现在了,你是不是还想耍我啊?!好一个‘水平有限’啊!什么水平啊?想说你的水平不足以使你看出灰房子出问题的原因是不是?之前我让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说你也不知道,还说要是知道的话,你一定会立刻告诉我的,说得可真好听啊!我让你通过作法试试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你就试啊试的,试了那么半天,还使了你作法用的东西啊,我就站在那边干等着,结果呢,结果你告诉我没试出来!你还真是‘水平有限’啊,这么试都试不出来啊!”铁万刀怒视着侯寄专说。他说的时候朝侯寄专移动了一步。 “不……不是……”侯寄专又往后退了一步。 铁万刀又朝侯寄专走了一步,再次用鞭子抽了一下地面。 他打断了侯寄专的话,道:“‘不是’?不是什么啊?不是‘水平有限’?嗯,确实啊,你也确实不是‘水平有限’,你这耍我的水平高得不得了啊!之前我跟你说,试不出来那你就好好想想,想想有没有发生什么你意想不到的事。我话都说到这程度了,你都没告诉我你之前作法失误的事啊!不告诉我作法失误的事已经够可恶了,你竟然还跟我说除了有人碰到无形帘以外没什么意想不到的事!误导我是吧?引我误认为是少族长碰了无形帘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是吧?我问你是不是觉得是上次有人碰了无形帘影响了,你又先是点头再摇头。这样,我认为是少族长碰了无形帘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就成了我自己想的了,跟你没关系了是吧?之前误导我的事就可以当成没发生了是吧?你这耍人的水平实在不得了啊!” (一千七百七十八)愤怒 “不是耍族长,当时我想解释,但族长让我闭嘴……”侯寄专想起当时的情景,觉得自己虽然对铁万刀并不坦诚,但那也是无奈之举。 “闭嘴!你现在也给我闭嘴!我不让你说话你就不能说!”铁万刀又用鞭子抽了一下地面。 侯寄专往后退了两步。 铁万刀立即逼近他,道:“幸亏我当时让你闭嘴了,不然还不知道你会说出多少话耍我!你自己做错了事,敢赖在少族长头上,你这胆量也不一般啊!你现在发什么抖啊,你不是胆子大着呢吗?耍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得意极了?” 侯寄专摇了摇头,他想解释,但铁万刀又说了让他闭嘴,他想起之前在铁万刀说了闭嘴后自己又说话就挨了鞭子,这时他又不敢说话了。 “你真是耍谁都耍得很有技巧啊!这些方士跟你一起作法解决你作法失误造成的问题,也算是帮你的了,你呢,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啊?也不提前告诉人家一声啊,人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你下咒了,你一个人耍了他们那么多人也真是有本事啊!”铁万刀道。 铁万刀当然很清楚当时侯寄专想提前告诉那些方士他们进入灰房子时会被下咒的事,是他自己让侯寄专不要告诉那些方士的。此刻,铁万刀正对侯寄专发怒,他又觉得如果那些方士认为是自己这个族长让侯寄专不要提前告诉那些方士他们会被下咒的事,那他这个族长会显得很没面子,于是,他正好借着对侯寄专发火的机会把这件事完全推到侯寄专身上,让那些方士认为他这个族长很会办事,只是侯寄专耍了他们。铁万刀知道自己刚说完让侯寄专闭嘴,侯寄专会因为害怕根本不敢说话,他便觉得这是个机会,此时自己把事情推在侯寄专身上,侯寄专也没法说话解释。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这时立即对铁万刀说道:“族长,刚才我们这些方士问侯方士之前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们会被下咒,侯方士竟然说不是他不想提前告诉我们,然后眼睛还看向族长,向我们暗示是族长不让他告诉我们的,所以他不敢说。” 铁万刀听了,立即转头看向第一个告诉他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故意表现出一副又吃惊又愤怒的样子,说道:“他这么耍你们,你们信了?”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摇了摇头,道:“侯方士就那么一说,我们当然不会就这么信了。他竟然跟我们说他说的是真的,还跟我们说,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敢把这种事往族长身上推……” 铁万刀问那个方士:“他耍人还耍上瘾了!在他跟你们这样说之后,你们信了吗?” 那方士说:“反正我当时没信。我觉得这种事要问族长才行。” (一千七百七十九)怒气 原本被恐惧包围着的侯寄专没想到铁万刀会如此冤枉他,也没想到接下来那个方士不仅信了铁万刀冤枉他的话,还把他自己之前表示若不是族长不让他说他也不敢把这种事往族长身上推当成他为了让那些方士相信而故意使的手段。侯寄专立即有一种强烈的被人陷害的冤屈感,这种感觉竟在一瞬间冲破了已经包围了他的恐惧,使他怒火中烧。 侯寄专并非不再恐惧,而是那种被人冤枉的怒气此刻已比恐惧更盛。 他的手依然在发抖,只是此时已非主要因为恐惧,而是主要因为生气了。 尽管生气,但他也还是不敢立即说什么,毕竟铁万刀已让他闭嘴,他知道就如果说了,他便会更危险。他这时心虽然依旧有些乱,但跟之前比起来已经镇定了不少,他打算先等一下,等铁万刀允许他说话的那一刻到来后再说话,如果铁万刀一直不允许他说话就要对他下手或做其他对他不利之事,那他也许会立即解释。 铁万刀又问了其他方士事实是否如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所言的那样。其他方士均表示正是如此。 铁万刀对那些方士说:“要想这灰房子无事,是否必须尽快作法?” 那些方士纷纷表示是这样的。 铁万刀问他们如果不立即作法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那些方士把后果跟铁万刀说了。 从一开始给灰房子作法的就是侯寄专,那些方士对灰房子的了解不如侯寄专多。他们把了解到的都跟铁万刀说了,说的虽然并不如侯寄专曾经跟铁万刀说的那样多,但他们说出来的与侯寄专之前告诉铁万刀的话中涉及那部分的内容是一致的。 铁万刀虽然在气头上,但想: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灰房子的问题,如果到时候灰房子爆炸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我知道中途不能换给灰房子作法的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个侯寄专,等他给我把事做好了,以后我用不着他的时候想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还真无需急于一时。虽然面子重要,但我暂时忍一忍,等我利用这些人形工具把蓝甲部族灭掉,我就太有面子了! 于是铁万刀说道:“我也被侯寄专耍了,但我还是要顾全大局,暂时放下我的愤怒,让他作法解决灰房子的问题。侯寄专在你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你们下了咒,是他不对,但一会儿你们能否看在我这个族长的面子上,先跟他一起作法把灰房子的问题解决了?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以后再说其实也不迟。” 听族长都这么说了,那些方士自然也不好再推。 “族长,我明白,现在解决灰房子的问题是最重要的。”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 “族长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必须配合啊。”另一方士说道。 (一千七百八十)开始 “别因为我们和侯方士之间的矛盾耽误族长大事才好啊。” “族长都能暂时放下,我们也要这样了。” “我们先暂时不理跟侯方士之间的恩怨了,作法重要。” “是啊,我们先跟侯方士一起作法吧。” “嗯,这事先放一放。” “现在就作法吧。” 那些方士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铁万刀问道:“你们中有没有哪个人不同意立刻跟侯寄专一起作法解决灰房子的问题啊?如果有,现在就站出来。” 那些方士中无一人站出来。 铁万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跟侯寄专说完就去那边坐着等你们作法了啊。” 铁万刀跟那些方士说这话后便看向侯寄专,道:“他们已经同意立即作法了。虽然你欺骗了我,让我没面子,令我生气,但是我为了大局可以暂时放下那些,先不惩罚你,让你先作法。你一会儿会老老实实地作法吧?” 侯寄专觉得先让自己安全要紧,也知道此刻铁万刀和那些方士都对自己不满,情况对自己非常不利,除了先作法以外自己并没有其他更合适的选择,于是点了点头。 铁万刀又对侯寄专说道:“一会儿我去那边坐着等你们作法,你就可以说话了,但你记住不要再乱说话,不要再欺骗别人,知道不知道?” 侯寄专依然没敢说话,又点了点头。 “你们所有人,都不要让情绪问题影响作法。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要的是没问题的结果。”铁万刀道,“开始吧!”说完,他便向之前坐的那把椅子走去了。 侯寄专看铁万刀走远了,之前的恐惧暂时消散了,怒气也被自己硬生生埋了下去,此刻他的手也不再抖了,然而,望着面前这些对他不满的方士,侯寄专的心绪依然并不安宁。 他终于可以跟那些方士说话了,他希望他们知道是他们误会了他,他希望那些方士了解真的是族长不让他提前告诉他们会被下咒的。然而他明白这时候就算他真的跟那些方士说出了真相,他们也不会相信。 侯寄专此时想得没错,的确,就算他解释,那些方士也不信。 那些方士从一开始就认为是侯寄专自己不肯提前说出他们会被下咒的,这样的想法是最先进入那些方士的脑海的。侯寄专后来才暗示他们,他不说出他们会被下咒是族长的意思。这时候那些方士已经没那么容易改变之前的印象了。后来,铁万刀又说侯寄专耍了他,那些方士便更不容易相信侯寄专的话了。 此刻,如果侯寄专刚能张口说话就立即跟那些方士解释,不仅无法让他们相信他,还会使自己陷入更大危险中。如果哪个方士突然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依然把那件事推到铁万刀身上,接下来侯寄专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侯寄专这时候虽然算不上头脑多清晰,但他还是在想跟方士们解释的时候控制住了自己,并没跟他们提之前的事。 (一千七百八十一)中断 侯寄专对那些方士说起了作法的事,那些方士目光中依然流露着对他的不满,却也没有再跟他提其他事情,与他交流的都是跟作法有关的。 交谈一番后,那些方士围起了圆圈,侯寄专站在圆圈的中心。 方士们全都盘膝而坐,把双手放在膝上,手心朝上。 侯寄专将双手在胸前合拢。 方士们闭上了眼睛,用较小的声音念起了咒语。与此同时,侯寄专也开始念咒语,他念的声音比其他所有方士念咒语的声音加起来都大。作法的这一阶段,侯寄专念咒语的声音大到那个程度是必要的。 咒语刚一起,房子里的那些蓝甲人就都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那些蓝甲人的声音并不大,但却似乎能直入人心,使人产生强烈的恐惧感。 侯寄专虽然听惯了那些蓝甲人发出的恐怖的声音,但这一次,他却觉得恐惧感比平时的更严重。 念着咒语的那些方士多多少少都有惊惧感,皆因为在作法而压着那种感觉。 没多一会儿,有一个身穿红衣的方士突然停止念咒语了。 从这一刻起,红衣方士感受不到恐惧了,然而包括侯寄专在内的其他方士从那些蓝甲人的声音里感受到的恐惧则比之前更厉害了。 那些方士只是觉得恐惧更严重了,由于全都闭着眼睛,谁也没发觉红衣方士已经停止念咒语了。因为方士与方士之间的距离并不小,就连距离红衣方士最近的两个方士也没通过听声音察觉到红衣方士突然停止念咒语了。 侯寄专感觉到了不对劲,转了一圈看了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发现红衣方士那一刻并没在念咒语且额头上有汗珠。 只要有一个人停止念咒语了,他们就无法正常使用法术解决灰房子的问题,于是侯寄专也停止念咒语了。 就在侯寄专停止念咒语的那一刻,那些蓝甲人便停止发出痛苦的声音了,那些方士也没继续感到恐惧。 那些方士知道作法过程已经中断,纷纷睁开了眼睛。 侯寄专发现那些方士看他的目光里除了有疑惑还有反感。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站了起来,走近侯寄专,说道:“侯方士,我们都念了一会儿咒语了,你突然停下来是什么意思啊?” 铁万刀看第一个跟他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竟然走到了侯寄专那边跟他说起了话,看出作法过程好像是中断了,便也走向了侯寄专。 侯寄专道:“并不是我最先停下来的。” “那是谁啊?”那方士问。 侯寄专指向了红衣方士,说道:“是他。” 那些方士都将目光投向了红衣方士。 红衣方士发现铁万刀竟然走过来了,他觉得此刻如果让铁万刀知道大家的作法过程是因为自己而中断的,不知铁万刀会对自己怎样。于是,他一把擦干了额头的汗,说道:“啊?为什么说是我啊?不是我啊!” (一千七百八十二)正北 “我看你停止念咒语了,才停下来的。”侯寄专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啊?”红衣方士道。 侯寄专说:“我看你嘴不动了啊。” “嘴不动不代表没念咒语啊。”红衣方士说道。 “我刚才说过了,这次作法的过程中,大家都要念出声来才行,默念是不行的。”侯寄专道。 这时铁万刀已经走过来了,他之前就觉得作法过程好像中断了,这时故意说道:“你们这样子是在作法呢吗?” 所有方士都站了起来。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刚才在作法,但是中断了。” “为什么中断?”铁万刀问。 红衣方士为了防止侯寄专说因为他突然停止念咒语而导致作法过程中断,立即抢在前面跟铁万刀说:“侯方士突然不念咒语了!” 铁万刀望向了侯寄专,问:“为什么突然不念了?” 侯寄专立即指着红衣方士对铁万刀说:“是他先停止念咒语的,他竟然倒打一耙!” 红衣方士对侯寄专说道:“不能因为我说了你,你就反过来说我啊!” 铁万刀问其他方士:“到底是谁先停止念咒语的?”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刚才都闭着眼睛呢,我是突然听不到侯方士念咒语了才知道作法过程中断了的。” 侯寄专对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你自己也说了,你是闭着眼睛的,但我是睁着眼睛的。我能看见谁停止念咒语了。” 红衣方士一看情况不利于自己,赶紧对众人说道:“作法的过程中,侯方士要面对着正北方向,我明明在他南边,对着他的后背,他怎么能看到我念没念咒语啊?” “我转身看到的。”侯寄专道。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对侯寄专说:“作法时你要面对正北方才行啊,你转身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作法了?” 红衣方士道:“就是啊。” 侯寄专说道:“我感觉到不对劲,就转了一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为什么会感到不对劲?”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对侯寄专说,“我们没一个人感到不对劲了啊。”他继续问其他方士:“刚才侯方士停止念咒语之前,你们有人感到不对劲了吗?” 那些方士纷纷表示没感到不对劲。 在所有在场的方士一起念咒语的过程中,如果围成圆圈的方士中有人停止念咒语了,只有处在圆圈中心的侯寄专一个人能立即感觉到不对劲,其他方士在作法过程中并不能感到不对劲。围成圆圈的那些方士也并不知道处在圆圈中心的侯寄专可以在有其他方士停止念咒语的情况下感觉到不对劲。 (一千七百八十三)锐充 铁万刀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看侯寄专,一会儿看看其他方士,一脸严肃地听他们说。 侯寄专立即说道:“我站在中心,这种情况下只有我一个人能立即感到不对劲。”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这时对侯寄专说:“我们都感觉不到,你怎么证明你能立即感到不对劲啊?” 侯寄专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证明,只是说:“就是因为感觉到不对劲我才转身看,才发现他停止念咒语了。”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对侯寄专说:“问你为什么转身看,你说因为感觉到不对劲。问你怎么证明你能立即感觉到不对劲,你又拿转身看了说事。说来说去的等于没说啊,还是没法证明你能感觉到不对劲。” “我刚才转身时的确看到你的嘴并没有动。其他人都在念咒语,嘴都在动。这次作法默念是不行的。”侯寄专道。 红衣方士说:“我出声了啊,不是默念。” 侯寄专道:“嘴都没动,还说自己不是默念。” 红衣方士道:“我不需要动嘴,也可以说话。” 此刻离红衣方士较近的一个方士对红衣方士说:“可能侯方士还不知道你会那门功夫,那你用一下让他知道就是了。”离红衣方士较近的那个方士是跟红衣方士较为熟悉的人。 于是红衣方士说了一段话,嘴并没动,在场的人却都能听到声音。 这实在出乎侯寄专意料,侯寄专说道:“你……你再说句什么,我听听。” 红衣方士没动嘴,说道:“侯方士,虽然我没动嘴,但此刻说话的人就是我。” 侯寄专心中一紧,突然想:我记得曾经听说过有人会那种能改变发声位置的功夫,能做到在不动嘴的情况下以较大的声音说出话来,只是没见过,刚才看他嘴没动就能说出话来,他就是会那种功夫的吗?怎么会这么巧?! 侯寄专对红衣方士说道:“尽管你会这样的功夫,但刚才你并没使用这功夫。刚才你的确停止念咒语了,我能感到的。” “你知道我会的功夫叫什么名字吗?”红衣方士问。 侯寄专并不了解,于是说道:“不管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你当时并没使用。” “你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说我没用。”红衣方士道。 红衣方士练过一种名为“锐充术”的法术,他练这种法术是为了其他事情,跟他平时替人作法的事有关。每个练锐充术的人在练成时都能同时自然掌握一种名为“锐充沉语功”的功夫,就有了类似使用腹语那样的本事,但这本事跟使用腹语的本事又有区别。使用腹语本身与法术没有必然联系,这锐充术则是方士练的一种法术,练成这种法术时自然掌握的锐充沉语功跟法术有极大关系的。掌握了锐充沉语功的人有不动嘴就能发声说话的这种本事是在法术的作用下掌握的。 (一千七百八十四)锁链 侯寄专认为自己运气实在差,赶上了很奇怪的事。他发现了中途停止念咒语的人,而这个人却竟然正好是会不动嘴就能发声说话这种功夫的人,这便使他有理也说不清楚了,他觉得事情实在巧得不可思议了。然而事实上,有的事并非巧合,而是本身就有密切联系的。红衣方士之所以会在念咒语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恰恰与他是练成了锐充术的人有关。 围成了圆圈的那些方士中,只有红衣方士一人是练成了锐充术的。之前,众人的咒语一响起来,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就都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这种声音本来就能使人产生强烈的恐惧感,练成锐充术的人听到蓝甲人发出的那种声音时产生的恐惧感会比其他人更强烈。不仅如此,如果练成锐充术的人曾经见过一些跟蓝甲人有关的悲惨情景,那么,就在这些方士的咒语响起来后,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发出的痛苦的声音会使练成锐充术之人曾经看到过的跟蓝甲人有关的悲惨情景会变成其他样子以更令人恐惧的形式在练成锐充术的人脑海中浮现。 红衣方士以前多次见到蓝甲人被铁仓人虐待致死的情景。当灰房子里的蓝甲人发出痛苦的声音时,闭着双眼的红衣方士脑海中便出现了一幕幕与过往他看到的有关却不同的情景。 当时,红衣方士先是看到了一个孩子的背影,那孩子站在黑压压的郁云之下。 几个铁仓人狰狞地笑着,用手中兵器向那孩子身上砍去。 红衣方士正在想那个孩子为什么不躲避时,他发现那孩子身上出现了几根锁链,那几根锁链都被铁仓人牵着。 那孩子身上每次被兵器砍一下就会大叫一声,然而身体却一动不动。 兵器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落到那个孩子身上,孩子的身体喷出了血。 血并不落在地上,而是在空中不停地旋转,越转越多。 转着转着,血便将那几个铁仓人包围了。 所有用兵器砍那个孩子的铁仓人神情中都不含一丝恐惧,依旧狰狞的脸上还添了几分得意。 孩子每被兵器砍一下,叫声就更大一些,那几个拿着兵器的铁仓人依旧没有停手,用兵器不停地砍那个孩子,那孩子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空中旋转着的血变成了黑色,竟然分成了好几股,分别向几个正在砍那个孩子的铁仓人的心脏飞去,很快便灌入了他们的心脏。 已经变成了黑色的血消失的一刹那,那几个铁仓人全都张开嘴大声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那几个铁仓人每人的嘴里全都飞出了一颗跳动着的心——黑色的。 那几个铁仓人捧起了从自己口中飞出来的心,将黑色的心抛向那个孩子。 黑色的心碰到孩子身体的时候,立刻弹回了将它抛出来的人。 那几个铁仓人依然张口大笑着,嘴像已经无法合拢了一般。 他们用兵器打向飞来的还在跳动着的心。 (一千七百八十五)骷髅 几个铁仓人以为自己能用兵器打到黑色的心,然而黑色的心却绕开了那些兵器,直接飞回了那些铁仓人口中,向下降,很快就降到了心脏的位置。 那几个铁仓人这才闭上嘴,浑身都变成了灰色的,唯有心脏所在的位置冒着黑色的雾气。 那孩子的双手指甲突然长得很长,向那几个砍他的铁仓人伸去。当指甲触碰到那几个铁仓人的时候,那孩子的指甲里射出了红色的线。 红色的线将那几个铁仓人缠绕了几圈后,那些线就突然全都变成了血柱,几个铁仓人浑身都染上了血。 这时那孩子手上的指甲变短了。 孩子突然转过了身,红衣方士发现那孩子浑身都是被砍的伤,脸上只有白骨。 很快,孩子身上的血肉也不见了,红衣方士脑海中出现的这个小孩只剩下了骨头。 只剩骨头的孩子转过了身,突然变大,变高,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的样子——起码从背后看是这样的。 那几个铁仓人又用兵器狠狠地砍这个人,血再次飞了出来,绕在那几个铁仓人周围。 被砍者双手的指甲再次变长,接近了那些方士。 此时此人双手的指甲都是蓝色的。 被几个铁仓人用兵器砍的人正是一个蓝甲人。 几个铁仓人用兵器砍蓝甲人一直变长的蓝色指甲。 砍断后,那些蓝色指甲根本不会落在地上,而是跟空中的血一起旋转。 几个铁仓人再次用兵器砍向了那个蓝甲人。 蓝甲人大声叫了起来,每叫一声,地上都会出现一个骷髅。 没多一会儿,被砍的蓝甲人就不再喊了。 那几个铁仓人被那些骷髅包围住了,他们又挥起了兵器砍那些骷髅。 那些骷髅骨头突然全都散了,一瞬间,那几个铁仓人竟都变成了骷髅。 空中飞着的血和蓝色指甲纷纷落在了那几个铁仓人变成的骷髅上。 这时,红衣方士听到了极其恐怖的声音,他内心恐惧,觉得这一切已经影响他念咒语了,但由于害怕铁万刀,他这时并没立即停下来。 红衣方士之所以会看到那个孩子的背影,跟他曾经看到一个蓝甲人小孩被铁仓人砍死有关。 过了一会儿,之前那些情景才从他脑海中消失。 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继续发出恐怖的声音,这时,闭着双眼的红衣方士脑海中出现了一大片躺在地上的蓝甲人。每个蓝甲人身上都带着血,一动不动。 红衣方士认为他看到的是一片死尸。 很快,一批铁仓人出现,拿着兵器将那些蓝甲人分尸了。 那些铁仓人挥着兵器时,有说又笑,仿佛分尸可以证明他们很强大一般。 那批铁仓人带着兵器坐在了地上大笑着。 这时,那些已被分尸的蓝甲人,尸体突然复原了,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也都大笑了起来,然而他们那带着哭腔的大笑声却比哭嚎更凄凉。 那些已复原的会动的尸体将那些铁仓人抛了起来,那些之前还在大笑的铁仓人这时大叫了起来。 (一千七百八十六)棺材 被抛向空中的铁仓人悬在了那里,并没立即落下。 突然间,那些铁仓人也都变成了骷髅。 此时,红衣方士听到的声音恐怖至极,他感觉自己也已经变成了骷髅,好像此刻身边围着不少铁仓人变成的骷髅一样。 红衣方士会看到这样的景象与他曾经看过多个蓝甲人被铁仓人分尸有关。 他额头开始冒汗了。 他依然在念咒语,不想停止,但他不知道如果继续念咒语,他脑海中那个已经变成了骷髅的自己会不会永远也变不回来,自己的心会不会永远会处在那个恐怖的世界中。 然而他还是没有立即停止念咒语,内心涌起的恐惧令他颤抖了一下。 颤抖过后,他脑海里出现的情景便消失了。 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痛苦的声音本来并不算大,然而在正念咒语的红衣方士听来,那声音越来越大。 红衣方士希望那种声音能变小一些,然而他却觉得声音好像越来越大了。 他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些正在作法的铁仓人方士,那些方士正围着一些蓝甲人作法。 那些蓝甲人全都在大声哭嚎。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很多副棺材。 红衣方士发现每副棺材中都飘出了一个蓝甲人,然而每个从棺材中出来蓝甲人都没有头。 那些无头蓝甲人从空中降落下来,落到了大声哭嚎的蓝甲人身边,他们之间都好像很熟悉一样。 那些哭嚎着的有头的蓝甲人走到了那些正在作法的铁仓人方士身边,每个方士都吓得脸色瞬间变成了绿色,头发立刻变成了白色。 那些无头的蓝甲人做起了方士们作法时的动作,很快,那些方士全都升了起来,进了空中悬着的那些棺材中。 无头的蓝甲人不再继续做方士们作法的动作时,那些之前哭嚎着的有头的蓝甲人突然停止了哭嚎,也像那些无头的蓝甲人一样做起了方士们作法的动作。 很快,那些之前进了棺材的方士全都从空中悬着的棺材之中飞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红衣方士清晰地看到自己脑海中那些方士从棺材中飞出来的一刹那全都变成了没有头的。 红衣方士在那些无头的方士之中看到了一个身穿红衣的方士,他感觉那个方士就是自己。 突然,其中一个棺材中飞出了一颗人头,他发现那人头的样子跟自己平时照镜子时看到的一样。 那颗人头落在了他脑海中出现的那个身穿红衣的方士颈上,跟身体连在了一起。 他脑海中那个身穿红衣的方士被所有无头的蓝甲人围拢了起来。 那些有头的蓝甲人手中突然出现了些兵器,把那些兵器递给那些无头的蓝甲人。 那些无头的蓝甲人接过兵器后,全都用那些兵器砍向那个头和身体接在了一起的方士,再次将他的头砍了下来。无头的蓝甲人们开始抢那颗头。 这时,红衣方士还以为脑海中出现的那些蓝甲人是为了把那颗头连到自己的颈上,然而下一刻他发现根本不是。 (一千七百八十七)停止 在红衣方士的脑海中,一个高个子的无头蓝甲人抢到了那人颗头后指甲瞬间变长,他用长指甲快速触地,这时地上便出了一个土坑,抢到那颗人头的人将那颗人头放入了土坑,用土埋了。 这时,没抢到那颗人头的那些无头蓝甲人也不再抢了,而是都向埋着那颗人头的那块土地上狠狠地踩了下去。 当时红衣方士脑海中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与他曾经亲眼看到过蓝甲人的头被铁仓人砍下有关。 红衣方士的脑海中浮现的那些情景如此诡异,自然不同于他曾经在真实世界中看到的。他曾经看到的都只是铁万刀虐杀蓝甲人,并没见过蓝甲人杀铁仓人的情况。那些蓝甲人反击铁仓人的画面之所以会浮现在他脑海中,正是因为他内心充满了恐惧。他觉得这次自己在此处替铁万刀做这样的事本身就是在助铁万刀利用那些蓝甲人,再加上他想起来平时他自己对蓝甲人也并不好,他便担心自己会被那些他反感的蓝甲人报复。 这一次,那些情景还没消失,红衣方士就实在忍受不了那样的恐惧了,于是停止念咒语。他一停止念,脑海中那些情景便立即消失了。 然而就在他停止念咒语的时刻,其他方士的恐惧加重了。侯寄专也觉得不对劲了,转身转了一圈,就这样发现红衣方士当时并没在念咒语且额头上有汗珠。 如果红衣方士没练过锐充术,那些方士的咒语响起来后,灰房子里的蓝甲人发出的痛苦的声音就不会使红衣方士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令他极其恐惧的情景,他便不会忍不住停止念咒语了。然而,如果红衣方士以前没练成锐充术,他便无法同时自然掌握锐充沉语功,如果不会锐充沉语功,他便不能在嘴不动的时候发声说话,便无法让别人认为他已停止念咒语的那段时间虽然没动嘴但是仍然在念了。 就在红衣方士对侯寄专说完“你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说我没用”后,侯寄专说:“我不需要知道你练的功叫什么名字,刚才我在中心时的确感觉到有人停止念咒语了,看到的嘴唇没动的人是你后,我并不是仅凭你嘴唇没动来判断你没继续念咒语的,那时候站在中心的我完全能在大家作法过程中感觉出那个已停止念咒语的人就是你。除此之外,我还发现当时你额头上有汗珠,大概是因为恐惧所致吧?我在大家作法过程中感觉出你像是因为无法继续承受那样的恐惧而停止念咒语的。如果我不够确定,这里那么多人我怎么会咬定是你第一个停止念咒语的?”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侯方士真的不会那么做吗?你刚才还跟我们说是族长不让你提前跟我们说我们会被下咒的事呢,还说如果不是族长这么说了你怎么敢把这种事往族长身上推……然而,你的确是往族长身上推了。” (一千七百八十八)难言 侯寄专道:“不……”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铁万刀打断了。 “闭嘴!”铁万刀立即说道,说完又用鞭子抽了一下地面,他可不希望侯寄专解释出来。 侯寄专立即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看了一眼铁万刀,发现他正用阴狠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能感到如果他再说一个字,铁万刀那鞭子就会抽到他身上了。于是他没再说话,想着忍一忍就会过去。 这时红衣方士表现出好像在给侯寄专解围的样子,对侯寄专说道:“因为我练成了锐充术,在练成时自然掌握了锐充沉语功,可以在嘴不动的时候发声说话,然而你不知道我有这样的本事,你看我嘴不动的时候就以为我已经停止念咒语了,你不知道我会锐充沉语功,所以误会了我。当然,这误会也没法避免,如果没人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可以在嘴不动的时候发声说话呢?所以也不能怪你了,这我能理解。我说你停止念咒语了,你不要倒打一耙说是我先停止的就成了。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不会冤枉你,你也不要冤枉我,这我也不计较了。作法过程中断了也没事,一会儿接着作法就行了。” 此时无法说话的侯寄专听了红衣方士这段话,有口难言。他确实对铁万刀说了谎,也误导铁万刀认为是铁红焰碰了无形帘引起灰房子内部出问题的,但那些不是他做的事也被推到了他身上令他难以忍受。 侯寄专想:明明是族长不让我提前跟他们说他们进灰房子后就会被下咒的,那些方士原本就误会是我自己决定这么做的,族长又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来。明明是这个穿着红衣服的方士先停止念咒语引起问题后我才停止念咒语的,我又不是仅仅看他没动嘴就认定他先停止念咒语的,我是在方士们作法的过程中感觉到他当时没在念咒语的,他不承认,还说是我先停止念咒语的,明明倒打一耙的是他,他却说成是我。族长和方士如此针对我,我却无法解释,这些人……包括族长在内,实在太过分了! 虽然依然害怕铁万刀,这时他胸中更多的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正在气头上的侯寄专听到铁万刀对他说:“侯寄专,你不要以为我半天没说话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明白!我不说你就是了,你不能太过分!这些方士跟你一样都是我找来的替我办事的人,就算你跟他们有什么矛盾,你也要顾全大局,你们现在是要合作做事的,是为我这个族长做事的!既然他们都能暂时放下你们之间的矛盾作法,你又有什么可放不下的?” 侯寄专尽管仍对铁万刀心存恐惧,但听了铁万刀的话后,他胸中的怒气越积越盛。他想:族长还训斥起我来了!我是一直管着灰房子的人,他们这些方士只是这次来帮忙解决问题的。族长居然相信他们这些人的话,还当众斥责我!简直没天理了! (一千七百八十九)说谎 铁万刀说到这里时,狠狠地瞪了侯寄专一眼。 侯寄专之前一刻并没直视铁万刀的眼睛,这时才抬眼看了铁万刀一眼,发现他的目光仍旧令人胆寒,便避开了,然而此时侯寄专已经气得连恐惧都减少了。 他想:那个红衣方士之所以会把先停止念咒语的事推到我身上,就是因为恐惧。他怕族长知道他才是先停止念咒语的那个人后会产生他无力承担的后果。其实我之前不敢告诉族长是我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出了问题,也是因为恐惧,害怕说出真相后无法承担后果。虽然那个红衣方士把事往我身上推着实可恶,但他跟我还是有共同点的——我们都是因为恐惧才选择掩盖真相的。归根结蒂,大家都不敢说出真话就是因为族长这人太过分!族长生杀予夺,搞得有人不小心做错事后都不敢承认,怕族长下狠手。给族长办事的人总是生怕做错什么,在如此恐怖的环境中,别人做事出了问题也只能掩饰,还谈什么真实啊?如果说出真话就意味着重罚甚至丢命的话,谁敢说真话?!在这样的环境里,想自保,不说谎还能这么做?虽然说谎如果被发觉了后果也很严重,但如果真能不被发觉,说谎不就是避免可怕的事发生的出路吗?族长总是让周围的人活在恐惧中,周围的人本来就更容易做错事,一个人紧紧张张的本来就容易出错啊。族长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是出点什么错,还不就是互相编谎话骗来骗去?给族长办事的人会欺骗族长,也会欺骗其他给族长办事的人,紧张的气氛和恐怖的环境逼得“真实”很难出现。这叫什么事?凭什么族长可以随意地决定别人未来,决定别人的生死? 侯寄专越想越觉得生气,气得脸都有些发红了,然而铁万刀问他话,他依然不能跟他对抗。 铁万刀道:“侯寄专,我现在允许你说话了,你说一句。” 侯寄专之前沉浸在怒火中,听他突然这么说,这一刻竟不知道该立刻说什么。 铁万刀又说:“我让你说话了,你倒是说啊!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服还是怎么回事?” 侯寄专当然不服,然而此刻他也只能庆幸刚才生气时听清楚了铁万刀在说什么。 侯寄专不得不违心说道:“族长,我可以放下,当然也没有不服。” “你脸都红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铁万刀道。 侯寄专说:“脸红了是因为惭愧。”说完这句话后,他感到了一阵恶心,他恶心自己明明没有放不下,而且心中就是不服,却为了自保而自称因惭愧而脸红。 “是吗?因为惭愧?!还好啊,你还知道惭愧啊!”铁万刀道,“既然知道惭愧,那就给我好好作法挽回吧!赶紧继续作法,这次可别再因为任何你跟其他方士之间的矛盾而停止念咒语了!不要停,你能做到吗?” (一千七百九十)忐忑 铁万刀知道灰房子的事已经让侯寄专做了,中途不能换成其他方士做,否则会有严重后果,因此接下来还要继续用他。他觉得只要侯寄专给他把灰房子的事办好,那他忍一忍也无妨,等用侯寄专办完他要办的事之后,再惩罚侯寄专甚至将其杀掉也不是多大的事。 侯寄专觉得如果自己这一刻依然很顺从地回答“能”,一定会令自己更恶心。然而,在铁万刀面前,他别无选择,只好说了声“能”。说出来的那一刻,侯寄专的确感到自己恶心得很,恨不得呕吐出来直接吐自己一身。 铁万刀压着火气,又问那些方士:“这次侯寄专说他能做到不停,你们也不会有谁会在接下来的作法过程中突然停止念咒语了吧?” 红衣方士看之前的事过去了,虽依然心有余悸,但他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族长,我一会儿一定会好好配合侯方士作法,不会突然停止念咒语。” “请族长放心吧,在作法完毕之前,我不会停止念咒语。”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 铁万刀想:这些人作个法如此麻烦,折腾了这么半天,到现在还没完成,一会儿还要再作法,我也真是太有耐性了!要不是我还需要侯寄专接下来继续帮我做事,就他这样…… 铁万刀表现出了一副好像很大度的样子,看了一眼侯寄专,又看向了那些方士,说道:“既然如此,之前的事我也不再追究了。现在我要的是结果,一会儿你们作法,一定认认真真的,要达到那个目的,知道不知道?” “知道!族长,我一定认真作法!”红衣方士道。 由于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此刻他便立即向铁万刀表态了,希望铁万刀能对他印象好点。 其实红衣方士说出这样的话时,他心中也是有些忐忑的。他知道练成了锐充术的人在作法时如果因为脑海中出现一些情景影响了心情而暂停念咒语,那么下一次,这个人再念同样的咒语,脑海中出现一些情景时心情受到的影响就会明显变小。然而,他并不知道下一次念同样的咒语时他心情受到的影响能变小多少。他已经做好准备,下一次不管脑海中出现多恐怖的画面,他都一定要继续念咒语,就算觉得自己要被恐怖的一切吞掉,就算周围发生了什么他没想到的事,他也不停止念。他已作出这样的决定后,心中依然忐忑是因为不知道一会儿自己要面对怎样的恐惧。 以前别的方士会跟红衣方士说羡慕他能在不动嘴的情况下出声说话,他也觉得会这个是好事,然而此刻,侯寄专竟然有点羡慕那些没练成锐充术的人,因为他们的脑海里不会像他脑海里那样出现那些恐怖的情景。 “请族长放心,我肯定不会中途停止念咒语的。”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 (一千七百九十一)旋转 铁万刀对那些方士说道:“你们都确定一会儿肯定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 那些方士全都表示肯定不会了。 铁万刀又看向了侯寄专,对他说:“你呢,能保证吗?” 微微低着头的侯寄专并没看着铁万刀的眼睛,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铁万刀说道:“我还是去那边等着。这次如果作法过程中再出什么问题,事情可就没简单了啊!”他说这话时目露凶光看向侯寄专,接着目光一一扫过了那些方士的脸。说完他便快步朝之前坐的椅子那里走去。 胸中怒气未平的侯寄专告诉自己:沉住气,不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先正常作法,就算实在想发泄也要以后找机会再说。 那些方士也觉得这事只能就这么先放着,就算想怎样也要以后再说。 侯寄专跟那些方士交流了几句跟作法有关的话后,那些方士又围起了圆圈,侯寄专再次站到了圆圈的中心。 方士们全都盘膝而坐,把双手放在膝上,手心朝上。 侯寄专将双手在胸前合拢后,方士们闭眼,用较小的声音念起了咒语。同时,侯寄专也念上了咒语,声音比其他所有方士念咒语的声音加起来大。 咒语一响起,灰房子里的蓝甲人又都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正在念咒语的所有方士都感到了强烈的恐惧。 红衣方士由于上次作法时停止念咒语了,这次他念跟上次同样的咒语,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些跟蓝甲人有关的悲惨情景时,他受到的影响变小了很多,小到了他完全可以承受的程度。 侯寄专将合拢在胸前的双掌打开,将那根吸了铁红焰的涤魄气的木棍放在伸直的左手上,将右手伸直,掌心向下,轻轻地按在那根木棍上。 接着,他渐渐将右手向正上方移动,那木棍竟贴着右手向上移动了起来,渐渐离开了掌心朝上的左手。 当侯寄专把右手提到了与自己的下颌同高处时,那木棍便往下移了一点,移到了与他双手手掌距离差不多的位置,悬在了两手之间。 侯寄专改变手的位置,将双手分别放在了木棍左右两侧,双掌相对,掌心触到了木棍的左右两端,将木棍夹在了两掌之间。 这时其他方士依旧念着之前的咒语,侯寄专换念另一种咒语,木棍便开始发出紫色的光了。 侯寄专将左手分别往左右两边移动,两掌的掌心距离木棍两端越来越远,发着紫色光的木棍依旧悬在空中。 侯寄专将双臂完全伸直平举,两手变成了握拳状,就在他将双手拳头握起的那一刻,围成圆圈的那些方士全都将双掌在胸前合拢,睁开了双眼。 发着紫色光的木棍在空中水平旋转了起来。 侯寄专也将双掌在胸前合拢,在原地盘膝而坐。 包括侯寄专在内的所有方士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发着紫色光的木棍上了。 那些方士紧紧盯着空中旋转着的木棍,仿佛错过一秒会有无限遗憾一般。 (一千七百九十二)击掌 盯着木棍这动作并非可有可无,方士们作法到这步时,他们不仅要盯着木棍,还要集中精神盯着,只有如此,接下来要做的事才能顺利进行。 侯寄专将手缓缓移到了头顶之上,整个过程重他的双手依旧合拢着。 那木棍便停止旋转了,周围出现了紫色烟雾。那些方士便不需要继续集中精神盯着木棍看了。 紫色烟雾越来越浓,没多一会儿,所有方士都只能看到紫色烟雾,看不见其中的木棍了。 侯寄专将双手打开移下,在胸前击掌三下后再次保持合拢的动作。 围成圆圈的方士们齐刷刷地将双手举过了头顶,依旧合拢着。 侯寄专再次将合拢着的双手举过了头顶。 侯寄专念咒语的声音更大了,接着在头顶上方击了三次掌。 在侯寄专击第三次掌后,围成圆圈的方士们每人都在头顶上方击了三次掌。 侯寄专将双手缓缓移下,放在膝上,手心朝上。 其他方士把合拢着的双手位置降低,移回了胸前。 侯寄专猛地用双手朝悬在空中的那团紫色烟雾一推,然后将两手放回膝上,手心朝下。 围成圆圈的方士们都在侯寄专用双手推烟雾的那一刻将合拢着的双手打开,把左手放在了左膝上,将手伸平,掌心朝上,用右手的食指指向了空中那团紫色烟雾。 侯寄专将左手握拳放在膝上,用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后,用右手并拢着的食指和中指同时指向了了那团紫色烟雾。 只听“嘭”的一声,那紫色的烟雾爆开了,烟雾竟变得越来越多,向灰房子各处飞去。 围成圆圈的方士们把右手移了下来,放在膝上,手心朝上。 侯寄专再次将双手在胸前合拢了。 当紫色烟雾飞向那些蓝甲人时,他们便停止发出令那些方士感到恐惧的声音了。那些蓝甲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根木棍。 当紫色烟雾飞向各处时,原先处在紫色烟雾中的那根木棍便露了出来,然而此刻,它已经不再发着紫色的光了,而是发着白色的光。 由于之前木棍中的涤魄气已经随着紫色的烟雾到达了灰房子中的各处,此时着木棍中已经没有涤魄气了。 涤魄气已经融入了灰房子中,此前被涤魄气碰到了的蓝甲人状态也已经与之前有所不同了。 侯寄专站了起来,再次将双手放在了悬着的木棍左右,慢慢靠近木棍,用双手掌心对准了木棍的两端,将木棍夹在了双掌之中。 接下来,侯寄专和那些方士要继续对灰房子作法,使融入了灰房子之中的涤魄气进一步发挥作用。 围成圆圈的方士们变换双手的动作,空中出现了多种颜色的光。 侯寄专将白色木棍打入空中多种颜色的光中,那些光便把木棍“染”成了发着多色光的。 在看到木棍变成发着多色光的那一刻,方士们立即换念另一种咒语,再次将双手在胸前合拢了。 这时,发着多色光的木棍再一次水平旋转了起来。 (一千七百九十三)尖叫 这时,空中那种多种颜色的光消失了。 随着木棍越转越快,木棍发着的光的颜色越来越淡,而灰房子墙壁上则出现了越来越明显的多种颜色的光。 围成圆圈的方士们这时全都闭上了双眼。 灰房子里的蓝甲人开始尖叫,怪异的尖叫声刺入方士们的心里,令人心神不宁。 然而方士们都知道作法过程中不能出错,便都集中精神继续念咒语,尽量让自己不受尖叫声影响。 过了一会儿,尖叫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蓝甲人的哭泣声。 这时,那个红衣方士眼前出现了几个只有几岁的蓝甲人哭着的情景,几个铁仓人用兵器将那几个孩子杀了以后,那些兵器上竟出现了一个个哀嚎着的蓝甲人的画面,画面中的蓝甲人并不是孩子。之前杀了那几个孩子的铁仓人竟被兵器上那几个张着嘴的蓝甲人一口吞入腹中。 红衣方士这时心中的恐惧比之前稍重了一点,但仍在他可承受的范围内,并没给他作法造成多大的影响。 那些方士跟侯寄专配合着一直作法,后来多种颜色的光全都被灰房子吸了进去,木棍再次变成了发着白色光的。 侯寄专将双手十指交叉,发着白色光的木棍便向下降,移到了与侯寄专下颌同高的位置停住了,白色的光也消失了。 侯寄专将木棍拿下后,用手势告诉其他方士们可以停止作法了。 围成圆圈的方士和侯寄专便都停止念咒语了。 作法完毕。 围成圆圈的方士们都站了起来,看向了铁万刀,也移了移自己的位置。 侯寄专也看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走过来问侯寄专:“作法完毕?” “是,族长。”侯寄专道。 铁万刀问:“中途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侯寄专回答:“没出现问题。” 铁万刀看向那些方士,问:“你们在作法的过程中有没有感到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红衣方士回答。 “没感到。” “我觉得一切正常。” “嗯,感觉一直都挺好。” 之前围成圆圈的方士们纷纷表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铁万刀又问侯寄专:“现在这灰房子里的情况恢复得跟出问题前一样了吗?” 侯寄专知道以后蓝甲人在受铁万刀虐待时虽然仍会如之前那样发出痛苦的声音,但是实际上那些蓝甲人是感受不到痛苦的。从这点来看,灰房子里的情况便不会跟以前一模一样了。这一点只有侯寄专一个人知道,其他方士是看不出来的。侯寄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铁万刀这点,他觉得其他方士应该也是无法知道这件事的,他差点就说出“是的”,但又觉得不能说得那么明确。 侯寄专想:万一以后族长有什么机会知道那些蓝甲人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怎么办?不行,我还是不能直接告诉族长这灰房子里的情况恢复得跟以前一样了。 于是侯寄专说道:“族长如果不放心的话,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一千七百九十四)如果 “那我就试试。”铁万刀道。 说完,铁万刀就拿着鞭子抽了那些蓝甲人,接着便开始使用各种方法试那些了蓝甲人了。 在铁万刀试的过程中,之前围成圆圈作法的那些方士都觉得那些蓝甲人的叫声极其恐怖,方士中有些人除了被蓝甲人的叫声吓到了,也被铁万刀虐待蓝甲人时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方士们自然之前就知道铁万刀有多凶狠,但亲眼看着他那狰狞的面孔,听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时,还是有一种受惊的感觉。 铁万刀试了试后,没发现什么异常,还算满意。为了确定情况如何,他又试了几轮,他感到每一轮试出的感觉都跟灰房子出问题之前一样。他感觉不错,但为了维持他的威严,他并没在那些方士面前表现出满意的样子。 铁万刀一脸严肃问侯寄专:“七日之后,这灰房子肯定不会爆炸了?” 侯寄专回答:“是的,族长。肯定不会爆炸了,已经安全了。” 铁万刀又看向了其他方士,问道:“是这样吗?” “是。” “是这样的。” “是,请族长放心,不会爆炸了。” 侯寄专心想:族长问我,我都说了是这样,他还当着我问那些人,他是不是已经不相信我了?起码他对我的态度跟灰房子出问题之前不一样了。 铁万刀又一次问那些方士:“这灰房子能正常使用了?” 方士们表示是这样。 铁万刀问侯寄专:“现在还有什么危险吗?” “如果不再出问题的话,就没危险了。”侯寄专道。 铁万刀挑了一下眉毛,眯了一下双眼,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果?” 侯寄专道:“我……我只是那么一说。” “那么一说?”铁万刀道,“那么一说也不行。” “是,族长,我知道了,我不该那么说。”侯寄专道。他不想惹事,然而说出这句话后他又感觉到了一阵恶心。他想:族长又在挑我话里的毛病,我明明在生气,却还是像承认错误一般说了那样的话,卑躬屈膝的。 “知道为什么不该那么说吗?”铁万刀问。 侯寄专说:“族长不想听那样的话,我就不该说。”说完,他又感到了一阵恶心,却又觉得自己不得不在某些时候说铁万刀爱听的话。 铁万刀道:“我是不想听,但你要清楚我为什么不想听。灰房子这件事,从今以后永远不许出差错!你说了个‘如果’,你说‘如果不再出问题的话,就没危险了’,给我的感觉就是你根本无法保证不再出问题。灰房子已经因为你作法失误而出过问题了,现在的情况不是‘如果不再出问题’,而是绝对不能再出问题了!你刚才那么说话,就好像给自己留了退路一样。有些事啊,要是给自己留了退路,就是更容易出问题。我今天郑重其事地告诉你,灰房子的事,你没有退路。你只能好好完成我给你的任务,保证灰房子不再出任何问题!” (一千七百九十五)虚伪 侯寄专回答:“是,族长。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保证灰房子不再出任何问题!” 铁万刀问那些方士:“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说的事吗?” 那几个方士互相看了看后,其中一个方士问铁万刀:“我们就这么被下咒了,我们都无法解开这个咒,不知道侯方士能否给我们解开啊?” 铁万刀当然不希望侯寄专解开那个咒,那些方士被下咒自然会让铁万刀觉得更安全。 然而铁万刀为了防止那些方士怀疑是他不让侯寄专提前告诉他们进灰房子后会被下咒的,他便没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铁万刀对那些方士说:“我替你们问。”接着,他特意恶狠狠地瞪了侯寄专一眼,道:“侯寄专,你看看你干的这事!快说,能解吗?” 侯寄专道:“解不了的。” 铁万刀到:“你再看看,再想想,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侯寄专说了声“是”后,便朝灰房子的门走去,边走边说:“虽然我觉得根本解不了,但族长让我再看看再想想,我就再看看再想想。” 侯寄专走到了灰房子的门那里做出了一副在仔细观察想办法的样子。他当时实在火大,心里想:族长把他让我做的事情完全推在我身上,还说看看我干的这事,族长这戏在那些方士面前演得可真有水平啊!还说让我再看看再想想,虚伪到这个程度,估计也是说假话说习惯了,把自己做的事推到别人身上推习惯了,表现得跟真的似的!此刻看族长这眼神,想想之前族长跟我说的话,自然就能知道,不管这个咒能不能解,族长显然是想让我说不能解的。我要是能解,又真给解开了,族长还不定怎么对付我呢!就族长这样对我,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说能解,然后再给他们把下的咒解了,看族长还怎么在他们面前继续装下去。要是我不计后果也不要命了就这么发泄一次,估计也会挺痛快啊,然而这咒一旦下了就根本没的解啊!族长自然是知道这咒是解不了的,是他让我在给灰房子作法时这么做的。他跟我说过,放我把灰房子变成别人进入后就会被下咒的,还一遍一遍地跟我强调必须下那种解不了的咒,后来他又不止一次向我确认这咒是不是解不了,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就算是记性差的人,反复问,反复听到我的回答,也记住了吧,更何况族长这种记性好的人。他明明知道他让我下的是解不了的咒,这时候还故意问我能不能解,在方士面前装模作样的,好让那些方士认为不是他禁止我提前跟他们说他们进入灰房子后会被下咒的,这事真是令人气愤啊! 侯寄专看了看灰房子的门,还特意作法试了试,表现出很认真的样子。接着,他走回了铁万刀身边,说道:“族长,这咒一旦下了,根本就解不了。” 铁万刀“唉”了一声,说道:“这种事啊……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啊!” (一千七百九十六)明知 铁万刀看着侯寄专说完这样的话后,立即看向了那些方士,说道:“真是没办法了。”又问:“侯寄专给你们下的咒是什么内容啊?”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道:“回族长,如果我们这些人里有人把灰房子里发生的事对没进过灰房子的人说了,那个人就会在说出的一刻失去性命。我们知道灰房子里的事肯定不能对没进过灰房子的人说,我自己不会说,我觉得其他方士也不会说,但是这是关乎性命的咒,不提前告诉别人一声就下咒真是很过分。” 铁万刀又看向侯寄专,问道:“只要他们不把灰房子里的事说出去,是不是就不会因为你下的咒而有危险啊?” 侯寄专想:族长明知故问,装得真像。 然而,他自己却也只好配合铁万刀,跟他一起装,说道:“是的,族长。只要他们不说出去,他们就不会有性命危险。其实,我相信他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轮得到你说相信不相信?!”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道,“你做了这种事,还好意思在这里说风凉话!关于相信不相信的这种话只有族长才可以说。” 铁万刀立即看向那个方士,说道:“侯寄专这个人就是这样!事已至此,也无法回到你们没被下咒前那样了。既然你说了只有我才可以说,那我现在就说,我相信你们是不会把灰房子里发生的事对没进过灰房子的人说的,我希望你们安全,也相信你们不会因他下的那个咒而遇到危险。我这么说,也许能让你们心情稍微好一点吧。”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点了点头,道:“听族长这么说,我确实心情好些了。”他又看向了周围其他方士,问道:“你们也是吧?” 其他方士本来也不想多说什么,但听他当着族长的面直接这么问,自然不能不回答,否则便好像不给族长面子一样,于是他们纷纷点头。 “是。” “我也是。” “有族长这句话倒真是舒服多了。” 那个红衣方士希望自己给族长留下的印象好些,他虽然知道这似乎意义也算不上多大,但之前发生的停止念咒语的事令他心虚,他便想表现出容易使铁万刀高兴的样子,希望铁万刀不对他产生一点怀疑。于是他立即说道:“是啊。我本来就能保证不会对没进过灰房子的人说出灰房子里发生的事,听了族长说相信我们,我也感觉心情好些了。有些事已经这样了,的确需要想开点,现在想想,其实被下了咒这种事对于我这种不管是否被下咒都不会把灰房子里的事情说出去的人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红衣方士这么说时,其他方士依然觉得侯寄专没提前跟他们说他们进灰房子后会被下咒的事过分得很,但也没人会当着铁万刀说出什么来。 (一千七百九十七)顺从 侯寄专听着红衣方士这么说,更觉得气愤。他想:恶心,真恶心!这个穿红衣服的方士也是个擅长演戏的。他知道刚才那事已经赖到我身上来了,我现在再跟族长说什么,族长也不会相信我了,就这么在族长面前显示自己多宽容,这人真有心思。我现在被冤枉,说出来都没人信。停止念咒语的事已经算是过去了,要是再提起显然对我更不利,还好像是我反咬他一口似的,这件事我肯定不能说了。这穿红衣服的方士爱怎样怎样吧,族长对我已有意见,我也没法当着族长说他什么了。现在这些人都是针对我的,我说话就显得没多大意义了。这穿红衣服的方士在族长面前的样子令人恶心,别的方士在族长面前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我自己也是个令我自己恶心的人。族长呢,族长其实可以算是这些“恶心”的制造者了。族长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力,很多人都怕他,那些怕他的人不得不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顺从的样子,一个个卑躬屈膝的,迎合他的喜好,我当然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我也是个恶心的人。不知道他们这些方士会不会像我一样觉得自己恶心,会不会觉得其他卑躬屈膝的人也很恶心,如果他们也如此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说,一个制造“恶心”的人使得一些人恶心着自己也恶心着他人?如果他们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倒也不新鲜,反正大家就像在茅厕里待习惯了一样,估计也不觉得气味有什么不对劲了。如果哪天突然能从茅厕里出来,那还真得适应一阵子。可笑……这个制造“恶心”的族长凭什么可以为所欲为? 铁万刀的确挺爱听红衣方士说的话,道:“嗯,你能这么想,我也舒服了不少。” 接着,铁万刀让那些方士跟他一起到霸空殿门口去领他们的报酬。 方士们答应后,铁万刀看向了侯寄专。 侯寄专不知道铁万刀有什么事,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便没吭声。 铁万刀说:“你也去,我一会儿有事跟你说。” “是,族长。”侯寄专道。他想:会是什么事呢?估计还是跟灰房子有关的事吧。族长对我的态度不会跟以前一样了吧? 一行人出了灰房子,侯寄专便将灰房子锁好了。 铁万刀走在前面,侯寄专跟在他身后,其他方士与侯寄专有一段距离。 铁万刀压着怒气,跟侯寄专交谈,说的都是些不大重要的事,就算让后面的方士听到也无所谓。 侯寄专认为铁万刀应该是想对他发脾气但当着那些人并不会表现出来的,但他也并不清楚铁万刀一会儿会对他怎样,他明白铁万刀显得平静的时候也不代表周围人是安全的,因此还是有些怕。他自己也依然忿忿不平,但也若无其事地跟铁万刀交谈着。 走在后面的那些方士中的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稍稍放慢了脚步,走在了其他几个方士后面。 (一千七百九十八)教训 走在最后面的几个方士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就近到了他们互相说悄悄话时前面的铁万刀和侯寄专根本就听不到的地步。 “真不能就这么算了。”走在最后面的几个方士中的一人说道。 “从来都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另一方士道。 “那怎么做?” “必须教训他。” “嗯,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能让他太嚣张。” “要不这样……” “怎样?” “咱们几个……” “就现在?” “嗯。” “他不会立刻发觉吧?” “我们想办法不让他立刻发觉啊。” “用哪种法术?” 走在最后的几个方士小声商量了一番。 “嗯,就这么办。” “不要让它立刻起作用就行了。” “但是……起作用时会不会被他发觉啊?” “起码刚开始不会。” “那后来呢?” “后来也不一定能发觉啊。” “也是,谁能想得到啊。” “的确很难想到。” “后来虽说也不一定能发觉,但后来总是比之前容易发觉的吧?” “那当然。” “要是后来真发觉了呢?” “后来发觉了又能怎么样?都已经付出代价了。” “他能想到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他跟别的方士有没有过节。” “最好有。” “的确。” “如果只跟我们有过节,就很容易想到是我们干的。” “他比我们水平高,会不会……” “怎样?” “会不会有我们想不到的办法了解是谁干的?” “这个还真不知道。” “其实了解了又如何?” “你不怕他报复?” “怎么报复?” “他水平高,我们怎么知道?” “那我们多叫点人一起行动。” “这样他就算知道是哪些人做的,也不好报复了?” “我想的不是这个。” “是什么?” “叠功术。” “你的意思是……” “大家一起用叠功术。” “让他不能通过法术了解是谁做的?” “嗯。” “能保证做到吗?” “能吧?” “再引出他不是针对我们的怒气。” “让他心里也不舒服?” “对。” “让他更恨惹过他的其他人。” “这招够狠。” “让他活在恨意里。” “活在恨意里的人痛苦得很啊。” “当然。” “真要这么狠?” “他活该!” “也是,谁让他不提前告诉我们就给我们下咒的。” “还是永远解不了的咒。” “他给我们下了终身的咒。” “我们这辈子后来的日子都要带着那个咒了。” “我们让他活在恨意里能持续多久?” “看我们的功力了。” “他要是把他的恨意集中到别人那里,就算知道是我们给他施了法术,也顾不上恨我们了。” “但是他必须有其他恨的人,我们才能达到目的啊。” “你觉得他不会恨其他人吗?” “感觉不出来。” “那就到时候试试。” “如果他心中对别人没有恨意,我们不用这方法了就是。” “就算他对别人有恨意,我们肯定也试不出他有恨意的人是谁。” “不需要知道是谁,反正跟我们无关。” (一千七百九十九)商量 “说得是,跟我们无关。我们给他施法时已经把我们自己排除出去了,他肯定不会把恨意集中到我们这些方士这里了。” “那……跟他们说?” “肯定得说啊。” “现在?” “嗯。” “稍微走慢一点。” “让他们也走慢一点。” “咱们后面的都慢点。” “跟族长他们之间的距离大点,方便……” “好,我说。” 于是,走在最后面的那几个方士中的一人对稍微靠前的某个方士打了个手势,意在告诉那个人走慢些,有事情要商量。 那人点了点头。 点头者旁边的两个方士看向了点头者。 之前打手势者便跟点头者旁边的两个方士也打了手势。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看了看打手势的那个人。 打手势者点了点头。 那两个人好像明白打手势者找他们有事,决定走慢些,也都对打手势者点了点头。 于是原本走在稍微靠前位置的三个人全都走慢了些,离在最后面的几个方士越来越近。 铁万刀和侯寄专依然在前面说着话,根本就没注意后面有的方士离他们二人的距离有些远了。 这时,之前说要教训侯寄专的方士低声问身边的方士:“还用叫其他人吗?” “不用了吧?” “够了?” “我觉得够了。” “那就咱们几个吧。” 几个方士互相点了点头后,之前说要教训侯寄专的方士小声跟后来才走慢了的几个方士谈起了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 那几个方士中有一个人听后并不想那么做,他不是不想报复侯寄专,只是不太赞成用他们决定用的那种方法。 另外两个人很快便同意跟他们一起那么做。 不想那么做的人也因为被侯寄专下咒了的事反感侯寄专,便说:“你们做吧,这事我会替你们保密。” 之前说要教训侯寄专的方士仍然担心不参与的人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于是劝那个人参与。 “你要是不跟我们一起做的话,我们还要找别人。” “可是族长在前面呢。” “族长又没长后眼。” “多危险啊。” “不会被发现的。” “我没做过这种事。” “我也没做过,但这次太生气了。” “想报复以后再说吧。” “这是机会,不抓紧的话以后难了。” “还是算了吧?” “你不跟我们一起做,我们……” “你们可以找别人啊。” “还得再跟别人说,麻烦。” “那我帮你们说。” “说了之后,要是那个人又跟你一样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再找别人啊。” “来不及了吧?” “不至于吧。” “再说我们也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啊?” “知道了这件事但没参与的人,我们都不放心。” “如果我不参与,你们也对我不放心了?” “虽然我跟你熟一些,但这种事……我们肯定对知道了不参与的人不放心啊,不管是谁都不放心,不光是你。” “你的意思是,只要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要参与了?” (一千八百)香炉 “要不然我们做这件事也不踏实。” “那就别这么做了啊。” “你咽得下这口气吗?你好端端的被他下了咒啊!” 那人想了一下,道:“也是啊,想想就生气,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还不加入?” 那人又想了一下。 “想好了吗?” “我再考虑一下。” “没时间了。” “这么做好像……” “你已经被人下咒了啊!” “也是啊,这事想起来就生气。” “生气就跟我们一起报复他啊。” “可是……” “可是什么啊?” “就算报复了,我们也已经被下咒了啊,改变不了什么了。” “改变不了才更要报复啊!” “啊?” “要是能改变,还会这么生气吗?” “可能会稍微好点。” “那你就快跟我们一起使用法术吧。” “必须现在就行动吗?” “这是机会,要快啊!” 那人还在犹豫。 “你就别犹豫了,这件事你都知道了。” “你们怕我说出去?” “知道了的人要是没参与本来就对我们不利,当然怕啊。” “我参与不参与都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说明你理解我们啊。” “是理解啊。” “我们都是受害的人,对不对?” “对。” “跟我们一起做,也算帮受害的人一把啊。” “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做的。” “现在打算这么做还来得及啊,就现在。” “这……” “你要是不参与,我们还要考虑怎么防止你说出去。” “你们不会想给我下咒吧?” “你不参与我们就要想别的办法啊。” “啊?” “就算你没参与,你现在也已经知道此事了,你跟这事也有关系了。” “有什么关系啊?” “先不说这个了。干脆这样吧,你跟我们一起做这件事,我把上次你特想要的那个香炉送给你,怎么样?” “真的?” “当然是真的!快点决定吧!” “你上次怎么就是不肯给我啊?” “上次你找我时,我练法术还要用到那个香炉。” “现在不用了?” “对啊,那法术我已经练成了,我在练另一种法术,已经换用另一个香炉。” “你那香炉已经没用了?” “以后都没用了。” “给我以后你不会反悔?” “肯定不反悔,我都用不着了啊。” “只有我跟你们一起作法你才给我?” “当然了,我就是为了让你跟我们一起作法才答应给你的。” “你不是都不用了吗?” “不用了我也可以给别人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用那个香炉。” “那好吧。” “终于同意了。” 于是那几个参与此事的方士全都开始做准备,不仅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在其中,那个红衣方士也在其中。 行动之前,那个红衣方士先暗暗使用了锐充术测了一下侯寄专周围的情况,确定安全,才告诉那几个方士可以开始行动了。其实测要施法的对象周围的情况并非锐充术的主要用途,但红衣方士一直认为锐充术这个用途对他来说很关键。 (一千八百零一)后背 “怎么样,行吗?”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这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问红衣方士。 红衣方士点头道:“行。没任何问题。” “那我们就开始吧。”之前说要教训侯寄专的方士低声问身边的方士。 于是那些方士盯着侯寄专的背部同时默念咒语。 默念到他们每个人都感到双手手心全都发热的时刻,他们都把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在了一起,同时将右手的拇指和无名指捏在了一起。 默念了一段咒语后,他们感到左手手心渐渐恢复了平时的冷热程度,右手手心则比之前热了许多。 就在这些方士左手中指的指尖出现了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的感觉后,他们将左手的中指与右手的食指相触,同时迅速用右手小指指向了侯寄专的后背。 这时候,正在施法的方士们都能看到自己右手小指指尖发出了一个发着绿色光的方块,那方块迅速飞向了侯寄专的后背。 那些方士起初只能看到自己右手小指指尖发出的方块,看不到别人的,当共同施法的方士们所有人右手小指指尖发出的方块全都到达侯寄专的后背上时,他们便可以看到别人发到侯寄专身上的方块了。 整个过程中,这些共同施法的方士以外的人全都看不到方块。 那些发着绿色光的方块打在侯寄专后背上时,侯寄专一点感觉都没有。 当那些方块全都打在侯寄专后背上后,方士们便把双手分开了。 这一刻,侯寄专后背上那些发着绿色光的方块便围成了一个圆圈。 方士们用左手的食指指向了侯寄专后背上那个圆圈的内部,接着将手指所指的位置下移,经过侯寄专的右大腿,移到了侯寄专腘窝附近的位置。 这时,在侯寄专背部围成圆圈的那些方块瞬间聚在了一起,沿着他的右大腿移动到了腘窝处。 方士们又用左手食指指回了侯寄专的背部,那些方块就回到了侯寄专的后背上,散开,像之前那样,再次围成了一个圆圈。 方士们再次用左手的食指指向了侯寄专后背上那个圆圈的内部,接着将手指所指的位置下移,经过侯寄专的左大腿,移到了侯寄专左腿腘窝附近的位置。 背部围成圆圈的那些方块又聚在了一起,沿着侯寄专的左大腿移到了腘窝处。 方士们停止默念咒语,都将左手握成了拳头,用右手的食指先是指向了侯寄专左腿的腘窝,然后立即指向了他右腿的腘窝。 这时聚集在侯寄专左腿腘窝处的那些方块聚成了一个稍大的绿色光球,这光球迅速移动到了侯寄专的右腿腘窝处。侯寄专左腿腘窝和右腿腘窝之间便出现了一条的绿色光柱。 方士们再次开始默念起了咒语,那绿色光球和绿色光柱便同时变化了,化成了一个个发着绿色光的方块,在侯寄专的双腿腘窝附近的空中悬着。 方士们将左手握着的拳头打开,将右手握成了拳头。 (一千八百零二)应急 那些绿色的方块便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停留在侯寄专的左腿腘窝附近,另一部分停留在他的右腿腘窝附近。 方士们用左手食指指向了侯寄专的后背。 所有发着绿色光的方块全都向上移,回到了侯寄专的后背上。 这时,方士们再次将左手握成了拳头,那些发着绿光的方块便迅速飞到了他们的左手附近,每人左手附近都有一个方块。 方士们将握成拳头的双手打开,那些方块便飞向了他们的右手中。 方士们停止念咒语,施法完毕。 整个施法过程中,所有方士的动作都非常小,又非常迅速,而且每个方士都是一副显得非常随意的样子。 施法过程中出现的所有发光景象都只有施法的那些方士自己能看到。 他们当时走的这段路除了铁万刀、侯寄专和其他那些方士以外,根本就没有别人。 铁万刀跟侯寄专一直在不停地说话,两人谁都没回头。 就算当时路上有其他人,或者铁万刀回了头,他们也看不到那些发光的景象。 如果侯寄专回了头,只要他不使用法术,他也无法看到那些光。 这一次,因为担心铁万刀和侯寄专回头,方士们都没按照平时的速度施法,比平时快很多。由于他们从来不曾以如此快的速度共同施法,这次施法后,他们都感觉有点累。 “这也太快了!”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低声道。 “是啊,没办法。”红衣方士小声道。 “我们这么做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另一个方士道。 “不会的,只是累一点而已。” 之前做了这件事的方士们小声议论了起来。 “不会对身体不好吧?” “没听说速度太快会对身体不好。” “但是感觉有点奇怪。” “以前你试过这么快吗?” “从来都没试过。” “有没有谁试过?” 那些方士都摇了摇头。 “原来全都没试过啊。” “其实,这段路上正好没别人,我们刚才可以稍微慢一点,一会儿才能走到有别人的地方呢。” “要是不赶紧完成,万一有别人突然出现不就麻烦了?” “这段路这段时间就不像会有别人出现的样子。” “你就不怕族长和他回头吗?如果不快点完成,他们一回头,我们多危险。” “刚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万一族长和他回头或万一有别人看见我们时我们要采取的应急办法了?” “那应急办法也是不得已时才用的,能不用还是不用好啊。” 的确,这些方士之前商量好了,一旦出现紧急情况,他们就用特殊方法停止对侯寄专施法,那样,虽然他们不容易被看到的人怀疑,却会耗费大量功力,而且用特殊方法停止施法对他们身体也不利。 “其实我们可以稍微加快些,没必要快成那样的。” “如果不够快,他们突然回头,之前都白加快了,到时候还要多费功力,又对身体不好。” (一千八百零三)安稳 “问题是他们都到现在了也没回头啊。” 就在那个方士刚刚说完这句话时,铁万刀便突然回头看向了他们,微微皱眉,说道:“你们怎么走得那么慢?快点跟上来啊。” 那些方士连连答应,加快了脚步,离铁万刀近了些。 铁万刀继续跟侯寄专说话,过程中还回头看了那些方士一眼。 过了一会儿,一行人到了霸空殿门口,铁万刀跟侯寄专进去之前对那些方士说:“一会儿会有人出来给你们报酬,你们拿了报酬就可以回去了。” 那些方士谢过铁万刀后便在门口等着。 没多一会儿就有铁万刀派的人出来,给了他们报酬,他们收下报酬后便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几日后,外出回来的铁今绝去看望铁红焰,想问她事情。之前,早在侯寄专和那些方士到恒联居的会宾厅中作法那日清晨,铁今绝便离开铁仓廷去办一件急事了。 铁今绝进入内居后便让当时照顾她的人先去会宾厅等候,然后关好了门。 铁红焰原本在躺着休息,看铁今绝进来后便坐了起来,披了件衣服。 “红焰,你觉得身体怎样,舒服些了吗?”铁今绝问。 铁红焰这几天坐起来时仍会头晕,有时还会晕得很厉害,身体依然会难受,跟之前比起来似乎并没明显好转,她很清楚这些都只是受伤后身体恢复过程中的正常反应,觉得没什么,她并不想对铁万刀说她仍旧不舒服这种话,只是说道:“舅舅不用担心我,我一直都在按时服药。” “嗯,还要多休息,按东大夫说的做,平时好好躺着,不要想太多。”铁今绝道,“这几天睡得安稳吗?” “很安稳,没再做噩梦。”铁红焰道。 “那天我通过写字跟武寻胜说,如果他不忙的话,希望他能陪你一会儿,这样估计你能更好地入睡,这招是不是很管用啊?”铁今绝微笑着说道。 “是啊,他跟我说那些美好的事,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那天我确实又做梦了,但梦里都是美好,醒来后我感觉也很平静。”铁红焰道,“另一天我入睡前他又在我旁边跟我说着话,我休息得也非常好。后来又一次,我入睡前他为了我能睡踏实还打算陪着我,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不想再麻烦他,就没再让他那么做,我也一直都睡得很安稳。” “希望你每天都能睡好。”铁今绝道,“其实你身上有了涤魄气之后便容易踏实一点了。” “现在我身上已经没有涤魄气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先是一愣,然后思考了一下,问:“是不是跟那些方士来傲乾殿的事有关?” 铁红焰说:“是的。” 铁今绝问:“我今天回来后便得知族长那天带着一些方士来傲乾殿了。我到这里之前就想着要问你这事的,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铁红焰道:“灰房子出了问题。” 铁今绝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一千八百零四)提到 “在你碰了无形帘,族长已经对你态度不同了的情况下,那么巧灰房子出了问题?!”铁今绝问道。 “是啊,就是那么巧。”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那族长岂不是会怀疑你对灰房子做了什么?” “是的,舅舅。”铁红焰道,“我的确被爹怀疑了。那天,我爹来找我时我正睡觉,迷迷糊糊地听到我爹说话的声音,他说,我干了不该干的事后一点都不带紧张的。后来我才知道是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爹以为我碰到无形帘那天对灰房子做了什么。幸好后来爹已经知道灰房子内部出问题并非我所为了。” “那灰房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出了问题啊?”铁今绝问道。 “后来听我爹说,好像是跟灰房子有关的侯方士作法失误造成的。”铁红焰道。 铁今绝又问:“族长什么时候告诉你是方士作法失误造成的?” “那些方士来傲乾殿作法的第二天告诉我的。”铁红焰道。 “到这里作法的第二天族长才告诉你?告诉你的前一天,那些方士作法时,族长知道不是你做的了吗?”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我看,那些方士作法的时候,爹已经应该觉得不是我造成的了。” 铁今绝问:“在此之前,你还在内居中时,族长说,你干了不该干的事后都不带紧张的?那个时候他还觉得灰房子出问题是你做了什么吧?” “是。”铁红焰道,“当时爹的表情的确显得很阴冷,他让我起来,我就起来了。爹说他就知道我冲着灰房子去不会不做些什么,我否认,爹不信,还说我耍他,甚至提到了舅舅……” 铁红焰还没说完,铁今绝便因为紧张而赶忙问道:“提到我什么啊?” 铁红焰说:“当时我说我因为好奇接近了灰房子,被无形帘推出来后就离开了。爹就跟我说:‘这事不是你做的,难道还能是跟你一起去的人做的?’我说跟我一起去的人什么都没做,爹就说他前一天晚上问过了你,说你竟然说是你看到路上有浓烟才选择走那条路的。爹又表示事情真奇怪,说那条路怎么那么巧有浓烟,还问是不是我安排好的。” “啊?”铁今绝心中一凛,“族长甚至问出了是不是你安排好的这种话?!” “是啊。”铁红焰道,“方士来这里作法那天,舅舅的确跟我爹说过浓烟的事?” 铁今绝说:“是说过。只是我真的没想到族长竟然会问出是不是你安排好的。” “当时我听了也非常惊讶。”铁红焰道。 “你觉得族长当时有没有怀疑我的意思?”铁今绝问道,目光中闪着明显的不安。 铁红焰说:“爹心里实际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他一点都没有怀疑你的意思。爹说,他看你、武寻胜和那两个抬轿子的人全都被我耍了。” 铁今绝想了想道:“族长这么说,该不会是想试探你吧?” 铁红焰道:“不像。爹还跟我说:‘连铁长老你都能利用,你本事真是不小啊!’”她边说边模仿铁万刀说话时的样子。 (一千八百零五)的确 铁今绝忧心忡忡地问道:“那你是怎么跟族长说的啊?” 铁红焰说道:“我当时状态很差,也没来得及想出多合适的话来回应,就跟我爹说我没利用谁,别人都是陪我出去玩的。” “族长听了什么反应?”铁今绝问。 “爹问我,为什么我触碰无形帘后,那天他去灰房子里就发现里面的情况不正常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道:“这样看,当时族长显然已认定是你造成灰房子不正常的。” 铁红焰道:“的确如此。” 铁今绝把左手放在下巴处,微微皱着眉头说道:“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听了很惊讶,之前我真不知道灰房子里面的情况不正常了,我表现得也很惊讶。”铁红焰道,“当时我告诉我爹,要不是他跟我说,我都不知道灰房子里的情况不正常了。我就是想让爹知道那并不是我造成的。” 铁今绝又问:“族长不会只凭你的话就相信你吧?” “爹不相信。他当时认为就是我造成的,还说我不承认。他说一会儿看我还有什么话说。”铁红焰道,“爹让我立刻把外衣穿好,还跟我说有人带我到会宾厅去。”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让人带你去会宾厅?”铁今绝问。 “当时爹并没立刻告诉我。后来我到了会宾厅,见到侯方士后,我就想那方士会不会说灰房子出问题是我造成的。然而我之前与那个方士素不相识,要是把事情硬推到我身上对他也不利,就算方士说是我造成的,如果那方士不是因为我不了解的跟法术有关的原因而这么说的,那估计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铁红焰道。 铁今绝道:“那个方士本身就是族长带来的啊……” “是啊。”铁红焰道,“当着侯方士,我爹在会宾厅里告诉我,侯方士就是给灰房子里那些‘人形工具’作法的方士,爹还让我直接听侯方士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跟我碰了无形帘有怎样的关系。我当时真的很担心那个方士说出来的话会对我不利。虽然我的确不是冲着灰房子去的,也没对灰房子做什么手脚,但如果方士硬要说灰房子出了什么事跟我有关,那我被冤枉了也说不清楚,最起码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楚的,毕竟我触碰了无形帘是事实。” 铁今绝问道:“那个侯方士说了什么对你不利的话吗?” “没有。”铁红焰道,“所以有一段时间我都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爹会把侯方士带到恒联居中的会宾厅里。我直接问侯方士是不是他跟族长说了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跟我碰了无形帘有关。” 铁今绝道:“侯方士怎么说的?” 铁红焰说道:“他刚开始都不敢说话。看得出来,之前我爹是下令不让他说话了。等我爹说允许他张口说话了,他才敢说。我真没想到,侯方士告诉我,他并没那么说过。爹还说侯方士是因为怕我才不敢说的。侯方士当时的反应应该不是我爹以为会看到的反应。那时我看得出他跟我爹之间有误会。他早想解释些什么,但我爹之前一直没让他说话,他那时便解释不了。” (一千八百零六)终于 “然后呢?”铁今绝问。 “我爹好像一直在等着侯方士说出灰房子出了问题是我触碰了无形帘所致,一直觉得侯方士没说出他以为会听到的话是因为怕我这个少族长。”铁红焰道,“然而后来侯方士竟然说,就算他再忌惮族长,他也不能冤枉少族长。” 铁今绝说道:“其中误会应该很深。” “我就这么认为。”铁红焰道,“我爹让侯方士说是谁碰了无形帘,侯方士说是我。这时我爹的表情就好像觉得侯方士终于快要说出他以为会听到的话了一样,爹竟然跟我说:‘你听见了啊!’”铁红焰一边跟铁今绝叙述着,一边再次模仿铁万刀当时跟她说那话时的样子。 “这大概正是因为族长那时认定了灰房子出了问题是你造成的。”铁今绝道,“那你当时什么反应?” 铁红焰道:“我就说我听见了,还说侯方士说得对,又说就是我碰的无形帘。这点是没疑问的,我是实事求是说的。” “族长在已经认为侯方士是因怕你而不敢说的情况下,会不会引导侯方士说出他之前估计会听到的话?”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道:“族长特意当着我的面问侯方士,我碰到无形帘时出现了什么情况。还没等侯方士说,我就主动跟我爹说我当时被无形帘推出去了。爹说问的是侯方士。侯方士说当时我就是被无形帘推去了。侯方士说的这话当时并不会对我不利,他说的事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侯方士这反应倒是挺奇怪的。”铁今绝道。 “对啊。”铁红焰道,“侯方士的反应我也没想到。” 铁今绝问:“那族长听了呢?” “我爹就直接让侯方士说出哪两种人会被灰房子外笼罩的无形帘推出去。”铁红焰说道。 这时候铁今绝心中依旧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又问:“侯方士是怎么说的啊?” 铁红焰道:“侯方士说,一种是有涤魄气之人,另一种是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族长利用灰房子里那些人形工具‘做事’的人。我爹想让他说出做什么事,他说他记得族长曾让他保密,还问我爹能不能随便说。” 铁今绝问:“族长让侯方士当着你说出了他曾经让侯方士保密的事?” 铁红焰说道:“是的。当时族长告诉他,其他时候他依旧不可以随便说,但当着少族长,他可以说出来一次。” “侯方士就说了?”铁今绝问。 铁红焰道:“他就告诉我,他说的‘做事’指的就是‘灭掉蓝甲部族’。我爹让他把之前的话说完整,他就当着我把话完整地说了一遍。” “侯方士是怎么说的?”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说:“他说,一种是有涤魄气之人,另一种是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族长利用灰房子里那些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的人。” 铁今绝问:“族长是不是接下来就该当着你问侯方士你是其中的哪一种了?” “正是。”铁红焰道,“族长接下来就问了侯方士这个问题。” (一千八百零七)见到 铁今绝问道:“他说了什么?” 铁红焰道:“他就在那个时候说出了‘少族长是身上有涤魄气之人’。” 铁今绝道:“他说得没错,那个时候你本来就是身上有涤魄气之人了。幸好之前找了霓方士,把你变成了身上有涤魄气之人。” “是啊,我也庆幸。”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那族长反应如何?” 铁红焰回答:“族长让侯方士再说一遍。” “接着呢?”铁今绝问。 “接着,侯方士就说他实话实说,绝无半句虚言,然后他又说了一遍‘少族长是身上有涤魄气之人’。”铁红焰答道。 铁今绝又问:“侯方士都说得那么明确了,族长表现出的是相信的样子还是不信的样子?” 铁红焰道:“当时……我也看不出来爹是怎么想的。族长问侯方士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有涤魄气的。 铁今绝说:“我也想知道侯方士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有涤魄气的。” 铁红焰回答:“侯方士说他见到我之后就知道了。” 铁今绝又问:“族长听后说了什么吗?” “我爹就跟侯方士说起了我有涤魄气是不是天生的这个问题。侯方士说天生有涤魄气之人可以说是无法习武的,所以他觉得我有涤魄气应该不是天生的。”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道:“族长会不会问那个方士,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涤魄气的?” “爹立刻就问了,他问侯方士能不能看出我是什么时候变成有涤魄气之人的。”铁红焰说。 铁今绝问:“侯方士怎么说的?” 铁红焰回答:“他说他看不出来。” 铁今绝又问:“族长就没再提这事吗?” “没再提,他让侯寄专跟他一起出去了。”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说道:“出去了?把你一个人留在会宾厅了?” “是啊,后来他们又进来了。”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道:“他们出去那会儿,族长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打算当着你说啊?” “也许吧。”铁红焰道。 “那他们又进来之后,都做了些什么?”铁今绝问。 “我爹让侯方士问我话,侯方士就问我,如果来一些方士,他们要是通过作法确定了我是带有涤魄气之人,我是否愿意帮他一起处理灰房子的事。我问怎么处理,侯方士就跟我说灰房子里出了问题,解决这个问题需要身上有涤魄气之人帮忙。我问要怎么帮,他就说要把有涤魄气之人身上的涤魄气吸走,吸的过程中,有涤魄气之人会非常痛苦。”铁红焰答道。 “那如果不作法又怎样,侯方士告诉你了吗?”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道:“告诉我了。” 铁今绝问:“他是当着族长告诉你的?” “没当着族长。”铁红焰回答。 “当时族长不是也在会宾厅内吗?”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回答:“是的。我问侯方士问题,侯方士告诉我方士们作法后会怎样时,正好有人敲恒联居的门,我爹开门,然后就出去了。” (一千八百零八)睁大 铁今绝问道:“接下来的时间你跟侯方士单独交谈了?” “正是。”铁红焰道,“我问侯方士,灰房子内部能否恢复成出问题之前那样,侯方士说差不多。” 铁今绝道:“也就是说没法恢复成与之前一模一样的了?” 铁红焰说:“是的。” 铁今绝说道:“要是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族长会不会……”他说到这里便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想象铁万刀到时候会有怎样的想法。 铁红焰道:“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我爹不一定能知道。” “族长会看不出来吗?”铁今绝问。 “如果没人提示我爹,估计他是看不出来的。”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灰房子出了问题,方士们作法后,灰房子到底会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啊?侯方士会不会告诉你啊?” “他告诉我了。”铁红焰道。 “侯方士没有顾虑吗?”铁今绝问道。 “他起初显然是不愿意告诉我的,但如果他不把真实情况都跟我说出来,我就没法了解清楚了。毕竟身上有涤魄气的人是我,他需要我帮忙。我跟他说了几句话后,看他有了想告诉我的意思,却依然有顾虑,我就跟他说,我又不会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问:“他听了这话之后立刻就告诉你了?” 铁红焰道:“还没有,他特意问我会不会告诉族长。我当时跟他说:‘哦,原来你只是担心我告诉族长啊?’他跟我说他做事已经出错了,要是族长了解了某些情况,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担心他还没做什么族长就对他下手。我还从侯方士那里知道,如果族长对他下手,不仅那些蓝甲人会死,铁仓廷里还有其他人也会死。” 铁今绝听了一惊,眼睛微微睁大了些,问道:“铁仓廷里还有其他人也会死?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有没有问他一下?” 铁红焰说道,我当时就问了还有其他人也会死是怎么回事。 “他很直接地告诉你了吗?”铁今绝问。 铁红焰问:“不是的。他说他很害怕族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说我答应他,不告诉族长。” “那他这时候有没有立刻告诉你?”铁今绝问道。 “还是没有。”铁红焰道,“他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就问他是不是不相信,还问他是不是这件事我不告诉族长就做不成,他说不是,又说族长不知道也不影响什么。我当时就觉得正好。我问他,我答应他不告诉族长,他能否如实把情况全都告诉我。他仍然有顾虑,说担心我知道一些事情后也会怪他罚他。我又跟他说了些话,意在告诉他我不会惩罚他。他说我跟族长对事情的态度并不完全一致。我告诉他,现在能帮他忙的人是我,还强调让我了解我想了解的情况对整件事来说很重要。这他才放下心来告诉了我。” 铁今绝道:“这时侯方士是这样的反应我倒并不新鲜。” (一千八百零九)舒展 “是啊。”铁红焰道。 铁万刀问道:“他告诉你什么了?” “他告诉我,就算通过作法吸走了我身上的涤魄气,进行一些行动挽回,灰房子内部也不可能跟以前完全一样了,它的功能虽然仍可以正常使用,但是那些蓝甲人的情况会跟以前有区别。”铁红焰道。 铁今绝一听蓝甲人的情况跟以前有区别,便心头一紧,心想:那些蓝甲人会怎样? 铁今绝问道:“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啊?” 铁红焰说:“侯方士跟我说,以后在族长虐待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的时候,那些蓝甲人依旧会有那些痛苦的表现,但他们实际上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 铁今绝本来很担心,听了铁红焰的话没那么担心了,暗想:感觉不到痛苦了?那些蓝甲人在灰房子中受虐待实在令人心痛,要是感觉不到痛苦了,对他们来说件好事吧? 然而刚刚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担心了起来,心想:感觉不到痛苦了,该不会是有更坏的情况出现吧?那些蓝甲人为什么依旧会有那些痛苦的表现? 铁今绝皱着眉头赶紧问铁红焰:“为什么感觉不到痛苦了却还有痛苦的表现?” 铁红焰回答:“侯方士告诉我,在族长对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做些什么的时候,那些蓝甲人之依然会表现出痛苦是因为以前他们在被虐待时已经形成了表现那些痛苦的习惯。侯方士对那些蓝甲人作法后,他们这种习惯保留了下来。他们只要一受到族长虐待,就会跟从前一样表现出痛苦。” 铁今绝这才松了一口气,之前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他看了看旁边,想了想,说道:“如此说来,这对他们来说还成了好事了?” 铁红焰先是“嗯”了一声,停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当时就想,要是没办法救出他们,能让他们感觉不到痛苦也算是不幸中的好事了。我那个时候想确定是不是真的是这样,还问了侯方士,如果他们通过作法吸走我身上的涤魄气,又进行一些行动挽回,是不是从此以后,无论他们怎么做,那些蓝甲人都无法感觉到痛苦了。侯方士说是这样,我还从他那里知道那些蓝甲人被虐待时永远都感到不到痛苦了。” 铁今绝说道:“这样的话,你触碰了无形帘那事也并非完全是一件很坏的事啊。我觉得族长之前应该是认为你那天对灰房子做了手脚而把侯方士找到傲乾殿去,让侯方士跟你说这件事的。如果你之前不曾触碰无形帘,族长应该也不会就这样把侯方士带到恒联居的会宾厅中,侯方士也无法很快发现你是有涤魄气之人,方士们也就没法很快用涤魄气给灰房子作法,那便无法很快让那些蓝甲人以后永远感觉不到痛苦了。” 铁红焰道:“也许吧。只希望那些蓝甲人不再承受那些痛苦。” “你知道后又跟侯方士说了什么?”铁今绝问道。 (一千八百一十)不用 铁红焰说道:“我问他那灰房子内部其他方面跟以前相比会有什么不同,侯方士告诉我别的方面没什么不同。我再次向侯方士确认,灰房子出问题后,灰房子内部的情况跟以前相比,是不是唯一的不同就是那些蓝甲人无法感到痛苦了,侯方士告诉我就是这样。 铁今绝说:“你当时在侯方士面前是什么表现啊?” 铁红焰道:“舅舅放心,我当时一点都没表现出哪怕一丁点欣慰的样子。因为侯方士很害怕我爹,我就问他还有什么可怕的。我还跟侯寄专说,灰房子功能不变就行,那些蓝甲人能不能感到痛苦无所谓。” 铁今绝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表现出欣慰的样子,平时你表现出来的样子总是很合适的。你说完这话后,侯方士作何反应?” “他居然跟我说:‘原来,少族长并不在乎那些人形工具是否能感到痛苦?’”铁红焰道,“侯方士管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叫‘人形工具’。” 铁今绝心想:他为什么这么问?知道了,族长很在乎那些蓝甲人能否感到痛苦,大概因为族长就是要让那些蓝甲人痛苦。 铁今绝问道:“你是如何回答他的啊?” “我就跟他说:‘你也说了,那些是“人形工具”。’”铁红焰道,“我还跟他说‘工具’就是用的,不用理会‘工具’的感受。” 铁今绝问:“这时候侯方士应该认为你是不在乎那些蓝甲人感受的了?” 铁红焰说道:“我觉得侯方士当时已经这么认为了。他跟我说族长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你当时有没有问他族长是怎么想的?”铁今绝问。 铁红焰道:“我当时就说:‘难道族长在使用“工具”的时候还会在乎“工具”的感受?’” 铁今绝道:“侯方士接下来怎么说?” “他说,他觉得族长平时使用其他工具的时候也不会去考虑工具的感受,只是灰房子里关着的是‘人形’工具,族长对待这些‘人形’工具跟对待其他工具很不一样。”铁红焰道,“侯方士还跟我说,族长最反感蓝甲人,反感蓝甲人样子的‘工具’,他很希望他们感到痛苦。” “他都说到反感蓝甲人的问题上了,你接着是怎么说的?”铁今绝问。 “我说比起族长,应该是我更反感蓝甲人。我问他平时是否听说过我反感蓝甲人的事,他表示听说过。我说,我觉得这些人都当‘工具’了,痛不痛苦就无所谓了,能用就行了。我还跟他说如果真想拿蓝甲人发泄或者玩一玩的话我倾向于选择用其他蓝甲人玩,因为那些‘工具’玩不痛快。”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道:“我就知道你在这样的时候一定会表现出你对蓝甲人的不屑。” 铁红焰道:“要防止别人怀疑我,除此以外,我还故意跟侯方士说反正族长能看到他们那痛苦的样子,觉得有趣就成了,根本不需要管那些‘人形工具’感受到底如何。” (一千八百一十一)性命 铁今绝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如果不吸走涤魄气作法会怎样。” “侯方士说,如果不那样做的话,那么七日之后灰房子会发生爆炸,铁仓廷里会有一些人会失去性命。到时候侯方士、那些蓝甲人还有灰房子以南的一部分区域的人都会丧命。”铁红焰接着说道,“我问他如果快速搬离怎么样,他告诉我那也没用。到时候会失去性命的人并不是会被爆炸的灰房子炸到,他们是会因其他原因而丢命的。从灰房子建成那天开始,凡是在灰房子以南的一部分区域出现过的人都会在灰房子爆炸的一刻失去性命。我故意问他如果把那些‘人形工具’杀了会怎样,从他口中得知只要活着的蓝甲人从灰房子所在的位置消失就会导致铁仓廷中一部分人失去生命。他还告诉我,灰房子内部出问题后,不管有没有作法都不能把那些蓝甲人杀了或者转移走,要是那些‘人形工具’不在灰房子所在的位置了,那么就在他们离开那位置时,侯方士自己会丢命,大致在灰房子以西的一部分区域的人也会失去性命。我当时想有没有可能用幻缨枪法将那些蓝甲人转移走,虽然我知道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能转移也不能直接行动,但我还是想了解情况。之前灰房子没出问题时我知道没法救那些蓝甲人。在灰房子出问题后,我自然会想灰房子的情况变化后会不会出现救人的机会。然而,我从侯方士那里得知,不管是用普通方法还是通过奇特的法术或者武功之类的把那些‘人形工具’杀了或转移走,只要活着的‘人形工具’离开灰房子所在的位置,铁仓廷里就会有不少无辜的人因此而丢命。” 铁今绝问道:“你没跟他主动直接提通过奇特的法术或者武功之类的把蓝甲人移走这种事吧?” “舅舅放心,我当然不会主动直接提。我当时的确迫切想知道,但没想好该如何问,要问肯定不能直接说,那时我正想着该怎么问合适呢,侯方士说着说着就正好自己告诉我了。”铁红焰道,“他主动说完,我为了确认肯定不能使用幻缨枪法将那些蓝甲人转移走,才接着他的话对他说:‘也就是说,就算使用法术,或者用其他什么罕见的方法,也绝对不能让那些活着的‘人形工具’离开灰房子所在的位置了?这个根本没有别的方法化解?’他告诉我完全没别的办法化解,还说让那些活着的人形工具和灰房子都留在原地就不至于导致灰房子以西的一部分区域的人失去性命。之后我就再也没提那样的事,我看侯方士也没对我起疑。” “这样的话,你对转移走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的事也只好死心了。”铁今绝道,“要想七日之后灰房子不发生爆炸,要想在灰房子以南的一部分区域出现过人不失去性命,只能让方士们作法了?” (一千八百一十二)必须 “是的。”铁红焰道。 铁红焰之前连续说了很多话,此刻突然觉得头晕有些厉害了,难受得很,便闭上了双眼。 “你又不舒服了?”铁万刀问。 铁红焰缓缓睁开眼睛,轻声说道:“只是突然一阵,现在好些了。” 铁今绝说道:“我是不是问你太多问题了?要不我先不问,让你安静一会儿?” “那一阵好像很快就过去了。”铁红焰道,“没事了,舅舅接着问吧。” “我也是太迫不及待想了解当时的情况了,才这样一直问你。”铁今绝道。 “我理解。知道舅舅想早些了解详细情况。舅舅尽管问吧。” “作法一定要吸走你身上的涤魄气吗?”铁今绝问。 “侯方士倒没这么说,他只是说要是我肯帮忙,让方士们通过作法把我身上的涤魄气吸走,他就不用再想其他作法的方法解决灰房子七日后会爆炸这个问题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你是自愿让方士们作法吸走你身上的涤魄气解决灰房子的问题的?” “是。”铁红焰道,“这种救人的事在我看来没什么可犹豫的。当然,当时我还想到了另一件事,就是打算到时候当着我爹的面答应这件事时给出适合的理由,借此机会改变我爹对我的印象。” 铁今绝道:“后来族长又进会宾厅了?” “是。”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一个人进的?” “是的,一个人。”铁红焰道,“他一进来就提起了要吸走有涤魄气之人身上的涤魄气作法之事,问侯方士如果不这样做会怎样,侯方士只是对我爹说从那时的情况看后果会很严重,我能看出他说话时很害怕。” 铁今绝问:“那你是如何当着族长的面答应让方士作法吸走你身上的涤魄气的?” 铁红焰道:“我看侯方士很害怕,我又想表现帮我爹做事的决心,就故意问我爹:‘这灰房子对爹来说很重要吧?’我爹说当然重要,还说他要利用那些‘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这时候我就对我爹说不用问侯方士如果不这么做会怎样了,我又说,涉及灭掉蓝甲部族这么大的事必须这样做。” “族长听后是什么反应?”铁今绝又问。 铁红焰说:“他说这么做要吸走我身上的涤魄气,问我是否愿意。我当时特别果断地说当然愿意。爹说之前侯方士说了吸的过程中身上有涤魄气之人会非常痛苦,问我有没有听到,我说听到了。爹问我:‘那你也愿意?’我说愿意。爹说我身上的伤还没痊愈,问我:‘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也没什么顾虑?’我说没顾虑。我跟爹说,侯方士说了,就算是受伤未愈者,在过程中也仅仅是会感到痛苦,身体不会真的再次受到伤害。” 铁今绝问:“族长接下来有什么表现?” “爹问侯方士是不是这么说的,侯方士说是。爹又跟我说:‘但是会感到痛苦啊。’”铁红焰说道。 (一千八百一十三)承受 “你跟族长说了什么?”铁今绝问。 “我就说他要利用灰房子中那些‘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这是铁仓部族的大事。我又跟他说:‘为了做如此大的事,我一个人感到些痛苦算什么啊?!爹要灭掉蓝甲部族,我能为此做些有用的事时又岂会因为害怕一时的痛苦而拒绝去做?!’当时说这些我就是希望爹认为我要助他利用灰房子里的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的决心很坚定。”铁红焰道,“爹问我:‘你这么快就决定了?’我跟爹说这种事我完全不用多想就可以决定。” 铁今绝问:“族长听后惊讶吗?” “他心中是否惊讶我并不知道,但我没看出他有任何惊讶的表现。”铁红焰道。 “哦?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吃惊的,但也许他会掩饰。”铁今绝道,“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铁红焰说道:“爹说我果然不出他所料,还说他早就知道我跟他一条心。我说:‘当然!’” “你觉得族长之前会真的认为你跟他一条心吗?”铁今绝道,“还是他为了自己的面子,当着侯方士不得不这么说的?” 铁红焰微笑道:“之前我爹当然不会认为我跟他一条心了,他觉得我是冲着灰房子去并想阻止他利用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的。” “你感觉你刚才说完那些话后,族长对你的印象彻底改变了吗?”铁今绝问道。 “应该改变了吧,彻底不彻底也不好说,我只能说希望他彻底改变了之前对我的那种印象。”铁红焰道,“我真的希望,这件事能使我爹不再怀疑我会跟他对着干,这样,以后我做一些事的风险也就降低了。” 铁今绝想起之前她说侯方士告诉她,把有涤魄气之人身上的涤魄气吸走的过程中有涤魄气之人会非常痛苦,他便问铁红焰是怎样的痛苦,铁红焰告诉了他。他想到铁红焰说过她已经没有涤魄气了,便问道:“你承受了那样的痛苦,所以没有涤魄气了?” 铁红焰心里有些难受,她摇了摇头,道:“那样的痛苦,我一点都没受。” 铁今绝问:“你刚才不是告诉我你身上已经没有涤魄气了吗?” “是的。”铁红焰道,“是没有了。因为武寻胜替我受了那些痛苦,我已经没有涤魄气了。” “替你受?”铁今绝道。 铁红焰微微低头,这时她仿佛又看到了武寻胜嘴唇上的伤口,想着他为她承受了痛苦却不想让他知道,说道:“是啊,他会接递功,他当时难受得把嘴唇都咬破了,然而他却跟我说其实并没那么痛苦。” 铁今绝说道:“原来接递功还能这么使用!” 铁红焰道:“我还真希望他不这么用。” 铁今绝问:“他是怎么知道身上的涤魄气被吸走之人要承受那些痛苦的啊?”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铁红焰道,“我宁愿他不知道。” “他在替你承受那些痛苦之前都没让你知道这件事?”铁今绝问道。 (一千八百一十四)难熬 “没有。”铁红焰道,“我完全不知道。” “他进去后你也没好奇?”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之前侯方士跟我说了,方士们作法的过程中还需要其他人帮忙。后来侯方士告诉我要跟武寻胜一起使用接递功,我问为什么要用接递功,侯方士说这就是需要少族英帮忙的地方。我当时身体实在不舒服,也没顾得多想,还以为这本来就是方士们作法过程中需要的。” “他应该是之前跟族长说好了要瞒着你的。”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道:“我也这么想。” “你怎么知道方士作法吸走涤魄气时武寻胜很痛苦?”铁今绝问,“是他痛苦的样子被你看到了吗?” 铁红焰说:“我并没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方士作法吸走涤魄气时,武寻胜根本就没在我能看到的范围内出现过。我听到了他痛苦的声音,可是之前方士告诉我,就算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不要睁开双眼,不要转身,不要移动位置,我便忍住了。然而后来,他来到内居里,我看到了他嘴唇上的伤口,那是他自己咬破的。我想得出他当时有多难熬,那痛苦多难忍,他为了替我忍受,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想到这里,铁红焰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样,突然她又感觉头晕厉害得很,再次闭上了双眼。 “你坐的时间不短了,还是躺下吧,东大夫说你最好躺着。”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觉得身体难受得很,似乎连继续靠在那里坐着都支持不住了,便“嗯”了一声,睁开眼睛将披着的那件衣服拿了下来,躺下将被子盖好了。 躺下后她很快就觉得头晕没那么明显了。 “既然他都为你承受了,你再心疼他,事情也过去了,你也不要多想了。”铁今绝道,“我甚至怀疑你有时候身体突然更难受跟你想一些事情有关系。” 此刻感觉好些了的铁红焰说道:“嗯,想了也没用的事,最好不要想。我已经觉得好多了,有什么问题,舅舅尽管问吧。” 铁今绝道:“真的行吗?你是不是需要安静地休息休息?” “行。”铁红焰道,“我没事,问吧,舅舅了解详细的情况后也好决定后来的事。” “那些方士来了以后,他们就直接作法使你身上的涤魄气被吸走了吗?”铁今绝问。 铁红焰道:“一部分方士是先到的,当时先到的方士通过使用不同的方式作法反复确定我是不是身上带有涤魄气之人。那些方士作法完毕,都表示我身上有涤魄气。” 铁今绝说道:“估计那个时候族长就应该相信那天你并不是冲着灰房子去并且想阻止他利用灰房子里的那些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的了。” “应该吧。”铁红焰道。这时她想起了之前的事,说道:“那些方士确定我是有涤魄气之人后,有人敲恒联居的门,我爹开门让刚到的方士进了会宾厅,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让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出去了一趟。” (一千八百一十五)全都 “族长让他们都出去,就留你一个人在会宾厅中,显然是要跟他们商量不希望你听到的事。你觉得会是什么事?”铁万刀问道。 “武寻胜也出去了,我想他们说的事说不定跟武寻胜使用接递功替我承受那样的痛苦有关。”铁红焰道,“我爹让他们出去之前,武寻胜问我爹作法时间长不长,我爹摇了摇头后走到侯方士那里,低声说了些话。侯方士跟我爹说话之后,我爹往纸上写了些什么,示意武寻胜过去看那张纸。我爹又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给武寻胜看了。这时他们等的方士敲门了,我爹把门打开,让刚到的方士进会宾厅,跟那些刚到的方士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让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出去。武寻胜看了我爹写的东西后,我爹就把写了字的纸放在了自己衣袋里,当时那动作就好像怕我看见一样。那些人从会宾厅往出走,武寻胜经过我身边时,我很想问他怎么回事,就表现出疑惑的样子看着他,武寻胜平时跟我很有默契,我感觉他应该能看出我是什么意思。可是武寻胜并没解答我的疑惑,只是跟我说:‘族长让我们出去,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接着他们所有人就全都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总觉得他们说的事似乎跟接递功有关。 铁今绝道:“听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感觉之前他们说的事跟武寻胜使用接递功替你承受那些痛苦有关系。” “是吧?当时我头晕,不想多想,就闭目养神了。谁知道后来武寻胜竟受了那样的痛苦。”铁红焰说道。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 铁今绝说道:“都过去了,别难过了。”接着,他又跟铁红焰聊起了其他的一些情况。 正聊着,两人便听到有人在会宾厅中敲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道:“我去开门。” 铁红焰“嗯”了一声。 铁今绝开门后,一个平时照顾铁红焰的人对他说道:“铁长老,我有件事要问少族长。” 铁今绝便让那个人进了内居,然后把门关好了。 那人对铁红焰说,乐月央来看她了,正在门口等候。那人问铁红焰是否同意乐月央进内居看望她。 铁红焰想:乐愉这个时候来找我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如果她并不希望舅舅听到,到时候可以请舅舅先到会宾厅等一等。舅舅想见乐愉,现在她来了正好,就不用单约时间了。比起舅舅跟她单约时间与她见面,这样的偶遇更不容易引人怀疑。 铁红焰看了一眼铁今绝,铁今绝立刻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她,他现在适合见乐愉。 于是铁红焰告诉那人现在就可以让乐愉进来。 那人便出去了,铁今绝把门关上了。 铁红焰之前躺了一段时间,已经觉得身体舒服多了,这时她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将一件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一千八百一十六)要紧 铁今绝说道:“你又坐起来了,你这样行吗?” “行。”铁红焰道。 “要是你坐着时头晕得厉害,你躺着见她也没事,反正她知道你受伤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坐起来后是觉得不如躺着时舒服,但此刻头晕的感觉还不算多明显。她说:“刚才躺了一会儿好多了,现在我感觉还好。” 这时敲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原本就站在门口准备开门的铁今绝把门打开了。 “铁长老?”乐愉睁大眼睛说道。他并没想到铁今绝此刻会在内居中。 “乐愉,你进来吧。”铁红焰在内居中说道。 乐愉听到了铁红焰的声音,心想:我都来了,不管谁在内居里,我都必须进去。虽说要跟少族长说的事很要紧,如果一会儿铁长老一直在内居中,我不方便说那件事的话,那我再想办法。我就表现得像仅仅是来看望少族长的就行了。 “乐月央,少族长让你进来。”铁今绝道。 乐愉便进了内居。 铁今绝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上了。 在铁今绝关门的时候,乐愉跟铁红焰打了招呼,那表情仿佛在对铁红焰说她真没想到铁长老也在这里。 铁红焰看乐愉的眼神就明白她的想法了,也在跟乐愉打招呼时微笑着用表情暗示她不用担心。 乐愉走近了铁红焰,把带来的一些水果放在一张桌子上,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是来看望你的,你身体好些了吗?” 这时铁今绝已把门关好,往里走了走,走到了离乐愉和铁红焰较近的地方,站在乐愉背后听着两人交谈。 铁红焰微笑道:“我好多了。你不用带东西来的。” 乐愉道:“我也不知道该拿些什么好,就只是带了些水果,见笑了,请少族长一定要收下啊。” 乐愉实际上是想来向铁红焰说她发现的重要情况的,为了防止引起别人怀疑,她特意带了些水果来掩饰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好让人认为她纯粹就是来这里看望受伤的铁红焰的。 铁红焰道:“好吧,谢谢你了!上次的手帕还没给你呢,到时候我可要多给你些什么了。” 乐愉听她提到手帕,突然间又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跟铁红焰说:“铁长老还在这里呢,你居然说手帕的事!” 铁红焰微笑着低声对乐愉说:“我刚才正在这里跟铁长老说跟蓝甲人有关的秘密呢。” 乐愉又是一惊,惊得都没敢立即说话。她想:铁长老已经知道少族长以前做的那些事了吗? “秘密?”乐愉道。她不敢随便说什么,防止出错,只好假装没听懂。 “我跟你说过的秘密。”铁红焰道。 乐愉依然不敢说什么。 “铁长老,你说是不是啊?”铁红焰看向铁今绝问道。 “是啊。”铁今绝低声说道,“刚才我们在说跟蓝甲人有关的秘密。” 铁红焰对乐愉说:“我这就要让你知道一件事了,你可以保证不告诉其他人吗?” 乐愉道:“什么事啊?” (一千八百一十七)正是 “就是跟我的那个理想有关系的事。”铁红焰道。 乐愉总觉得铁今绝在这里时如果她说得太明确了会给铁红焰带来危险,于是装糊涂,说道:“少族长的理想?” “是啊,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铁红焰道,“你能不能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乐愉依然不敢随便说什么有“内容”的话,只是说道:“既然少族长这话都说了,我绝对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这事可关系着铁长老的性命啊。”铁红焰又说道。 乐愉回头看了一眼铁今绝,道:“关系着铁长老的性命?” “是啊。”铁红焰道。 铁今绝知道铁红焰要说什么了,于是对乐愉说:“的确如此啊。” 乐愉“哦”了一声,又说:“请放心,我绝对不说出去!” “那好,我跟你说。”铁红焰说。 “我直接跟乐月央说吧,我对乐月央放心。”铁今绝道,“一直以来我都是站在少族长这边的,少族长以前做的那些秘密的事我是知道的。另外还有些事少族长是跟我一起做的。” 乐愉又“哦”了一声,心想:铁长老怎么会如此相信我,敢在这种情况下当着我说这样的话啊? 铁红焰又接着说:“我暗暗地的做那些事情,铁长老都清楚得很。在我小的时候,铁长老就跟我说跟蓝甲人有关的事,他告诉我要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什么样子。” 乐愉又“哦”了一声。 铁今绝道:“我也想办法救过一些蓝甲人,但我不像少族长那样,能通过使用幻缨枪法将蓝甲人转移走。” 乐愉说道:“看来,铁长老对少族长做的那些事了如指掌。” “正是。”铁今绝回答,“你刚才答应了,不会说出去啊。” “请铁长老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乐愉说道,“我也很感谢铁长老如此相信我。” 铁今绝问道:“我前几天外出刚刚见过你以前的师傅闻远川,跟她提起徒弟的事,她很放心地跟我说到了你。” “铁长老认识我以前的师傅?”乐愉问道。 “何止认识啊……”铁今绝道,“你师傅跟我一起做事很久了。” “原来如此。”乐愉道。 “你跟闻远川学黑藤钩,你的水平一定很不一般。”铁今绝道。 乐愉想:铁长老连这个都知道,我更没理由怀疑他了。 乐愉微笑着说道:“我已经好久没练黑藤钩了,估计都生疏了。因为我在练另一种武功,那种武功不能跟黑藤钩法同时练的。” “你在练掌宇通界功是吧?”铁今绝微笑着问道。 “是的。”乐愉道。 “闻远川就练过这功夫。”铁今绝道。 乐愉想:铁长老应该知道我以前的师傅的不少事。 “那现在你放心当着我跟少族长说一些事吗?”铁今绝问乐愉。 乐愉说道:“放心。” 铁红焰说:“乐愉,我记着你那天说过的话。你跟我是站在同一边的,铁长老也是,少族英也是,从今以后,这些事只有我们知道。” (一千八百一十八)哥哥 乐愉点了点头,说道:“少族长,我明白。” 铁今绝看铁红焰的床附近只有一把椅子,便又搬了一把椅子放到了铁红焰的床附近,坐了下来。 “乐愉你也坐下来说吧。”铁红焰看着乐愉说道。 乐愉“嗯”了一声,便在铁红焰床附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铁红焰问:“你今天来这里是仅仅要看望我,还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有事要跟你说。”乐愉道。 “这件事方便当着我说吗?”铁今绝问道。 “既然那些事都说开了,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了。”乐愉说道。 “看你这样子,估计是急事了。”铁红焰说道。 “的确是急事。”乐愉道。 铁红焰道:“说吧。” “今天早上我试着用另一种方法使用侦隐术,竟然又用成了!上次我使用过侦隐术后,原以为要等好久才能再次使用呢。我通过使用侦隐术得知有一个地方关着一些蓝甲人,还得知管那个地方的那个人今天会杀几个蓝甲人。”乐愉道。 铁红焰和铁今绝心中均是一惊,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又都看向了乐愉。 “什么地方关着蓝甲人啊?”铁红焰问道。 乐愉把大致的位置描述了出来,然后说道:“就在我说的那座灰房子里。” “你都了解到了什么情况?”铁红焰问。 “管那个地方的人,是个方士,姓侯,叫侯寄专。”乐愉道。 铁红焰说道:“的确是姓侯的方士管那个灰房子的。” “哦?”乐愉道,“少族长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铁红焰说:“我是知道灰房子和侯方士的一些情况,至于你要跟我说的事,我应该还不知道多少吧。你刚才说那个人今天会杀几个蓝甲人,这事我就是刚从你这里得知的。他为什么要杀几个蓝甲人啊?” 乐愉道:“我在使用侦隐术的时候‘听’到了他和他哥哥的对话,还‘看’到了他们当时的样子,侯寄专的腿好像有些问题,撑着双拐走路,他要杀那几个蓝甲人与治他的腿有一定关系。” 铁红焰看了铁今绝一眼,说道:“前几天他的腿看起来挺正常的。” 铁红焰问乐愉:“你知道他的腿是怎么出问题的吗?” 乐愉回答:“听他跟他哥哥说,好像跟族长用鞭子抽了他有关。” 铁红焰想:那天我看他的腿还好好的。我爹竟用鞭子把他的腿抽出问题来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该不会是方士们去灰房子里作法时他没让我爹满意吧? “另外一个人是他的亲哥哥?”铁红焰问。 “侯寄专管那个人叫哥,他那个哥还说了‘你是我的亲弟弟,这事我不会不管的’,当时那个地方根本没别人,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是故意说假话的,不然说给谁听呢?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亲兄弟。”乐愉说道。 “他那个哥哥是做什么的啊?”铁红焰问道。 乐愉回答:“好像也是个方士,但是跟侯寄专练的法术完全是两个路子的。这也是我听他们的对话猜出来的。” (一千八百一十九)伏秋 “侯寄专要杀蓝甲人与治他的腿有什么关系啊?”铁红焰问道。 乐愉说道:“这个好像跟法术有关系,要用几条蓝甲人的命,通过法术可以使他的腿情况变好些。” “他们如果不那么做呢?”铁红焰问。 乐愉道:“听说一共有两种方法能使侯寄专的腿情况变好些,都需要作法。如果不及时作法,三年之后侯寄专的双腿会完全失去知觉。侯寄专这几天一直撑着双拐尽量活动,就是为了防止情况恶化。其中一种方法要用到几条蓝甲人的命,还有另一种方法,跟少族长有关。然而他们已经决定今日使需要用几条人命的那种方法了。” “另一种跟我有关的是什么方法?”铁红焰问。 “也是跟法术有关的,他们说的具体的话我也听不大懂,大概就是他们找到了一个适合的点,就是那个位置,如果少族长正好在适当的时辰出现在那个位置了,他们就不用杀那几个蓝甲人了。”乐愉说道。 “为什么是我啊?”铁红焰问。 “听侯寄专的哥哥说,他们作法时需要用到一种叫‘伏秋之气’的东西……我听着好像是叫这个啊。一个身上有涤魄气之人在涤魄气被方士通过作法吸走之后的七天之内身上都会有伏秋之气,第七天一过,伏秋之气自然会消失。”乐愉回答。 铁红焰问道:“他们要杀蓝甲人也跟伏秋之气有关?” 乐愉道:“我听他们说,他们在杀人时,通过作法,可以在人由生到死的那一瞬间收集到一点伏秋之气,但这种方法只收集一个人的肯定不够用,所以要杀好几个人。” “只有杀蓝甲人才行?”铁红焰问。 “不是。”乐愉道,“听侯寄专的哥哥说,蓝甲人不算人,杀几个不会有太多罪恶感。” 铁红焰听了这话,心上如被刺了一刀,她想:是啊,整个大环境都是这样,杀蓝甲人就不会有太多罪恶感?可悲…… 铁红焰问道:“也就是说,如果我经过了那个位置,他们就能通过作法吸走我身上的伏秋之气,只吸我一个人的就够,他们就不用杀那几个蓝甲人了?” 乐愉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 “真是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想办法把我引到那个位置去,而是选择杀蓝甲人啊……”铁红焰微微皱眉道。 乐愉说:“我听他们说的话,感觉侯寄专好像很恨族长。你是族长的孩子,他们好像非常怕你发现他们在干什么,更不要说主动把你引过去了。其实我觉得那个侯寄专好像是只恨族长,并不恨你。” “他们连杀人都不怕,竟然怕我发现他们在干什么?”铁红焰好奇道,“不就是为了治腿吗,就算跟我说了,这事也没什么啊,难道吸走伏秋之气对我有什么不利影响吗?” 乐愉说道:“我正好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身上有涤魄气之人在涤魄气被方士通过作法吸走之后,身上出现的伏秋之气留着没什么不好,被人吸走也没什么不好。” (一千八百二十)失败 “难道吸走的过程会痛苦吗?”铁红焰道。她想到了涤魄气被吸走时人会痛苦,所以这样问。 乐愉说:“他们说了,如果少族长走到了那个位置,他们把少族长身上的伏秋之气都吸光,少族长都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也根本无法知道。所以,我感觉吸走的过程中应该不会痛苦。但是,伏秋之气被吸走之后,过一会儿,被吸走的人就会开始感觉特别痛苦,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涤魄气被吸走后的第七天一过,这种痛苦的感觉就会自然消失。这种痛苦对伏秋之气被吸走的人身体也不会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 “那他们应该不是怕我察觉到被吸走了伏秋之气了,也不用担心我因为被吸走伏秋之气后感到痛苦而对他们不利啊。”铁红焰道。 “他们怕你发现他们在干什么,大概是因为灰房子会受影响。在吸走了伏秋之气后,他们为给侯寄专治腿而作法会对灰房子造成影响。”乐愉道,“他们觉得你肯定会支持族长利用灰房子里的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认为你在这方面肯定跟族长是一条心的,就怕你发现什么。” “能对灰房子造成什么影响啊?”铁红焰问道。 “我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他们为了给侯寄专治腿而作法,影响到灰房子,会导致族长最终在使用那些蓝甲人去灭蓝甲部族时不能达到目的。”乐愉回答。 “也就是说他们那么做之后,跟灰房子有关的那些事,族长全都白做了?”铁红焰问。 “我听他们说的应该是这个意思。”乐愉道,“那个侯寄专看起来非常恨族长,他并不担心这种结果出现,好像如果族长那些跟灰房子有关的事白做了,他还很解气。他说族长害了他,他觉得族长极其在乎的就是灭掉蓝甲部族的事,他便想让族长到时候一败涂地,这样他才觉得平衡。” 铁红焰听到后看了铁今绝一眼,铁今绝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对她微笑了一下。 铁今绝想:红焰一定觉得如果真能这样正好,族长终于无法去灭掉蓝甲部族了。 “如果族长失败了,侯寄专不担心自己危险吗?”铁红焰道。 乐愉说道:“我听到他哥哥说,他们一起作法会使用很罕见的方法。到时候虽然会影响灰房子,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甚至其他方士都看不出来。他们作法后,灰房子平时看起来一切正常,会让族长以为他肯定能利用灰房子里的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然而就在族长去灭蓝甲部族的最后一刻,族长会突然失败。他们会通过法术让族长认为失败是别的原因引起的,跟灰房子没关系。” “侯寄专那么恨族长啊?”铁红焰问道。 乐愉说:“我感觉侯寄专对族长恨之入骨了。他说族长害了他一生。” “一生?”铁红焰好奇道。 乐愉说:“侯寄专的哥哥说,侯寄专的双腿永远不可能恢复得跟以前一样了。” (一千八百二十一)酉时 乐愉回忆了一下侯寄专和他哥哥的对话,继续说道:“他们说,就算他们用了伏秋之气,作法给侯寄专治疗,他在三年之后依然可以站起来走路,但那时候他走路也会有些吃力的,而且他永远都无法快跑了。侯寄专说族长用鞭子抽了他导致他终身行动不方便,他一定要让族长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杀那几个蓝甲人?”铁红焰问道。 “今日酉时。”乐愉道。 “在什么地点?”铁红焰问。 乐愉把具体的地点告诉了她。 铁红焰听乐愉说了地点后,又看了铁今绝一眼。 铁今绝又问了乐愉一句关于地点的话,乐愉回答了他。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那地方平时好像很少有人去。” 铁今绝道:“是啊,别说那个位置了,就连那天经过的地方都没人。” 原来,乐愉说的侯寄专和他哥哥要杀蓝甲人的地点就在那天铁红焰、铁今绝、武寻胜和两个抬轿子者一起走过的地方附近的一个隐蔽之处。 “如果我去,要去的也是那个位置?”铁红焰问。 “是的。”乐愉道,“时辰也一样是酉时。” 铁红焰和铁今绝又问了乐愉一些关于这件事的情况,乐愉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他们了。 “谢谢你告诉我如此重要的事!”铁红焰微笑着对乐愉说道。 “不用谢啦,我本来就应该及时告诉你啊。”乐愉道。 “你的侦隐术实在厉害。”铁红焰道。 乐愉说:“其实我上次以为会隔好久才能再使用一次呢,谁知道今天换了一种方法使用,竟然又能‘看’能‘听’了!要不是上次在苍涟石上练功时得到了启示,我今天根本就想不到试着换一种方法使用侦隐术。我现在有一种感觉,下次能使用侦隐术的时间应该不会离现在太近了,不过,今天了解到了如此重要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觉得遗憾。” 正如乐愉所言,她想到了换一种方法使用侦隐术,与苍涟石有很大关系。那日她在苍涟石上重复之前最后一次练侦隐术时的过程,可以让她下次能够使用侦隐术“看”一些情况的时间大幅度提前,也只有首次在苍涟石上这样练时才有这个效果。那次提前是在苍涟石本身的作用下造成的。苍涟石虽然只能让在它上面重复之前最后一次练侦隐术时的过程的人接下来的那一次能“看”一些情况的时间提前,但是它对在它上面那样练过侦隐术之人的影响并不限于此,它还有可能使在它上面练侦隐术的人得到一些启示,当然,这与练侦隐术者的悟性有关系。乐愉悟性好,便得到了启示。得到启示的人,也不一定会有什么行动,然而乐愉行动了。得到启示后,乐愉便换一种方法使用了侦隐术,这样,她才了解了那重要的事。 乐愉会在当日换一种方法使用侦隐术与她之前做过的事关系密切。她以前曾用侦隐术“看”到那些被聂挥毫抓起来准备用来练功的蓝甲人,知道了一些事。这一次,她好奇会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便主动使用侦隐术“看”了。 (一千八百二十二)涉及 乐愉又跟铁红焰和铁今绝说了些话,之后对铁红焰说:“我知道你受伤后需要好好休养,也不知告诉你这件事好不好,但如果不告诉你,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真的很感谢你告诉我,我愿意你告诉我。以后如果‘看’到了什么,你依然可以告诉我。如果是跟人的性命有关的事,跟蓝甲人有关的事,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尽早知道。”铁红焰道。 “其实我也担心会影响你养伤……”乐愉道,“但是,这事涉及人命。” “你不用担心,你的做法深得我心,你真的是特别懂我的人。”铁红焰道,“我现在就给你拿新手帕,再给你拿些其他东西。” “不用的,少族长,你身体还没好呢,我可不忍心。”乐愉道,“再说我要赶紧走了,爷爷派的保护我的人还在傲乾殿的大厅中等着我呢。” 乐愉担心铁红焰立刻给她拿东西,说着便往门的方向移动,一边移一边跟铁红焰和铁今绝告辞。 乐愉离开后,铁今绝立即关上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红焰又觉得头晕得有些厉害了,再次闭上了双眼。 “你又不舒服了?乐月央都离开了,你躺着吧。”铁今绝道。 铁红焰慢慢睁开眼睛,说了声“好”,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下,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好了。 铁今绝问道:“你想怎么做?” 铁红焰说道:“我别无选择。” “你如果再出去的话,会不会引起族长怀疑啊?”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躺下后觉得舒服多了,好像头脑也更清晰了一些。她说道:“我也担心这个,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合适的理由,能让我爹信服的理由。我要赶紧想办法。” “刚才她说你要真正踩到那个地方才行,到时候你又要走着,今天你身体这样,可能会很辛苦。”铁今绝道,“再说,乐月央刚才也说了,被吸走伏秋之气之后过一段时间,你会感觉非常痛苦。你本来就还没痊愈,再加上那种的痛苦,你该怎么承受啊?” “她刚才也说了,到一定时候痛苦会自然消失的,那种痛苦只是感觉,又不会对我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铁红焰道,“从我被吸走涤魄气那日算起,第七天一过,我就不会再感觉到痛苦了啊。” 铁今绝道:“你真的毫不犹豫?” 铁红焰说道:“舅舅的意思呢?相信舅舅也认为我别无选择。这件事涉及那几个蓝甲人的性命,还涉及我爹能不能利用灰房子里的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的事,这可都是大事啊!在这种的大事面前,我根本就不需要多考虑了。我知道,刚才舅舅虽然那样问我,其实在心里早已确定我会去一趟那个地方了。是不是这样?” “是的。”铁今绝道,“就是因为我刚才就知道你自己一定会这么决定,我才会想到时候你会不会太难受的事。” 铁红焰微笑道:“既然肯定要做,何必去想难受不难受呢?” (一千八百二十三)远霜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听到有人敲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今绝开门后,发现竟是铁万刀。 铁红焰想:爹来了,正好!不知爹来找我有什么事,我要抓紧这个机会,在跟爹说话的过程中找出合适的出去一趟的理由。如果我是在爹知道的情况下出傲乾殿的,到时候事情会好办得多。如果是爹让我出傲乾殿的,那我出去就更方便了。 铁万刀跟铁今绝简短交谈后便进了内居,铁今绝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万刀一进来就对铁红焰说:“把你的远霜明心石给我。” 铁红焰想找出去的理由,于是问道:“爹要那个干什么?” “你的远霜明心石不仅能给它的主人带来吉祥,而且对它主人的身体有好处,以前它虽然也是被方士施过法的,但它并不具备防止它的主人被别人施法的功能,我找了个专门擅长给各种宝物施法的方士帮我做些事,突然想起你还没有能防止别人给你施法的东西,想给你配一个。你看我,身上戴着那样的东西,走到哪里都不担心被别人施法。那方士跟我说用那种以前被其他方士施过法的能为主人带来吉祥的东西再次施法,效果会更好。我就想起了珍贵的远霜明心石,想让方士给它施法,把它变成能防止主人被别人施法的宝物,以后有它跟着你,任何人都没法随意给你施法了。”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想:原来爹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这也许是个机会。远霜明心石被我放在了我个室中一个极隐蔽之处,除我之外根本没人知道它在那里。那我干脆就跟我爹说我那天是带着它出去的,回来后一直没见到它,不知爹会不会让我出去找。毕竟以前爹跟我说过,这被施过法的远霜明心石如果落在了外面,只有主人本人亲自去找,找回来后它的功能才能跟以前一样。它外形看起来跟普通石头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远霜明心石,就算放在人跟前也不会有人捡走的。可是,我爹跟我说过这东西极其重要,我要是说不见了,爹会不会怒得要一掌劈了我啊?我现在伤还没好,用不了武功,爹要是真的出掌,就凭我现在这身体状况,我连躲都躲不开啊……没事,舅舅正好在这里呢,他不可能让爹攻击到我。虽然激怒我爹是很危险,但为了出去做那事关人命和蓝甲部族命运的事,我就冒个险吧。 于是铁红焰表现出了一副胆怯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道:“爹……那什么……请爹听我说……” 铁红焰还没说完,话就被铁万刀打断了。 “我让你把你的远霜明心石拿出来。”铁万刀道。说着,他便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方盒子,又说:“这盒子是那方士施过法的,只有你这个远霜明心石的主人亲手把它放在这方盒子里,我拿给方士后,他才能通过作法把远霜明心石变成那种能防止别人给你施法的。” (一千八百二十四)息怒 铁红焰继续表现出有些害怕的样子,说道:“爹听我说,是这样的……” “别废话了,快起来拿啊。”铁万刀再次打断她的话道,“你不是都能自己坐起来了吗,怎么还躺着?” 铁今绝立即跟铁万刀说道:“族长,她身体不舒服。” 铁红焰听了铁万刀的话后便坐了起来,将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很快便觉得头晕明显了些,她闭上了眼睛又赶紧睁开,靠在那里。 铁今绝又对铁万刀说:“她有时候头晕很厉害。”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只是拿个东西而已,她没事。”接着他又对铁红焰说:“远霜明心石不在你身边吗?” “爹,我说出来请你不要生气啊。”铁红焰道。 “什么事啊?”铁万刀问道。 “爹可以答应我不生气吗?”铁红焰说。 “你要先说出是什么事才行啊!”铁万刀道。 “我……我不敢说。”铁红焰继续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不敢?我现在让你回答它在不在你身边,快回答我!别东拉西扯的!”铁万刀说道。 “不在。”铁红焰回答。 “那在哪儿?”铁万刀道,“告诉我,你没法自己走过去拿,我扶着你就行了。方士说了,施法当天这远霜明心石只能让它的主人一人碰过,如果还有别人也碰过它,就要改天施法了。我打算让方士今天就给它施法,所以就让你直接去拿,然后你亲自把它放在这盒子里就行了。” “我……”铁红焰道,“我也不知道它现在在哪儿……” 铁万刀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如剑般在空气中划出了令人不安的气氛。 “什么叫不知道啊?”铁万刀冷冷地说道。” 铁红焰轻声说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 “你放在哪儿了?”铁万刀问。 “那天……那天出去玩……我把它带了出去……我记得我在外面走的时候也还带着它的,可是……可是回来后,到现在为止,我都没再看到它。”铁红焰说道。 “你的意思是……”铁万刀目露凶光道,“你那天出去玩把它弄丢了?” 铁红焰说道:“是的……希望爹不要生气……” 铁万刀忽然火冒三丈,迅速提起右手,呈现出了要出掌的状态。 铁今绝一看不妙,感觉铁万刀要打向铁红焰,立即出手阻止住了铁万刀。他想:红焰受伤后尚未痊愈,也用不了武功,甚至都无法自己躲闪,在这情况下族长要是一掌打过去,恐怕她连命都得搭进去!族长这火来得也太快了!我一定要保证红焰安全。 铁今绝立即跟铁万刀说道:“请族长息怒,莫气坏身体啊。什么东西她暂时没看见可以去找的。” 铁红焰想:爹果然有对我进行攻击的意思,我就知道舅舅会阻止爹。我这么做风险还真是挺大的,之前爹就把我打伤了,我知道爹在发怒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出来,就算是打死我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一千八百二十五)本人 铁红焰不知道铁万刀就算再愤怒也不会直接要了她的命,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无论如何都要让铁红焰成为铁仓部族的下一任族长。 铁万刀之前虽然提起了右手,呈现出了要出掌的状态,但他也知道铁红焰这时伤还没好,没法使用武功,又躲不了,他要是卯足了劲将这一掌下去肯定会要了她的命,所以他发掌之前还是会考虑的。他知道铁红焰是关系着他自己性命之人。 铁万刀看铁今绝阻止自己打向铁红焰,心中虽然依然燃着对铁红焰的怒火,却觉得铁今绝这么做反而令自己显得更有威严,打心眼里觉得铁今绝做得好。 铁万刀放下已经提起的那只手,把方盒子装回了衣袋中,依旧怒气冲冲,对铁红焰说道:“你找了吗?” 见铁万刀放下了手,铁今绝也放开了铁万刀,但他依然随时准备着阻止铁万刀伤害铁红焰。 铁今绝想:红焰说的事是真的吗,我没觉得她那天带了什么东西啊。难道她把东西放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了?或者,仅仅是我没注意到? 铁红焰对铁万刀说道:“没有。” “派人去找了吗?”铁万刀又问。 “也没有。”铁红焰道。 铁万刀大怒,吼道:“你自己不去找也就算了,连派人找的事你都不做?!你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这远霜明心石可是我这个族长送给你的,你真是完全不拿我送给你的东西当回事啊!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族长,你拿我当什么了?!” 铁红焰道:“我从来都没不把爹放在眼里。记得爹跟我说过,如果这被施过法的远霜明心石被落在了别的地方,只有主人本人亲自去找,找回来后它的功能才能跟以前一样。所以,我不会派人去找的。” “那你自己还不去找!”铁万刀面具狰狞地说道。他此刻的声音能让别人感觉到危险就在身边,仿佛就算想躲也无法躲开。 内居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恐怖。 铁今绝立即说道:“请族长息怒,少族长她不是受伤了吗……她身体现在……” “难道这珍贵的远霜明心石不如她身体重要?!她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铁万刀对铁今绝道,“她出去玩就去得了,把东西弄丢后该去找的时候就去不了了是不是?!她明摆着就是不拿这珍贵的远霜明心石当回事,根本就不在乎这东西丢没丢!她也不拿我当回事,我这个族长送给她的东西,她弄丢了根本就不觉得是个事,她根本就不在乎!她连找都不肯去找!”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完这些,又怒视着铁红焰,道:“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东西丢了无所谓,你一点都不在乎?!” 铁红焰这时的表情显得既害怕又委屈。她说:“不是的,爹……真的不是这样。”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你以为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拿我当猴耍呢吧!你事情都做出来了,还狡辩!”铁万刀道,“你知道这远霜明心石是从哪里来的吗?!” (一千八百二十六)需要 这时铁红焰突然又感觉头晕厉害了些,身体明显不舒服,她再次闭上了双眼。 “我问你话呢!”铁万刀怒道,“你还真是眼里装不下我啊!” 铁今绝立即对铁万刀说:“族长,她这样应该是又觉得头晕厉害了,一阵一阵的。她身体还没恢复啊。她不是族长想的那样的。” 这时铁红焰才睁开眼睛,说道:“我……没那个意思。我确实是舅舅说的那样,一阵一阵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铁万刀说道:“那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我问你什么话呢?你听见了没有?你要是眼里有我就应该能听见!” “爹,我听见了……”铁红焰道,“我只知道这远霜明心石是……是爹送给我的。” “那你知道我是如何得到这远霜明心石的吗?”铁万刀问。 “如何得到的?”铁红焰问道。 铁万刀说:“这远霜明心石是你娘留下来的!” 铁红焰内心一惊,说道:“原来如此,我刚知道。谢谢爹告诉我!” “以前它就是块普通的石头,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功能,但它是今奇给我的,我一直珍藏!后来我在将它送给你之前找方士为它施了法,让方士把它的主人设成了你,还让方士使它有了后来的功能,它能给它的主人带来吉祥,而且对它主人的身体有好处。然而你却根本不在乎它!把它弄丢了都不找!”铁万刀怒道。 “爹,我在乎它。那天,我之所以将它带了出去,就是因为它有那样的功能。我知道它能给我带来吉祥,又对我身体有好处,我觉得自己需要它,那天出去玩我才带着它的。”铁红焰道。 “需要?”铁万刀道,“你口口声声说着需要,却连找都不去找!你说你是不是拿我当猴耍?!” 铁今绝说道:“族长,红焰不是那样的人。” 铁万刀看向了铁今绝,说:“那她是哪样的人啊?” “她不会故意耍族长的,耍族长对她又没有好处。”铁今绝道,“她的伤还没好,有时候会很不舒服。如果她身体没事,我想她会去找的。” 铁红焰立刻接着铁今绝的话说:“爹,我真没有故意耍你的意思。毕竟这远霜明心石长得跟其他石头也差不多,爹还跟我说过,远霜明心石的外观看起来非常普通,跟一般的石头也没什么区别,爹曾经说就算放在地上也根本不会有人想到捡走。”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铁万刀道,“远霜明心石看起来太普通了,所以你弄丢了它一点都不着急是吧!反正也只是个外表普通的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 “当然不是……”铁红焰道。 铁万刀打断铁红焰的话,道:“别狡辩了!你要是觉得它很重要,弄丢以后根本就不会不去找,你这身体状况,连出去玩都行,去找这个怎么就不行了?还是不在乎啊。你要是真正在乎它,真的把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你根本就不可能把它弄丢!” (一千八百二十七)吃苦 铁红焰接着之前自己的话说道:“刚才我提到了远霜明心石的外观看起来非常普通的事,我的意思是说,不管那天我不小心把它掉到了什么地方,它应该都不会被人捡走的。” 铁万刀睁大眼睛怒道:“那你今天就去给我捡回来啊!今天就去,给我捡回来!明天那方士还会来这里继续给我办事,我明天再给他,让他施法!你要是真在乎远霜明心石,就用行动证明给我看,不要光说不做,听见了没有?!” 铁红焰窃喜,心想:这可是爹让我出去的啊,爹已经知道我到时候为什么出去了,这次可不是我自己主动跟爹提出要出去的,这样爹便不容易怀疑我出去是为了做别的了。 “行,我答应爹,我今天就去找!”铁红焰道。 “哼,你能找回来吗?”铁万刀斜了铁红焰一眼道。 铁红焰想:我知道远霜明心石在哪里,当然是想什么时候让它出来它什么时候就能出来了,但是,我此刻绝对不能跟我爹说一定能找回来,否则就跟告诉我爹我知道它在哪里一样了。要是我说不能找回来,那简直就是激我爹的怒火,自讨苦吃了。 于是铁红焰说道:“不管最后是怎样的结果,我都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找!爹,请相信我,我一定尽力!” 铁今绝心想:红焰就这样找到出去的机会了。说不定她刚才跟族长说那天把远霜明心石丢在外面了就是为了要这个出去的机会呢!我似乎根本不用担心她能不能将远霜明心石找回来。 铁万刀说道:“你那远霜明心石是请方士施过法的,把它弄丢了的人,去找的时候越虔诚,路上吃的苦越多,就越容易找到,要是坐轿子去根本就无法体现你的虔诚,你也就没吃到什么苦头。所以你甭想跟上次出去玩一样坐着轿子就去了!你得给我走着去,反正东大夫早就说了你可以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走动,我知道你就算累着了也死不了!我就是想让你彻底搞清楚,你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如远霜明心石重要!远霜明心石是今奇送给我的,要不是有她,这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你,哪里有你的身体?!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自己不得了了!瞧你现在这副德行,真是丢人现眼!我就看你敢不敢自己走着去!怕头晕?怕难受?那你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不在乎远霜明心石,去找的时候不够虔诚!我就看你敢不敢为了找到远霜明心石去吃苦!你敢答应我走着去吗?” “我答应爹,走着去,绝对不用轿子!我虔诚得很,为了找回远霜明心石,我情愿吃苦!”铁红焰抬起头,双目直视铁万刀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铁万刀看到铁红焰这一刻的样子,蓦然感觉她那神情像极了多年前铁今奇某日的神情,他心中顿时一颤,忽然想自己刚才对铁红焰说那样的话是不是过火了,毕竟之前是自己把她打伤的。 (一千八百二十八)粗心 铁万刀知道武寻胜对铁红焰极其上心,照顾她也会细致周到,于是便决定到时候让武寻胜扶着她走那一路。 他立即说道:“你可是少族长,要说到做到!可别答应了不去做啊!到时候让武寻胜扶着你去找吧。” 铁今绝心想:说不定接下来族长就会派人保护红焰,那样的话,红焰到时候做那件大事时就不方便了啊!我得赶紧把这件事揽下来! 铁红焰道:“好。”她有点担心铁万刀再派别人跟着他们,刚要开口说话用她想出来的办法防止铁万刀派人跟着他们,便听铁今绝开口说话了。 铁万刀还没来得及考虑是否要派人保护铁红焰的事,就听铁今绝说道:“族长,红焰现在身体这样……她又用不了武功,少族英扶着她时精神集中在她那里,不容易察觉到周围的动静。要不我也跟他们一起去,一路上保护红焰吧。那天红焰出去玩,我也跟着她去了,我很清楚那天都走到了哪些地方,要是有什么位置她和少族英都忘了去找,我正好可以提醒他们,这样可以避免漏找一些地方,使她更容易早点找到远霜明心石。” 铁红焰心想:看来舅舅也是担心我爹派别人跟着我们了,他先下手了。舅舅武功高强,警惕性也高,我想爹一定会同意的。而且,有了舅舅这样厉害的高手跟我们同行,爹显然不会再派其他人了。 铁万刀听了铁今绝的话,觉得由他来保护铁红焰极为可靠,但他又不想在铁红焰面前表现出他愿意让别人保护她的想法,于是对铁今绝说:“行,就你跟他们一起去吧!她能把远霜明心石都弄丢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最近多粗心大意了!估计她是受伤后变成这德行的,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变正常了!我现在都没法相信她只凭自己找远霜明心石能细到把那天去过的地方都找遍了!虽然加了个武寻胜,但我估计武寻胜提醒她要去什么地方找,她都不一定当回事真去找!我看真得有你去提醒她!” 接着,铁万刀用鄙视的眼光看向铁红焰,说道:“铁长老说要跟你一起去,估计也是因为受不了你这粗心大意的德行了。他跟着你也好提醒你,省得你费半天劲去一趟连地方都找不全!”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道:“爹,我会仔细找的。”接着她又对铁今绝说:“舅舅,辛苦你了!” 铁今绝本想跟她说“没什么”,但铁万刀在这里,而且铁万刀之前都说了“铁长老说要跟你一起去,估计也是受不了你这粗心大意的德行了”这样的话,铁今绝便觉得如果此时他对铁红焰的反应显得跟她太友好,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否定铁万刀那句话似的,这样便有可能让铁万刀感到丢面子。同时他觉得,如果他突然对铁红焰表现得太不友好了,又反而容易引起铁万刀怀疑。于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对铁红焰“嗯”了一声。 (一千八百二十九)隐蔽 三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万刀因为还有其他事要忙便准备离开,临走前跟铁今绝说好让他到时候跟武寻胜交代清楚这件事。 铁今绝答应后,铁万刀便离开了。 铁今绝关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在内居将其中锁好后,看铁红焰这时似乎头晕很厉害,便说:“族长已经离开了,你躺下吧。” 铁红焰之前就已经觉得很难受了,一直忍耐着,此刻她便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了下去,躺下后把被子盖好了。 铁今绝坐在了她床边的椅子上,问道:“躺下后好点了吗?” 铁红焰道:“好多了。” “那远霜明心石,你是真找不到了吗?”铁今绝问道。 “不是。”铁红焰道。 “它现在在哪里?”铁今绝继续问道。 “就在我个室中的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铁红焰说。 铁今绝微笑道:“你那天是不是根本就没往出带?” “是啊。”铁红焰回答。 “当时你是不是想起了如果这被施过法的远霜明心石被落在了别的地方,只有主人本人亲自去找,找回来后它的功能才能跟以前一样,你便故意说它丢了,好引族长让你去找远霜明心石,主动给你出去的机会?”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回答:“正是如此。” “你胆子真是不一般的大啊!”铁今绝道,“你身体尚未恢复,用不了武功,要是刚才族长真的打到你,你就没命了啊!” 铁红焰道:“因为舅舅在场我才放心这么做啊,我知道舅舅肯定不会让族长打到我的。刚才真是多谢舅舅阻止了族长攻击我。” 铁今绝说:“你呀,还真是什么险都敢冒啊!” “我相信舅舅。”铁红焰说道。 “我倒是确实不会让族长打到你。”铁今绝道,“你刚才表现出那样子,真好像把那东西弄丢了了一样。” “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不是足够像,只是尽力了,听舅舅说像,我心里踏实多了。”铁红焰道。 “这点你就放心吧,就你刚才那神情,一点都不会引人怀疑。”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微笑。 铁今绝说道:“你用了这样的方法后,族长主动给了你出去的机会,你再出去也不容易引起族长怀疑了,然而……你答应了族长走着去,那下午你可能会很难忍啊!刚才乐月央说的那个地方距离傲乾殿也不算很近啊,你必须要走到那里才行,我希望你能支持住。” “我相信我一定能支持住!”铁红焰道,“其实如果像那天那种不是必须走着去的去的情况,我还真的不知道我走着去能不能支持住,我甚至会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支持不住。然而今天事情逼到这个地步了,爹说了我只能走着去,那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啊。下午我要办如此大的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支持住,走到那里,踩到那个位置。我有信念,我相信信念的力量巨大,我一定可以做到!” (一千八百三十)面对 铁今绝说道:“我知道,当你被逼到不得不做什么事情时,你爆发出来的力量总是惊人的,我绝对相信你坚持走到乐月央刚才说的那个地方没问题!只是……乐月央说了,踩到那里,被吸走伏秋之气之后过一段时间,你会非常痛苦,你还要返回呢,这可能非常艰难啊!” 铁红焰道:“舅舅不需要太担心的,我现在想的就是下午我必须坚持走到乐愉说的那个位置,踩到那个地方,被他们吸走伏秋之气。这件事完成之后,回来的路上,如果觉得太痛苦,立即继续走很困难的话,可以有很多办法啊,比如路上休息之后再走也无妨啊。去的时候赶上酉时非常重要,所以我必须早些出发。至于回来,那时候我是拿着远霜明心石的,返回就是已经找到远霜明心石之后的事了,什么时辰到达傲乾殿都无所谓啊。” 铁今绝说:“话是这么说,但是……不知道你到底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舅舅,这个反正现在想了也没用,就不想了,到时候该怎样就怎样吧。” “你倒是真有这个勇气去面对。”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没别的办法,该面对就面对。” “那一会儿我先去你的个室里给你把远霜明心石拿出来吧,你告诉我在什么位置。”铁今绝道。 “那辛苦舅舅了。”铁红焰道,“那地方隐蔽得很,不容易找,我还真得仔细跟舅舅说说。” 于是铁红焰便跟铁今绝说起了那东西在什么位置。 “那远霜明心石外面有盒子吗?”铁今绝又问。 铁红焰说:“有。我正要跟舅舅说它外面有盒子呢。” 接下来她把盒子的样子向铁今绝描述了一番,又微笑着问:“舅舅是担心自己碰到远霜明心石吗?” “是啊。”铁今绝道,“刚才听族长说的,我感觉那东西还是只有你自己碰比较好。族长说方士说了,施法当天远霜明心石只能让它的主人一人碰过,如果还有别人也碰过它,就要改天施法了,虽然族长说了明天再请方士给它施法,但我最好也不要碰。凡是还是留出余地以防万一好点,万一今天族长知道你‘找回’了远霜明心石,突然改变之前的主意,决定让方士今天就给它施法怎么办?到时候要是我碰过了它导致今天不能给它施法,这事我也说不清楚啊。族长身边有方士,要是族长有办法知道我碰过它,估计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碰它吧,这样不就容易引起怀疑了吗?虽然我说的这些情况都只是假设的,在我看来可能性也不大,但也要做好准备啊。” 铁红焰说道:“是啊,做事总要考虑到各种情况的,充分做准备很重要。” 铁今绝听到后说道:“我现在就去拿吧。” “好。”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钥匙还在老地方?” “是的。”铁红焰回答。 于是铁今绝便进了铁红焰的个室,到铁红焰告诉他的地方去找。 (一千八百三十一)下午 铁红焰闭上眼休息。 找了一会儿后,铁今绝拿着铁红焰跟他说到的一个盒子出来了,问铁红焰:“是这个吗?” 铁红焰睁开眼,看了看,道:“是的。” 铁万刀把盒子递给铁红焰,便到铁红焰的个室中把之前为了找盒子而拿出来的东西放回原位了。 铁红焰打开盒子,看向远霜明心石,想起了之前铁万刀对她说的那句“这远霜明心石是你娘留下来的!”,内心忽生感慨。 她一直看着远霜明心石,思绪万千。 过了一会儿,铁今绝锁好了铁红焰个室的门,将钥匙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见铁红焰仍在看着远霜明心石,本想问她是不是想到她娘了,又觉得不妥,便问:“你想起刚才族长说的话了?” 铁红焰“嗯”了一声,便把远霜明心石放进了盒子里,将盒子盖好,把盒子上的扣扣好了。 铁今绝坐在了她床边的椅子上,说道:“需要想好到时候把它带出去时放在什么地方。” 铁红焰道:“到时候我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我衣服的暗袋中,这东西不大,放暗袋里根本看不出来。 “这远霜明心石看上去跟一般石头没什么区别,但只要你记住它的形状,就算落在了外面什么地方,跟其他石头混在了一起,也是能找到的。今天下午,你就需要假装从某个地方捡到。虽说到时候在你身边的是武寻胜,而我在附近盯着也不会让其他人接近你,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表现得像一些,就像突然间找到了你迫不及待去找的东西那样,反应最好明显些,我会配合你,我也会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情况,相信他到时候也会配合你。”铁今绝道,“那时附近没人看着你,然而远一点的地方就不好说了,凡是还是严谨些好,是吧?” “嗯。”铁红焰道,“到时候我会从衣服的暗袋中取出远霜明心石,在我觉得合适的地点表现出发现了远霜明心石刚刚将它拾起来的样子,然后把‘刚找到’的远霜明心石放进我的衣袋中。” “你先睡一觉吧,下午还需要早些出去呢,睡好了说不定你感觉还能稍微好点。”铁今绝道,“我到时候会在弘风殿通过写字把今天的事情跟跟武寻胜说清楚,差不多的时候我会跟他一起来找你。”铁今绝道。 铁红焰道:“好,辛苦舅舅了。那这远霜明心石我现在放在哪里啊?” 铁今绝说:“我先拿到弘风殿去吧,这东西要是放在这里,还是有些危险的,一旦被人看到,后果不堪设想。反正外面有盒子,我拿走后连打开都不打开,肯定不会碰到里面的远霜明心石。到时候我带着它来找你,你穿好外衣后临出去时再把它放在自己衣服的暗袋里吧,至于这盒子,下午我跟武寻胜来了以后,我把它放回你的个室里去,放在本来就不好找的地方,再把你个室的门锁上,这样就应该不至于出问题了。” (一千八百三十二)睡醒 “嗯,舅舅先拿走吧。”铁红焰道。说完,她便把那个装着远霜明心石的盒子交给了铁今绝。 铁今绝接过盒子,对铁红焰说:“你都已经把盒子上的扣扣好了,里面的远霜明心石怎么也不至于掉出来了。” “是啊。”铁红焰道,“这盒子上的扣很紧的。” 铁红焰问道:“虽然我们出发的时候肯定是白天,但是……到时候用不用拿个火把之类的?” 铁今绝先是一愣,接着思考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让别人感觉到你是下定决心去找的,令人认为就算你天亮着的时候没找到,天色暗了以后,你就是用火把也要继续找。虽然今天你出去‘找’远霜明心石用不着火把就肯定能‘找到’,但拿着火把去便给人一种你也不知道会找到什么时候的感觉。” “是的。”铁红焰道,“虽然我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我们不能给别人一种我们在去的时候就知道天亮前肯定能回来的印象。拿着火把,确实也能使别人看到我一定要尽力找的决心。” “那下午我和武寻胜来见过你之后,我再跟会宾厅中的人说让人给准备火把,到时候就说是你的意思。”铁今绝说道。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今绝便离开了。 【第二百章】 未时。 铁今绝和武寻胜一起进了恒联居,铁今绝在内居中敲了敲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 之前在内居中照顾铁红焰的人开了门。 铁今绝问道:“少族长睡醒了吗?” 那人道:“刚才就睡醒了。” “她状态怎么样?”铁今绝问。 “少族长坐起来后,说一会儿要出去,我就把她出去要穿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她穿好所有衣服后本想试着下床走走,我过去准备扶她时,她突然头晕比之前厉害了,身体非常不舒服,她就没下床,一直坐在床上靠在那里。”那人道。 铁今绝本以为铁红焰睡觉醒来后状态会还可以,听那人说的话后突然觉得有点不妙,但他知道铁红焰肯定是要出去的,于是说道:“也许跟在房间里闷太久了有关系。” 接着,铁今绝便让那人在会宾厅休息,他和武寻胜一起进了内居。 武寻胜刚一进去就看到了铁红焰靠在那里刚刚睁开双眼的样子,感觉当时她身体似乎并不舒服,他心上一揪。 铁今绝对武寻胜说:“你先过去吧,我关门。” 武寻胜“嗯”了一声,便快步走到了铁红焰床边,问道:“红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铁红焰又是对武寻胜微微一笑。 武寻胜觉得她可能头晕又比较厉害,想知道自己这感觉对不对,于是问:“你晕得厉害吗?” 铁红焰的确感到晕得厉害,知道如果自己摇头的话会晕得更严重,于是嘴角上扬,又微微笑了一下。 铁今绝关上门后将门锁上了,走到了铁红焰的床附近,因担心一会儿她能不能支持住而皱起了眉头。 (一千八百三十三)稍微 武寻胜转了一下头,正好看见铁今绝皱着眉头看着铁红焰的样子。他想起之前铁今绝跟那人说话,觉得说不定铁今绝问了那人铁红焰的身体情况。他想:铁长老刚才是不是从那人那里了解了红焰的身体情况啊?如果是的话,他皱着眉……是不是他刚才就知道红焰不舒服,现在看她的样子证实了之前听到的情况,有些担心她一会儿能不能顺利走到那里去啊?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舅舅,什么时候跟会宾厅中的人说拿火把的事比较好啊?把盒子放回我个室之前还是之后?” 铁今绝没立刻回答她,只是问道:“刚才我问照顾你的人了,她说你穿好所有出去要穿的衣服后本想试着下床走走,她过去准备扶你时,你突然头晕比之前厉害了,身体非常不舒服,你就没下床,一直坐在床上靠在这里。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铁红焰虽然依然难受得很,但此刻确实比之前她想试着下床走走那时稍微好了一点,于是说道:“好些了。舅舅不用担心这个了,无论怎样我都必须去。什么时候跟会宾厅中的人说拿火把的事比较好啊?” 铁今绝把装着远霜明心石的盒子递给铁红焰,说道:“我现在就先去跟他们说一声吧,一会儿再把盒子放你个室里去。反正我进来后已经跟你见过面了,现在出去就可以跟别人说拿火把是你的意思了。” “舅舅辛苦了。”铁红焰道,“到时候,火把放在会宾厅就成吧?不需要拿进来,我们一会儿出去时直接在会宾厅中拿就行了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铁今绝道。 铁今绝出了内居,在会宾厅中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关好,跟会宾厅中的人说了准备火把的事,告诉他们准备好后放在会宾厅的一把普通的椅子上就行。 铁今绝出去跟会宾厅中的人说这件事时,武寻胜用透着担忧的眼神望着铁红焰,说道:“你……”他没说完,她知道当天下午她肯定是要出去的,他就算说了担心她身体会太难受的话也没什么用,便没继续说下去。 铁红焰想:他又说一半。 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担心自己,便又对他微笑了一下,意在告诉他不要担心了。这次笑得比之前显得更轻松。 然而武寻胜眼神中的担忧却更浓了,因为他想到了之前铁今绝跟他说过的情况——等铁红焰身上的伏秋之气被吸走之后,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开始感觉特别痛苦,虽然这只是一种感觉,而且这种痛苦对伏秋之气被吸走者的身体也不会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虽然这种痛苦的感觉会自然消失,但终归要等到涤魄气被吸走后的第七天过了才会消失。 武寻胜感觉得出铁红焰本来就不舒服,认为她这样走上一路就会更难受了,要是再经历伏秋之气被吸走之后的痛苦,她到时候要如何承受简直无法想象。 (一千八百三十四)原来 武寻胜之前在弘风殿问了铁今绝详细情况,得知了铁红焰在被吸走伏秋之气的过程中并不会感受到痛苦,那痛苦是在伏秋之气被吸走之后过一段时间她才会开始感觉到的。他并不希望实际上是这样,所以又向铁今绝确认了一次,铁今绝跟他说的确如此。武寻胜感到有些遗憾,因为他非常想再次替铁红焰承受痛苦,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就不可能通过使用接递功来替她承受痛苦了。 如果方士是明着给铁红焰施法,且铁红焰只是会在被施法的过程中感觉到痛苦,那么,要是武寻胜能提前跟方士说好,他便很可能能使用接递功替铁红焰承受那样的痛苦。 然而这次,武寻胜从铁今绝那里得知了那两个方士显然并不会光明正大地给铁红焰施法,他便清楚自己肯定没法提前跟两个方士打招呼了。他还从铁今绝那里知道,铁红焰会在伏秋之气被吸走一段时间之后开始感觉到痛苦,那时候施法的过程早就结束了,他就更不可能使用接递功替他承受了。 武寻胜觉得甚是无奈,想到接下来铁红焰要承受那么多痛苦而他又根本无法为她做些什么,他的心便如被撕裂一般。 铁今绝跟会宾厅的人说完火把的事后,从会宾厅进入了内居,在内居里把门关上,锁好了。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道:“我已经跟他们说了火把的事。” 这时,铁今绝把装着远霜明心石的盒子拿了出来,交到了铁红焰手中,对她说:“红焰,反正你已经穿好出去时要穿的衣服了,你现在就把远霜明心石拿出来,放在你衣服的暗袋里吧。我这就把盒子放回你的个室中你原来放它的位置。” “好。”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接过盒子,打开盒子上的扣,从盒子中拿出了远霜明心石,将它放到了自己衣服的暗袋中,然后把盒子交给了铁今绝。 铁今绝拿过了盒子,道:“我现在就放回去。”说完,他就从老地方取了进入铁红焰个室要用到的钥匙,进了她的个室,把盒子放到了原来的位置。 铁今绝出来后,又把钥匙放回了老地方。 这时他对铁红焰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铁红焰感觉依旧不舒服,却知道必须要早些出发,就算自己告诉铁今绝现在不舒服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并没直接回答,只是说道:“舅舅,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铁今绝依旧担心她以这样的状态到底能不能走到救那几个蓝甲人的地点,皱了一下眉,轻轻叹了一口气,又特意让自己的眉头舒展开了,说道:“嗯,我让武寻胜扶你。” 说完,他便示意武寻胜扶铁红焰下床走动。 武寻胜看铁今绝这一刻不再皱着眉,却也感觉不到铁今绝比之前轻松了,他自己心中更不轻松,只是说了声:“我扶她。” 武寻胜看向了铁红焰,温柔地说道:“来,我扶你下床。” (一千八百三十五)正巧 铁红焰准备下床,武寻胜小心地将她扶了下来。 铁红焰刚刚站起来走了几步后觉得头晕比之前更为明显,想先坐下来缓一下,便要朝一把椅子走去。 武寻胜看得出来她要走向那把椅子,便扶着她跟她一起走过去。 到了椅子旁,铁红焰便坐了下来,立即靠在了椅背上。 武寻胜看她这样,更担心了。他知道,以她的个性,如果她不是实在不舒服,她定然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武寻胜问铁今绝:“铁长老,我看得出她很难受。” 铁今绝比之前更担心了,问铁红焰:“红焰,还没走多远,你就已经需要坐下来了,你现在是不是非常难受啊? 铁红焰说道:“可能因为刚站起来走,还没适应,比之前难受了些,估计坐下来缓一下会好些吧。很快就要出去了,一会儿要一直走,我真的要做好准备。” 铁今绝道:“我明白。这次跟上次出去玩不同,这次你不需要尽力表现出好像很精神的样子,让别人看到你实际的样子也不错。到时候如果族长问了他们你今天出去时的状态如何,他们要是跟族长说你看上去状态并不好,这不但不至于对你有害,还会让族长认为你在难受的情况下都尽力去找远霜明心石。因此你不需要有太多负担。” 铁红焰说:“是的,我知道,我不会费力表现出很精神的样子了。我是希望自己能真的精神一些,不管怎样,我都要走到那个地点,一定要坚持住。” “你这样休息一下,也许很快就会舒服些的。”铁今绝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武寻胜看得出她很不舒服,微微皱眉看着她,心中满是担忧。 很快,她便睁开了双眼。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武寻胜满眼关心地问道。 铁红焰觉得比之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她试着点了一下头,发现点头后头晕并没比之前更严重。 铁红焰接着便跟铁今绝说:“上次就是出去之后就觉得舒服些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铁今绝说:“好,相信你能坚持住。” 铁红焰要站起来,武寻胜助她起来后,扶着她往门的方向走。 铁今绝打开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那扇门,三人出门后,铁今绝把门关好,跟会宾厅中之前照顾铁红焰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便拿起了之前会宾厅的人已经放在了那把普通的椅子上的几个火把。 武寻胜扶着铁红焰,跟铁今绝一起出了恒联居。 三人经过傲乾殿的议事厅附近时,铁红焰正巧看见了之前从武寻胜口中得知蓝甲人失踪一事那日她派去暗中调查该事的那个人。 那人看了看铁红焰,欲言又止。 铁红焰早就想听他说暗中调查的结果了,然而除了之前跟铁今绝、武寻胜一起去大牢转移蓝甲人那天之外,她都没能出恒联居,而上次她去大牢转移蓝甲人那日她没遇到那个人,也不知道那个人当时在哪里,她一直也没能跟那个人说上话。 (一千八百三十六)说出 铁红焰想: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联系他,早就想听他说说暗中调查出的情况了。刚才看他欲言又止,他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啊?我今天去“找”远霜明心石后还是要回到内居中继续休息的,也不知道要一直躺到哪天,下次再见到他说不准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有些事的确是早知道比较好,要是知道晚了误事就麻烦了。 铁红焰知道他们出发的时间尚早,觉得问问那个人暗中调查的情况也无妨。于是,她看向了那个人,对他说道:“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想找你。” 那人本来就想向她报告事情,便走近了她。因为铁今绝和武寻胜都在她附近,他有些顾虑,表现出一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叫他的样子,问道:“请问少族长有何吩咐?” 铁红焰当着那个人的面对铁今绝说道:“我想先去一趟议事厅,跟他说一点事。” 铁今绝认为他们从恒联居出来的时间的确尚早,觉得既然她这么决定,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那个人谈。他想:红焰总在内居中躺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有的事若不趁这个机会做,恐怕也不易找别的机会做了。 铁今绝点了点头道:“我在门口等你,少族英扶你进去就行了。”说完,他便指了指议事厅的门,示意武寻胜扶着她进议事厅。 武寻胜看到了铁红焰跟那个人说话,也明白铁今绝的意思是立刻扶铁红焰进傲乾殿,然而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要进议事厅,便想向铁红焰确认一下她接下来想怎么做,于是问她:“现在进议事厅吗?” 铁红焰对武寻胜轻轻点了一下头。 三人往议事厅走去。 那个人听说了之前铁红焰受伤了,这时看武寻胜很小心地扶着她,便问了一下铁红焰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她说了声还好。 铁今绝看三人进了议事厅,见武寻胜把议事厅的门从里面关好了,他便在外面一边等一边想事情。 议事厅中,三人都坐在了椅子上,铁红焰问那个人有没有调查出什么来。 那个人并不知道武寻胜失聪了,看武寻胜在铁红焰旁边,他虽然知道武寻胜是少族英,但因为担心自己犯错,此时还是有一点顾虑,他问铁红焰:“我现在就可以把知道的事全都告诉少族长吧?” 铁红焰说道:“当然可以,现在都说出来吧。” 那个人这才跟铁红焰说:“之前我就想向少族长报告,但是没找到机会。我发现铁仓廷里有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总有奇怪的声音出现,声音听起来有些像野兽发出的,仔细听后,又感觉是人发出的。不知道那声音会不会是之前失踪的蓝甲人发出的。” “你说的地方在哪里?”铁红焰问道。 那个人把地点告诉她了。 “除了那个地方以外,你还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情况?”铁红焰又问。 “没发现。”那个人道,“这次我只发现了灰房子的情况。” (一千八百三十七)明媚 原来,那个人想跟铁红焰说的就是灰房子的情况。 之前铁红焰派他暗中调查蓝甲人失踪一事,之后他并没发现其他线索,只是觉得灰房子里的声音像人发出的,便觉得也许之前失踪了的蓝甲人被关在了灰房子里。 当时失踪了的那些蓝甲人是被聂挥毫抓走的,那时候那个人并没调查出来。后来聂挥毫跟饶宴巧交流后知道如果继续抓蓝甲人练功后果有多严重,便没再抓过,这样那个人更不易查出什么来了。 铁红焰之前早已知道灰房子的事,但还是夸了那人查到了这样的情况。 那人问铁红焰:“我还需要继续查下去吗?” 铁红焰道:“既然已经查出跟灰房子有关的情况了,那就先不继续像之前那样特意查了。平时多注意一下有没有蓝甲人失踪的情况就行。” “是,少族长。”那人道。 铁红焰又跟那个人说了几句话,三人出了傲乾殿后,武寻胜将傲乾殿的门锁好了。 之前向铁红焰报告情况的那个人便离开了。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这么快就出来了。” “是啊,我知道今天是要出去‘找东西’的,不会在议事厅里耽搁太久。”铁红焰说道。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铁今绝问。 “刚才又在议事厅里坐了一下,现在觉得比之前舒服些。”铁红焰道。 “那就好,我们赶快去吧。”铁今绝说。 武寻胜扶着铁红焰,跟铁今绝一起出了傲乾殿。 一出傲乾殿,太阳便照得铁红焰眯了一下眼睛。 此时阳光灿烂,之前一直躺在房间里的她看到阳光洒在地上的样子,心中有所触动。 铁红焰深深吸了一口室外的空气,感觉出来后自己的确又比之前舒服了些。 武寻胜扶着她走在前面,两人一边走一边看着附近的地面,很像是在寻找远霜明心石的样子。 铁今绝在二人后面,一边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也假装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铁红焰看到草又长出了一些,开的花也比之前出来那天更多了,她感受到了比之前那天更浓的春意。 她看着阳光洒在那些花花草草上,感到了一抹温暖。 武寻胜虽然之前出来过,可是扶着她走的这一路看到那样的春光时,他的感觉跟他自己走在春光里时不同。他心中也有些感触,说道:“春光明媚,天气也越来越暖了。” 铁红焰看了武寻胜一眼,微微一笑。 武寻胜虽然一直因不确定她走在路上能不能支持住而担忧,此刻见她在阳光下一笑,他也看着她笑了。 他继续说道:“春天……我又想起小时候我们放纸鸢的情景了。像今天这样大小的风,我觉得很适合放纸鸢。今日我们一定要‘找到’东西,回去后,你继续好好休息,将身体养好,到时候我们出来放纸鸢怎样?”武寻胜说的时候微笑着看着铁红焰,眼里的温柔似要溢出来一般。 铁红焰看到了他目光里的柔情,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一千八百三十八)低头 接着,她便立即看向了地面,又好像在寻找远霜明心石一样。 武寻胜见她低下头找东西,也立刻低下了头找了起来,同时说道:“我真的很希望你身体能赶快好起来,那样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就方便一起出来看风景了。”说这话之前,武寻胜心中就已有些伤感,因为他想到了别人说过的——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从举行盟联礼那天起,他最长就只能再活一年了,而且在这一年中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此刻说完这样的话,他心中的伤感并没离去,他自然希望奇迹出现,希望自己能一直活下去,继续做她的陪战,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多久的命。 他想:下一个这样的春天,我还能跟她一起看风景吗?我希望有机会跟她一起看一看一天之中不同时辰的风景。 武寻胜一边做着找东西的样子,一边跟同样做着找东西样子的铁红焰说:“同一地点,一天之中,不同的时候,风景都不同。等你身体恢复了,你不忙的时候,我们可以看一天中不同时辰的风景。” 他说完这话,看了一眼低着头找东西的铁红焰,见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本以为这个时候铁红焰会再次看他对她微笑,然而她点头后也没看他。 他接着说道:“今天我们的确要赶紧找东西。” 铁红焰再次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依然并没看他。 原来,铁红焰听了武寻胜说的看风景的话,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方士的话,心中突然一阵似被刺到的难过,所以两次都没看武寻胜。 她想:我真的不愿意想到那件事,可不知为什么又想到了。他们说,从举行盟联礼那天算起,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他最长就只能再活一年的时间了,在这一年里,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春天……我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春天听到这样的消息呢?这是春天啊,生机勃勃的春天!真希望自己赶紧恢复,跟他一起多看看这个春天里的风景。如他所言,同一地点,一天之中,不同的时候,风景都不同。如果我们可以看上一天,从天蒙蒙亮开始,一直看到月亮和星星挂上夜空,这一天的风景融在记忆里,便如这一春都铭刻于心了吧。 她又转念一想:我一直相信奇迹可以出现,在这样明媚的春光之中,我不该如此伤感。正因为这是充满生机春天,我才更不该让自己难过,我只应期待奇迹出现。 想到此处,她有点想看武寻胜一眼了,但也不知道自己的神情会不会令武寻胜看出她之前的那抹伤感,便没看。 这时她突然间感觉头晕更严重了,打了个晃,停下了脚步。 武寻胜也立即停了下来,紧紧地扶住她,问道:“又晕得厉害了?你怎么样?” 这时他想:我刚才以为她会看向我,也希望她会看向我,然而她一直低着头找东西,也许那个时候她已经感觉身体比之前难受了吧。 (一千八百三十九)照耀 武寻胜觉得自己找到了铁红焰之前没有看他一眼的理由,心里反倒因为理由是这样的而有点难过。 铁红焰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接着抬起了头,看着前方。 铁今绝走上前去,对铁红焰说:“你又难受得厉害了?” 铁红焰说道:“可能是因为刚才一直低着头‘找东西’吧……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铁今绝道:“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其他地方,可能会好点吧。” “嗯,我知道了。”铁红焰回答。 说完,铁红焰便要继续往前走。 武寻胜有些不忍,一边扶着她跟他一起往前走,一边问道:“就这样继续走会不会更不舒服啊?” 铁红焰再次对武寻胜摆了摆手,意在告诉他没事。 她和武寻胜一起向前走,铁今绝跟在后面,没多一会儿,铁红焰就感觉好多了。 三人还是一边走一边低着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只是铁红焰没多一会儿就会抬起头休息一下。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再次到了几天之前铁红焰微笑着说“这里的花有好多种!”的地点。铁红焰觉得当日那里的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美好。 这时她和武寻胜都想到了几天前武寻胜对她说的“红焰,你看,这里也有炽玫”,便都想再看一下那些炽玫。 他们往前走时正好会经过很适合看炽玫的位置,两人走到那里时,齐齐地停了一下,都看着炽玫愣了片刻。 铁红焰自己看炽玫后,又看了一眼武寻胜,发现他正盯着那些炽玫看。 她转过头再次看炽玫时,武寻胜注意到了她之前看了自己一眼,而此刻又在看炽玫。 明媚的阳光之下,看着炽玫的两人都若有所思。 铁今绝在他们身后,也看了一眼他们看着的炽玫,感到那些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力量。 铁红焰要往前走了,武寻胜便也没继续看,扶着她跟他一起前进,同时假装继续找远霜明心石。 走了一段时间后,铁红焰忽然头晕又比之前厉害了,又一次打晃,武寻胜紧紧扶住了她。这一次她比之前都更难受,停下脚步闭上了双眼,微微皱眉。 武寻胜甚是担心,说道:“又晕得厉害?需要休息一下吧?” 铁红焰还没来得及回答,铁今绝便走到了她身旁,说道:“休息一下吧,之前一直在走。” 铁红焰这才睁开了双眼,由于实在难受,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武寻胜看前方有几块适合坐的大石头,便对铁今绝说:“那里正好可以坐着。” 铁今绝点了点头。 武寻胜便对铁红焰说:“我扶你到石头那边坐下来休息休息。” 铁红焰看着前方的石头,要往那里走。 武寻胜扶着她走到了石头那里。 铁今绝跟在两人后面走了过去。 武寻胜小心地扶她坐在石头上,他自己坐在了她旁边。他看得出此时她如果不靠在什么地方都很难坐稳,会非常辛苦,便主动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 (一千八百四十)洒满 铁今绝不知道铁红焰需要休息多久,就走到了另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铁红焰靠在武寻胜身上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休息。 武寻胜想起了以前她在身体有问题的时候靠在他身上时的情景,甚至想起了小时候她因习武过度而生疾的那次。 有些事过了很久,他却依然记得清晰。 这一次,武寻胜的感受与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了,毕竟他已跟她一起做过她要做的秘密之事。 武寻胜看向了铁红焰,见阳光照在她身上,心想:红焰,你会很快好起来的,到时候你就不会如此难受了。此刻,阳光正照耀着你,我想,它会一直照着你,照着你前方的路。我相信你的理想会早日实现,你永远都会活在阳光下。 过了一会儿,铁红焰缓缓睁开了双眼。 由于之前她闭着眼睛,这一刻她又觉得阳光有些耀眼,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她喜欢这样的阳光,她觉得这阳光就像可以缓解她身体不舒服的感受一样。 她想着光明,想着温暖,仿佛看到眼前飘着各种属于生命的色彩。 她朝远处看了一下,见到的是洒满阳光的路,心中又有所触动。 在她朝远处看的时候,武寻胜感觉到她动了一下,接着便见她睁开了双眼。 他温柔地问她:“感觉好点了吗?” 铁红焰觉得比之前稍微好了点,但依然不舒服,便微笑了一下。 她试着站起来,然而刚刚一移动自己的身体,她便感到头晕更明显了,又闭上了双眼。 武寻胜知道她难受,又让她坐好靠在了自己身上,说道:“不舒服就再休息一下,我们出来得还是挺早的,来得及。” 坐在旁边石头上的铁今绝看在眼里,更是担心:虽然现在时间尚早,但是不知道她一会儿会不会再次出现这种情况,真希望她能支持住,顺利走到那里办事。 铁红焰又闭目休息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她再次睁开了眼睛,要站起来。 武寻胜一边扶她起来,一边问道:“你觉得能继续走了吗?” 铁红焰轻轻点了一下头,她发现这样点头并没加重她难受的感觉。 坐在旁边那块石头上的铁今绝站了起来,对铁红焰说道:“红焰,能继续走了?” “能。”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发现她在说“能”字的时候似乎依然很难受,于是对她说道:“我相信,你能支持住的!” 铁红焰坚定地说道:“是的,我能!一定能!” 她强打精神继续往前走,她希望能早点接近那个地方,于是这次走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些。她一边走一边做出在地上找东西的样子。 武寻胜扶着她走,自然也比之前走得快了些。然而他又担心她这样走会不会太痛苦,于是问道:“我知道你希望能快些,但你这样会不会太难受啊?” 铁红焰再次摆了摆手,对她微笑了一下。 武寻胜道:“一会儿要是觉得太不舒服了,就休息一下再继续走。” (一千八百四十一)宣旻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这次点头后也没感觉晕得更厉害。 三人继续一边走一边“找东西”。 他们到了距离乐愉之前说的地点不远处时,还没到酉时。 铁红焰又觉得晕得有些厉害,再次闭上了双眼。 武寻胜便对铁今绝说:“她好像更不舒服了,大概又需要休息了。” 铁红焰的确难受,便没跟他说不用。 铁今绝道:“我们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反正已经到这里了,一会儿只要往那边一走就到那个地点了。” 武寻胜看到前面有一块较窄的平石,对铁今绝说:“我扶她到那块石头那里吧,也许她坐一会儿会好点。” 铁今绝对武寻胜点了点头,心想:希望她一会儿能好些。 武寻胜扶着铁红焰到了那里,让铁红焰坐在了那里。 那平石上只能坐一个人,武寻胜便蹲在了她旁边扶着她,令她不会坐不稳。 铁今绝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走到了二人附近,在他们附近走来走去,同时做出在找东西的样子。 这一次,铁红焰很快就缓过来了,她便要站起来。 “休息好了?”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轻轻点头。 武寻胜扶她起来后,两人走向了铁今绝。 铁今绝靠近铁红焰,用极小的声音道:“这地方只有咱们三个人,这么半天了也没别人走过来,乐月央说的他们酉时要到的地方比这里更为偏僻。” 铁红焰看了看周围,确定此时的确没别人,也用极小的声音说:“虽然还不到酉时,我们现在就过去如何?” 铁今绝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担心酉时刚刚一到他们就杀那几个蓝甲人?” “是啊。”铁红焰低声道,“早到些好。虽然乐愉说了,他们必须在酉时到了后才能杀那几个蓝甲人,但是,万一他们在要杀那些人之前要做什么准备呢?我们现在就过去,如果他们正在做什么准备,一见到我们,他们就没法继续进行下去了啊。” “也是。”铁今绝小声道。 铁红焰继续说道:“我们就是要表现出一直都在找东西的样子,让他们认为我们纯粹就是找东西找到了那个地方。他们知道我们是来找东西的对我们来说应该没什么不利。不过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铁今绝问道。 “担心舅舅拿的那块宣旻玉能不能起那样的作用。”铁红焰说道。 “你放心吧。”铁今绝道,“本来我也担心,但是今天我拿着装着远霜明心石的盒子跟武寻胜一起到傲乾殿找你之前,我特意请方士试了宣旻玉。” “哦?”铁红焰道,“今天舅舅第一次去恒联居中找我时,我只是听你说起了宣旻玉,那时候你还跟我说不确定这东西能不能保证不出问题,没想到我在内居中休息的那段时间你竟然找方士试了。” 正如铁红焰所言,早在铁今绝当天第一次去恒联居的内居中见铁红焰时,在铁今绝说完“到时候就说是你的意思”后,铁红焰跟他说事情,他便跟铁红焰说起了这种叫“宣旻玉”的东西。 (一千八百四十二)宝物 当时,铁红焰和铁万刀说了些关于下午行动的话。 两人都有些担心行动的安全。 铁红焰问铁今绝:“到时候侯寄专跟他哥哥会不会通过法术做一些对我们不利的事啊?” 铁今绝说:“我刚才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所以我想到了我的一个宝物。” “什么宝物?”铁红焰问。 “宣旻玉。”铁今绝回答。 “能起什么作用啊?”铁红焰继续问。 “如果到时候方士暗地里通过使用法术做对我们身体不好的事,这宣旻玉就能防止那种法术对我们的身体起作用。”铁今绝回答。他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不敢保证不出问题。” “舅舅这东西是以前从方士那里得到的吗?”铁红焰问。 “是啊。”铁今绝回答。 “舅舅经常带着这东西吗?”铁红焰问。 铁今绝答道:“没有。以前我有一个跟它功能差不多的东西,最近外出已经把那东西用到不能用了。” “莫非舅舅之前用的东西能使用的次数是有限的?”铁红焰问。 “是的。”铁今绝回答,“宣旻玉这东西能使用的次数就没有限制,但我没用过。我曾经想把它送给你防身,但给我的方士说他已将主人设成了我,主人不能改,我不能送人。就算用的时候我要用他保护其他人,也必须是我亲自使用才行。” 铁红焰问道:“舅舅为什么不敢保证不出问题啊?方士送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 铁今绝道:“方士说,如果得到这东西后很长时间没使用过,或者用一次后很久没再用,那么在用之前则最好找适合测试它的方士对它进行一番测试,确定没问题后使用起来才能保证不出问题。宣旻玉如果太长时间没用,功能方面可能发生一些变化,当然那些变化也并非一定会出现。如果不找方士测一测,我心里自然无法踏实。测宣旻玉并不是随便找哪个方士都行的。” “原来如此。”铁红焰道,“如果找方士测试后发现还能用,那么这宣旻玉该如何使用啊?” 铁今绝说:“如果还能用的话,需要我根据方士以前告诉我的步骤提前设好。如果到时候只用它保护我一人,我就在正式使用前对它进行‘单唤’;如果到时候用它保护多人,我就要和一会儿它保护的人在正式使用前进行‘共唤’。在设好以后,经过单唤或共唤后,被它保护的人遇到情况时,它自己就能直接发挥作用了。” “单唤或共唤需要怎么做?”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就把单唤或共唤的方法告诉了铁红焰了。 “如果它没问题,能正常使用,那么到时候它一定能防止它保护的人被方士施下对身体不利的法术吗?”铁红焰问道。 “没问题的话,肯定可以。”铁今绝道,“不仅如此,它在阻止方士对它保护的人施下对身体不利的法术时,被它保护的人是知道这件事的,施法的方士都不知道。” (一千八百四十三)测试 “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方士施了法,且被宣旻玉保护的人实际上没受任何影响,方士也不知道吗?”铁红焰道。 “就是这样。”铁今绝回答,“宣旻玉在这方面还是很厉害的。” “那宣旻玉被单唤或共唤之后,周围的方士能否察觉它的存在啊?”铁红焰又问。 “根本就无法察觉。”铁今绝道。 “如果没经过方士测试,在不知道它是否有问题的情况下使用了它,要是它出了问题,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啊?”铁红焰问道。 “其实,后果只是它无法阻止方士对它保护的人施下对身体不利的法术而已。宣旻玉如果太长时间没用,功能方面是有可能发生一些变化,我说的变化,其实就是原有的功能变得不起作用或者作用不大了。然而不管怎么变化,肯定都不会对它保护的人直接造成不良影响。”铁今绝道,“这东西肯定不会害进行过单唤或共唤的人。” “不管今日是否有方士测试,不管测试后是否有问题,舅舅都会将它设好,然后使用吗?”铁红焰问。 “是啊。”铁今绝轻轻叹了口气道,“真的不知道在今天一会儿那段不算多的时间里能否找到适合测宣旻玉的方士,如果能找到,到时候心里踏实,那就太好了。不仅我踏实,你也踏实啊。” “如果设好了,什么时候进行单唤或共唤比较好啊?”铁红焰问。 铁今绝回答:“距离开始使用的时间越近越好。” “为什么?”铁红焰好奇道。 “这东西在单唤或共唤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能量最强,越往后越弱,一个时辰一过,就算遇到情况,它也无法继续起作用了,到时候如果还想用,就得重新设。”铁今绝说道,“如果在今天有限的时间里能找到适合能测试的方士就测试一下,如果找不到,我也会先设好,然后带着宣旻玉去。”铁今绝说道。 后来,铁红焰、铁今绝和武寻胜三人出来到了距离乐愉说的地点附近时候,铁红焰对铁红焰说“没想到我在内居中休息的那段时间你竟然找方士试了”之后,铁今绝便小声跟她说道:“当时我跟你说了不知道在今天一会儿那段不算多的时间里能否找到适合测宣旻玉的方士,如果找不到,我也会先设好,然后带着宣旻玉去。谁料我在回弘风殿的路上正好碰上了一个我很熟悉的方士,恰好他又是个能测宣旻玉的人,我就请他测了。” “后来舅舅已为宣旻玉设过了?”铁红焰小声问道。 铁今绝低声回答:“设过了。” “在弘风殿设的?”铁红焰小声问。 “是的。”铁今绝低声道。 铁红焰又问:“设的时候武寻胜在场吗?” “不在。”铁今绝道,“见到他是设好后的事。我在那个方士测过宣旻玉后就当着今天碰上的方士根据给我宣旻玉的那个方士说的步骤设了它。在设之前我还特意问了今天碰上的方士,是不是按以前给我宣旻玉的那个方士说的步骤设就行。” (一千八百四十四)共唤 “今天碰上的那个方士怎么说的?”铁红焰继续小声问道。 “告诉我没问题。”铁今绝低声回答。 “舅舅后来见到武寻胜后,也通过写字跟他说了宣旻玉的事吧?”铁红焰问道。 “是啊。”铁今绝小声道,“当时武寻胜也想到了你想的事。就在我跟他说完今天下午我们要一起做的事后,他表示很乐意做这样的事,但也表示担心这样是不是安全,他主要担心那两个方士会不会随意对你施法——那种对你身体不利的。当时我已经请我今天碰到的那个方士帮我测过宣旻玉了,已得知它可以正常使用,我就通过写字跟武寻胜说清楚了这件事,还把单唤和共唤的方法都告诉他了。其实咱们今天只需要用到共唤的方法,但共唤只是几个人同时做出单唤的动作而已,所以我算是都告诉他了。武寻胜知道宣旻玉的事后,我能看得出来他明显比之前踏实多了。” “我们现在就要过去了,差不多是时候进行共唤了吧?”铁红焰小声问道。 “我本来打算等再走近一些再开始进行共唤,然而现在我们就要过去了,这里离那个地方也很近。我们又不知道侯寄专和他哥哥是不是已经到了那里,为免我们还没看到他们时先被他们看到并被他们施那种对身体不利的法术,我们还是在这里先进行共唤吧。这地方周围没人,正好了。”铁今绝小声回答。 “开始吧。”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咱们三人先这样站着。” 这时铁今绝给了武寻胜一个手势。由于之前在弘风殿时他已经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共唤时要怎么做了,武寻胜立刻就明白了。 铁今绝也早在当日第一次去见铁红焰时就跟她说过了共唤具体要怎么做,所以铁红焰也是一听就明白。 这时铁今绝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布袋,从里面取出宣旻玉,将小布袋放回了衣袋。 铁今绝用左手将宣旻玉托在手心里,三人此时都面向宣旻玉而站。 接着三人的距离越来越紧,像是挤在了一起那样。 在铁今绝一个手势的提示下,铁红焰和武寻胜都用各自的右手食指按住了宣旻玉。 铁今绝也用右手食指按住了宣旻玉,念起了送给他宣旻玉的方士教给他的几句咒语。 很快,宣旻玉由原来的淡绿色变成了纯白色。 铁今绝又念起了送给他宣旻玉的方士教给他的几句咒语,念过后,他将自己右手的食指从宣旻玉上拿开,示意铁红焰和武寻胜也可以把手指拿开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就全都把自己的手指从宣旻玉上拿下来了。 铁今绝说道:“共唤结束了,从此刻开始,如果有方士对咱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施对身体不利的法术,它都会阻止。如果有方士对咱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施不会对身体不利的法术,它虽然不会阻止,但会同时提醒咱们三人,到时候咱们三人都能感觉到右手食指指尖发烫。” (一千八百四十五)发烫 铁红焰小声说道:“之前乐愉说,他们说了,如果我走到了那个位置,他们把我身上的伏秋之气都吸光,我都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也根本无法知道,这过程也不会对我身体不利。他们要想吸光我身上的伏秋之气是一定要对我施法的,一会儿,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人通过对我施法而吸走我身上的伏秋之气,如果我没有参与对宣旻玉进行共唤,那么我是根本感觉不到他们对我施法的。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一给我施法,我们三人右手食指的指尖都会发烫,也就是说,我就能知道他们给我施法了?” “对。”铁今绝低声道,“就是这样的。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施法,你都能掌握了。” “那倒是不错。”铁红焰道,“之前我还在想,在乐愉所说的那种痛苦来临之前我该如何确定他们是不是已经对我施法了呢。” 铁今绝小声说道:“咱们还是快些行动吧。一个时辰过后,如果再有方士对咱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施对身体不利的法术,宣旻玉就不会继续阻止了。过了一个时辰,如果有方士对咱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施不会对身体不利的法术,宣旻玉也不会通过使咱们三人感觉到右手食指指尖发烫来提醒咱们了。” “那里有两条路都能到,我们走那条窄路吧。”铁红焰道。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铁今绝道。 “那地点在几座很久都没人去的房子之间,实在够隐蔽。”铁红焰说,“一会儿走的时候还要小心点。” “是啊。”铁今绝道,“一会儿我离你们近一些。” “我们轻手轻脚过去,但又不要显得鬼鬼祟祟的。”铁红焰道。 “没错。”铁今绝道,“脚步轻,但显得光明正大。” 铁今绝接着说:“也让武寻胜知道一下吧。” 铁红焰点头。 接着,两人便通过手势告诉武寻胜他们的意思。 武寻胜说道:“要轻是吗?” 铁红焰和铁今绝都点头,然后两人继续通过表情和手势告诉他,要显得理直气壮,光明正大。 武寻胜说:“虽然要轻,但也不能让人感觉偷偷摸摸的,要给人一种光明正大的感觉。是这个意思吗?” 铁红焰和铁今绝再次同时点头。 “我们继续假装找东西,给人一种我们就是找东西找到那里的印象。”铁红焰小声对铁万刀说。 “对,就这样。”铁今绝道。 接下来,铁红焰和铁今绝都比划着提醒武寻胜,一会儿要继续做出找东西的样子。 武寻胜点头,小声说道:“我明白,我们继续一边走一边‘找东西’,一会儿表现出一种为了‘找东西’而光明正大地去了那里的样子,但又不能动静太大,要轻轻地走,是这样吧?” 铁红焰和铁今绝都微笑着点头。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道:“武寻胜竟然能这么快就明白我们的意思!刚才我还觉得我表达的好像并没那么容易使人理解呢,可能他能看懂你表达的。” (一千八百四十六)堵严 铁红焰微笑着看了一眼铁今绝。 铁今绝小声道:“我看啊,好像你想让他知道什么,他都能很快就知道似的。他的心好像跟你的心是通着的一样。他要是想让你知道点什么,你是不是也能很快就知道啊?” 铁红焰微微低头,浅笑道:“舅舅要是有兴趣的话,改天可以试试。” 铁红焰要往乐愉说的那个地点走,武寻胜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去。 铁今绝走在他们身边,距离二人非常近。 三人都一边走着一边假装找东西。 铁今绝在一边假装找东西的时候还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保护当时无法使用武功的铁红焰。 刚刚走到一座房子附近,铁红焰和铁今绝就听到了侯寄专的声音:“哥,再检查一遍,他们的嘴都堵严了吧?”侯寄专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然而他以为那附近根本不会有人走过去,所以说的声音也不算特别小。 铁红焰和铁今绝都突然停了下来,武寻胜也停住了。 “当然堵严了,要不然他们大声喊出来怎么办!哎,你刚才不是问过我一遍了吗?怎么又问了我一遍啊,哥做事你不放心啊?要是不放心,你自己检查一遍吧!”一个较粗的声音说道,这声音比侯寄专的声音更小。 侯寄专道:“我这双腿要是能像原来一样,这件事我根本不会让哥来做。”他的声音中透着难过和不甘。 “你的腿……算了,还是不说你的腿了,一提起来你心情就不好。”被侯寄专称作哥的人说道。 侯寄专说:“之前好好的一双腿啊,竟然这样了!就算我们用伏秋之气来治,我的腿也永远无法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我永远都不能快跑了!我真是恨死他了,他用鞭子抽我,就这样毁了我的双腿,使我终身行动不方便,害了我一生!我想起来就受不了啊,我一定要报复!我一定要毁了他极重视的事,让他在以为他能做成的时候突然失败!我们一定还要让他以为失败是别的引起的,跟灰房子无关!哥,你一定要跟我一起作法,让他永远都无法知道失败的真正原因!不这样报复他,我这口气憋在心里简直要憋死了!” “这样的话我记得你都说过好几遍了,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嘛。”被侯寄专称作哥的人说道。 “哎哟……哎哟!左腿又疼起来了!”侯寄专道,“右腿疼完还没多一会儿呢!” “那你坐会儿。”被侯寄专称作哥的人说道。 “坐着也疼啊!再说坐着不活动不是容易恶化吗?”侯寄专道,“我还是撑着拐走走吧,现在这个阶段,防止恶化最重要啊!” “就走撑着拐活动吧,别的事我多做点。”被侯寄专称作哥的人道。 “有的事我真是不方便做啊,我撑着双拐站立就把双手都占上了,不然的话刚才检查蓝甲人的嘴有没有堵严我完全方便做啊。我觉得自己现在还没练到能在撑着双拐的时候随便让一只手临时离开拐杖还能站稳的地步。”侯寄专道。 (一千八百四十七)报复 被侯寄专称作哥的人说:“等用伏秋之气为你作法后,你的腿就不至于继续恶化了。” “对,作法了起码能保证三年之后我的双腿不会完全失去知觉,起码到那时候我依然可以站起来走路。到时候我们为了给我治腿而作法,还会影响灰房子,他害我一生,我们必须让他失败!让他付出这点代价,还便宜他了呢,我们没别的办法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让他付出更大代价,也只能就这么便宜他了。”侯寄专道。 侯寄专一直以为导致自己永久行动不便的人是铁今绝,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第二百零一章】 那日,铁万刀、侯寄专和那些在灰房子中作法的方士们从灰房子出来以后,均走向霸空殿。那些去霸空殿领报酬的方士们走在后面。 因为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了永远也解不了的终身咒,又都认定那就是侯寄专造成的,那些方士全都对侯寄专心怀不满。 当时走在后面的那些方士中的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稍稍放慢了脚步,走在了其他几个方士之后。最后面的几个方士越聚越近,近到他们说悄悄话时前面的铁万刀和侯寄专听不到的地步后,便开始说起了报复侯寄专的事。 因为担心侯寄专立刻发觉,他们便想使用不会让侯寄专立刻发觉的办法报复他,几个方士小声商量后,便决定到时候对侯寄专施法——不立刻起作用的法术。他们知道,等侯寄专发觉自己遇到痛苦事时他就已经付出代价了。 那些方士知道侯寄专比他们法术水平高,担心侯寄专有办法了解他遇到的痛苦之事时谁造成的。 他们多叫了点人一起行动,决定大家一起用叠功术,以此让侯寄专无法通过法术了解这种事是谁做的,接下来再引出侯寄专不是针对那些方士的怒气,让侯寄专心里也不舒服,更恨惹过他的其他人,活在恨意里。方士们希望用自己的功力使侯寄专长期活在恨意里,而且把他的恨意集中到别人那里,那样,就算真有一天侯寄专用特殊办法知道了那些方士给他施过法术,他也不会恨那些方士了,因为他的头脑已受到那些方士使用的法术影响。 那些方士要给侯寄专施的法术本身就带着一种防止他用特殊办法得知那些方士给他施了法术的功能,但那些方士并不知道这功能能否绝对防止侯寄专知道自己被他们施了法。然而无论怎样,他们对侯寄专施法后,侯寄专都会因为被他们施了法而变得不容易把自己后来遇到的痛苦事跟他们联系起来,就算侯寄专真知道了自己被那些方士施了法,他也极难想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对他施法的,更难把他后来遇到的痛苦事与他们对他施了法这件事跟联系到一起。 在侯寄专有其他恨的人的情况下,那些方士才能达到目的,所以后来那些方士暗暗地试了试。他们发现侯寄专的确有其他恨的人,然而并没试出侯寄专恨的其他人是什么人。 (一千八百四十八)有害 早在那些方士试之前,侯寄专已经对铁万刀心存恨意,他们试他时他虽然表面上跟铁万刀聊着什么,显得平常得很,但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他难以忍受的事情,实际上在跟铁万刀聊的过程中他心里一直暗暗恨着铁万刀。 那些方士并没想到那么快就试出了侯寄专有其他恨的人,这与侯寄专当时心里正恨着铁万刀有明显的关系。 因此,那些方士试过后便放心地决定用他们之前想用的方法报复侯寄专了。他们在给侯寄专施法的过程中自然会把他们自己排除出去,使侯寄专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恨意集中到他们身上。 后来,走在最后面的那几个方士中的一人对稍微靠前的一个方士打了个手势,当时他要跟那人商量的正是报复侯寄专这件事。 那人点头后,旁边的两个方士看向了他,打手势者也跟旁边的两个方士打了手势。 几人用不出声的方式沟通了一番后,原本走在稍微靠前位置的三人都走慢了些,离走在最后面的几个方士越来越近了。 他们认为行动的人数够了,就决定不再叫其他人了。此前说要教训侯寄专的方士小声跟后来才走慢了的几个方士说起了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报复侯寄专的计划。 后来要参与此事的方士全都开始做准备,红衣方士也在其中。 红衣方士先暗暗使用了锐充术测了一下侯寄专周围的情况,没发现什么异常。他确定了那环境不会使他们接下来作法的行动对他们自己立即产生负面影响,确定了那环境不会使侯寄专当时就出现预期之外的反应,确定了那环境不会使铁万刀发现他们对使用法术侯寄专做了什么……总之,红衣方士确定了环境对他们这些方士来说是“安全”的,适合立即行动,他才告诉其他几个方士可以开始行动了。 于是那些方士便给侯寄专施法了。 在共同施法过程中,方士们都用左手的食指指向了侯寄专后背上那个圆圈的内部,接着将手指所指的位置下移,经过侯寄专的右大腿,移到了侯寄专腘窝附近的位置。这便是他们做出的对侯寄专的右腿有害的行动。 在侯寄专背部围成圆圈的那些方块瞬间聚在了一起,沿着他的右大腿移动到了腘窝处,对侯寄专的右腿产生了严重有害的影响。 方士们用左手食指指回了侯寄专的背部,那些方块就回到了侯寄专的后背上,散开,再次围成了一个圆圈。这时他们准备做对侯寄专的左腿做有害的行动。 方士们再次用左手的食指指向了侯寄专后背上那个圆圈的内部,将手指所指的位置下移,经过侯寄专的左大腿,移到了侯寄专左腿腘窝附近的位置。这便是他们做出的对侯寄专的左腿有害的行动。 侯寄专背部围成圆圈的那些方块又聚在了一起,沿着侯寄专的左大腿移到了腘窝处,对侯寄专的左腿产生了严重有害的影响。 (一千八百四十九)双腿 方士们停止默念咒语,将左手握成了拳头,用右手食指先是指向了侯寄专左腿的腘窝,又指向了他右腿的腘窝。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让他们的行动对侯寄专的双腿产生的影响无法挽回。 聚集在侯寄专左腿腘窝处的那些方块聚成了一个稍大的绿色光球,迅速移动到了侯寄专的右腿腘窝处。侯寄专左腿腘窝和右腿腘窝之间出现了一条绿色光柱。到了这个时候,侯寄专的双腿已经受到了严重影响,但在方士通过作法时设的问题爆发时间到来之前,侯寄专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方士们再次默念咒语,绿色光球和绿色光柱同时变化,化成一个个发着绿色光的方块,在侯寄专的双腿腘窝附近的空中悬着。 方士们将左手握着的拳头打开,将右手握成了拳头,继续针对侯寄专的双腿做出行动,以此来加强他们之前对侯寄专施法造成的影响。 绿色的方块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停留在侯寄专的左腿腘窝附近,另一部分停留在他的右腿腘窝附近,这时那些绿色方块便使之前方士们对侯寄专的双腿施法的效果加强了。 当日,那些方士在霸空殿门口领了报酬后就离开了。 铁万刀在霸空殿的一个房间里跟侯寄专说事。 之前铁万刀一直压着他对侯寄专的怒火跟他聊了一路,铁万刀仅仅是当着那些方士的面表现得好像没什么事一样,其实早就想打侯寄专了。 后来在霸空殿的那个房间里,铁万刀跟侯寄专说话时,侯寄专的一个反应没令他满意,铁万刀之前攒着的怒火立刻全都喷发了出来,他便用鞭子抽了侯寄专。 其实,当时铁万刀那第一鞭子刚刚触碰到侯寄专身上,侯寄专就突然没站住跌在了地上。 侯寄专这往地上一跌,相当于远离了鞭子,铁万刀的鞭子碰到的他身上的部位在那一刹那并没明显的痛感。 然而侯寄专在跌倒的那一刻双腿剧痛难忍,这种剧痛又不限于双腿,立刻传到了身上很多部位。 侯寄专由于知道自己被铁万刀的鞭子碰到了哪个部位,忽然感觉到那个部位也疼痛难忍。在心中想法的作用下,他感到挨了鞭子的那个部位比实际上疼痛更甚。他便觉得是铁万刀的鞭子打得他痛不欲生的,也是铁万刀的鞭子打得他跌倒在地的。 侯寄专极其容易认定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件痛苦事是铁万刀导致的,这跟那些方士之前在路上给他施法了有密切关系。铁万刀是他恨的人,在他被方士施法后,他便非常容易觉得他那被方士们施了法的双腿突然出问题是铁万刀这个他恨的人导致的。在那些方士法术的作用下,他也极容易认为他双腿出问题的那一刻他身上各个部位的剧痛全都是铁万刀这个他恨的人导致的。不仅如此,那些方士给他施的法术还使他容易认为他其他方面的一些痛苦也是铁万刀造成的。 (一千八百五十)喊叫 铁万刀感觉自己那鞭子碰到侯寄专身体时,还没怎么样,侯寄专就突然跌倒了。然而看侯寄专那么大反应,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竟然也怀疑自己之前那鞭子是不是已经打得极重了。然而怀疑归怀疑,他不可能因为这样就在侯寄专面前显得比之前软一些,他认为这是体现他威严的时候,他并不想让自己感到丢面子。 本来铁万刀想再抽侯寄专一鞭子,看他痛得大喊大叫,他没立即又抽,但没好气地说道:“看你这副德行,才挨了一鞭子就这么喊?装什么装啊?有那么疼吗?给我起来!” 侯寄专说:“族长,我没装,是真的痛啊!啊……好痛!” 铁万刀喝道:“我让你给我起来!听见没有?是不是还没被抽够啊?”铁万刀说完这话,便挥了一下手中的鞭子。 侯寄专依旧忍不住喊叫着,他甚是担心铁万刀再抽他一鞭子,便要立即站起来。 然而此刻他却发现自己双腿却使不上劲,竟然没站起来。 他再次努力,还是没能站起来。 他心中害怕得要命,实在担心铁万刀另一鞭子打下来。 就在他担心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铁万刀果然又挥动了鞭子,只是打在了地面上。 侯寄专原以为这鞭子会打在身上,为了躲避而用尽全力起身。 他几乎是蹿起来的,然而很快他就不由自主地向下跌落了。 侯寄专担心自己摔得更痛,立即用双手撑住了地面,这才没使整个身体摔在地上。 双手很快就撑不住了,侯寄专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他依然痛得继续喊着。 铁万刀看到了刚才侯寄专以为他抽在地上的那鞭子要抽在他身上时躲鞭子的样子,看到了侯寄专起来后不由自主地向下跌去的那一幕,他觉得侯寄专当时的反应是无法装出来的,便认为侯寄专应该真的是想站起来却没能站起来。 铁万刀心想:我刚才那鞭子不至于把他打成这样吧?难道是我因为练了那种能用来摧毁摩宇台武功后,内功突然大增我却还不知道?莫非那一刹突然爆发了?是不是虽然我没用那么大力气,但威力已经非常大了?要真是这样的话,实在可喜可贺啊! 然而,铁万刀为了自己的面子并不想立即承认侯寄专那样子不是装出来的。 于是铁万刀对侯寄专说道:“你倒是装得挺像的啊,大喊大叫就算了,还假装站不起来?真有你的啊!” “族长,我不是装的啊!我哪里敢……啊……啊……哪里敢在族长面前装……装这个啊?啊……” “你怎么不敢啊?你不是胆子大得很吗?”铁今绝道,“是不是今天被我抽过后,你都不再怕我继续抽你了?你是不是真想跟那些蓝甲工具一样啊?” “别……啊……别……求族长绕过我……我并没有装!”侯寄专道,“我刚才真的很想站起来,可是我也……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没站起来!” (一千八百五十一)朋友 铁万刀心想:虽然他之前骗我这个族长,我简直忍不了,但我以后还要用到他,现在也不用对下手太狠,干脆就这样吧。 于是铁万刀说道:“不知道啊,那你就在这房间里待着吧,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没空陪你玩。等你什么时候能站起来了,自己回去吧。” 铁万刀觉得这个房间里目前除了桌椅之外根本没什么东西,就算让侯寄专在这里多待一阵子也无妨。 “多谢族长饶命!”侯寄专道。 “我交代给你的事,你该怎么办还怎么办!”铁万刀道。 心中充满恐惧的铁万刀立即说道:“是,族长!” 铁万刀又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头也不回就出去了。 这时侯寄专看着地面,双手手指紧紧地抠着地面,胸中恶气憋闷难当,眼中全是怒火,就好像要将地面烧穿一般。 然而,很快地,一阵剧痛袭来,侯寄专便顾不上发怒了,他又痛得喊叫了起来。 侯寄专就这样在霸空殿里休息了不少时候,直到感觉身上没那么痛了,他才用双手撑着地面,试着动了动。 这一动,他感到身上很多地方又有点痛,自然包括被铁万刀之前用鞭子抽过的位置。 侯寄专想: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赶紧回住处才好。 于是他很艰难地起身,终于站起来了。 刚刚站起,就差点跌倒,于是他又蹲下来,缓缓移到了墙附近,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一路扶着周围的东西走出了霸空殿,还没走多远,他便又跌在了地上。 侯寄专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费力地站了起来,又继续走了一段路。 走着走着,他左腿痛了起来,他又停了下来。 等左腿不痛了,他接着走,没走多一会儿,右腿又痛了,只好再次停下来。 休息了一会儿后,好不容易双腿都不痛了,他又走了一阵子,身上不少地方都一直多多少少有些痛。 他有点心烦,没立即停下来,而是带着怒火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后再次跌倒。 这一次,他右腿下有一块石子,那石子硌得他生疼,他一把抓起石子愤怒地朝一个方向狠狠地扔去。 这时他用余光注意到一人躲了一下。 抬头一看,那人正好见过侯寄专。 原来,那人是侯寄专哥哥的朋友。 两人打了个招呼,对方得知侯寄专受伤了,问他怎么回事,他没跟那人说他帮铁万刀弄灰房子的事,只是说他跌倒了。 侯寄专想赶紧站起来,却又没能站起来。 那人觉得侯寄专可能伤得有些重,就将侯寄专直接背到了他哥哥侯学演那里,跟侯学演说了些他当时遇到侯寄专时的情况,便离开了。 侯学演问侯寄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侯寄专本来不想把跟铁万刀有关的事告诉其他人,但他实在气愤,他又确定他哥哥不会害他,于是他跟侯学演说,如果侯学演保证不把接下来的事告诉其他人,他就可以告诉他。侯寄专还说,如果侯学演把事情告诉了别人后果严重,会涉及人命。 (一千八百五十二)三年 侯学演道:“事情这么严重啊?!我是你亲哥,当然可以保证不跟别人说出去了!要不要我自己下个咒啊?” “那倒不用了。”侯寄专说,“你答应我就行了。” “答应了!”侯学演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侯寄专直接跟侯学演说了他当日多次挨了铁万刀的鞭子,在挨最后那鞭子后,他就没能立刻站起来,他身上一些部位也痛得很。 侯学演找了大夫给侯寄专看腿。 大夫说看不出侯寄专的双腿有什么问题,也看不出其他部位有什么毛病,他不明白侯寄专为什么会疼痛,为什么会走路不便。 大夫离去后,侯学演问侯寄专有没有通过法术看看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侯寄专这才想到作法。 侯寄专通过作法在得知自己双腿的情况后,竟然还通过法术“得知”了一件事——铁万刀的鞭子是被施过法术的。 “怎么,你自己用法术试出来了吗?”侯学演问。 “试出来了!”侯寄专怒道,“太可恶了!族长的鞭子有问题!就是因为他的鞭子是被施过法的,他把我打成了这样,大夫却根本看不出来我到底怎么了。原来,我不是受伤了,而是中了他鞭子上的法术!” 其实侯寄专通过法术“得知”的事情并不是事实。 侯寄专被那些方士施了法术,那些方士给他施的法术与他恨的人有一定关系,他们还通过作法防止侯寄专将恨意集中在他们那些人那里。侯寄专这段时间对铁万刀恨意强烈,于是在那些方士法术的作用下,他便更容易认为他遇到的痛苦事与铁万刀有关。侯寄专已经受了那些方士法术的影响,他不仅平时容易认为他遇到的痛苦事是他恨的铁万刀导致的,就连作法的时候也容易收到这方面不真实的信息,他便在作法时“得知”了不是事实的事情,他误以为铁万刀的鞭子是被人施过法的,所以能把他打成这样。 比起侯寄专是怎么受伤的,这时侯学演更关心的是侯寄专用法术试出自己的腿到底怎么了,于是问道:“那你的腿到底情况如何啊?” 侯寄专一脸悲伤地说道:“我通过作法试出来,如果最近没及时治,三年后的我的双腿将完全失去知觉!” “啊?!”侯学演大惊。他继续说道:“怎么治啊?” 侯寄专说:“这个我还没试出来,可能我用法术很难试出这个来。哥,你用法术能不能试出来啊?” 侯学演平时用的法术跟侯寄专平时用的法术不是一路的,他们两人中有一人用法术做不到的事,另一人用法术可能能做到。 “那我也试试。”侯学演道,“我还得试试到底是不是如果没及时治,三年后你的双腿就将完全失去知觉。我希望不是这样!虽然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快想办法给你治,就算找别的方士帮忙我也要给你想办法,但我还是希望这不是真的,这听起来也太吓人了!” (一千八百五十三)摔碎 “我还试出了另一件事,比这更可怕!”侯寄专道。 “什么事啊?”侯学演问。 “就算及时治,我这双腿也无法恢复成以前那样了!”侯寄专悲愤道,“我永远都不能快跑了!以后都行动不便了!” “你……你说什么啊?”侯学演万分震惊。 “我说我的双腿永远都不可能跟以前一样了!无法恢复了!”侯寄专说完便低下了头。他内心无法接受。 侯学演心想:不会吧?怎么他这双腿就不能恢复了?怎么他从今往后就行动不便了?那他以后怎么办?不会的……不会这样的!说不定他刚才使用法术过程中出什么错了呢! 侯学演说道:“寄专,你先别难过!也许你刚才试的时候出了什么错呢……也许你的双腿还有机会恢复成以前那样呢?别现在就说定啊!哥还没试呢!” “不会错的!”侯寄专道,“就算别的试错了,这点我也试不错的!我感觉得到,我确定是这样的!别安慰我了,我的腿已经这样了!他毁了我一生啊!” 坐在那里的侯寄专一把抓起了旁边桌子上的一个瓷杯,猛地朝地上摔去了。 那瓷杯落在远处的地上,碎成了很多块。 侯寄专怒道:“我真想让他像这瓷杯一样!我恨不得把他摔碎了啊!”说完,他泪水涌出,又悲愤地说道:“可惜我拿他没办法啊!” 侯学演说:“寄专,你先冷静,哥先试试。” 这时侯寄专的右腿又痛了起来。 “啊……痛啊!”侯寄专喊道。 侯学演说道:“哪里痛?” “腿……右……右腿!”侯寄专道。 “你先忍一忍啊,等哥作法,说不定哥能给你找出办法来呢。”侯学演说。 “啊……左腿也痛起来了!比右腿更痛啊!”侯寄专叫道。 “忍一忍啊,我在准备作法的东西。”侯学演说道。他一边说一遍做准备。 很快,他便开始作法了。 侯寄专痛得龇牙咧嘴。 作法完毕,侯学演心中沉重极了。 他虽然并不想在侯寄专面前显得那么沉重,但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作法完毕?”侯寄专问。 “是啊。”侯学演道,“你的腿还痛吗?” “现在又不痛了。”侯寄专回答。 “我找到办法了。”侯学演说道。他说的时候也没显得多兴奋。 侯寄专问:“什么办法?” “防止三年之后你双腿完全失去知觉的办法。”侯学演说道。 侯寄专倒是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一样,问道:“怎么做?” “用伏秋之气给你作法。”侯学演说道,“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辰和方位合适,我需要再次作法才能知道。” “伏秋之气?”侯寄专道,“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但并不了解。” “没关系,现在我了解就行了,到时候你也一定会了解的。”侯学演说道,“毕竟是族长用被施过法术的鞭子把你打成这样的,我现在需要知道在此事发生之前,你跟族长都做过些什么事。” (一千八百五十四)一遍 侯学演并没见过铁万刀的鞭子,他与侯寄专使用的法术又不是一路的,他虽然能试出侯寄专的确是中了法术的,但根本就无法像侯寄专那样了解侯寄专变成现在这样的具体原因,所以,他直接相信了侯寄专说的——铁万刀的鞭子是被施过法术的,他用被施过法的鞭子打了侯寄专,侯寄专中了法术就成了现在这样。 侯寄专本来答应过铁万刀不把灰房子的事告诉其他人,铁万刀虽然对侯寄专放心,但他还是带着另一个方士给他的一个施过法的东西,念了那个方士教给他的咒语,想用那东西给侯寄专下咒。 之前那个方士并不知道铁万刀要用那个东西给什么人下咒,就把那施过法的东西和咒语教给了铁万刀。 铁万刀拿过那个东西,学会咒语后,问那方士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 那方士仔细想了想,告诉铁万刀没有。 方士离开后,忽然在路上想起了有件事没跟铁万刀说到——使用那个东西念咒语给人下咒时,如果被下咒者是练过某种法术的方士,则需要念三遍咒语,而且从念第一遍咒语开始,对方就已经很清楚他给对方下咒了。 方士想赶回去告诉铁万刀,但路上遇到了仇家,连命都被仇家夺去了。那方士之所以会有那个仇家,正是因为他以前通过作法让另一个人失去了性命。 于是,那个方士便没能及时把要告诉铁万刀的事告诉他。 侯寄专正好是那个方士说的那种练过某种法术的方士,在铁万刀用那个东西念第一遍咒语给侯寄专下咒时,侯寄专就已经知道了,他原以为铁万刀会连着念三遍咒语给自己下咒,然而铁万刀只念了一遍。 之前那个教铁万刀咒语的方士给铁万刀的那个东西又不是那种下咒成功后就会有变化的,所以铁万刀以为自己给侯寄专下咒成功了,然而他并不知道其实根本就没成功。 侯寄专当时心想:族长到底是不是想给我下咒啊?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只念了一遍,如果不是的话,他为什么要念那一遍?不管怎样,反正族长没给我成功下咒,我不能问他到底他要做什么。如果他本来没想给我下咒,我要是提醒了,他真给我下咒,我还真不愿意。我才不喜欢被人下咒,就算那个咒对我没多大影响,我也不愿意。要是族长真的想给我下咒,但只是忘了念后两遍咒语,那族长就以为他给我下咒成功了,那样更好。 后来,就在侯学演问侯寄专说“我现在需要知道在此事发生之前,你跟族长都做过些什么事”之后,侯寄专就立刻想到了铁万刀那次只念了一遍咒语的事,他想:反正族长当时也没给我下成咒,我就算说出去了也不会怎样了。我曾答应他不说出去,原本我是打算守信到底的,然而如今他如此对我,毁了我的双腿,害我一生,他已经是我的仇人了! (一千八百五十五)引出 “说真的,我曾经答应我不跟别人说,但你是我亲哥哥,我确定跟你说了你也不会告诉别人。我本来想真打算信守我对他的承诺,然而如今情况已经和之前不同了,他现在把我害成了这样,我已视他为仇敌,恨不得撕了他,我再也不想信守什么对他的承诺了!我就把曾经跟他做过的事告诉你吧!”侯寄专道,“哥,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啊!” “不用多说了,我的确不会告诉其他人,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说吧!”侯学演道。 于是侯寄专便把他曾经跟铁万刀做过的一些跟灰房子有关的事告诉了侯学演。 侯学演听后想了想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侯寄专问。 “可以利用那个被你施过法的灰房子!”侯学演说道,“毕竟它跟法术有关。” “如何利用?”侯寄专继续问道。 “找好地点和时辰,测出几个地点跟灰房子所在之处之间的位置关系。从那几个地点中选出相对隐蔽的地点,然后决定在那里作法。通过作法在那里划定一个集气圈,利用集气圈吸伏秋之气,再想办法让吸了伏秋之气的集气圈引出你以前对灰房子作法时产生的一部分对人无害的‘登问之气’,然后再利用登问之气将集气圈里的伏秋之气送入你的体内,给你治腿。”侯学演说道。 “我明白了。”侯寄专道,“那登问之气被人在特定的地点和时辰通过作法引出来,将伏秋之气送入我体内后会自动消失,这样灰房子自然就会受到影响了。” “你不是正想报复他吗?”侯学演道,“你不是正希望他那件事做不成吗?你刚才说了希望他在以为自己能成功地利用灰房子里的蓝甲人把蓝甲部族灭掉的时候突然失败,我用这种方法就是能达到你想要的那个目的。” “哥,这样正好!”侯寄专道。 “但是到时候你需要配合我作法。”侯学演说。 “当然要配合了!”侯寄专说,“哥在帮我,我岂会不配合。” “那适合作法的地点要找一阵子,既要与灰房子所在之处之间的位置关系适合,又要隐蔽,同时需找到合适的时辰,还必须在那个时辰做这件事。而且,做这件事时,我们必须在场,根本不能出差错,我们还不能做太晚,必须在赶你的腿情况明显恶化之前做完这件事,要是晚了的话,三年之后你的腿还是会失去知觉。这任务甚是艰巨,确实难做!我们必须小心翼翼的!”侯学演道。 “是不是如果地点不合适,便无法把灰房子中对人无害的登问之气引出来啊?”侯寄专问道。 “就是这样啊。”侯学演道,“其实这件事真的特别不容易做到,但为了你的双腿三年后不完全失去知觉,也为了报复你的那个仇人,必须这样做!说真的,听了你说了你以前跟那个仇人一起做过的事,我也恨他!” (一千八百五十六)差劲 “你是我亲哥,一直都能为我着想。可惜我现在双腿行动不便,不然我就能出去找与灰房子所在之处之间的位置关系适合的地点了,这件事也不容易。我到底要怎么才能去找那个地点啊?我走路都不方便……”侯寄专道。 “没事,不方便就别去找,哥给你找去!”侯学演说,“再说,你本来就跟那灰房子有关系,要是在铁仓廷里到处溜达,万一别人发现你奇奇怪怪的,到时候怀疑你就不好了。要是有人报告给族长,那就对你更不利了。我希望你能安安全全的。” “那辛苦哥了!”侯寄专道,“这危险的事就交给哥来做了。” “这还不算最危险的,还有更危险的呢。”侯学演道。 “哦?”侯寄专看向侯学演,“对了,我刚才还没问,这伏秋之气,哥打算去哪里找啊?” “有两种方法,二选一。”侯学演道,“一种是通过在集气圈内杀几个蓝甲人来取伏秋之气,另一种方法是找到七天之内曾被吸走涤魄气之人。” “少族长……”侯寄专道。 “刚才听你说完,我也想到她了,但这实在太危险了!”侯学演说道。 “其实说真的,我没那么恨少族长。”侯寄专道,“她对我比族长对我好多了。” “你没听过别人说她这个人多可怕吗?”侯学演问道。 “当然听说过了。”侯寄专道。 侯学演问道:“你不怕她?” “不是不怕,只是……”侯寄专道,“只是是见过她之后,其实她给我的印象跟别人说的不大一样。我觉得她跟族长还是不同的。” “真的吗?”侯学演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是不是族长对你太差劲了,导致别人对你也差劲的时候你都感觉不到别人对你也很差了?” “不是这样。”侯寄专道,“少族长跟她爹不一样的。” “我倒是真希望少族长是你说的这样。”侯学演说道,“只是,你不会真打算把她引入集气圈中吸走她身上的伏秋之气吧?” “当然没这种打算!”侯寄专道,“这不是自己找麻烦吗?!这也太危险了!本来族长根本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要是这么一做,谁知道她会不会跟族长说什么?她要是回去说了,这不是引族长怀疑我们做了什么吗?虽说我们是方士,懂法术,而族长不动法术,可族长要是想找别的方士仔细琢磨这件事的话,会很难做到吗?族长要是想找方士就算是想找一群也容易得很,今天他就找了那么多方士啊。” “是啊,族长想查点东西会比别人方便得多。”侯学演说道,“绝对不能考虑族长的亲人。” “就算我觉得少族长这个人还行,但她爹是我仇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用把我仇人的亲人引过去的那种方法!”侯寄专气呼呼地说道,“杀几个蓝甲人虽然也危险,但总比把她引到那里去对我们来说安全些。” (一千八百五十七)大喊 “其实,在那个时辰和地点杀几个蓝甲人也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侯学演道。 “仔细想想也是。毕竟要把那几个蓝甲人带到那个隐蔽的地方啊,杀蓝甲人倒是没什么,但是要是被人发现后,被人问起怎么回事就不好说了。而且,我们要从哪里找蓝甲人呢?从外面带进来难度太大,只能抓铁仓廷里的了,但铁仓廷里的蓝甲人要是失踪了,也容易有人注意到,他们也会觉得事情奇怪,说不定还会查啊!唉,真是急人!”侯寄专道,“啊……啊……我的左腿……右腿……左腿……双腿……都好痛啊!” 就在这时,侯寄专的腿又都痛了起来,大喊道。 “现在我的双腿都正痛,哥能不能在此刻作法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止痛的办法啊?”侯寄专一脸痛苦地问道。 “好。”侯学演道。 于是,侯学演立即作法,试了试。 然而侯学演作法还没完成,侯寄专的双腿突然就都不痛了。 侯学演只好停止作法。 “唉!”侯学演叹了口气,看着侯寄专。 侯寄专问道:“怎么?找到给我止痛的办法了吗?” “还没试完呢,你的双腿就不痛了。”侯学演道,“我就停下来了,没法继续试了。” “难道解决办法只有在我双腿正痛着的时候才能试出来吗?”侯寄专问道。 “其实不一定。”侯学演道,“但是我练的法术是这样的啊。你练的法术应该不是必须在双腿正痛的时候才能试出来的吧?你有没有自己试过?” “我练的法术的确并非必须在双腿正痛时才能试出来,可是我要想试的话,必须集中精神啊,在双腿痛的时候,我无法集中精神。”侯寄专道。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啊?真的需要那么集中吗?”侯学演问。 “当然需要了!”侯寄专说。 侯学演说:“那你在痛的时候试一次,万一行呢?” “也成,那一会儿痛的时候,我试,你也帮我试试。”侯寄专道。 “好,哥一定帮你!”侯学演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忽然间侯寄专的双腿又剧痛了起来,他再次大声喊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想要试着作法,却根本连咒语都念不了。他的确精神无法集中,此外,他连嘴好像都不听使唤了。 侯寄专知道自己试不了,他想跟侯学演说他实在什么都没法做,还想跟他说让他赶紧作法,这一刻,他竟然痛得连这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侯寄专看了一眼侯学演,发现侯学演已经在作法了,动作非常迅速,他便觉得正好,也不用说了。 这一次,侯寄专的双腿痛的时间都比较长,侯学演都作法完毕了,他的双腿依旧在痛。 侯学演说:“我试出来了,我现在可以临时通过作法给你止痛,但是临时给你止痛后,下一次你会痛得更厉害,你要不要止痛?” “啊?”侯寄专道,“哥,你试出来的就是这个?那……止痛的意义何在啊?啊……实在……痛啊!” (一千八百五十八)更痛 就在侯寄专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左腿忽然不痛了,而右腿的疼痛也减轻了很多,他能够静下来听侯学演说话了。但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让他集中精神作法试有没有解决疼痛的办法,他一样做不到。当然,此刻侯学演已经试出来了,所以也不需要侯寄专自己在疼痛的时候亲自作法试了。 侯学演继续说道:“我还没说完,临时给你止痛后,我可以去做另外一件事,就是给你找来双拐,在你不痛的时候,你要跟我一同对那双拐作法,接下来,在使用伏秋之气为你治腿之前,你每天都要撑着双拐活动满一定的时间,你的双腿情况就不易恶化,而且疼痛的次数也会明显减少。” “如果你现在不给我止痛,直接找来双拐,然后跟我一起作法呢?”侯寄专问。 “那不行的。”侯学演道,“只有你跟我一起给双拐作法当时,以及作法开始前的两个时辰内和作法结束后的两个时辰内你的双腿全都不痛,你用你那种法术跟我合力一起给双拐作法才有效,否则我们作法是起不了作用的。” “哥,你如果作法给我止痛,最多能保证我接下来多久不痛啊?”侯寄专问。 侯学演说:“最多三个时辰。” “那三个时辰后呢?”侯寄专问道。 “你会连续痛上六个时辰。”侯学演道,“那六个时辰里比之前更痛。” “你会在我不痛的六个时辰内把双拐拿来吧?”侯寄专问。 “当然会。”侯学演道。 “我跟你一起给双拐作法,之后我立刻撑着双拐活动,活动满一定的时间,那我能不能躲过比之前更痛的情况啊?”侯寄专问。 “做不到。”侯学演道。 侯寄专不解地问:“为什么?” 侯学演说道:“因为我们一起给双拐作法后,你必须撑着那双拐活动满五个时辰,接下来它才能使你的双腿情况不易恶化,之后你双腿疼痛的次数才会明显减少。然而在我用法术给你止痛后的三个时辰里,你感觉到的疼痛肯定会比我给你作法之前更厉害。” “连续的五个时辰吗?”侯寄专问。 “不一定是连续的。”侯学演道,“零零碎碎的时间凑满五个时辰也行。” 侯寄专问道:“我撑着那双拐活动了,但尚未满五个时辰的那段时间里,我双腿的疼痛情况并都不会因为我已经撑着那双拐活动了一段时间而好转吗?” “没错,不会因为你已经撑着那双拐活动了一段时间而好转。”侯学演道,“在你撑着双拐活动满五个时辰之前,就算你已经撑着双拐活动了四个多时辰,你双腿的情况也不会立即好转。五个时辰就像一个坎儿,过了那个坎儿,情况才会不同。” 侯寄专问:“是不是我撑着那双你我共同对它作过法的双拐满五个时辰后,就算我以后不再继续撑着双拐活动,我的双腿情况也不会恶化了,疼痛次数也会明显比之前减少了?” (一千八百五十九)不易 侯学演回答:“不是啊,我是说‘不易’,可并没说不会恶化了啊!活动满五个时辰后,情况会好很多,但并不能绝对保证你的双腿不会恶化,只是不容易恶化了而已。所以,在你活动满五个时辰之后,我依然建议你继续多撑着双拐活动。在用伏秋之气给你治腿之前,你撑着双拐活动满五个时辰后,继续撑着那双拐活动的时间越久,你双腿越不易恶化,疼痛次数也会越少。” “那就这样吧,你现在给我作法止痛,到时候我就咬咬牙,连续忍上三个时辰,过了那最痛的三个时辰后。等我撑着那双作法后的拐活动满五个时辰后,双腿就不易恶化了,疼痛次数也会减少了。以后我们弄到伏秋之气作法给我治腿,治过以后就能保证三年之后我的腿不会彻底没知觉了。”侯寄专道。 于是,侯学演就给侯寄专作法,给他止痛,令他接下来的三个时辰不痛。 侯学演出去弄来了一双拐,跟侯寄专一起给那双拐作法了。 【第二百零二章】 后来,就在铁红焰、铁今绝和武寻胜三人走到那座房子附近,铁红焰和铁今绝听到侯学演说完“让他付出这点代价,还便宜他了呢,我们没别的办法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让他付出更大代价,也只能就这么便宜他了”之后,他们两人便听到侯学演说:“这个你也说了很多遍了,一会儿到了酉时赶紧把他们带到集气圈里解决了!” “嗯,我先撑着双拐活动一下。”侯寄专道。 这时,铁红焰和铁今绝便听到双拐撑着地的声音离这边近了。 她和铁今绝立即做出了低头找东西的样子,紧接着,武寻胜也做出了低头找东西的样子。 “少族长、少族英还有……”侯寄专大惊之中忙说道。侯寄专从来都没见过铁今绝,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部族里的铁长老。 “还有铁长老。”铁红焰道。 侯寄专心跳得很快,说道:“哦,铁长老……” 铁今绝“嗯”了一声。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道:“我们接着找吧。” 铁今绝又“嗯”了一声。 铁红焰、武寻胜和铁今绝便要一起绕过那房子,往铁红焰和铁今绝通过听声音感觉到的之前侯寄专和侯学演所在的地方快速走去。 侯寄专很担心铁红焰他们看到那些蓝甲人,立即假装无意地挡在了那里,问铁红焰:“你们在……找东西?” 铁红焰说了声“是啊”,三人便还要继续往房子另一边走。 侯寄专撑着双拐,有些费劲地往后退了一下,但仍然挡在他们面前,略显尴尬地问道:“在找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一起找啊?” “谢谢你的好意,但你不知道那东西什么样子,帮不上忙,我们自己找就成了。”铁红焰道。 接着三人又往前走,准备绕开侯寄专。 这时侯寄专想要继续拖当着他们,觉得就算挡不住也要拖延时间,这样侯学演便有时间把那些蓝甲人带到别处了。 (一千八百六十)还在 然而,就在此刻,侯寄专右腿突然疼痛,差点跌倒,他大叫了一声,然后就不疼了。 侯学演很快便一边问着“寄专,你怎么了?”一边走了过来。 侯寄专并不希望侯学演这时过来,而是希望他赶紧把那几个要杀的蓝甲人带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然而既然侯学演已经出现在了那三个人面前,他也不能说什么了,于是便立即向侯学演介绍了三人,然后又跟三人说:“这是我哥哥侯学演。” 他们之间互相打过招呼后,铁红焰、武寻胜和铁今绝没顾其他的,继续往前走,走到了他们之前就想达到的地方,一眼就看到几个被绑着的蓝甲人站在那里。 铁今绝故意大声说道:“这些被绑着的家伙是干什么的啊?” “不知道。我们在这地方赶快找吧,一定要在这里找仔细了,万一能找到呢!”铁红焰也故意大声说。 侯寄专和侯学演当时并没立刻到房子那边去,听到了铁红焰和铁今绝的对话,确定了他们三人应该不会立即离开此处。 侯寄专用特别小的声音问侯学演:“蓝甲人还在那里啊?” “还在原地,我刚才想把他们带到别处,可是绑他们腿的绳子太紧了,我没来得及解开呢。”侯学演小声说道。 侯寄专低声问:“那怎么办?” “酉时已到,既然少族长都来了,肯定不能当着她随便杀这些从做活的地方抓来的蓝甲人了。如果可能的话,直接把少族长引入集气圈,然后放了那些蓝甲人吧。”侯学演小声道。 “不容易吧,但是目前这情况这样做似乎是最适合的。”侯寄专道,“那一会儿要是他们问起来怎么跟他们说那几个蓝甲人的事啊?” “就直说作法需要用蓝甲人,然后就放了,需要的话我们就当场假装作法,之后放人。我知道抓做活的蓝甲人肯定是错的,但已经做了,该承认错误就承认错误吧。”侯学演说道。 “放人?那必须是在吸了少族长的伏秋之气之后才能那么做啊,不然那些事我们不是白做了?”侯寄专道。 “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最重要,但是如果这个酉时不赶紧作法,等下一个适合的时辰再行动的话,恐怕对你的双腿极其不利!”侯学演说,“我们赶紧过去吧。幸好我们这次作法动作简单。” “好。”侯寄专说。 两个方士以极快的速度交谈后,便也到了房子的另一边,正看见那三人都低着头好像在地上找着什么。 按照之前跟铁红焰说好的,两个方士一出现,铁今绝便用开始暗暗关注那些蓝甲人。尽管铁红焰和他都知道那两个方士并不敢什么都不说就当着他们三人的面直接杀那些从做活的地点抓来的蓝甲人,但为防万一,他依旧保护着那些蓝甲人。 这时,恐惧中的两人竟都感到了一阵惊喜,他们还没说什么,就看到铁红焰主动往他们之前设好的集气圈走去了。 为了作法方便,侯学演立刻让侯寄专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同时说道:“你的腿不方便,先坐下。” (一千八百六十一)指尖 侯寄专答应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乐愉曾经告诉铁红焰,那集气圈周围主要是一些花草,中间空出了一块地方,她跟铁红焰描述过那里具体的样子,以及一些标志性的东西。 铁红焰发现那一带只有那一块地方跟乐愉描述的吻合,便知道一定是那里了。 “铁长老,我和他去看看那里有没有。”铁红焰道。 铁今绝“嗯”了一声,继续“找东西”。 武寻胜很快便扶着铁红焰进了之前侯寄专和侯学演设的集气圈中。 她知道酉时已到,那两个方士一定会趁机作法。 侯寄专和侯学演对视了一下,两人赶紧都将自己的左手拇指和小指指尖对到了一起,立即默念起了咒语。 他们这次作法甚是简单,连需要默念的咒语很短,而且只要铁红焰在集气圈中停留非常少的时间,她身上的伏秋之气就会被飞快地吸光了。 两人作法的时候,侯学演一直表现出一副关注着侯寄专双腿的样子,侯寄专也假装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双腿上。 就在两个方士作法的过程中,铁今绝带着的宣旻玉发挥作用“提醒”了铁红焰、铁今绝和武寻胜,他们三人的右手食指指尖全发烫了,这时他们就都知道那两个方士给铁红焰施法了。 扶着铁红焰的武寻胜看了铁红焰一眼,动作非常小,仿佛在对她说“他们给你施法了”。 铁红焰也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微微点了一下头,动作也非常小,仿佛在对他说“我也感觉到了”。 由于铁红焰和武寻胜跟对方交流的小动作太不明显,就连假装找东西实际用余光注意着他们的铁今绝都没发现。 至于侯寄专和侯学演,两人生怕别人注意到两人给铁红焰施法了,都仍然装作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侯寄专的双腿上,他们根本就不敢看铁红焰、武寻胜或铁今绝其中任何一人。因此,侯寄专和侯学演更不可能发觉铁红焰和武寻胜那幅度甚小的交流动作了。 铁红焰、铁今绝和武寻胜三人的指尖很快就停止发烫了,这时候铁红焰身上的伏秋之气已经完全被集气圈吸光,停留在了被那两个方士设为集气圈的范围之中了。只要侯寄专和侯学演不继续作法,那么被吸出来的伏秋之气绝对不可能再回到她体内,也不可能进入集气圈中别人的体内,也不可能飞到集气圈之外了。此时身处集气圈之中的铁红焰和武寻胜完全不会受集气圈之中的伏秋之气影响。 之前铁红焰听铁今绝说过,他们三人指尖不再发烫时就是方士作法结束的时候。尽管铁红焰知道那两个方士作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但她并没立刻走出集气圈中。 一方面,她觉得在里面多待些时候更保险些,防止自己出去早了,万一两个方士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彻底,就不好继续做了;另一方面,她也觉得她要是在两个方士刚停止作法的时候就立即出集气圈,也容易给人一种有点可疑的印象。 (一千八百六十二)再找 侯寄专和侯学演在作法结束后也没立刻就改变之前的动作,为了掩饰他们之前作法的行为,他们都表现出仍旧把注意力集中在侯寄专的双腿上的样子。确定作法没有任何问题以后,侯寄专和侯学演谈起了跟侯寄专的双腿有关的话。 铁红焰听到两个方士都说起话来了,感觉自己差不多可以出集气圈了,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铁今绝说道:“这里也没找到……” 铁今绝说:“我在这边也没找到。” 武寻胜扶着铁红焰,两人以非常自然的样子走出了集气圈。 整个过程中铁红焰都感觉头晕,身体不舒服,但还不算严重。 这时她有点想休息,但觉得如果只是在集气圈中“找”过后就立刻离开,容易让那两个方士觉得奇怪。 于是她默默告诉自己:要坚持住,再在这附近别的地方“找一找”。 她立刻跟铁今绝说道:“铁长老,那里还没找,我和他去那边找一下啊。” 铁今绝又“嗯”了一声。 武寻胜扶着铁红焰,两人到了另一个地方假装找了找。 铁今绝也换了个地方继续“找”。 “找到了吗?”铁今绝问铁红焰。 “没有。”铁红焰道,“铁长老找到了吗?” 铁今绝回答:“我也没有。” 铁红焰又跟铁今绝说:“那我们去那边找找。” 铁今绝又“嗯”了一声,然后指着另一个地方对铁红焰说:“我上那边看看。” 武寻胜扶着铁红焰,两人在一个地方做出接着找的样子,铁今绝在另一处假装找。 没多一会儿,铁红焰便摇了摇头,再次叹了一口气,道:“还是没有。” 铁今绝说道:“我这也一样。” “那我和他去看看那里。”铁红焰指着那几个被绑着的蓝甲人附近的一片草丛说道。 铁今绝知道她大概要问跟蓝甲人有关的事了,又“嗯”了一声,然后换了一块地方继续“找”,他保证在那个地方能听到铁红焰一会儿跟两个方士的对话。 武寻胜继续小心翼翼地扶着铁红焰,两人走向了那几个被绑着的蓝甲人附近。 铁红焰表现出一种那几个被绑着的蓝甲人挡着她想找的地方的样子。 侯学演看到后主动问铁红焰:“少族长,他们妨碍你们找东西了吧?你等一下,我替你把他们挪开啊。”说着,他就要走过去继续解绑着蓝甲人腿的绳子。 铁红焰问道:“你们让这几个家伙戳在这里是要拿他们干什么用啊?” 侯学演回答:“这几个啊,我们用来作法。我弟弟的腿出了毛病,我跟他一起作法,给他治腿。” 铁红焰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怎么用他们作法啊?作法后这几个家伙会有什么变化啊?” 侯学演道:“我们作法后,这几个并不会有什么变化,我们只是需要几个蓝甲人站在这里,形成一种‘场’,才能成功作法,好给他治腿。” 铁红焰突然问:“这几个家伙是怎么弄来的啊?” (一千八百六十三)惊恐 其实之前侯学演和侯寄专通过听铁红焰和铁今绝的对话得知他们都看到了那几个被两人抓来的蓝甲人后心中就已经很恐惧了,但他们听到铁今绝说“这些被绑着的家伙是干什么的啊?”后,铁红焰说了“不知道”,还说了“我们在这地方赶快找吧,一定要在这里找仔细了,万一能找到呢!”,所以两个方士那种恐惧便少了很多,两人都怀着一颗侥幸的心,希望铁红焰、武寻胜和铁今绝三人找到东西后不再多问就赶紧离开此地。之前两个方士看见三人找东西时,也没人问他俩那几个蓝甲人的事,这就使两个方士更希望能逃过去了。 此刻忽然听到铁红焰直接问出了那些蓝甲人的来历,侯学演和侯寄专都是一阵大骇,二人心中的恐惧忽然比起初通过对话声得知铁红焰和铁今绝已看到蓝甲人时都严重多了。他们知道铁仓廷里做活的人都是被人专门管着的,要不是用了特殊手段,其实侯学演是很难把这些蓝甲人抓到此处的。他们两人也都很清楚,虽然那些做活的蓝甲人有时候会被管他们的人理直气壮地公开杀害,但像侯学演这样的人随便抓铁仓廷里做活的蓝甲人显然是严重问题。他们知道,几个蓝甲人不见了一定会有管事的人找这几个人。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人查出了这几个蓝甲人被侯学演抓来了的情况,也不知道如果已有人查出来了,那铁红焰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侯寄专和侯学演都很清楚,那几个蓝甲人穿的衣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们就是在铁仓廷里做活的蓝甲人。 侯学演吓得心咚咚跳,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话可以说,于是说道:“回少族长,是抓的。” 铁红焰自然已经通过那几个蓝甲人穿的衣服看出来他们是抓的做活的蓝甲人,但还是故意问道:“从什么地方抓的啊?” 侯寄专用惊恐的眼神看了一眼侯学演,又觉得自己这样的眼神反而可能对侯学演不利,于是赶紧低了一下头,用手动了一下自己的腿,假装因为腿不舒服而关注自己的腿。 他觉得自己不该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于是再次抬起头看向侯学演的时候,他已经刻意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惊恐了。 侯学演自然也甚是恐惧,磕磕巴巴地回答:“就……就是铁仓廷里。” “该不会是做活的吧?”铁红焰故意问。 侯学演说:“我们就用一下,然后就把他们放回去。” “直接回答我,他们是不是在铁仓廷中做活的家伙?”铁红焰目露寒光,问道。 紧张中的侯学演快速看了侯寄专一眼,又看向了铁红焰,被她的目光吓得愣了一下。 铁红焰道:“回答。” 侯学演觉得如果绕弯子反倒容易激怒她,于是直接回答了:“是。”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铁红焰道,“你们不知道这么做会影响铁仓廷里做活的效率吗?” (一千八百六十四)秩序 “我们……”侯学演停下来,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说。 “用几个蓝甲人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你们考虑过铁仓廷的秩序吗?”铁红焰接着问。 “我们知道从外面把蓝甲人带进来有多困难,但又必须用蓝甲人作法,要是能用铁仓人作法,我真的不想去抓这几个家伙。其实……其实我只是把他们抓来用一下,然后就会把他们放回去的,会尽量快的,我并不想影响铁仓廷的做活效率啊。我们作法很快的,就那么一会儿。”侯学演道。 “就那么一会儿,你知道他们就在你说的‘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正好需要做哪些事吗?有可能就差那一会儿,效率就大不同了。就算对效率影响不大,那秩序呢?”铁红焰问道,“很多事都是要讲规矩的,你们需要用蓝甲人就这么抓走,以后别人需要用蓝甲人是不是也可以随便抓走了?要是大家都随便抓,规矩何在啊?” “少族长,我做错了!求少族长饶过我吧!我真的是为了我弟弟的腿,要是错过了治疗的时机,三年后他的双腿就会失去知觉的。”侯学演说道,“现在是酉时,这个时辰作法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啊。” “少族长,我哥也是为了我的双腿才做了这样的事,时间紧迫,之前我觉得只有这么做才行了,是我的责任,我错了!”侯寄专道。 侯学演哭了出来,说道:“少族长,能不能求求你,让我们现在用这几个蓝甲人作一下法啊?就一下,特别快的!这样我弟弟的双腿情况就不同了啊!”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我看他们也是为了治腿,并不像故意搞破坏的。” 铁红焰心想:这两个方士,明明都已经通过作法吸光我身上的伏秋之气了,还一副没作法的样子,装得倒还挺像的。反正我们来这里是假装找东西的,侯学演都这么说了,舅舅也说了这样的话,就算我不再继续追究,也不至于引这两个方士怀疑了。他们要表演快速作法,就让他们表演吧。 铁红焰看了铁今绝一眼,对侯学演说:“铁长老都这么说了,看在铁长老的面子上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那你们就先用这几个人作法吧。” “多谢少族长!多谢铁长老!”侯学演擦干了眼泪道,“我们现在就作法。” 侯寄专也谢了他们。 于是侯学演和侯寄专就假装摆个姿势念了念咒语。 很快,侯学演说:“已经用完这些蓝甲人了!我这就给他们的腿解绑!” 侯学演说着便解绑着那些蓝甲人腿的绳子,由于之前系得太紧了,他费了挺大劲才解开。 那几个蓝甲人的嘴依然被堵着,上身依然被绑着,但这时就想赶紧跑了。 “想跑?”铁红焰道。 铁今绝立即将那几个走动的蓝甲人同时控制住了,对铁红焰说道:“这几个蓝甲人一会儿我带他们走,过两个路口,我有几个手下长期在那里做事,我让我的手下把他们送回做活的地方吧!” (一千八百六十五)嘴严 铁红焰当然明白铁今绝想保护那几个蓝甲人的意思,却故意问铁今绝:“这几个蓝甲人的确不能直接放了,万一逃了,事情就不好办了。但是,铁长老要是让自己的手下把这几个蓝甲人送回原来做活的地方,那侯寄专和侯学演呢?随便抓在铁仓廷里做活的人,也不承担责任了?要是这两个方士把人送过去,管蓝甲人的人肯定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啊。” 就在此刻,侯寄专右腿突然剧痛难忍,痛得叫出了声,接着左腿也痛了起来。 铁今绝看了一眼侯寄专痛苦的样子,对铁红焰说道:“我就是看他们两兄弟也不容易,才打算让手下送过去把几个了蓝甲人送过去的,这样,他们两兄弟就可以逃过被人追究责任了,他们显然不是要故意破坏铁仓廷的规矩的。看侯寄专走路也挺辛苦的,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我是打算放你们一马的,就是不知道少族长会不会同意。” 侯学演赶紧表示了对铁今绝的感谢,然后求铁红焰放过他们。 侯寄专一边痛苦地叫着,也感谢了铁今绝,求铁红焰放过他们。 铁红焰对两个方士说道:“我总不能不给铁长老面子。既然铁长老是这个意思,我自然听他的了。只是你们记住,以后绝对别再干这种事,知道吗?” 这时候侯寄专的双腿又都不那么痛了。 侯寄专和侯学演都表示以后绝对不干了,然后又感谢她这次放过他们。 侯学演说:“那今天的事,别人不会知道了吧?” 铁红焰说:“我都答应你们了,自然不会说出去。铁长老更不用说了,也不会说出去。少族英虽然听不见,但能看到这几个蓝甲人,到时候我会通过写字告诉他这件事的,他肯定也不会说出去。现在这情况就是,只要你们两个嘴严,别人就没法知道了。” “我们两个当然嘴严!我们永远不会说出去,死都不会说出去!”侯学演道。 侯寄专也表示肯定不会说出去。 铁今绝问了侯学演到底是从哪个做活地点把两个人抓来的,侯学演便告诉铁今绝了。 铁红焰跟铁今绝说:“东西还没找到,我们赶紧去那边找东西吧。” “是啊,得赶紧找。”铁今绝道。 侯寄专和侯学演再次谢了三人。 武寻胜便扶着铁红焰走,两人一边走一边做出找东西的样子。 铁今绝同时控制着几个身体被绑着的蓝甲人,也时不时做出假装找东西的样子。 见铁红焰、铁今绝和武寻胜三人带着那几个蓝甲人远离那个地点后,侯寄专和侯学演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了!”侯学演道,“刚才简直吓死了!” “我也是!”侯寄专说。 两人都心有余悸。 “赶紧给你作法!”侯学演说道,“我们现在就进集气圈!” 侯寄专撑着双拐艰难地朝集气圈走去,他到了集气圈附近,侯学演便先进了集气圈中,侯寄专紧接着也进去了。 (一千八百六十六)留住 铁红焰想着武寻胜说的话,突然觉得那“夕阳”似乎另有含义。 她正这么想,便听铁今绝问道:“他两次跟你说的话是不是一个意思啊?” 铁红焰隐隐感觉铁今绝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跟她之前想到的有关,但她却并不希望真的有关。她不希望她想到的就是事实,也不希望她想到的同样被别人这么认为。毕竟,多一个人也这么认为便证明了又一个人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尽管这并不能证明武寻胜本人也会这么想的,但这会使她产生一种感觉,让她觉得武寻胜也是这么想的的可能性变大了一点。她心里默默想着铁今绝不要跟她想到一起,便看着铁今绝:“啊?” “我是说,他第一次跟你说假如你对他打开心锁就可以挽留西下的夕阳,第二次跟你说如果你对他打开心锁能使你救一个人的命,我在想,他说的挽留西下的夕阳有没有可能指的就是救一个人的命,那夕阳只是象征着生命。”铁今绝道。 铁红焰心中一凛,想:舅舅说的果然正是我刚才想的,舅舅也会这么想,尽管证明不了什么,但……我还是希望武寻胜这两次说的并无直接关系。 她当然听明白了铁今绝的意思,但仍然希望他说的并不是她想的意思,所以还想等着他明确说出其中的意思,于是她继续问道:“舅舅的意思是?” 铁今绝说:“我的意思就是,说不定武寻胜已经知道……或者说……感觉到自己还能再活多久了。” 铁红焰刚才也想到了这点,但她实在太不希望武寻胜已经知道他还能再活多久。 当日早上她办事时她从手下那里听到了这样的故事:两个同样被人诊断为活不了多久的病人,其中一个人知道自己不久就将离世,他产生了一些不利于自己活下去的想法,泄了气,竟在被诊断出的离世期限还没到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另一个人不知道他已被诊断为活不了多久这件事,那个人虽然身体并不好,但他一直很努力配合治疗,从来也没想过放弃自己,后来,奇迹发生了,他比被预测出的离世时间多活了十年。 铁红焰听了铁今绝的话后立即想到了当日她从手下那里她听到这故事,心想:虽然这故事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那两个病人身体状况不可能完全一样,又各有各的性格,其中一人提前离世,一人多活了十年,也并不一定是他们知道或不知道决定的,我听到的故事里也没说给那两个人诊断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说不定诊断结果本身就有问题呢,但是想起那个故事,我还是不希望武寻胜知道他最多还能再活一年的事。方士说武寻胜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但方士也提到了那是在没有出现奇迹的情况下,万一本来可能出现奇迹,武寻胜却因为觉得自己活不了太久就自暴自弃而影响了奇迹发生,那就麻烦了。 (一千八百六十七)捡起 铁今绝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现在找到,总比天黑后打着火把找到显得真实得多。” 铁红焰说:“那我们继续往前走走,然后我找个合适的地方,‘捡起来’。” “好,到时候你‘捡起东西’,我会尽量帮你挡着的。之前我都跟武寻胜说好怎么做了,他一定也会配合的。”铁今绝道。 接着,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当铁红焰走到了一个地上有些跟远霜明心石看上去差不多的石头的地方时,暗暗示意了武寻胜一下,武寻胜知道她要蹲下来,便扶着她蹲下了,替她挡住了一个方向。 此前铁红焰早已悄悄从衣服的暗袋里取出远霜明心石,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铁今绝知道铁红焰已经在“捡”远霜明心石了,便替她挡住了另一个方向。 武寻胜和铁今绝都当着她,本来别人就无法看清楚她到底是如何“捡起”远霜明心石的了,然而为了严谨,铁红焰仍然做出了很像刚刚从地上将远霜明心石捡起的样子。 她用拇指和手心将手中的远霜明心石别在手中,用另外几个手指触碰地面,假装从地上拾起了什么。 接着,她把手展开,手心朝上,兴奋地说道:“真的是!我找到了!” 什么都听不到的武寻胜看她表情突然显得很兴奋,问道:“你是找到了吗?” 铁红焰笑着看着武寻胜点了一下头。 “找到了?!”铁今绝表现出激动的样子走到铁红焰附近蹲下来说道,“我看看!” 铁红焰把远霜明心石拿给铁今绝看,尽量大声说道:“就是这个,没错的!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 “简直太好了!”铁今绝显得异常激动。 武寻胜说道:“真的太好了!找了那么多地方,你终于找到了!来,我扶你起来。” 铁红焰道:“好,我先把它收好。” 她把那块远霜明心石放入自己的衣袋里后,武寻胜便将她扶起来了。 “我们回去吧!”铁红焰道。她站起来后依然显得很兴奋。 三人都是一副非常高兴地样子往回走。 没走多一会儿,铁红焰就觉得头晕甚是严重,身体难受得很,她明显晃了一下,差点站不住。 武寻胜紧紧地扶住了她,见她已经闭上双眼。他立即对铁今绝说:“铁长老,红焰情况好像很不好,需要赶快休息。” 铁今绝立即对铁红焰说道:“红焰,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 这时铁红焰缓缓睁开了双眼,她此刻已经难受得连说话都觉得费力了,只是“嗯”了一声。 武寻胜将她扶到了路边,她坐在一个石台上后,武寻胜坐在了她旁边,再次让她靠在他身上。很快,她就又闭上了双眼。 铁今绝皱眉站在两人附近,他感觉出这次铁红焰好像比之前情况差的多。 铁红焰突然开始发抖,武寻胜大惊,瞬间想起之前看见她发抖是在她服雪寒草之前的事了,那时她发抖显然是疼痛导致的。 (一千八百六十八)冰窖 武寻胜想:以前她是痛得发抖,后来她服下了雪寒草,那就不会痛了啊!她怎么又发抖啊?不会又痛了吧?不应该啊!这次……这次她又发抖该不会跟伏秋之气有关吧?之前铁长老跟我说过,伏秋之气被吸光后,过一段时间红焰就会开始感觉到痛苦,这种痛苦是不是包括疼痛?难道她真的又痛了吗?又痛得发抖?只是这次是跟她受伤无关的那种疼痛? 武寻胜急忙问她:“红焰,你怎么了?不会又痛了吧?” 铁今绝同样想起了之前铁红焰痛得发抖的样子,毕竟那是没服用雪寒草之前的事了,突然再次见她发抖,他有些惊讶,然而跟武寻胜一样,他也考虑到了伏秋之气被吸走之事,想:距她身上的伏秋之气被吸光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乐月央说了,在伏秋之气被吸光后,过一段时间,红焰会开始感觉到痛苦,难道这次她正是因为伏秋之气被吸光的事而疼痛,痛得发抖吗? 武寻胜话音刚落,铁红焰还没来得及回答,铁今绝已蹲下来问她:“红焰,他问你呢,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发抖啊?你不会真的又痛了吧?” 铁红焰听到他们的话后,很想睁开双眼,但好像连睁眼都困难,她难受得很难说出话来,但她知道如果就这样继续让他们以为她是因为疼痛而发抖的,他们会更担心,她不想让他们着急,于是很费力地说出了一个字:“冷。” 铁红焰身上的伏秋之气被吸光后,过了一段时间,到了这个时刻,那种令人痛苦的反应便开始在她身上出现了。虽然当天这个春日天并不冷,她出来时穿的衣服也足够保暖了,然而身上的伏秋之气被吸光后,过了一段时间,那种反应出现了,她的感觉便突然就不一样了,这时她觉得自己正身处冰窖之中,好像身体直接接触着坚冰,完全被刺骨的寒冰包围着。 武寻胜看她说话的口形,突然想起那天两人在大牢里时的情景。 那日武寻胜为了防止别人看到她合拢的双手,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将她合拢的双手盖得严严实实的。 武寻胜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担心,就问了她。 后来,她出了说出了“你”字后,武寻胜知道她担心的是他自己,便问她:“担心我什么啊?” 铁红焰说出了“冷”字,为了给他看口形,说的时候还特意把嘴的动作做得特别明显。 几天后的今日,武寻胜再次看到铁红焰说“冷”字的口形,瞬间就想起了那天她在大牢里说“冷”字的样子,所以,尽管这一次铁红焰由于实在难受而没能把嘴的动作做得像上次那样特别明显,但武寻胜还是看出了她说的是“冷”字。结合起她发抖一事,武寻胜更确定她说的肯定就是“冷”。 武寻胜心急如焚,赶紧对铁今绝说:“她是冷得发抖的,请铁长老扶她一下,我把我的外衣给她披上。” (一千八百六十九)睁开 铁今绝自然听到了铁红焰说“冷”,他有点惊讶失聪了的武寻胜竟然这样就看出了她说的是“冷”字。他对武寻胜点了一下头,便扶住了铁红焰。 武寻胜迅速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裹在了铁红焰身上,将她裹得紧紧的,然后抱住了她,希望这样能使她暖些。 然而由于铁红焰那样的感觉是因身上的伏秋之气被吸光而出现的,跟法术有关,在那种令她痛苦的反应消失之前,外部的温暖她便无法感受到,因此她依然在发抖。 武寻胜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看着她依然在不停地发抖,他的心难受得像被火烧一样。 “红焰,有没有暖起来?”武寻胜问道。 她很想回答,但太痛苦,实在说不出话。 铁今绝看出武寻胜急得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很想对武寻胜说:“伏秋之气被吸光后,过一段时间,红焰会开始感觉痛苦,她现在应该正在经历这种痛苦。乐月央说过,这种痛苦对伏秋之气被吸光的人身体不会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所以,你也不要太着急了。” 然而武寻胜是听不到声音的,铁今绝便拍了武寻胜一下,指了指铁红焰,摆了摆手,又做了些手势,示意他不要太焦虑了。 武寻胜立刻就想起了之前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过他的,伏秋之气被吸光后,过一段时间,铁红焰会开始感觉痛苦,这种痛苦对她的身体不会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看到她难受的样子他心里就受不了,他对铁今绝说道:“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痛苦!” 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时,铁红焰就不像之前那样冷得感觉自己像被坚冰包围了,也没再发抖。 这种反应过去后,她渐渐感到了温暖,越来越暖。依然闭着双眼的她觉得自己正处在燃烧着的炉子附近。很快,她便感觉有些热了。如果是平时,这样的时候她也许会觉得热得有些过了,然而因为记得之前那似乎能要了她的命的寒冷,此刻她便觉得就算再热一些也是好的。 见她终于不再发抖了,武寻胜问道:“还冷吗?” 铁红焰依然觉得很累,努力睁眼,终于睁开了,看着武寻胜,轻轻摇了摇头。 由于之前感受到的那种冰冷让她甚至暂时忘记了头晕的事,她一摇头,顿时感觉头晕更严重了,她又闭上了眼睛。 武寻胜看她摇头,觉得她不冷了,终于感到踏实了点,就不再把她抱得那么紧了。 然而见她又立刻闭上了眼睛,他能觉出她依然不舒服。 正要问她是不是还觉得头晕,他便听她“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见她此刻的表情显得极其痛苦,他的心痛得如被剜下了一块肉一般,他立刻急切地说道:“你怎么样啊?”见她痛苦得实在说不出话来,觉得她这样应该还是伏秋之气被吸光之后的反应,他便安慰她:“会过去的,会好的,会好的……” (一千八百七十)酸麻 铁今绝立刻说道:“伏秋之气被吸光后的那种痛苦的反应显然还没完,看来还要等等啊。” 铁红焰难受得又喊出了声。 之前冷得发抖,武寻胜和铁今绝以为她是痛得发抖,她因为不希望他们误以为她痛而更担心,就费劲地说出了“冷”字。然而此时此刻,她是真的痛,痛得生不如死。她觉得五脏六腑像被不断地撕扯,就快被撕碎。 紧接着,她便产生了幻觉,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洞中,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动弹不得,一群恶妖从四面八方扑向了她,咬了起来。 她喊了几声,幻觉便消失了,她知道自己还活着,竟然有点吃惊。 见铁红焰的表情终于显得平静了,武寻胜问她:“好些了吗?” 铁红焰想睁开双眼,此刻又觉得很难睁开,她想做出什么动作,却感觉自己动不了。 武寻胜更担心了,问铁今绝:“她现在都没什么反应了,会不会真有什么危险啊?” 铁今绝觉得不至于,但也不知道该给武寻胜什么表示合适。 就在这时,铁红焰终于再次缓缓睁开了双眼。 “还难受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本想摇头,想着之前摇头后自己头晕更厉害了,便对武寻胜摆了摆手。她没想到自己连摆摆手都会感到如此累。 武寻胜对她说:“你刚才怎么了,是疼痛吗?” 铁红焰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之前疼痛难忍,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想微笑却笑不出来,面无表情。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浑身发胀,好像立刻就会崩开一样。 她便没继续看他的眼睛,立即闭上了双眼,默默忍受。 武寻胜说道:“多休息一会儿吧。” 她全身发胀的感觉持续了很久。 武寻胜一直抱着她,双臂早就累得酸麻了,他想换个姿势,但觉得自己这个姿势不变她才会休息得舒服,便一直忍着,一点都没改变姿势。 铁红焰浑身发胀的感觉刚刚过去,就又出现了一种幻觉,她觉得全身很多地方都痒,好像有无数小虫在身上爬来爬去,然而在幻觉之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哪里都动不了,除了忍着,没有任何办法。 这种幻觉持续的时间倒是不长,她很快便再次睁开了双眼。 铁红焰看武寻胜仍旧保持着之前抱着她的姿势,觉得他肯定很累了,于是想要坐起来,然而她却感觉软绵绵,浑身无力,根本就起不来,这种感觉又是极其不舒服的。 武寻胜看得出铁红焰想起来,问道:“不继续休息了吗?” 铁红焰又想对他摆手,然而这时她竟然连手都很难提起来了,她便打算摇头,尽管知道可能头晕更严重,她决定这么做了。然而她虽然觉得自己已经很用力了,但却无法明显地做出这个动作,只是微微地摇了摇。 即使她动作很小,武寻胜也明白她的意思,他这才换了个姿势,要扶她坐起来,然而却发现她此刻连起来的力气都不够了。 (一千八百七十一)粗针 武寻胜虽然将她扶了起来,但她很快就向旁边倒去了,根本就坐不稳。武寻胜用力揽着她说道:“你好像……要不你还是靠在我这里休息吧。” 铁红焰这一刻竟然连坐都坐不住,忽然又头晕得厉害,轻飘飘的,都不知怎么就倒在了他身上,闭上了眼睛,好像对周围现实中的情况都感觉不到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铁红焰又感到身上一阵剧痛,这时她已经没什么气力喊出声了。 接着她又出现了幻觉,这一次她感觉自己身处暴雨之夜,被雷劈到,霎时间全身的骨头先是断裂,然后碎成了粉末,接着那些粉末变成了锥形,在她的体内狠狠地扎着她。幻觉之中,她认为自己之所以会浑身剧痛,就是因为那些锥形物连续不断地扎她。她感到自己躺在暴雨之中,雨水不凉,但雨快落到身上时竟变成了一根根粗针,猛地刺在了自己身上,将自己的身体穿透,有些粗针还穿过了那些在体内不停扎着她的锥形物,所有粗针最终都刺入了地面深处。这时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剧痛有一部分是由锥形物造成的,还有一部分是由暴雨变成的粗针造成的。 那种幻觉过去后,铁红焰再次因发现自己还活着而感到有点吃惊。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倒在了武寻胜身上。 她想起来,却依然感到无力。 铁今绝问她:“觉得好点了吗?” 她竟无力说话,又闭上了双眼。 铁今绝心想:竟然这么大反应!她脸色看起来还算正常,应该不会真有什么危险。只是,她也着实太痛苦了。 天渐渐黑了,铁红焰依然难受得很。 铁今绝点起了火把。 过了一会儿,铁红焰缓缓睁开了双眼,第一眼便看到了铁今绝手中火把上的火焰。 她想:我在这里休息了多久?怎么天色都这样了? 她发现自己有说话的气力了,对铁今绝说:“舅舅,我是不是休息了很久?” 铁今绝说:“你终于说话了。” 铁红焰道:“之前想说话,但说不出来。” 武寻胜见她说话,问她:“你觉得好些了?”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但又觉得晕得厉害了一些。 她试着起来,但还是根本不行,她知道自己仍然无法走回去,便有些着急了,对铁今绝说道:“舅舅,我不想浪费你们的时间了,可是我现在仍起不来,就算他扶我坐起来,我也没法走回去,这该如何是好!我着急,但我……现在还是不行。” 铁今绝道:“没事的,我今天就是跟你们一起出来做这件事的,你不用多想。你走不了的话,要是想赶紧回傲乾殿躺着,我们依然有办法把你送回去。” 铁红焰皱眉说道:“伏秋之气被吸光后的反应到什么时候能彻底消失啊?我现在倒不是担心一会儿再有多痛苦的感觉,我是觉得如果那种反应没彻底消失,就算你们把我送回殿里,爹知道我现在这样都不能走回去,他容易起疑啊。” (一千八百七十二)保暖 铁红焰一边说着,一边便努力抬手,试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拿下来还给武寻胜,但她的手刚刚动了一下裹在她身上的武寻胜的衣服,就无力地滑了下来。 武寻胜看出了她是想把衣服拿下来,说道:“我今天穿得太多了,现在感觉正好,多一件衣服我会很热,你可别这时候就给我。之前你冷得发抖,虽然缓过来了,但你还是要继续保暖才好。再说天黑了,也比之前凉了些,虽然我穿得多不觉得凉,但你不一样,你身体还没恢复呢,一点都不能受凉,就先裹着这件衣服吧。” 铁今绝刚要思考铁红焰说到的问题,还没怎么想,就听到武寻胜说了这样的话,他知道了铁红焰想把外衣还给武寻胜,便立即对她说:“武寻胜说得对,虽说被吸光伏秋之气后出现的痛苦反应对你的身体不会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但是你别忘了,你的伤还没好呢,东大夫说了你不能着凉的。” 铁红焰这时突然又觉得身体难受得很,又说不出话来了,再次闭上了双眼。很快,她又好像不知道周围是什么情况,一动不动了。 武寻胜有些担心,轻轻地叫了声:“红焰!” 铁红焰根本就没听到。 武寻胜心中紧张,问铁今绝:“铁长老,我很担心!我叫她,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突然睡着了,又像是昏过去了一样。” 铁今绝看了看武寻胜,又看向了一动不动的铁红焰,心想:反正远霜明心石也已经找到了,要不,我们干脆直接把红焰带回傲乾殿?族长之前说了,远霜明心石是请方士施过法的,把它弄丢了的人去找的时候越虔诚,路上吃的苦越多,就越容易找到,所以族长让她走着去找。那她只是在去找的路上走着不就行了?现在东西都找到了,她没必要走着回去啊。 就在这时,铁红焰再次睁开了眼睛。 “红焰!”武寻胜又叫了她一次。 铁红焰看向了武寻胜,然后又看向了铁今绝。 她想起了之前正跟铁今绝说的话还没说完,便要接着说。 就在这时,铁今绝对她说:“红焰,你走不了的话就别走了。之前你走着来有特殊原因,族长说把远霜明心石弄丢了的人去找的时候越虔诚,路上吃的苦越多,就越容易找到。现在都找到了,你不需要走着回去啊。我们就直接把你带回去吧。” 铁红焰试着小声说话:“还是等伏秋之气被吸走之后的反应彻底消失再回去才好吧?”她发现此时说话一点都不觉得累。 由于她说话声音小,刚听她说出了前几个字,铁今绝就知道他要说的大概是需要保密的事,他就立即走近了铁红焰,蹲了下来,听她把这话说完了。 铁红焰看铁今绝已经蹲在自己附近听自己说话了,为了保险,她说话的声音就更小了:“我来的时候还是自己走出来的,如果我就这样被你们带回去,族长知道了这件事,看出我都不能自己走回去了,就有可能会派人给我查身体啊。” (一千八百七十三)多久 铁今绝皱起了眉,说道:“族长要是发现你回去时跟之前身体状况大不同,倒是的确有可能找人给你查身体。” “其实我没那么担心我爹找大夫给我查,我担心的是我爹找方士给我查。毕竟上次方士吸走了我身上的涤魄气,万一族长觉得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是那次方士们作法影响的,他就有可能找方士给我查。” 铁今绝道:“你是担心族长找方士给你查的时候,方士看出你被吸光了伏秋之气吗?” 铁红焰说:“正是这样,毕竟我身上的涤魄气被吸走还没超过七天。我不知道一般方士能不能轻易看出这个。像侯寄专和侯学演,他们两个方士知道被吸走涤魄气之人七天之内身上会带有伏秋之气,其他方士可能也知道吧?如果其他方士也知道,其他方士发现我身上没有伏秋之气了,自然能想到我身上的伏秋之气被吸光的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爹一定想让方士查我的伏秋之气是怎么被吸光的。我不知道除了今天那两个方士作法的那种方法能吸光我身上的伏秋之气以外,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吸光我身上的伏秋之气。如果有其他办法,也许方士们查起来还有些难度,如果根本没有其他办法的话,那这事情就显而易见了。” 听她这次连续说了很多话,他也没感觉出她气力不足,铁今绝有些庆幸,问道:“你说了这么多话都没觉得太难受?” 铁红焰回答:“没觉得太难受。我现在说话感觉一点也不费力,真的不累。” “那是不是说明你被吸光伏秋之气的后的那种痛苦的反应已经过去了?”铁今绝问道。 “我也不知道。”铁红焰说。 “乐月央之前跟咱们说了,她听那两个方士说,被吸光伏秋之气后那种痛苦的感觉最多也就持续一个时辰,为了保险,我们可以在这里再等一等。”铁今绝道,“你觉得从你第一次感觉到伏秋之气被吸光后的反应开始,到现在大概有多久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铁红焰道,“之前我好像产生了幻觉,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第一次感到特别痛苦大概是冷得发抖那个时候吧?”铁今绝问。 “差不多吧。”铁今绝道。 “就像你刚才说的,为了防止回去后族长找方士给你查身体发现什么情况,我们还是在这里再等一阵子吧。”铁今绝说。 “嗯。”铁红焰道,“我还是希望我能早点自己走着回去,我现在试试有没有气力。” 说着,她便要试着动一动,却发现自己依然无力,而且一动,身体就更难受。 “还是不行。”铁红焰失望地说道,“怎么回事啊……” 铁今绝说:“现在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了,再等一等。也许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伏秋之气被吸走后的那种反应还没完全离你而去。” 铁红焰道:“那只好再等一等了,希望一会儿我就可以走回去了。” (一千八百七十四)刺耳 就在这时,铁红焰忽然再次出现了幻觉,她的双耳都听到了极其刺耳的尖锐之声,接着眼前出现了诡异的景象,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飞向了她。她感觉自己的口鼻都被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覆了起来,覆了一层又一层,她觉得自己已经难以呼吸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从她的口鼻离开,飞向了她的双耳附近,慢慢缩小,一个接一个地飞入了她的耳中。 虽然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已经不再覆在她的口鼻上,但她依然觉得难以呼吸。 那些东西进入她的耳朵里后,那刺耳的尖锐之声不但没有变小,反倒越来越大,震得她耳朵痛极了。 她想用双手按住自己的耳朵,先是动不了,后来好不容易右手能动了,幻觉之中她竟发现奇形怪状的东西迅速飞向了她的右手,瞬间紧紧地粘在了她的右手上,她想甩也甩不掉。她想用左手把右手上那些东西拿下来,却发现左手也动不了。等了一会儿,左手好不容易能动了,刚打算用左手去碰右手,来没来得及碰到,又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迅速飞向了她的左手,也瞬间就紧紧地粘在了她的左手上,同样是想甩也甩不掉。 她本来是因为耳朵太痛而想用双手按住双耳,然而此刻她的双手也开始疼痛,好像被什么东西越勒越紧。 双手的疼痛逐渐向胳膊上蔓延,她的双臂也开始疼痛。 就在她痛得实在难以忍受的时候,处在幻觉中的她发现自己突然用双手将那些粘在手上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挣脱了。只见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全都崩成了碎片,朝四周飞去了。 她用双手触到自己双耳的一刻,刺耳的尖锐之声消失了。 很快,已经进入她耳中的那些东西也从耳朵里出来了,恢复成了之前的大小,然后崩成碎片,自动朝远离铁红焰的方向飞去了。 这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又软又暖的垫子上,看着天空。 那是一个晴朗的春日,天空一片湛蓝,白云悠然飘浮,她被鸟语花香包围着,深感惬意。 就在这时,幻觉消失了。 铁红焰睁开双眼,感到了一阵轻松。 她动了动手,觉得自己有气力了,心中暗喜。 她准备起来,武寻胜知道她有这个意思,问道:“现在要起来了?我扶你。” 铁红焰点了点头,虽然依然有些头晕的,但这次点头后,她并没觉得晕得更厉害。 武寻胜扶她站了起来,说道:“红焰,你好多了啊!” 铁红焰微笑着,再次点了点头。 之前已经站起来的铁今绝走近她,小声说道:“红焰,现在你是不是感到伏秋之气被吸光后的那种反应彻底消失了啊?” 铁红焰说:“我真的有这个感觉,我好像没什么事了。” 武寻胜看她的状态比之前好得多,心花怒放,兴奋地小声对铁红焰说:“你觉得伏秋之气被吸光后的痛苦是不是已经完全离你而去了?” 铁红焰又微笑着对武寻胜点了一下头。 (一千八百七十五)坐下 她又要把自己身上的武寻胜的衣服拿下来,武寻胜说道:“不用着急给我啊,我不冷。” 铁红焰微笑着,还是把衣服拿了下来还给了武寻胜。 武寻胜把衣服穿上了。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我们现在就往回走吧。” 铁今绝道:“好,如果你走累了,就说出来,停下来休息。”说完,他便用手势示意武寻胜要回去了。 武寻胜点头。 铁红焰又从自己衣服的暗袋里拿出了远霜明心石看了看,确定之前自己之前经历那些痛苦的那段时间里没把它弄掉了,又确定了它也没出什么问题,还是老样子,便放下心来,踏踏实实地把它放回了暗袋里。 武寻胜极其小心地扶着铁红焰走,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她,感觉她忽然走慢了或者显得似乎不太舒服的时候便会问她是不是需要休息。 三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后,突然间,铁红焰又头晕得厉害了,再次打晃。 武寻胜紧紧扶住她后,跟铁今绝说她又比之前难受了,需要休息。 三人在路边一处坐了下来,武寻胜让铁红焰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铁今绝问道:“红焰,你觉得伏秋之气被吸光后的那种痛苦的反应是真的过去了吗?” 铁红焰说:“我觉得之前就过去了。我这次头晕比之前明显应该跟伏秋之气被吸走没关系。在我身上的伏秋之气被吸走之前,我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昏昏沉沉的,所以,现在这样也不新鲜了。” “一会儿你要是继续走,能坚持住吗?”铁今绝问。 铁红焰这时感觉难受得很,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怎样,只是说道:“我会努力坚持的!” 她没想到说完这句话后,她晕得更厉害了,身体难受得一点都不想动。 借着铁今绝手中火把的光,武寻胜看出她实在难受,于是对铁今绝说:“要不我背她吧?我实在不想看她到时候走得那么艰难。” 铁红焰对他摆了摆手,表示不用那样。 武寻胜低声说道:“我能想到你不想让我背你的原因。你不愿意麻烦别人是一个原因,此外,你是不是还担心引起族长怀疑啊?” 铁红焰看着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却感觉晕得更厉害了,此刻她恨不得赶紧躺在床上睡上一觉,却仍睁着眼睛看着武寻胜。 武寻胜又小声说:“族长能从别人那里知道你出来时还是自己走着来的,回去时却是被我背回去的,他便有可能怀疑你出来这一趟后身体情况是不是更差了。东大夫说你最好躺着,然而你今天为了‘找东西’走了这么多路,他便有可能让大夫给你检查身体,除此以外,那天你被吸走了涤魄气,这事跟法术有关,所以族长还有可能找方士给你检查身体。涤魄气被吸走尚未超过七天,你身上本该有伏秋之气,如果族长找的方士发现你身上没有伏秋之气了,族长便很可能想办法查此事。族长一怀疑,查出什么来的话,这事就严重了。” (一千八百七十六)一路 铁今绝听武寻胜说到这里时心想:武寻胜好像总是知道铁红焰在想什么一样。 武寻胜接着说:“所以,我想的是,背你走一路,走到距离傲乾殿差不多的地方,就把你放下来,扶着你走。就算路上有人看到我背你,让族长知道了,也没那么危险,因为最后你还是自己走回傲乾殿的,族长便不会认为你已经无法自己走回去。再说,我背了你一路,到傲乾殿附近时,你的状态应该会比你走了一路的状态好很多,这时候你再自己走,反而给别人的感觉是你没什么事。如果你现在走一路,耗费了很多体力,万一到了傲乾殿附近你突然支持不住了怎么办?那是不是最麻烦的事?那反而令族长起疑啊。” 铁红焰微微皱眉思考,她知道武寻胜体力有限,这样做他会特别辛苦。 铁今绝对她说:“是啊,我认为武寻胜说得有道理。” 武寻胜用更小的声音继续对她说道:“红焰,你现在伤还没好,如果你一路自己走回去,累得影响你身体恢复怎么办?万一身体再出什么严重问题怎么办?要是过些天又有人需要你救,而且遇到的是我无法通过使用接递功帮你做什么的那种情况,到时候你的身体不行怎么办?就算不说近些天的情况,说长远的,想想你那个理想,想想有多少人未来的命运与你密切相关,你也清楚你的身体多重要吧?有些事不是谁都做得了啊,非你不可!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身体方面一定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我觉得,对你来说现在特别重要的是把伤养好,让身体尽快恢复,今天就让我背你一路,到距离傲乾殿不远的地方,我把你放下来,继续扶着你走,你就表现出一种状态不错的样子走进去,这样不是很好吗?”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道:“真的是这样,我也知道你不愿意麻烦别人,但他背你一路,到了差不多的地方把你放下来,这样不仅对你的身体好些,也的确不容易引起族长怀疑。” 铁红焰说:“好吧……” 说完,她对武寻胜点了一下头,顿时又觉得难受得厉害。 于是武寻胜便将她背了起来,虽然他体力有限,但当日这种情况,他已下定决心坚持到把她背到距离傲乾殿不远之处。 三人到了武寻胜觉得差不多可以放下她的地方时,武寻胜走得慢了些,看了看周围的情景,铁红焰便说:“我现在就下来吧。” 铁今绝也说:“这地方挺合适的,周围还没什么人。” 武寻胜道:“我也这么觉得。” 于是武寻胜便小心地把铁红焰放了下来,稳稳地扶着她,问道:“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铁红焰之前那段路被武寻胜背着,便相当于在休息,这时,她觉得自己就像休息好了一样,舒服多了。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次点头后,也没觉得头晕加重。 “可以一口气走到傲乾殿吗?”武寻胜问。 (一千八百七十七)白烟 铁红焰又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于是,武寻胜扶着铁红焰跟她一起走着,铁今绝一边拿着火把照亮,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三人进傲乾殿走了一会儿后,铁红焰和铁今绝都突然听到有个房间中有奇怪的声音。 铁红焰看了铁今绝一眼,问道:“是不是那边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铁今绝皱眉道:“我听着像。” 铁红焰问:“要不要过去看看?” 铁今绝想起了那天灰房子的事,有些犹豫,说道:“要不咱们先回去,一会儿我出来后再看看吧。” 铁红焰也想到了灰房子的事,于是说道:“也好。” 就在这时,那个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里面冒出了一团白烟。 铁红焰和铁今绝都是一惊。 武寻胜看到门突然开了,白烟冒了出来,觉得甚是奇怪,毕竟他没听到之前那个房间里发出的声音,他的感觉跟铁红焰和铁今绝还是不同的。 突然间,那团白烟又快速飘回了那房间里,紧接着,那房间门便关上了。 这时,铁红焰和铁今绝都听到那房间里传出了说话声:“今奇,我没想到今生还能再次见到你!可是,你为什么会来傲乾殿,却不去霸空殿?你是来看红焰的吗?我知道你想她了,可你就不想我吗?” 铁红焰和铁今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目瞪口呆。 武寻胜看着二人的表情,猜测他们不仅看到了什么,似乎还听到了什么,但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便一脸茫然。 铁红焰低声对铁今绝说道:“是我爹的声音。” 铁今绝道:“肯定是。” “他刚才说的是我娘的名字吗?”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说:“是。” “你猜现在那房子里都有谁啊?”铁红焰又问。 铁今绝只是说:“你肯定不能过去看。现在你伤没好,万一出什么事你没法用武功,也跑不开。你跟他先站在原地别动,我稍微往前走一走听一下。” “舅舅小心啊。”铁红焰道。 铁今绝“嗯”了一声便往前走了走,还没走多远,他就被另一个开着门的房间里的一个人看到了。 那人举着一个牌子从房间中迅速冲了出来对铁今绝说道:“铁长老,抱歉!族长有令,目前任何人都不可以越过地上那条线。”说着,他便指了一下地面。 铁今绝朝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见那里确实有一条白色的线。 那人接着说道:“我耳朵上戴着被施过法的东西,听不到声音。所以,如果铁长老现在跟我说什么,我也无法知道,望铁长老见谅。这是族长的令牌,也是被施过法的,如果有人越过那条白色的线,这令牌便会发挥作用把那个人吸回来的。” 铁今绝只是点了一下头,便转身走向了铁红焰。 到了铁红焰身边,一脸严肃的铁今绝小声对她说:“先回去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 武寻胜将铁红焰扶回了恒联居的会宾厅中,铁今绝让会宾厅中的一个人将铁红焰扶到内居中去。 (一千八百七十八)灰光 铁今绝和武寻胜在会宾厅中等那个人出来。 那个人出来后,铁今绝和武寻胜跟那人说了几句话,两人便进了内居中,武寻胜在内居中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锁上了。 这时,铁红焰已经换好了衣服,盖着被子坐在床上靠在那里。 铁今绝问道:“远霜明心石呢?” 铁红焰张开手给铁今绝看,说道:“之前我一直紧紧地握在手里。” 铁今绝道:“一定要收好,明天给族长。”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你身体还没恢复,今天走了那么多路,实在不容易,好好睡一觉吧!” 铁今绝说:“是啊,好好睡一觉。” 武寻胜道:“你今天坚持下来了,真的很厉害!” 铁红焰微笑,用食指指了一下武寻胜。 武寻胜问道:“我?” 铁红焰点头。 “你是说我厉害?”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同时用双手做出了背人的动作。 武寻胜笑了一下,道:“你是说我背你的事?”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还没作出下一个反应,便见铁红焰和铁今绝齐刷刷地看向了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也看向了门。 原来,就在铁红焰之前最后一次点头时,铁红焰和武寻胜同时听到了有人敲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今绝立即去开门,来者竟是铁万刀。 铁万刀进入内居后,铁今绝便在内居里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锁上了。 几人打过招呼后,铁万刀走近铁红焰的床,一脸严肃问铁红焰:“找到了吗?” 铁红焰竟然看到铁今绝的额头上正发着灰色的光,整张脸给人感觉阴森森的。她心中一凛,想问怎么回事,又觉得现在当着铁今绝问说不定会让他觉得没面子,于是忍住了,装作没看出铁万刀有什么异常,表现出一副非常兴奋的样子,说道:“找到了!” 铁万刀拿出了方士施过法的方盒子,对铁红焰说:“拿来给我看看!”他表情依然很严肃,说话声音冷冷的。 铁红焰立即把远霜明心石亲手放在了铁万刀手中那个方士施过法的方盒子中。 铁万刀看了片刻,说:“没错,就是这个。”这时他显得有些高兴了,道:“你还真找到了!” 铁红焰说:“如此重要的东西,我肯定是尽最大努力去找的!” “你走着去的?”铁万刀问道。 “是的。”铁红焰说道。 “直到找到远霜明心石之前,你都是走着的吗?没让别人背着你走或者利用什么工具行动?”铁万刀又问。 铁红焰说:“找到远霜明心石之前,我一直都是走着的,没让人背我走,也没利用什么工具行动,是武寻胜扶着我走着的。” “你平时不是躺在床上一坐起来就晕得厉害吗,竟然能一直坚持着走到找到远霜明心石?!”铁万刀道。 “是的,我是坚持走过去的!我坚持住了!”铁红焰一脸坚定地说道,“我知道远霜明心石有多重要!” 铁万刀看向了铁今绝,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一千八百七十九)额头 铁今绝也一脸坚定,点头说道:“是的,尽管路上她难受得很,吃了太多苦,但她在找到远霜明心石之前始终是坚持着自己走过去的!”铁今绝为了铁万刀对她印象更好,又说了句:“她这种坚韧,倒是真像族长。” 尽管铁万刀知道武寻胜听不见声音,但他听了铁今绝的话后,还是觉得自己很有面子,于是说道:“这倒是。既然你有本事把它找回来,那这事就这么算了,记住,以后重要的东西不要弄丢或者弄坏!知道吗?” “知道了,爹,我会注意的。”铁红焰道。 “我明天就将远霜明心石拿给方士,让方士给它施法,把它变成能防止主人被别人施法的宝物,然后还给你。”铁万刀道。 “多谢爹关心!”铁红焰道。 铁红焰很想知道之前那个房间里冒出白烟那件奇怪的事,她想暗暗打听一下,好了解铁万刀怎么说,于是问道:“爹,我刚回来没多一会儿,你这么快就赶来了,是有人通知你我回来了吗?” “没有。”铁万刀道。 “莫非爹正好在傲乾殿里?”铁红焰问。 铁万刀想到之前的事,并不想告诉铁红焰他此前在哪里,于是说道:“你快休息吧,别问那么多没用的了,我走了。” 铁红焰一听,就觉得的确有问题,也明白铁万刀根本不打算告诉她什么,便说:“哦,我知道了。我好好休息。” 铁万刀离开后,铁今绝便关上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红焰问铁今绝:“舅舅,你刚才有没有注意我爹的额头?” 铁今绝回忆了一下,道:“怎么了?没什么啊。” “那一会儿我写字问问武寻胜吧。”铁红焰道。 “写字用的东西就在我旁边,你要写什么,我替你写吧。”铁今绝道。 之前照顾铁红焰的那个人在看到武寻胜回来后,跟铁红焰一起在内居里时特意看了看写字用的东西,又弄了弄,方便他们到时候跟武寻胜交流时使用。 “好,就问他有没有注意族长的额头。”铁红焰说道,“一会儿这写完字的纸给他看后可要赶紧烧毁。” 铁今绝道:“你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啊?” 铁红焰说道:“舅舅,你真没在我爹的额头上看到什么吗?” 铁今绝一边写字,一边问道:“看到了严肃。” 铁红焰说:“没看到光吗?” 铁今绝道:“没有啊,光?” “那光很明显啊。”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铁红焰,回忆了一下,说:“我没看到什么光啊,你看到光了?什么颜色的光?” “灰色的。”铁红焰道。 “啊?”铁今绝不解,“我问问他吧。” 铁今绝写完便把字给武寻胜看,他不仅通过写字问了武寻胜有没有注意族长的额头,还写出了是铁红焰问的。 武寻胜想了想,看向铁红焰,道:“族长的额头?”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皱了一下眉又舒展开,一脸茫然。 (一千八百八十)经历 铁今绝立即又通过写字问武寻胜有没有看到族长额头上有光。 武寻胜看了字后有些惊讶,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奇怪。他对铁今绝说:“铁长老问我有没有看到族长的额头上有光?” 铁今绝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又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也点了一下头。 “没有啊。”武寻胜说道,“族长看起来跟平常一样啊。” 这下轮到铁红焰觉得奇怪了。 铁今绝一边烧之前写了字的纸,一边问铁红焰:“你真的看到族长的额头上有灰色的光了?你该不会是又产生幻觉了吧?” 铁红焰说道:“不会是幻觉的。我有感觉的,伏秋之气被吸光后产生的反应早就消失了。我只是看到族长一个人额头上有灰光,我看到舅舅和武寻胜都是跟平时一样的。我觉得,我看到族长额头上有灰光这件事,说不定跟今天我们看到的白烟那件事有什么联系。” 铁今绝想了一下,道:“嗯,你这么一说,我也这么觉得了。” “只是,为什么我能看到灰色的光,而舅舅和武寻胜都看不到呢?”铁红焰道,“会不会跟我之前的一些经历有关,比如以前中过妖邪之气,比如涤魄气被吸走,比如伏秋之气被吸走……” 铁今绝说:“有可能。最近你也没少跟法术牵扯上关系。” “对呀,还有霓愿,之前本来就是霓愿帮忙把我变成有涤魄气之人的。”铁红焰道,“其实我真的很想了解我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铁今绝道:“要不你把玛瑙笔给我,然后跟我说说你都想了解哪些问题,我明天再去找一趟霓愿问问。” “也好。”铁今绝道,“那辛苦舅舅了。” 铁今绝说:“其实我很想从她那里了解你目前的身体情况。你说感觉伏秋之气被吸光后的反应已经消失了,我倒不是觉得你说的不真实,而是想听听方士作法了解后所说的话。这种跟法术有关的事,我觉得我请方士测过后,才更放心。” 铁红焰道:“其实,我也是这样。” “那我现在就去你个室中拿玛瑙笔?”铁今绝问道。 “好。”铁红焰道,“钥匙还在老地方,我回来后没动过。” 铁今绝说:“嗯,我去拿。” 于是铁今绝便去铁红焰的个室里拿那个装着玛瑙笔的盒子了。 武寻胜问铁红焰:“你从回来之后开始到现在都没觉得太难受吧?”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听后觉得踏实了很多。 “好好休息,希望你的伤早点好。”武寻胜道,“等你完全恢复了,又有空的时候,我们去野地里玩纸鸢。” 铁红焰听他说着,眼前便出现了阳光明媚的春日野地里的情景,想着想着,她脸上便现出了微笑。 武寻胜也微笑了,道:“今天我们出去看到了那些花草,我就想,不知道现在野地里是什么样子。在我印象里,春天的时候到了野地里后,总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一千八百八十一)高低 铁红焰听着他说的,面带微笑,默默想着,心中颇有感触。 武寻胜道:“那野地里不仅有蓝天白云,鸟语花香……春日里放眼望去,看到的仿佛还有流年。”言至此处,他心中便有一阵说不出的感动,他如果再说下去,就会从过往说到如今,再说到将来,他不想提将来,便打住了。这个能引二人想到很多情景的话题就这样被武寻胜结束了,他跟铁红焰说起了别的。 两人说了一些话后,铁今绝便把装着玛瑙笔的盒子拿了出来,把铁红焰个室的门锁好后,将钥匙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铁红焰用玛瑙笔写了些字,三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今绝将铁红焰写了字的纸和装着玛瑙笔的盒子放入衣袋里,又用一张纸把之前烧纸留下的灰紧紧地包了起来,放入了另一个衣袋中,离开了恒联居。 铁红焰觉得当日武寻胜背她实在辛苦,让他回个室休息了。 铁今绝在傲乾殿中走着,走到一个地方时,正好能看到之前冒白烟的那个房间,他知道远处有其他人能看到他,他自己不适合停下来专门看那个房间,于是只是用余光扫了几眼,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现象。 【第二百零四章】 霸空殿内。 铁万刀问一个名叫厉凭闰的方士:“明天我还要再去傲乾殿那个房间吗?” “是的,族长。”厉凭闰答道。 “真的有效吗?”铁万刀问。 “回族长,我也不确定。”厉凭闰道。 “你不是最擅长这类的法术吗?”铁万刀道,“怎么连确定这么做会有效都做不到啊?” 厉凭闰说:“这种事事都是要试才知道结果的。” “到底有多大把握?”铁万刀问。 “族长,我只会跟您说实话,这种事真是因人而异,因情况而异。如果我现在跟您说了确定的,那肯定就不诚实了。”厉凭闰说,“我并不想隐瞒真相,不能告诉您我一定能做到。我不知道到时候会怎样,就直接跟您说了。” “真的就找不到肯定能达到目的的方法?”铁万刀继续问道。 “真的没有。”厉凭闰道。 “你不是你的同门里法术最厉害的那个人吗?”铁万刀又问。 “我从来都没这么认为,这种话都是别人说的,也不知道怎么传出来了。”厉凭闰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像我们门派练的那类法术,每个人发挥出来都是不一样的,水平不容易分高低。” “水平高低有什么不好分的?”铁万刀道,“有些事,水平高的人能做到,水平低的人做不到。” 厉凭闰道:“族长说的是。然而,还有另外一些事,可能我们门派里平时被认为水平高的人做不到,但平时被认为水平低的人却能做到。” “我让你做的这件事,你这个被人看作你们门派里水平最高者的人不确定能不能做到,要是换个被认为水平低的人呢,难道能做成的可能性反而高吗?”厉凭闰说道。 厉凭闰说:“这个我不确定。” “你也是挺有意思的,说话总是给人感觉神神秘秘的,这也不确定,那也不确定。”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道:“我并没故作神秘,只是因为很多事确实是说不清楚的。” (一千八百八十二)时辰 铁万刀道:“不管你们门派里其他人水平如何,反正另一个方士跟我说了这件事只能找你做,我不可能找你的同门来做了,因为你们门派只有你一个人出生的年、月、日还有时辰都适合来帮我做这件事。” “是。”厉凭闰道,“的确如此。” “可是你现在都不知道这么做到底能不能达到效果,这可真令我失望。”铁万刀说。 “族长,我一定会尽力。”厉凭闰说。 “这件事你不确定,那另一件事总能确定吧?”铁万刀问道。 “族长是说给远霜明心石作法的事?”厉凭闰道。 “当然了。”铁万刀道。 “那个可以确定。”厉凭闰说。 “那你是今天给它作法还是明天给它作法?”铁万刀问。 “族长的意见呢?”厉凭闰说。 “我当然是觉得越早越好。”铁万刀道,“但是,在那件事还没办完之前就为这件事作法,会不会干扰那件事?” 厉凭闰说:“只要在特定的时辰之前完成,就不会干扰到。” “你能保证在特定的时辰到来之前完成吗?”铁万刀又问。 “这个……”厉凭闰思考着。 “别告诉我你又不确定。”铁万刀道。 “那我先算一下吧,然后给族长个确定的答复,如何?”厉凭闰问道。 铁万刀说道:“那你现在就给远霜明心石作法吧。” “当然可以。”铁万刀道,“只是,你算这个需要多长时间?会不会原本能在特定的时辰到来之前完成,你这么一算,耽误了些时间,反而无法完成了?” 厉凭闰说道:“这个我也……” 铁万刀打断他的话,横了他一眼,说道:“你想说这个你也不确定,是不是?” “是。”厉凭闰道,“我真的不确定。” “不确定……不确定……我已经数不清今天你说了多少次不确定了。”铁万刀道。 “很抱歉,族长!其实我也希望能给族长确定的消息。”厉凭闰说,“但是如果我为了让族长听着舒服而说了谎,到头来我就没有活路了啊!” 铁万刀突然想起了之前因为害怕而欺骗他的侯寄专,立即说道:“你就算跟我说‘不确定’,让我一时对你有意见,也不直接对我说假的,这倒是让我觉得踏实些。” “我哪里敢欺骗族长啊!”厉凭闰道,“再说,使用我们门派的法术情况有些特殊,能不能真正通过作法达到目的很多时候都跟方士本人作法前后对找方士作法的那个人说的与该法术有关的话是否真实有关系。您找我来作法,如果我对您说了谎,有些本来我能做到的事可能就做不到了,不仅如此,我自己也会付出一定代价的。” 铁万刀说道:“其实你说的这种情况我早有耳闻,以前只是听过使用有的门派的法术能否达到目的跟那个门派的方士对请其作法者是否诚实有密切关系,见到你后,我才算是进一步了解这样的情况了。” (一千八百八十三)特殊 厉凭闰说道:“那族长的意思呢,我现在还要不要先算一下,然后给族长个确定的答复?” 铁万刀道:“当然是不算了。也不要什么确定答复了。你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肯定是你给我作法解决我的那个问题。至于给远霜明心石作法,那本来就不是多重要的事,虽然我也说了越早越好,但如果做这件事有可能对你给我作法解决我那个问题的事有影响的话,自然无论如何都不能那么做。什么是最重要的我还是很清楚的。” “是,族长。”厉凭闰道,“那就等着到时辰后我在此处给族长作法吧。” “经过一会儿你给我作法之后,明天我再去傲乾殿的那个房间,还做跟今天在傲乾殿做的一样的事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这个……” “怎么?”铁万刀道,“别告诉我你又要说不确定。” 厉凭闰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我……不确定。” 铁万刀说:“为什么还不确定?” “因为明天具体做哪些事要看今天一会儿作法的情况。”厉凭闰说道,“现在还没作法呢嘛,我不知道一会儿会是怎样的情况,所以……所以不确定啊。” 铁万刀说道:“你现在能说出什么确定的事吗?” “能。”厉凭闰道。 “什么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今晚到了那个时辰要给族长作法,这件事是确定的。” “你……”铁万刀道。 “不好意思,族长。”厉凭闰说道。 “那我倒想问问你了,要是今晚到了那个时辰我没让你给我作法,又会怎样啊?”铁万刀问道。 “族长,是这样的,现在族长额头上有灰色的光,如果今晚到那个时辰我没给您作法,那光就会一直在您额头上。”厉凭闰说。 “我刚才就是想看看你给我在傲乾殿作法后我有没有什么变化,特意照了镜子,我并没看到什么灰色的光。”铁万刀道。 “族长,那灰色的光不是谁都能看到的。”厉凭闰说。 铁万刀问道:“都什么人能看到啊?” “除了我能看到以外,还有极少数处在特殊情况下的人能看到。”厉凭闰道。 “极少数处在特殊情况下的人?”铁万刀问。 “就是如果有人正好遇到什么不寻常的情况,比如最近有方士对某个人使用过某种法术啊,那个人就有可能能看到,再如,有的方士正好处在练某种法术的某个时期,那个方士也有可能能看到。”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想:除了厉凭闰以外,刚才我好像并没见过什么方士。至于别人呢……厉凭闰说最近有方士对某个人使用过某种法术,那个人就有可能能看到,刚才我有没有见过那种人呢? 铁万刀问:“方士对某个人使用过哪种法术,那个人就有可能能看到啊?” 厉凭闰道:“这个要看具体情况的,法术种类多得很,要知道使用法术的具体情况,还要知道那个被施法的人当时的具体情况,才能知道被施法者能不能看到。” (一千八百八十四)继续 “也就是说,就算知道一个人最近被施法了,也不能确定这个人能看到我额头上灰色的光?”铁万刀问道。 “这个确实不能确定。”厉凭闰。 铁万刀心想:红焰之前被吸走了身上的涤魄气,当天有很多方士给她作法了,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看到我额头上灰色的光。 于是铁万刀问道:“如果一个人之前被一些方士作法,吸走了涤魄气,那个人能不能看到我额头上的光?” “不确定。”厉凭闰说道。 “又是不确定。”铁万刀道,“不过,我之前也料到你可能说这样的话了,我倒是也不觉得新鲜了。” 厉凭闰说:“这个要看给那个人作法的人是使用哪种方法吸走那个人身上的涤魄气的,还要看被吸走涤魄气的人当时的情况,还要看一些其他情况才能确定。” 铁万刀想:当时看红焰的反应,应该不像是能看出我额头上有灰色光的。 铁万刀便说:“下次如果作法后会出现一些别人有可能能看出的反应,要提前告诉我,知道吗?” 厉凭闰道:“是,我知道了。” 厉凭闰在给铁万刀作法之前,的确想告诉他那次作法后额头上会出现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看到的灰色的光,但当时厉凭闰刚要跟他说这件事,他突然就问起了一个别的问题,让厉凭闰先回答那个问题。厉凭闰认认真真地回答了他那个问题,铁万刀还根据那个问题问出了其他问题也厉凭闰回答,厉凭闰知道他问的东西又多又难回答,但还是详细地答了。当厉凭闰回答完问题后,刚要告诉他关于灰光的那件事,铁万刀又突然出现了走火入魔的反应,需要厉凭闰立即作法,厉凭闰根本不能耽搁,为了保证铁万刀当时安全,他便没来得及说便立即给他作法了。 作法之后厉凭闰又需要立即在那个房间里盘膝而坐,闭目作法,这个时候铁万刀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早在厉凭闰开始给铁万刀作法之前,铁万刀就知道在厉凭闰给他作法完毕后,厉凭闰还需要在傲乾殿那个房间里坐着闭目作法一段时间。铁万刀并不想让更多傲乾殿的人看到他跟厉凭闰那个方士同时走出傲乾殿,于是他就跟厉凭闰说好了,等厉凭闰在傲乾殿的那个房间里给他作法完毕,他就自己离开那个房间,厉凭闰便继续在那里作法。 厉凭闰在给铁万刀作法完毕后必须立即盘膝而坐闭目作法,中途并不能跟铁万刀说任何话。后来,就像他们早前说好的那样,铁万刀立刻就离开了那个房间,把那个房间门关好了,因此,厉凭闰便没来得及把想跟他说的他额头上会出现灰色的光之事说出来。 厉凭闰在铁万刀离开后继续作法需要的时间并不短,他作法的过程中,之前铁今绝遇到的那个耳朵上戴着施了法的东西的铁万刀手下依然守在那里,不让其他人越过白线。 (一千八百八十五)顺耳 厉凭闰作法完毕,便去找那个耳朵上戴着施了法的东西的铁万刀手下,把那人耳朵上的东西拿走,通过作法把那条白线去掉,并让那个人去把那个房间的门锁好。 那个铁万刀的手下做完后离开了傲乾殿,厉凭闰便去了霸空殿的那个房间里找铁万刀,这也是他们之前说好的,因为厉凭闰在傲乾殿那个房间里给铁万刀作法后,隔一段时间,到了特定的时辰时,他还要在霸空殿的那个房间里给铁万刀作法。 就这样,厉凭闰到了霸空殿那个房间后,才有了机会跟铁万刀说之前作法完毕后铁万刀额头上会有灰色光的事。 厉凭闰本来想一上来就告诉铁万刀,但铁万刀问起了他话,一直在问,他便打算等自己回答完铁万刀的问题后再跟他说灰色光的事,毕竟在厉凭闰在霸空殿那个房间里给铁万刀作法的时辰到来之前铁万刀都不再会出那个房间,也不会见别人了,所以这个时候厉凭闰早一点告诉他或是晚一点告诉他对他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厉凭闰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铁万刀便问了他“要是今晚到了那个时辰我没让你给我作法,又会怎样啊?”这话,他便正好借此机会告诉了铁万刀额头上有灰色的光这件事。 铁万刀说他照镜子没看到灰色的光,厉凭闰告诉他那光并不是谁都能看到的,铁万刀又问了些情况后对厉凭闰说下次如果作法后会出现一些别人有可能能看出的反应要提前告诉他。厉凭闰听到后本来想解释一番,让铁万刀知道他之前就想说出这件事,但是他觉得尽管是没来得及说,但终究是没在之前告诉铁万刀,如果自己现在解释,反而不如直接答应铁万刀好,于是他只是说了“是,我知道了”。 厉凭闰说完这句话后,本以为就没什么事了,不料铁万刀竟然说:“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给我作法后我额头上会有灰色的光的事啊?” 厉凭闰这才说道:“族长,我之前就要跟您说出来的时候,您突然就出现走火入魔的反应了,我若是不立即给您作法,您很危险的。” 铁万刀想了想道:“你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说了!” “啊?”厉凭闰一愣。 铁万刀道:“虽然我知道那是‘走火入魔’的反应,但听你这么说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别不舒服。‘走火入魔’这四个字我听着特别不顺耳。” 厉凭闰赶紧说道:“哦,那我以后不用这四个字了,那……那以后需要说到的时候,我怎么说族长听着顺耳?” 铁万刀说:“就说我出现的是‘非比寻常’的反应。” “是,族长。以后我就说‘非比寻常’的反应。”厉凭闰道。 “那你后来作法完毕,在我出傲乾殿那个房间之前也没找到机会告诉我这件事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族长,我给您作法完毕后,我必须赶紧在那个房子里盘膝而坐闭目作法,中间不能说话的。” (一千八百八十六)鹤茵 “还带这样的?”铁万刀道,“真是事多。” 厉凭闰解释道:“因为当时给您作法的过程中,我制造出了‘鹤茵之光’将您包围,在给您作法结束的那一刻,鹤茵之光容易被您吸入体内,我必须迅速盘膝而坐闭目作法才能让鹤茵之光瞬间彻底脱离您,而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并不能说话,如果我说了话,之前作法的效果就会受到影响,还对您的身体不利,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后果就是无法挽回的了。” 铁万刀心想:这倒也可以理解,他倒也是为我着想。 然而,虽然铁万刀觉得厉凭闰说的有道理,但他还是说道:“那更早的时候呢,一开始你就不能告诉我在你给我在傲乾殿里作法完毕后我额头上会出现灰色的光吗?” 厉凭闰道:“之前一直在说其他的,也都是关于作法的事,也都是很重要的事,说完前面那些才能说到跟额头上出现灰光有关的事,否则是谈不到这个的。我刚刚要跟您说到您额头上会出现灰色的光的时候,您就突然出现了走……” 厉凭闰又差点说出“走火入魔”四个字,一个“走”字刚刚出来,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然而铁万刀听到了“走”字,知道他要说的就是“走火入魔”,立刻横了他一眼。 厉凭闰立即说:“‘非比寻常’的反应!我是在刚刚要跟您说到您额头上会出现灰色的光的时候,您就突然出现了‘非比寻常’的反应。” 铁万刀看他立即改口了,看向别处,说道:“反正啊,有些事,你该说的就得说到了。不说到了的话,要是造成什么后果怎么办?” 厉凭闰道:“是的,族长。之前您回霸空殿的路上也没遇上什么人说出您额头上有灰色的光的事吧?” “倒是没有。”铁万刀道。说完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立即问道:“要是被人看到了,难道会对作法造成影响吗?” “不会。”厉凭闰道,“就算有人看到了也没什么,不会影响我给族长作法的效果的。” 铁万刀踏实了些,道:“那还好。这种事,要影响了作法,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这责任你也承担不起啊。” “族长说的是。”厉凭闰道,“能看出来的人真的极少,就算有极少数人看出来也完全不影响作法,不影响的。” 厉凭闰本来并不愿意多解释,这时他发现如果他不解释的话,铁万刀会在他本以为事情都过去了的情况下又抓住这个问题怪他,于是这次他才强调了一下,让铁万刀认为尽管之前他没来得及说铁万刀额头上会出现灰色的光之事,也不会导致作法受到影响。 铁万刀又说了句:“以后就算是小事,都要跟我讲清楚清楚,大事就更不用说了。” 厉凭闰道:“是,族长。我牢记您说的话。” 铁万刀说:“那……关于一会儿到了特定的时辰后你在这个房间中给我作法的事,你已经把该说的都告诉我了吗?” (一千八百八十七)敏感 厉凭闰想了想,道:“应该都告诉族长了。” “什么叫‘应该’?这种事你都不确定?”铁万刀道。 厉凭闰道:“目前我能想到的我保证都已经告诉族长了,我不会欺骗族长。我担心的是万一有什么暂时没想到的地方,要是现在跟族长说肯定已经都告诉族长了,到时候却发现有什么细节没说周到的,那不是问题很严重嘛,所以我还是这样,不把话说死了好。” 铁万刀说道:“反正时辰还没到,你就现在想吧,想想还有什么没说到的。” 厉凭闰又想了想,道:“暂时……暂时没想出来。” “那就接着想吧。”铁万刀说,“等特定时辰一到,你必须告诉我个确定的,别什么都不确定了。” “是,族长。”厉凭闰道,“只是万一到时候仍然没有说完全的话,望族长明白我一定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成心瞒着我啊?”铁万刀问道。 “不是。”厉凭闰道,“毕竟,关于走火……” 厉凭闰差点又说出“走火入魔”四个字,再次立刻收住了,他还没来得及改口,话便被铁万刀打断了。 铁万刀似是对“走火入魔”这个说法异常敏感,立即瞪着他:“嗯?” 尽管铁万刀听着“走火入魔”四个字不舒服,但事实上,他之所以找厉凭闰为他作法,就是为了解决他走火入魔的问题。 铁万刀在练武功的过程中出现了走火入魔的现象,但尚不严重,只是偶尔出现。 铁万刀已被想灭掉蓝甲部族的那种欲望冲昏了头,哪怕在知道自己出现了走火入魔的现象之后他依然不想停止练那种武功。 他希望方士能通过作法为他解决走火入魔的问题,他找过的其他方士无法解决他这个问题,尽管厉凭闰这个方士早就让他知道了就算是作法了也不确定能解决得了,但他仍在不放弃继续练武功的情况下让厉凭闰替他一试。 他认定他是能利用自己练的武功和灰房子里的蓝甲人来灭掉蓝甲部族的,他觉得就算这会对他身体不利,他也不至于在做成事之前出什么事情。 铁万刀练那种武功出现走火入魔的现象后,他自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在找方士问有没有办法解决的时候,他跟那些方士说的都是别人出现了走火入魔的情况,而且他不说出是具体是练了什么武功导致走火入魔的。其他方士解决不了,厉凭闰不确定是否能解决。 他在把事情真相告诉厉凭闰之前先让厉凭闰发毒誓不把事情说出去,只要对人说了开头,不全说出来他都会立即毙命。 他又用其他方士施过法的一个器具加其他方士教给他的简短咒语给厉凭闰下了咒,防止他将真相说出去。厉凭闰所练的法术路子比较特别,虽然他能做到一些其他方士做不到的事,但是铁万刀用其他方士给的器具加其他方士交给他的简短咒语给厉凭闰下了咒这事厉凭闰根本就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一千八百八十八)一对 正如厉凭闰在铁万刀面前发的毒誓那样,一旦厉凭闰要把这件事往出说,只要他对人说了开头,没全说出来的时候他就会立即毙命。 铁万刀给了厉凭闰大量报酬,并跟他说好,作法后,如果真解决了他的问题,铁万刀还会再给他更多。 厉凭闰为铁万刀作法,需要于特定的时辰在特定的地点做特定的事。他之前通过使用法术测了适合作法的地点,得知在霸空殿内部那个房间里作法之前,先要在另一处适合的地点作法。那另一处地点经过测定,正好就在傲乾殿内部。因此,当日铁万刀便去了傲乾殿那个房间中让厉凭闰为他作法。 铁万刀当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所以在霸空殿里跟厉凭闰商量过怎么办比较好后,他就决定让一个武功高强的手下到时候去傲乾殿另一个房间里帮忙看着。 虽然铁万刀想让那个手下帮他盯着别人,但他并不想让那个手下知道他跟厉凭闰到底在那个房间里做什么。 于是,在三人前往傲乾殿之前,厉凭闰从铁万刀那里要来了材料,做成了一对戴在耳朵上的东西,对它们施了法。 当着铁万刀的面,厉凭闰让铁万刀的手下将它们戴在耳朵上后,测试了铁万刀手下的反应。 厉凭闰用来测试铁万刀手下反应时除了用到了一般方法之外,还用到了法术,用法术测是铁万刀的意见。 当时铁万刀亲自用布蒙住了他那个手下的眼睛,用一般方法测铁万刀对周围各种声音的反应,测过后发现他看起来像是听不到的。铁万刀就是在这个时候提出让厉凭闰用法术为那个手下测的。 他问厉凭闰能否用法术测出他自己的那个手下一定听不到声音,厉凭闰说“不确定”。因为厉凭闰虽然想到了一种法术,却不确定那种法术到底能不能保证测出铁万刀那个手下能否听到声音。 铁万刀这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厉凭闰说“不确定”这三个字了,他先是说了声“又这样”,然后说道:“不确定也要试。” 厉凭闰便试了,结果他发现还真的测出来了,他通过作法确定了铁万刀的手下把他施过法的那对东西戴在耳朵上后就听不到声音了。 这时铁万刀问厉凭闰测出来的结果如何,厉凭闰告诉他,他的手下戴上后便听不到声音了。 铁万刀先是说了“这次你终于确定了”,又说:“那你把他耳朵上戴着的东西拿下来,再通过法术测试一下,看看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厉凭闰觉得把戴在铁万刀手下耳朵上的东西拿下来的话,无论怎么测他肯定都是能听到的,根本没必要测,但他又明白铁万刀其实想验证的是之前他给耳朵上戴着那对东西的铁万刀手下测时所用的法术是不是足够可靠,于是厉凭闰只是说了声“是”,便把铁万刀那个手下耳朵上戴着的那对东西拿了下来,到铁万刀手下的身后通过之前所用的那种法术测试了一下,确定了铁万刀手下在这种情况下是肯定能听到声音的。 (一千八百八十九)白线 厉凭闰对铁万刀很诚实,两次用的是同一种法术,动作也一致,告诉铁万刀的结果也是真实的。铁万刀因为知道厉凭闰所在的门派用的那路法术有特殊性,也知道因为有那种特殊性,厉凭闰不会跟他说谎,所以铁万刀听到后还是很放心的。 厉凭闰测出的那个适合作法的房间所在的位置比较特别,那附近有两个平时锁着的房间里面放着些重要的东西,傲乾殿里的一般人都基本不到那个地方附近去,就算走那条路去别处比较近,傲乾殿里的一般人也不愿意走那条路,因为那些人普遍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靠近了那两个门锁着的放着重要东西的房间,免得被人误会成想要进那两个重要的房间。 铁万刀认为一般情况根本没人接近那一带,所以他倒也不觉得当天作法时会有别人走到那一带。 然而,尽管如此,他也不会不防。 于是他又跟厉凭闰提了要求。 “要是有人接近了那个地方,要闯进我们到时候作法的那个房间怎么办?”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族长刚才说过,那附近平时没什么人过去,应该不会有人往那里闯吧?” “平时是没人,但万一呢,我是说万一有人闯过去怎么办?”铁万刀问道。 “万一……万一真出现那种情况的话,我认为您这位武功高强的手下可以拦住。”厉凭闰道。 铁万刀手下确实表示可以拦住。 厉凭闰又说:“刚才我们说好,他待在另一个房间里,到时候他那个房间的门开着。如果有人想闯入我们一会儿待的那个房间,那肯定会经过您手下所在的那个房间。您手下在那个房间里盯着,开着房门,一旦有人经过,您的手下就可以阻止了。” 铁万刀那个手下也表示这样没问题。 铁万刀对那个手下说:“到时候我给你个令牌,如果有人想闯入,你将其阻止,并亮出我给你的令牌告诉那个人不可闯入。” 手下答应了。 铁万刀本来觉得这样差不多了,但又多想了一下,认为用法术来防更好。虽然感觉并不会出现有人想闯入厉凭闰给他作法时用的那个房间,但他仍希望能用上更严谨的方法来防万一。于是,铁万刀问厉凭闰有没有办法通过法术来防那种事情发生。 厉凭闰表示是有,他问铁万刀能否给他的令牌作法。 铁万刀问厉凭闰会如何做。 厉凭闰告诉铁万刀,在此处给令牌作法,到了傲乾殿后,在铁万刀手下要进的房间与到时候铁万刀和厉凭闰要进的房间之间的位置,用被施过法的令牌上比较尖的地方在着地面上轻轻划一下,这样,地面上就会出现一条白线,如果有人越过那条白色的线,令牌就会发挥作用把那个人吸回去。 铁万刀听后,并没觉得别人给他的令牌作法有任何不好,反而觉得很不错,他突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那样的话自己更有面子的感觉。 (一千八百九十)广泛 铁万刀想:以前我的令牌经常会让手下拿着,让手下告诉别人根据我的命令能做什么或者不能做什么。如果真的遇到个不要命的无视我的命令,就是硬生生不按我的要求做,我也只能亲自对那个人做些什么,或者让手下对那个人做些什么。要是遇到不按我命令做的人有点什么特殊本事,就算我或者我的手下亲自做了什么,也未必就能让不按我要求做的人达不到那个人的目的。然而这次像厉凭闰说的这样,给令牌施法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有人越过那条白色的线,令牌就会发挥作用把那个人吸回去,那个人就肯定无法达到目的了啊!令牌就是让人服从我的命令的,被施了法的令牌可与普通令牌不同,那可是根本不用我亲自做什么,甚至都不必须要我手下亲自做什么,令牌画出来的白线自己就能把人吸回去啊!真的是没人违抗得了了! 铁万刀甚至想,要是能在其他地方也经常用这种方法,那我多有面子!都不需要我强调什么,也不需要我靠我的地位来震慑谁了,我的命令直接就是没什么人能不服从的了啊! 于是,铁万刀甚至当时就问了厉凭闰,给令牌施法这类方法他能不能广泛使用在其他地方。 本来希望从厉凭闰口中得到他想要的那种答案,不料厉凭闰说:“万万不可!此次情况特殊,偶尔这样用一次无妨。要是下令者在很多地方都使用这种方法,对下令者本人的命运会有严重影响,对给令牌施法的方士也不利。” 铁万刀问道:“那今天偶尔用这一次肯定不会对我不好了?” “今日情况特殊,就用这一次,肯定不会对族长不好。”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故意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厉凭闰道。 “这次倒是给出了确定的答案,而且也够干脆。”铁万刀道。 “族长,凡是能很快给出确定答案的事,我肯定会很快给出确定答案的。”厉凭闰道,“我说的那些不确定的,就是真的无法确定。” 铁万刀本来因为那种方法无法广泛使用而有点失望,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便说道:“刚才说的是给令牌施法的方法不适合广泛使用,那如果不用令牌呢?” 厉凭闰道:“不用令牌?族长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用别的东西代替令牌。方士给代替令牌的那些东西施法,我下令后,如果有人不遵守,就让那些东西直接对不遵守者作出一些反应。这样,不用我亲自做什么,也不用我手下做什么,那些不想遵守我命令的人都不得不老实了啊!”铁万刀道。 “万万不可!”厉凭闰道,“这其实是跟给令牌施法一样的,如果这么做,就算被方士施法的东西并不是令牌,也同样对下令者的命运有严重影响,对给那些东西施法的方士也不利。” 铁万刀心想:那就算了,反正今天用上一次也不错,不会对我不利就行了。 (一千八百九十一)气魔 于是,铁万刀说道:“既然不行,那就算了。” 然而他想,虽然已经用上了方士的法术来防止别人闯进去,那也依然要用上自己的手下。万一有人想闯入的话,最好是让手下先向来的人举起令牌说一下禁止越过白线以及越过白线就会被吸回去的情况,如果来的人自己就退回去了,就可以不用白线了。 他想:要是想闯入的人看着我手下拿着我的令牌还是继续闯的话,那就让我的手下先不动武,那个人越线直接被吸回去就有意思了,让那个人知道我的命令就是天意,违背我的命令是做不到的事,这便能充分体现我是权威!估计以后那个人也不再敢做违反我命令的事了,这感觉实在不错啊! 铁万刀跟手下说了万一有人想要闯入该如何做。 铁万刀的那个手下连连点头,立即答应了,还请铁万刀放心,说自己肯定会做好这件事。 手下答应后,铁万刀才再次想起那里附近有两个放着重要东西的房间,所以平时傲乾殿一般人根本不会有人往那里走,又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多了。 然而,其实铁万刀忽略了一个问题。傲乾殿那两个放了重要东西的房间里的东西本来就是铁红焰放进去的,所以铁红焰自己从来都不会避免从那附近经过,她跟武寻胜一起走的时候,武寻胜也会从那里经过。铁红焰跟铁今绝一起走时,铁今绝也曾经被她带到那一带去。铁红焰自然不会轻易带其他人靠近那两个放着重要东西的房间,但武寻胜和铁今绝则不同,他们本身靠近那两个房间就没什么问题,再有铁红焰跟他们一起走,从那里经过就更正常了。 铁万刀忽略了这个问题的结果就是,后来铁红焰、铁今绝和武寻胜三人的确到达了那两个房子附近,而且铁红焰和铁今绝均在还没接近那条白线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当时铁万刀在厉凭闰给他作法的那个房间里发出的奇怪的声音了。 那个时候,厉凭闰在那个房间中给铁万刀作法。 为了解决他走火入魔的问题,厉凭闰通过作法用鹤茵之光将铁万刀包围了。 在鹤茵之光包围铁万刀的时候,厉凭闰会使他看到一些与他印象深刻的事有关的情景,并令他相信那些幻象是真的,让他对着那些幻象说话。 在鹤茵之光的作用下,铁万刀在对着幻象说话时,他的声音自然会将导致他走火入魔的一些被称作“气魔元”的东西带出来,但能带出多少来就要看具体情况了。 在厉凭闰为他作法时,一些气魔元会被厉凭闰制造出的鹤茵之光吸入。在厉凭闰给铁万刀作法结束的那一刻,鹤茵之光容易被铁万刀吸入体内,一旦鹤茵之光被吸回去,那之前已经被鹤茵之光吸入的气魔元也会回到铁万刀体内中。为了防止鹤茵之光被铁万刀吸回去,厉凭闰必须迅速盘膝而坐闭目作法,让鹤茵之光瞬间彻底脱离铁万刀。 (一千八百九十二)幻象 厉凭闰给铁万刀作法完毕,铁万刀就可以自由活动了,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厉凭闰并不能说话,因为那时候鹤茵之光还在,鹤茵之光会在有人说话的时候从人声中“寻找”气魔元吸入,如果厉凭闰说了话,鹤茵之光再次“听到”了说话声,便会“误以为”又要有气魔元被人说话的声音带出来,便会呈现出要继续吸入气魔元的状态,然而此时厉凭闰作法的状态已跟之前给铁万刀作法时的状态不同,这样一来会影响之前作法的效果,还会对之前说话时声音带出的气魔元被鹤茵之光吸走了的那个人身体不利,如果这种情况出现,便无法挽回。 当时在鹤茵之光的影响下,铁万刀看到了很多幻象,有些是真实发生过的,是他的经历,有些一部分是他的经历,另一部分则是他在经历的基础上想象出来的,还有一部分纯粹就是他想象出的。 铁万刀先是看到了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些事,有快乐的,有痛苦的,他看到的那些跟经历有关的幻象全都是他印象非常深刻的。 出现那些幻象的时候,那些虚幻境界中的人物会问他话,其实那些话也只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而已。 他“听”着虚幻境界中对方的问话,便会回答,他回答后,虚幻境界中的对方还会接着他的话跟他继续说话,当然别人接着他的话“说”的话也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除了看到了虚幻境界中的人之外,铁万刀也看到了虚幻境界中的动物。 铁万刀曾经有过被动物追逐的经历,然而这一次他起初看到的情况跟曾经被动物追逐的情景完全不同。 这一次他看到了虚幻境界中的动物发着声音,好像要跟他交流一般。 他竟然觉得自己明白动物的意思,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声音跟动物交流,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想象发出了一些模仿动物叫声的声音。 他竟然看到了虚幻境界中的动物对他点头,好像在对他说着什么话,他继续根据自己的想象模仿动物的叫声,然而这时候,那些动物又好像忽然间就听不懂了一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动物说起了人话,这一次,动物好像能听懂人话了,铁万刀对动物说了让动物做什么动作,接下来他便看到虚幻境界中的动物做出了他之前让动物做出的动作。 铁万刀继续跟动物说人话,这时动物又好像无法理解他说的人话了。于是他再次根据自己的想象模仿动物的叫声,而动物又好像听懂了一样。 在整个过程中,无论是动物听懂或听不懂他模仿的动物的叫声,还是动物听懂或听不懂他说人话的声音,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然而后来,虚幻境界中的动物又开始追逐他,像以前真实发生过的那样,他便感到自己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发出了声音。 在鹤茵之光的作用下,铁万刀在厉凭闰作法完毕之前是无法离开原地的,所以,他跑的时候只是做出了奔跑的动作,自己始终都是在同一个地方活动的。 (一千八百九十三)山旁 铁红焰、武寻胜和铁今绝三人经过那里时,铁红焰和铁今绝都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当时他们之所以觉得那声音怪得很,正是因为两人都听出了那是铁万刀的声音,但有时候听到的是人模仿动物的叫声,有时候听到的却是人话。 厉凭闰给铁万刀作法的那个房间之中,铁万刀在原地跑着跑着,跟动物有关的幻象就消失了,这时铁万刀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已经忘记了之前出现的跟动物有关的幻象。 这时,铁万刀“看”到了铁红焰的母亲铁今奇在一座山旁对他说话。 当时的情景显然是春天,山上山下都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 是日空气清新,阳光明媚。 铁今奇跟他说:“万刀,你看今天的天气多好。我立刻就去现在你在的房间里找你,到时候你告诉我红焰在哪个房间,然后我带红焰出去看看。我知道你肯定想不到还能再次见到我,你一定会觉得很神秘,那我就让事情变得更神秘吧,那就更有意思了。如果我说,我从你所在的房间那扇门进入之前,会让房间的门突然打开,让你的房间里冒出一团白烟,然后我乘着白烟进房间找你,门就会关上,你信不信?” 铁万刀听了先是一愣,轻声问道:“让我所在房间的门突然打开?” 铁今奇点了点头。 “然后让我的房间里冒出一团白烟?”铁万刀低声问。 铁今奇说:“是啊。” “你会乘着白烟进房间找我?”铁万刀又问道。 “嗯。”铁今奇说,“接着门就会关上。就是这样,你信不信啊?” “我……信不信……”铁万刀道。 那一刻,铁万刀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他有一种印象,觉得铁今奇早已不在人世了,然而看着虚幻境界中的情景他又感到很真实,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以为铁今奇已经离世,而这些年来其实铁今奇一直都活着,只是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而已。 铁万刀虽然依然关注着幻象,但由于铁今奇使他心中波动较大,幻象变得忽隐忽现,他真的看向了厉凭闰给他作法的那个房间里唯一一扇门。 在铁万刀说了那些话后,厉凭闰便根据铁万刀之前所说的话作了法,先是使他给铁万刀作法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了,接着便让一团白烟从房间中冒了出去,很快,那团白烟就飘回了房间里,紧接着房间门便关上了。 厉凭闰知道这个时候铁万刀看到的幻象忽隐忽现,不够稳定,他估计铁万刀有可能隐隐怀疑他之前看到的是虚幻境界中的情景。尽管厉凭闰知道在他作法的过程中,铁万刀很难认定自己看到的是假的,但如果铁万刀连续处在一种怀疑的状态中,他说话时的声音就不大容易带出更多的气魔元了。那样的话,作法的次数可能就需要增加,到时候还要选其他时辰,并不方便。 因此,在听到铁万刀说了那些话后,厉凭闰便配合着作法,使铁万刀更容易相信他看到的虚幻境界中的内容。 (一千八百九十四)潜藏 厉凭闰通过作法把虚幻境界中与现实中的景象在从开门到关门的过程中暂时融在了一起,使当时看向房间门的铁今绝实实在在地看到了门开了,一股白烟从房间里冒出了门外。在那团白烟快速飘回房间的时候,铁万刀看见“铁今奇”竟是乘着白烟而进入房间的,在“铁今奇”进来后,那房间门就关上了。 厉凭闰都没想到,就在他通过作法让门打开,让白烟冒到门外又飘回,再让门关上的过程中,铁红焰、铁今绝和武寻胜三人正好在外面看着这个方向。 在门关上后,厉凭闰感觉到接下来只要自己正常作法,铁万刀看到的幻象就不至于忽隐忽现不够稳定了,铁万刀也应该不怀疑他看到的虚幻境界中的情景了。 于是厉凭闰通过作法不再让把虚幻境界中与现实中的景象融在一起,他将铁万刀的注意力完全引到了幻象上。 这时铁万刀是真的相信他看到的虚幻境界中的情景,也不再怀疑自己是不是见到了铁今奇。 铁万刀听到虚幻境界中的铁今奇对他说:“我早就知道红焰在傲乾殿,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个房间,你带我去找她如何?我想她了。” 铁万刀问“铁今奇”:“今奇,我没想到今生还能再次见到你!可是,你为什么会来傲乾殿,却不去霸空殿?你是来看红焰的吗?我知道你想她了,可你就不想我吗?” 无论是“铁今奇”的话还是铁万刀自己的话,全都是铁万刀自己想象出来的。 在厉凭闰作法的过程中,铁万刀凭想象“听到”的以及他对着“铁今奇”说出来的有些话会显得莫名其妙。 毕竟这都是在作法过程中出现的并不平常的现象,就如梦一般,有些情况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比如,铁万刀明明自己也在傲乾殿,他却问“铁今奇”“你为什么会来傲乾殿,却不去霸空殿?”,还问“铁今奇”“我知道你想她了,可你就不想我吗?”。 在那样的状态下,铁万刀隐隐觉得“铁今奇”就是来看铁红焰的。尽管他自己也在傲乾殿,但铁万刀认为“铁今奇”到了傲乾殿显然不是因为想他而来的,只是为了搞清楚铁红焰在哪个房间,好见铁红焰,在这个好天气带铁红焰出去。他觉得如果“铁今奇”也想他,之前他在霸空殿时,“她”就会到霸空殿去找他了。 铁万刀之所以会在厉凭闰作法时出现这样的情况,跟他内心深处潜藏的一些东西是有关的。那些潜藏的东西,平时并不会经常浮出来,只是偶尔可能会暗暗地敲一下他的心。 在现实之中,铁万刀认为铁今奇对他的爱远胜铁红焰。他自己就是这样,有时候之所以对铁红焰好,是因为他爱铁今奇。他觉得铁今奇就像他自己一样,就算对铁红焰好,也是因为爱他。 铁万刀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早就决定了拿铁红焰的命冒险。他总是告诉自己,铁今奇一定可以理解他的做法,也会赞成他这么做,然而他内心却一直都潜藏着另外一种声音。 (一千八百九十五)毕竟 铁万刀内心潜藏的那种声音就是铁今奇怪他的声音。本来他以前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后来,他打伤了铁红焰,当天他在铁今奇的灵位前的那段时间雷雨大作蜡烛熄灭的事使他那种说不出的感觉更明显了。自那以后,他心中便潜藏着一种似乎铁今奇会因为铁红焰怪他的声音,他甚至有时候会梦见类似的情景。然而醒来后,他依然觉得铁今奇肯定会赞成他拿铁红焰的命冒险保自己的命这种做法。 尽管铁万刀平时很少能意识到他内心潜藏的那种声音,但此刻在厉凭闰作法的情况下铁万刀确实不由自主地把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通过另一种形式表现了出来。 然而就在厉凭闰结束作法后,铁万刀根本不知道他之前想过什么以及说过什么。 铁万刀先离开了傲乾殿,回了霸空殿。 后来厉凭闰和铁万刀那个手下也离开了傲乾殿,厉凭闰独自到了霸空殿等着在霸空殿的那个房间里给铁万刀作法。 就在铁万刀问厉凭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成心瞒着我啊?”之后,厉凭闰说了“不是”后,又说:“毕竟,关于走火……”他差点又说出“走火入魔”四个字,立刻收住,还没来得及改口,话被铁万刀打断了。铁万刀瞪着他“嗯?”了一声后,厉凭闰赶紧说道:“毕竟,关于非比寻常的反应如何才能消失的事,我现在也没法给出很确切的说法,我也并不一定能把可能发生的事都预料到,只能小心翼翼尽力去做啊。我那么说,也只是希望族长知道万一到时候仍然没有说完全的话,我一定不是故意的,仅此而已。” 铁万刀也觉得厉凭闰是个诚实的人,也没觉得他会故意瞒着自己。 到了特定的时辰,厉凭闰便开始在霸空殿的那个房间里给铁万刀作法了。 等厉凭闰在霸空殿那个房间里给铁万刀作法完毕后,两人还需要在夜间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厉凭闰还要在那个地方再次给铁万刀作法。 【第二百零五章】 次日,铁今绝把铁红焰写了字的纸装在了那个装着玛瑙笔的盒子里,拿着那个盒子去找霓愿了。 铁今绝问了霓愿些问题,还问了她如果铁红焰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光,会不会因为是铁红焰产生了幻觉。 作法之后,霓愿告诉铁今绝,目前铁红焰身上完全没有伏秋之气了,她的伏秋之气已完全被吸光。这个时候铁红焰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光,并不是因为他产生了幻觉,而是因为那光本来就存在,但只有少数处在特殊情况下的人能看到,这与伏秋之气被吸光无关,而是与铁红焰目前还处在涤魄气被吸走后的七天之内有关。 铁今绝又从霓愿那里详细了解了铁红焰的身体情况,霓愿表示铁红焰的身体既没因涤魄气被吸走而受到伤害,也没因伏秋之气被吸走而受到伤害。 铁今绝觉得放心了,又跟霓愿说了些话,给了她报酬,便离开了。 (一千八百九十六)问到 傲乾殿的内居中。 武寻胜正在跟坐在床上靠在那里铁红焰说话。 突然铁红焰觉得头晕特别厉害,身体难受得很。 武寻胜很是焦急,立刻扶她躺下,替她盖好了被子。 武寻胜说道:“这些天过去了,我觉得你近期有时候头晕比之前反而严重了,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躺下来的铁红焰起初闭着双眼,听到武寻胜的话后便睁开了眼,对武寻胜摆了摆手。 武寻胜道:“我知道,你担心有人看出些什么,但是你现在这样,很令人担心。我不知道你这样是不是跟昨天走了太久太累了有关,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法术有关。” 就在这时,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响了,铁红焰示意武寻胜去开门。 武寻胜将门打开,见来的人是铁今绝,叫了声“铁长老”。 铁今绝对武寻胜点了点头,走近了铁红焰。 武寻胜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锁好了。 铁今绝问铁红焰:“你今天一直躺着呢?” 铁红焰说:“不是,刚躺下。” “怎么了?只是想休息还是又不舒服了?”铁今绝问。 铁红焰只是说道:“没事了,躺下就好多了,没事。” 武寻胜虽然不知道铁今绝和铁红焰在说什么,但他走过来说的话正好跟之前铁今绝问铁红焰的问题有关。 他对铁今绝说:“我看得出来,红焰刚才突然头晕得特别厉害,她一定很难受,我就扶她躺下了。我有些担心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是受法术影响才这样的。”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道:“舅舅,我没事的,一躺下就没事了。我觉得我这反应应该跟法术之类的没关系。” 铁今绝道:“你说对了,的确跟法术之类的没关系。” 铁红焰问:“我就知道舅舅从霓愿那里回来了。”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看武寻胜这神情……他这么担心你,我还是赶紧写字告诉他我从霓愿那里问到的情况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问道:“霓愿都说了些什么啊?” 铁今绝便把霓愿跟他说的那些话大致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听后踏实得很,说道:“这我就放心了,我不担心我爹找大夫给我查身体了,甚至不担心我爹找方士给我查身体了。” 铁今绝道:“知道你是因为涤魄气被吸走还没超过七天而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的,我就放心了。问霓愿之前,我还真担心是你依然有幻觉呢。” 铁今绝说着便开始在纸上写起了字,要这样把之前霓愿告诉他的一些关于铁红焰的身体情况告诉武寻胜,好让他放心。 铁红焰听了铁今绝那话后突然想到一件事,对铁今绝说道:“爹昨天在那个房间里出现那么奇怪的声音,后来他额头上又出现了灰色的光,我想,大概有方士给他作法了。” “很有可能。”铁今绝道。 铁红焰道:“那方士肯定知道爹额头上有灰色的光吧?” “我觉得如果是方士给他作法了的话,那方士应该知道。”铁今绝一边写字一边说道。 (一千八百九十七)怀疑 铁红焰问:“我有些好奇,方士为什么不提醒爹这件事。以爹的性格,他找方士作法后,应该不希望自己额头上有灰色的光会被其他人看到啊。莫非方士知道多数人无法看到,就没在意?” 铁今绝“嗯”了一声,道:“有可能。” “或者……”铁红焰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方士疏忽了,或者有别的原因不方便提醒啊。” 铁今绝问道:“你担心什么吗?” “我本来是不担心什么的,但现在倒是有点担心爹知道什么了。”铁红焰道。 “为什么?”铁今绝问。 “刚才舅舅跟我说了,霓愿说我之所以能看到一些这个时候其他人看不到的光,是因为那光本来就存在,与我目前还处在涤魄气被吸走后的七天之内有关。爹自然是知道我是被吸走涤魄气没超过七天的人,如果爹知道了他额头上有灰光的事,他旁边又有方士,我觉得他并不难知道哪些人能看到他额头上有灰光吧,我还是挺担心他会想到我可能看到了他额头上的灰光的。”铁红焰道。 铁今绝停笔想了一下,又继续写起了字,一边写,一边对铁红焰说:“你担心你爹多想是吗?” 铁红焰道:“嗯,如果我爹觉得我能看到他额头上的灰光,可我看到的时候却表现出一副没看见的样子,爹可能会怀疑我。我可不想引起爹的怀疑,现在爹对我哪怕在显得并不算多重要的方面对我有一点疑心,我都会感觉不安全。” “可是,你能如何呢?”铁今绝道。 “我也在想,我到底能怎么做,应该怎么做。”铁红焰道,“当时如果我直接表现出看出我爹额头上有灰光的样子,我想我爹可能会觉得特别没面子,毕竟还当着舅舅和武寻胜呢。” “也许,如果你当时表现出来了,族长会大发雷霆。”铁今绝道。 “舅舅,你也这么认为?”铁红焰说。 “我只是随便说说。”铁今绝道,“根据族长的性格想的。” 铁红焰说道:“不知道爹的额头上为什么会出现灰光,如果就是因为方士作法出现的,那爹为什么会找方士作法呢?昨天爹说了,他准备让人家给远霜明心石作法的那个方士会给他办事,不知道他找那个方士给他办什么事。既然我爹的额头能发出灰光,我觉得这事说不定跟我爹的身体有关,那方士大概并不是来给爹的东西作法的。” 铁今绝道:“昨天族长显然不想让你知道他来找你之前他就在傲乾殿里。” 铁红焰说:“是的,舅舅,我也想到了这个,真的觉得有些蹊跷。昨天我问爹那么快就赶来了是不是有人通知他我回来了,爹说没有,我问爹是不是正好在傲乾殿里,爹竟然让我快休息,别问那么多没用的,然后他就走了。我觉得爹这反应显然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之前在哪里,也不想让我知道他之前在干什么。” (一千八百九十八)好像 这时铁今绝把写了字的纸给武寻胜看,武寻胜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铁长老去问了方士,方士都说目前红焰的身体既没因涤魄气被吸走而受到伤害,也没因伏秋之气被吸走而受到伤害了,那我放心多了。”然而武寻胜还是有些担心,主要是因为他觉得铁红焰这些天头晕厉害起来似乎比之前更严重。 铁今绝对武寻胜“嗯”了一声后,接着对铁红焰说:“所以,你昨天的表现在现在看起来很适合啊。” 铁红焰说:“其实我有一种感觉,也没什么根据,就是一种感觉而已,我觉得昨天爹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额头上有灰光似的。” “那你觉得族长现在呢?”铁今绝问。 “不知道啊,我担心的是,他昨天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觉得我那反应正常,今天他要是知道了昨天他额头上有灰色的光,又从方士那里了解到像我这种涤魄气被吸走没超过七天的人能看到他额头上有灰色的光,就会觉得我昨天那反应不正常了。”铁红焰道,“只是,这事就算现在说了也没用,只希望他并没确定我昨天是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灰色光的吧。可是,如果今天他额头上依然有灰色的光,我又该作出何种表现呢?只能跟昨天一样吧?” 铁今绝道:“我看只能跟昨天一样了。不然的话,族长会好奇为什么你昨天没看出来。” “是啊。”铁红焰道,“但如果这样的话,要是我爹已经知道了我昨天就能看到他额头上那灰色的光,今天仍然能看见,不知他会不会认为我一直在装,到今天还在装。我爹这人的脾气就是这样,虽说一个人在他面前承认自己之前装过也很危险,但有时候会远比在他面前装到底要好些,我爹特别恨有人一直装,在他知道了之后还一直装,蒙骗他。这样,他会认为别人不拿他这个族长当回事,会认为别人拿他当猴耍。” 铁今绝说:“可是目前这情况,你也只能一直装了。” “其实,我希望今天爹的额头上已经没有灰色光了。这样,我本来就看不到什么,也不用刻意表现出什么样子了。昨天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如果今天爹的额头上已经没有灰光了,那么昨天的事他就更难追究了。”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和铁今绝又说了几句话,便停了下来,这时武寻胜便问铁红焰:“我看你一直在说话,好像状态比之前好得多?” 躺在床上的铁红焰对武寻胜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一躺下就好很多。”武寻胜道。 铁红焰微笑了一下,再次对他点了点头。 武寻胜看她此刻的状态不错,暗暗开心。 铁今绝把那个装着玛瑙笔和铁红焰写过字的纸的盒子拿出来,打开,将里面那张纸拿了出来。 铁红焰接过那张纸看了一下,对铁今绝说:“这个我一会儿烧了吧。” “你躺着吧,我来烧。”铁今绝道。说完,他就从铁红焰手中拿过了那张纸,很快就把它烧了。 (一千八百九十九)预料 接着,铁今绝立刻用另一张纸把灰收拾了起来,包好了,放入了自己的衣袋中,对铁红焰说:“我这就把这玛瑙笔放回原处。” “舅舅辛苦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从老地方拿起了钥匙,进了铁红焰的个室中,把装着玛瑙笔的盒子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铁今绝还没出来,铁红焰便听到了有人敲内居与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红焰心想:谁在敲门?不会是我爹吧?舅舅可要赶紧出来啊。 就在这时,铁今绝正好从铁红焰的个室中出来了,迅速将钥匙放回了原来的地点,接着便去开门了。 铁今绝开门时也想会不会是铁万刀,结果开门后发现是东听宇。 “铁长老,族长让我来给少族长检查身体。”东听宇在门口对铁今绝说道。 武寻胜心想:东大夫来了正好,我正希望有大夫给红焰检查身体呢。 铁今绝和武寻胜全都出了铁红焰的个室,铁今绝在会宾厅中关好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 过了一会儿,东听宇便从内居中出去了,关好门后,在会宾厅中跟人们谈起了铁红焰的身体情况。 东听宇离开后,铁今绝和武寻胜又进了内居中,武寻胜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听了东大夫说的,我就放心了。” “之前我都没想到我爹会在这个时候让东大夫来给我检查身体。”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我也没想到。” 铁红焰道:“我刚才问了东大夫,她说,由于之前有方士给我吸走了涤魄气,昨天我又为了‘寻找’远霜明心石走了不少路,我爹不确定那些到底有没有影响我身体恢复,才找东大夫来给我检查的。” 武寻胜很想知道铁红焰的身体情况,便立即问了铁今绝。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铁红焰的身体并没出什么新问题,一切都跟东大夫预料的一致。 武寻胜之前在会宾厅中问了东听宇问题,东听宇知道他听不到声音,便把他提出的问题的答案告诉了铁今绝。 这时武寻胜说道:“铁长老,刚才我问东大夫的问题,东大夫是如何回答的?”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了他。 当时东听宇告诉铁今绝,由于铁红焰之前受的伤比较特殊,铁红焰在身体恢复的过程中前面较长的一段时间的确很可能会出现时间越往后,头晕越严重,身体越难受的现象,然而这些都是正常反应。等到了一定的时间,也就是接近铁红焰的伤痊愈的那最后一段时间,铁红焰头晕以及身体难受的程度肯定会越来越低,出现那些反应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少。 武寻胜看过铁今绝写了字的纸后,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说她近期怎么好像头晕越来越严重了呢。” 铁今绝通过写字问武寻胜这下他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武寻胜微笑着对铁今绝点了点头,又问铁今绝:“东大夫有没有说红焰接下来怎么做更利于身体恢复?” (一千九百)法术 铁今绝又写了些字,把之前东听宇说的话告诉了武寻胜。 武寻胜点头后,对铁红焰说:“东大夫说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还是需要经常躺着的。等你感到头晕越来越轻,身体不舒服的程度也在减轻,难受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你便可以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经常走一走了。” 铁红焰很想对武寻胜说:“我知道了,东大夫把我需要注意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了。”但他听不到,她便只是对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不知爹今天会不会又找方士到傲乾殿来作法。” 铁今绝道:“要不……一会儿我出去的时候走到昨天我们经过的地方看一眼?” “也好。”铁红焰道,“不过,不知昨天拦住你的那个人在不在,总之最好不要再次惊动他了。” “你是说那个耳朵上戴着东西的人?”铁今绝问。 “哦?昨天跟舅舅说话的那个人耳朵上戴着东西吗?”铁红焰问。当时她离得不近,并没注意到那个人耳朵上戴着东西。 “是的。”铁今绝道,“我昨天本来想告诉你,结果族长来了,我就没方便说,后来你又说起族长额头上灰光的事,我就没再想起把之前想说的事说出来。我现在跟你说吧,昨天拦住我的那个人,耳朵上戴着东西,所以根本听不见我说什么。” 铁红焰问道:“戴着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那人自己跟我说,他耳朵上戴着被施过法的东西,听不到声音。”铁今绝回答。 “他自己主动跟舅舅说的这话?”铁红焰问。 “是。”铁今绝道,“他还跟我说如果我跟他说什么他也无法知道。这样一来,我就算想跟他说些什么,也没法说了,只能根据他的意思离开。” 铁红焰觉得好奇,看了看房间顶部,想了一下,又看向铁今绝,说道:“被施过法的东西……他说他戴的是被施过法的东西,看来,这件事肯定跟方士有关了。我就觉得昨日我爹在那个房间里做的事跟方士有关,大概就是方士作法使我爹额头发起灰光的。那么刚才舅舅说的那个耳朵上戴着东西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就懂法术的话,那他耳朵上戴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被给我爹作法的人施过法的。” 铁今绝点头道:“我看也是。那人好像是族长的一个手下,很久以前我好像见过他,他好像武功很厉害,是个高手……我记不清楚了,但还是有些印象。那人不像会法术的。再说族长跟我说过,他那些手下里没有会法术的人,不然他会觉得不够踏实。族长告诉过我,他身上戴着的东西可以防止会法术的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施法,他自己肯定不会糊里糊涂被会法术的人施法了,但是如果他那些手下里有会法术的人的话,他就会担心他的那些手下给他办事的过程中,会法术的手下会给他的其他手下施法,这样便有可能影响他的那些手下办事,他就觉得不踏实了。” (一千九百零一)平时 铁红焰道:“以我爹的个性,他应该不会让会法术的人做他的手下。” 铁今绝说道:“那人还拿着族长的令牌呢,我想,虽然族长也有可能为了一些目的而把令牌暂时交给不是他手下的人,但昨天那次,我觉得拿着族长令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族长的手下。” “那人拿着令牌说了什么?”铁红焰问。 铁今绝道:“那人先是叫了我一声,跟我说“抱歉!”,然后说族长有令,任何人都不可以越过地上那条线。他说的时候还指了一下地上的一条白线。” “地上的白线大概就是专门用来阻止别人靠近当时我爹所在的那个房间的了。”铁红焰道。 “的确是这样。”铁今绝道,“那人跟我说他拿着的是族长的令牌,那令牌也是被施过法的,如果有人越过那条白线,令牌就会发挥作用把那个人吸回。” 铁红焰道:“看来我爹在傲乾殿那个房间里做事之前,是做好了防范准备的。” “那人带着兵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是个武功很厉害的人。族长用了他这个高手在那里守着,又用了令牌这种跟权力有关的东西,还用到了白线这种涉及法术的东西,看来族长的防范之心还是很强的。”铁今绝说道。 “嗯。”铁红焰道,“而且,那一带都是平时根本没什么人会去之处。” “哦?”铁今绝说,“我昨天还想为什么昨天那个地方只有咱们三个人呢。那附近为什么平时根本没什么人会去啊?” “昨天咱们三人站的那个位置附近有两个放着重要东西的房间,那两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我放进去的,我当时是当着我爹放的,我爹自然是知道的。我爹也跟傲乾殿的人说过,不要接近那个地方,否则便容易染上嫌疑。傲乾殿里一般人都知道这件事,他们都不会从那个地方走。就算有时候走那条路会近很多,为了避嫌,他们也都不从那里走的。”铁红焰道。 “你以前倒是带着我从那里走了好几次啊,搞得我以为那地方可以随便走呢,我之前还想过呢,为什么每次你带我从那里走的时候那里都没别人。”铁今绝道,“从来都没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傲乾殿里一般人皆知的事,我却刚刚才知道。” “我当然可以随便从那里经过了,连里面的重要东西都是我放进去的。舅舅从那附近走也没什么,舅舅在我爹眼中跟傲乾殿里的一般人肯定不同啊。我爹从来都没跟舅舅说不要走那个地方,这大概可以说明他不介意舅舅经过那个地方,所以舅舅知道与否都无所谓了。除了舅舅以外,我还不止一次带着武寻胜从那个地方走呢,其中有一次还是当着我爹走的,我爹也没什么意见。如果我爹不希望一个人经过那个地方,他肯定会让那个人知道的,这种事情,以我爹那性格,他不至于忘记说的。”铁红焰道。 (一千九百零二)三人 “虽然族长没说,但今天我知道了傲乾殿里一般人通常都是不从那里走的,那我以后一个人来傲乾殿,也不经过那一带了。就算族长不介意,我觉得自己也还是不从那地方走的好。”铁今绝道。 “那一会儿呢?”铁红焰问,“一会儿从傲乾殿回去之前,舅舅还打算从那一带经过,去看一下吗?” 铁今绝想了想,说道:“本来我是想看看的。” “现在改变主意了?”铁红焰问。 “现在啊……”铁今绝道。 “怎么,舅舅因为知道别人都不从那一带走,犹豫了?”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我一个人从那里走好像显得有点奇怪。” “昨天呢?”铁红焰道,“昨天舅舅回去的时候有没有经过那里?” “经过了啊。”铁今绝道。 “昨天有什么新发现吗?”铁红焰问。 “关于族长的新发现,没有。”铁今绝道,“昨天我走到正好能看到之前冒白烟的那个房间的位置时,发现远处有别人能看见我。我也不知道远处的人当时有没有多想我在干什么。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站的那个地方他们都不会接近,但我也觉得如果我停下来特意看那个冒出过白烟的房间是不适合的,所以我当时就用余光扫了几眼冒出过白烟的那个房间,没发现什么异常现象。现在想想,我昨天的表现还算合适,要是我停在那里看,别人在远处看见我后可能会纳闷我为什么会那样,到时候万一这事情传到族长耳朵里,反正对我没好处。” 铁红焰说道:“听舅舅的意思,一会儿不打算从那里走了吗?” “我现在有点不想从那里走了,但还没决定。”铁今绝说。 铁红焰道:“听了舅舅刚才跟我说的拦住你的那个人的情况,我想,我爹会让那个人耳朵上戴上施过法的东西,大概是因为我爹自己就知道他在那个房间里时可能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但他又不想让那个帮他看着的人听到他在房间里发出的声音。我想,我爹因为知道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走到昨天我们三人站的地方,而我们昨天站的位置距那个冒白烟的房间也不算很近,我爹就没采取更多的防范措施。” 铁今绝说:“是啊,既然平时都没什么人经过那里,大概族长是想不到昨天我们三人会出现在那个位置的,所以并没对这点进行防范。不然的话,族长应该会防的。” “不过,昨天我们三人站在那块地方好像其实并不能把族长说的话都听清楚。起初我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只是觉得是族长在出声,虽然我听出了他有时候好像在模仿动物的叫声,有时候又像在说人话,但是我并没听清楚他像在说人话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后来,爹说到涉及我娘的名字的那段话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声音就变大了,所以后边那些话我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了。”铁红焰道。 (一千九百零三)一声 铁红焰说到这里,忽然想:不知道昨天我没有听清楚前面的到底是因为我爹声音确实小,还是因为我身体并没处在正常状态下。 于是她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没听出前面那些是不是跟我当时的身体情况有关,但我感觉应该没什么关系。舅舅,前面那些,你也没听清楚吧?” 铁今绝说道:“是啊,前面那些我也没听清楚。” “那看来不是我的错觉了,我爹就是后来突然说话声变大了?”铁红焰说。 “是的。”铁今绝道,“肯定是这样。” “不知我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我娘的名字。”铁红焰说,“我觉得他在提起我娘名字之前发出声音时,也并没处在正常状态下,后来他说那些跟我娘有关的话,应该也是在比较特殊的状态下说的吧。” 铁今绝说道:“你是不是感觉昨天族长就跟说梦话似的?” “有这种感觉。”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我很想知道族长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铁红焰道:“我也想知道,只是,如果做些什么会引人怀疑的话,目前还是不做好。不知道爹今天还会不会到傲乾殿那个房间作法了。” “这事就先放一放吧。”铁今绝道。 “舅舅决定不去看了?”铁红焰问。 “决定了。”铁今绝道。 三人又说了了些话,铁今绝刚刚准备离开内居,便听到“轰”的一声响。 铁红焰和铁今绝都看了对方一眼。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铁红焰“嗯”了一声,说道:“不管怎样,请舅舅都要小心些。” “放心吧,我会小心。”铁今绝道。 铁今绝便出去找之前声音发出的地方了。 一些人拿着水去傲乾殿的一个房间里泼。 等铁今绝到达那房间门口时,火已被扑灭,他看到那个房间门已被炸毁,倒在地上。 “还好,火没烧大,不然太危险了!”其中一个灭火的人说。 “是啊,有惊无险。”另一灭火者说。 那些泼水的人没想到这时会见到铁今绝,纷纷叫他“铁长老”。 铁今绝看到地上倒着的那扇门内部竟贴着几道“符”,但已经被烧得模糊不清。 “没伤到人吧?”铁今绝焦急地问道。 “没有。” “没伤到人。” “爆炸的房间里没人,当时也没人走在那房间附近。” “火很小,很快就熄灭了,没伤到人的。” 那些灭火的人纷纷回答铁今绝。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铁今绝问。 “铁长老,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房间里突然就爆炸了。”其中一个穿蓝衣服的人说道。 “之前没人过来吗?”铁今绝问。 “之前我没过来。”穿蓝衣服的人说道。 “我也没过来。”另一人赶紧说道。 “我也没过来啊。” “我是听到爆炸的声音后才过来的。” “我只是来灭火的。” “我也是,还好火还没烧大啊!” “是啊,幸好这房间就在放水的房间附近。” “你们以前都没进过这个房间吗?”铁今绝问。 (一千九百零四)哪里 “没有。” “没有啊。” “没进过。” “我以前从来都没进过。” “这个房间之前一直是锁着的,铁长老,你看这倒了的门上还带着锁呢。” 那些人说道。 铁今绝低头一看,正如其中一个人所说,门上的确有锁,而且那锁还不是一般的锁。 “听到爆炸声之前,你们有没有听到其他动静?”铁今绝问道。 “没听到。” “没有。” “我也没有。” “可能我离得比较近吧,当时我好像听到了。”第一个赶来灭火的人说道。 铁今绝问:“在听到爆炸声之前,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就是那种……”那人想了想道,“怎么说呢……这个……” 铁今绝等着她说,其他人也都看着她,等着她说。 “不大的声音,碎碎的。”第一个赶来灭火的人道,“我听到的就是那种很碎的声音。” 铁今绝问道:“你听到的是从哪里传来的?” 那人又想了想,说道:“好像就是近处传来的,但是……我也不能乱说,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我听到的那种很碎的声音跟爆炸到底有没有关系。” 铁今绝又问:“还有谁在爆炸之前听到其他动静了?” 那些人都摇了摇头。 “爆炸发生前,有没有人发现有什么跟平时不一样的情况?”铁今绝继续问。 “我没发现。” “我也没发现。感觉这爆炸发生得很突然。” “没。要是发现了,我当时就不会吓一跳了。” “之前真是吓一跳,因为没发现有任何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铁今绝说道:“你们刚才进房子中灭火时,发现房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有几个人点了点头。 铁今绝问其中一个点头的人:“有什么不对劲的?” “回铁长老,我觉得这房间里的样子本身就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那些‘符’啊……什么的……” 铁今绝问:“你是觉得房间里有那些‘符’,就不对劲?” “这个……这个……我就是觉得,这房间怎么奇奇怪怪的,哪怕是灭火的时候,我都觉得房间里气氛怪异。”那人道。 “你以前不知道这房间里是什么样的吧?”铁今绝问道。 “不知道。”那人摇了摇头,“不但没进过,从外面都没看到过里面。” “也没听说这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铁今绝继续问。 “没有。”那人说,“我刚知道傲乾殿里还有里面是这样的房间。” 铁今绝问另一个点头的人:“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那人说:“里面那么空,只有那么一个大东西……那个……是不是一个啊……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一个……” 他还没说完,旁边的人就说:“是吧,我就觉得是一个,其他那些东西好像都是从那里面爆出来的。” 那人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接着说:“你也觉得是一个?对吧?我觉得好像是一个……反正,就是那么个大东西,又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还爆了,我进去后自然会觉得有些怪。” (一千九百零五)没动 铁万刀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担心提到族长给自己招惹麻烦,他觉得自己就算当着其他人再多问那个人,那个人也不一定会多说什么,还可能很为难,于是铁万刀也没继续问那个人,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对那些人说道:“谁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灭火的?” 第一个赶到灭火的人听到后有点害怕,她担心因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那事便可能被人说成是她做的。 这时候,第二个赶到房间里灭火的那个人已经指向了她,对铁万刀说道:“铁长老,是她,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 铁今绝问第一个赶到房间灭火的人:“是你?” 第一个灭火者说道:“是的。” “做得好!”铁今绝道,“到时候你会得到奖励。当然,其他及时赶来灭火的人也会得到奖励。” 这时第一个赶到房间灭火的人一颗心才踏实了,说道:“多谢铁长老!” 其他灭火者也谢过了铁今绝。 “你们该忙自己的事就去忙吧,如果有谁不忙,就帮我在这门口看一阵子,暂时不要让别人进去,防止出现其他情况。”铁今绝道。 那些灭火者都表示愿意帮他在这里看着。 其中有的人虽然想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但看其他人都表示要帮长老在这里看着,便也不好意思离开。本来想去继续做自己事的人觉得,如今傲乾殿出了这么大事,自己本来就是来救火的,就算自己在救火后多耽搁一阵子,其他人也能理解。 铁今绝说道:“那你们先帮我看着,我去去就回来。” 那些人纷纷答应了。 铁今绝又一次去了恒联居,敲了内居与会宾厅之间的门。 当时武寻胜正在内居中跟铁红焰说话,铁红焰示意武寻胜去开门。 武寻胜将门打开后发现铁今绝又来了,有点吃惊,叫了声“铁长老”。 铁今绝进去后,武寻胜在内居中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怎么了?”铁红焰问铁今绝。 铁今绝走近铁红焰,跟她说道:“有个房间里面爆炸了。” “啊?”铁红焰紧张地问道,“有没有伤到人啊?”她实在担心有人出事,急得坐了起来,刚起来又是一阵厉害的头晕。 “没有。”铁今绝道,“你别着急,没那么严重,火都已经扑灭了。” 铁红焰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武寻胜看出铁红焰披衣服的时候直打晃,立刻关心道:“你又晕得厉害了?那就躺着吧。” 铁红焰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 武寻胜为坐在床上的铁红焰盖了盖被子。 铁今绝说道:“你看你一听到就这么着急,我跟你说这种事的时候就应该先告诉你没人出事,然后再跟你说有个房间里爆炸了。” 铁红焰道:“不用的。总之,没人出事,火也扑灭了,我就放心了。是哪个房间里面发生了爆炸啊?” 铁今绝把那个房间的具体位置告诉了铁红焰。 (一千九百零六)第一 铁万刀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担心提到族长给自己招惹麻烦,他觉得自己就算当着其他人再多问那个人,那个人也不一定会多说什么,还可能很为难,于是铁万刀也没继续问那个人,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对那些人说道:“谁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灭火的?” 第一个赶到灭火的人听到后有点害怕,她担心因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那事便可能被人说成是她做的。 这时候,第二个赶到房间里灭火的那个人已经指向了她,对铁万刀说道:“铁长老,是她,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 铁今绝问第一个赶到房间灭火的人:“是你?” 第一个灭火者说道:“是的。” “做得好!”铁今绝道,“到时候你会得到奖励。当然,其他及时赶来灭火的人也会得到奖励。” 这时第一个赶到房间灭火的人一颗心才踏实了,说道:“多谢铁长老!” 其他灭火者也谢过了铁今绝。 “你们该忙自己的事就去忙吧,如果有谁不忙,就帮我在这门口看一阵子,暂时不要让别人进去,防止出现其他情况。”铁今绝道。 那些灭火者都表示愿意帮他在这里看着。 其中有的人虽然想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但看其他人都表示要帮长老在这里看着,便也不好意思离开。本来想去继续做自己事的人觉得,如今傲乾殿出了这么大事,自己本来就是来救火的,就算自己在救火后多耽搁一阵子,其他人也能理解。 铁今绝说道:“那你们先帮我看着,我去去就回来。” 那些人纷纷答应了。 铁今绝又一次去了恒联居,敲了内居与会宾厅之间的门。 当时武寻胜正在内居中跟铁红焰说话,铁红焰示意武寻胜去开门。 武寻胜将门打开后发现铁今绝又来了,有点吃惊,叫了声“铁长老”。 铁今绝进去后,武寻胜在内居中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怎么了?”铁红焰问铁今绝。 铁今绝走近铁红焰,跟她说道:“有个房间里面爆炸了。” “啊?”铁红焰紧张地问道,“有没有伤到人啊?”她实在担心有人出事,急得坐了起来,刚起来又是一阵厉害的头晕。 “没有。”铁今绝道,“你别着急,没那么严重,火都已经扑灭了。” 铁红焰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武寻胜看出铁红焰披衣服的时候直打晃,立刻关心道:“你又晕得厉害了?那就躺着吧。” 铁红焰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 武寻胜为坐在床上的铁红焰盖了盖被子。 铁今绝说道:“你看你一听到就这么着急,我跟你说这种事的时候就应该先告诉你没人出事,然后再跟你说有个房间里爆炸了。” 铁红焰道:“不用的。总之,没人出事,火也扑灭了,我就放心了。是哪个房间里面发生了爆炸啊?” 铁今绝把那个房间的具体位置告诉了铁红焰。 (一千九百零七)奖励 铁红焰听后微微皱眉,又向铁今绝确定了一下位置,然后说道:“那个地方?” “对。”铁今绝道。 “为什么会爆炸啊?”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目前不知道爆炸原因。我看到那个房间的门都被炸得倒在了地上,门上还有一些‘符’。灭火者中的一些人说那个房间看着像是用来作法的,我看着也像。不知道这次爆炸是否与作法有关。” “到时候可一定要奖励那些赶过去灭火的人。”铁红焰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刚才已经跟灭火者说了这件事。”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道:“我想,一会儿亲自去看一下。舅舅问了他们当时的情况吗?” “问了。他们暂时帮我看着那个地方呢,目前不会有其他人进那个房间。”铁今绝道,“我刚才跟他们说我去去就回来。” 铁红焰想:看来那些人正等着舅舅呢,我想问什么问题的话最好不要现在问。 她说:“那些人也有他们的事做,我想先派手下去看着,也好尽快把奖励给他们。” 铁今绝道:“我去找几个人进来,你跟他们说。” “辛苦舅舅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帮铁红焰叫了几个人进来,铁红焰跟那几个人把事情说好后,铁今绝便根据铁红焰说的,带了要给灭火者的奖励,跟那几个人一起出了内居。 武寻胜锁好门后问铁红焰发生了什么事,铁红焰表示要写字。 武寻胜便把写字用的东西拿了过来。 铁红焰通过写字让武寻胜了解了情况。 武寻胜看到铁红焰写的内容后,立刻把她写了字的纸烧掉了。他知道一会儿铁红焰要去看一看怎么回事,他也很想去了解情况,便把他的想法告诉了铁红焰。 没多一会儿,铁今绝就回来了。 铁今绝进入内居后,武寻胜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在内居里锁好。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他已把奖励给了那些将火扑灭的人,并让他们回去了,还说那几个铁红焰的手下已经守在那个地方门口了。 铁红焰跟铁今绝说,刚才武寻胜问起这件事,她已通过写字让武寻胜了解了,他也想去看,一会儿他们将去看一下。 铁今绝说:“一会儿我带你们一起过去吧。” 铁红焰同意后,觉得这时候适合问铁今绝之前从那些灭火者口中得知了什么情况了,于是说道:“舅舅之前问过他们关于这次爆炸的情况,都了解到了什么啊?” 铁今绝回答:“其实有些我想知道的情况我并没从他们那里问出来,但还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铁红焰问了铁今绝都得到了哪些消息,铁今绝便把他从那些人那里听说的告诉了她。 铁红焰说道:“听这意思,那门上的锁很有可能就是昨天刚换的了?” “我也觉得很有可能。”铁今绝道,“那个人说的原话是‘好像是昨天换成了这样的锁’。” “如果那个房间真的是用来作法的,我觉得这件事说不定跟昨天我爹作法有关啊。”铁红焰说道。 (一千九百零八)外壳 铁今绝说道:“嗯,他说‘好像是昨天换成了这样的锁’之后,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昨天好像有人换锁了,然后直接跟我说这事可能跟族长有关系。” “估计他昨天是看到了些什么,听到了些什么。”铁红焰道。 “但是当时有个人提醒了他,还说如果看错了,可不能就这么说出来。然后他便说人都有看错的时候,又表示自己说的也不一定都准确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看来,他也许是担心说了那样的话给自己招惹是非。” 铁今绝说道:“我就觉得是啊,他之前提族长的时候我感觉他好像真的是了解什么的,但好像了解到的又有限。当时当着那些人,我看出他显然担心引出什么是非,不想多说什么了,也就没继续问。毕竟有些事我要是问多了,他要是当着那些人说出些什么来,不仅对他自己不好,对我也不怎么好。” 铁今绝又跟铁红焰说了些话后,他便跟武寻胜出了内居。 会宾厅中一人进入内居后关好了门。 过了一会儿,铁今绝和武寻胜便看到那人扶着换好衣服的铁红焰出来了。 武寻胜过去扶铁红焰,问道:“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铁红焰对武寻胜点了点头。 接着,铁今绝、武寻胜和铁红焰就朝之前发生过爆炸的那个房间走去了。 到了门口,铁红焰问了问那几个看着的人房间里面的情况。 那几个人跟她说后,还告诉她,那个房间之前在通风,现在已经没什么气味了。 铁红焰从那几个人那里得知了这个房间里后来一直都没什么变化,便走近了那扇门,看了看门上的“符”。 武寻胜小心地扶着她,谨慎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防止她碰到什么发生危险。 铁今绝觉得铁红焰目前身体还没恢复,便决定自己先进去仔细看看,确定没什么事了再让他们进,于是对铁红焰说:“你和他先站在这里别动,等一下,我进去看一眼,等我出来,你们再进去。” 说完他便进了那个房间。 铁今绝仔细看了看那些碎片,感觉之前就是一个包着少量火药的东西爆了。他看到房间里不少地方都画着“符”,但受到爆炸影响,不少“符”都不成样子了。 铁今绝让自己尽量踩在较空的地方,打算尽量不碰地上的东西,但还是碰到了,除了碰到了碎片以外,他也碰到了一些其他东西。 通过看地上那些碎片的形状,铁今绝觉得好像是一个很大的外壳里包着少量火药以及其他东西。 铁今绝仔细将这房间检查了一遍,感觉已经完全没有什么能伤人的地方了,于是便走了出去,对铁红焰说:“进来看吧,已经没什么气味了。之前我第一次来这里时,我在门外都能闻到一点里面的气味,没想到气味散得那么快。”说到此处,他将声音降低了些,又说道:“我真感觉跟法术有很大关系了。” (一千九百零九)碎片 铁红焰要往前走,武寻胜扶着她跟她一起进了那个房间。 “这房间墙上有不少‘符’啊。”铁红焰道。 “是啊。”铁今绝道,“之前灭火的人说进来后感觉气氛有些怪,我也这么觉得。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有。”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看了看附近,又看了看较远的地方,说道:“这些碎片连在一起后,应该能组成一个很大的东西啊。” 铁今绝说道:“我刚才跟你说了,之前灭火的人里就有人说这里面只有那么一个大东西,后来又说不确定是不是只有一个,他旁边的人也说觉得是一个,还说其他那些东西好像都是从那里面爆出来的。” “我也觉得其他的东西都像从一个大东西里爆出来的。”铁红焰说道。 “还好火药少,要是火药多,不知道会出现多可怕的事。”铁今绝道。 “为什么要在傲乾殿的房间里放这种有火药的东西呢,是为了作法?虽然火药少,那也有危险啊。”铁红焰道,“而且,这房间离放水的房间那么近,就好像是特意这样做的一样。这房间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着了火,立刻就能找到水将火灭掉。” 铁今绝低声对铁红焰说道:“你说,这种事,谁敢亲自做或者让别人做啊?” 铁红焰小声说:“我看只有我爹了。往傲乾殿里放这么危险的东西,这种事如果是别人在我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的,要是后来让我爹知道了,那极可能是要掉脑袋的啊。我觉得几乎没人敢在我爹不知道的情况下在傲乾殿这种地方做这样的事。” “是啊。”铁今绝看了看周围的墙说道,“别说傲乾殿了,就算是傲乾殿附近,如果族长不知道,有人敢干这种事吗?” “就是附近也几乎没人敢这么干。”铁红焰道。 铁红焰看了看地上那些东西,说道:“通过看这些碎片,我觉得爆炸的那个东西很可能是球形的,而且,很可能之前是被固定在了那边的架子上,与架子相连的。舅舅你看,现在架子上还连着一部分已爆炸的那部分的碎片。”说着,她便指向了一个巨大的金属架子。 铁今绝顺着铁红焰指的方向看去,望了望那个金属架子,一边思考一边说:“那个架子……” 武寻胜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见铁红焰抬起了手,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后便说:“爆炸的东西会不会之前一直都被固定在那个架子上,是跟那个架子连在一起的啊?我感觉爆炸的那部分像是球形的。” 铁红焰立即看向武寻胜,对他连着点了几次头,又指了一下自己,意在告诉他,她就是这么想的。 武寻胜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之前就是这么想的吗?” 铁红焰微笑,又连着对武寻胜点头。 武寻胜对她微笑,说道:“看来,我们又想到一起了。” 铁红焰又点了一下头。 (一千九百一十)相连 武寻胜扶着铁红焰往前走了几步后,铁红焰对铁今绝说道:“舅舅,你看架子那里的形状……我现在觉得,爆炸了的东西是球形的,而且爆炸了的那部分是跟那个架子相连的,这可能性非常大。” 铁今绝离架子更近了,看了看架子某处的弯曲的部分,又看了看地上那些碎片,点了点头,道:“嗯,很可能就是你们猜的那样。” 铁红焰又说:“如果是那样,那个球形的东西到底是怎么爆炸的呢?” 铁今绝说道:“看起来很不寻常。” “舅舅的意思是不是说很难找到能引起它爆炸的原因?”铁红焰问。 铁今绝“嗯”了一声,接着说:“你看这里除了这东西以外,也没别的啊。” 铁红焰环顾四周后,说道:“就是啊,除了这个东西以外,这应该就是个空房间啊。很多地方都有那些‘符’,所以,那东西爆炸,很可能并不是由常规原因引起的。” 铁今绝看向铁红焰,说道:“你觉得爆炸很有可能跟法术有关吧?” “我觉得非常有可能。”铁红焰道,“这房间那么多‘符’,应该不会跟作法没关吧。” “倒是没发现有人在这房间里作法。”铁今绝一边想一边说道。 “会不会是别处有人在作法?”铁红焰道。 铁今绝靠近了铁红焰,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别处作法的人通过作法引起这个房间里发生爆炸?如果是的话,会出于什么目的呢?说真的,我觉得这个房间里有这些东西很可能就是族长让弄的,但是,如果是族长的意思,他为什么会让人通过作法引起这房间里发生爆炸?难道让这个房间里发生爆炸会影响到一些其他事吗?比如铁仓部族的气运之类的。” “这点我暂时还没想明白。”铁红焰道,“有那种可能,还有其他可能,比如,其实布置这些的人并不希望这房间里发生爆炸,然而事情并没像人家期待的那样发展。” 铁今绝道:“如果像你说的这样,布置这些的人并不希望这里发生爆炸,那就是出现了计划之外状况?” “其实我觉得出现了计划之外的状况可能性更大一些。”铁红焰道,“听舅舅刚才说的,那些来灭火的人没一个是之前就了解这房间里情况的。只是,如果爆炸的状况是之前就了解这房间里情况的人计划之外的,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之前就了解这房间里情况的人出现呢?” “这个我也没想明白。”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会不会还不知道?可我看这房间里的情况……房间里贴了不少‘符’,要是有人在作法的话,就算不知道这里发生了爆炸,作法者也应该感觉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吧。” 铁今绝小声说道:“如果之前就了解这房间里情况的人是在距这里较远的地方作法的,那也许就算知道了也没法赶过来。” “也有可能作法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不能立即移动地方,否则会有更大的危险。”铁红焰道。 (一千九百一十一)七边 铁今绝道:“你是因为之前听了灰房子的事情,所以这么想的吧?” “是啊。”铁红焰道,“虽然我也只是没什么根据随便猜的,但毕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铁今绝说道:“你觉得一会儿有没有必要把这里收拾干净?” “我刚才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铁红焰道,“我觉得,如果这件事跟我爹有关的话,还是不要收拾干净比较好吧。” “你担心你爹看到后问到你,你说不清楚,他怀疑些什么吗?”铁今绝问。 “嗯。”铁红焰道,“所以,我决定就不动这里了,就让我的手下在门口继续这样看着。到时候如果我爹问起,我就直接告诉他,除了灭火和通风之外,也没谁对这房间做了什么,一切都是爆炸之后的样子。” “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铁今绝道,“如果这里被收拾干净了,到时候族长看不到爆炸后的样子,以为有人动了什么手脚就不好了。” 铁红焰道:“刚才走到这里来的路上,我们已经知道这爆炸声傲乾殿里的很多人都听到了,一会儿我下令让傲乾殿里的人就不要往外传这件事了。至于已经知道的人,也没法让人家变成不知道这件事的了,就那样吧。” 说完,铁红焰又看了看周围,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块碎片上画着一个最外面有个正七边形框的图案,她想仔细看一看,便要朝那里走去。 武寻胜扶着她走到了那里,她便盯着那个图案看了起来。 “红焰,你看什么呢?”铁今绝也走了过去,问道。 铁红焰指了一下那个图案。 “咦?”铁今绝道,“这图案,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铁红焰说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才过来的。” “你记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想了想,轻声说道:“好像……好像在霸空殿我爹自己住的房间中见过。”她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都快没什么声音了。 铁今绝张了一下嘴又闭上,接着小声说道:“对了!” “怎么?”铁红焰道,“舅舅也是在那里见到的?” “正是!我想起来了,就是在族长平时住的房间里见到的。”铁今绝低声道。 “我见到的那个,跟这个一样。”铁红焰小声道。她指着正七边形框内部的其中一笔,对铁今绝说道:“舅舅,你看这笔,我在我爹自己住的房间里看到的这个图案,这笔就是前面非常粗,到后面就非常细了的。” 铁今绝回忆了一下以前在铁今绝住的房间里见到的图案,觉得记忆有点模糊,便说道:“我也记不清楚我上次看到的那个图案上这个位置是什么样的了。” “我觉得那一笔,好像是习惯性画成那样的,并不是要特意画成那样的。”铁红焰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图案有可能跟你在族长住的房间里见到的那个是同一个人画的?”铁今绝用非常小的声音问道。 (一千九百一十二)三道 “嗯,我真的有这样的感觉。”铁红焰道。 “如果是的话,这图案会不会是你爹亲自画的啊?”铁今绝小声说道。 “我就是觉得有这个可能。”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和铁今绝又说了些话,铁红焰突然又觉得头晕有些厉害,立即闭上了眼睛。 武寻胜稳稳地扶住了她。 很快,她便感觉好些了,睁开了眼睛。 武寻胜问道:“红焰,你这次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吧?” 铁红焰摆了摆手。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道:“这次……特殊的感觉?” 铁红焰说:“我猜,他的意思应该大概是想问我,进这个房间以后有没有出现跟以前头晕时不一样的感觉吧。” 她这话音刚落,武寻胜便说:“也就是说,你这次头晕跟以前感觉差不多?” 铁红焰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感觉自己没因为进这个房间而受什么影响吧?”武寻胜继续问道。 铁红焰再次摆了摆手。 铁今绝一脸好奇对铁红焰说道:“真是奇怪了,他刚才说那话后又没提示什么,你怎么知道他问的是这个意思啊?” “感觉啊。”铁红焰说。 “我怎么就没这感觉啊?”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也许舅舅刚才正在想其他事吧。” “我不想其他事时也猜不出他那话的意思啊。”铁今绝道,“感觉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其实他说了这话,没说得很明确,你就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意思还不算特别新鲜的。有时候你什么话都没说,他都能明白你的意思呢。” 铁红焰微微低头,微笑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一下铁今绝,又带着微笑看了武寻胜一眼。 武寻胜看她微笑,也不由自主地对她微笑了起来,他感觉出了她微笑大概是因为之前跟铁今绝说话的原因,当然他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你一笑他也笑,搞得他好像听到你说了什么一样。你们两人之间的感觉还真是挺奇妙的。” 武寻胜满眼关心,问铁红焰:“怎么样,现在舒服多了?” 铁红焰这时还没收回笑容,对他点了点头。 三人出了那个房间后,铁红焰跟她的手下说了一些话。 接下来,铁今绝便回了弘风殿,武寻胜小心翼翼地将铁红焰扶回了恒联居。 【第二百零六章】 傲乾殿那个房间突然爆炸之前,就在傲乾殿里前一天曾经冒出白烟的那个房间中,厉凭闰正在给铁万刀作法。 三道粉色的光从房间中划过,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圈,停留在了铁万刀头顶上方。 厉凭闰紧闭双目,口中念着咒语,有时还好像被什么气息冲击了一样,突然动一动。 铁万刀双足分开而站,双手在胸前合拢,睁着双目,然而眼珠却很少动。他面无表情,如人偶一般。此时的他就好像灵魂飘到了九霄云外一样。 铁万刀脚下有一张圆形的黄布,黄布中心画着一个绿色的圆点。 黄布下方有一张巨大的圆形铁皮,圆形铁皮的中心画着一个白色的圆点。 (一千九百一十三)粉色 圆形黄布中心的绿色圆点与圆形铁皮中心的白色圆点接触着,好像紧紧地吸在了一起一样。 圆形黄布的面积比圆形铁皮的面积大一些,圆形黄布的外边完全将圆形铁皮的外边盖住了。 圆形黄布上画着一些“符”,有大有小,画得密密麻麻的。一些画得较大的“符”之间的空隙处画着一些较小的“符”,总之,这张黄布被填得很满。 之前爆炸了的那个房间里出现过的那些“符”,在这张黄布上全都能找到同样形态的。 铁万刀站在了圆形黄布中间的位置,左右两脚分别立在黄布中心画着的那个绿色圆点两边。 厉凭闰睁开双目,继续念咒语。 之前三道粉色的光形成的那个圈从铁万刀头顶上方向上移了二尺后,渐渐变大,变成了与铁万刀足下的那张画满了各种“符”的圆形黄布一般大小,接着便猛地下落。 落到了与铁万刀的颈部差不多高的位置时,那粉色光圈向铁万刀的颈部发出了一些粉色的光柱。 铁万刀便闭上了双眼,渐渐低下了头。 在铁万刀低头低到不能继续低的时候,那粉色光圈开始缩小,直到缩成了与圆形黄布下面的圆形铁皮一般大小的时候,便不再继续缩了。 这时候,厉凭闰将双手在胸前合拢,念起了另一种咒语。 那粉色光圈忽然落下,落到了圆形黄布上。 铁万刀就像被什么力量控制着一样,缓缓地抬起了头,抬到了他的脸正好正对着前方的时候,便不继续抬了。 铁万刀依旧闭着双眼,在粉色光圈的影响下打开了之前合拢着的双手,将双手举过头顶,在头顶上再次合拢。 接着,铁万刀缓缓下蹲,最后盘膝坐在了圆形的黄布上,双手依然在头顶上方合拢着。 这时,圆形黄布上画着的那些“符”竟然全都动了起来,渐渐脱离了圆形黄布,在空中飘着,围着铁万刀的身体沿着固定的方向转。 那些“符”越转离铁万刀越近,但始终都不曾碰到他。 转了一会儿,那些“符”全都落了下来,落回了圆形黄布上,这一次,所有的“符”全都落到了粉色光圈内部,有些“符”与其他“符”叠在了一起。 这时,粉色光圈在圆形黄色布上渐渐扩大,扩大到了与圆形黄布的边缘重合时便不继续动了。 随着粉色光圈扩大,那些“符”之间的距离也变大了些,之前叠在一起的“符”也渐渐分开了。 厉凭闰将合拢的双手打开,用右手的食指指尖触到了自己左手的掌心,然后用左手的食指指向了铁万刀的额头。 这时,铁万刀额头上的灰光变得更明显了。 厉凭闰将右手食指的指尖从左手掌心处移开,用右手食指的指尖指向了铁万刀在头顶上合拢着的双手。 厉凭闰将右手往下一移,食指的指尖指向了铁万刀的胸前,这时,铁万刀合拢着的双手便如被厉凭闰的右手食指牵下来了一样,降到了他胸前的位置。 (一千九百一十四)变粗 厉凭闰将右手食指弯了起来,整个右手攥成了拳头,放在了自己丹田处。 他用之前指着铁万刀额头的左手食指在空中沿水平方向画了个圆形,然后将左手翻了一下,翻成了掌心朝上。 这时,圆形黄布上的粉色光圈便转了起来,之前分开了的那些“符”也跟粉色光圈沿着同一方向转了起来,又一次离铁万刀越来越近了。 粉色光圈一边转着,一边渐渐向上移动,移到了与铁今绝的额头同高的位置便不再继续向上移动,只在那里转了。 转着转着,铁万刀额头上的灰光便脱离了他的额头,形成了一个灰色的光球,在粉色光圈里,围绕着铁万刀的头部,沿着与粉色光圈转的方向相反的方向转了起来。 厉凭闰盘膝坐在了地上,之前握拳放在丹田处的右手依旧握着拳头,只是移到了右膝之上,拳心朝下。 厉凭闰这时将掌心朝上的左手放在了自己左膝上,手背紧紧贴着腿。他突然将左手除大拇指之外的四个手指立了起来,做了一个好像在往回引的动作。 那灰色的光球便碰到了粉色光圈,贴着粉色光圈,继续围绕着铁万刀的头部,沿着与粉色光圈转的方向相反的方向转。 在与粉色光圈接触的一刹那,灰色光球就开始变色了,越来越发粉。转了一会儿,光球完全变成了粉色的。 厉凭闰这时将左手伸平,掌心朝上,渐渐上移,移了半尺高后,快速将左手翻成了掌心朝下,然后他用左手沿着水平方向画起了圆。 只见已经变成了粉色的光球转着转着便有一部分融在了粉色光圈之中。粉色光圈渐渐变粗,而粉色光球变得越来越小。 过了一会儿,粉色光球不见了,粉色光圈变得更粗了。 空中那些“符”依旧绕着铁万刀的身体旋转着,越转越快。 厉凭闰将之前握着拳的右手伸平了,掌心朝下,然后渐渐把右手向上移动,移到了与左手同样高的位置便停住了。 厉凭闰将左手向右平移,将右手向左平移,直到左手的拇指与右手的拇指贴在一起才停住。 这时,厉凭闰快速将双手掌心对了起来,双手每个手指的指尖都指向了铁万刀。 厉凭闰再次换念咒语,然后将双手中指的指尖对准了围着铁万刀旋转着的已经变粗了的粉色光圈,做了一个猛地往下拉的动作。 已经变粗了的粉色光圈便再次落在了圆形黄布上。 接着,那些“符”越转越慢,直到转得非常慢时,便纷纷落了下来,落到了粉色光圈之中,有些叠着,挤在了一起。 厉凭闰将合拢着的双手打开,左手往左,右手往右,两手同时做出往两边拨动的动作。 这时,那些挤在一起的“符”便分散开了,有一些“符”移动到了已经变粗了的粉色光圈外面。所有“符”全都不再重叠,都回到了最初它们在圆形黄布上的位置,与黄布合为一体,变回了如当初一般“画”在圆形黄布上的“符”。 (一千九百一十五)围绕 厉凭闰双手中指的指尖依然对着粉色光圈,这时他将双手缓缓向上移。 已经变粗了的粉色光圈便随着厉凭闰的手渐渐往上方移动,移到了距铁万刀的头顶三尺左右的高度。 就在这时,厉凭闰将双手分开,放在自己双膝之上,把手展平,手心朝上。他闭上了双眼,默念咒语,很快便进入了一种听不到外界声音的状态。 铁万刀之前就已进入特殊状态,那时就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此时依然听不到。 在作法的过程中,铁万刀闭目之时“看”到了一些幻象,也包括铁今奇,然而他在“看”到那些幻象时并不能睁开眼睛,也说不出话来。他“看”到幻象时与前一天状态完全不同,这一次他也无法与虚幻境界中的人物交流。 这时正是作法的关键期,如果下一步进行得顺利,铁万刀上方的粉色光圈便会化为三道粉色的光,在房间中互相交叉,然后解决铁万刀走火入魔的问题。当然,这个过程中会有很多风险,只要出一点不适合的情况,整个过程便无法像预期那样完成,而出现不适合情况的可能性又大,这也是厉凭闰从一开始就无法确定能否通过作法解决铁万刀走火入魔问题的原因之一。 恰恰在这个时候,傲乾殿里另一个房间发生了爆炸。 爆炸声响起时,厉凭闰和和铁万刀都已进入了特殊状态,他们根本就听不到那声音。 铁万刀眼前的幻象并没因爆炸而消失,而是在爆炸发生后变成了奇怪的扭曲的样子,且越变越模糊。 厉凭闰能感觉到出了问题。就在另一个房间发生爆炸的一刻,他觉得自己双臂被震得生疼,然而他正在作法之中,此刻根本无法改变动作。 只见圆形黄布上那些“符”全都再次从黄布上“跳”了出来,围绕在了铁万刀周围,不规则地动着。 那些“符”时而接近铁万刀,时而远离他,然而铁万刀依旧处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下。 知道出了大问题厉凭闰试着移动双手,然而双手的手背却好像粘在了膝盖之上一般,怎么都动不了。 厉凭闰知道如果那些“符”在移动的过程中碰到了铁万刀,铁万刀不但走火入魔的问题无法解决,还会面临其他危险。 如果铁万刀发生危险,厉凭闰自身也会陷入危险中。 厉凭闰只有想办法保证那些“符”不碰到铁万刀,方能将可能发生的危险排除。 厉凭闰只好试着默念另一种咒语,然而依然不行。他又试了一种咒语。 厉凭闰发现默念后来换的那种咒语后,自己双手的小指忽然能动了。他便努力同时动两手的小指,紧接着他双手的无名指、中指、食指就都能动了。他想动大拇指却依旧动不了,于是他没有继续试着动大拇指,而是试着动手腕。很快,他的手腕便可以活动了,就在这时,他的大拇指也能动了。 他试着抬自己的双臂,却无法抬起。 (一千九百一十六)毁掉 厉凭闰想到了另一种方法,用右手的拇指接触右手的食指,同时用左手的拇指接触左手的食指,然后让右手的小指与左手的小指相接触,使双手之间形成一种“场”,然后借助这种场,将双手猛地向上抬。 这一次,他终于把双手全都抬起来了。 厉凭闰立即将双手在胸前合拢,他便能睁开眼睛了。 睁眼后的厉凭闰继续默念着咒语,眼看一些符咒就快碰到铁万刀时,厉凭闰立即用合拢着的双手手指指向了铁万刀上方的粉色光圈,接着,双手迅速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这时那粉色光圈便飞速转了起来,那些快要碰到铁万刀的“符”立即离开了铁万刀,沿着粉色光圈转动的方向转了起来。 厉凭闰知道他继续这样做便能防止那些“符”碰到铁万刀,然而他此刻却没想到让那些“符”在停止转动之后依然不靠近铁万刀的办法。 厉凭闰只能保持原来的动作持续作法,同时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不给铁万刀带去危险,同时保证自己安全。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想出办法,仍是继续作法。 他看那粉色的光圈越转越快,那些“符”也越转越快,后来他突然想到了一种方法——让粉色光圈转得更快,让那些“符”转得更快,通过作法将圆形黄布和圆形铁皮毁掉,在黄布和铁皮变成碎片之前,那些“符”便自然会全都掉落在黄布上。 他将合拢着的双手分开,用两只手的食指指尖同时指向粉色光圈,顺着粉色光圈转动的方向猛地连续画起了圈。 粉色光圈转得更“快”了,那些“符”也转得更快了。 那些“符”很快便达到了极限,再也赶不上粉色光圈转动的速度了,突然间,只听“哗啦啦”的声音响起,那些“符”纷纷掉落在了圆形黄布上,瞬间变回了“画”在黄布上的“符”,紧接着,那圆形黄布连同黄布下面的圆形铁皮全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空中出现了如瓶子被打碎般的声音,只见那转得很快的粉色光圈突然间爆开,碎裂,纷纷落在了地上,整个过程中都既没打到铁万刀,又没打到厉凭闰。 碎了的粉色光圈落到地上后便消失了。 这时厉凭闰的双手才停止继续画圈,在胸前合拢了起来。 下一步他要做的是把铁万刀从另一种状态中“拉”回来。 厉凭闰不再继续默念咒语,此刻将另一种咒语念出了声。 他站起来后,双手合拢着走向了铁万刀,到铁万刀跟前时,他念咒语的声音越来越大,然而铁万刀听不到他在念。 厉凭闰将双手放在铁万刀头部左右两侧距他双耳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用手心对着铁万刀的双耳,接着用自己双手的拇指触碰自己双手的食指,然后将左手向左平移,同时将右手向右平移。 厉凭闰停止念咒语,将双手同时向上方移动,接下来同时向他自己的方向移动,然后用左手小指指尖与右手小指指尖相接触。 (一千九百一十七)双眼 就在厉凭闰双手的小指指尖接触上的一刹那,铁万刀睁开了双眼,但目光仍然显得呆呆的,仿佛他的灵魂仍没回到这个世界一般。 厉凭闰看到铁万刀双眼的那一刻,虽然知道他此刻仍然不会有平时那样的反应,但厉凭闰心中仍震颤了一下,着实有些害怕。 厉凭闰将右手放在了距铁万刀额头二尺处的位置,五指指尖朝上,用右手的掌心对着铁万刀的额头,用左手的掌心贴住了右手的手背,左手指尖指向右侧。 他保持住这个动作,念起了咒语,同时自己往后方退去。 退到一定的位置时,他盘膝而坐,将双手在胸前合拢,闭上了双眼,继续念咒语。 此刻厉凭闰需要精神集中,但他心中总是有些害怕,他实在不知道到时候铁万刀问起自己时自己如何交代。 厉凭闰控制住自己的精神,让自己不要恐惧,不要想其他的,但依然很难控制住。 于是厉凭闰先将自己的双手分开,分别放到了自己闭着的双眼前距离双眼半尺左右的位置,两手指尖都朝上方,左手掌心对着自己左眼,右手掌心对着自己右眼。这是一种能让他立即集中精神的方法,很快,恐惧便暂时离他而去,他控制住了自己,将精神完全集中在了给铁万刀作法这件事上,不想到时候该怎么办。 厉凭闰这时再次将双手在胸前合拢了。 他知道这个动作要做很久才能将铁万刀从另一种状态中“带”回来。 其实如果他不采用这种方法给铁万刀作法,到了一定时间铁万刀也能从另一种状态中回来,然而那样的话,厉凭闰便要面临法力尽失的危险。如果他在把铁万刀从另一种状态中“带”回来的过程中出现了错误,导致铁万刀发生危险,那么厉凭闰自己的身体便会受到伤害。 厉凭闰就这样一直作法,作了很久,越来越疲惫,然而他却不能停止。 直到后来,厉凭闰感到一团热气从铁万刀那边飘来,在空中停留片刻又飘走了,他才知道自己可以停止了。 此刻他不再念咒语了,睁开了双眼,将合拢着的双手分开,手心朝下,分别放在了两膝上。 作法停止后,厉凭闰知道还要再等一会儿铁万刀才能完全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这个时候厉凭闰已经不需要坐在那里了,然而他却仍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铁万刀,心砰砰跳。 不用继续作法的厉凭闰又一次被恐惧侵袭了,他想象着一会儿铁万刀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厉凭闰看到铁万刀坐着的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圆形黄布以及黄布下的圆形铁皮,都想把那些东西挪开或者直接把铁万刀引到其他位置去,然而在铁万刀处在这样的情况下时,两件事他都没法做,如果他现在就把那些碎片挪开或者把尚未完全恢复成平常状态的铁万刀引到别处去,铁万刀便会出现危险,接着厉凭闰自己也会出现危险。 (一千九百一十八)不能 厉凭闰想:一会儿族长看到那圆形黄布和圆形铁皮都变成了碎片,而他自己正坐在那些碎片上,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尽管由于我刚才作法,那些碎片全都无法伤他分毫,但是族长看到这样的情况后会不会很气愤?如果我这次作法成功了,我想他恢复平常的状态后就算发现自己坐在很奇怪的东西上,也应该不至于大发雷霆吧,毕竟他最重视的是走火入魔的问题得到解决。然而这次作法并没有成功,并没有解决他走火入魔的问题。他看到自己坐在那些碎片上时,会不会立即感觉到这次作法失败了?就算没感觉到失败,他也会问我吧?那我该如何回答他啊? 就在这时,铁万刀恢复了平常的状态。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些碎片上,感觉并不好,他立即问厉凭闰:“作法成功了吗?” 厉凭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突发状况。” 铁万刀立即皱起了眉,道:“什么意思啊?没成功吗?” 厉凭闰道:“因为出现了突发状况,影响了作法,所以没成功。” “居然没成功?!什么事啊?!”铁万刀又看了看那些碎片道,“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碎成这样了?!” 厉凭闰说道:“族长,之前出现了很危险的状况,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为了保证您和我的安全,只好通过作法将圆形黄布和圆形铁皮毁掉了。请族长放心,我通过作法保证那些碎片不会伤到族长,族长如果想起来,直接站起来就行,很安全。” 铁万刀立即站了起来,踢了一脚地上的那些碎片,走近了厉凭闰,问道:“到底出现了什么状况?” 厉凭闰迅速站了起来,对铁万刀说:“族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之前作法进行得都很顺利的。本来作法就不能保证解决问题,作法过程中也容易出现一些不适合的情况,但这次出现的危险状况也太特殊了,我之前都没想到会有如此奇怪的状况出现!” 铁万刀说道:“作法失败后,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抱歉,族长,我真的不知道。”厉凭闰道。 “那是不是还得重新作法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不用了?”铁万刀道,“我这问题你还没给我解决呢,什么叫不用了?” 厉凭闰说:“其实如果出现的是其他不适合的情况,也许还能找到补救的措施,但是今天出现的这种危险状况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根本没有补救措施。出了今天这种情况后,我就不能再一次为这解决这个问题作法了。” 铁万刀说:“怎么还有这样的事?之前出现那种状况时,你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如果你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怎么知道通过作法将圆形黄布和圆形铁皮毁掉就能保证我和你的安全了?” (一千九百一十九)距离 厉凭闰道:“我真的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作法时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中,虽然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出的事情,但我能感到出现了很危险的情况,也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做可以保证您和我的安全。” “为了这次作法,我们还特意到另一个房间准备了一番,当时将那些东西运到那个房子里又拼成了一个整体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还在那个房间里弄了那么多‘符’,都是跟这边房间里的‘符’匹配的。你还让我在那个房间里也画下了跟我期待今天能看到的幻象有关的图案,我也画在那里了。然而费了半天劲,作法竟没成功?!这叫什么事情啊!”铁万刀道。 正如铁万刀所言,傲乾殿中爆炸了的那个房间就是为厉凭闰给铁万刀作法而特设的。 厉凭闰给铁万刀作法不仅与时辰有关,还与地点有关。为了作法成功,他们不仅需要找到铁万刀和厉凭闰作法时最适合待的地点,还需要根据先定下的几个作法地点来确定另一个地点。 另一个地点必须与厉凭闰与铁万刀在傲乾殿作法时所待的房间有合适的距离。除了与厉凭闰与铁万刀在傲乾殿作法时所待的房间距离合适外,那另一个地点跟厉凭闰在霸空殿给铁万刀作法的那个房间以及夜间厉凭闰给铁万刀作法的另一个地点的距离也必须都合适才行。除此之外,那另一个地点周边的情况也是有讲究的。 之所以要确定另一个地点,是因为铁万刀已经出现了走火入魔的现象,厉凭闰给他作法时需要另一个地点来缓冲,使作法时会产生的一股力量变得缓和些。 厉凭闰不管是在傲乾殿那个房间里给铁万刀作法,还是在霸空殿那个房间里给铁万刀作法,抑或是夜间在另一处给铁万刀作法,都需要用到傲乾殿中后来爆炸的那个房间来进行缓冲。 如果厉凭闰一上来就直接对铁万刀作法,由于铁万刀已走火入魔,那股力量没有任何缓冲就直接对铁万刀的身体发生作用,便会伤害铁万刀的身体。 那用来缓冲的房间离的东西中有少量火药,那是作法需要的。按常理来说,不管作法是成功还是失败,那少量的火药都是根本不会引起那个房间里发生爆炸的。 起初铁万刀和厉凭闰找到了几个距离傲乾殿中他们作法的这个房间合适的地点,然而另外几处地点都多少有些不合适之处,要么是与厉凭闰在霸空殿给铁万刀作法用的那个房间的距离不合适,要么是与厉凭闰夜间给铁万刀作法的那个地点距离不合适,要么就是本身周围的情况不合适。只有后来爆炸了的那个房间一切都合适得很。 厉凭闰觉得后来爆炸了的那个房间是最适合的地点,甚至好得有些超出他的预期。 厉凭闰知道虽然此次作法会用到火药,但肯定不会发生爆炸,所以他并不是特意在放水的房间旁边选的那个地点。 (一千九百二十)有利 用来起缓冲作用的房间旁边有个放水的房间,这并不会对厉凭闰给铁万刀作法造成什么不良影响。用来缓冲的那个房间周边的情况也是一切都很适合的。 在作法之前,厉凭闰等人需要把一些东西提前放到那个房间里去,再将那些东西拼起来。火药是必须要用到的,要放在拼好的那个有架子的球形东西里。 前一天铁万刀、厉凭闰以及铁万刀的手下便把一切全都准备好了。 厉凭闰在那个用来缓冲的房间里把那些“符”都弄好后,告诉铁万刀,到时候自己给铁万刀作法的时候,铁万刀会看到一些幻象,那些幻象有的纯粹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有的一部分是他的经历,另一部分是他在经历的基础上想象出来的,有的就是他的经历。如果在他当时看到的幻象中,他的经历以及跟他的经历有关的内容越多,对解决他走火入魔的问题就越有利。厉凭闰还跟铁万刀说,如果他在这个用来缓冲的房间中画上与他的某段经历有关的图案,只画一个,便容易在作法时“看”到他那段经历或者与他那段经历有关的内容。 铁万刀非常希望能看到跟铁今奇有关的内容,他觉得不管能看到自己的经历还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情景,反正能再次看到跟铁今奇有关的幻象就是好的,于是他毫不犹豫画下了跟铁今奇有关的图案——就是那个最外面有个正七边形框的图案。 在铁万刀、厉凭闰和铁万刀的手下准备好那个后来爆炸了的房间里的东西之后,铁万刀的手下还根据铁万刀的意思把带来的一把特制的锁换到了门上。 几人走出那个用来起缓冲作用的后来爆炸了的房间之后,提到了“锁”字,正好被后来其中一个参与灭火的人以及他的同行者听到了,所以那个参与灭火的人猜到了那个爆炸了的房间换了锁跟族长有关。 正如铁万刀所期待的那样,后来在每次厉凭闰给他作法的时候,他都看到了跟铁今奇有关的幻象,当然在作法完毕后,他就不记得曾经看到过了。 因为那个用来缓冲的房间突然发生了爆炸,厉凭闰此次给铁万刀作法失败。在铁万刀说了“然而费了这么大力气,作法竟没成功?这叫什么事情啊!”后,厉凭闰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 铁万刀想着之前厉凭闰之前说的“我作法时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中,虽然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出的事情,但我能感到出现了很危险的情况,也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做可以保证您和我的安全”,在厉凭闰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就问他:“你当时的行动真保证我跟你都安全,就算过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事吗?” 厉凭闰的心本来被恐惧一阵又一阵地侵袭,但听到铁万刀这话,又觉得也许他并不一定会把自己如何,毕竟之前自己没跟他说谎,早就说了自己不一定能解决他的问题。 (一千九百二十一)增加 “是的。”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想:其实本来他也没跟我说作法一定可以解决我的问题,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他起码还保证了我的安全,反正这件事他也没法继续做了,我倒不必跟他继续纠缠,不过,我也不能跟他和颜悦色,他没办成事,我就严肃地让他把另一件事办好吧。 于是,铁万刀说:“你这事办得让我非常不满意。” 厉凭闰说道:“抱歉!族长,我真的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了,可是出现的情况实在太奇怪了!” “你这件事没做好,实在令我失望!”虽然铁万刀说的这句话本身并不重,然而他说话的语气尽显不满。他一脸严肃,目光看上去令人发冷。 “族长,实在抱歉!”厉凭闰道。 “那你能不能确定把另一件事做好啊?”铁万刀道。虽然这话本身依旧好像很平常,然而从他口中说出时,却似乎带着一股向人扑来就能令人窒息的寒气。 厉凭闰还没回答,铁万刀又继续说道:“就是给远霜明心石作法的事。” “能确定!我一定能把另一件事做好!”厉凭闰说道。 “你终于能确定了。”铁万刀斜了厉凭闰一眼道,“如果那件事你又没做好,我可不会轻饶你!” 厉凭闰说:“如果族长同意的话,我不仅能让远霜明心石出现族长想要的那种功能,还能让它出现更多功能。” “是吗?功能如果多了,对它的主人会不会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啊?”铁万刀问道。 “不会!绝对不会对它的主人有不利影响,只会有好处!”厉凭闰道。 “只会有好处,我怎么会不同意?”铁万刀道。 “族长同意我给远霜明心石增加其他功能了?”厉凭闰问道。 铁万刀眉头皱了一下,又立即展开了,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啊?” “想法?”厉凭闰看铁万刀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看他问自己这句话时,眼神中竟闪出令人捉摸的光,他不知道铁万刀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是问你,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想给这远霜明心石加功能啊?”铁万刀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族长,是这样的。”厉凭闰说道,“我本来想通过作法为您解决您那个问题,谁知道过程中出现了那么奇怪的突发情况,无法补救。作法失败了,不仅不能挽回,就连我再次为那件事作法这种事我都不能再做了。我深感愧疚,便希望以其他方式补偿族长。既然族长已把另一个任务交给了我,我就不仅想把另一个任务做好,还想尽量多为另一个任务付出些,想让族长看到我为您做事的诚意。” “真的就是这样?”铁万刀道。 厉凭闰心想:我想用这种方法给族长一些补偿,族长该不会反而在我主动提出多付出些的时候怀疑我吧?我本来就是很真诚地说出那些话的啊。 (一千九百二十二)收拾 “是啊。”厉凭闰道,“我怎么想的就是怎么说的,我一向对族长都很诚实啊。” 铁万刀认为厉凭闰并没跟他说过假话,于是说道:“那你就给我作法,尽量把那远霜明心石变得功能多些。” “我知道,我一定努力!”厉凭闰道。 “那另一个房间里的那些东西,我可以找人去收拾了?”铁万刀问道。 “当然可以。”厉凭闰说道,“我亲自去收拾也行。” 铁万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厉凭闰:“你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出现那种状况的,会不会到了那个房间后就能了解原因了啊?” 厉凭闰说道:“其实……其实这种情况,很难了解背后真正的原因,因为当时我在作法,处在另一种状态之中,当时不知道情况,过后大概也就没什么机会知道了。不过,族长这么说了,我可以去看看,万一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我也好跟族长说。” 铁万刀说:“那你先把这里收拾收拾吧,说不定从这些东西里你还能发现什么呢。” 厉凭闰心想:这里的东西要么就是没什么变化的,要么就是有变化且我已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变化的。就说这圆形黄布和圆形铁皮吧,就是我自己弄碎的,我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算在收拾的过程中仔细看这里的东西,也肯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然而族长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跟族长说无论我在这里怎么收拾也发现不了什么啊,干脆老老实实地答应族长吧。 于是厉凭闰说道:“是,族长,我这就收拾。”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收拾。”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族长正好休息休息。” 于是铁万刀便坐在那里一边看着厉凭闰收拾房间里的东西,一边想事情。 过了一会儿,看厉凭闰收拾得差不多了,铁万刀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啊?” “回族长,没有。”厉凭闰道。 “接着把剩下的收拾好。”铁万刀说。 “是,族长。”厉凭闰道。 厉凭闰收拾完毕。 铁万刀问道:“还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厉凭闰道。 铁万刀和厉凭闰出了那个房间。 【第二百零七章】 厉凭闰拿着那些用袋子装着的他收拾了的东西,跟铁万刀一起出了那个房间,前往用来起缓冲作用的那个房间。 到了与那个用来起缓冲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时,铁万刀便看到了那几个守在房间门口的铁红焰的手下,感觉那个房间似乎出了问题。 两人走近那个房间后,铁万刀问了那几个铁红焰的手下情况,他们把知道的都跟铁万刀说了。 厉凭闰看到地上那扇有“符”的门,心跳得甚快。 他看向铁万刀时,铁万刀瞥了他一眼,对他说道:“你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跟我进去!” 厉凭闰说了声“是”就跟铁万刀走进了那个房间。 两人进入后,铁万刀看那房间中一片狼藉,再次看向了厉凭闰,道:“竟然炸成了这样!” (一千九百二十三)一股 厉凭闰看了看那些碎片,也觉得难以置信,只是说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铁万刀说:“你之前不是说,虽然要用到火药,但不会发生爆炸的吗?” 其实当时厉凭闰跟铁万刀说完这话时,铁万刀自己看到火药那么少,也觉得肯定不会爆炸,然而此时真的发生爆炸了,铁万刀却会拿这个问题来质问厉凭闰。 “族长,看这样子,真的是发生了极特殊的情况。”厉凭闰道。 “什么特殊情况,你说来听听。”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想了想道:“我现在也说不准,无法确定的事我是不能随便跟族长说的啊。” “那你不用告诉我确定的,你就说你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铁万刀问。 “我觉得……”厉凭闰道,“如果我说出来,族长不会认为我把不确定的事当事实告诉您了吧?” 铁万刀说道:“当然不会,你不是都说不确定了吗,我让你说你觉得可能的。” 厉凭闰听铁万刀这么说,也不敢立即把他觉得可能的说出来,毕竟话一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情况就不一样了,他只是说:“我再想想。” “还想什么?反正都是不确定的,你直接把你感觉到的说出来就行了,快说!”铁万刀道。 厉凭闰也不好再推,于是说道:“我觉得……说不定在我作法的时候有另外一股力量。当然我没什么根据啊,只是随便说的。” “另外一股力量?怎么回事?”铁万刀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不敢乱说,只是我看到这里的这些情况,想起我给您作法时出现问题时的感受,总觉得如果当时没有另外一股力量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引起爆炸。”厉凭闰说道。 “你觉得那股力量可能是从哪里来的?”铁万刀问。 “其实我都不确定是不是真有另外一股力量,所以无法回答族长这个问题啊。”厉凭闰说。 “不确定……不确定……你总是什么都不确定。”铁万刀道。 铁万刀继续在房间中边走边看,走着走着,忽然就见到了那个最外面有个正七边形框的图案,心好像突然被什么打了一下。 铁万刀想:之前厉凭闰跟我说,如果我在这个房间中画上与我的某段经历有关的图案,只画一个,便容易在他给我作法时“看”到我的那段经历或者与我那段经历有关的内容。这图案便与我曾经的一段经历有关,那段经历里有今奇。我希望能够再次见到今奇,然而他作法的时候我见到她了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把这图案画在了这里,这个房间却发生了爆炸,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铁万刀立即联想到了那个晚上,他在铁今奇灵位前时出现的雷雨大作以及蜡烛熄灭的情况,便想:那天我在今奇的灵位前时就出现了奇怪的事,昨日我为了“看”到今奇便画了这个图案,这样自然地让这个房间变得与今奇有关了,然而今天,这个房间却在厉凭闰说不会爆炸的情况下发生了爆炸。 (一千九百二十四)忘记 想到此处,铁万刀问厉凭闰:“你说过,我在这个房间中画上与我的某段经历有关的图案,只画一个,便容易在你给我作法时‘看’到我的那段经历或者与我那段经历有关的内容,是不是?” 厉凭闰说道:“是啊。” “那我怎么不记得我看到了什么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族长,作法过程中看到的幻象,作法结束后就会忘记的。” 铁万刀问:“你确定我真的在作法的过程中看到了?” 厉凭闰说道:“这个我能确定。” “你又不是我,你是如何确定的?”铁万刀问。 “我在作法嘛,当时我能感到族长是可以看到幻象的。”厉凭闰说道。 “你是说之前‘看’到的幻象我已经忘了?”铁万刀说道。 “就是这样。”厉凭闰道。 “我之前没问你有没有办法做到不忘,现在突然想问这个了。”铁万刀说。 “没办法做到不忘。”厉凭闰道。 铁万刀“嗯”了一声,往房间里其他地方走了走,好像在检查着什么,实际上心中却仍在想跟幻象有关的事。 铁万刀想:没办法做到不忘……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曾经看到也不记得了,留不住,就连幻象也留不住。 他立即又想起了之前想过的事情:那晚我打伤红焰后,去了今奇灵位那里,雷雨大作,蜡烛突然熄灭。昨日我亲手把那跟今奇有关的图案画在了这个房间里,今日这个房间就发生爆炸了。厉凭闰说他给我作法的过程中我看到过幻象,然而偏偏这种作法过程中看到的幻象又是不会留在我记忆中的,留不住……“留不住”本身是不是也跟那晚蜡烛熄灭,今日这房间爆炸一样意味着什么呢?到底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今奇觉得不合适的事?会不会跟红焰有关?不,不会的!今奇最在乎的人是我,就算我拿红焰的命来冒险,今奇也一定是赞成的!我不该胡思乱想,今奇肯定认为保住我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在今奇眼中,红焰的命绝对不会比我的命更重要!嗯,我要坚信这一点,不要再想那些意味着什么了。我应该换个角度想。那晚在今奇灵位前雷雨大作蜡烛熄灭,出现了那么奇怪的事,而我自己却一点事都没有。今日这房间中发生了爆炸,厉凭闰作法也保证了我的安全。那两件事是不是能说明一件事如果跟今奇有关系,我就算遇到危险,也不会真的受到什么损失?这是否能说明今奇一直都是认同我作法的呢?至于我连幻象都记不住这种事,说不定也是对我有利的,那毕竟是幻象,记住了又如何?我能赶上这样的作法方式又何尝不是好事?我就当是今奇在乎我,所以让我记忆中留下的都是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吧。 铁万刀想到此处,便对厉凭闰说:“等我出去回来后,我把外面那些人叫进来,我们一起把这里收拾了。” “族长休息就行,要做什么跟我说,我来做。”厉凭闰说道。 (一千九百二十五)找来 其实之前铁万刀也没打算怎么收拾这里,他只是希望自己在收拾的过程中亲自把那个图案擦掉,他觉得也许此次擦掉那个图案,他便不会再想铁今奇会不会认为他的一些做法不合适了。他倒也并不是觉得擦掉那个图案能决定什么,只是希望拿着当个仪式,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自己的决定她一定会支持。 铁万刀在想铁今奇的过程中几次想到了铁红焰,便决定先去问问她,毕竟门口都是铁红焰的手下,于是他对厉凭闰说:“你就在这等着,要是不想在房间里待着,到门外去也行,跟他们一起看着这房间,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离开这里。我要出去,问些情况,调查一下,这事情不调查调查我实在不甘心。”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万刀小声对厉凭闰说道:“门口那些少族长的手下要是问你什么,你就说你是跟我一起来调查爆炸这件事的,不要说别的,知道吗?” “知道。”厉凭闰说。 铁万刀走出房间后,对门口的几个铁红焰的手下说要看好厉凭闰,不可让他离开此处。那几个人都答应了。 铁万刀让门口其中一个铁红焰手下去把之前参与灭火的人找来,让灭火者在这房间门口等着他,因为他想问情况。他知道铁今绝了解一些事,便让另一个人去把铁今绝找来。 铁万刀去了傲乾殿,进了恒联居的会宾厅。 当时武寻胜已经去做其他事了,内居中只有铁红焰和另外一个人。 铁万刀让给他开门的另外一个人去了会宾厅,自己进了内居后,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之前铁红焰睡着了,被铁万刀跟给他开门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 铁红焰看到铁万刀后叫了一声“爹”后便坐了起来,将衣服披在身上。 “傲乾殿另一个房间爆炸的事你知道吧?”铁万刀问。 “知道。”铁红焰回答。 “你当时听到声音了?”铁万刀继续问。 “听到了。”铁红焰道。 铁万刀又问了她一些之前发生的情况。 铁红焰回答后趁机问道:“那个房间里有火药这种东西,爹之前知道吗?” 铁万刀说道:“我在问你,你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铁红焰道:“我已经回答了,但我也想了解一些情况。” “都已经爆炸了,你了解这些有什么用?”铁万刀说道。 “了解是怎么回事,防止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铁红焰回答。 “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铁万刀道。 “如果不把此次的情况搞清楚,该如何保证以后不出现呢?”铁红焰问。 铁万刀说:“所以我来这里问你这次的情况了。” “我也想知道更多。那个房间里有些‘符’是不是跟作法有关啊?”铁红焰道。 “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调查的,但就算调查了也不一定能了解真相。”铁万刀道,“我刚才已经让你的手下去找铁长老了,还让你的另一个手下去把那些参与灭火的人找来,我要问他们情况。” (一千九百二十六)确认 铁万刀说到此处便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也许已经有人到了呢,说不定有人正等着我呢,我得先去看看了。” 这话刚说完,铁万刀便出了内居,让之前跟铁红焰同在内居中的那个人进了内居,他自己便前往之前爆炸的那个房间了。 铁红焰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下后,躺下想这件事:爹显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看来我很有可能猜对了,那爆炸的房间可能就是爹布置的,我看那图案就像是爹亲手画上的。可是,爹为什么要找方士作法呢? 铁万刀到了之前爆炸的那个房间门口时,已经有几个参与灭火的人到了。 铁万刀问了他们情况,然而他并不能从他们的话里找到爆炸原因。 过了一会儿,铁今绝和去弘风殿找他的那个铁红焰的手下到了。 铁万刀先是问铁今绝已经到了的那几个参与灭火的人是不是铁今绝当天之前见过的。 铁今绝表示那几个人他当天之前的确见过。他知道铁万刀这么问的意思就是想让他确定那几个人是之前参与灭火且已经领取了奖励的人。铁今绝便直接跟铁万刀说了之前已奖励了那几个人的情况。 铁今绝到后,其他参与灭火的人以及去找他们的那个铁红焰的手下也到了。 铁万刀又问了铁今绝问题,意在让铁今绝确认后来被找来的那几个人也是参与了灭火并领了奖励之人。 听铁今绝确认后,铁万刀更放心了,于是问了问后来被找来的几个人情况,发现后来被找来的几个参与灭火者说的跟先被找来的几个参与灭火者说的当时的情况没什么出入,他们所有人说的情况又都跟铁红焰说的没矛盾的地方,跟他来到这里时从铁红焰手下那里问出的情况也没有对不上的地方。 铁万刀又问了铁今绝一些当时的情况,确定他听到的所有人说的情况都没有出入,他觉得那些人说的都是实话。 铁万刀又让铁今绝、厉凭闰以及之前参与救火的人都进了之前爆炸了的那个房间中,让那些人指着那些地方跟他说一些当时的情况。 那些人全都按照铁万刀的要求做了。 尽管费了不少心思,铁万刀依然没因从那些人那里了解到了那些情况而想出爆炸的原因,他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铁今绝本想问铁万刀一些关于这个发生了爆炸的房间的情况,但想到了之前铁红焰跟他的对话,也觉得这房间跟铁万刀关系密切,他认为如果当着这些人问了铁万刀,铁万刀不愿意回答的时候一定会很不高兴,于是他便没在这时问。 铁万刀自己根本想不出爆炸原因,只是期待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对话的厉凭闰能根据他们的话想出爆炸的原因。他想问厉凭闰,但自然不能当着他们直接说,他便决定到时候再说。 铁万刀跟之前参与灭火的人说,他们现在要收拾这个房间,有时间的人可以帮忙收拾,忙的可以回去。 (一千九百二十七)浮躁 那些之前参与灭火的人里刚有几个人说能一起收拾这房间,其他几个之前没决定是否一起收拾的参与灭火者便也表示要一起收拾了。有个本来想赶回去做事的人看其他人都留在这里收拾,他便觉得没选择的余地了,也答应了一起收拾。 于是参与灭火者和铁红焰的那几个手下接下来都参与了收拾那个发生了爆炸的房间,铁今绝和厉凭闰自然也一同收拾,而铁万刀便以跟他们一同收拾为由,带着一种仪式感亲自将墙上那个最外面有个正七边形框的图案擦掉了。 在擦那个图案的时候,铁万刀想:从今以后,我不再胡思乱想。今奇一定会支持我的那些决定。 众人收拾发生爆炸的那个房间的过程中,并没有人问铁万刀那个房间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以及为什么有那些“符”。 收拾完毕,该房间就成了空房间。 铁万刀跟其中一个铁红焰的手下说让她去找人来把门修好,那人便去了。 之前参与灭火的那些人和铁红焰的那几个手下在铁万刀下令后先离开了,铁今绝正要考虑此刻是否适合问铁万刀关于这房间的事,铁万刀便问起了铁今绝如何看这件事。 铁今绝知道当着厉凭闰不适合随便说出心中所想的,只是对铁万刀说他听了那些情况也不知道这房间为什么会发生爆炸。 铁万刀听铁今绝只说了这些,便说道:“这事实在是怪。” 接着铁万刀便让铁今绝回弘风殿了。 铁万刀把厉凭闰带到了霸空殿前一天他们曾在那里作法的房间中,在让他给远霜明心石作法之前,先问了厉凭闰之前在傲乾殿中听了那些人说的话后有没有想出那个房间爆炸的原因。 厉凭闰依然表示他不清楚。 【第二百零八章】 之前厉凭闰曾在猜测后表示“说不定在我作法的时候有另外一股力量”,还说自己总觉得如果当时没有另外一股力量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引起爆炸,他这样的感觉的确没错,他作法的时候也确实有另外一股力量。 就在傲乾殿那个房间发生爆炸前的一段时间,在一处隐蔽的地室中,聂挥毫正跟另一个人谈话。 那人名叫权出猛,三十来岁年纪,身形高大,双目细长,眼中仿佛能放出邪气一般,脸上又带着一种急功近利的浮躁。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聂挥毫问他:“你确定不再抓蓝甲人,我也能继续练铭尊绝卢秘功?” “正是。”那人毫不犹豫地说道,“请聂长老放心,我跟你说的事,我肯定能做到。”然而他心中却想:聂长老怎么又问我一次,就这么不相信我?真是啰嗦! “真的如你所言那样,不会对我产生不好的影响吗?”聂挥毫问道。问之后,他借着蜡烛的光亮盯着权出猛的双眼。 “当然不会!”权出猛道,“以前对您不利的是殒颓气,用我这种方法,就能远远地直接吸走一些蓝甲人的命本气,根本就不会让他们释放殒颓气,就是慢些,麻烦些。” (一千九百二十八)浣世 权出猛说这话的过程中,细长的眼睛都没眨一下,直视着聂挥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在蜡烛的映照下,聂挥毫看到权出猛一脸自豪,更觉得他是能帮他达到目的之人。 聂挥毫说道:“慢没事,麻烦也没事,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聂长老这么说了,那就请采用我说的那种做法吧。”权出猛下巴微微上扬,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那个目的也许在别人看来难如登天,你真的下定决心帮我达到?”聂挥毫问。 “有什么难的?有我在,再难的事都能变简单了!”权出猛道。 “你就这么有信心?”聂挥毫又问。 “那当然!”权出猛道,“我自己有多少才能我自己清楚得很,您找到我不也是看中了我的才能?虽然我并没在您面前展示过我的全部才能,但您还是看出了我绝非一般人,这足以证明您的眼光绝非常人能比!” 聂挥毫道:“希望这次我没看错人。” “当然没看错!不是吹嘘,据我所知,整个铁仓部族中,上过战场,回来了,还依然有法术的方士只有我一个!”权出猛说道。 “什么?你还上过战场?真的假的?我听别的方士说,无论如何,方士都是不能上战场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轻的话会在战场上受重伤,重的话就连命都没了,而且以后永远都不能使用法术了。”聂挥毫说。 “当然是真的!这一直都是我引以为豪的事情。”权出猛道。 “其实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你们做方士的人只要一上战场就会出事情?”聂挥毫说道。 权出猛回答:“一个人无论想学哪个门派的法术,在拜师后都要到那个门派专门举行‘浣世礼’的房间接受师傅对其进行的‘浣世’。各门派专门举行浣世礼的房间都是被施过法的,准备当方士的人一旦进入那个房间,身体就会发生变化,师傅又会对新徒弟施法,接受过浣世的人身体情况跟普通人便不一样了,当然他们的‘命’也会从接受浣世后就变得不一样了。战场上那种看不见的‘场’会对接受过浣世的人造成巨大影响。”权出猛道。 “接受了你说的那什么‘浣世’后,那方士在这方面岂不是还不如普通人了?普通人还能上战场呢!”聂挥毫说道。 “是啊,就是这样。”权出猛说道,“在能否上战场方面,除了我以外的其他方士就是不如普通人啊。” “如果一个人拜师后接受了浣世,学了些法术,但中途不想继续学了,以后也不想再当方士了,那这个人也永远都不能上战场了吗?”聂挥毫问道。 “是的。”权出猛道,“一个曾经接受了浣世的人,这一辈子都不能再上战场了。” “有毛病啊!就为了当个方士,把一辈子都限制了?”聂挥毫说道。 “聂长老说得没错啊,就是这样,接受了浣世,一辈子都受限!不光聂长老觉有毛病,我也觉有毛病啊!”权出猛说。 (一千九百二十九)制约 “干嘛要这样啊?不接受浣世行不行啊?”聂挥毫问道。 “不接受的话,师傅根本不教法术啊。不接受还会被逐出师门。”权出猛道。 “为什么啊?当师傅的不是往往希望自己的徒弟有出息吗?这么一搞,从接受浣世时起,那些人还没真正当上方士就都被限制了。”聂挥毫道。 “所以我说很多方士都没出息啊,还能干什么大事啊,连个战场都上不了。”权出猛说。 “不光那些方士没出息,我看那些当师傅的也没出息。还没教徒弟呢,就先把人家给弄成不能上战场的了,这不是毁人家吗?”聂挥毫道,“这倒也不是理解不了,那些当师傅的自己当年就接受过浣世吧?也是,自己都那么没出息了,连战场都上不了,哪儿能让徒弟能上战场?” “聂长老所言有理啊!”权出猛道。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搞什么浣世礼呢?我还是想不通。”聂挥毫道。 “就像聂长老说的,他们有病呗!”权出猛一副傲慢的姿态说道。 聂挥毫说:“看来你对搞浣世礼意见挺大的啊!” 权出猛冷笑了一声,道:“当然了,他们自己有病,还让新来的人跟他们似的,也患上那种病。” 聂挥毫问道:“你师傅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要接受浣世啊?” “说过啊。”权出猛道。 “怎么说的?”聂挥毫道,“我很想知道,你别告诉我你师傅不让你说出来啊。” “他当然没不让我说出来,再说他早就不是我师傅了,就算他不让我说出来,我也可以说啊。”权出猛道。 “那你快说,我想听听。”聂挥毫道,“你师傅怎么说的,你说详细点,不然我真的理解不了这种事。” “我师傅说,学了法术的人跟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如果不受到一定限制,说不定就会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所以在拜师后,师傅真正教给徒弟学法术之前,徒弟必须接受制约其今后行为的浣世。”权出猛回答。 “不详细啊,还是没搞懂,让一个人一辈子都不能再上战场了就能防止那个人做出格的事吗?上战场就是出格的事吗?就像以前,有圭蚀妖附在别的部族人的身上攻击人,后来发生了战争,方士上不了战场难道还成好事了?那个时候抵御外敌不是很重要的吗,抵御外敌难道也是出格的事?”聂挥毫问道。 权出猛道:“我师傅说的出格的事倒不是上战场这种事。接受了浣世的人的命运就跟某些神秘力量联系起来了,以后有很多事都他们都不能随便做,一旦做了就会出现严重的后果。不同门派学的法术不同,受到的限制也不同。比如有的门派的人在请他们作法的人面前不能说谎,一说谎,作法者就会出事。有的门派的人一旦在给人作法的时候伤及无辜,那作法者自己也会出事。有的门派的人如果做满三次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又造成了一定后果,那个人就会死得很惨……” (一千九百三十)傲慢 权出猛的话还没说完,聂挥毫就打算了他的话,迫不及待地说道:“就是接受了浣世的人做点什么事就容易遭报应了?” 权出猛回答聂挥毫:“其实就相当于报应,接受过浣世的人就会出现很多不能做的事,今后都不能想干什么干什么了,要不然的话就得……用聂长老的话说,就是容易遭报应了……” 权出猛的话没说完,再次被聂挥毫打断:“那跟上战场有什么关系?” 权出猛接着说道:“其实让人上不了战场是浣世产生的副作用。浣世本来是用来限制人做出一些被那些人认为出格的行为的,但如果接受了浣世,人就一辈子不能上战场了。然而想要限制人的行为只能用浣世这种方法,找不到其他方法,所以想当方士就只能以一辈子不能上战场为代价了。” 聂挥毫道:“还是觉得他们有病,干嘛一定要限制啊,做些什么事就算出格了啊?很多事不是普通人也在做吗?” 权出猛说道:“他们本来就有病啊!我一直觉得他们就是有病,从来没怀疑过。他们说必须限制的理由是,会法术的人如果不被限制,不知道会做出多少出格的事来。要是不懂法术的人做出格的事,还没那么容易做成,懂了法术就不一样了,必须受到限制。然而不同门派的方士受到的限制却是不一样的,有的门派出来的人在接受浣世后就连对普通人炫耀自己的法术都会出事,真是新鲜了!炫耀法术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会的别人不会,我就是要炫耀,炫耀了我就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比别人厉害,我乐意,怎么了,凭什么要为此付出代价?!” 聂挥毫道:“就是啊,想当个方士付出这么大代价真是不值,难怪我见过有的方士做事畏畏缩缩的,这也不敢,那也不敢,做这个也不行,做那个也不行,一点魄力也没有!”聂挥毫说这话的时候,眼前晃过了饶宴巧的身影。 “是啊,一帮人畏首畏尾的,什么都不敢做,还方士呢!什么方士啊?他们根本就不配叫方士,只有我这样的,有胆识有魄力的才配叫方士,他们还不承认我是方士!”权出猛一脸傲慢道。 “不承认?难道因为你没接受浣世?”聂挥毫问道。 “他们叫我‘邪法士’,不承认我是方士,真是笑话!再怎么样我也是个至今还能上战场的人,比那帮没本事的蠢蛋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权出猛道,“当时我已经进了举行浣世礼的地点,但最终没接受浣世。” “你不是说接受了浣世,师傅才肯教法术吗?”聂挥毫问道。 “是,但我不想接受浣世,又想学法术,我当时蒙骗过了师傅,师傅还以为我已经接受了浣世,后来就教了我法术。”权出猛说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着得意感,仿佛曾经骗过师傅是他的成就一样。 (一千九百三十一)得意 “你师傅不是方士吗,懂法术的,你没学之前又不懂法术,是怎么骗过他的?”聂挥毫问道。 “当时正好发生了特殊情况,我师傅没法完全用出他的法术,我手中又正好有一个以前从别的方士那里得到的器具,我自己又使了些招数,具体的就不说了,反正我把我师傅蒙骗过去了。”权出猛说道。 “原来你是赶巧了啊,赶上同时发生了那么多情况。”聂挥毫道。 “是赶巧了。但是,如果不是我聪明过人,这事也不可能成这样。要是换个别人,就算赶巧了,各种条件都具备,也做不到我这样啊。”权出猛骄傲地说道。 “你师傅后来也没有发觉吗?”聂挥毫问道。 “他感觉不对劲的时候跟另一个方士说起这件事,在跟那个人说话的过程中确定了我是没接受浣世的人。可是他发觉得太晚了,那时候我都从他那里学了很多法术了。我天资聪颖,又天生就适合学法术,当时我的水平已经不错了。他跟另一个方士说那件事时我正好在暗处听见了,我听我师傅说他打算废了我跟他学过的那些法术,然后将我逐出师门,哈哈,我师傅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他哪里想得到他根本玩不过我啊,想废了我的法术,门都没有啊!我正好在暗中听到他有那种想法后,凭我的聪明才智提前离开了门派。他派人找都找不到我,等很久以后他再次见到我的时候,他早已对我无可奈何啦!别说他一个人了,就算他加上那些徒弟,他也拿我无可奈何啊!”权出猛洋洋得意地跟聂挥毫说着自己这段经历。 聂挥毫问:“难道后来在作法方面连你师傅的水平都比不上你了吗?” “那当然!”权出猛笑道,“我后来的经历也算是有奇遇了,但他们都拿我没办法,也跟我天赋过人足智多谋肯定是分不开的。我靠自己的办法成了方士,他们竟然都不承认,说我是‘邪法士’,真是好笑了!他们一帮自认为是方士的人竟然拿我一个‘邪法士’没办法,还好意思自称方士呢!” 聂挥毫道:“那些人练了那么多年法术,你到底是如何让他么那么多人都拿你没办法的?” 权出猛说:“谁让他们那么多限制呢,想抓我又不敢抓,哈哈!我每次都有办法让他们根本没法抓我,比如有一次,我用了非常不一般的法术,如果当时他们抓了我,周围就会有很多无关的人失去性命。他们全都傻眼了,一个个的再生气也得憋着,当然拿我没办法了!这只是其中一次啊,让我得意的可不止这一次啊!” “你总有办法让他们无法抓你?”聂挥毫问道。 “不止是有办法让他们无法抓我啊,我甚至能让他们有时候就算见了我也不得不立刻逃跑,哈哈,都不敢接近我,如果当时接近了我,他们就会付出代价,谁让他们曾经接受了浣世啊!”权出猛道。 (一千九百三十二)奇人 “他们后来放弃抓你了?”聂挥毫问道。 “谁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有办法让他们抓不了我。拿我没办法,他们就说我是搞邪门歪道的‘邪法士’,还会诅咒我,我那个没本事的师傅还说我后来继续练法术用的方法会害了我自己,说我将来会受到惩罚,甚至说我早晚有一天会因我做的那些事惨死。他用这种方法吓唬人,说我要是早点回头,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真是可笑!拿我当不懂事的小孩子呢?以为这么一吓唬我,我就投降了,老老实实让他们把我抓走了?我能就这么让他们那帮没魄力又没本事的家伙制服吗?当然不可能了!”权出猛说道。 “你既学了法术,还没收到浣世礼的影响?”聂挥毫问。 “其实也许我受到了浣世礼的影响,因为毕竟我进了举行浣世礼的那个房间,准备当方士的人一旦进入举行浣世礼的房间身体就会发生变化,但无论如何我都并没接受接受浣世。然而我觉得进入举行浣世礼的房间对我的影响应该不大,后来我又因为有了奇遇,用了其他方法练了法术,说不定那种影响早就没了呢!反正我不认为我会受什么惩罚!他们那些连战场都上不了没本事的蠢蛋都没受什么惩罚,我这种能上战场的天赋过人的方士怎么可能受什么惩罚啊!”权出猛道。 “你到底有什么奇遇啊?”聂挥毫问道。 “我的奇遇说来话长啊,总之呢,就是我遇到了个奇人,那个奇人有法宝,后来那奇人不在人世了,法宝就归我了。虽然那奇人练的法术跟我练的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的,那法宝一般也被人认为只适合练他们那路子的法术用,然而我就把法宝用了起来,我用了意想不到的方法来练我们门派的那种法术,当然跟我们门派那些蠢蛋的练法肯定不一样了,我借着法宝的威力用了其他方法练,练出来的效果是连我那个蠢蛋师傅都不曾见过的。”权出猛问道。 “你师傅都不曾见过?”聂挥毫道,“那有没有其他人见过啊?” “反正那些方士都没见过,不就是因为跟他们那些没魄力的蠢蛋练的方法不一样吗,那些人还叫我‘邪法士’,哈哈,再怎么叫我‘邪法士’,他们也是胆小怕事没魄力没本事的蠢蛋,做事束手束脚。”权出猛依旧傲慢地笑着说道。 “那你上战场是怎么回事?”聂挥毫问道。 “我啊,当年那些圭蚀妖附在西侬、峦须、谷介这三个部族的人身上在战场上打仗的之前,我曾经被附在峦须部族人身上的圭蚀妖控制住,幸好我有聪明才智,才没在妖手中丧命。我硬是被圭蚀妖拖到了战场之上,然而在战场上,我凭自己的本事使自己没受到任何伤害就逃跑了,还利用了一点圭蚀妖的妖气,使我自己的法术变得更厉害了。”权出猛道。 (一千九百三十三)滑头 聂挥毫心想:哎哟,我当你有什么英雄事迹呢!你说的“上过战场”指的就是这个啊?还是被妖拖到战场上去的!就这个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啊?我还以为你在战场上打败过谁呢! 聂挥毫起初对此有些不屑,但接下来又觉得权出猛凭自己的本事使自己没受到任何伤害就逃跑了倒也是本事。 聂挥毫想:一般人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他还利用了一点圭蚀妖的妖气使他的法术变得更厉害了,也真是有一套啊! 接着,聂挥毫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问他:“你那么有本事,当时为什么不在战场上用你的法术为铁仓部族抗妖啊?” 权出猛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当时除了一种法术之外,在那个已经被妖控制了的战场上,我的其他法术根本就用不出来。我通过使用那种唯一能用的法术逃离战场的同时利用了一点圭蚀妖的妖气,使我自己的法术变得更厉害了。在那种情况下,能保住命都是不容易的啊,根本无法抗妖。再说了,如果换个方士,就他们那种接受过浣世的蠢蛋们,肯定刚一到达战场就在战场的那种‘场’的影响下受重伤后者丢掉性命了啊!就算没丢性命,他们也再也不能使用法术了。而我,不但没受伤,保住性命逃跑了,我的法术还变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聂挥毫觉得有些无趣,但认为他确实也是有本事的,于是说道:“你这个方士倒也是真的跟别的方士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要不说聂长老您找到我实在是太有眼光了呢!”权出猛道,“就冲您叫了我‘方士’,不像那些没魄力的蠢蛋一样叫我‘邪法士’,您看人的水平就不知道比别人高出多少来!我要尽全力为您做事,帮您达到您想要的目标!” 聂挥毫心想:他这个人有点滑头滑脑,我不能对他掉以轻心。虽说他师傅确实没什么魄力,但看他对他师傅的那些做法,他这个人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然而他没接受浣世,的确不会像其他方士那样受那么多限制,这真是很难得的。不管他后来用了什么方法练法术,他确实有本事。他已经知道了我的一些事,虽说他也已经是被下了咒的人,我也有能控制他的办法,就算我现在突然改主意决定不用他了他也不能怎么样,然而除了他以外,恐怕也再难找到什么方士有办法让我在不继续抓蓝甲人的情况下练铭尊绝卢秘功了。既然如此,我肯定是要用他的。但是,没有人平白无故愿意为另一个人效劳吧?我必须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是全心全意要帮我达到我的目标的吗?”聂挥毫问道。 “当然是啊。”权出猛说。 “有没有可能中途突然就不想干了啊?”聂挥毫又问。 “我没有回头路啊,只能一直干下去啊。”权出猛说道。 (一千九百三十四)荣华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已经在自愿的情况下被下咒了,所以不得不干下去?”聂挥毫问道。 正如聂挥毫所言,之前聂挥毫跟权出猛在商量要让他帮忙做事时,聂挥毫担心如果事情传出去会为自己引来大麻烦,便直接先跟权出猛谈了如何保证权出猛不把事情说出去的事。在权出猛同意的情况下,聂挥毫已通过使用之前饶宴巧作过法的器具给权出猛下了咒。当时权出猛非常配合,不仅如此,权出猛为了让聂挥毫真的用自己,又当着聂挥毫的面用法术给自己下了咒,还给了聂挥毫一个跟此次权出猛自己给自己下咒相关的东西。聂挥毫有了这个东西就比之前更踏实了。 “请聂长老放心,我肯定会干下去,干到底的。”权出猛说。 “我问的不是你会不会干下去,而是问你会不会中途突然就不想干了。因为下了咒,中途不相干了却不得不继续干是一回事,中途连想法都不会改变又是另一回事了。”聂挥毫道。 “聂长老说的是想法啊,我不会改变啊,为什么要中途改变想法?”权出猛道,“既然做了,不做到底怎么行啊?聂长老跟我说的事可不是小事,不然也不会在让我了解具体情况之前就给我下咒了,这我当然明白了。这么大的事只要做了,就不要想走别的路了,不管遇到什么,都必须保持最开始的想法啊。”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达到我的目标啊?”聂挥毫问道。 “聂长老之前不是问过我想不想要荣华富贵吗?”权出猛道,“您跟我说过,如果我助您达到您的目的,您就会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您不会改变想法吧?” “我当然不会改变想法了。”聂挥毫道,“你要是真能助我达到我的目的,我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权力啊,地位啊,都少不了你的。” “既然聂长老不改变想法,那我自然要竭尽全力助您了。”权出猛说道。 聂挥毫又问:“走这条路还是很危险的,你真的坚定?” “当然坚定!”权出猛回答。 “你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吗?”聂挥毫又问。 “荣华富贵只是一方面吧。”权出猛说道,“除此之外,出人头地对我来说也极其重要。我要让那些蠢蛋方士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方士!真正的方士是能做大事的,不是畏首畏尾什么都干不成的!我帮聂长老达到那个目的后,我就要站在很高的位置俯视他们那帮没出息还自称方士的蠢蛋,要让他们仰视我。到了那时候,我已经走到了他们站在梯子上,踮着脚尖,伸长脖子,仰着头,把手举高,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竿都够不着的位置了!到时候我这个‘邪法士’说谁是方士谁才是方士,我说他们不配叫‘方士’,我把他们那些蠢蛋都说成是‘邪法士’,他们也没办法啊,那时他们不得不服我!说不定他们还要跪下来求我帮他们办事啊!” (一千九百三十五)重建 权出猛一边说着一边幻想,好像感觉到自己已经得到了荣华富贵,包括他以前的师傅在内的那些方士都仰视着他一样。 聂挥毫见他沉醉在幻想世界里的样子,感觉他应该是真的对荣华富贵以及高高在上的感觉极度向往,觉得也许他之所以会这样,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其他那些方士不承认他是个方士,觉得他要用这种方式证明什么,甚至要将其他方士踩在脚下才甘心。聂挥毫看出他对这件事如此热衷,便认为他应该真能为了他所向往的那一切而帮他做事。 聂挥毫道:“如此说来,你会死心塌地帮我做事?” “当然会!聂长老能给我荣华富贵,我自然要尽力了。”权出猛道。 “你让我在不继续抓蓝甲人的情况下练铭尊绝卢秘功,我要怎么做?”聂挥毫问道。 权出猛说:“第一步是我给聂长老施法,把聂长老变成可以用另一种方法吸走别人身上命本气之人。” 聂挥毫问道:“那第二步呢?” “刚才我在问您一些问题的时候,您不是跟我说了铁仓廷里有个跟铁仓部族气运有关的七星醉仞亭吗?”权出猛道。 “是啊。”聂挥毫说。 “聂长老不是说那中心亭已经倒塌了吗?”权出猛继续道。 “对啊。”聂挥毫道,“难道我们要做的事跟已经倒塌了的中心亭有关吗?” “刚才聂长老跟我说过这件事后,我暗暗地作了一下法,感到了七星醉仞亭确实有一种能为我们所用的‘场’。”权出猛说道。 “如何为我们所用?”聂挥毫问。 “需要先想办法重建中心亭。”权出猛说道。 “什么?”聂挥毫很惊讶。 “我刚才通过暗暗作法感觉到,这件事要是想做成,整个铁仓廷里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这七星醉仞亭。它附近的‘场’极其特别,利用它,我也有办法掩盖一些情况。这样我们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权出猛道。 聂挥毫说道:“这中心亭是说重建就能重建的吗?这是跟族长有关的事啊!” “正因为跟族长有关,才更容易掩盖您的真实目的。”权出猛说道。 “什么意思啊?”聂挥毫道,“我做这件事本来就是暗地里……等等……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我想做什么啊?” 权出猛说道:“听明白了啊。” 聂挥毫仍觉得不可思议,继续问道:“我怎么看你好像没搞懂我真正要达到的目的一样?那你说说,我到底是想让你帮我干什么,为什么要让你帮我干。” 权出猛心想:我们的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聂长老怎么还这么说话啊?我这种智慧过人的人怎么可能没搞懂他真正要达到的目的啊?我就是因为清楚聂长老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才决定这样帮他啊!他要是不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又怎么能给我荣华富贵啊?算了,他是长老,我还需要靠帮他忙得到我想要的那些呢,既然这样,我就忍一忍,好好跟他解释吧! (一千九百三十六)安全 权出猛表现出很有耐心的样子,说道:“因为聂长老想练铭尊绝卢秘功,但是按照常规方法练铭尊绝卢秘功需要抓蓝甲人,目前的情况是从外面随便往铁仓廷里带蓝甲人并不方便,然而要是使用铁仓廷里做活的蓝甲人则更危险,所以您要用到我帮您干事,因为我能通过我的法术使您在不抓蓝甲人的情况下练铭尊绝卢秘功……” 权出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聂挥毫打断了。 “是啊,我是想让你能通过你的法术使我在不抓蓝甲人的情况下练铭尊绝卢秘功,但是你有没有搞明白我为什么要练铭尊绝卢秘功啊?”聂挥毫道。 权出猛说:“搞明白了啊,本来我接下来就要说呢。聂长老练成铭尊绝卢秘功,好登族长之位啊……” 权出猛的话还没说完,再次被聂挥毫打断。 “你明白啊!明白你还给我出那种主意!”聂挥毫道,“跟现任族长明显有关的事,我能随便做吗?!” 权出猛说道:“聂长老,我觉得,这事如果跟族长搭上关系,才更好做啊。” “怎么个更好做法儿?”聂挥毫问。 “您想啊,如果您自己决定做点什么事,族长起初不知道,如果他以后知道了,就有可能怀疑您啊。”权出猛道,“要是您在做那件事之前就是跟族长说过的,族长同意了,那您要是想做点什么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了啊!当然,如果您能说服族长,把您想做这件事的变成族长想让您做这件事,那情况就更有利于您了啊!从那以后,您光明正大地做事,族长都是知道的,也不用躲躲藏藏的,族长也不容易怀疑您啊。” 聂挥毫看着权出猛,想着他说的话。 “有时候,越是看起来危险的行动,实际上越是安全啊!”权出猛道,“我们就是要做别人想不到的事。一般人都认为想当族长之人在为了当上族长而做一些事的过程中容易偷偷摸摸的,就算不偷偷摸摸的,起码也不会光明正大地直接找族长商量吧?” 聂挥毫觉得有些道理,道:“你接着说。” “一般人会那么认为,然而我们偏偏不按那一套来,我们就要光明正大地在族长知道甚至同意了的情况下做那些事。越是一般人不容易想到的,我们就越要那么做。虽然做的时候危险,但那只是表面看起来危险,那可是穿着‘危险’外衣的‘安全’啊!”权出猛道,“我靠聪明才智想出来的方法,可不是谁都能想到的啊!” 聂挥毫理解权出猛说的意思,道:“就算实际上‘安全’,那也是披着‘危险’外衣的啊。如果我去跟族长说这件事,我得多么小心啊!” 权出猛说:“‘危险’对于聂长老来说还算个事吗?您是什么人啊,有魄力,您才不是那种做事畏首畏尾的人!您想达到的目的本身就是无论怎么做都危险的事啊,我好歹能为您找到一条表面‘危险’实际上稍微安全些的路啊。” (一千九百三十七)多找 聂挥毫“嗯”了一声,说道:“那下一步我要劝族长同意重建七星醉仞亭的中心亭?” “对。”权出猛道,“等中心亭重建好后,还需要继续建那几个周边亭,当然,在聂长老跟族长说了那些事之后,说不定族长自然会决定继续建那几个周边亭。聂长老跟我说过,之前根据族长的意思安排的建周边亭的那些人既有铁仓人又有蓝甲人,那么这一次,如果聂长老跟族长说成,参与建造的人里也应该是既有铁仓人又有蓝甲人的吧?” 聂挥毫说道:“一般情况,在铁仓廷中建造什么建筑物的话,都是铁仓人和蓝甲人共同参与的,那些苦活累活通常都是蓝甲人做,铁仓人虽然有时候也做一些不容易的事,但主要起监工作用,如果看哪个蓝甲人做得不够好啊,或者觉哪个蓝甲人偷懒了啊,就要惩罚蓝甲人。” 权出猛说:“那这次还要这样才好,聂长老可以跟族长说。反正要多找些蓝甲人参与建造。” 聂挥毫问道:“到时候我试试跟族长说吧,你认为该怎么跟族长说?” 权出猛回答:“这个,我还需要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好好想过再告诉您,到时候您可以试着按我的话说,我要想出一些适合您说的话。在我没想好该怎么说之前,聂长老可以先去找一趟族长,探探族长的口风,大致了解一下族长的意思,然后再作决定也好。” 聂挥毫说道:“如果族长同意了,然后怎么做?” 权出猛道:“等我给您作法后,过一段时间,您便可以在离七星醉仞亭较远的情况下,利用七星醉仞亭的‘场’吸那些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蓝甲人身上的命本气了。” 聂挥毫道:“那样的话,我真的不会再次吸入殒颓气?” “不会的。”权出猛道,“用这种方法吸那些蓝甲人的命本气时,那些蓝甲人并不会当即丧命,也根本不会在当时产生殒颓气。其实如果聂长老下得了狠心,那些参与建造中心亭的铁仓人身上的命本气您也是可以吸的。” “什么?连铁仓人的命本气都吸?”聂挥毫问道。 “我只是说如果聂长老下得了狠心的话可以这么做。”权出猛道,“当然我并没有希望聂长老这么做的意思啊。” “没有这种意思你还说?你也别解释了,我知道了。”聂挥毫道。 权出猛说道:“我就是好心提醒聂长老,万一到时候您吸了蓝甲人身上的命本气后,命本气还是不够用,那就可以考虑吸铁仓人的命本气嘛,不耽误您练铭尊绝卢秘功才是最重要的嘛,我说的这些可完全是站在聂长老的角度考虑出来的啊。我当然希望到时候那些蓝甲人身上的命本气每次都够聂长老用的啊。我自己就是个铁仓人,我对铁仓人的态度无论怎样也不可能跟对蓝甲人一样。能用蓝甲人解决的事,谁愿意用铁仓人啊?” (一千九百三十八)一点 “每次铁仓廷里需要建造什么建筑物时,需要用到的蓝甲人都并不少,这次如果族长同意的话,肯定也会动用不少蓝甲人的。我以前练功吸那些蓝甲人的命本气时,一次用不了多少人啊,你为什么会跟我提到如果那些蓝甲人的命本气不够用的事啊?”聂挥毫道,“是不是用你说的那种方法吸别人的命本气跟我以前用的那种方法吸别人的命本气实际上差别巨大啊?” “是的。”权出猛道,“以前您用那种方法吸走那些人身上的命本气,吸的速度特别快,当时就能把那些人身上的的命本气吸光,被吸走命本气的人就不能活下去了,他们当时就离世了,离世前会释放殒颓气。这次我给您提供的方法则不同,按我说的方法做,吸的速度特别慢,每次您在练功的时候都绝对不可能把任何一个人的命本气吸光,而是只吸很少的部分,被吸走命本气的人只是少了很少的一点命本气,根本不会活不下去,不会当即离世,也就不会在当时释放殒颓气,您自然也就不可能将殒颓气吸入体内了。我提供的这种方法,要想满足您以前练功的那种要求,您就需要同时从很多人身上吸命本气,从每个人身上吸走那么一点。您按我说的这种方法做,练一次功时从多个人身上吸的命本气加起来才相当于以前您一次从一个人身上吸走的命本气。用您以前的方法吸走别人的命本气时,您开始吸一个人的命本气后就停不了了,只能一直吸到把那个人的全部命本气都吸光,那个人离世后您才能停下来,中途您无论多想停下来也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吸入的量,而且中途随便控制自己还有可能使您遭遇生命危险。用我说的这种方法吸别人身上的命本气时,您每次能吸入的仅仅是一点,是有度的,您完全不可能做到从任何一个人身上吸走超过那个度的命本气,达到那个度后,无论您如何努力,您也不可能继续从那个人身上吸入命本气了,这时不管您怎么做,您都不会遭遇生命危险,所以说,我给您提供的这种方法是更安全的。您之前跟我说过,您每练一次铭尊绝卢秘功都必须上一个‘小阶’,现在用我说的这种方法,如果想吸够足以令您上一个‘小阶’的命本气,也许在您练功那段时间内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那些蓝甲人的数量根本就不够用,所以我刚才才跟您提到如果不够用可以考虑吸那些在建造七星醉仞亭的铁仓人的命本气。当然,如果您不是特别着急练成铭尊绝卢秘功的话,其实您可以每次吸了蓝甲人的多少命本气,就仅仅用已吸入的那些命本气练功,练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不再要求自己每次练功时都上一个‘小阶’。这样,虽然您每次练功时吸入的命本气少,练功的进度也会慢很多,但就不用吸咱们铁仓人身上的命本气了。” (一千九百三十九)变差 “我之前就听你说了那样会拖慢我练功的速度……”聂挥毫一边想着一边说,言至此处停了下来,继续想。 权出猛说道:“但是练铭尊绝卢秘功慢练本来就比快练要好。” “哦?”聂挥毫道,“还有这样的说法?我以前没听说过,那本叫《铭尊绝卢秘功》的书上也没提到过。” “没听说过正常,书上没提同样正常。”权出猛道,“我说的慢练比快练要好,指的仅仅是按我提供的方法来慢慢地练,比按我提供的方法快练要好些。别人并不知道我说的那种练法,所以自然不会提到这些了。”权出猛说道。 “怎么个好法啊?”聂挥毫问道。 “按照我提供的方法练,不仅过程中安全,不容易出差错,练成后在使用这种功夫的过程中,也不容易出错。但是,如果聂长老特别着急的话,快练也并不会比慢练危险多少,所以,如果聂长老还是急着练的话也没什么问题。”权出猛道。 “那你说说,用你提供的方法,我把那些蓝甲人身上的命本气吸走后,会不会有人知道什么?”权出猛说道。 权出猛道:“他们本人肯定不知道。至于别人,除非特地调查这事,又请了法术极高的方士,否则根本不可能知道啊。如果您做了这件事,您不往出说,我不往出说,谁又能想到您做出了吸走别人命本气这样的事呢?没人说出去,自然没人调查,那就不会人请方士用法术查。就算真有人发现什么情况,要请方士调查,那也要能请得到法术极高的方士才能查出来。由于我法术过人,我看这世上能查出来的方士非常少了。” 聂挥毫说:“那被我吸走命本气的人一点感觉都不会有吗?” 权出猛回答:“您每次从他们那里吸走的命本气很少啊,您用我提供的方法吸走别人的命本气,只要没吸光,这件事对那些命本气被吸走的人的身体造成的负面影响会隔很长时间才显现出来,短时期内他们根本感觉不出来。” “那以后呢?”聂挥毫问,“显现出负面影响来,他们也不会知道吗?” “等到以后负面影响显现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会变差,变得容易生病,但那个时候他们肯定不知道他们这种情况跟以前被人吸过一些命本气有关,也很难想到这个。”权出猛说道。 “要是他们问了方士呢,能不能知道什么?”聂挥毫道。 “聂长老放心,一般方士根本看不出来,就算有方士看出那种人是因为被人吸走了命本气而变成那样的,但谁会想起来是在建造七星醉仞亭时被人吸走的?就算有更厉害的方士能看出来那种人变成那样跟建造七星醉仞亭有关,但谁又能想到到底是谁吸走命本气的呢,怎么也不至于想到聂长老了。”权出猛说道。 “那些被吸走命本气的人在负面影响显现出来后寿命会不会受到影响?”聂挥毫问道。 (一千九百四十)早日 “肯定会。”权出猛说道,“而且会严重影响。那些人在负面影响显现出来后过不了几年就会离世。” 聂挥毫问:“他们提前离世时也会释放殒颓气吗?” “会。”权出猛回答。 “他们释放的殒颓气不会对我造成影响了?”聂挥毫问。 “肯定不会。他们离世前释放出多少殒颓气与曾经被您吸走了多少殒颓气有关。然而您吸他们命本气的过程已经与他们释放殒颓气的过程分开了。您早就吸了他们的命本气,在他们释放殒颓气的时候,您并没在吸他们的命本气,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释放的殒颓气都不会对您造成影响。”权出猛说。 “你这办法倒是不错啊。”聂挥毫道。 “当然!多谢聂长老夸奖,您能在未来给我荣华富贵,我一定会用我的聪明才智助您达成目的!”权出猛道。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后,权出猛问聂挥毫:“聂长老,我现在就开始给您作法,如何?” “现在?”聂挥毫道。 “是啊,我要先通过作法把您变成能利用七星醉仞亭来吸走建造者身上的命本气之人。”权出猛微笑着说道。 聂挥毫说:“我不需要先做准备吗?” “不需要。我现在给您作法,也是在为您后面的事做准备。”权出猛道。 “我还没跟族长说过重建中心亭的事呢。”聂挥毫说。 “如果说了,族长又同意了,但那时我还没为您作法,那您就要等很长时间以后才能开始吸那些人身上的命本气了。”权出猛说。 权出猛想:聂长老不着急的话,该不会是还没真的下定决心用我助他达到目的吧?我一定要尽早开始。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聂长老能给我荣华富贵,如果他考虑后最终决定不用我了,那我未来的荣华富贵岂不是泡汤了?那我这辈子的命运可能就不一样了啊!到时候我还怎么让蠢蛋承认我是真正的方士,怎么让他们仰视我,甚至跪着求我帮他们做事啊?再说,毕竟我给聂长老作法后,过一段时间他才能吸命本气呢,如果不现在赶紧给他作法,他也要拖更长时间才能练铭尊绝卢秘功啊。他早一些练铭尊绝卢秘功,以后他登上铁仓部族族长之位就会早一些,他早当上族长,就能早给我带来荣华富贵啊!就算他能等,我都等不及了啊! 其实权出猛之前跟聂挥毫提出可以吸铁仓人的命本气时,虽然脑海里倒也没有多明确的想法,但他的确是希望聂挥毫能快点练成铭尊绝卢秘功,早日成为族长,带给他荣华富贵的。 “也就是说在你给我作法后,如果别人已经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我也并不能立刻吸他们的命本气,必须等上一段时间才行?”聂挥毫问道。 “是啊,我给您作法后,必须要过一段时间,您才能通过我提供的方法吸他们命本气,不是我作法后您立刻就能吸了。”权出猛说道。 (一千九百四十一)方布 “要过多久才行啊?”聂挥毫问。 “这种事因人而异,要看您的情况,所以我早点给您作法,您好早点变成能吸那些建造者命本气之人。这样的话,如果您跟族长一说,族长就同意了,他们立即开始重建中心亭的时候,您也不用因为暂时还没成为能吸他们命本气之人而继续等待了。”权出猛道。 聂挥毫问道:“如果你通过作法把我变成了能利用七星醉仞亭吸参与建造者的命本气之人,但是族长并没同意建造七星醉仞亭,会不会对我有不利影响?”聂挥毫问。 权出猛想:聂长老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既然铁了心要做这件事,如果他跟族长说后族长并没直接同意,他会就此放弃吗?我觉得不会。那他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是不是还没真的下定决心用我助他达到目的?他这么问是不是相当于问我如果我给他作法了,但后来他决定不用我了,这样会不会对他有不利影响?然而就算他问的真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我也只能实话实说直接告诉他没影响啊。 于是权出猛说:“请聂长老放心,不会有任何影响。” “那你就给我作法吧。”聂挥毫道。 聂挥毫并不是对权出猛绝对放心,然而他身上也带着其他方士施过法的东西,他觉得有了那个东西,就算权出猛子在给他作法的过程中有意或无意地做对他不利之事,也是无法做成功的。 权出猛让聂挥毫在一处盘膝而坐,闭上双目。 聂挥毫又问了一下他将如何作法,权出猛拿出了作法用的器具,指着器具把大致过程跟他说了,聂挥毫便按照权出猛说的做了。 权出猛将一把作法用的白色布伞打开了,将它斜立在了一张黑色方布上,那张黑色方布上画着各种白色的“符”。 权出猛拿出了七根白色蜡烛,每根蜡烛形状都不同,上面都画着各不相同的图案。 权出猛将那七根蜡烛围绕着那张黑色方布摆了一圈。他用左手的食指点了一下每根蜡烛上的图案,又用右手食指点了一下伞的顶端,然后闭上双目,念起了咒语。 念了一会儿,只见那根作法用的白色布伞腾空而起,移到了那张黑布上方,停住,白色布伞的伞柄最下端距离黑布六尺。伞柄下端正好对着黑色方布的中心。 这时,权出猛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用火折依次将七根蜡烛点燃,收起火折后取出了一张棕色方布,它比起黑色方布小一些,而且此刻看起来,棕色方布上没有“符”。 权出猛双手分别提着棕色方布相邻的两个角,走向了那些蜡烛。 他先是用棕色方布的下端触到了其中一根白色蜡烛的火焰,那棕色方布并没有被点燃,只是上面显出了一些“符”。 权出猛拿着棕色方布走向第二根蜡烛,用棕色方布的下端触到第二根白色蜡烛的火焰,棕色方布上又显出了一些“符”。 (一千九百四十二)棕色 权出猛拿着棕色方布依次走向了剩下的几根蜡烛,依次让棕色方布接触到另外几根蜡烛的火焰。 棕色方布每接触到一根蜡烛上的火焰,它上面的“符”就多显出一些。当棕色方布接触到第七根蜡烛后,它上面的最后一块没有“符”的地方也被“符”填上了。 权出猛将棕色方布放在与黑色方布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让棕色方布的中心、黑色方布的中心与聂挥毫所在的位置基本在一条直线上,同时让黑色方布中心到聂挥毫的距离与它到棕色方布中心的距离相近。 权出猛盘膝坐在了棕色方布上,集中精神盯着那把伞的伞柄下端念着咒语。 刚停止念咒语,他便用左手食指指向了那把白色布伞的伞柄下端,说了三个字。 白色布伞便落在了地上的黑色方布上,直直地立在那里,伞柄下端正好落到了黑色方布的中心。 权出猛将自己的双手手背紧贴地面,手心朝上,两手中指指尖都指向了地上那张黑色方布。 他再次说了三个字,与之前的三个字不同。 他将双手从地上缓缓抬起,在抬的过程中原本并拢着的手指渐渐分开。 两手抬到了与权出猛的肩部差不多高时便停住了。 权出猛又念起了咒语。 这时,只见黑色方布上的白色“符”全都发出了白色亮光,渐渐脱离了黑色方布,朝白色布伞的伞布上移去。 当那些“符”全都移到白色布伞上时,霎时间就都变成了黑色的。 白色布伞上便到处都是黑色的“符”。 权出猛双臂伸直,将双手手掌立起,掌心对着伞布发功,同时念咒语。 起初白色布伞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那白色布伞便慢慢地移向了聂挥毫。 白色布伞停留在聂挥毫面前时,权出猛将双手放在了双膝上,左右两手的手背分别贴着左膝和右膝,手掌展平,五指并拢。接着,他将双手缓缓向上抬起,抬到了与自己头顶差不多高的时候便停住了。 这时,白色布伞开始向正上方移动,移到了伞柄最下端比聂挥毫的头顶还高的位置,停住了。 权出猛再次将双臂伸直,将双手手掌立起,掌心对着白色布伞上的伞布发功,同时继续念咒语。 起初又是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那白色布伞便渐渐移动到了聂挥毫的头顶正上方,此刻白色布伞的伞柄最下端正对着聂挥毫的百会穴。 权出猛将双手变成了掌心朝上的样子,将双臂缩回来一些,微微弯曲。接着用双手的手指分开,将双手往上方移动。 白色布伞便也往上方移动,直移到布伞的伞柄最下端距离聂挥毫的百会穴三尺时,它才停下,悬在了那里。 权出猛将双手放在了自己的双膝上,手心朝下,自然弯曲。 他再次念出了三个字,这次念的三个字与前两次念的都不一样。 只见白色布伞上的黑色“符”纷纷下落,将聂挥毫的头部笼罩了起来。 (一千九百四十三)荒漠 权出猛把双手放在了自己颈部附近,两手掌心都对着自己的颈部,过了一会儿,又把双手转成了手心朝向聂挥毫的。 这时那些黑色的“符”便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下,围绕着聂挥毫的头部运动起来。 权出猛将双手放了下来,在腹部前方合拢,手指指尖朝向正前方,那些“符”便放出了一些黑色的气,那些气在聂挥毫周围缭绕着,搞得聂挥毫的头部像是正被黑烟熏着一般。 权出猛将合拢的双手渐渐分开,平移到了自己双膝之上,左右手都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态。 那缭绕在聂挥毫头部周围的黑气一会儿变成灰色,一会儿变成白色,一会儿又变回了黑色,总是交替着变颜色。 聂挥毫听到了很多杂七杂八的声音,那些声音也不知道来自哪里。 这时聂挥毫已经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明明紧紧闭着双目却感觉自己是睁着眼睛的,然而此刻他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聂挥毫想说话,但又张不开嘴,嘴好像被什么夹住了一样。他试着用力张嘴,却感觉下嘴唇有一种明显的疼痛感,他觉得此刻要是硬要张嘴好像嘴唇便会撕裂。 聂挥毫没再试着张嘴。 他以为自己是睁着眼睛的,便想闭上眼睛,却觉得双眼的上眼皮仿佛被什么夹住了一样,他认为如果硬要挣扎,上眼皮也会出现一种跟嘴一样的疼痛感。 聂挥毫很想知道此刻自己身在何方,过了一会儿,明明闭着眼睛却以为自己睁着眼睛的他忽然感觉自己眼前亮了起来。 那是一片荒漠,上面有一些尸体,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躺在地上,有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其他尸体……各种动作的都有。 聂挥毫“看”到这一切后,心中并没立即起波澜。 他发现荒漠中从远处跑来了一个人,那人停下后在那堆尸体中翻来翻去,好像在寻找。 翻了一会儿,那人抱起了一具已经有些干了的尸体,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哭的时候大叫着:“爹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是被人害死的!” 聂挥毫听到“爹”字后,心如被弹了一下。 虽然他仍然不知道自己处在怎样的境地中,也没有主动去想自己的儿子已死这件事,却也难过了起来。 他继续“听”那个人说话。 那人抱着那具已经有些干了的尸体哭道:“有人因为要练功,吸光了你的命本气,你就这样被人害死了!那个吸光了你命本气的人,自己的孩子也一定会死于非命,一定会死于非命!” 原本因为想到聂扬威而有些悲伤的聂挥毫听到这里,心中出现了怒火,他很想冲入荒漠,一脚将那个抱着尸体哭的人踢飞,然而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身处荒漠之中,他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聂挥毫想要冲入荒漠,便动了起来,可还没怎样,他眼前就又是一片黑了。 尽管这时候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之前那种复杂的心情却并没有立刻离他而去。 (一千九百四十四)哭笑 原本就闭着眼睛却以为睁着的聂挥毫又试着闭眼,依然感到眼皮有些疼,闭不上。 他幻想自己冲入荒漠踢飞那个人的情景,没多一会儿,他竟然真的感觉自己身处荒漠之中了。 他先是跑向了那个抱着尸体的人,但发现自己就在原地,怎么都跑不动。 以为自己身处荒漠之中的聂挥毫继续觉得肯定能跑过去,于是继续往那边跑。 他依旧没能跑过去,还听到了更大的声音——那个在荒漠中抱着尸体的人哭着大笑了起来。 聂挥毫觉得自己听到那人哭着大笑的声音那么大,估计那人也会听到自己的声音,于是想对那人说话,自己却感觉既张不开嘴,也发不出声音。 这时聂挥毫试着往相反的方向跑,觉得说不定这样能使他变得可以行动,然而这样不仅没使他达到目的,还使他“听”到的声音更大了。 他“听”到荒漠中那个抱着尸体哭着大笑的人对着天空说:“上天,谢谢你告诉我,那个吸走我的孩子身上的命本气的人,他自己的孩子也已经死了!而且早就死了!哈哈!死得好啊!活该啊!让他为了练那什么铭尊绝卢秘功吸别人身上的命本气,让他害死我的孩子,哈哈,原来他自己就是孩子已经死了的人啊!” 以为自己身处荒漠中的聂挥毫怒不可遏,硬要往前冲,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能动了,立即朝荒漠中的那个抱着尸体哭着大笑的人跑去,荒漠中那个抱着尸体的人就好像丝毫都没注意到他一样。 他跑着跑着,就在快要接近那个人的时候,忽然间又不能继续往前移动了。 聂挥毫觉得甚是奇怪,便又一次想试着往别的方向跑,看看能不能动,但无论试着往哪个方向跑,他都依然动不了。 就在此刻,除了被人抱着的那具尸体依然一动不动之外,那些地上的尸体忽然全都立了起来,朝前方伸着双手,走向了聂挥毫。 聂挥毫“看”到自己很快就要被那些站起来的尸体包围了,想动却依然动不了。 这时,其中一个尸体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发颤。 “我们都是因被你吸走命本气而死亡的蓝甲人,今天终于抓到你了。”那尸体道。 聂挥毫“看”着那尸体,心中刚刚有点恐惧,却依然想着:都死了怎么还能说话?这是活人假扮的吗?到底是谁做的这种事?我到时候杀了他! 他刚这么一想,就“听”见另一个尸体开口说:“我们不是活人假扮的,我们就是已经死了的人,是被你吸光了命本气的人,是被你害死的无辜的人,我们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惦记着害死我们的你,从来都不曾忘记,只希望找个机会抓到你!” 聂挥毫想:他说的话怎么正好跟我想到的有关系,我在想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个尸体跟其他尸体不一样? 这时聂挥毫便“听”见了第三个开口说话的尸体说道:“我们都知道!” (一千九百四十五)碰到 这句话让聂挥毫突然觉得有点冷,于是想:难道真的不是活人假扮的?活人怎么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也不一定,也许有些懂法术的人就能知道呢? 第四个开口说话的尸体对聂挥毫说:“我们不是活人假扮的,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轻松,我们全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们不需要懂法术就能知道。我们是被你害死的人,你可以看看我们像不像活人,可以看看活人能不能扮成我们这种样子。” 这时,第四个开口说话的尸体便碰了碰荒漠中聂挥毫的手,聂挥毫感到自己碰到的真的是尸体。 那尸体用自己的身体贴上了荒漠中的聂挥毫的身体,对他说道:“你看清楚我的样子,我是被你害死的。被吸光命本气而死的人,尸体就是这样的,你要看清楚啊,要记住啊!虽然在这荒漠之中,我身上的气味已经散去了不少,但还是有一些的,你好好闻一闻,闻清楚是不是尸体的气味,也要记住啊!你最好记住被你害死的人成了尸体后的一切,反正你也快死了,我一定要让你在活着的时候记住这一切!” 荒漠中的聂挥毫感觉到自己被尸体碰到的一刹那,突然间打了个寒颤,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第四个开口说话的尸体的样子,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尸体的气味。 “颤抖什么?现在知道怕了?以前吸走我们身上的命本气时,你可胆大着呢!”第四个开口说话的尸体依然贴着聂挥毫的身体,不肯离开。 聂挥毫虽然已经有些恐惧,但想的却是:不就是一堆尸体吗,老子有什么可怕的,老子才不怕! 第五个尸体开口说话了:“老子?你是谁老子啊?你以为你当谁的老子都可以吗?你以为谁都是聂扬威啊?” 荒漠中的聂挥毫听到那尸体提到了聂扬威,心中又是一惊,伴着一阵难过,他转念一想:提到聂扬威又怎样?这帮异想天开的家伙,以为提聂扬威,老子就怕他们了!也太小看老子了! “你想不想见聂扬威啊,他就在我们手上。”第五个开口说话的尸体道。 聂挥毫心中有些紧张,但又想:不能信!老子才不会被他们骗! 被第四个开口说话的尸体贴得难受,聂挥毫想:离老子远点,别碰老子! 第四个开口说话的尸体并没远离聂挥毫,依然贴着他,没什么其他明显变化,但竟然笑出了声。 第四个开口说话的尸体的笑声甚是瘆人,好像能把聂挥毫的灵魂震碎一般。 荒漠中的聂挥毫感觉自己似乎流汗了,但心里却依然想:笑什么笑,给老子滚蛋! 第五个开口说话的尸体对聂挥毫说:“滚蛋?真敢想啊!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啊!你等着,聂扬威一会儿就来了!他也是杀过人的,现在跟我们一样,也是尸体,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他的样子了,不知到时候你会不会吃惊啊!” (一千九百四十六)倾斜 聂挥毫带着恐惧想:吃惊个屁啊!老子还就不怕你们了!你们这帮蠢家伙有什么了不起?还敢说老子快死了,不就会吓唬人吗?就算真快死了,你以为老子怕死?老子要是怕这怕那的还能自己跑过来? 就在这时,几个尸体突然蹲下来挖了起来,没多一会儿就挖了很深很深,他们从地里拽出了一具尸体,那尸体伤竟然都是各种洞,像被用棍子戳透了一样。 第四个开口说话的尸体为了让聂挥毫能看清楚其他尸体挖出来的那具尸体,这才不再贴着聂挥毫,而是站到了一旁。 第六个开口说话的尸体对聂挥毫说:“你只是他‘老子’,他就是聂扬威,看见他身上的洞了吗?是不是很好看?” 荒漠中的聂挥毫看得出来那尸体真的很像聂扬威,但却不敢相信,心想:不是的,一定是他们骗我的!一定是他们骗我的! 第六个开口说话的尸体对聂挥毫说:“连自己孩子的尸体都不认了?可是,你不认他,他可认你啊!” 第六个开口说话的尸体动了一下挖出来的尸体。 挖出来的尸体张嘴叫了一声“爹”,又说道:“好痛苦啊!” 荒漠中的聂挥毫愣住了,顿时心中一片空白。 这时,那个之前抱着尸体哭着大笑的人走近了聂挥毫,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剑。那人用那把剑刺向了聂挥毫,说道:“替我死去的孩子报仇!” 这时聂挥毫感觉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了,身体已经不在荒漠中,却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哪里,担心自己入地狱。 之前的那些不属于现实中的情景都消失了,然而聂挥毫却已心乱如麻,他觉得此刻只有睁开双眼喊出声来才能不入地狱,于是突然睁开了双眼,大喊了一声。 睁开双眼的聂挥毫借着烛光发现自己正在地室之中,权出猛正在给他作法。 此时权出猛已停止念咒语。 然而他一睁眼,又一喊,却惊到了权出猛。 就在聂挥毫睁眼之前,权出猛把双手向上方移动,用手心对着上方的白色布伞,然后调整了双手倾斜的角度。 那白色布伞便随着他的手倾斜。 权出猛之所以这样,是为了利用这把作法用的白色布伞收发空间中一些跟作法有关的信息。 然而就在白色布伞向外发某种信息的时候,权出猛发现竟然受阻了,他明显地感到空中有另外一股力量跟他作法产生的力量发生了冲突。 权出猛的感觉没错,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那股力量,但感觉得出那股力量跟一个没有人的房间有关系。 其实,这正是因为当时厉凭闰在那个时候正在给铁万刀作法。 厉凭闰作法与傲乾殿那个用来起缓冲的后来爆炸了的房间有关,权出猛直接感觉到的那股力量是跟傲乾殿中那个用来缓冲的房间直接相关的,而不是与厉凭闰正在给铁万刀作法的那个房间直接相关的。 权出猛犹豫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不要先停止给聂挥毫作法,等这种情况过去,再重新给聂挥毫作法。 (一千九百四十七)顶回 这时如果权出猛先停下来,那么他下次重新给聂挥毫作法的时候作法不成功的可能性便会加大,然而尽管如此,也依然是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权出猛不停止作法,他便要耗费更多功力。 正考虑着,还没来得及决定,权出猛便突然看到了聂挥毫睁眼,还听到了聂挥毫一喊,他大吃一惊。 权出猛立即说道:“请聂长老闭上双眼,暂时不出声。” 听到这话后,聂挥毫才想起之前权出猛告诉过他,在作法过程中,他不能睁眼,也不能出声,否则便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立即闭上了双眼,也没再让自己出声。当然,他也觉得之前那一喊足以解决他之前担心的问题了。 尽管聂挥毫很快就闭上了双眼,也没再出声,但后果已经造成了。 权出猛原本还能选择停下来或不停下来,然而因为聂挥毫睁眼出声了,他便只能继续作法,万万不能停下来了,否则,他停下后再次作法便肯定无法成功了,他就永远无法将聂挥毫变成可以吸走七星醉仞亭建造者的命本气之人了。 权出猛于是继续作法,竟发现由于聂挥毫睁眼一喊,就算自己继续为聂挥毫作法,情况也已经不同了——此刻跟那无人房间有关系的那股力量已经严重影响他作法了。 他如果不用尽全力拼一把,他作法产生出的一股力量就很可能被跟无人房间有关系的那股力量顶回,如果这件事发生了,那么他便再也无法将聂挥毫变成可以吸走七星醉仞亭建造者的命本气之人了。 其实如果是接受过浣世的一般方士在给聂挥毫作法,方士作法时会受到限制,并不能使用某种本领,所以就算当时空间中有另外一股力量,那方士便也无法立即知晓。然而权出猛不同,他虽然曾进入举行浣世礼的房间,但并没正式接受浣世,没有这方面限制,因此他能知道当时有另一股力量在影响他作法。 厉凭闰给铁万刀作法的时候无法知道当时空间中有另外一股力量,这便是因为他曾经接受了浣世。他只能在发生爆炸后,经过猜测表示“说不定在我作法的时候有另外一股力量”,他觉得如果当时没有另外一股力量便不会引起爆炸。 权出猛决定尽力作法将他感觉到的那股跟那个无人房间有关系的力量顶回,他清楚顶回后也许会出现不可预知的后果,但他知道那并不会直接影响到他和聂挥毫,同时他也清楚即使出现了那样的后果,也没人知道那后果是他给聂挥毫作法引起的。 权出猛觉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事完全可以不择手段,只要不被发现,就算对别人构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也无所谓。他猛地运功将另外那股力量顶了回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由于跟无人房间有关系的那股力量被他作法产生的那股力量顶了回去,那傲乾殿中起缓冲作用的房间便发生了爆炸。 (一千九百四十八)飞向 权出猛感觉出之前空间中出现的另一种力量也跟“符”有关,便也觉得这实在有些巧合,他认为如果那股力量与“符”无关的话,这两股力量倒也不至于发生如此大冲突。 在那个房间发生爆炸后,权出猛感觉他猛地将那股力量顶回造成的后果还不似他想到的最严重的后果那般严重,他不是暗暗庆幸,而是非常得意。他想:也就是我这种水平惊人的方士,才能做到没令后果更严重。 接下来他继续给聂挥毫作法,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念起了咒语,让之前倾斜着的双手不再倾斜。 那白色布伞也随着他的手而换了角度,变成了伞杆垂直于地面的样子。 缭绕在聂挥毫头部交替着变颜色的气在变成黑色后没再继续变颜色。 权出猛将双手放了下来,在腹部前方合拢,这时黑气便消失了。 他把双手放在了自己颈部附近,两手掌心都对着自己的颈部,这时那些“符”便不再上下运动了。 权出猛将两手向上方移动,用手心对着上方的白色布伞发功,这时,那些黑色的“符”便纷纷上移,回到了那白色布伞上。 他将双臂伸直,把双手翻成手心朝上,两手同时做出了往回拉的动作。 那白色布伞便如被引过去了一样,飞向了那块黑色方布,伞柄下端正对着黑色方布的中心,停留在了黑色方布上方。 权出猛将两手翻成手心朝下,把双臂往回收了收后,双手向下方缓缓移动。 白色布伞上那些黑色的“符”纷纷落在了黑色方布上,变成了白色,然后与黑色方布融为一体。 权出猛将双手抬到与颈部同高的位置合拢,这时那把打开的白色布伞便也合上了。 他用右手食指指向已经合上的白色布伞,接着又指了一下左手的掌心,那白色布伞便快速飞到了他的左手里。 他将白色布伞放在一旁的地上,站了起来,拿起地上的棕色方布,走向了那七根蜡烛。 权出猛用双手分别提着棕色方布上相邻的两个角,用棕色布的下端触碰了他最先点燃的那根白色蜡烛的火焰。 棕色方布依然没被点燃,只是它上面之前显现出的一些“符”消失了,那白色蜡烛倒是灭了。 他拿着棕色方布走向他之前点燃的第二根蜡烛,用棕色方布的下端触碰了第二根白色蜡烛的火焰。 棕色方布也没被点燃,又有一些它上面之前显现出的“符”消失了,那根白色蜡烛也灭了。 接着,他又依次走向了其他几根蜡烛,依次用手中的棕色方布下端触碰那几根蜡烛的火焰。每用棕色方布碰到一根蜡烛,棕色方布上的“符”便消失一部分,接着那根蜡烛便会熄灭。 当权出猛用棕色方布碰到他最后点燃的那根蜡烛时,棕色方布上最后剩下的那些“符”也消失了,它完全变回了没有显现任何“符”的样子,接着最后一根蜡烛也熄灭了。 (一千九百四十九)贝壳 权出猛站在那些熄灭了的蜡烛旁换念另一种咒语,同时用双手手心对着聂挥毫发功。 没多一会儿,聂挥毫就摇晃了一下。 权出猛将双手在颈前合拢,然后分开,停止念咒语,作法完毕。 权出猛对聂挥毫说:“聂长老,我已给您作法完毕,现在您可以睁眼,也可以出声了。” 聂挥毫立即睁开了双眼,虽然此刻他已经忘了作法时看到的那些不属于真实世界的情景,但他心情依旧不大好。由于想不起来之前看到过什么,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聂挥毫严肃地问权出猛:“如果现在已经有人在按你之前说的那样重建七星醉仞亭,我就能吸走建造者的命本气了吗?” “回聂长老,一定行!”权出猛信心满满地说道。 聂挥毫说道:“那我需要吸命本气的时候要在哪里吸啊?别人会不会发现啊?” “只要在这铁仓廷范围之内,聂长老想在哪里吸就能在哪里吸。”权出猛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到那个时候要是不行,我可要找你啊!”聂挥毫道。 “就是我说的,我说到做到!到时候聂长老一试便知啊!”权出猛道,“要是换个蠢蛋方士,才没法帮您做到这样呢!” 聂挥毫又问了权出猛接下来自己最好怎么做,权出猛详细地跟他说了,两人在地室中交谈了很久。 【第二百零九章】 当日晚上,铁万刀去了傲乾殿的恒联居,在会宾厅中敲了会宾厅与内居之间的门。 之前在内居中照顾铁红焰的人开了门,叫了声“族长”。 铁万刀问了一些铁红焰之前的情况。 那人跟铁万刀说后,铁万刀得知铁红焰躺在床上并没睡着。 铁万刀让那人先在会宾厅中等候,他便进了内居,将门关上锁好了。 铁红焰看铁万刀来了,叫了他一声后便坐了起来,将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铁万刀把一条带着链子的看起来银光闪闪的如闭着的贝壳状的东西交给了铁红焰,只是说道:“拿着。”由于当天发生了爆炸,他心情不好。 铁红焰接过东西,看了看它的外观。 那东西是金属的,做成了一条链子上连着闭合着的两扇贝壳的样子。 铁万刀说道:“打开啊。” “是,爹。”铁红焰道。 她发现两扇“贝壳”相连之处有个按钮,觉得要将这两扇“贝壳”打开显然要按那个按钮,便按了下去。 只听“咔哒”一声,那“贝壳”的两扇便分开了。 她看到远霜明心石被用特殊的方法固定在了那银色的“贝壳”内部。 铁万刀见她打开后,一脸严肃地说道:“以后让它随时随地跟着你,你出门的时候把它戴在哪里都可以。” “是,我记住了。”铁红焰道,“谢谢爹!” “你一定要一直都知道它在哪儿,可别再弄丢了!”铁万刀看了一眼铁红焰道,“要是哪天你告诉我找不到了,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铁红焰说:“我一定小心,以后再也不会把它弄丢了!” 铁万刀道:“看来,昨天让你走着出去找它,真使你长记性了啊!” (一千九百五十)记住 铁红焰说道:“是的,我吸取教训了,我记住要让它随时随地跟着我。” “这东西比以前的功能还要多,只要跟它主人的距离在七丈范围内,主人就能使用它。”铁万刀道。 “我知道爹已经又让方士给它施法了,谢谢爹!”铁红焰说。 “我告诉你,现在这东西无比珍贵,能帮你很大忙!”铁万刀道。接着,他便把这已经被厉凭闰施了法的远霜明心石到底有怎样的功能全都告诉了她,又把每项功能如何使用也详细地告诉了她。 说完后,铁万刀问:“我说了这么多,你都记住了?” 铁红焰道:“都记住了。” 铁万刀问:“那些简短的咒语也都记住了?” “全都记住了。”铁红焰道,“爹说得又慢又详细,自然容易使人记住。” “是啊,我还真是有耐心。”铁万刀道。 “远霜明心石的事,让爹费心了,多谢爹!”铁红焰说道。 “我对你这么好,你要给我争气,以后要顺利当上部族族长,好好管理整个部族,知道吗?”铁万刀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知道。”铁红焰看着铁万刀说道。 “把它收起来吧!”铁万刀道。 “是。”铁红焰道。说着,她又看了一下两扇贝壳中的远霜明心石,发现有尘埃落在了远霜明心石上,它便低头小心翼翼地用右手食指将那灰尘抹了下来。 就这一个低头用手指碰远霜明心石的动作,竟让铁万刀在一瞬间想起了铁今奇,恍惚中,他感到好像之前用手指去触远霜明心石的人是铁今奇一样。 铁万刀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在一条小河边,铁今奇拿着远霜明心石的样子。 铁万刀尤记得当日的阳光照射在这远霜明心石之上,显得这看起来平凡得很的东西仿佛罩上了一层天外来的奇光。 铁今奇当天把这东西送给铁万刀了。 当时它外面套着一个盒子,那盒子并不是后来它被铁红焰放在她自己个室中时的外面套着的那个盒子。铁今奇把远霜明心石送给铁万刀时,外面套的盒子很是独特,也令铁万刀印象深刻。后来铁万刀把那个独特的盒子收藏起来了,换了一个新盒子后,才把外面套着新盒子的远霜明心石送给铁红焰。铁万刀给远霜明心石换的那个盒子普普通通,对铁万刀来说并没有什么重要意义,所以,一天之前,铁红焰把远霜明心石给铁万刀时,铁万刀用方士施过法额方盒子接过时也并没问起他以前送给铁红焰远霜明心石时外面的套的盒子在哪里。 多年前那天在那条小河旁,铁今奇打开了那个后来被铁万刀收藏了起来的盒子后,就曾低头用食指碰了一下盒子里的远霜明心石。 铁万刀之所以在看到铁红焰低头用右手食指抹去远霜明心石上的灰尘这一幕时想起铁今奇,便是因为铁红焰做这个动作时的样子,实在与当年的铁今奇有些像。 铁万刀看着铁红焰那样子,竟然呆立了片刻。 (一千九百五十一)固定 早在铁红焰受伤后醒来的那天,就在东听宇对铁万刀说“如果最终没能将雪寒草取回来,也不要太失望”后,铁万刀动了一下,碰到了桌边的一个装杂物的小盒子,差点把它碰到地上去,他看着小盒子往里推了推时,突然想起的那个跟他碰到的小盒子差不多的盒子,就是铁今奇在送给他远霜明心石时那远霜明心石外面包着的盒子。 其实那个装杂物的小盒子与铁今奇送给铁万刀远霜明心石的时候远霜明心石外面包着的盒子虽然乍一看差不多,但仔细一看,不一样之处还是很鲜明的。然而在铁万刀从铁今奇那里收到远霜明心石的时候装着远霜明心石的那个盒子在铁万刀心中意义不寻常,给他的印象也太深,所以当看到那个装杂物的小盒子时,铁万刀看到的主要是那两个盒子的相似之处,而不是他们的区别。 铁万刀从铁今奇那里收到远霜明心石时,远霜明心石外面的那个盒子是棕色的,那个时候铁今奇叫它“棕盒子”。 后来,铁万刀在将那个棕盒子收藏起来之前,用它装了另一件他觉得意义不寻常的东西——一张画着最外面有个正七边形框的图案的纸。 那张纸上那个最外面有个正七边形框的图案是铁今奇画的。 后来铁万刀自己不止一次画过那个图案,截至他把被厉凭闰施法后的远霜明心石给铁红焰的那一刻,他最后一次画那个图案就是前一天在傲乾殿那个用来起缓冲作用的房间里画的了。 就在铁万刀因为看到铁红焰低头用右手食指抹去远霜明心石上的灰尘时的样子而想到铁今奇时,他呆立了片刻。 铁红焰把那两扇“贝壳”合起后正好看到呆立的铁万刀,觉得他神情有点奇怪,但并没说出来。 铁万刀很快就缓了过来,见铁红焰正看着他,也不知她有没有觉得他显得有点异常,便想赶紧说句话,然而因为之前想的是铁今奇,此刻他竟没想好该说什么,愣是显得很生硬地说道:“这保护远霜明心石的东西怎么样?” 问的时候铁今绝却在想:那远霜明心石曾经被放在了四个东西里。在今奇送给我的时候,它被放在棕盒子里。在我送给红焰的时候,它被我放在另一个盒子里。在我要拿给厉凭闰施法前,它被红焰亲手放入了被厉凭闰施过法的方盒子里。在我把已经被厉凭闰施过法的它再次拿给红焰时,它已被固定在了那两扇银色“贝壳”里。放它的东西一次次变化,就像记录了光阴流转。它最终被固定在了一个地方,就像有些记忆也最终会定在一处一般。不管它被放在哪里,不管它的功能有多少变化,它都是那个远霜明心石,是当年今奇送给我的远霜明心石。 铁红焰听他突然问这么一句,更觉得奇怪,但没表现出来,只是回答:“银色‘贝壳’当然好啊,多谢爹了!” (一千九百五十二)各处 铁万刀竟又觉得她说“银色‘贝壳’”时的样子又点像当年铁今奇说“棕盒子”时的样子,差一点就又陷入一种回忆中,但他立即想起刚才铁红焰那么看着他,他都不确定她有没有觉得他显得有点异常,便觉得此刻必须控制住自己,于是立即让自己显得很是平常了。 铁万刀又问起了铁红焰关于当日傲乾殿那个房间爆炸的事,想探一探有些情况铁红焰是否了解以及是否怀疑,铁红焰说的话并没让他感到她已经发现那个爆炸了的房间里有那个最外面有个正七边形框的图案。 铁红焰想借此机会从铁万刀口中了解些情况,她想知道铁万刀为什么会找方士作法。然而铁万刀总是把她想问的问题岔过去,后来,他又跟她谈了几句话,便立即结束了这个话题,说起了东听宇当天后来跟他报告的关于铁红焰身体情况的话题。 两人又说了些话,铁万刀便离开了内居,对会宾厅中之前在内居中的那个人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章】 次日,聂挥毫去霸空殿找铁万刀,先是说了些部族里的其他事情,后来跟他提起了重建七星醉仞亭的事。 聂挥毫按照之前权出猛跟他说的方法跟铁万刀说了起来,铁万刀想起了铁今绝曾跟他说过的话,起初觉得还是不动七星醉仞亭比较好,然而聂挥毫说着说着竟跟他提起了前一天傲乾殿有个房间出现特殊情况的事。 此前铁万刀认为聂挥毫应该不会这么快了解傲乾殿有个房间爆炸一事。他发现聂挥毫虽然没直接说过“爆炸”二字,但说的也跟那件事很接近了,便觉得估计是哪个嘴不严的说出去了,他也没问聂挥毫是怎么知道的,防止让聂挥毫感觉出他跟此事关系密切以及他特别在意这件事。 其实,聂挥毫知道了傲乾殿有个房间出现特殊情况的事根本不是听知道傲乾殿中有房间发生了爆炸的人说的。这情况是权出猛告诉他的。 权出猛自然也不知道傲乾殿里发生了爆炸,他只是比较好奇作法的时候为什么会有另外一股力量影响了他。作法当时他自然是无法知道的,作法之后他也无法准确知道。但权出猛后来使用法术测了一下铁仓廷里各处的情况,看看有哪些地方近期出现过异常,他测出好几处都有特殊情况发生,傲乾殿里某个房间里发生了特殊情况只是其中之一。权出猛测出的近期发生过特殊情况的地方并不是都是因为有人作法而发生的,有的地方只是自然而然的情况与平时不大一样而已。权出猛也无法判断到底是这些有特殊情况发生的地点中哪个地点曾经有另一股力量影响了他给聂挥毫作法。 聂挥毫听了权出猛说的这些情况后,想起了他一直想报复的铁红焰,觉得跟铁万刀说傲乾殿某个地方出现过问题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让铁万刀对傲乾殿这个地方重视起来,如果可能的话,让他对铁红焰产生一些想法自然更好。 (一千九百五十三)击中 当然,聂挥毫很清楚铁红焰是铁万刀的孩子,要想达到那样的效果很难,但聂扬威离世后,有时头脑不大清楚的聂挥毫还是会去做一些有些奇怪的事。 聂挥毫抓住了傲乾殿这个地点问了权出猛一些问题,希望权出猛给他些意见。 权出猛仔细想后,觉得可以拿跟傲乾殿有关的事当成劝铁万刀重建七星醉仞亭的其中一个理由。 权出猛把想到的情况告诉了聂挥毫,聂挥毫听后觉得可以使用。 于是,当天,聂挥毫去铁万刀那里跟他说起七星醉仞亭的事时就提到了傲乾殿出现特殊情况之事,甚至引得铁万刀认为傲乾殿之所以会出现之前的特殊情况,正跟七星醉仞亭有关。 铁万刀听到聂挥毫跟他提起傲乾殿的事后,想着七星醉仞亭,想着他爹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他觉得傲乾殿那个用来起缓冲作用的房间突然爆炸,也许真跟七星醉仞亭有关。 然而铁万刀立即就想到了当时他决定不再建七星醉仞亭的原因,有材料方面的,还有其他方面的。 谁知道聂挥毫接下来跟他说的话似是句句击中他很在意的地方一样。当然,在整个与铁万刀谈话的过程中,聂挥毫也没少利用铁万刀爱面子的心态。聂挥毫理解铁万刀爱面子的心,再加上之前他跟权出猛仔细研究出了一套对铁万刀说话时的方法,他便更清楚怎么跟铁万刀说容易使他答应。 当日,在来找铁万刀之前,聂挥毫又在那个地室里见过权出猛。 两人之所以会在那里再次见面,是因为在权出猛给聂挥毫施法后的第二天,在聂挥毫的要求下,权出猛要通过作法给聂挥毫检查一遍,再次确认他没出现其他问题。如果第二天聂挥毫出了什么问题,权出猛还来得及赶紧调整,如果再过一天,就算聂挥毫出了什么问题,也无法调整了。 权出猛本来非常自信,认为自己给聂挥毫施法后,就算到了第二天,聂挥毫也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然而聂挥毫却不放心。聂挥毫头一天知道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在第二天检查出来还来得及调整,再往后拖就算检查出来也没法调整了,想都没想就决定了让权出猛在第二天给他好好检查一遍。 权出猛虽然觉得检查并不是必须进行的,但还是在第二天仔细为聂挥毫检查了一番,确认了聂挥毫没出现任何问题。 第二天检查过后,聂挥毫又跟权出猛提起了前一天两人在地室中谈到的跟铁万刀说那件事的问题。 权出猛想到了第一天时他不曾想到的一些情况,便通过使用法术把铁仓廷里各处的情况测试了一番,了解到了哪些地方近期出现过异常。 在使用法术后,权出猛有了更多想法,问了聂挥毫关于铁万刀的问题。 聂挥毫在地室中把铁万刀的个性跟权出猛详细地说了,还说了铁万刀在乎什么以及一些其他情况。 (一千九百五十四)较长 权出猛对聂挥毫说:“您就跟族长说……” 他说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好,一脸得意,跟聂挥毫说了不少。 聂挥毫听后觉得有一部分很有道理,但另一部分似乎会令铁万刀提出异议。 于是聂挥毫对权出猛说:“如果族长听后说……” 聂挥毫又跟权出猛说了他认为铁万刀听了自己说出权出猛之前说的那些话后会怎样说的话。 权出猛便立即思考,想之后,对聂挥毫说:“那样的话,您就跟族长说……” 聂挥毫听后认为有道理,但觉得族长还会提出其他异议,于是对权出猛说:“这样可以,但如果族长说……” 他便又把可能出现的情况跟权出猛说了。 权出猛想了一阵,把他觉得聂挥毫适合跟铁万刀说的话说了出来。 聂挥毫听后觉得并不在理,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跟权出猛说了。 权出猛心想:聂长老竟然觉得我这么说不行?那是他自己的看法,我就觉得我这么说没问题,但他是长老啊,我怎么跟他说才好? 权出猛在想要不要换个方式把同样的话告诉聂挥毫,让聂挥毫接受。 聂挥毫说:“我跟族长相处那么多年了,比你了解族长这个人,族长极其爱面子,我要是像你刚才这么说肯定不行,快想想该怎么说。” 权出猛心想:聂长老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这么说就不行了?族长真有那么爱面子吗? 权出猛问道:“族长到底有多爱面子?聂长老能举些例子吗?” 聂挥毫给权出猛大致描述了一些铁万刀爱面子到了什么程度,还举了多个例子。 如果聂挥毫是跟其他人说的这些情况,其他人很可能会觉得这族长也过于在乎面子了。然而权出猛自己也是个爱面子的人,虽也感觉出了铁万刀爱面子的程度远高于不少人,却没觉得铁万刀那样太过分,他倒是也能理解铁万刀的一些想法。因此,他想到的建议聂挥毫跟铁万刀说的话也都是基本上能戳到铁万刀心上的。 权出猛把之前他说过的建议聂挥毫跟铁万刀说的话换了个他觉得能让铁万刀觉得有面子的说法说给了聂挥毫听。 聂挥毫觉得这次的还可以,然而他感到如果他就这样按照权出猛跟他说的话去跟铁万刀说,又会出现新的问题。 于是他对权出猛说道:“可是,如果这么说的话,族长可能会说……” 权出猛认为聂挥毫说的的确是个问题,他又思考了起来,这次他思考的时间较长。 聂挥毫有点不耐烦地问道:“想好了没有啊?” 权出猛依然没想好,道:“请聂长老稍等,如果族长到时候真的这么说的话,这还真是不大好办,我再想想。” “你觉得你今天想得出来吗?”聂挥毫问。 “我觉得凭我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想得出来。”权出猛道。 “好吧,既然你连这话都说出来了,我就信你了,过一会儿你可别告诉我你想不出来了啊!”聂挥毫说。 (一千九百五十五)使用 “不会想不出来的。”权出猛说。他虽然觉得还没有眉目,但认为凭自己的才智不管怎样都一定能给聂挥毫想出办法来。 “那我姑且等一会儿。”聂挥毫说道。 权出猛想了一阵子后,真想出来了,便跟聂挥毫说了。 聂挥毫觉得可行,便决定采取他说的那种方法来劝铁万刀。决定后,他又觉得这次的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于是他问权出猛:“我不知道到时候我跟族长说时会是什么情况,你能不能利用法术帮我啊?” “利用法术?”权出猛问道,“聂长老是想让我给族长施法吗?” 聂挥毫知道铁万刀一直都让被方士施过法的那个东西跟在身边,如果让权出猛给铁万刀施法,估计权出猛根本无法成功,事情还会被铁万刀知道,那样的话聂挥毫自己可能就会露馅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聂挥毫并不认为真可以这么做。 “那倒不是。”聂挥毫道,“我不知道我在跟族长说这件事时会不会遇到什么状况,如果你能在远处了解一些情况并想办法帮我忙,那我应该更容易把事情办成。” 权出猛问道:“族长这种身份的人,不会不使用防止别人给他施法的东西吧?” 聂挥毫说:“如果有,你就不能做什么了吧?” 权出猛道:“是的。毕竟我也不知道族长在那种情况下会不会因为拥有那被施过法的东西而得知有人在什么位置对他做了什么。这种事要是一暴露,以后就什么都不能继续做了,我的前途就没了。” 聂挥毫道:“你说得对。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使用法术做些别的,比如不会被族长发现的事,但又对我有利。” 权出猛听得不是很明白,问道:“聂长老想让我做什么事?” 其实聂挥毫自己也没想清楚到底想要权出猛做什么,只是希望他能用法术帮自己,这时权出猛这么一问,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于是说道:“算了,我先去看看,回来再跟你说吧。” 然而刚说完这句,聂挥毫又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什么,便跟权出猛说:“你给我施法了,你觉得有没有必要也给七星醉仞亭施法?” 权出猛说:“七星醉仞亭并不需要我施法啊。”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又说:“聂长老提出这个问题……该不会是跟其他方士有关吧?” 聂挥毫问道:“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我在想,聂长老是不是觉得您跟族长说过后,族长会找其他方士去测七星醉仞亭的情况。”权出猛道。 聂挥毫本来没想这么清楚,但听权出猛这么说,忽然觉得如果族长找其他方士去测七星醉仞亭的情况,其他方士测过后就跟铁万刀说他们认为需要重建七星醉仞亭,这样对他实在有利。 这时聂挥毫表现得好像这纯粹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一样,对权出猛说:“有些话我真是点一下你就明白啊,我就是想到了这个问题。” (一千九百五十六)说全 权出猛道:“所以聂长老希望我怎么做?” 聂挥毫说:“如果族长真要找别的方士去测试七星醉仞亭的情况,我希望那些方士测后说出来的话跟我的意见一致,就是说,希望那些方士到时候也建议重建七星醉仞亭。” 权出猛想了想,说:“聂长老想让我给七星醉仞亭作法,影响那些方士测出来的结果?” “怎么样,你做得到吗?”聂挥毫问道。 权出猛本就浮躁,听到聂挥毫这么问,他立即告诉聂挥毫:“我当然做得到!这种事聂长老找我可真是找对人了!换成别的方士的话,人家肯定做不到!正因为我不曾过接受浣世,我才能做到!” 聂挥毫问:“给七星醉仞亭施法需要多久?” “很快。”权出猛道。 “会不会有方士发现你给七星醉仞亭施法了啊?”聂挥毫问。 “不会。”权出猛回答,“铁仓廷里不可能那么巧出现另一个不曾接受浣世的方士吧?”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不曾接受浣世的人才有可能发现你给七星醉仞亭施法了?”聂挥毫问。 “是啊,而且并不是说一个方士只要不曾接受浣世就能看出来啊。不曾接受浣世,但法术又极高的方士才能看出来。”权出猛道,“请聂长老放心吧,不会有第二个像我这样的人了。” “会不会有方士在去测七星醉仞亭的时候不受你施过的法影响啊?”聂挥毫问。 “当然不会了!”权出猛自信满满地道。 “要是那方士本来法术水平低,根本就测不出来,方士会怎么跟族长说?”聂挥毫问。 “聂长老说的那种方士啊,那种我都没考虑,本来就测不出来的那种,在我给七星醉仞亭施法后,还是测不出来的。”权出猛道。 “竟然还有你没考虑的!”聂挥毫说,“你跟我说要说全了才行啊!” “聂长老,我知道,说全了严谨,但是,您觉得族长这种身份的人,有可能找水平那么低的方士去测吗?根本不可能啊!”权出猛说道。 “嗯。”聂挥毫道,“那倒也是。但你以后跟我说的时候还是要说全了,我好了解完整。” 权出猛心想:聂长老真是麻烦,那种我都能排除了的情况,他还让我告诉他。谁让他是长老呢,谁让我要靠他以后给我荣华富贵呢!好吧,我也没办法,以后说全了。 “好。”权出猛道,“以后啊,就算是那些我觉得没必要说的,我也说全了,让聂长老放心!” “那你说说,是不是在你给七星醉仞亭施法后,原来就能测出来的那种方士测了以后,都会说出建议重建这类的话?”聂挥毫问道。 权出猛刚要告诉聂挥毫是都会这么说,话刚到嘴边,就想到了还有特殊情况,而聂挥毫又要求他说全了,于是权出猛跟聂挥毫说道:“这么说吧,绝大多数方士在我给七星醉仞亭施法后,测过以后都会对族长说跟聂长老意见一致的话。” (一千九百五十七)那时 “绝大多数?”聂挥毫问道,“为什么不是全部?” “聂长老不用担心,另外极个别方士虽然不会说跟聂长老意见一致的话,但那极个别方士根本就测不出来什么。”权出猛道。 “你说的极个别方士是怎样的方士?”聂挥毫问。 “有特殊经历的啊。”权出猛回答。 “什么特殊经历?”聂挥毫问,“举个例子。” “比如那人最近经历了什么特殊情况啊……那个方士自己作法的时候,正好我也在作法,然后那个人被我作法影响到了。这种情况,那个人就根本测不出来。”权出猛回答。 权出猛说的时候,想起了前一天自己将一股力量顶回的情况,他想:昨天我觉得另一股力量显然来自一个无人房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当时正有人在作法吗?不管是不是了,反正假如当时真有人在作法,被我影响了,那昨日作法受我作法影响的方士如果去测七星醉仞亭的话,就什么也测不出来,当然也不会在测后建议重建七星醉仞亭了。其实我觉得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我根本就不想跟聂长老说,说了反而显得事情好像多复杂似的,但是聂长老偏偏让我说全了,那我就说了吧。 所以,在回答了聂挥毫的问题后,权出猛又补充道:“其实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哪里那么巧能赶上有特殊经历的啊!聂长老让我说全了,我就把这种情况也说了。” 聂挥毫道:“也就是说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小到可以不用考虑的地步了。绝大多数方士如果在你给七星醉仞亭施法后测了七星醉仞亭的情况,在你法术的影响下,都会建议族长重建七星醉仞亭了?” “对,就是这样。”权出猛道。 聂挥毫又问:“如果族长同意了,那些人已经开始重建七星醉仞亭,到那时你这法术还管用吗?” 权出猛道:“如果开始重建了,那情况就不同了啊。但是既然已经开始重建了,就说明族长已经决定了啊,族长就不会再找方士测了吧?这种事不都是事前找方士测吗?” “要是建了以后又有方士测了呢?”聂挥毫问道。 “那倒是有可能测出其他结果。”权出猛道,“但是族长如果在决定之前找方士测过,这个时候他应该还会相信之前测出的结果。再者,您也说了,族长是爱面子的人,他真会那么容易收回命令吗?” “这么说来,这事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啊。”聂挥毫道。 “聂长老,您是有魄力的人,本来做的就是有风险的事啊,跟您要达成的目的相比,这点风险算什么啊!族长基本上不大可能在让人开始建之后再找方士测了吧,就算那时候测了,族长也会认为是情况发生了变化,不会认为之前是有人施了法的。”权出猛说道。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权出猛对聂挥毫说:“有些事情,如果聂长老当时可以把族长的想法往某个方向,就引一引。” (一千九百五十八)启示 聂挥毫道:“但也不能太明显。” “是的。不能太明显,尽量引就行。”权出猛道,“如果能把事情引成我们更容易控制的,那我们做起后面的事来会方便不少。” 聂挥毫认为有道理,便决定这样做。 在聂挥毫去找铁万刀之前,权出猛真的给七星醉仞亭施了法。 后来,聂挥毫在霸空殿中跟铁万刀说话就是按照他之前跟权出猛在地室中商量好的说的。 聂挥毫跟铁万刀说的话颇具迷惑性,如果换成别人听了聂挥毫说的话,那人很可能当时就决定重建七星醉仞亭了,然而铁万刀并不算是容易很快就被别人的话牵着走的人,于是跟聂挥毫说:“我考虑考虑。你刚才提到了关于铁仓部族气运的事,我的确需要重视。我还不知道还如何决定,需要去问,甚至去问已不在世之人。” “已经不在世之人?前族长吗?”聂挥毫想了解情况,赶紧问。 “嗯。”铁万刀道,“当然,也许不止要问他一人。” “莫非还要听听族英的意见?”聂挥毫问。 铁万刀正想着铁今奇,便听到聂挥毫提起了她,他也没否认,只是点了一下头。 “族长打算什么时候问啊?”聂挥毫问道。 “今日。”铁万刀道,“刚才听你那么说,如果这事真关乎铁仓部族的气运,的确需要尽早作决定。” 聂挥毫又跟铁万刀说了些话,便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铁万刀想了一会儿这件事,就派人去找铁今绝。 当日铁今绝又出去办一件必须赶紧办的重要事了,而且第二天还不会回铁仓廷。 铁万刀又不想干等着,便直接先是去了他父亲的灵位那里,想看看这个时候能不能得到什么启示。 当时还是白天,他只是点了香,并没点蜡烛。 他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不认为自己真能得到什么启示,然而,就在他拿着香在父亲的灵位前说话,希望通过看香的样子得到什么启示的时候,忽然间,那些蜡烛亮了起来。 铁万刀大惊,已经顾不上注意香的样子了。 “爹,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按照聂长老说的让人重建中心亭,然后再让他们建周边亭吗?”铁万刀问道。 这时蜡烛依旧亮着,香也燃着,铁万刀也没看出什么明显的变化。 他在原地等了一段时间,也没发现什么。 这时铁万刀便觉得之前蜡烛突然自己亮了大概就是他父亲给出的答案。 他决定去铁今奇灵位前试一试。 铁万刀到了铁今奇灵位前,也并没点蜡烛,只是点了香。 这一次,他并没立即问,而是在那里想一些事情。 铁万刀还没说什么,只见那些蜡烛忽然就亮了起来。 这再次令铁万刀一惊。 铁万刀心想:蜡烛怎么又突然亮了起来?刚才在我爹的灵位前时,蜡烛就突然亮起来了,但那时候我已经在我爹的灵位前说出了我要问的事情。然而这次,我还没问出来,蜡烛怎么就自己亮起来了? (一千九百五十九)测后 铁万刀越想越觉得蹊跷,他先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房间顶部,接着低头看了看地面,然后环顾四周,却也没发现有什么跟平时多不一样的地方。 他又想:莫非是我刚才在我爹灵位前说那些话时,今奇也听到了,她在我开口之前已经知道我会问什么问题,就在我还没问的时候先给了我答案?以前今奇在世时,有时就这样,我还没开口问她什么,她便知道了。看来这次,今奇跟我爹的意思是一样的,他们都认为我应该让人重建七星醉仞亭了?至于材料,之前聂长老跟我提到过,他曾听方士说过千缕翠歌石与七洗锐锁石功能非常相似,但又不似七洗锐锁石需要那么久才能得到,那么材料方面也没问题了? 他停留在铁今奇的灵位前一段时间,却也没再发现其他不寻常的动静。 他离开了铁今奇的灵位,决定找可靠的方士来问问此事,先找到了厉凭闰。 铁万刀带厉凭闰去了七星醉仞亭旁,让他测一下那里的情况。 厉凭闰测后给他的答案是他也不确定该不该继续建造。 铁万刀说道:“这个你也不确定啊?” 厉凭闰道:“是的,族长,我无法确定。” 其实厉凭闰之所以无法确定恰恰是由于前一天他给铁万刀作法时出现了特殊情况,那股力量被另一股力量顶回了,而那另一股力量又恰恰是因为当时权出猛正在给聂挥毫作法而出现的。 权出猛没接受过浣世,厉凭闰是接受过浣世的方士,而当时权出猛作法又恰恰与七星醉仞亭有关,权出猛通过作法让聂挥毫变成能吸七星醉仞亭建造者命本气之人,后来权出猛又给七星醉仞亭施了法,因此,在出现这样的情况后,厉凭闰受到影响便无法测出铁万刀让他测的七星醉仞亭的情况了。 铁万刀道:“你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啊。”厉凭闰道,“抱歉,族长!我只能实话实说!” 当日,铁万刀本来想找侯寄专来测一下,但觉得如果把双腿有问题的侯寄专找来实在麻烦,他便找来了另外三个他以前用过的非常可靠的方士来测。 由于七星醉仞亭是被权出猛施过法的,那三个方士全都受了影响,测后皆建议铁万刀重建七星醉仞亭。 因为权出猛不曾接受浣世,而那三个方士全都是接受过浣世的,权出猛给七星醉仞亭施法时能用那种法术又恰恰与他不曾接受浣世有关,那法术实在特殊,因此,在权出猛用那种法术给七星醉仞亭施法后,无论是厉凭闰还是铁万刀后来找到的那三个方士全都根本看不出来当时那七星醉仞亭是被施过法的。 铁万刀又问了那三个方士一些问题,听他们说重建七星醉仞亭越早对铁仓部族气运越有利。 铁万刀听后很震惊,因为以前听方士们说过就算重建,情况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而且对铁仓部族不好。 这三个方士全都是当时跟铁万刀说过重建对铁仓部族不好的人,铁万刀便问他们为什么以前那么说。 那三个方士都说不知道为什么此处的“场”如今已发生变化,现在测出的结果跟以前已不同了,现在肯定是重建七星醉仞亭越早对铁仓部族气运越有利。 (一千九百六十)泛起 铁万刀问了那三个方士关于材料的问题,提到了用千缕翠歌石代替七洗锐锁石的问题,那三个方士全都表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用千缕翠歌石代替七洗锐锁石更适合。问了防止出问题,铁万刀又问了那三个方士不少问题,才让方士们离开。 铁万刀不放心又找来了其他曾经说过跟铁万刀说过重建对铁仓部族不好的人到七星醉仞亭这里测,所有他找来的人竟然全都表示这里的“场”跟以前不同了,现在肯定是重建七星醉仞亭越早对铁仓部族气运越有利。 铁万刀依然不放心,又找来几个没来看过的方士测,也表示重建七星醉仞亭越早对铁仓部族气运越有利。 铁万刀原本打算跟等铁今绝回来后跟他商量一下,然而一听这情况,他立即决定开始派人重建七星醉仞亭了。 铁万刀回到霸空殿自己的房间后,想着之前在他爹灵位和铁今奇灵位前两次发生的蜡烛突然自己亮起来的事,心情复杂。他对自己在铁今奇灵位前还没问铁今奇问题蜡烛便突然亮起的事印象尤为深刻。 这时他想:今奇,你已经离开了那么多年,还是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吗? 铁万刀在霸空殿自己的房间中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便把以前被铁今奇称为“棕盒子”的东西拿了出来。 铁万刀拿着棕盒子,坐在了自己床上。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棕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那纸上画着最外面有个正七边形框的图案。 看了一会儿,他又把那张纸叠好,放回了棕盒子里。 这时他把棕盒子倒过来,看着棕盒子的底部——那棕盒子底部竟也有最外面有个正七边形框的图案。 棕盒子底部那个最外面有个正七边形框的图案是刻上去的,而且是当年铁今奇亲手刻上去的。 那个图案只有铁今奇一个人刻过,只有铁今奇和铁万刀两个人画过。 对于铁万刀来说,那个图案算是专属于铁今奇和他的,这也是他后来把远霜明心石送给铁红焰时把远霜明心石外面的盒子换了的原因。 尽管后来他也在其他地方不止一次画过那个图案,然而他看着当年铁今奇亲手画的以及亲手刻的那个图案时,内心都依旧会泛起波澜。 他想着当年铁今奇用这个棕盒子装着远霜明心石把远霜明心石送给他的那天,仿佛听到了那天旁边那条小河流水的声音。 看了一会儿,当年那小河中的波澜就好像跟他今日看到那个图案时心中的波澜按照同样的节奏舞起来了一般,只是,那时小河中的波澜与今日他心中的波澜之间,隔着再也找不回来的流年。 铁万刀将那棕盒子收了起来,放回了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放好后,他又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心想:蜡烛两次突然亮起果然是给了我启示,我后来找到三个方士后,他们全都表示需要尽快重建七星醉仞亭,三个方士啊,都这么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铁万刀这一次觉得除了那三个方士认为需要尽快重建七星醉仞亭以外,他已故的爹和铁今奇也是这个意见,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说法来解释两次蜡烛突然亮起的情况。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其实,那两次蜡烛突然亮起,也是因为权出猛当时在作法。 当天,就在聂挥毫去霸空殿见过铁万刀后,他又在之前那个地室见了权出猛。 聂挥毫跟权出猛说了几句别的话后,就立即跟权出猛说了他之前跟铁万刀交流的情况。 (一千九百六十一)已问 权出猛一边听着聂挥毫的叙述一边想:这个族长,怎么聂长老都跟他说到那个份儿上了,他还没赶紧说决定重建七星醉仞亭的话啊,聂长老是按照我们商量好的说的啊!以我的聪明才智,应该能让族长听几句我让聂长老说的话后当时就决定重建啊! 权出猛道:“聂长老跟族长说那些事时,有些话是用我之前建议您使用的那种语气说的吧?” “是啊。”聂挥毫道,“我完全听你的了。” “后来呢?请聂长老把后面的情况也告诉我吧。”权出猛道。 聂挥毫便很快就把后面的情况又跟权出猛说了一些。 权出猛道:“您说完这些,族长是什么反应啊?” “族长最终也没有立即就答应重建。他说考虑考虑。他说我提到了关于铁仓部族气运的事,他的确需要重视。族长说他还不知道还如何决定,需要去问,甚至去问已不在世之人。”聂挥毫道。 “啊?”权出猛一愣。 权出猛想:这族长也太奇怪了,这么明显的事竟然还要去问,真是麻烦。如果族长答应了,聂长老对我的看法应该跟现在不一样了吧?如果族长直接答应了,聂长老此刻一定对我刮目相看啊!有什么可问的啊,都关乎铁仓部族气运了,他还犹豫,什么族长啊!最新鲜的是,他不但说要问,还说要问什么已不在世之人。真是有意思,已不在世之人能告诉他什么啊,还不如问我呢!我好歹是活的! 权出猛虽然觉得铁万刀有毛病,但毕竟铁万刀是族长,他觉得他也并不能当着聂挥毫的面表现出他对铁万刀的不满,于是只是对聂挥毫说道:“哦,那您有没有问问族长,他想问的已不在世之人是什么人啊?” 聂挥毫说:“我正好已问了!我当时问了族长,是不是要问前族长。” “族长怎么回答的?”权出猛赶紧说道。 “族长‘嗯’了一声,然后说当然也许不止要问他一人。”聂挥毫道。 权出猛又立即问:“聂长老有没有问问族长他还要问谁?” “问了。”聂挥毫道,“我当时试探着说‘莫非还要听听族英的意见?’,族长点了一下头。” “族长没说什么吗?”权出猛问道。 “没有。”聂挥毫回答。 “仅仅是点了一下头?”权出猛问道。 “是啊,就点了一下头。”聂挥毫说。 权出猛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立即说道:“聂长老是否知道前族长和族英的灵位具体在什么位置?” 聂挥毫说道:“知道啊。” “可否告诉我?”权出猛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聂挥毫问。 “这个是不能问的吗?”权出猛道。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问这个。”聂挥毫道。 “因为我作法要用到这个。”权出猛回答。 “作法?用这个干什么?”聂挥毫问。 “聂长老,如果我不作法,族长在前族长和族英二人的灵位前问事情,不知道会看到什么反应啊!”权出猛道。 (一千九百六十二)针对 聂挥毫顿时明白了,说道:“你想通过作法来控制族长在前族长和族英二人的灵位前问这方面问题时那里的情况?” “是啊,聂长老,我正是这么想的。”权出猛道。 聂挥毫问:“你能了解族长在灵位前的情况吗?” “如果聂长老给我的位置足够具体,我能感觉到一部分。”权出猛说道。 “能了解什么?”聂挥毫问。 “能了解的是跟香和蜡烛有关的。”权出猛道,“如果有人在灵位前点香或点蜡烛了,我就能感觉出来。” “你这本事又是一般方士用不了的?”聂挥毫问。 权出猛道:“练我这路子法术的人里,练到我这个水平的方士,只有我这个没接受浣世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至于练别的路子法术的人,我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也不一定只有你一人能感觉出来啊。”聂挥毫说道。 “确实不一定只有我一人能感觉出来,但是啊,那些接受了浣世的蠢蛋们就算感觉出来又如何呢?他们并不能针对这件事做什么啊!”权出猛又显出一副自豪的神色说道,“那些蠢蛋因为接受过浣世,只要特意针对跟灵位有关的情况特意做了什么,很快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我呢,根本没这个限制,这又是我不曾接受浣世带来的好处啊!” 正如权出猛所言,接受过浣世的方士们如果特意针对跟灵位有关的情况做了什么,很快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前饶宴巧在地室中给聂挥毫作法导致铁今奇灵位那里的蜡烛忽然熄灭,但接受过浣世的饶宴巧并没因这件事立即付出巨大的代价,这是因为他并不是特意针对跟灵位有关的情况作法的,当时饶宴巧使用携蜡术是为了足够迅速地化掉一团黑气。他用携蜡术时,他所在地点周围一定范围内的蜡烛全都会受到影响,不仅仅是铁今奇灵位那里的蜡烛会受到影响,铁今奇灵位那里的蜡烛只是正好在那个范围内,正好被饶宴巧作法影响了而已。当时饶宴巧所在地点周围一定范围内的蜡烛都会受到影响,这对接受过浣世的饶宴巧同样是非常不利的,他也会付出代价,但他并不会像特意针对跟灵位有关的情况作法后那样很快就付出巨大的代价。 “你打算特意针对灵位周围的情况作法吗?”聂挥毫问道。 “我正有此意。”权出猛回答,“这种事能做就做一下。” “你又不能了解全部,只能感觉到一部分,那你怎么针对这件事作法啊?”聂挥毫问。 权出猛说:“根据了解的那部分作法就行啊。比如我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在灵位前点上香或者蜡烛了,我就在发现有人点香或蜡烛后立即作法让那里出现一些不寻常的现象。族长能决定问已经不在世的人,就证明他在一定程度上是信这个的。信这个的人看到不寻常的现象时就容易认为这就是已不在世的人给出的反应。” (一千九百六十三)撒网 聂挥毫仍觉得有不理解之处,说道:“就算你感到有人点香或蜡烛了,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是族长点的香或蜡烛啊?” “一般情况,前族长和族英的灵位那里,能去的人有限吧?再说,我有没有办法知道是谁点的香或蜡烛并不重要啊,不管是谁点的香或蜡烛,我都在香或蜡烛被点燃后用法术制造出不寻常的现象,点香或蜡烛者都可能会觉得出现这样的现象意味着什么吧。之前聂长老告诉我族长决定今日就去问前族长和族英,那今日在香或蜡烛被点燃时,族长在场的可能性应该是极大的了。”权出猛道。 聂挥毫说道:“看来你也就是碰运气啊。” “有碰运气的成分在里面,我也是在知道族长下午会去问前族长和族英的情况下决定的,也不是乱碰啊,多少还是有些针对性的。”权出猛道。 “那你这么做也不能保证对族长造成影响啊。”聂挥毫说。 “是,我的确无法保证我这么做能对族长造成影响,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肯定不如做一下试试好啊。而且我觉得,我做了之后对族长造成影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权出猛说道。 聂挥毫说:“那你作法要多久啊?” “为了能让我作法起作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您把前族长和族英的灵位的具体位置告诉我的话,我想从现在就开始作法,持续作法,直到我感受到了有人点香或蜡烛,我会在作法的过程中让那两个位置出现不同寻常的现象,完成后便不继续作法了。”权出猛说道。 聂挥毫道:“你这相当于撒大网捞鱼啊,就一直在那儿捞,也不知道能不能捞到。” “可以算是吧,但在捞之前我会问聂长老哪一带有鱼啊,虽说有碰运气的意思,但也不是盲目撒网。”权出猛道,“我想现在就开始,如果族长已经去过前族长的灵位那里和族英的灵位那里又离开了,那我一直作法也感觉不到什么了。如果族长还没去,或者刚刚去,我现在开始应该是还来得及的啊。” 聂挥毫起初觉得权出猛那种撒网式的做法没多大意义,这时突然感到其实他这么做应该是有必要的,似乎觉得自己之前问了那么多好像还耽误了一点时间一样。然而以聂挥毫的个性,如果没问那些,他也未必就能直接同意权出猛用这种方式作法。 聂挥毫先是叮嘱权出猛绝对不能说出去,权出猛答应后,聂挥毫便将前族长灵位的位置和铁今奇灵位的位置告诉了权出猛。 权出猛听后,又问了聂挥毫一些问题,问得非常具体。 聂挥毫都告诉他了。 权出猛便试着持续作法,起初什么都没感到。 过了一小段时间,权出猛在持续作法过程中感觉到聂挥毫告诉他的前族长的灵位所在的位置那里的香被点燃了,这时他便开始使用另一种法术,通过点香的情况了解到了当时那里的蜡烛都是并没点燃的。 (一千九百六十四)变化 之前蜡烛已经被点燃,权出猛却不知道,那是因为凭他使用的那种法术,他第一步必须先感觉到“变化”,然后才能借助“变化”而得知那里周围的一些情况。 也就是说,如果香或蜡烛在他作法之前已经点燃,且一直燃烧着,没发生“变化”,他便无法立即感觉到那种“变化”,也无法借助那种“变化”感觉到那里的香或蜡烛是否是燃烧着的。 他能感受到前族长灵位所在的位置那里的香被点燃了,是因为从没燃烧到燃烧有一个明显的“变化”过程。权出猛感觉到这样的“变化”,他便算是走出了“第一步”,这“第一步”一走出,他便能借助之前感受到的“变化”来了解当时灵位周围的情况了。于是在权出猛走出了第一步,知道前族长那里的香突然被点燃时,他便在作法的过程中了解到了当时前族长的灵位那里的蜡烛都是没被点燃的。 除此之外,权出猛还了解到了前族长灵位那里的一些其它情况。 虽然权出猛并不知道那香是不是铁万刀点燃的,但他就当成是铁万刀点的了,他决定在作法的过程中制造不寻常的现象。 他想着是铁万刀,事实上当时点香的人也确实是铁万刀。 权出猛在认为铁万刀点了香之后没多一会儿,他就立即在使用法术的过程中让前族长灵位那里的蜡烛全都自己亮起来了。 当时铁万刀正好问了前族长话,那些蜡烛突然亮起的确令铁万刀吃惊,也的确对铁万刀造成了一定影响。 权出猛在做完这一步后还在想要不要再做些什么,但觉得如果做多了反而容易露馅,倒显得假了。与此同时,他还想起了还不知道到时候他能不能赶到铁万刀去族英灵位那里时做些什么的情况,他觉得如果他让两边出现的不寻常的现象会使铁万刀觉得有些矛盾的话,那就更麻烦。他决定只做到这一步。 此后,权出猛就一直一边作法一边等着,在一段时间内也没感觉出什么来。他不知道一会儿铁今奇灵位那里会不会出现能让他走出新一轮的“第一步”的“变化”。 他一直持续作法,在持续作法的过程中他只要保持一个动作不变就可以,他使用的这种法术并不要求他在作法过程中集中精神不能想别的。 持续作法时,权出猛想:如果一会儿族英的灵位前也出现了什么“变化”,并且我又通过那种“变化”了解到了族英灵位那里的蜡烛也是没被点燃的,那我干脆就立刻使用跟刚才同样的方法,让族英灵位那里的蜡烛也突然亮起,这样应该不至于让族长感觉出不对劲吧?说不定容易让族长觉得两次出现的情况很相似。 权出猛正想着,他便感觉到族英灵位那里的香被人点燃了,他当然也不知道那香到底是不是族长本人点的,但他就直接当成是族长点燃的。他感觉到了那种“变化”算是走出了这一轮的“第一步”。 (一千九百六十五)赶上 权出猛不仅感觉到这种“变化”,也借助这种“变化”得知了族英灵位附近的蜡烛也是没被点燃的,当然他也了解了族英灵位那里的其他一些情况。 由于他之前已经想好了发现族英灵位那里的“变化”后如果蜡烛也是没被点燃的,他就立刻使用跟刚才同样的方法,让族长灵位那里的蜡烛也突然亮起,所以这时他都没多想,便通过作法使族英灵位那里的蜡烛突然亮起来了。 做完这“第二步”后,权出猛想:香到底是不是族长点燃的呢?如果是的话,那族长应该已经受到影响了吧?就算不是,只要族长在场,也应该能影响他的一些想法了。就算出现那种我觉得不大可能发生的情况,族长没看到那一切的话,我想我之前作法的情况应该也不会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权出猛想了想后,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想那么多,他又认定这次族英灵位那里的香应该就是铁万刀点燃的了。 与权出猛认定的一致,这次点燃香的人确实又是铁万刀。 然而铁万刀还没在族英的灵位前问出什么问题,权出猛就非常快地通过作法使族英灵位那里的蜡烛点亮了,尽管这次早了点,但这一次他的做法又影响了铁万刀的想法。 铁万刀好奇为什么他还没问什么蜡烛就自己亮起来了,然而正好之前铁万刀在前族长灵位前说了跟他在铁今奇灵位前差不多的话,所以铁万刀会自己想这可能是因为他刚才在他爹灵位前说那些话时铁今奇也“听”到了。再加上以前铁今奇在世时,的确有时铁万刀还没开口问她什么,她就知道他想说的话了,铁万刀又想到了这个,所以无论怎样,铁万刀都正好觉得可以解释通。这实际上也是一种巧合。 当然就算没有这些巧合,权出猛这样做依然会对铁万刀的想法构成影响,铁万刀极可能依然会认为重建七星醉仞亭也是铁今奇的意思,哪怕他一时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他也会觉得这是一种启示。 在权出猛停止作法后,聂挥毫问道:“作法完毕?” “是。”权出猛道。 “之前真感觉到有人点香或蜡烛了吗?”聂挥毫问。 “回聂长老,我真感觉到了。”权出猛回答。 聂挥毫继续问:“从哪个灵位那里感觉到的啊?” “两个灵位那里。”权出猛道。 聂挥毫问道:“两个?你都赶上了?” “都赶上了。”权出猛回答。 聂挥毫想:看来我刚才多问他一会儿也挺好啊,起码减少了他持续作法的时间,如果我没问他那么多,他就更早开始作法了。 “我刚才看你有两次突然间做出了很大的动作,那两次是不是你正在制造不寻常的现象啊?”聂挥毫问道。 “正是。”权出猛答到。 “你都制造了什么现象啊?”聂挥毫问。 “就是让灵位那里的蜡烛突然自己亮起来。”权出猛说道。 聂挥毫问:“两次都是?” “都是。”权出猛回答。 (一千九百六十六)很小 “你为什么两次都制造同样的现象啊?”聂挥毫问。 “聂长老,我觉得,如果当时族长在场的话,这样会容易给族长产生一种前族长与族英的意见很统一的感觉。”权出猛说道。 聂挥毫觉得有些道理,但他又想到了另一种情况,同时有点想提醒权出猛不要骄傲过头了,便说道:“就当是族长点的香吧,可是你就不担心族长在前族长和族英灵位前进行的活动不同吗?” “请问……聂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权出猛道。 “我的意思是……我举个例子啊,如果族长在前族长灵位前想的是如果前族长认为应该重建七星醉仞亭就来点特殊反应,而族长在族英灵位前想的是如果族英认为不应该重建七星醉仞亭就来点特殊反应……”聂挥毫道。 权出猛还没听完聂挥毫的话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心想:聂长老这么问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有多大可能这样啊? 聂挥毫继续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两次都是让蜡烛突然亮起,岂不是让族长以为前族长和族英的意见不一致?就算族长没认为不一致,那样起码也会让族长心中产生一定矛盾和疑惑是吧?” 权出猛想:这种可能性不大的事聂长老还说得这么明确,就跟真发生了一样。我该怎么跟他说?毕竟他是长老啊,是未来能带给我荣华富贵的人啊,为了我的前途,我就忍了。但我也肯定不能让聂长老认为我考虑不周。 于是权出猛微笑着说道:“聂长老说得对。我之前也想过这种情况,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就还是决定那么做了。” 聂挥毫看他此刻的表情显得倒不如之前傲了,便说:“我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小啊,我就是说一下,有些事的确有各种可能。一时觉得一件事做得好也不代表以后回过头来看这件事时还会觉得当时做得好。” 聂挥毫看他比之前已经收敛了一点,表情显得没那么不可一世了,他知道自己以后还要用权出猛,倒也不想继续给权出猛泼冷水,于是又补充道:“当然,一时觉得一件事没做好也不代表以后回过头来看这件事时依然会觉得没做好。” 权出猛本来听前半句话时还觉得聂挥毫就好像说他“别高兴得太早”一样,有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然而听到聂挥毫说的后面那部分,又感觉聂挥毫只是在说一种道理而已,他又觉得舒服多了。 本来只是因为聂挥毫能带给他荣华富贵而忍着不多说什么的权出猛,在听了聂挥毫后面那部分话后变成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了,甚至在想:就是这样啊,以后万一聂长老觉得我哪件事没做好的话,我就可以搬出聂长老说过的后面那部分话了,我就可以告诉他可能只是当时觉得没做好,过一段时间回头再看,也许就不觉得这件事没做好了啊。 权出猛立即说道:“聂长老所言甚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千九百六十七)记性 聂挥毫看权出猛傲气已经少了很多,便也没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他对权出猛说道:“你有办法知道族长今日会不会找方士去七星醉仞亭那里测吗?” 权出猛觉得这很难办到,但他并不愿意直接告诉聂挥毫不好办,而是换了个方式说道:“如果现在族长已经找了方士,他们正在七星醉仞亭那里测试的话,我通过作法便能知道有方士在测了。” 聂挥毫道:“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你能不能知道族长会不会找方士去测?都知道了的话,我也不用问你了啊。” 尽管一下子就被聂挥毫挑明了,权出猛却仍然不想直接回答他自己无法知道族长会不会找方士去测的问题,他对聂挥毫说:“我作法试试吧。” 聂挥毫也没立即步步紧逼,便同意了。 权出猛立即作法,过了一会儿,就听聂挥毫问:“现在知道了吗?” 权出猛回答:“还不知道。” “行了,那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没办法知道族长今日会不会找方士去七星醉仞亭那里测。”聂挥毫说道。 权出猛道:“一会儿如果族长找的方士去那里测了,我就会知道了。” 聂挥毫说:“下次我问你什么问题,你就直接告诉我,别绕弯子。” 权出猛知道这时候自己也不好继续解释什么了,于是说道:“是,聂长老,我明白了。” “那你继续作法要多久?”聂挥毫问。 “要不这样,我再试一会儿,看看能不能试出来。”权出猛道。 “好,那你试吧。”聂挥毫道。 权出猛又试了一会儿,还是没试出来。 聂挥毫看着权出猛心想:既然权出猛刚才不跟我直说,偏要说如果族长已经找了方士,他们正在七星醉仞亭那里测试的话,他通过作法就能知道有方士在测了,那他就一直在这地室里作法吧,我还要先去忙别的,到时候我再过来问他情况。今天让他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我看他以后跟我说话会不会懂得要直说了。 聂挥毫表示他要先离开一段时间去做其他事,让权出猛一直待在地室中继续作法,到时候他会来问他。 权出猛心想:我刚才还不如直接跟聂长老说我没办法知道族长今日会不会找方士去七星醉仞亭那里测呢,我那么一说倒好,聂长老就让我现在这里继续作法了,他到时候再来问我,结果我还要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以后会长记性的。这次既然聂长老说了,我也不好不这么做,反正我今天也没别的事忙,那我就在这里继续作法吧。只是,如果到时候聂长老来了我还没试出什么来,那该怎么办?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了。 聂挥毫离开地室后,权出猛继续作法。 聂挥毫忙完他的事再次回来后,权出猛说他已经通过作法得知已有方士去测七星醉仞亭那里的情况,虽然他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族长找方士去测的,但他感觉是。 (一千九百六十八)观察 权出猛心想:幸亏之前真的通过作法知道了,不然我还真不好向聂长老交代这事。 聂挥毫想:还真没白让他在这里待着,他竟然真知道了! 聂挥毫问:“你在地室中的这段时间,真有方士去七星醉仞亭那里测了?就那么巧?” “是的,聂长老。真有,而且还应该是多个方士。”权出猛道。 “你怎么知道是多个方士?”聂挥毫继续问道。 “因为我感到七星醉仞亭那里好像被人测了多次,每次测试者用的法术好像都不是一个路子的。”权出猛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同一个方士用了不同的方法测的?”聂挥毫问。 权出猛说道:“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但当时我通过作法得知每次测试者测的时候那里形成的‘气法感’都明显不一样,如果是同一个方士作法,就算用了不同路子的法术来测,在那里形成的‘气法感’应该不会有明显不同。” 聂挥毫说道:“如此看来,很可能是族长找方士测的了。” “我也这样认为。”权出猛说。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便都离开了地室。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两日后,武寻胜从外面回到傲乾殿后进了内居,之前与铁红焰同在内居里的那个人便去了会宾厅。 当时铁红焰正在床上坐着。 武寻胜将门锁好后,问铁红焰:“你身体怎样了?现在感觉还好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武寻胜突然放低了声音,对铁红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铁红焰很好奇是什么事,她通过武寻胜的表情看出他应该是要跟她说一件非常重要之事,于是她觉得接下来可能要跟武寻胜有不少交流,于是便示意武寻胜把写字用的东西递给她。 武寻胜将写字用的东西给她后,跟她说:“我刚才在路上看到了侯学演,发现他好像鬼鬼祟祟的。他走几步就左看看又看看的,不知道在观察什么。我从他后面看,感觉他就好像在观察周围有没有认识他的人似的。” 铁红焰觉得好奇,皱眉,点了一下头,看着他,意思是让他继续说。 武寻胜说道:“然后我就一直跟着他,跟了一段时间,发现他走到一个地方停住了。” 铁红焰继续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仿佛在问他:“走到什么地方停住了?” 武寻胜继续说道:“他站的那个地方,是正好能看到七星醉仞亭的位置。” 铁红焰眉头皱得更紧了,思考着。 武寻胜说道:“红焰,你知道吗,他竟然在那个地方盯着七星醉仞亭盯了好久!”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侯学演还没有有做别的。 武寻胜道:“我正要跟你说呢。盯了一段时间后,他竟然做起了奇怪的动作。他先是把双手背后,接着又放在前面,然后向两旁伸了一下双臂,后来又坐了在了原地。我离得较远,其实想走近些看清楚,但是如果再近些就很容易被他发现了,就没继续走。” (一千九百六十九)双臂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侯学演是不是在作法。 武寻胜说道:“我感觉他像是在作法。”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问武寻胜他觉得侯学演当时作法是不是与七星醉仞亭有关。 武寻胜想了一下,道:“好像……我觉得好像有关。” 铁红焰又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侯学演坐在地上后有没有又做出什么动作。 武寻胜回答:“有。他坐在地上后,把两手放在前方,举了一下。他举的那下特别快,我都没看清楚,但感觉他举起来的那两只手是合拢着的。然后他又左看看右看看,仿佛想知道周围有没有认识他的人在注意他。我发现他在观察周围时,便躲到了更隐蔽的地方,防止他回头后看见我。当然,这个时候他并没立刻回头。我看他坐在地上的样子,好像很不安稳一样,他又往两侧伸了一下手,伸得特别快,然后就把双手全都收回去了。接下来他很警觉地回了一下头!我庆幸自己已经躲在了更隐蔽的地方,当然我离他算不上多近,他倒也没那么容易注意到我。虽然他很可能觉得自己在暗处,但是对于一直跟踪他的我来说,他算是在明处了。他应该是并没看见我的,然后又朝两边伸了一次双臂,这次伸得直直的,但仍然迅速就收了回来了。” 这时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侯学演这个会法术的方士会不会已通过法术注意到武寻胜。 武寻胜说道:“我当时也在想这个问题,便离得更远了,但我看侯学演的样子,感觉他并不像能用法术了解到附近有没有认识他的人的样子。”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他是不是觉得侯学演如果能用法术了解到附近有没有认识他的人就不用东张西望了。 武寻胜突然笑了,连连点头,对铁红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当时这么想过?” 铁红焰微笑。 武寻胜说道:“也不新鲜了,你好像总能猜到我是怎么想的。” 铁红焰浅笑着指了一下武寻胜。 武寻胜立即对铁红焰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也一样,总能猜到你是怎么想的吗?” 铁红焰笑着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道:“我接着跟你说啊。侯学演又朝两边伸了一次双臂,迅速收回来之后呢,他‘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站起后又是左看看右看看的,好像又在观察周围的情况。这时候那边出现了一个人,侯学演便往树丛里走,好像故意在躲那个人一样。”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他觉得侯学演是否认识那个人。 武寻胜说:“我起初还想他是不是认识呢,后来觉得他应该是不认识那个人的。”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他是不是后来看到了侯学演发现别人出现也会躲。 武寻胜再一次笑了,连连点头,开玩笑道:“你当时在场啊?” 铁红焰微笑着看着武寻胜。 武寻胜又开玩笑:“你是不是能看穿墙啊,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一千九百七十)好笑 铁红焰知道他在开玩笑,笑着摇了一下头,然后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她觉得武寻胜可能会通过看别人出现时侯学演的表现来判断侯学演是否认识那个人。 武寻胜笑道:“你摇头,也就是说,你不是能‘看穿墙’的了?你是根据我的想法来判断的,你能看穿我的心。” 铁红焰笑着低下头写字,告诉他,她想知道后面的事。 武寻胜渐渐收住笑容,说道:“后来又过来一个人,侯学演又躲了起来,等那个人过去后,侯学演又出来了,回到了原来那个地方,东张西望一会儿,好像在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我之前还说侯学演好像在看有没有认识他的人呢,这时候我已经感觉他只是在看有没有人在看着他了,无论是认识他的人还是不认识他的人都包括在内。就在他觉得好像没人看着他的时候,他再次将双手迅速伸了起来,我在远处觉得他的双手好像又是合拢着的。我以为这次他又要连着做一些动作,谁知这时候那边又出现了一个人,侯学演显然是看见那个人了,立即把自己的手收回,然后迅速躲了起来。等那个人走远后,侯学演再次回到了之前那个地点,仔细看周围,看了一会儿,好像刚要做什么动作,又出现了一个人,侯学演又一次躲了起来。” 铁红焰听到这里突然觉得好笑,笑了出来。 武寻胜立即说道:“你也觉得好笑?”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通过写字问武寻胜当时有没有差点笑出来。 武寻胜笑着说道:“又被你猜到了,我就是差点笑出来啊!你不知道当时侯学演的动作有多好笑啊!你只是听我说都能笑出来,要是看的话,真要主动控制自己才能不笑啊。” 铁红焰笑着通过写字问武寻胜是不是当时为了控制自己,让自己不笑出来,憋得很辛苦。 武寻胜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我当时就那么憋着啊。”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继续说,还说本来是一件听起来很古怪的事,他们两人刚开始还是严肃的,后来却一次又一次地笑。 武寻胜笑道:“你说得对啊,本来这事那么古怪,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我们说的时候应该严肃啊!” 铁红焰看武寻胜笑着说“我们说的时候应该严肃啊!”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可乐,又笑出了声来。 武寻胜更想笑了,于是对铁红焰说:“你看,你看,我这正说‘严肃’呢!我们要‘严肃’啊!”他自己一边说着一边笑。 铁红焰迅速在纸上写了“我们很严肃”这五个字。 武寻胜本以为她虽然笑着,但却又立刻一本正经地通过写字问起自己问题了。当铁红焰一脸笑容故意开玩笑,却用动作表现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把写好了五个字的纸举起来给武寻胜看的时候,武寻胜看到她之前写的竟是这五个字,又看到她开玩笑时表现出来的郑重其事的样子,他立即大笑了起来。 (一千九百七十一)泄气 铁红焰把写了那五个字的纸放下后,故意开玩笑做出了严肃的表情看着武寻胜,然而依然流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武寻胜笑得更厉害了,说道:“我还以为你又要问我什么问题。” 铁红焰不再继续开玩笑,于是通过写字问他问题,写的时候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这次她给武寻胜看的纸上写的话终于是一本正经的了,她问了他后来侯学演又做了什么。 武寻胜便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不开玩笑了。后来那个人过去了,侯学演不用继续躲了,他又到了之前站过的那个位置,做了一些做过的动作,但好像有的跟之前顺序不大一样吧。这次他坐下来,将双臂向两侧伸去,收回双臂后,做了一个向某个方向推的动作,那动作竟然是双掌对着七星醉仞亭的。” 铁红焰听到这里,脸上已经完全没有笑容了。她真的严肃了起来,通过写字问武寻胜有没有发现七星醉仞亭有什么变化。 武寻胜说道:“当时侯学演用双手对着七星醉仞亭后,我还真的特意关注了一下七星醉仞亭,然而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当然,我离七星醉仞亭也比较远了,如果没出现像耀眼的光芒突然把七星醉仞亭笼罩起来的这种特别明显的变化,我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侯学演做完那样的动作后他自身有没有什么变化。 武寻胜说:“他摇了摇头,好像是一副很泄气的样子,然后就站了起来。刚开始他那样让人感觉他似乎忘了像之前一样注意周围会不会有认识他的人出现,在他站起来后,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这点,又开始东张西望,大概又在看有没有什么人在注意着他,后来他又做了一次之前的动作,当然也就又一次做出了向某个方向推的动作,双掌对着七星醉仞亭的。”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这次七星醉仞亭有没有什么变化。 武寻胜说道:“反正没有我站在那么远的位置就能看到的变化。至于小变化有没有,我就不得而知了。”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了些字,问武寻胜这次有没有看出侯学演自身有什么变化。 武寻胜道:“没发现他跟之前有多大不同,要是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他这次做完那些动作后的的样子显得比之前那次做完那些动作后的的样子更不高兴了吧……其实我是不知道他的表情的,自然也无法真正了解他到底是不是更不高兴了,我也不知这话该怎么说,总之我觉得他好像有一种更不满意的感觉。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啊,并不是说侯学演一定是那样。当然,也有可能他还在想着周围会不会有认识他的人出现,所以并没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样子,这就不好说了。”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当时侯学演带着什么东西没有。 武寻胜回忆了一下道:“没见他手里拿着什么……哦,他身上好像挎了个布袋。” (一千九百七十二)绕远 铁红焰听后立即在纸上写了些字,问武寻胜,侯学演有没有从布袋里拿出什么东西。 武寻胜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没有。他在七星醉仞亭附近的那段时间,他应该没动那个布袋吧。我看不大清楚,但我觉得他一边要观察周围,一边又要做那些动作,好像也没多少时间从布袋里往出拿东西吧?就算真的用非常小的动作拿了,我也看不到。” 铁红焰写了些字,问他是不是感觉之前侯学演在作法,还问了他是否觉得侯学演总站在同一个位置与作法有关。 武寻胜点头道:“对啊,我就这么觉得。我认为他到那个位置就是对着七星醉仞亭作法的,而且我感觉……”武寻胜想了起来。 铁红焰看了看他后,在纸上写了字,告诉他当时有什么感觉直接说就行。 武寻胜道:“我觉得侯学演之前就是在作法,他去七星醉仞亭那里就是为了作法的,而且,我也确实感觉他作法需要站在特定的地点,否则他完全可以在一个较隐蔽的地方作法。侯学演在看到别人经过时就躲到不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按道理来说,他直接在那个地方作法不就行了?何必总回到之前待的位置啊?我认为他要回到那个位置就是为了作法。” 铁红焰也觉得大概是这样,他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侯学演后来如何了。 武寻胜告诉铁红焰:“后来侯学演就走另一条小路离开了。我因为好奇,依然在后面跟他跟了一会儿,他虽然走了另一条小路,实际上是在绕远。” 铁红焰问他是不是侯学演后来又走到了之前来的时候走过的路上了。 武寻胜说道:“你又猜对了。他从七星醉仞亭附近返回时,不管起初是走来时走过的那条小路还是来时没走过的那条小路,后来他都是可以走到他来时走的那条大路上的,所以我说他在绕远。其实他根本就不用走那小条路,如果他按来时的路走,会近好多。”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他觉得当时侯学演之所以绕远,是因为要防止被人发现什么,还是因为想要在路上做跟法术有关的事。 武寻胜说:“不知道,这方面我没看出什么来。” 铁红焰写了些字,问武寻胜觉得侯学演在回去的路上有没有可能在作法。 武寻胜想到这点后,说:“你是不是在想,侯学演回去时走了另外一条小路也跟作法的位置有关,然后他就在回去的路上暗暗地作法了?”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她觉得这是其中一种可能。 武寻胜说:“当时我看他好像也没什么明显的动作,回去的路上并不像在作法。然而,如果他是靠默念咒语暗暗作法的,那就不好说了。” 铁红焰写了些字,表示武寻胜说的有道理,如果侯学演暗暗作法,那外人根本无法了解。 铁红焰又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侯学演在回去的路上有没有像之前一样东张西望。 (一千九百七十三)大路 武寻胜道:“是的,刚才就全都烧了。按铁长老的说法,我还应该早些烧呢。” 铁红焰准备把最后写了字的纸烧掉。 武寻胜一边说他来烧,一边从铁红焰手中拿过了那张写了字的纸,很快就烧了。 他又把灰清理了,用纸包严,放在了自己衣袋里。 这时铁红焰头晕又一次厉害了,她又闭上了双目,很快又睁开了,但身体依然难受得很。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你已经把要写的事情告诉我了,我觉得……你还是先躺下睡一会儿吧,到时候跟铁长老商议事情时也好精神好一点。” 铁红焰快速拿下了披着的外衣,准备躺下。 武寻胜扶着她助她躺下后,又为她把被子盖严,防止她受凉。 武寻胜到会宾厅中跟之前与铁红焰同时待在内居中的那个人说了两句话,就出了恒联居。 那人从武寻胜口中得知铁红焰已经躺下睡了,她从会宾厅进入内居的动作就特别轻。 到了内居中后,她又轻手轻脚地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好了。 武寻胜去了弘风殿后,得知铁今绝还没回来。 武寻胜想过在弘风殿等,但一来不知铁今绝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二来也明白他一直在那里等的话容易让人觉得奇怪。 他问了铁今绝的手下,手下也不知道铁今绝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当天。 武寻胜便回了傲乾殿做他要做的事,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去问一次。 一段时间过去后,他又去找了铁今绝一次,得知铁今绝刚刚进去。武寻胜听铁今绝的手下说,铁今绝回弘风殿时就急急忙忙地要进去,还跟手下们说了暂时不要打扰他,他要先赶紧在房间里办一些事,大概一个时辰后他就办完了,那时候他们就可以找他了。 武寻胜觉得需要先把这样的情况告诉铁红焰一声,却又不知道她有没有睡醒。 回到恒联居进了会宾厅后,武寻胜正好看见他上次出来时他跟她说了话的那个人在会宾厅中,便立即问道:“少族长醒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对武寻胜指了指自己手中的东西,又指了指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那扇门,防止武寻胜误会自己随便从内居中出来。 武寻胜说道:“你是出来给少族长拿东西的?” 那人点头,听武寻胜这么问,她便放心了些。 接着,两人便都进了内居。 当时铁红焰正披着衣服坐在床上靠在那里。 那人把东西放在了铁红焰床边的桌子上。 铁红焰对那个人说了句“辛苦了”,便让她先去会宾厅休息了。 那人出去后,武寻胜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锁好了,对铁红焰说道:“铁长老回来了,但铁长老的手下说铁长老回弘风殿时就急急忙忙地要进去,他还跟手下们说了暂时不要打扰他,因为他要先在房间里办一些事,大概一个时辰后他就能办完了,那时候那些手下就可以找他了。” (一千九百七十四)办事 武寻胜道:“是的,刚才就烧了。按铁长老的说法,我还应该早些烧呢。” 铁红焰准备把最后写了字的纸烧掉。 武寻胜一边说他来烧,一边从铁红焰手中拿过了那些写了字的纸,很快就全都烧了。 他又把灰清理了,用纸包严,放在了自己衣袋里。 这时铁红焰头晕又一次厉害了,她又闭上了双目,很快就睁开了,但身体依然难受得很。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你已经把要写的事情告诉我了,我觉得……你还是先躺下睡一会儿吧,到时候跟铁长老说话时也好精神好一点。” 铁红焰便快速拿下了披着的外衣,准备躺下。 武寻胜扶着她助她躺下后,又为她把被子盖严,防止她受凉。 武寻胜到会宾厅中跟之前与铁红焰同时待在内居中的那个人说了两句话,就出了恒联居。 那人从武寻胜口中得知铁红焰已经躺下睡了,她从会宾厅进入内居的动作就特别轻。 到了内居中后,她又轻手轻脚地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好了。 武寻胜去了弘风殿后,得知铁今绝还没回来。 武寻胜想过在弘风殿等,但一来不知铁今绝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二来也明白他一直在那里等的话容易让人觉得奇怪。 他问了铁今绝的手下,手下也不知道铁今绝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当天。 于是武寻胜便回了傲乾殿办他要办的事,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去问一次。 一段时间过去后,他又去找了铁今绝一次,得知铁今绝刚刚进去。武寻胜听铁今绝的手下说,铁今绝回弘风殿时就急急忙忙地要进去,还跟手下们说了暂时不要打扰他,要先赶紧在房间里办一些事,大概一个时辰后他就办完要办的事了,那时候他们就可以找他了。 武寻胜觉得需要先把这样的情况告诉铁红焰一声,却又不知道她有没有睡醒。 回到恒联居进了会宾厅后,他正好看见他上次出来他说过话的那个人在会宾厅中,便立即问道:“少族长醒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对武寻胜指了指手中的东西,又指了指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那扇门,防止他误会自己随便从内居中出来。 武寻胜说道:“你是出来给少族长拿东西的?” 那人点了点头,听武寻胜这么问,她便放心了些。 接着,两人便一起进了内居。 当时铁红焰已经披着衣服靠在那里坐在床上了。 那人把东西放在了铁红焰床边的桌子上。 铁红焰对那个人说了句“辛苦了”,便让那个人先去会宾厅休息了。 那人出去后,武寻胜便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好了,对铁红焰说道:“铁长老回来了,但铁长老的手下说铁长老回弘风殿时就急急忙忙地要进去,他还跟手下们说了暂时不要打扰他,因为他要先在房间里办一些事,大概一个时辰后他就能办完要办的事了,那时候那些手下就可以找他了。” (一千九百七十五)不少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那就等一个时辰过了以后再去弘风殿找铁长老,她实在很想让铁长老尽快知道这件事。 大约一个时辰后,武寻胜又去了一次弘风殿,这时铁今绝正在弘风殿议事厅旁边的一个房间之中坐着。之前听铁今绝的手下说,铁今绝刚从另一个房间出来,进了这个房间。 经铁今绝允许,武寻胜进入后,便看到铁今绝脸上有些泛红,双手正拿着一块长方形的白玉。 武寻胜告诉铁今绝,铁红焰有事想跟他说。 铁今绝答应武寻胜他很快就会去傲乾殿后,便让武寻胜离开了,这样免得别人再次因看到武寻胜和铁今绝同行而多想。 武寻胜离开弘风殿后,到了恒联居的内居中,告诉她铁今绝很快就会过来,只是为了不跟他一起走才后出来一会儿的。 过了一会儿,铁红焰便听到内居中有人敲门,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她闭上左眼,连着对武寻胜眨了三下右眼,武寻胜便知道有人敲门,去开门了。 铁今绝进来后,锁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那扇门,坐在了铁红焰床旁的椅子上。 武寻胜知道铁红焰要跟铁今绝谈重要的事,便坐在了离铁红焰的床较远的地方。 铁红焰跟铁今绝说起了之前武寻胜告诉她的事。 “武寻胜看到侯学演去正好能看到七星醉仞亭的位置?侯学演还在那个地方盯着七星醉仞亭盯了很久?”铁今绝还没听铁红焰说完,便惊讶地说道。 铁红焰点头道:“不止如此,武寻胜还跟我说,侯学演盯了一段时间后还做起了奇怪的动作。“ 铁今绝问:“做了什么动作啊?” 铁红焰跟铁今绝随便说了一下武寻胜一开始跟她说过的侯学演做的动作后,又说道:“武寻胜只是跟我说了他能看到的那些,毕竟他离得比较远。他想走近些看清楚,但如果再近些就容易被侯学演发现了,他就没继续走。” 铁今绝皱起了眉头,担心发生什么事。 “怎么,舅舅很担心吗?”铁红焰问。 “是啊。”铁今绝道,“不知道侯学演是不是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作了法。” 铁红焰道:“之前武寻胜说他感觉侯学演像是在作法。” 铁今绝说:“到七星醉仞亭附近是在做什么呢?七星醉仞亭与铁仓部族的气运有关。” 铁红焰说道:“舅舅是不是担心侯学演在七星醉仞亭那里作法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啊?” 铁今绝问道:“侯学演还做了什么动作啊?” 铁红焰回答:“武寻胜刚才跟我说侯学演在那里做了不少动作呢,舅舅都要听吗?” “你说给我听听。”铁今绝道。 铁红焰便把之前武寻胜告诉她的那些侯学演的动作跟铁今绝说了,在说的过程中,还把侯学演躲躲藏藏的样子也告诉了铁今绝,说的时候,之前还很严肃的铁红焰突然想到了之前跟武寻胜一起说笑时的情景,再次差点笑出声来。 (一千九百七十六)意图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那就等一个时辰过了以后再去弘风殿找铁长老,她实在很想让铁长老尽快知道这件事。 大约一个时辰后,武寻胜又去了一次弘风殿,这时铁今绝正在弘风殿议事厅旁边的一个房间之中坐着。之前听铁今绝的手下说,铁今绝刚从另一个房间出来,进了这个房间。 经铁今绝允许,武寻胜进入后,便看到铁今绝脸上有些泛红,双手正拿着一块长方形的白玉。 武寻胜告诉铁今绝,铁红焰有事想跟他说。 铁今绝答应武寻胜他很快就会去傲乾殿后,便让武寻胜离开了,这样免得别人因再次看到武寻胜和铁今绝同行而多想。 武寻胜离开弘风殿后,到了恒联居的内居中,告诉她铁今绝很快就会过来,只是为了不跟他一起走才后出来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铁红焰便听到内居中有人敲门,按照两人之前说好的,她闭上左眼,连着对武寻胜眨了三下右眼,武寻胜便知道有人敲门,去开门了。 铁今绝进来后,武寻胜知道铁红焰要跟铁今绝谈重要的事,他正好也有其他事要做,跟二人说了一声,便出去了。 铁今绝锁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那扇门,坐在了铁红焰床旁的椅子上。 铁红焰跟铁今绝说起了之前武寻胜告诉她的事。 “武寻胜看到侯学演去正好能看到七星醉仞亭的位置?侯学演还在那个地方盯着七星醉仞亭盯了很久?”铁今绝还没听铁红焰说完,便惊讶地说道。 铁红焰点头道:“不止如此,武寻胜还跟我说,侯学演盯了一段时间后还做起了奇怪的动作。” 铁今绝问:“做了什么动作啊?” 铁红焰跟铁今绝随便说了一下武寻胜一开始跟她说过的侯学演做的动作后,又说道:“武寻胜只是跟我说了他能看到的那些,毕竟他离得比较远。他想走近些看清楚,但如果再近些就容易被侯学演发现了,他就没继续走。” 铁今绝皱起了眉头,担心发生什么事。 “怎么,舅舅很担心吗?”铁红焰问。 “是啊。”铁今绝道,“不知道侯学演是不是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作了法。” 铁红焰道:“之前武寻胜说他感觉侯学演像是在作法。” 铁今绝说:“到七星醉仞亭附近是要做什么呢?七星醉仞亭与铁仓部族的气运有关。” 铁红焰说道:“舅舅是不是担心侯学演在七星醉仞亭那里作法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啊?” 铁今绝问道:“侯学演还做了什么动作啊?” 铁红焰回答:“武寻胜刚才跟我说侯学演在那里做了不少动作呢,舅舅都要听吗?” “你说给我听听。”铁今绝道。 铁红焰便把之前武寻胜告诉她的那些侯学演的动作跟铁今绝说了,在说的过程中,还把侯学演躲躲藏藏的样子也告诉了铁今绝,说的时候,之前还很严肃的铁红焰突然想到了跟武寻胜一起说笑时的情景,再次差点笑出声来。 (一千九百七十七)好处 “是的。”铁红焰道,“武寻胜还特意跟我说了那只是他个人的感觉,并不是说侯学演一定是那样。武寻胜也说了,也有可能他看到的侯学演并没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样子,这就不好说了。但我觉得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是先往好处想吧,如果事情真的没那么糟糕呢?” “也是。”铁今绝道。说两个字时,铁今绝眉头仍笼罩着一抹忧虑。 铁今绝问道:“武寻胜还跟你说了其他的吗?关于侯学演的。” “说了。”铁红焰道,“我通过写字问他,侯学演带着什么东西没有,武寻胜告诉我没见侯学演手里拿着什么,还跟我说侯学演身上好像挎了个布袋。我又问他,侯学演有没有从布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武寻胜觉得侯学演在七星醉仞亭附近的那段时间应该没动那个布袋。当然他也说了他看不大清楚,但他觉得侯学演好像也没多少时间从布袋里往出拿东西。就算真的用非常小的动作拿了,他也看不到。” “侯学演挎的布袋,里面会不会装了什么跟作法有关的东西啊……”铁今绝想着。 “不知道。”铁红焰道,“我也没问武寻胜这个。我觉得,按武寻胜的说法,如果里面真装了什么跟作法有关的东西,侯学演要么就是没来得及拿出来用,要么就是暗暗地已经用了。” “暗暗的?”铁今绝皱眉道。 “比如有的跟作法有关的器具只要带着就能起作用啊,也不一定需要作法的人碰到它。”铁红焰道,“不过舅舅也不用因为听了我这话就担心,我就是说有这么一种可能而已。”铁红焰道。 “你还问了武寻胜什么啊?”铁今绝依旧想多知道些信息。 铁红焰说道:“我问了他是否觉得侯学演总站在同一个位置跟作法有关。武寻胜说他认为侯学演到那个位置就是为了对着七星醉仞亭作法的,而且他感觉侯学演作法需要站在特定的地点。” 之前铁红焰说往好处想,铁今绝这时觉得这消息好像有些不大好,他想知道铁红焰听到后是怎么想的,于是问道:“你认为呢?” “我听武寻胜说那些事时也觉得侯学演不止一次到那个位置就是为了对着七星醉仞亭作法的,不然侯学演可以在他躲起来时的那个隐蔽的地方作法啊。武寻胜也说到了这一点,他说他认为侯学演要回到那个位置就是为了作法,我很赞同武寻胜这种说法。舅舅也这么觉得吗?”铁红焰问铁今绝。 “是啊,我听你说的时候就觉得侯学演几次回到那个位置就是为了对着七星醉仞亭作法。”铁今绝道。 铁今绝听铁红焰那么说,却并没见她显出特别担心的样子,于是说道:“你也这么觉得,可你不担心吗?” “我只是往好处想而已。”铁红焰道,“舅舅很担心?” “是啊。”铁今绝说道。 “舅舅就想侯学演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可能会觉得好点。”铁红焰道。 (一千九百七十八)愁云 铁今绝说:“就算侯学演这次没做成想做的事……”铁今绝说到这里,由于不希望心里想的事是真的,所以并没说完,他此刻有点担心如果他把话说全了会有点不吉利。尽管他并不是真的认为把话说出来就会影响事情发展,然而因为心中装着铁红焰并不知道的事,他那一刻已下意识地变得谨慎了。 铁红焰立即说道:“嗯,我明白舅舅的意思。毕竟,有的事,只要有那个意愿,一次没做成,不代表彻底放弃。”她看出了铁今绝眉宇间透出的不安,便也没说得太明白。 “你果然明白。”铁今绝长出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说道。 铁红焰也不想加重铁今绝的不安,只是说:“然而,有的事,就算有意愿去做,但就是做不成,一次做不成,两次做不成,每次都做不成,根本就是无法做成的,有意愿又如何呢?” 铁今绝道:“但愿如你所言那样。我希望,侯学演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再次做这件事,因为他知道了根本就不可能做成。” 铁红焰说:“舅舅先这么想吧,也就不用愁云密布了。” 铁今绝“嗯”了一声,然而心中仍藏着铁红焰并不知道的事,他依旧无法让愁云散去。 铁今绝问铁红焰:“然后侯学演就回去了?” 铁红焰回答:“武寻胜跟我说,后来侯学演走另一条小路回去了,绕远了。” 铁今绝道:“绕远?武寻胜有没有说他觉得侯学演为什么没走来时走的路?” 铁红焰说:“是这样的,武寻胜说的是他没走来时走的通往能看到七星醉仞亭位置的那条小路,侯学演是从另一条小路往回走的。武寻胜跟踪侯学演跟了一段时间,后来侯学演还是走上来时走过的那条大路了,仅仅是没走那一段小路而已。我当时写了些字问武寻胜,他觉得侯学演之所以绕远,是因为要防止被人发现什么,还是因为想在路上做跟法术有关的事。武寻胜说这方面他没看出来。我问武寻胜,他觉得侯学演在回去的路上有没有可能在作法,武寻胜说,当时他看侯学演好像没什么明显的动作,并不像在作法。他还说,如果侯学演是靠默念咒语暗暗作法的,那就不好说了。” 铁今绝声音低沉地说道:“希望不会是暗暗作法吧,都走在回去的路上了,如果还暗暗作法,那会不会是因为心中并没放弃做他想做的事?” 铁红焰道:“其实……也不一定啊,就算暗暗作法也可能只是了解一下那一带的情况,万一了解后,才确定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他想做的事呢,那以后他也就不会再做什么了。” “你是为了让我往好的地方想,才这么跟我说的吧?”铁今绝说。 “是啊。”铁红焰道,“虽然我也不了解实际如何,但我说的情况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铁红焰道。 铁今绝又“嗯”了一声,说道:“我要往好处想。” (一千九百七十九)沉重 铁红焰问:“舅舅,你是不是心中有什么事啊?” 铁今绝本来微微低着头,心情沉重地想着那件事,突然听铁红焰问起,将头抬起,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我之前不是出去了吗,因为去办急着要办的事。在办那件事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之前我一直希望能遇到的那种人,他是个极难见到的方士。因为我办了那件事实际上正好帮了他,他告诉了我他的身份后,问我有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我确实想了解一些情况,便问了他,他告诉了我解决问题的方法,教了我咒语,还给了我要用到的器具,我回来后,就在弘风殿赶紧按他的说法那么做了。我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谁知道刚才却听你说到了七星醉仞亭出现了那样的事。目前这问题能不能解决就不好说了。我也没法再找那个方士了,他平时根本就不住在铁仓部族范围内。” 铁红焰见铁今绝总是显得很沉重,问道:“舅舅问那方士的事也跟七星醉仞亭有关?” “正是。”铁今绝道,“上次我虽然用我的方法建议族长不再建七星醉仞亭了,族长也答应了,我也从族长那里得知他问过方士,方士说在这种情况下再建七星醉仞亭对铁仓部族不好。然而,毕竟中心亭突然倒塌了,就算不继续建七星醉仞亭,这件事也发生了。我当然不希望族长再建七星醉仞亭,可我自然会担心中心亭倒塌后什么都不做的话以后同样会显现出意想不到的后果。我虽然恨跟七星醉仞亭有关的一些事,但尽管那样,我也不会因此而希望铁仓部族的气运受到影响,毕竟以后你是要成为铁仓部族族长的。我想改变大环境,但可没打算让你以后要管理的铁仓部族走上变差的路。就在族长决定不再建七星醉仞亭后,我一直想找到能了解我想知道的问题的方士,很难找,直到这次出去,我才见到了我一直希望能遇到的那种人。他叫越闲鹤,今年七十多岁,很多年前曾经在铁仓廷里做过事,离开铁仓廷后才开始学法术,成为了方士。他了解很多年前铁仓廷里的一些事,所以我提到铁仓廷里的一些情况,他是有锁了解的。” 铁红焰问道:“舅舅从他那里了解到了什么情况啊?” 铁今绝回答:“他知道以前一些跟七星醉仞亭有关的事,当知道我担心铁仓部族气运之后,他虽然也并不清楚以后铁仓部族的气运会不会受七星醉仞亭中心亭倒塌一事影响,然而他却教给了我方法,也给了我一些东西,如果七星醉仞亭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我便可以用他教给我的方法改变七星醉仞亭的情况,从而消除发生的某些事情对铁仓部族气运造成的影响。除此之外,在我问了他其他跟七星醉仞亭有关的问题后,他测试过我后也教给了我如何解决那些问题,甚至还把一些我并没问到但他想到问题的解决方法教给了我。” (一千九百八十)白玉 “舅舅把一些事都告诉他了吗?”铁红焰问。 “说出去没危险的事告诉他了。”铁今绝道。 “相信他已经给了舅舅承诺。”铁红焰道。 “是啊。他的确向我承诺过,我问过他的一些情况,他绝对不会说出去。”铁今绝道,“虽然我并没想到出去时办了那件事会帮上他,但结果的确是帮了他,他觉得他告诉我那些我想知道的情况又给了我一些东西还是不够,他还想做些别的事感谢我,我告诉他不用那样。他那个人看起来很可靠。之前那些日子我还担心铁仓部族气运的事,他真是帮了我大忙。” 铁红焰说:“听舅舅说起越方士来,我感觉他这个人很神秘啊。” “是,他是很神秘,他说他一直隐居在铁仓部族范围之外,如果不是他主动见人,基本没什么人能找到他。”铁今绝道。 “那舅舅回到弘风殿后在房间里做的事,应该也跟越方士有关了?”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道,“有的事必须赶在那个时辰做,我就做了。” “跟法术有关?”铁红焰问。 “是的。”铁今绝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的确,铁今绝回来后在弘风殿的一个房间里做的便是跟法术有关的事。 铁今绝在跟手下说完话后,就进了那个房间。 他从袋子里取出了一块长方形的白玉,白玉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很小的花草之类的东西。他将白玉放在桌子上,接着取出了两根红色的较粗的蜡烛,将两根蜡烛分别放在了那块白玉的左右两侧。他又取出了一个做成了酒樽样子的香炉和几根香,把做成了酒樽样子的香炉放在了白玉正前方,并将几根香插在了那个香炉里。 按照之前越闲鹤告诉他的方法,铁今绝先是将白玉左右的两根蜡烛和香炉里的几根香点燃了,接着坐在距白玉六尺远的凳子上,将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在胸前合拢,然后念了简短的咒语,那长方形的白玉左右两端便发出了白色的光。 在铁今绝闭上双眼后,整块白玉全都发出了白色的光。 铁今绝虽然闭上了双眼,但能感觉到自己两眼前方似乎比之前显得明亮了,他便知道这样的感觉是对的。 越闲鹤跟他说过,到了这个阶段他如果感觉到自己双眼前方似乎比之前显得明亮了就没有出错,如果没有任何感觉,他便要先将合拢着的双手分开再合拢,再分开再合拢,三次分开再合拢后再感受一下。 越闲鹤告诉过铁今绝,不管有没有感觉到自己双眼前方似乎比之前显得明亮了,在铁今绝念过简短的咒语后的一刻之内,他都不能睁开双眼。 就算起初他没感到自己双眼前方显得明亮了,也不能睁眼,将双手三次分开再合拢后如果依旧没感觉到自己双眼前方显得明亮了,他便要做另一种动作,然而在做那种动作时,他依然不能睁眼。总之不管如何,只要他在一刻内睁眼了,他便无法达到目的了。 (一千九百八十一)坚决 之前越闲鹤告诉铁今绝一刻之内无论如何都不能睁眼后,铁今绝还问了他,如果双手三次分开合拢后没感觉到自己双眼前方显得明亮,他做另一种动作,但之后仍没感觉到自己双眼前方显得明亮该怎么办,越闲鹤告诉他那就出了较严重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他要一直闭着双眼等,等到感觉自己双眼前方显得比之前暗了再睁开眼睛。 铁今绝问越闲鹤,是不是一刻之内他不可能感觉双眼前方显得比之前暗了,越闲鹤告诉他正是如此。 铁今绝问了越闲鹤如果感觉自己双眼前方显得比之前暗了,自己睁眼后是否还可以重新试一遍。 越闲鹤告诉他可以重新试,但总共最多试三次,如果依然不成的话,就要使用越闲鹤教给他的方法强行让自己在念咒语时感觉到自己双眼前方显得明亮了,那种方法虽然肯定一试就行,但铁今绝却要付出代价。 越闲鹤在详细告诉他这种方法之前特意问了他是否愿意为此付出代价,铁今绝当时表现得甚是坚决。 正因为越闲鹤在这个时候看出了铁今绝的坚决,后来,在铁今绝问越闲鹤其他一些问题时,越闲鹤才决定对他进行一番测试。 因为越闲鹤很清楚,如果问的人对要做某件事情态度不够坚决的话,越闲鹤对那个人进行测试时便会对越闲鹤自己的身体产生一些不利影响。因此,在确定铁今绝足够坚决的情况下,越闲鹤才对铁今绝做了一番测试。 他之所以要对铁今绝做那番测试,是因为铁今绝问他的其他问题他并不能随便回答。 经过一番测试后,越闲鹤清楚了铁今绝在某个方面是怎样的人,知道了有些事就算是告诉他也不会造成什么后果了,于是才跟他说了。 铁今绝当时看出越闲鹤后来告诉他一些问题的解决方法时仍有顾虑,便问了怎么回事。 原来,想要解决铁今绝后来提出的某些问题,铁今绝真的有可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越闲鹤知道铁今绝是帮了他的人,他可不想看铁今绝付出那么大代价。 然而铁今绝实在希望他告诉他,还把自己的想法说得非常清楚。 越闲鹤发现铁今绝考虑的问题有的是涉及其他很多人性命的问题,觉得这个人所想的远远不止是自己,而他又如此真诚地希望他能告诉他方法,虽然依旧不忍心,但越闲鹤也没拒绝,便把解决那些问题的方法告诉铁今绝了。在告诉他后,他还告诉铁今绝,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用那样的方法,他还对铁今绝说,最希望那些情况不发生。 当时铁今绝自然明白越闲鹤对自己的好意,非常感谢他。 后来越闲鹤又主动告诉铁今绝了一些其他问题的解决方法。 跟越闲鹤交流后,铁今绝了解了一些别人无法了解的神秘方法。 铁今绝回到弘风殿,在那个房间里按照越闲鹤说的做了那些事后,闭上双眼,感觉到自己双眼前方似乎比之前显得明亮了,这时他便把自己合拢着的双手打开了。 (一千九百八十二)瀑布 铁今绝将双手放在双膝之上,手心朝上,两手自然弯曲。 他按照越闲鹤告诉他的方法,先仰头,再低头,再仰头,再低头,反复了二十一轮之后,他面部对着正前方,头部不再立刻做任何动作。 这个时候,铁今绝觉得眼前更亮了,在有一片白光的世界里,他听到了鸟语虫鸣。 他觉得自己好像会飞,却看不到自己在哪里。 白光消失,他轻飘飘地进了一片树林,空气清新。 往前飞了一会儿,他听到了像是瀑布的声音,于是朝声音飞去了。 很快他便看到了瀑布。 瀑布溅起来的水花起初还在跳跃,后来竟不动了,凝结在了空中。 突然间,瀑布也瞬间冻住了。 铁今绝仿佛听到一个声音让他飞向瀑布,去触碰,那声音甚为缥缈。 他飞向了瀑布,然而却不知道如何去触碰。 那时他依旧看不到自己,只是感觉到那已经冻住了的瀑布离自己很近很近。 天空原本有很多白云,这时,白云散开,露出了灿烂的日光。 阳光洒在瀑布上,竟丝毫都没使瀑布融化,只是把它染上了各种色彩,那些色彩使瀑布变得绚丽多姿。 在阳光的照耀下,铁今绝突然间看到了自己已经展开了的一双翅膀——也是带着各种色彩的。 他依然没有看到自己身体的其他地方——仅仅是看到了翅膀。然而,那翅膀就好像可以代表他的全部一样,那是理想,是梦,仿佛正是那双翅膀一直承载着他的灵魂。 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自己的翅膀正在上下挥动着,他觉得自己大概正是因为有这双翅膀才能停留在空中的。 他试着控制这双翅膀,很快便控制自如了。 他用一双翅膀同时触碰了已冻住的瀑布。 瀑布上各种色彩消失了,那瀑布变成了跟越闲鹤送给他的那块长方形的白玉同样材质的。 他再次用一双翅膀同时触碰了材质已经发生了变化的瀑布,瀑布就变成了由一块又一块长方形的白玉组成的——每块都跟越闲鹤送给他的那块白玉大小一样。 他转头低飞,飞向了那些已经凝结了的之前溅起的浪花,看到那些浪花早就聚集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大块白玉。 他用那双翅膀同时触碰了那块白玉,只见那块大白玉变成了很多块小块的白玉——每块都跟越闲鹤送给他的那块一般大。 这时有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迅速把他往后吸去,使他悬在了距离瀑布较远的位置。 所有长方形白玉全都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他看到前方露出了一座青山,山上生机勃勃,还点缀着各种花朵。 一股从山上传来的沁人心脾的气息朝他袭来,令他感到尤为惬意。 他朝青山飞去,徜徉在清新的空气中,飞向了山顶。 他悬在山顶上,转身看山下的那些白玉,发现那些已经落在地上的长方形白玉渐渐变成了透明的,然后聚拢,重合——竟成了一块长方形的透明玉。 (一千九百八十三)中间 他发现突然有一股白烟从青山中腾起,飞向了那块长方体透明玉,如注入了玉中一般,紧接着那块长方体透明玉就变回了白玉,却成了发着白光的白玉。 他挥动翅膀从青山之上飞下来看那块白玉,白玉便不再继续发出白光了。这时他看到那白玉竟变成了跟越闲鹤送给他的那块白玉极为相似的——只是上面并没画着很小的花草之类的东西。 那块白玉腾空而起,向他飞来前的那个方向飞去,似在牵引着他一般。 他便也跟着白玉朝他飞来前的方向飞去了。 飞着飞着,他感觉自己周围的世界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告诉他,可以睁开双眼了。 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应该是正在一个房间里按照之前越闲鹤的说法作法呢。 他睁开双眼,看到桌子上那块白玉已经不再发光了,上面画着的那些很小的花草之类的东西也全都不见了。 铁今绝想:还好,一切正常。 越闲鹤跟他说过,在他做完这步时,看到白玉上画着的那些很小的花草之类的东西都不见了就对了,他就可以念另一种简短的咒语,香和蜡烛会自己灭掉,接下来他就可以拿着白玉到另一个房间进行下一步了,暂时不用把这个房间的东西收起来,之前用过的那些东西要等到日落之后再收起来,在收之前此房间不能有其他人进入。越闲鹤特意跟铁今绝强调,做下一步时一定要到另一个房间中去,而且要把两个房间的门全都关好。 铁今绝念了另一种简短的咒语。 香和蜡烛就全都熄灭了。 铁今绝将那块白玉放在自己的衣袋里,出了这个房间,迅速在房间外将这个房间的门锁上了,之前用到的香、蜡烛之类的东西也都被所在了这个房间里。 铁今绝到了另一个房间中,迅速从房间内部将门锁好了。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按照越闲鹤之前跟他说的方法做。 他把左手放在左膝上,掌心朝上,手自然弯曲,将长方体白玉放在了左手之中。 铁今绝将左手向身体中间移去,移到了正对着自己丹田的位置,停住。 他把右手也移到了丹田位置附近,轻轻抓住了白玉,然后朝右侧拉了拉,使白玉正中间的位置差不多正处在了他左手和右手之间的位置。 他将双手的手指扣在白玉上,将白玉揽得紧紧的。 闭上双眼后,铁今绝念起了之前越闲鹤教他念过的一段简短的咒语。 接着他便静静地坐着了。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双手手心有些发痒,便知道该正式做的事都做完了,剩下要做的就是继续拿着那块白玉进行巩固了。 越闲鹤也没告诉他具体需要巩固多少时间,但他知道越闲鹤曾经告诉过他,从之前在那个房间念咒语开始算起,到他拿着那块白玉进行巩固为止,总时间满一个时辰后,他就可以不继续巩固了。 (一千九百八十四)巩固 越闲鹤还曾告诉铁今绝,如果希望效果更有保证一些,他做其他事情的时候也可以拿着那块白玉继续进行巩固,但在一个时辰到了之后,继续巩固的时间则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否则情况便会向不利的方向转了。在继续巩固的半个时辰内,铁今绝的脸上会有些泛红。如果继续巩固超过半个小时,在情况开始向不利的方向转的时候,铁今绝的脸色会有些发白。 铁今绝很重视效果,在到了一个时辰后,他继续巩固,所以手中一直拿着那块白玉,因此,在武寻胜当日第二次去弘风殿,进入那个房间后,他便看到铁今绝双手正拿着一块长方体白玉。由于当时铁今绝进行巩固还不满半个时辰,因此武寻胜看到铁今绝时发现他脸上有些泛红。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后来,铁今绝跟铁红焰说话时,铁红焰问他“跟法术有关?”后,他便如实告诉她“是的”。 铁红焰又问:“舅舅已经做完跟法术有关的事了吗?” 铁今绝犹豫了一下,说道:“需要在回来之后的那个时候赶快做的事,我已经做了。” “莫非还有其他没做的事?”铁红焰问。 铁今绝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铁红焰说:“我在想,我刚才让武寻胜去弘风殿找你,会不会影响你做什么。” “不会。”铁今绝摇了摇头道,“你这就真是想多了。你有事想告诉我,当然要早点让人去叫我了,这一点问题都没有。再说,怎么可能影响到我啊?如果越闲鹤跟我说的我要做的事是必须赶在某个时辰之内做的,不然会造成重大影响的话,我听了武寻胜跟我说的情况后,只要确定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我就会先把我的事办完再来找你的。就说今天这情况,其实我当时已经没什么事是必须要立刻做的了,但为了跟武寻胜分开走,我还是在他离开后过了一会儿才出来找你的啊。所以说呢,肯定没影响到我了,你就放心吧。” “刚才我问舅舅是不是已经做完跟法术有关的事后,舅舅却没直接回答我‘是’。”铁红焰道,“如此说来,后面还有需要舅舅做的跟法术有关的事?” 铁今绝说道:“我一没直接回答,你就立刻听出来有点异常了,是吧?” “那到底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后面还有需要舅舅做的跟法术有关的事啊?”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微微低头,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长长吐了一口气,又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发现铁今绝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 “我也不知道。”铁今绝低声道。 铁红焰看着铁今绝的双眼。 铁今绝接着说:“有些事情现在还没发生,我自然不知道是否需要做什么了。其实……如果能一直这样,不发生什么事,也不需要做什么,都好好的,那自然是最好了。” “舅舅难道从越方士那里了解到铁仓廷里会出现什么危险的事吗?”铁红焰问。 (一千九百八十五)办好 “你不用想太多了。”铁今绝道,“想在去猜什么事到底会不会发生,似乎也没多大意义。咱们不是总这样吗,每次出现什么事情,去解决就是了。” 铁红焰说:“可是,咱们也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考虑到发生那种事的可能,提早做准备啊。” “该做的准备我都会做的,你不用费心了。”铁今绝道,“这段时间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把伤养好,以后如果有些事只有你能做的话,你要能发挥出你的能力去做啊。” “舅舅这么说,是担心影响我养身体啊……”铁红焰道,“其实不至于。” 铁今绝道:“本来也没什么事,你就安心养身体吧。你放心,很多事我还是会跟你商量的,有些不需要跟你商量的事,我也会让你知情,毕竟你以后要成为部族的族长。”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后,铁今绝便离开了傲乾殿。 铁今绝想去七星醉仞亭那里看一眼,但他从弘风殿出来之前跟一个手下说好这个时候跟那个手下一起办另一件事,与手下约定前他知道那个手下一直在专注地做事,他便决定等手下做完再办了,正好他自己也正要赶紧去傲乾殿找铁红焰。 铁今绝知道跟手下一起办那件事很快就能完成,又想到如果他在傲乾殿中见过铁红焰后一出来就直奔七星醉仞亭很容易引人怀疑,搞不好还会把事情引到铁红焰身上,便立即回了弘风殿找到那个手下,跟手下共同把事办好了。 铁今绝这时已经没有什么其他事是急着要做的了,而且自己这次是从弘风殿出发前往七星醉仞亭的,就算有人注意着他,也没什么了,反正之前连族长都知道他了解跟七星醉仞亭有关的一些事情。 铁今绝衣袋里放着那块被越闲鹤施过法的白玉,前往七星醉仞亭。 路上他一边走还一边想着之前铁红焰跟他说的侯学演的事,越想越觉得实在奇怪,却也无法知道到底侯学演是怎么想的。 当铁今绝走到远远地能看到七星醉仞亭那里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惊了——已经有人在重建七星醉仞亭了。 铁今绝想:上次族长不是说不再建了吗,怎么又这样了? 他往前走了走,但突然并不想让那些建造者知道他到过七星醉仞亭附近,所以他始终与七星醉仞亭保持了一段距离。 刚走了几步,铁今绝就发现自己衣袋里有东西发热了。 他把手往衣袋里一摸,确认了发热的东西正是那块被越闲鹤施过法的玉。 他心中一凛,感觉不妙。 他用东西掩护着,快速从衣袋中取出白玉看了一眼,便放了回去。 铁今绝眉头紧锁,心想:怎么会这样啊?七星醉仞亭真的出了严重问题?只有出了严重问题,玉才会这样啊,会不会是我看错了?然而就算颜色看错了,现在我也的的确确能感到它在发热啊!如果仅仅是发热的话问题还没那么严重,可是它颜色都变了啊! (一千九百八十六)变红 铁今绝再次用东西掩护着,快速从衣袋中取出玉看了一眼,又立刻放了回去。 这次看后,他已丝毫不再怀疑自己看错了,他又一次看到了整个玉都变成了红色的。 铁今绝想:这到底跟侯学演来过有关,还是跟这些人再建有关?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总不能直接去问族长为什么再建七星醉仞亭吧?这也太直接了,相当于我告诉他我来过这里或者有人告诉了我已经再建七星醉仞亭的事了。去找侯学演更不行了,那就是直接暴露了。越方士跟我说过如果白玉都变成了红色的,出现了极其严重的问题,我可以找可靠的方士帮忙判断。我是要直接找方士吗?对了,通过刚才跟红焰说话就能感觉到,红焰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啊!她毕竟是未来的族长,这么大的事要让先让她知道才行。我还是先不要自己随意做什么了。 铁今绝决定让铁红焰知道这件事。 因为担心引起他人怀疑,又想回弘风殿后大大方方地拿出那块白玉看一看,他并没直接前往傲乾殿,而是朝弘风殿走去,打算到时候再从弘风殿出发去傲乾殿。 在铁今绝远离七星醉仞亭几步后,他便感到衣袋里发热的东西渐渐没那么热了,又走了一会儿,便觉得衣袋里似乎一切正常了。 就在铁今绝远离七星醉仞亭后,就有一个蓝甲人连着大叫了几声。 铁今绝好像听到有人出了声音,但一点都听不清楚,这一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跟白玉发热变红有关的事的他无暇顾及到底是真有人出声还是自己听错了。 他回到弘风殿,直接进了议事厅。 锁好议事厅的门后,从衣袋里拿出了那块玉,他发现曾变成了红色的白玉大部分地方都已变回了以前的白色,只是其中一个面上留下了一条红色的细线。那条线与长方体白玉的其中四条边是平行的。 他想:之前没有这条线的!不会是我记错了吧? 铁今绝回忆了一下,想起自己对它进行巩固后还特意看了看它的每个面,上面的确没有这条红线,便确定了没有记错。 他将这块白玉放回了衣袋里,赶往傲乾殿。 进入恒联居后,他在会宾厅中敲内居的门,跟开门的那个之前在内居里的人说了句话后,那人便到会宾厅中休息了。 铁今绝进了内居,从内居中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锁好。 之前已经躺下但并没睡着的铁红焰这时坐了起来,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对铁今绝说:“舅舅,是不是有急事?”她看出铁今绝似乎要赶紧跟他说事情。 “是。”铁今绝一边说一边走近铁红焰的床,坐在了她床边的椅子上。 铁今绝小声对铁红焰说道:“刚才我去了趟七星醉仞亭,竟然看到有人在重建!” “重建?”铁红焰甚是惊讶,但刻意将声音压得非常小。 “是的,我亲眼看见的!”铁今绝立即说道。 (一千九百八十七)红线 “舅舅会在看到后这样跟我说,大概可以说明舅舅当时并没在正在重建七星醉仞亭的那些人面前出现吧?”铁红焰问道。 “对,我并没在他们面前出现。”铁今绝道,“我是带着从越方士那里得到的宽虹白玉去的,那东西被越方士施过法。到了距七星醉仞亭足够近的位置时,它突然变热,然后就变成了红色的。” “宽虹白玉?”铁红焰道。 铁今绝从衣袋里拿出了那个名为“宽虹白玉”的长方体白玉给铁红焰看了一眼,并跟她说:“就是这个。” 铁红焰知道这东西跟法术有关,不确定自己能否触摸,便没动,她看后说道:“这宽虹白玉出现那样的在距七星醉仞亭最后近的位置时发生那样的状况说明什么呢?”言至此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皱了一下眉头,道:“该不会是七星醉仞亭……” 她还没说完,铁今绝已经接着她的话说了起来:“出了问题!说明七星醉仞亭出了严重问题!” 铁红焰一惊,问道:“什么严重问题啊?” 铁今绝道:“我也不知道。越方士跟我说过,如果它变成了红色的,出现了极其严重的问题,我可以找可靠的方士帮忙判断。我现在还没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办。” 铁红焰说:“找方士……找方士的话,要把这宽虹白玉给方士看吧?”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找方士就先把这个给方士看看,如果方士能看出来就不用亲自请方士到七星醉仞亭附近看了,毕竟把人找到七星醉仞亭附近来还是有风险的。”铁今绝道。 “这宽虹白玉曾经发热,变红,是不是舅舅一离开那里,它又变回白色的了?”铁红焰问道。 “是。”铁今绝道。 “这宽虹白玉现在的样子与舅舅拿着它去七星醉仞亭附近之前有什么不同吗?”铁红焰问。 铁今绝翻转了一下宽虹白玉,让有一条红线的那个面对着铁红焰,然后用手指着那条红线说道:“你看这里。” 铁红焰又看向了铁今绝手中的宽虹白玉,说道:“一条红线。是不是之前没有这条红线,你拿着宽虹白玉到了七星醉仞亭附近时,它变热,变红,等你离开那里时,它变回了白色,但是留下了这条红线?” 铁今绝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很想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到底是因为侯学演去那里作法了,还是因为那些人正在重建七星醉仞亭。目前我不方便问侯学演也不方便问重建中心亭的那些人。其实我很想去问问族长,毕竟肯定要族长同意,他们才能重建七星醉仞亭,又觉得如果我很快就主动去问就有些危险,然而这件事还是需要尽快处理的。” “说不定方士能根据这条红线来判断出现了什么情况?”铁红焰说。 铁今绝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先找方士问问吗?” “应该可以吧。”铁红焰道。“如果去找的话,要找擅长只凭东西看出一些情况的方士。 (一千九百八十八)远处 铁今绝想了一下,道:“必须是极其可靠的方士才行,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舅舅觉得法术极高的霓愿如何?她擅长通过对东西作法了解远处的情况。很多时候,别的方士都只有靠近事发地点或者见到真人才能在作法的时候了解到相关情况,而霓愿只需要对相关的东西作法,就能在距离事发地点很远且没见到真人的情况下将情况了解得很详细。能做到她这样的方士并不多。还有,我觉得霓愿就是舅舅所说的‘极可靠的方士’。”铁红焰说道。 “嗯,我也觉得她这个人可靠。”铁今绝道,“看得出来,她真的是个用心做事的人。” “舅舅如果着急的话,可以先拿着这个去给她看,反正她也已经认识舅舅了。”铁红焰道,“当然,也可以说这是我的意思。这样吧,舅舅还是拿着她送给我的玛瑙笔去,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在纸上写些字,虽然这次不是让她测跟我有关的情况,我依然可以这么做,这样让她一看就知道是我让舅舅去找她的。” “也好。”铁今绝道,“这事就先这么定了。” “开我个室和内居之间那扇门的钥匙还在老地方。”铁红焰说。 “好,我现在就去拿,然后就去找她一趟。”铁今绝道。 说完,铁今绝便把宽虹白玉放回了自己的衣袋里,去老地方拿了钥匙,进了铁红焰的个室。 铁今绝将装着玛瑙笔的盒子拿了出来,把铁红焰个室的门锁好后,将钥匙放回了老地方。 他将装着玛瑙笔的盒子给了铁红焰,把原本就在她床边桌子上的写字用的其他东西往她那边推了推。 铁红焰便用玛瑙笔在纸上写了字。 两人又说了些话,铁今绝就把铁红焰写了字的纸放进了装玛瑙笔的盒子里,将盒子放入了自己的衣袋中,离开了恒联居。 铁今绝出傲乾殿后先是回了一趟弘风殿,拿了袋子和路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去找霓愿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到了霓愿那里,铁今绝跟她说明了情况,把装着玛瑙笔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铁红焰写了字的纸给霓愿看。 霓愿看后点了一下头,便跟铁今绝说请他跟她一起到她平时作法的房间去。 铁今绝把那张纸放回了装玛瑙笔的盒子里,将盒子放入自己的衣袋中,跟着霓愿一起去了她平时作法的房间。 霓愿对铁今绝说:“请铁长老把您之前跟我说过的宽虹白玉拿给我。” 铁今绝立即从衣袋中把宽虹白玉取了出来,交给了霓愿。 霓愿接过后把宽虹白玉的每个面都看了一遍后,为防止出现差错,她决定使用特殊方法看一遍。 她对铁今绝说:“虽然我看过一遍后我觉得直接通过对它作法来判断七星醉仞亭的情况,到时候判断出的结果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错,但这种事太大,为了保险,我还是用特别方法再看一遍吧,确定没其他问题再正式开始。” (一千九百八十九)盘膝 铁今绝道:“好,多谢了。此事的确非同小可,霓方士如此认真,着实令人放心。” 霓愿请铁今绝先坐在椅子上等候一会儿,告诉他她用特殊方法再看一遍很快就会看完。 铁今绝便坐下,看着她行动。 霓愿将宽虹白玉拿到了一张桌子上,点燃了桌子上的那根紫红色的蜡烛。 她闭目念了一大段咒语后,睁开双眼,借着紫红色蜡烛的光再次把宽虹白玉的每个面全都看了一遍,然后将紫红色蜡烛熄灭了。 霓愿走向铁今绝,对他说:“铁长老,我又看了一遍,现在已经确定直接通过对它作法来判断七星醉仞亭的情况,判断出的结果不会出错了。如果想使我到时候了解到的结果更详细一些,一会儿则需要铁长老配合一段时间。” 铁今绝道:“我?” “是的。”霓愿道,“铁长老,这宽虹白玉已经被人设定主人了吧?” “对。”铁今绝道,“那位方士在给宽虹白玉施法的过程中已经将它的主人设定成了我。” 霓愿说道:“嗯。在通过对已经被人设定了主人的宽虹白玉作法来测远方的一些情况时,如果有它的主人亲自配合,到时候判断出的结果就能非常详细。之前我听铁长老说了,希望我把能把详细的结果告诉您,能多详细就多详细,所以……” 铁今绝立即说道:“没问题,为了得到最详细的结果,我完全可以配合。只是,我要怎么做呢?” 霓愿道:“一点也不难,一会儿只需要铁长老在一个蒲团上盘膝而坐,把双手放在双膝之上,掌心朝上,双手自然弯曲,然后闭上双目就可以了。” “还需要做其他的吗?”铁今绝问道。 “不需要了。等我作法完毕,告诉铁长老后,就不用继续做这个动作了。”霓愿道。 “中途一直要保持这个动作?”铁今绝问道。 “是的。”霓愿道。 “如果不小心动了一下或者怎样,会不会影响作法效果?”铁今绝问道。他知道这次作法非常重要,想的是到时候一定不能动,但他仍想知道如果无意中动了是否会有影响。 “我开始作法后,铁长老肯定不会不小心动的。”霓愿道,“请放心,不管铁长老平时做这类动作时是否会有身上累或者腿酸的感觉,这次在我作法的过程中,铁长老都一定不会有那些感觉,也不会因为一个姿势待时间长了而想活动一下。因为有我在作法,铁长老在这个过程中不会有任何不舒服的感受。我通过对您的宽虹白玉作法了解七星醉仞亭的情况,您在配合的全部过程中,身体保证不会受到任何不良影响。等作法结束,您也不会觉得累,也不会有其他身体不适的状况发生。” 铁今绝说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霓愿跟铁今绝说她还要拿出一些东西,需要先准备一下,请他稍等一会儿。 铁今绝点了点头,说:“好。” (一千九百九十)印法 霓愿把一个较大的蒲团放在距离作法的台子七尺左右的地方,使蒲团正对着作法的台子中间的位置。 她从一张桌子上拿起了她专用的叫“印法盘”的东西,将它放在了作法的台子正中间。 那印法盘整体上都是黄铜色的,一尺来高。下端有个宽大的圆形底座,底座中心连着一根约十根筷子合起来那么粗的支杆,支杆上端是比底座稍小一些的托物盘。无论是底座上还是支杆上都雕着各种花纹,而上面的托物盘则是极其光滑,连一道纹也没有。 霓愿将宽虹白玉放在了印法盘的托物盘中,又调整了一下它在托物盘中的位置。 她从一个红色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了六个同样是黄铜色的烛台,将那六个烛台摆在了印法盘的周围。 她调整六个烛台与印法盘之间的距离,尽量使每个烛台与印法盘之间的距离都相同。 调整了一番之后,她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远一些的地方看了看,感觉还可以。 她又走到了作法的台子前,调整烛台与烛台之间的距离。 调整后她再次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远一些的位置看了看,觉得没问题了。 霓愿走向了一个深棕色的柜子,打开了柜子右上角的门,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银色箱子。 将银色箱子打开后,她从里面拿出了六个铁皮桶,每个铁皮桶的颜色都不一样。 她打开绿色的铁皮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根绿色的蜡烛。 接着她打开了棕色的铁皮桶,从里面取出了一根棕色的蜡烛。 她又依次打开了蓝色、紫色、橙色和红色的铁皮桶,依次从里面取出了蓝色、紫色、橙色和红色的蜡烛。 所有蜡烛的烛身上全都雕着螺旋状的花纹。 霓愿快速盖好铁皮桶并把它们放回银色箱子内,又把银色箱子盖好放回了深棕色的柜子里,关上了柜门。 她拿着六根蜡烛来到作法的台子前,按照之前从铁皮桶里取出的顺序,依次将绿色、棕色、蓝色、紫色、橙色和红色的蜡烛放在了那六个黄铜色的烛台之上。 霓愿又走向了那个深棕色的柜子,打开右下角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装香的筒,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六支黄颜色的香,然后把装香的筒放回了柜子里,关上了柜门。 她将左手伸平,手心朝上,托着那六支香走到了作法的台子前,用右手拇指和无名指轻轻捏起了一支香的中间位置,将香插在了作法的台子上那印法盘前方的香炉之中。接着她又用同样的动作一根一根地捏起了其他五支香,也将它们插在了香炉里。 插好香后,她调整了一番六支香的位置,使那六支香之间的距离相同。 霓愿再次退了几步,看了一下那六支香之间的距离,又走到作法的台子前再次调整了一下。 铁今绝看她做得如此细致,因觉得她认真可靠而感到踏实,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另一方面——这次作法要极其严谨才行。 (一千九百九十一)光条 霓愿将一个较大蓝色蒲团放放在距离作法的台子九尺左右的地方,让它的中心与作法用的台子以及之前放在地上那个较大的紫色蒲团的中心在同一条直线上。 调整好位置后,霓愿请铁今绝坐在那个较大的紫色蒲团上。 按照霓愿之前所说的那样,铁今绝在紫色蒲团上盘膝而坐,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双膝上,问霓愿:“什么时候开始?我好闭上眼睛。” 霓愿说道:“很快的,开始时我会通知铁长老的。” “好。”铁今绝道。 霓愿将将香炉中那六支香点燃后,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把折扇,盘膝坐在了蓝色蒲团之上,把折扇打开后,便告诉铁今绝开始了。 铁今绝闭上了双眼。 霓愿用左手拇指和无名指共同捏住了已打开的折扇左端中部,将折扇缓缓举起,用右手食指在折扇上向右轻轻一抹,一道由六种颜色组成的彩光便出现在了折扇中部。 她用右手捏起了折扇下端,将折扇举过头顶,将左手放在自己左膝上,掌心朝下。 霓愿用右手对着前方黄铜色的印法盘扇动了一下折扇,这时绿色、棕色、蓝色、紫色、橙色、红色六种颜色的六道光条便从折扇上端射了出来。 六道光条越来越长,伸到了铁今绝的头顶处时,那些光条全都脱离了折扇,缩了起来,越来越短,缩成光球后停留在了铁今绝头顶上方。 六种颜色的六个光球在距离铁今绝头顶一尺高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圆圈。 霓愿用左手拇指和无名指共同捏住了折扇左端中部,同时用右手拇指和无名指共同捏住了已打开的折扇右端中部,然后将折扇翻成了扇面与地面平行的样子。 这时那六种颜色的光球都向铁今绝投出了黄颜色的光柱,很快,那六根光柱铺开并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黄颜色的光罩,铁今绝整个人便被笼罩在了光罩之中。 霓愿将双手从空中放下,在腹前合拢。 这时那把折扇便悬在了空中。 霓愿停止念咒语,将合拢着的双手缓缓抬起,用双手的中指顶住了与地面平行的折扇靠近她的那一端,接着双手往下一移,那折扇便立了起来。 霓愿将双手分开,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共同夹住了扇柄下端。 她用右手掌心对着折扇中部发功,一股黄颜色的光便从折扇中部发出,照到了铁今绝头顶上那六种颜色的六个光球之上,把它们往前推了一把。那六个光球便朝作法的台子飞去了。 折扇中部发出的那黄颜色的光触碰了一下把铁今绝笼罩在其中的黄颜色光罩后,便消失了。 六种颜色的六个光球飞到了印法盘上方,在空中停留片刻后,绿色光球飞到了绿色蜡烛上方,下落,触碰了绿色蜡烛的烛芯,绿色蜡烛便被点燃了。绿色光球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接着棕色光球飞到了棕色蜡烛上方,下落,触碰了棕色蜡烛的烛芯,棕色蜡烛便被点燃了。棕色光球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一千九百九十二)聚集 紧接着,蓝色蜡烛、紫色蜡烛、橙色蜡烛和红色蜡烛依次被蓝色光球、紫色光球、橙色光球和红色光球点燃了。点燃的顺序与霓愿取出蜡烛时的顺序以及把那些蜡烛放在烛台上的顺序都是一样的。 那些光球点燃那些蜡烛后,全都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霓愿右手停止发功,她用右手的拇指和无名指捏住了扇子右侧中部,把右臂伸直,将扇子举高。 她将左手放在左膝上,掌心向上,手指自然弯曲,然后将左手攥成了拳头。 就在她把左手攥成拳头的一刻,她同时放开了右手,把右手放在了右膝之上,掌心向上,手指自然弯曲。 此刻折扇就立着悬在了空中。 她把攥成的拳头的左手放在了右手之中,在左手的手背碰到右手的手心那一刻,作法的台子上方那六个光球变成了六道光条,每道光条都保持着原来的颜色。 六道光条往中间聚拢,聚在了印法盘上方,然后渐渐下落。 落到距印法盘中的宽虹白玉很近的地方时,它们便齐齐地停住了。 这时绿色光条下端接触到了宽虹白玉,立在了白玉之上。宽虹白玉接触到绿色光条的那部分变成了绿色的。 紧接着棕色的光条下端触到了宽虹白玉,也立在了白玉之上。宽虹白玉接触到棕色光条的那部分变成了棕色的。 接下来,蓝色、紫色、橙色和红色的光条也依次接触到了宽虹白玉,依次把宽虹白玉上接触到它们的那部分变成了跟它们自身颜色一样的颜色。 宽虹白玉没有接触到光条的部分依旧是白色的。 立在宽虹白玉上的那些光条接触到白玉的地方还留在原来的位置,每道光条的上端渐渐靠拢,六道光条的顶端聚集了起来。 霓愿将攥着拳头的左手从右手中拿起来,将左手举到了比自己头顶高出一尺的位置,将拳头打开,同时将放在右膝上的右手握成了拳头。 她用左手食指指向了印法盘上端那六道光条顶端聚集的位置,往起一挑,接着用右手手指指向了铁今绝的头顶。 这时六道光条全都变成了黄颜色的,它们顶端相碰之处伸出了一条长长的黄颜色的光带,那光带朝铁今绝的头顶飞去了。 那条长长的黄颜色光带很快便触到了笼着铁今绝的光罩,与光罩“粘”在了一起。 霓愿把左手放在左膝之上,掌心朝上,手掌伸平。她把攥成拳头的右手缓缓举起,举到了比自己头顶高一尺之处,将右手的拳头打开,用右手食指往印法盘那里指了一下。 之前笼着铁今绝的光罩便从铁今绝身上往上移动,渐渐地,光罩下端也高于铁今绝的头顶了。那与光罩粘在一起的光带与光罩相连的那一端越抬越高。 只听“嗖”的一声,之前笼着铁今绝的光罩便被那条光带迅速“拽”向了印法盘的上方。 那条光带越缩越短,渐渐完全融进了光罩之中。 (一千九百九十三)捏小 霓愿将右手放在自己右眼之前距离右眼一尺的位置,五指并拢,手背对着自己的右眼,手心对着印法盘上方的那个光罩。 接着,她把左手从左膝上抬起,放在了自己左眼之前距离左眼一尺的位置,五指并拢,手背对着自己的左眼,手心对着印法盘上方的那个光罩。 她用双手在自己额前合拢,打开,之后双手掌心再次面向印法盘上方的光罩。 她念了一段很短的咒语后,双手同时做了那个仿佛要把什么捏小的动作。 印法盘上的光罩便渐渐缩小了,但只缩小了一点就不动了。 霓愿又念了之前念过的那段很短的咒语,双手又同时做了一个仿佛要把什么捏小的动作。 印法盘上的光罩又渐渐缩小了,这次缩小的幅度比之前大,但缩小了一些后又不动了。 霓愿再次念了那段很短的咒语,双手再次同时做了那个仿佛要把什么捏小的动作。 印法盘上的光罩又渐渐缩小,这次缩小的幅度比前两次都大,但缩小了一些后又不动了。 霓愿就再次念了那段很短的咒语,重复之前的动作…… 重复了很多次后,印法盘上的光罩缩成了比印法盘还小的样子了。 霓愿把左手握成拳头放在了左腿上,拳心朝下。 她用右手抓住了空中悬着的折扇下端,往下拉了拉,将折扇拉到了自己额头前距离额头差不多一尺的位置。 她举起左手,放在折扇前方,将握着的拳头打开,将五指分开,让左手的掌心对着折扇发功。 当折扇发出了黄颜色的光时,她便把左手放回了左腿上,手心朝上,手指自然弯曲。 霓愿将右臂伸直,用右手将折扇举到能举的最高的位置。 这时她将左臂向前方伸直,用左手的拇指指向了印法盘上方的光罩。 她用右手对着光罩扇了三下折扇。 只见早已变小的光罩稳稳地落在了印法盘之上,与印法盘的边缘完全对上了。 就这样,印法盘中的宽虹白玉被笼罩在了光罩之中。 霓愿放开了拿着折扇的右手,这时折扇便立着悬在空中。 她将双手放在自己腰两侧,将手掌伸平,掌心朝上,然后把双手向前方伸去,接着念起了咒语。 她一边念咒语一边看着印法盘上笼着的光罩,把双手向上方抬了起来。 只见印法盘中的宽虹白玉随着她双手抬起而渐渐向上移,移到了与光罩顶端接触的地方。 这时霓愿的双手才没继续向上移动,而是放在了自己双腿上,掌心朝下。 霓愿停止念咒语,空中悬着的折扇便降了下来,降到与她腹部差不多高的位置时停住。 她分别用双手的拇指和无名指捏住了折扇的左右两侧,将折扇举过头顶,然后临时松开双手,很快又用右手握住了折扇下端。 她用左手的食指指向了绿色蜡烛,右手使用折扇对着蜡烛扇了一下,绿色蜡烛的烛焰就变成了藕荷色的。 她用左手食指指了指了一下藕荷色的火焰,接着又指了一下宽虹白玉。 (一千九百九十四)藕荷 那绿色蜡烛的藕荷色火焰中便出现了一道藕荷色光带。光带伸向了印法盘上的光罩,将其穿透,触碰到了宽虹白玉。 霓愿用左手的食指指向了棕色蜡烛,右手使用折扇对着蜡烛扇了一下,棕色蜡烛的烛焰也变成了藕荷色的。 她用左手食指指了指了一下藕荷色的火焰,接着又指了一下宽虹白玉,那棕色蜡烛的藕荷色火焰中就出现了一道藕荷色光带。光带伸向了印法盘上的光罩,将其穿透,触碰到了宽虹白玉。 接下来,她用左手的食指依次指向了蓝色、紫色、橙色和红色的蜡烛,每次左手指着蜡烛的时候,右手都对着蜡烛扇一下折扇。蓝色、紫色、橙色和红色的蜡烛的烛焰按照顺序全都变成了藕荷色的。 在每种颜色的火焰变成藕荷色之后,霓愿都先是用左手手指一下藕荷色的火焰,然后指一下宽虹白玉,每种颜色的蜡烛中都出现了藕荷色的光带。每条藕荷色的光带都伸向了印法盘上的光罩,将其穿透,触碰到了宽虹白玉。 就在红色蜡烛上的藕荷色火焰中出现的藕荷色光带触碰到宽虹白玉那一刻,那早已被穿透了的光罩突然变成了六部分光片,每部分光片大小都一致。 霓愿双手共同握住了那把折扇,朝自己的正后方扇了一下。 那六部分光片便渐渐远离了印法盘,朝铁今绝飞去。 六部分光片飞到铁今绝头顶上方后,霓愿双手都放开了那把折扇,让折扇悬在空中。 霓愿将双手放在面部前方,两只手掌心相对。 她念起了咒语,先是将左右手分别往左右两边移动,移到双手掌心相距三尺的时候,缓缓地将双手往里合,但合到将要碰上的时候双手就不再移动了,两只手并不碰上。 她再次将左右手分别往左右两边移动,移到双手掌心相距二尺的时候,她再次缓缓地将双手往里合,依然是合到将要碰上的时候双手就不再移动了,两只手还是并不碰上。 她第三次将左右手分别往左右两边移动,移到双手掌心相距一尺的时候,她用双手食指的指尖同时指了一下铁今绝头顶上方的六部分光片大致所在的位置,然后,双手又变回了两掌相对的样子。 这时,她猛地将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两手就这样紧紧地合在了一起。 只见铁今绝头顶上那六部分光片也合了起来,变成了一体,又成了一个完整的光罩,只是比之前那个光罩小了很多。 霓愿停止念咒语,将合拢着的双手缓缓向下移,移到与腰同高的位置时,便将左右手分开,掌心朝外,左手向左侧推,右手向右侧推。 左右手同时向左右两侧推了六次之后,再次合拢。 霓愿再次念起了咒语,这次将合拢着的双手打开后,掌心向外,左右手以极慢的速度朝左右两侧推去,直推到她将双臂都伸直了,她再迅速将双手收回来,合拢,然后再次以极慢的速度朝左右两侧推去。 (一千九百九十五)往下 霓愿的左右手像这样同时朝左右两侧推了七次之后,再次合拢。 这次霓愿把合拢着的两只手打开后,用双手掌心对着铁今绝头顶上的光罩发功。 那光罩便一点一点地变大了,但变大的速度并不快。 她双手举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累了,但依然不能放下来,这动作只有连着做才能达到目的。 过了一会儿,光罩终于变成了与之前照在铁今绝身上时一般大的,此刻又罩在了铁今绝身上。 霓愿终于能把双手放下,她把两只手都放在腿上,掌心朝下,闭上双眼,念了一阵咒语后,停止念咒语。 接着她睁开双眼,用双手对着折扇发功,折扇便飞到了印法盘上方。 她将两小臂在胸前放平,双手手心贴在一起,两只手都五指并拢,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左手掌心朝下,指尖朝向右侧。右手掌心朝上,指尖朝向左侧。 她在双手掌心一直接触着的情况下转了一下两只手,变成了左手掌心朝上,指尖朝向右侧。右手掌心朝下,指尖朝向左侧。 这动作做完后,那印法盘上空悬着的折扇也转了一下,原本扇柄朝下转成了扇柄朝上。 霓愿将左臂向左移动,右臂向右移动,直到双手仅仅有中指指尖相互接触时,她两臂才停止继续移动。 两手的中指指尖一直没有分开,她就这样将双手在胸前合拢了。 她用双手中指指尖对着折扇做了一个向下拉的动作。 那折扇便往下移动了一点,接着,扇面中便出现了六种颜色的光球,分别落在了那六条藕荷色的光带之上。 很快,绿色蜡烛火焰与宽虹白玉之间的那条藕荷色的光带就变成了绿色的,接着,棕色蜡烛火焰与宽虹白玉之间的那条藕荷色的光带变成了棕色的。 然后,蓝色、紫色、橙色和红色的蜡烛火焰与宽虹白玉之间的藕荷色光带依次变成了蓝色、紫色、橙色和红色的。 与此同时,之前已经出现了多种颜色的宽虹白玉上那些颜色全都突然消失了,变回了原来的白色,而白玉上那条红色细线则发出了明显的藕荷色的光。 那藕荷色的光将上方悬着的折扇都蒙上了一层藕荷色。 霓愿将双手放在双膝上,掌心朝上,手指自然弯曲。 她闭上双眼念起了咒语,此刻在对宽虹白玉作法的过程中进一步了解那些详细的情况。 过了一段时间,霓愿停止念咒语,睁开眼后,脸色看起来显得有些凝重。 她不愿意相信了解出来的情况,于是再次闭上双眼念起了之前念过的咒语,再次在对宽虹白玉作法的过程中了解那些详细的情况。 然而这次测试后,她了解到的结果跟上次一模一样。 她想起之前铁今绝跟她说过的那些情况,心中更沉重了。 霓愿知道自己还要继续作法,便暗暗提醒自己心情不能太受影响。 于是她特意将精神集中在作法上。 她将快速双手举了起来,每只手的手指都分开,伸直。 (一千九百九十六)缩短 霓愿用掌心对着印法盘上方的折扇作法,折扇上蒙上的那层藕荷色就变淡了,过了一会儿,折扇完全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藕荷色了。 那条红色细线发出的藕荷色的光依旧在,但那宽虹白玉与折扇之间就像被隔了一块挡光用的板一般,藕荷色的光只能照到折扇下方的某个位置,就是无法晃到折扇之上了。 霓愿快速将双手往后一拉,两只手握成拳头举着。 那折扇便快速飞向了霓愿,飞到距离她面部一尺的位置时停住了。 就在那折扇停住的一刹那,那条红色细线发出的藕荷色的光又能晃到很高的地方了,就好像宽虹白玉上方有一块挡光用的板瞬间消失了一样。 霓愿分别用双手的拇指和无名指捏住了折扇左右两侧中间的位置,用折扇朝着印法盘扇了一下。 印法盘中的宽虹白玉与绿色蜡烛火焰之间相连的那根绿色光带之前与宽虹白玉相连的那一端此刻便离开了宽虹白玉,朝蜡烛的方向缩去,越缩越短,融进了绿色蜡烛之上藕荷色的火焰之中,就在光带完全消失的那一刻,绿色蜡烛的火焰变成了绿色的。 紧接着,印法盘中的宽虹白玉与棕色蜡烛火焰之间相连的那根棕色光带之前与宽虹白玉相连的那一端也离开了宽虹白玉,朝蜡烛的方向缩去,越缩越短,融进了棕色蜡烛之上藕荷色的火焰之中,就在光带完全消失的那一刻,棕色蜡烛的火焰变成了棕色的。 接下来,蓝色、紫色、橙色和红色的光带之前与宽虹白玉相连的那端依次离开了宽虹白玉,朝蜡烛的方向缩去,都是越缩越短。在每条光带融进蜡烛之上藕荷色的火焰之中时,就在那条光带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都有一根蜡烛的火焰变成了跟蜡烛本身颜色一致的。 就在红色蜡烛的火焰也变成了红色之后,霓愿用右手捏住了那把折扇的扇柄,然后将左手放在了左膝之上,手心向下。 霓愿右手举着折扇,再次闭上双眼念起了一段很短的咒语,睁开双眼并停止念咒语后,她用折扇对着香炉扇了一下,这时香炉中的香顶端便朝绿色蜡烛射出了一道黄颜色的光带。 光带脱离香顶端后,就飘入了绿色蜡烛的火焰中。 就在黄颜色的光带完全消失的时候,那绿色蜡烛的火焰就变回了普通蜡烛火焰的颜色。 霓愿再次用折扇对着香炉扇了一下,香炉中的香顶端便朝棕色蜡烛射出了一道黄颜色的光带。 那光带脱离香顶端后也飘入了棕色蜡烛的火焰中。 就在黄颜色的光带完全消失的时候,那棕色蜡烛的火焰也变回了普通蜡烛火焰的颜色。 接下来,霓愿又用折扇对着香炉扇了六下。她每次扇一下,就有一条光带从香炉中的香顶端朝其中一根蜡烛射出一道黄颜色的光带。 每根光带都会都会脱离香顶端并飘入一根蜡烛的火焰中。 (一千九百九十七)画圆 每次黄颜色的光带完全消失的时候,就会有一根蜡烛的火焰也变回普通蜡烛火焰的颜色。 继绿色和棕色蜡烛的火焰变回了普通蜡烛火焰的颜色之后,依次是蓝色、紫色、橙色和红色蜡烛的火焰变回了普通蜡烛火焰的颜色。 这些蜡烛的火焰变回普通蜡烛火焰颜色的顺序依然与之前霓愿取出蜡烛时的顺序以及她把那些蜡烛放在烛台上的顺序是一样的,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霓愿每次对着香炉扇手中折扇的时候,心中都会想好这次让哪跟蜡烛火焰的颜色变回普通蜡烛的颜色。她在作法过程中必须严格地按照顺序操作,如果错一点,就可能要耗费非常多的功力去弥补。 尽管霓愿通过作法了解到一些情况后心情受了些影响,但她水平极高,控制力又强,所在在心情沉重的情况下她都没出现任何差错。 霓愿抬起右手,从左手中拿过折扇,将右手放在右膝之上,手心朝下。 她用折扇从下往上在空中画了一条直线,接着,之前笼在铁今绝身上的光罩便向上移动了起来,移到铁今绝头顶上后便停住了。 霓愿用折扇在空中转了很多次圈后,又用折扇做了五次上下切割的动作,在第五次切割动作停止的那一刻,光罩便瞬间变成了六个光球。 霓愿用折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其中一个光球变成了绿色。 她又用折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其中一个光球变成了棕色。 她继续用折扇在空中画圆,每画一个圆,就有一个光球变色,另外四个光球依次变成了蓝色、紫色、橙色和红色。 六个六种颜色的光球围成了圈,悬在了铁今绝头顶上方。 霓愿把折扇举过自己的头顶,用右手的拇指和无名指捏住了折扇右侧中部。 她把左手从扇柄处移开,用左手的拇指和无名指捏住了折扇左侧中部。 她念了一段较短的咒语,停止念咒语后,将双手放到了与自己腰部不差不多高的位置,将双手展平,手心朝上,手指指尖对着正前方。 这时折扇便立着悬在了她头顶上方。 霓愿再次念起了咒语,同时将双手在胸前合拢。 停止念咒语后,她把原本指尖朝上的合拢着的双手变成了指尖指向正前方的。 就在做出这个动作时,悬在霓愿头顶上方的折扇也从立着变成了与地面平行的,折扇的柄指向了霓愿后方。 霓愿把双手分开,举到距自己鼻子差不多高的位置,将双手展平,手心朝上,手指指尖指向前方。 她先是做了一个往回拉的动作,接着双手恢复之前的样子,然后她将两只手的手指全都分开,并将双掌立了起来,掌心朝向了自己。 这时那六个六种颜色的光球便化成六道六种颜色的光条,每根光条都有一端插入了折扇之中。 霓愿将双手手指全都合拢,做了一个往后拉的动作。 那六道六种颜色的光条便渐渐缩短,与铁今绝较近的那端便远离了铁今绝。 (一千九百九十八)烟球 渐渐地,那六道六种颜色的光条全都进入了折扇之中,消失了。 霓愿念起咒语,用双手的拇指和无名指分别捏住了折扇的左右两边中间的位置,用双手共同将折扇取下,合拢,并将折扇放在了她前面的地上。 她停止念咒语,将双臂伸向前方,伸直,将双掌立起,闭上了双眼。 她将双手渐渐往上方抬起,双手与手腕的角度也在过程中发生变化。 等她将双手完全举起后,她的双手也已经变成了指尖朝上的。 她缓缓地把双手握成拳头,然后往下收双臂,当小臂与大臂垂直的时候,她将两手的拳头碰在了一起。 这时,她同时将双手的食指伸了出来,指向了香炉里的那把香。 香上端突然腾起了一股浓浓的白烟,紧接着,所有蜡烛全都忽然熄灭了。 在蜡烛熄灭后,每根蜡烛上方都腾起了一股浓浓的白烟,那些白烟与香上端腾起的浓浓的白烟混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白色烟球。 霓愿同时把双手食指收回,两手又变成了握拳状,那烟球便越缩越小了。 她将两手分开,把左手放在了腿上,拳心向下。 她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全都伸直,共同指向了那个已经缩得很小的白色烟球。 她再次念起了咒语,同时将食指和中指同时收回,又变成了攥拳状。 霓愿用拇指指了一下香炉,那白色烟球便依次碰了每一根香顶端。 每碰到一根香,那根香便会熄灭。 在白色烟球碰到最后熄灭的那根香后,随着香熄灭,白色烟球也消失了。 霓愿停止了念咒语。 她把双手放在了自己双膝之上,将双手展平,掌心朝上,闭上了双目。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双目,双手在胸前合拢,然后分开。 她再次把双手放在了双膝之上,掌心朝下,双手自然弯曲。 接着,她便告诉铁今绝作法完毕。 两人便都站了起来,走向了作法的台子。 铁今绝问霓愿此刻是否可以把印法盘中的宽虹白玉取出来了。 霓愿告诉他可以了。 铁今绝便将那宽虹白玉拿下来,看了看。 那根红线依然在上面,那白玉跟铁今绝拿来的时候一样。 “正如霓方士所言,作法果然不影响这玉的样子。”铁今绝道,“霓方士通过作法看出了些什么?” 霓愿皱眉道:“铁长老,目前的情况很严重。” 铁今绝看得出霓愿此刻的表情跟他刚来的时候明显不一样了,他的心也沉了下来。他问:“有多严重?” “之前铁长老问过我关于七星醉仞亭目前这情况会不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我刚才通过给宽虹白玉作法了解到的情况是……已经影响了。”霓愿道。 “影响到了什么程度?”铁今绝焦急地问道。 霓愿说:“从现在的情况看,影响极其严重。照这样下去,铁仓部族未来走的路都会不一样了,这应该是最近发生的事造成的。这只是我通过给宽虹白玉作法了解到的情况,我现在也不愿意相信。” (一千九百九十九)难办 铁今绝问:“未来走的路都会不一样?你的意思是说……照这样下去的话,铁仓廷内部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动吗?” “我了解到的是这样的。”霓愿道。 铁今绝问:“这事情……跟族长之位有关吗?” “有。”霓愿回答。 “具体如何?”铁今绝继续问。 “这种事我并不能仅凭作法后了解到的情况就随便说。”霓愿说道。 “你是担心说出话后我会因为听着不舒服而惩罚你吗?”铁今绝道,“我不会那么做。如果你担心,那我提前说好不惩罚你。” “这……毕竟只是我通过给宽虹白玉作法了解到的情况,如果我就这么说出来……”霓愿道,“其实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虽然我觉得用这种方法了解到的情况应该不会出错了,但这种关乎铁仓部族未来的事,还是越严谨越好,所以……其实我想去七星醉仞亭附近看一看,只是不知道短期内有没有合适的机会改变这种情况,毕竟这事不能拖太长,否则可能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铁今绝说:“霓方士一会儿有时间吗?” “有。”霓愿道。 “一会儿可以跟我去一趟七星醉仞亭附近试一试吗?”铁今绝道。 “当然可以。”霓愿道,“我自然是很想赶紧去一趟的,只是不知道铁仓廷那边的情况适不适合。” “只要不离七星醉仞亭过近,没什么问题的。”铁今绝道。 于是铁今绝把霓愿带到了能看到七星醉仞亭的位置,两人当时特意走了人少的路,也的确没碰上什么铁今绝不想碰上的人。 到了一定位置时,铁今绝便感到衣袋内有东西发热了,他知道就是宽虹白玉,于是将它拿了出来给霓愿看。 霓愿看到了宽虹白玉整个都变成了红色。 她想通过作法试一下能否扭转这样的情况,便默念了一段简短的咒语,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共同触到了已经变成红色的宽虹白玉。 如果七星醉仞亭的情况好控制,那宽虹白玉便会在这种情况下变回白色,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宽虹白玉依然是红色的。 霓愿的心情更沉重了,觉得事情极其难办。 当时七星醉仞亭那里大部分参与重建的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一个铁仓人拿着鞭子和几个蓝甲人正要离开还没走。 霓愿小声问铁今绝,她这时候是否可以通过对七星醉仞亭作法来看一些情况了。 铁今绝小声问她在这里作法会不会对七星醉仞亭产生影响,霓愿告诉他,只是测试,完全不会对七星醉仞亭构成影响。 铁今绝又小声问她动作会不会很明显,霓愿小声说尽量用动作幅度小的法术来试。 铁今绝看了看周围,发现较近的地方根本没别人,他又问霓愿对作法时站的位置有没有要求,霓愿说没有要求,只要空间够她做出那些动作就行。 于是铁今绝带霓愿到了隐蔽的树丛中,问霓愿那个位置是否可以。 (两千)挽回 两人到了树丛中那个位置时,铁今绝手中的宽虹白玉一直都是红色的。 霓愿看了一眼铁今绝手中的宽虹白玉,低声告诉他,只要宽虹白玉依然是红色的,就能证明宽虹白玉在的那个位置在适合她作法的范围之内。 铁今绝让霓愿立即作法。 霓愿先是在原地用很小的动作作法了解了一下,很快便发现那几个蓝甲人的命本气都在渐渐减少。尽管减少的幅度都非常小,但霓愿明白他们的命本气之所以会这样一点点地被吸走,与极其罕见的法术有关。她通过作法还得知了已经被吸走命本气之人绝非只有这几个蓝甲人,还有大量其他人的命本气也已被吸走。 接下来她又用了动作稍大一些的法术对着七星醉仞亭作法,结束之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极为凝重。 铁今绝感觉到情况实在不好,但他觉得还是离开那个位置后再详细问她情况较好。于是他只是问霓愿是否还需要在当地做什么。 霓愿告诉他,他们可以离开那个地点了,但她想回之前作法的房间内利用房间里的一些东西再次作法,并测一测有没有不用付出巨大代价的挽回办法。 铁今绝同意后,便与霓愿一同离开。 两人刚刚离七星醉仞亭远了些,铁今绝手中的宽虹白玉就变回了白色,只是上面又多了一条红色细线。 铁今绝见宽虹白玉上多了一条细线后,指着那条细线给霓愿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霓愿点一下头,低声说了声“看到了”。 两人又去了霓愿那里。 进了之前霓愿作法的房间后,铁今绝才开始问之前的情况:“霓方士,刚才到七星醉仞亭那边试出来的结果与之前通过对宽虹白玉进行作法试出来的结果有没有矛盾之处?” 铁今绝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是真的希望霓愿亲自到七星醉仞亭附近测出来的结果跟之前不同,他希望她能告诉他其实铁仓部族的气运并没受到影响,尽管这一路他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情比之前更沉重了,然而他仍有侥幸之心。他希望霓愿之所以表情显得比之前更凝重了是因为作法方面遇到了问题或者因为其他问题,总之并非因为铁仓部族气运的事。 霓愿摇了摇头,话还没说出来,铁今绝就有了一种被泼了一盆冷水的感觉。然而不管怎样,他也只好静静地听她把实际情况说出来。 霓愿道:“没有矛盾。只是去七星醉仞亭附近通过作法了解到了更详细的一些情况。那些情况使我想回到这里通过作法测一测还有没有不需要付出那么大代价的挽回办法。” 铁今绝道:“你已经知道的挽回的办法,代价实在太大吗?” “正是如此。”霓愿道,“我现在就开始作法试一试有没有其他办法吧,我真的不希望是那样。”说完,霓愿长叹了一口气。 铁今绝说:“那你作法吧,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其他挽回办法。” (两千零一)黑烟 “嗯,事到如今,也只能抱着一线希望试一试了。”霓愿道。 铁今绝从她的表情看出了她似乎觉得希望渺茫,他想:到底会是怎样的代价呢?现在先不多想了,一线希望也是希望,还是期待她作法后找到其他不需要付出太大代价的挽回办法吧。 “我还需要像之前那样配合吗?”铁今绝问。 “是的。”霓愿道,“希望铁长老再次配合一下。” “没问题。”铁今绝道。 霓愿再次从铁今绝那里拿过了宽虹白玉,将它放在了作法的台子上那个印法盘中。 霓愿又请铁今绝坐在那个较大的紫色蒲团上。 铁今绝问霓愿一会儿需要他怎么做,霓愿都告诉他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由于作法目的不同,在霓愿作法的过程中,铁今绝需要做几次双手在胸前合拢的动作,每次他需要做这个动作之前,他眼前都会闪出白色的光条。 这次作法之前,霓愿依旧小心翼翼地摆放要用到的器具,一些东西被她调整了好几次,调到了最容易接收空间各种信息的程度。她这样做就是要保证把一切可能性全都试出来,防止出现任何遗漏。 这一次作法结束后,她心情已经沉重得无法形容了,极度无奈写在她脸上,使她整张脸仿佛罩上了黑烟一般。 她声音低沉地对铁今绝说作法完毕了。 铁今绝听到这样的声音,便再次感觉不妙。 两人分别从紫色蒲团和蓝色蒲团上站了起来,一起走向了印法盘。 霓愿看着那些之前曾经亮过的香和蜡烛,想着之前它们发出的那些光,然而此刻仿佛看到那些香和蜡烛上都只有一股股浓浓的黑烟。 铁今绝问霓愿这时能否把印法盘中的宽虹白玉拿出来了,霓愿表示可以。 说完后,她又盯着仿佛被浓浓黑烟笼罩着的香和蜡烛,很希望她能感到它们都曾发出灿烂的光芒,却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弥漫着黑烟的世界中一般。 心情的沉重导致这一刻霓愿不仅觉得那些香和蜡烛上有一股股浓浓的黑烟,甚至觉得自己周围,整个房间里,以及外面都已经黑烟密布了。 之前作法的时候因为需要集中精神,她一直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让自己被那种心情影响,她控制力的确很强,整个作法过程也并没受到影响。然而此刻走到印法盘前,那种之前被压住的难过的感觉向她袭来,她一直眉头紧锁。 铁今绝当然感受到了霓愿心情不佳,便想到了事情严重,由于感觉不好,本想直接问霓愿情况的他并不想立即受那样的刺激,竟然没直接问。 他从印法盘中取下了宽虹白玉看了看,对霓愿说道:“它跟放上去的时候一样。” 霓愿说道:“是的,一样。” 铁今绝知道即使不想立即受到刺激,有些话也早晚要说,于是他从宽虹白玉说起:“霓方士,这宽虹白玉到七星醉仞亭附近一次,便出现一条红线,现在上面已经有两条了。” (两千零二)延续 “因为情况太严重了。”霓愿道,“如果情况没那么严重的话,它也未必会如此快就出现第二条红线。” 铁今绝道:“是的,给我宽虹白玉的那个方士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此刻他依然不想太快就听到太令人难过的消息,但觉得如果一直不问也不可能,于是他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铁仓部族的气运受了影响,这是肯定的了?” “是的。”霓愿道。 “具体是怎样的影响,霓方士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铁今绝问,“有什么要说的你尽管说,完全不用担心我惩罚你,我之前就说了,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这个……假如铁仓部族的气运没受影响,一切正常的话,现任族长会一直当族长,当到下一任族长上任的时候,而下一任族长就是现在的少族长。”霓愿道。 她依然没有说得太直接,毕竟是关乎族长之位的事,她认为有些话并不是直接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最好。她很希望铁今绝主动说一些话,然后她来表示是或不是,这样那些话就是铁今绝说的了,毕竟铁今绝是铁仓部族的长老,她觉得他作为长老谈那样的话倒也没什么。 “你说假如铁仓部族的气运没受到影响,就是那样的情况,但现在受到影响了啊,难道今后当族长的人除了现任族长和现任少族长之外,还会出现其他人?”铁今绝问道。 霓愿说:“如果不尽快进行挽回的话,就可能出现那样的情况,进行挽回,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如果不尽快挽回,如果其他人当上了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铁仓部族未来将会怎样?”铁今绝道,“你之前说过,照这样下去,铁仓部族未来走的路都会不一样了,要是其他人当上了铁仓部族的族长,铁仓部族将会走上怎样的路?” 霓愿道:“其实关于未来的事,太详细的我也不好预测。目前我只知道,如果另外的某个人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很快就会有无数人失去生命,活下来的那些人也会极其痛苦。当然,最严重的后果还不止于此,那情况会影响上百年以后的情况,具体我不知道,只知道无限的痛苦将会往后世延续。如果现在的少族长当上下一任族长的话,未来有些坏事便可以避免。” “‘有些’坏事?”铁今绝道,“就算少族长成为未来的族长,也会有无法避免的坏事发生吗?” “如果现任少族长当上了铁仓部族的族长,那么,另外的那个人当上族长后会造成的那些后果全都是能避免的。”霓愿道,“然而,有些坏事是肯定要发生的,与谁当上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无关,那种事便是无法避免的。” “什么坏事啊?”铁今绝问。 “我现在也不知道。”霓愿道,“其实,那种不管谁成为未来铁仓部族的族长都会发生的坏事,想太多也没用,也无法阻止。我刚才本来没必要提的。” (两千零三)之前 铁今绝道:“你已经了解到了未来一定会有那种不好的事出现吗?” “只是在作法过程中了解到了,那种没办法改变的事我也不清楚会是什么事,那种改变不了的事我本来不该说的。我还是说能改变的事吧。”霓愿道,“说真的,出现目前这种情况真是太罕见了。” “霓方士之前说过,这种情况应该是最近发生的事造成的。”铁今绝道。 “是的。”霓愿说,“应该是人为的,不是自然发生的。我真是想不出来哪个懂法术的人能做又敢做这种事!” 霓愿知道人在开始学法术前往往都会接受浣世,接受了浣世的人由于受到限制,肯定无法做出这样的事了。她很清楚,接受过浣世的人假如能做这样的事,在真做了这种事之后也会很快就会受到极其严重的惩罚,不会有什么人敢做。所以,她感觉出现这种情况甚是蹊跷。权出猛是极其罕见的不曾接受浣世又学了法术之人,由于不受限制,他便做得了这样的事,而且正因为不曾接受浣世,他做了这种事后并不会立即受到惩罚。霓愿觉得做种事的人极为过分,然而由于权出猛不曾接受过浣世,不受限制,他做出这种事后,就连霓愿这种水平极高之人都无法了解这事到底是懂法术的人在什么位置做出来的,她也无法把这种事的详细情况了解清楚。 “这种情况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铁今绝问道。他想到了铁红焰跟他说的武寻胜看到侯学演的事,考虑会不会跟侯学演有关。 “肯定不是今天刚出现的。”霓愿回答。 “那今天这七星醉仞亭发生什么明显变化了吗?”铁今绝问。 “没有。”霓愿道,“七星醉仞亭在今日之前就这样了。” 铁今绝想:这足以证明并非侯学演所为吗?也不是,要是在武寻胜看到之前侯学演就曾到七星醉仞亭那里做过什么呢? 他问霓愿:“你觉得这是有人到七星醉仞亭附近作法造成这种情况的吗?” “不是。”霓愿道,“使用法术造成这种情况的人虽然肯定到过七星醉仞亭附近,但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作法造成的。我虽然无法判断给七星醉仞亭施法的人到底是在哪个地方做的这件事,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是在较远之处给七星醉仞亭施法的,而且那个人所用的法术绝非一般方士能用的。” “远处?”铁今绝道,“莫非那个人也是通过什么器具就能在远处对人或事物作法的?” 霓愿说:“是的。那个人显然法术很厉害,能使用一般会法术的人根本无法使用的法术,竟可以不受一些别的会法术者受到的限制。” 铁今绝仍想了解此事跟侯学演的关系,于是说道:“霓方士能否看出那个人用的是什么路子的法术?” 霓愿皱眉说道:“我还无法了解,实在太奇怪了。” (两千零四)锡清 铁今绝依然想了解跟侯学演有关的情况,便问霓愿:“霓方士是否知道七星醉仞亭是什么时候被人施法的啊?” 霓愿道:“只能知道是最近,肯定不是今日,但具体时间我也看不出来。” 铁今绝问:“如果我知道最近有个方士到了七星醉仞亭附近,做了些好像是在作法的动作,我有没有办法知道这件事是不是那个人做的?” “这倒是有办法。”霓愿道,“我一会儿给铁长老一个锡清环,如果铁长老见到了那个人,就把锡清环戴在右手小指之上,集中精神看着那个人,看背影都成,然后默念一句很短的咒语,到时候把锡清环给我看,我就能通过给锡清环作法来了解那个人的一些信息,判断那个人是否是给七星醉仞亭施过法的人了。” 铁今绝道:“好,一会儿霓方士把咒语告诉我吧。”他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这么做不会被发现吧?刚才霓方士说给七星醉仞亭作法者可以不受一些限制,那个人会不会能了解到有人小指上戴着锡清环正在对其做什么?” “这个请铁长老放心,不管对方法术多高,不管对方受不受限制,铁长老使用锡清环的时候,对方都无法发现。”霓愿道,“有一个锡清环就在那个抽屉里,我现在就拿出来交给铁长老吧。” 铁今绝答应后,霓愿便从抽屉里拿出了锡清环和一个小盒子,将它交给了铁今绝。 铁今绝试着把锡清环往右手小指上套了一下试了试,问霓愿默念过咒语后自己会有怎样的感觉。 霓愿告诉他,到时候他默念过短咒之后,锡清环产生效果时他会感到右手手心先发烫再发痒,这种感觉非常明显,但很快就会过去。 铁今绝问这个锡清环可以使用几次,霓愿告诉他,锡清环是已经被她通过作法经过一番处理的,处理过程就是称为“提洗”的过程。霓愿接着说道:“每次提洗后,锡清环只能使用一次,使用的时候便是锡清环记录的被测者信息的时候。铁长老把沾上被测者信息的锡清环给我,我通过作法把铁长老想了解的情况说出来。到时候我会通过作法对锡清环重新进行提洗,在我对它重新进行提洗后,它内部留下的被测者的信息就全都不见了,这个时候,它便可以再次使用了。” 霓愿把到时候铁今绝要念的简短的咒语告诉了铁今绝后,铁今绝把锡清环装在了那个小盒子里,放在了衣袋中。 铁今绝问霓愿,这种事如果知道是谁做的,对挽回会有很大作用吗? 霓愿想了一下,道:“应该……应该并没什么作用。但是,铁长老作为部族长老肯定有必要知道是什么人做的这种事。” 铁今绝觉得跟她说了一些其他事后,心情缓了缓,似乎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做好准备听那种刺激人的消息了,于是他问霓愿:“如果不尽快挽回,从七星醉仞亭那里的情况来看,近期能出现多糟糕的事?” (两千零五)缓慢 霓愿道:“七星醉仞亭的情况已经影响了铁仓部族的气运,如果不尽快挽回,不出一个月,铁仓部族就会出现各种怪事了,比如一些东西突然间落下来砸到人啊,突然失火啊,突然……总之都是一些很糟糕的事,很多人都会因此而受到巨大伤害,甚至丢命。现在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人身上的命本气已经被人吸走了一小部分,那些人全都已经踏上了危险之路。那些人虽然短期内不会丢命,但他们会继续被吸走命本气。命本气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极其重要的。一个人没有了命本气,命就会没有了。” “霓方士,刚才你去七星醉仞亭那边看的时候,那些建造者都是已经被吸走了一部分命本气之人吗?”铁今绝问道。 “正是。而且,就在我在七星醉仞亭那里作法的时候,那些人的命本气还在渐渐减少。虽然减少的速度非常缓慢,但我通过使用法术能够感觉到的确是在减少的。”霓愿道。 “所有参与建造者都会被吸走命本气吗?”铁今绝问。 “那要看吸走那些建造者命本气之人是否进行选择。”霓愿道,“今天我去看后便知道,那个吸命本气的人可并不是想集中吸个别人命本气的。那人之所以这样做,可能是因为不想被人发现吧。如果集中吸个别人的命本气,被吸者很快就会丢掉性命。那样的话就容易引人注目了。” 铁今绝问道:“霓方士能否测出吸走那些人命本气之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霓愿道:“这个无法确定。目前我都不知道吸走那些人命本气之人是不是方士,也不知道是不是使用法术的人自己在吸别人的命本气。有的人是可以通过作法使其他人变成那种能通过七星醉仞亭吸走建造者命本气之人的。其实,就连使用法术的人是不是方士我都不清楚,如果是方士,按道理来说那个人使用法术时是应该是受到限制的,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人显然不受限制。虽然不管怎样,与这次的事有关之人做了这样的事都能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但我也并不能确定给七星醉仞亭施法的人或者这人身边的人就一定是冲着这个来的。” 铁今绝又问了问霓愿其他方面的后果,铁今绝越听越觉得事情离奇,然而这种情况的确是已经发生在铁仓部族中了。 “如果让那些建造者停止建造呢?”铁今绝问霓愿。 “没有用的。”霓愿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停止建七星醉仞亭,到时候铁仓部族的情况只会更糟。从一开始建,便不能停下来了。” 铁今绝问霓愿该如何挽回。 霓愿道:“有两种方法,一种需要搭上几十人的性命作法,还有一种,需要搭上一个人的性命,但那样的人很难找到。” 铁今绝问道:“一个人的那种方法,需要什么样的人?” “早在幼年就被方士打上过‘风云璃雾印’的。”霓愿道。 (两千零六)璃雾 铁今绝听了先是一愣,问道:“只要是早在幼年就被方士打上过风云璃雾印的人就能行?” 霓愿说:“不是,即使是幼年就被方士打上过风云璃雾印的人,如果一年以前不曾使用过回顾鉴也不行。能给人打上风云璃雾印的方士几百年出一个,目前世上已经没有了能给人打风云璃雾印的方士了,幼年曾被方士打上过风云璃雾印的人本就极少,回顾鉴这种东西世上也不多,被方士打上过风云璃雾印又恰好曾在一年以前使用过回顾鉴这样的人就更少了。再说,就算是真找到了幼年就被方士打上过风云璃雾印的人,这人又恰好在一年以前使用过回顾鉴,如果这个人体内没有因习武而产生的‘飘火凝能气’也没有用,练到一定程度就能产生飘火凝能气的武功又非常有限。目前要想挽回的话,需要尽快行动,这种人能到哪里去找呢?” 铁今绝道:“如果我能找到呢?” 霓愿说:“能找到自是最好,我刚才说的那三个条件,只要差一个都无法成功挽回。” 铁今绝问:“使用过回顾鉴也算?还要一年之前?” 霓愿回答:“是的。倒不是说一定要在去年使用过回顾鉴,很早以前试用过回顾鉴也行,但使用过回顾鉴必须是去年的今日之前发生的事,那样才行。还有一件事非常麻烦,就是一个人如果幼年体内被一个方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其他方士通过作法是看不出来的,除非那个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自己知道幼年的事,并且说出来,否则这个真的不易判断。铁长老,要是现在找这样的人,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铁今绝说:“如果我真的找到那样的人,那个人需要怎么做?” 霓愿回答:“我可以把经过我作法的‘双极闪’交给那个人,那个人需要先拿着双极闪走到七星醉仞亭附近,按照我说的方法,用双极闪调出体内的飘火凝能气,将普通的飘火凝能气转化为‘祁法飘火凝能气’,并通过‘祁法飘火凝能气’阻止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那些人的命本气被吸走。” 霓愿所说的双极闪是食指大小的银色圆柱体法宝,左右两端如镜面般光亮,这东西虽然体积不大,但它能调出特殊习武者体内产生的飘火凝能气,并将其转化成与法术直接相关的祁法飘火凝能气。所谓特殊习武者指的就是那种自幼被方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在一年之前又使用过回顾鉴的习武者。 铁今绝道:“这样做是否可以挽救那些建造者的命?” 霓愿说:“算是可以,最起码,他们体内的命本气不再继续被吸走,他们的寿命就不会继续因为命本气被吸走而减少了。” 铁今绝说:“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如果在七星醉仞亭那里这么做,那个吸命本气的人会不会立即发现?” 霓愿回答:“吸命本气的人肯定不会立即发现的。” (两千零七)翻倍 铁今绝问:“那个人会感觉不到异同?” “是的,完全感觉不到。”霓愿道,“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在七星醉仞亭那里做挽回之事时,吸命本气的人依然会感到自己正在吸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那些人的命本气。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吸命本气的人确实会继续吸走某种气,只是,吸的已经不是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那些人命本气了,而是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的命本气转化而成的‘命本翻倍假象气’。在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用双极闪调出自己体内的飘火凝能气,将普通的飘火凝能气转化为祁法飘火凝能气后,祁法飘火凝能气不仅有阻止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那些人的命本气被吸走的作用,它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在它每次碰到使用双极闪那个人自身的命本气后,都能令使用双极闪那个人自身少量的命本气转化成很多倍的命本翻倍假象气,并把大量命本翻倍假象气提供给吸命本气者。吸命本气者吸走使用双极闪者身上的命本翻倍假象气时,会以为自己吸了很多的命本气,而且还会以为那些命本气来自吸命本气者自己选定的吸收对象,既不会知道自己吸入的是命本翻倍假象气,也不会知道自己是从一个人体内吸入的。以前我听说过命本气可用来练功,假如吸命本气者是为了练功,当练功者使用命本翻倍假象气时,那人练功时感觉一切正常,甚至在一段时间内还能出现功力增长的假象,然而在使用双极闪者体内的命本气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使用命本气练功的人虚假增长出来的功力会完全消失。我只是在用吸命本气者用命本气练功这种情况举个例子,实际上不管吸命本气者是为了做什么事而吸命本气的,那人在使用命本翻倍假象气时都不会感到异常。” “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在使用双极闪时,祁法飘火凝能气一边阻止那些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者的命本气被吸走,一边在把使用双极闪者自身的一小部分命本气变成命本翻倍假象气,并把命本翻倍假象气提供给吸命本气者,在这个过程中,使用双极闪的人自己的一小部分命本气真的会消失?”铁今绝问。 “是的。”霓愿一脸沉重地说道,“只有使用双极闪的人自己的命本气才能在祁法飘火凝能气的作用下才能转化成命本翻倍假象气。而且,只有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用双极闪调出自己体内的飘火凝能气,那个人的飘火凝能气转化成的祁法飘火凝能气才能起到阻止那些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者的命本气被吸走以及把使用双极闪者自身的一小部分命本气变成命本翻倍假象气的作用。只有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且一年之前使用过回顾鉴的人使用双极闪后,在自己的命本气消失的那一刻,才能挽回铁仓部族的气运受到的影响。” (两千零八)携带 “少量的命本气被转化成大量的命本翻倍假象气,之后又有少量的命本气被转化成大量的命本翻倍假象气,这样一次又一次,到最后一点命本气也被转化成命本翻倍假象气的那一刻,命本气消失,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便会离开人世,是吧?”铁今绝问道。 “是的。”霓愿道,“我之前说过要搭上一个人的性命,这个人就是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 “双极闪能令使用双极闪者自身的一部分命本气转化成很多倍的命本翻倍假象气,并把命本翻倍假象气提供给吸命本气者,使用那个双极闪者每次减少的命本气其实特别少,对吧?”铁今绝问道。 “是的。”霓愿回答,“虽然那个人每次只会有很少的一点命本气被转化成了命本翻倍假象气,但命本气是实实在在地减少了,也就是说,这行动从开始那一刻起,使用双极闪的那个人就在一步步地走向生命尽头了。”霓愿说的时候一脸悲哀。 “没有别的可能吗?”铁今绝问。 “没有。”霓愿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还有一条路,就是搭上几十人的性命。搭上几十人性命的这种方法其实并不是绝对可靠的,有一种较小的可能,就是搭上这些人的性命后,铁仓部族气运之前受到的影响只被挽回一部分。” 铁今绝问:“你刚才说你不知道吸走命本气之人是不是方士,也不知道是不是使用法术的人自己在吸别人的命本气。要是吸走命本气的人和使用法术的人是两个人的话,如果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在七星醉仞亭那里使用双极闪,使用法术的人能否看出来?” “同样不会看出来。”霓愿道。 “在行动的时候,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需要一直停留在七星醉仞亭附近吗?”铁今绝问。 “不需要。”霓愿道,“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第一次到七星醉仞亭那里使用双极闪后,直到那个人离世前,只要他随身携带双极闪,无论他走到哪里,吸命本气者吸走的全都是那个人的命本翻倍假象气。也就是说,第一次是必须到七星醉仞亭那里行动的,后来就算双极闪不在七星醉仞亭附近,它也可以在较远的地方起跟第一次一样的作用。” 铁今绝问:“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第一次到七星醉仞亭那里使用双极闪后,七星醉仞亭会有什么变化吗?” 霓愿说道:“有。从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的人第一次到七星醉仞亭那里使用双极闪时起,七星醉仞亭会呈现出一种铁仓部族气运丝毫没受影响之象,不管是法术多高的方士,绝大多数人都看不出它之前曾经被人施法并影响了铁仓部族气运之事,只有曾经给它施法的那个会法术的人自己看到的依然是七星醉仞亭被他自己施法后的情况,看不到后来有人在那里使用双极闪后七星醉仞亭呈现出的铁仓部族气运丝毫没受影响之象。” (两千零九)留下 铁今绝又问了霓愿一些问题,霓愿都详细回答了。 后来铁今绝说:“霓方士,你把双极闪给我吧,告诉我怎么用。” “铁长老,你认为短时期内真的能找到那样的人?”霓愿问。 “我能找到。”铁今绝说。 于是,霓愿把双极闪交给了铁今绝,并且把使用双极闪的方法也告诉了他。 铁今绝付给霓愿报酬的时候,叮嘱霓愿不可把这件事告诉除少族长之外的人,霓愿答应时主动以方士身份发了毒誓。 铁今绝拿着那些东西离开后,恰好在路上看到了侯学演的背影,他立刻拿出了锡清环,立即把锡清环戴在了右手小指之上,集中精神看着侯学演的背影,默念了霓愿告诉他的那句很短的咒语。 铁今绝想:竟然如此巧,我就这样让锡清环留下了侯学演的信息,今日霓愿时间非常充裕,我干脆再去找一下她,直接请她通过给锡清环作法了解侯学演的一些信息,判断侯学演是不是给七星醉仞亭施过法的人吧。这种事早知道比较好。 铁今绝带着留下了侯学演信息的锡清环又去了霓愿那里。 霓愿听铁今绝说明情况后有点吃惊,她没想到他如此快就让锡清环留下了那人的信息。 铁今绝告诉霓愿也是巧合,他正好碰上了侯学演。 霓愿让铁今绝跟她一起去作法的那个房间,对铁今绝说还需要再次用宽虹白玉。 宽虹白玉记录了七星醉仞亭的情况,锡清环留下了侯学演的信息,她在作法时需要同时用到这两种东西,好了解之前七星醉仞亭变成了那样是不是因为侯学演对七星醉仞亭作了法。 铁今绝又一次把宽虹白玉交给了霓愿,她请铁今绝坐在一旁等候。 在铁今绝离开后的那段时间里,霓愿早已把之前给宽虹白玉作法时用过的那些器具收好了。 这时霓愿又把黄铜色的印法盘拿了出来,将它放在了作法的台子正中间,然后把宽虹白玉放在了印法盘的托物盘中。 霓愿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金色的杯子,将杯子口朝下扣在了作法用的台子上,接着把锡清环放在了扣着的杯子上。 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蓝色香炉和三支蓝色的香,把三支香插在香炉上,让三支香并排呈一条直线。 她把蓝色香炉摆在了印法盘正前方。 霓愿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六个橙色的烛台和六根橙色的蜡烛,将六个烛台围着印法盘和那个扣着的金色杯子摆了一圈,将蓝色香炉也围在其中。 她将六根橙色蜡烛分别放在了六个烛台上。 接着,霓愿把一个橙色蒲团拿出来放在了地上距离作法的台子五尺的位置。 她在橙色蒲团前方站直,双手合拢,闭上双眼念了一句咒语,然后睁开了双眼。 霓愿双手依旧合拢,双眼盯着印法盘朝作法的台子走去。 在走到距作法的台子还有一尺远的位置时,霓愿停了下来,将合拢着的双手举过头顶,然后分开。 (两千零一十)黄铜 她先把蓝色香炉里三支香中间的那支点燃,念了一句咒语,左边那支香和右边那支香就同时自己燃起来了。 霓愿再次将双手在胸前合拢,转身,朝橙色蒲团走去。 就在走到了距离橙色蒲团一尺的距离时,霓愿转身,看着蓝色香炉中的三支香,将合拢的双手再次举过头顶,然后打开。 这时她从附近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根黄铜棒,那黄铜棒一头较粗,另一头较细,她用右手握住了较粗的那一端。 接着,她在橙色蒲团上盘膝而坐。 她把左手在颈部那么高的位置伸平,用右手将黄铜棒放在了左手手心上,较粗的一端接触手心。 她一边试着撒开右手,一边集中精神看着黄铜棒念咒语。 就在她右手远离黄铜棒的时候,她停止念咒语,那黄铜棒竟稳稳地立在了左手手心之上。 霓愿将托着黄铜棒的左手轻轻向右平移,移到了正对着她颈部的位置。 那黄铜棒随着她左手移动,竟如长在了她手上一般,连晃都没晃一下。 她用右手掌心对着黄铜棒中部发功,很快,那黄铜棒便渐渐向上方移动,移到了与霓愿的口部同高的位置。 霓愿念了一句很短的咒语后,朝黄铜棒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那黄铜棒便往前移动了二尺。 她将双手在黄铜棒后方立起,所有手指都分开,然后让两手的拇指相接触。 霓愿将双手同时向前一推,那黄铜棒便朝作法的台子飞去了。 当黄铜棒飞到了蓝色香炉附近时,霓愿将左手放在左腿之上,将手伸平,掌心朝上,用右手的食指点了一下左手的掌心,然后把右手放在了右腿之上,将手伸平,掌心朝上。 这时,那蓝色香炉旁边的黄铜棒细的那一端便触碰了蓝色香炉里中间的那根香,然后依次触碰了六根橙色的蜡烛烛心。 黄铜棒上没有任何火焰,也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但在黄铜棒触碰过那六根橙色的蜡烛后,那六根蜡烛全都依次燃了起来。 在第六根蜡烛被点燃之后,那黄铜棒便悬在了那根蜡烛上方,它的下端距蜡烛外焰一尺左右。 霓愿将双手同时向上方移动,黄铜棒也向上方移动。 她双手停住时,那黄铜棒也停止移动了。 霓愿用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黄铜棒也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 霓愿画出的圆圈是看不到的,而黄铜棒画出的圆圈闪烁着金色的光。 她将双手合拢,然后把左手和右手分别向左右两端拉开,直拉到了她的双手能伸到的最大的位置。 这时黄铜棒画出的金色光圈也越来越大,但增大的幅度有限。 霓愿用右手转了一下,那黄铜棒画出的金色光圈也转动了起来,竟转成了一个金色的光球。 霓愿让双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在快要接触上时,两手做了搓东西的动作,好像把什么搓成一个条一般。 金色光球中部便渐渐缩小,如被“搓”过了一样,成了一个金色光条。 (两千零一十一)上方 霓愿用左手拇指接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那动作好像捏住了一个条状物的一端一样。 她用右手接近左手,然后远离左手,停下来,那动作就如捋了一把一个条状物,仿佛捋到了一个条状物另一端后便停住了。 她右手拇指与右手食指和中指的动作也好像捏住了一个条状物的一端一样。 霓愿像双手捏着一个有弹性的条状物的两端一样,左手往左,右手往右,同时拉了拉,接着双手又靠近了一点,然后又往两边拉了拉,又靠近了一点,像是在调整条状物的长短。 在她好像在用双手调整条状物长短时,那金色光条也随着她手的动作而动,一会儿伸一会儿缩,仿佛也在调整长短。 她用左手食指指着印法盘上端的托物盘,右手食指指着那扣着的金色杯子上端,念了一段咒语。 在她停止念咒语的时候,金色光条粗的那端碰到了宽虹白玉,细的那端碰到了锡清环。 霓愿把双手放在了自己太阳穴附近,双掌掌心对着太阳穴,停留片刻后,她便用双手同时对黄铜棒发功。 只见之前悬在空中的黄铜棒移到了连接着宽虹白玉和锡清环的那根金色光条上,用较细的那端点了一下光条中间的位置,这时那金色光条便渐渐变成了白色。 霓愿将左手放在左膝上,将手掌伸平,手心朝上,用右手食指指着黄铜棒上粗的那一端,做了一个往上方提的动作。 黄铜棒便往上方移了一段,下面的白光中部便朝上方凸起,被黄铜棒细的那端吸了进去。 霓愿把右臂伸直,手掌展平,然后将手指立起。 黄铜棒便飞向了霓愿的右手手指上端。 她再次将右手手掌展平,那黄铜棒便稳稳地落在了她右手之中,细的一端朝下,粗的一端朝上。 霓愿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共同捏起了黄铜棒中部,使它离开了右手掌心,放到了与自己颈部同高的位置,念了句很短的咒语后,便放开了左手,黄铜棒便悬在了空中。 她将左右手分别放在左右腿上,将手掌伸平,掌心朝上,闭上双眼,念起了咒语。 黄铜棒便渐渐向下移了一些。 她睁开眼睛停止念咒语,将左手和右手立在了黄铜棒两边,停留片刻后,便用双手将黄铜棒夹在了中间。 她再次闭上双眼,集中精神念起了咒语。 停止念咒语时,她便感觉双手发热。 黄铜棒发出了黄色的光,聚成光球,从霓愿的双手中出来,飞向了作法台上的那几支蓝色的香上端,黄色光芒扩大后又缩小。接着,那黄色光球依次在每根橙色蜡烛的烛焰上端都停留片刻,然后又回到了蓝色的香上端。 霓愿睁开双眼,将夹着黄铜棒的双手角度调成了指尖指向那几根蓝色香上端的。 这时那黄色光球便向上移动了一尺。 她将夹着黄铜棒的双手角度又调成了指尖朝上的,只见那黄色光球便迅速朝她飞了过来,落在了她双手夹着的黄铜棒顶端,被黄铜棒吸进去了。 (两千零一十二)白气 霓愿将夹着黄铜棒的双手举过头顶,把两手分开,黄铜棒便高高地悬在了空中。 她把左右手分别放在了左右膝上,手心朝下。 她缓缓抬头看着黄铜棒,轻轻地朝黄铜棒吹了一口气。 只见黄铜棒较细的上端便出现了白气,那白气飞向了作法的台子,越来越多,弥漫在了作法的台子上。 霓愿念起了咒语,将双臂伸直,举到最高后,做了一个双手往前移的动作,这时,黄铜棒便朝作法的台子飞去,进入了弥漫的白气中。 她将双手在胸前合拢,停止念咒语。 那些白气便被黄铜棒较细的那端吸入了。 霓愿用双手指尖指向黄铜棒,两手同时向上方移动,移到与她鼻子同高的位置时停住,然后将双手分开,左手食指指向了印法盘上的托物盘,右手食指指向了那个倒扣着的杯子上端,念起了咒语。 黄铜棒便横在了印法盘的托物盘与倒扣着的金色杯子上端之间,较粗的那端指向印法盘的托物盘,较细的那端指向倒扣着的金色杯子上端。 霓愿停止念咒语后,黄铜棒两端全都放出了白气,形成了白色气带,较粗那端的白色气带触碰到了托物盘中的宽虹白玉,较细那端的的白色气带触碰到了倒扣着的金色杯子上的锡清环。 霓愿将双手放在腹部附近,两手掌心相对,左手往右侧移动,与此同时,右手往左侧移动,双手做出了一个往中间挤的动作。 只见宽虹白玉便从印法盘中的托物盘中飞出,吸在了黄铜棒较粗的那一端,锡清环也飞了出来,吸在了黄铜棒较细的那一端,同时白色气带便消失了。 霓愿将双手举到比肩高一些的位置,掌心朝向作法的台子,将双臂向前方伸去。 两手完全伸直后,她将双手合拢,指尖指向黄铜棒。 接着,她把两手分开,掌心朝上,做了一个往回拉的动作。 黄铜棒便带着宽虹白玉和锡清环飞了回来,飞到她两手之间的位置时便悬在了那里。 霓愿让双手靠近,用两只手同时握住了黄铜棒的两端,左手握较粗的一端,右手握较细的一端。同时,她左手握住了宽虹白玉,右手握住了锡清环。 她将双臂往回收了收,闭上双眼,念起了咒语。 只见黄铜棒发出了黄色的光,那光围绕着黄铜棒本身转了起来,渐渐地,那黄色的光便带着黄铜棒向上移动。 就这样,黄铜棒较粗的那端与宽虹白玉分开了,同时较细的那端与锡清环分开了。 霓愿睁开了双眼,换念另一种咒语,这时她左手中的宽虹白玉与右手中的锡清环之间出现了一道白色光柱。 带着黄色光的黄铜棒立了起来,较细的一端触到了白色光柱中间的位置,黄色的光与白色的光相接触的那一刻,黄色的光就消失了。 霓愿停止念咒语,这时白色的光也消失了。 她将双手移到与颈部同高的位置,把两手伸平,左手托着宽虹白玉,右手托着锡清环。 (两千零一十三)捏住 霓愿再次念起了咒语,同时将左右手缓缓放低,分别放到了左右腿上。 这时宽虹白玉和锡清环全都悬在空中。 霓愿把双手举起,往前方一推,那宽虹白玉和锡清环就都朝作法的台子飞去了。 宽虹白玉落在了印法盘的托物盘中,锡清环落在了那个扣着的金色的杯子上。 霓愿把右手翻成掌心朝下,放在了自己右膝之上,将左手渐渐抬起,掌心触到了黄铜棒下端,黄铜棒便立在了霓愿左手掌心之上。 她把左手往后方轻轻一撤,黄铜棒位置不变,这时黄铜棒的下端便沿着她的中指到达了她的中指指肚,立在了指肚上。 她慢慢将中指立起,黄铜棒便从立在她的中指指肚上变成了立在她的中指指尖上。 她将左手往右移动了一些,将右手提了起来,掌心对着前方的黄铜棒,当然也对着作法台的方向。 霓愿用右手向黄铜棒发功。 黄铜棒便从她左手中指的指尖上移向了作法的台子。 她将右手放回了右膝之上,掌心朝下,手指自然弯曲。 她再次念起了咒语,同时用左手的食指指向了蓝色香炉。 黄铜棒便移到了蓝色香炉里中间那根香的上方。 霓愿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做出了往下方拉的动作。 那黄铜棒较细的一端便触到了香炉里中间的那根香的顶端,那根香立即就熄灭了。 霓愿将左手翻成掌心朝上,将手展平,做出向上方移动的动作。 黄铜棒也向上移动。 她的左手往左边平移了一段距离。 黄铜棒就移到了香炉里左侧的那支香顶端上方。 她再次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做出了往下方拉的动作。 黄铜棒较细的一端就触到了香炉中左边那根香的顶端,那根香也熄灭了。 霓愿再次把左手翻成掌心朝上,将手展平,做出向上方移动的动作。 黄铜棒也随着她的动作而向上移。 她左手往右侧平移了一段距离。 黄铜棒便也往右移动,移到了香炉里右侧的那支香顶端上方。 她又一次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做出了往下拉的动作。 这时黄铜棒较细的一端便触到了香炉中右边那根香的顶端,右边那根香也熄灭了。 在最右侧那支香熄灭的一刹那,三支香上端全都出现了黄色的光球。 那三个黄色的光球快速聚集在了一起,融成了一个黄色的光球,碰到了黄铜棒下方较细的那端。 霓愿将右手从膝上移到了左手附近,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左手的手腕。 她用右手带着左手手腕向右侧移动。 移到与自己口部差不多高的位置时,她停止念咒语,朝自己左手食指吹了一口气。 她用右手食指指向了黄铜棒,然后用左手食指指向了其中一根橙色的蜡烛,将右手移向了左手,双手食指碰到了一起。 那黄铜棒便移到了那根橙色的蜡烛上方。 霓愿将双手食指同时向下方移动,那黄铜棒便向下移动,它下端的黄色光球便触碰到了蜡烛的外焰,那根蜡烛瞬间就熄灭了。 (两千零一十四)握拳 霓愿同时将双手向上移动。 黄金棒也向上移了一些。 她将自己的双手食指分开,右手食指依旧指着黄铜棒。 她用左手食指指向了第二根橙色的蜡烛,将右手移向了左手,双手食指再次碰到了一起。 那黄铜棒便移到了她用左手食指指的第二根橙色的蜡烛上方。 霓愿将双手食指同时向下方移动,黄铜棒便向下移动,它下端的黄色光球便触碰到了第二根蜡烛外焰,那根蜡烛也瞬间就熄灭了。 她就用这样的方法把所有的橙色的蜡烛全都熄灭了。 当最后一根橙色的蜡烛熄灭时,霓愿停止念咒语,黄铜棒下端的黄色光球也不见了。 霓愿将双手分开,左手握拳,放在了左腿上,拳心朝下。 她将右手举起,掌心朝向黄铜棒,右手往后拉了一下。 黄铜棒便飞回了霓愿右手之中。 霓愿站了起来,将黄铜棒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她再次回到蒲团前,将双手在胸前合拢,闭上双眼,默念了一段很短的咒语,停止念咒语的时候睁开了双眼,她严肃地走向了作法的台子,转身,将合拢的双手打开,然后告诉铁今绝作法完毕。 铁今绝走向作法的台子,问霓愿那种情况是不是他用锡清环留了信息的那个方士对七星醉仞亭施法造成的。 霓愿告诉他:“肯定不是。” 铁今绝一愣,道:“那个方士与目前七星醉仞亭出现这样的状况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霓愿点头说道:“对,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个人并没对七星醉仞亭造成过任何影响。那个人在作法方面会受到限制,而给七星醉仞亭施法的那个人是不受限制的。” 铁今绝问霓愿:“那个方士做出那些动作时是否真的在给七星醉仞亭施法?” 霓愿说:“那个人确实曾经到过七星醉仞亭附近,在那里作过法,但那个人并不是在给七星醉仞亭施法,只是到那里通过作法来测试那一带的情况,是在试验在那里作法能不能达到那个人想要的目的,但测出来的结果是肯定不能。” 铁今绝问:“霓方士是否知道那个人是为了试验出在那里作法能不能达什么目的?”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请铁长老放心,那个人的目的肯定不是想要改变七星醉仞亭的状况。因为,如果那个人是因为想改变七星醉仞亭的状况而去通过作法测试的,那个人自身也会出现一些微小的反应,锡清环能反映出来。当然,就算是这种情况,那个人肯定也不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然而如今看来,那个人自身并没出现过那种微小的反应。”霓愿道,“而且,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人想达到的目的肯定都达不到。那个人在回去的路上还特意在别的位置测过有没有其他可能,但测出的结果也是无法达到目的。我刚才也看出了那人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作法后非常失望,那种情绪也可通过给锡清环作法看出来。从目前这种情况来看,那个人应该已经死心了。” (两千零一十五)稀有 铁今绝又问了霓愿一些问题,她都详细地回答了。又跟她说了些话后,他将宽虹白玉带走便离开了。 铁今绝在路上想:之前还以为是侯学演给七星醉仞亭施法了,结果竟然不是他。侯学演去七星醉仞亭那里作法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事实的确如霓愿所言,侯学演不曾给七星醉仞亭施法。武寻胜看到侯学演在那里对七星醉仞亭做出一些动作时,侯学演确实是在通过作法来测试在七星醉仞亭那里作法能不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的。 此前,侯寄专有一次撑着双拐经过七星醉仞亭附近时看到有人在重建七星醉仞亭,他以前听人提过七星醉仞亭是个神奇之处,便想到了重建七星醉仞亭可能会使那里的一些情况发生变化。 他立即联想到了测试的事,想通过作法知道结果,然而他如果直接用自己那路法术测试是无法知道结果的。 如果想了解他要了解的情况,他就必须回去拿器具,采取其他很费劲的方法作法。 他回去找器具时,哥哥侯学演问他在找什么东西。 他告诉侯学演后,侯学演好奇他为什么要用那个器具,毕竟需要用到那个器具的所有作法方法都不简单。 侯寄专告诉侯学演,他知道有人在重建七星醉仞亭,立即想到了重建应该会导致那里出现以前不曾出现的现象。侯寄专说他很想拿器具去那里测试一番,看看那些人开始重建后,七星醉仞亭的情况发生了改变后,他能否通过在那里作法找到跟治他的腿有关的信息。 侯学演说道:“你亲眼看到有人在重建七星醉仞亭了?” “是的。”侯寄专道。他又跟侯学演说:“在一些神奇的点发生重大变化的时候,空间中有可能出现一些稀有信息,那些信息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侯学演说:“是这样的。这件事我去做吧。”他告诉侯寄专,他使用他练的那路法术根本不用使用任何器具就能测试出来,过程简单,而且保证测出来的结果会很准确。 侯寄专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侯学演走路又比他方便,测的时候也会方便很多。 侯寄专这时候跟侯学演提到了另一件关于测试的事,但只是说如果他自己去的话会测。 侯学演听后问道:“我去也要测那个吗?那我可要小心翼翼了。” 侯寄专说道:“我只是说我之前打算带着器具到那里作法,在寻找跟治腿有关的信息时,顺便也测测有没有那种信息。” “你都说出来了,反正我都决定去了,那我就小心点也去测测有没有那种信息吧。”侯学演道。 原来,侯寄专跟侯学演说,他除了想在七星醉仞亭附近测一测有没有跟治腿有关的信息以外,还想顺便测一测有没有能在铁万刀想做的那件大事失败后令铁万刀付出的代价更大的信息。侯寄专希望让铁万刀付出更大代价后仍然想不到其实那件事的失败跟侯寄专做了什么有关。 (两千零一十六)更大 侯寄专认为他双腿成了那样就是被铁万刀害的,他视铁万刀为仇人。他知道照现在这样下去,铁万刀今后利用灰房子里的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这件事到时候必然会失败,他也知道此事失败后对铁万刀打击不会小,而且到时候铁万刀也无法知道失败之事跟侯寄专做过的事有密切关系,但侯寄专希望能让铁万刀到时候受到更大的打击,同时还不会把受到更大打击之事与侯寄专联想到一起。 侯寄专觉得目前自己没有其他办法能在铁万刀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使铁万刀到时候受到更大的打击,便想试着通过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作法看看在七星醉仞亭出现变化的时候他能否找到他能用来做这种事的稀有信息,他想如果能找到那样的稀有信息,到时候他就利用稀有信息作法,使铁万刀到时候受到更大的打击,同时保证铁万刀不会认为那是他造成的。 侯寄专说出来后,侯学演决定帮他做这件事。 侯学演知道他寻找跟给侯寄专治腿有关的稀有信息时也会寻找那种跟让铁万刀受到的打击更大有关的信息,他不希望别人注意到他。虽然他知道一般人是看不出他去七星醉仞亭附近找的是怎样的信息的,但是他是方士,有些普通人不容易出现的心态他就很容易出现,他自然有防范之心。他会担心路上有其他方士发现他在寻找跟让铁万刀受到的打击更大有关的信息,也会担心其他人手里有那种被施过法的东西并有办法通过施过法的东西了解到他在寻找跟让铁万刀受到的打击更大有关的信息。所以,从前往七星醉仞亭时起,他就不希望别人注意到他,他已决定到时候如果有人发现了他在那里做什么,他就先不立即停止作法测试,等到时候再说。 因此,武寻胜从看到侯学演时起,侯学演就没少观察周围。 其实那时候侯学演心中想着跟作法有关的一些事,虽然总是注意着附近,却也看得算不上极其仔细,尤其是远处的人,他也注意不到。武寻胜当时远远地看着他,他根本就不知道。 侯学演想使用他那路法术测试在那里作法能不能在空间中找到他需要的稀有信息,能不能达到他想要达到的两个目的,他就必须站在特定的位置作法。作为练他这路法术的方士,他知道只有一个位置是最适合作法测试的,所以他每次躲到隐蔽之处后,再作法都要回到那个地点。 他在测试的时候虽然做出了双掌对着七星醉仞亭推的动作,但他当时并没给七星醉仞亭作法,他的行为也确实不会对七星醉仞亭造成影响。 侯学演通过作法反复测试发现,他既无法在七星醉仞亭附近找到跟给侯寄专治腿有关的稀有信息,也无法在那里找到跟让铁万刀受到的打击更大有关的信息,也就是说,他确定了他想要达到的两个目的全都无法达到。 (两千零一十七)设定 测试的结果令侯学演非常失望,其实找不到跟让铁万刀受到的打击更大有关的信息对他来说本来也不算多令人难过的事,但是他在确定找不到跟给侯寄专治腿有关的信息的同时确定了找不到跟让铁万刀受到的打击更大有关的信息,在前者的影响下,后者给他带来的难过感受也更强烈了。之前听侯寄专跟他说到七星醉仞亭作法的事时,他还以为这两个目的都很有希望达到,他总感觉至少有一个目的是可以达到的,他最希望达到的目的显然是找到跟给侯寄专治腿有关的信息。得知两个目的都无法达到后,他再次想到侯寄专的双腿,整个人就像泄了气一样。 后来,侯学演选择从另一条小路往回走也跟他的目的有关。 在他使用那路法术测试空间中是否能找到他想要的那两种信息并得知根本找不到后,他可以把某个地方设定成查“可转化信息”之所。然而他可选择的地方也是有限的,有的地方即使他想在那里设,那里也无法成为他查“可转化信息”之所。他当然希望将他来的时候走的最后那一小段路设定成查“可转化信息”之所,但那条路并不是他可以设定成查“可转化信息”之所的地方。如果设定在其他位置,他觉得自己到时候要特意走到另一个地方太显眼,于是他就把另一条回去时可走的小路设定成了查“可转化信息”之所。 当方士经过在特定的地点作法测试得知自己的目的无法达到后,自己设定一个查“可转化信息”之所并亲自到达那里感受,这时如果出现了极特殊的情况,该方士就有可能感受到周围存在的“可转化信息”。这“可转化信息”便是可以转化成他想寻找的信息的信息。 其实“可转化信息”往往与方士要找的信息处在相似的环境中,方士如果确定一个地方附近没有想寻找的信息,基本上也就很难找到可以转化成他想寻找的信息的信息,偶尔会有特殊情况出现,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所以说一般情况下,练侯学演这路法术的方士走到自己设定的查“可转化信息”之所感受一番并没什么意义。 侯学演当然知道在那条路上查“可转化信息”基本上是查不到的,尽管已经很失望,但他仍不肯放弃这极小的可能。因此,他去绕远走了那条小路,查“可转化信息”。 侯学演在查“可转化信息”时并不需要做出什么动作,由于之前他已经把那段路设定成了查“可转化信息”之所,那段路在短时间内就已经具有了特殊性,侯学演只要从那里经过,便能直接感受出周围有没有“可转化信息”了。当他走到查“可转化信息”之所感受过后,那段路就自然变回了被他设定成查“可转化信息”之所之前的状态了。如果侯学演在把那段路设定成“可转化信息”之所后并没走那条路去感受,那么一刻过后,那里便不再是能供侯学演查“可转化信息”的地方了。 (两千零一十八)死心 当时侯学演指定的那段路根本就没别人走,这令他更踏实。其实在侯学演把那段路设成查“可转化信息”之所后,就算有别人走那段路,哪怕走的人是其他方士,从那里经过的人也是什么都感受不到的。然而当时心中并不平静的侯学演就是觉得没人走更能令他感到踏实。 练侯学演这路法术的方士把一定范围设定成查“可转化信息”之所后,只有设定查“可转化信息”之所的方士自身到达那里才能感受到那里是否有“可转化信息”。 当时侯学演在确定七星醉仞亭附近没有他想要的那两种信息后,他把那段小路设定成了查“可转化信息”之所,然后他特意绕远从那条小路走了过去。在走小路感受的过程中,他确定了七星醉仞亭附近不仅没有他想找的那两种信息,那里就连可以转化成他想要的那两种信息的信息都没有,他便清楚连其他可能也没有了。 那一刻,侯学演彻底死心了,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来七星醉仞亭测试了,当然也不会让侯寄专来测试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走在回去路上的铁今绝随便想了想侯学演去七星醉仞亭附近做那些动作的目的,没想出来。 接着他便想:算了,不管侯学演是出于什么目的去那里做那些动作的了,反正霓方士刚才已经说了,他想达到的目的肯定都达不到,她还说他应该已经死心了,那我暂时也不用担心侯学演做什么了。 铁今绝当然很想立即去处理七星醉仞亭的事,然而霓愿的话立即就回荡在了他的耳边。 在他离开之前,霓愿曾经告诉过他:“虽说在七星醉仞亭那里使用双极闪的事越早做越好,根本不能拖久了,但这种事只能在上午做,如果下午做则可能出现其他严重问题。今日上午早已过去,就算铁长老今天就找到了幼年被打入过风云璃雾印且符合其他条件之人,此事也断不可在今日做了,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才能做。” 铁今绝只好强迫自己先放下那件事,他决定立即去找铁红焰,跟她说从霓愿那里得知的情况。他觉得自己先回一趟弘风殿比较好,一来他正好想起来要跟一个手下说点事,二来他认为从弘风殿出发去傲乾殿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别人多想。 铁今绝回了弘风殿,跟那个手下说了事后,便去傲乾殿找铁红焰了。 他在会宾厅中敲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跟开门的人说了几句话,得知铁红焰正醒着,他便让那个人先到会宾厅休息了。 那人出了内居后,铁今绝进了内居并迅速锁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之前躺在床上的铁红焰坐了起来,跟铁今绝打了招呼,披了件衣服靠在那里。 铁今绝说:“你不继续躺着了吗?还是多躺着比较好。” “我之前一直都在躺着,现在想坐一会儿了。”铁红焰道。说完,她便立刻问他有没有从霓愿那里了解到什么情况。 (两千零一十九)遇到 铁今绝告诉铁红焰,他去这一趟了解到了很多情况,有些是意想不到的。 铁红焰问他:“侯学演之前在七星醉仞亭那里做了那样的动作,他当时是不是正在给七星醉仞亭施法啊?” “不是。”铁今绝道,“霓方士跟我说了,他确实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作过法,但他当时并不是在给七星醉仞亭施法,只是到那里通过作法来测试那一带的情况,测测在那里作法能不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铁红焰想:这件事霓愿了解得那么清楚,应该不会是因为舅舅跟她说到侯学演了吧?按道理来说舅舅不会这么做的。莫非霓愿能通过奇特的方法了解情况? 铁红焰问铁今绝:“舅舅没跟霓愿说侯学演的名字和他的情况吧?” “自然没有。”铁今绝回答。 铁红焰刚要继续问他什么,便听他接着快速说道:“你放心吧!我不可能跟她说出侯学演的名字,更不可能告诉她他的情况了。那天你、我还有武寻胜见了侯学演,除了侯学演、侯寄专和咱们三人以外,别人应该也不清楚咱们见过侯学演。今天武寻胜跟着侯学演看到了那些情况后告诉你,你又告诉我,这些都是不方便跟别人直接说出来的事。之前霓方士告诉我七星醉仞亭被人施了法,我只是问了霓方士,如果我知道最近有个方士到了七星醉仞亭附近做了些好像是在作法的动作,我有没有办法知道给七星醉仞亭施法的事是不是那个人做的。” “看来是霓愿是有办法的啊,她能了解那些,一定是用了什么奇特的方法了。”铁红焰道。 “是的。她给了我一个锡清环,告诉我,如果我见到了那个人,就把锡清环戴在右手小指之上,集中精神看着那个人,默念一句咒语,到时候我把锡清环给她,她就能通过给锡清环作法来了解那个人的一些信息,判断那个人是否是给七星醉仞亭施过法的人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问道:“那也需要你再次见到侯学演才行啊,你今天后来真见到他了?” “是啊,我从霓方士那里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侯学演,我就按她说的做,用锡清环记录了侯学演的信息,就赶快去找她了。”铁今绝道。 “这么巧!”铁红焰说,“那侯学演没看见你吧?” “没看见。我只是看见了他的背影。霓方士告诉我的这种方法,只要看到人的背影就能使用。”铁今绝回答。 “侯学演没对七星醉仞亭施法,只是测一测在那里作法能不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那……你知道他想要的目的是什么吗?”铁红焰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但霓方士告诉我侯学演想达到的目的肯定达不到,还说侯学演应该已经死心了。”铁今绝说。 “侯学演在那里作法测试时没对七星醉仞亭造成影响吧?”铁红焰问。 “霓方士告诉我他在那里通过作法测试没对七星醉仞亭造成任何影响。”铁今绝道。 (两千零二十)两条 “宽虹白玉出现了那样的情况,说明七星醉仞亭的确出现了严重问题。你之前说过很想知道宽虹白玉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是因为侯学演去那里作法了,还是因为那些人正在重建七星醉仞亭。现在已经知道宽虹白玉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侯学演作法造成的,又知道了之前七星醉仞亭被人施了法,那……宽虹白玉出现那情况是因为七星醉仞亭被人施了法吗?还是因为重建?或者与二者都有关?”铁红焰问道。 “我在跟霓方士说话的过程中也问了她类似的问题,她告诉我宽虹白玉之所以出现那样的情况,就是因为有人对七星醉仞亭施了法。”铁今绝回答。 “有人对七星醉仞亭施法这件事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吧?”铁红焰问。 “是的。”铁今绝道。 “重建七星醉仞亭也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吧?”铁红焰又问。 “是啊。”铁今绝回答。 “这两件事哪件是先发生的?”铁红焰问道。 “霓方士说在那些人开始重建七星醉仞亭之前应该就已经有人给七星醉仞亭施过法了。”铁今绝说道。 “然而宽虹白玉仅仅显示了有人对七星醉仞亭施法造成的严重问题吗?”铁红焰好奇道。 “之前我问过霓方士,那些人重建七星醉仞亭是否也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她说重建七星醉仞亭确实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但宽虹白玉之所以出现了两条红线,仅仅是因为有人对宽虹白玉施法了。”铁今绝道,“这宽虹白玉是这样的,如果有多件事同时对七星醉仞亭造成了影响,宽虹白玉通过出现异常状态提示我的时候,只会根据对它影响最严重的那种情况显示出对应的异常状态。它上面多出的两条红色细线,仅仅是在反应有人为七星醉仞亭施法造成的问题。当然,它显示出的异常状态是因为七星醉仞亭的那种情况而出现的,这一点我是必须找方士去看才能知道的。越方士以前只是告诉我在七星醉仞亭出现严重问题时宽虹白玉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反应,我是后来问霓方士后才知道宽虹白玉只会根据对它影响最严重的那种情况显示出对应的异常状态的。” “两条细线?”铁红焰道,“舅舅之前给我看的时候它上面不是只有一条红色细线吗?” 铁今绝说:“后来又多了一条。” 铁红焰问道:“出现第一条红线跟你把它拿到七星醉仞亭附近有关,那出现第二条红线呢?你又把它拿到过七星醉仞亭附近了吗?” “是啊。”铁今绝道,“我的确又带着它去了一趟七星醉仞亭附近。” 铁今绝一边说着,一边把宽虹白玉拿了出来给铁红焰看。 铁红焰看到它上面确实多了一条红色细线,问道:“每次拿着宽虹白玉到那里,它都会根据对它影响最严重的那种情况显示出对应的异常状态,两次都显示出了这样的红线,说明舅舅两次去时,对它影响最严重的情况都是同一种?” (两千零二十一)红色 “的确如此。”铁今绝道。 “两次的也过程一样吗?你拿着宽虹白玉第二次到了七星醉仞亭附近时,玉也是先变热,变红,等你离开附近时,它变回白色并留下了这条红线?”铁红焰问道。 “应该是差不多的。”铁今绝回答,“当然,也许第二次红线出现的速度跟第一次有点不同。” “舅舅是怎么想起又去一趟那里的?”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道:“我去找霓方士,霓方士通过给宽虹白玉作法后,跟我说了一些她了解到的情况,她说情况严重,如果照这样下去,铁仓部族未来走的路都会不一样了。我问她是否跟族长之位有关,她说有,我问她具体如何,她说这种事她并不能仅凭作法后了解到的情况就随便说。我当时不知道她是不是担心说出后我会因为听着不舒服而惩罚她,就跟她说我不会那么做,还说如果她担心,我提前说好不惩罚她。这个时候她仍没有立即说出具体情况,她说这种关乎铁仓部族未来的事,还是越严谨越好,所以她想去七星醉仞亭附近看一看,我问她有没有时间,她正好有,后来我们就一起到了七星醉仞亭附近。” “原来舅舅是跟她一起到七星醉仞亭附近的。”铁红焰道,“她说到七星醉仞亭附近看一看,你们当天就到那里看了,这是不是说明这件事很急啊?” “的确很急。”铁今绝道,“在我问她有没有时间去之前,她说不知道短期内有没有合适的机会改变她看出的那种情况,她告诉我事情不能拖太长,不然可能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们到过七星醉仞亭附近之后,她直接在那里作法了?”铁红焰问。 “是的。”铁今绝道,“她这次是直接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作法的,这次她已经不是仅凭给宽虹白玉作法了解七星醉仞亭的情况了。” “当时七星醉仞亭那一带人多吗?”铁红焰问。 “我们刚到那里时,七星醉仞亭那里还有一个铁仓人拿着鞭子和几个蓝甲人,他们当时好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还没走呢。”铁今绝道,“她跟我待的地方没别人,我们到了隐蔽的树丛中之后,她才作法,我问她动作会不会很明显后,她说了尽量用动作幅度小的法术,后来她动作幅度确实也不大,应该没人注意到她和我。” “你们到了树丛中后,舅舅手中的宽虹白玉是什么颜色的?”铁红焰问。 “一直都是红色的。”铁今绝回答。“这说明那个地方是适合她作法之处。她说只要宽虹白玉依然是红色的,就能证明宽虹白玉在的那个位置在适合她作法的范围之内。” “她作法后,你们离开适合她作法的范围后,宽虹白玉就变成白色又多了一条红色的细线吗?”铁红焰问。 “是啊。当时我看到那样的情况,还特意指着那条细线给她看了,她告诉我她看到了。”铁今绝道。 (两千零二十二)难易 “你给她指那条细线后,她只说了‘看到了’?”铁红焰想了一下道,“哦,这也许是因为当时在那个地方她不方便多说。” “应该是,为防止引起麻烦,我们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又到了霓方士那里后才又说起来。”铁今绝道,“后来霓方士说,如果情况没那么严重的话,宽虹白玉也未必会那么快就出现第二条红线。要是没那么严重,这宽虹白玉有可能先是变回白色,过一段时间再出现第二条红线。” 他差点告诉铁红焰当时霓愿的神情很凝重,但把话吞了回去。 “又到了霓愿那里后,她跟你说了具体情况吗?”铁红焰问。 铁今绝“嗯”了一声,想了一下,说道:“我问她到七星醉仞亭那边试出来的结果与通过对宽虹白玉进行作法试出来的结果有没有矛盾之处,她说没有。” “确定了她之前通过对宽虹白玉进行作法了解到的情况都没问题了?”铁红焰问。 “是啊。”铁今绝道,“她直接到七星醉仞亭附近作法了解到了更详细的情况。” 铁红焰看铁今绝说到这里的时候,好像心情有些沉重似的,于是问道:“情况是不是非常令人担忧?” 铁今绝又“嗯”了一声。 “舅舅直接跟我说吧,她了解到了哪些具体情况。之前不是说跟族长之位有关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铁红焰说道。 “铁仓部族的气运已经受到了影响。霓方士说,假如铁仓部族的气运没受影响,一切正常的话,现任族长会一直当族长,当到下一任族长上任的时候,下一任族长就是现在的少族长,也就是你了。”铁今绝问道。 “霓方士的意思是目前情况已经变化,已经不是这样了吗?”铁红焰问。 “就是这个意思。”铁今绝说道,“霓方士当时没有说得很直接,我主动问她:‘难道今后当族长的人除了现任族长和现任少族长之外,还会出现其他人?’她说如果不尽快进行挽回的话,就可能出现那样的情况。” 他差点接着把霓愿接下来告诉他的进行挽回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也说出来,但并没有说出口。 铁红焰看着铁今绝,从他脸上看出一种说不出的凝重,便问:“挽回很困难吗?” 铁今绝还没想好如何跟她说这件事合适,便没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有些事,也不好直说难易程度,做就是了。我当时听霓方士说了具体情况后很好奇,我问了她如果不尽快挽回,如果其他人当上了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铁仓部族未来将会怎样。” 铁红焰问道:“会怎样啊?对铁仓部族气运会有影响,影响到什么程度呢?” 铁今绝回答:“她说另外的某个人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很快就会有无数人失去生命,活下来的那些人也会极其痛苦。她还告诉我,最严重的后果还不止于此,那情况会影响上百年以后的情况,无限的痛苦将会往后世延续。” (两千零二十三)各种 铁红焰听到这话心中一紧,喃喃道:“往后世延续……” 铁今绝接着说道:“霓方士说了,如果现在的少族长当上下一任族长的话,未来有些坏事便可以避免。当时我听霓方士说‘有些’坏事可以避免,便问她,是不是就算少族长成为未来的族长,也会有无法避免的坏事发生。她告诉我,如果现任少族长当上了铁仓部族的族长,那么另外的那个人当上族长后会造成的那些后果全都是能避免的。但是有些坏事是肯定要发生的,与谁当上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没关系,那种事便无法避免。” 铁红焰听到这里,立即想到了以前她通过使用幻缨枪法的绝地心法意传时了解到的事——多年之后会爆发战争,无法避免。她不确定霓愿说的不好的事跟她了解到的这件事有多大关系,她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要往那件事上想。紧接着她就想起了“虽然今日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但你万万不可把多年后会爆发战争之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将有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这话,还想到了当天听到包括这话在内的那些话时自己的心情,她的心比之前沉了些。 铁今绝继续跟铁红焰说道:“霓方士说完这话后,似乎有些后悔把这话说出来了,她又跟我说,那种不管谁成为未来铁仓部族的族长都会发生的坏事想太多也没用,也无法阻止。她说她本来没必要提。后来她还跟我说,七星醉仞亭的情况已经影响了铁仓部族的气运,如果不尽快挽回,不出一个月,铁仓部族就会出现各种怪事了。” 铁红焰问:“各种怪事?什么怪事?” “她当时给我举例子,比如一些东西突然间落下来砸到人啊,突然失火啊之类的,她说总之都是一些很糟糕的事,很多人都会因此而受到巨大伤害,甚至丢命。”铁今绝说道,“霓方士还告诉我,现在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人身上的命本气已经被人吸走了一小部分,那些人全都已经踏上了危险之路,虽然短期内不会丢命,但会继续被吸走命本气。” “命本气?”铁红焰道,“是跟生命关系密切的吗?” “是的。霓方士说,命本气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极其重要的。一个人没有了命本气,命就会没有了。”铁今绝说道。 铁今绝又说:“之前霓方士跟我去了七星醉仞亭附近,看到了一些建造七星醉仞亭的人。我问霓方士,之前她去七星醉仞亭那边看的时候见到的那些建造者是不是都是已经被吸走了一部分命本气的人,她告诉我正是这样。还说她在七星醉仞亭那里作法时,那些人的命本气还在渐渐减少。” “那些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人都会被吸走命本气?”铁红焰问道。 “我也问了霓方士类似的问题,她说要看吸走那些建造者命本气之人是否进行选择。”铁今绝道。 (两千零二十四)未必 “选择?”铁红焰道,“选择吸谁哪些人的命本气吗?” 铁今绝道:“霓方士说了,今天她去七星醉仞亭那里看后就知道,那个吸命本气的人并不是想集中吸个别人命本气的。” “不是想集中吸个别人命本气的……那是会吸很多人的命本气吗?”铁红焰问道。 “应该是的。霓方士猜测,那人之所以这样做,可能是因为不想被人发现。她说,如果集中吸个别人的命本气,被吸者很快就会丢掉性命,那就容易引人注目了。”铁今绝道。 “那岂不是会有很多人的寿命都受到影响?”铁红焰问道。 “如果不进行挽回的话,的确如此。”铁今绝道。 直到这时,他仍没想好该如何跟铁红焰说跟挽回方法有关的事,于是赶紧接着说起了别的:“我当时问霓方士能否测出吸走那些人命本气之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无法确定。还说她都不知道吸走那些人命本气之人是不是方士,也不知道是不是使用法术的人自己在吸别人的命本气。” “也就是说,吸命本气者还未必就是使用法术者本人?”铁红焰道。 “霓方士是这个意思。”铁今绝道。 他不希望铁红焰这个时候就继续问关于挽回的方法的话,又赶紧说道:“霓方士说,有的人是可以通过作法使其他人变成那种能通过七星醉仞亭吸走建造者命本气之人的。她还说,就连使用法术的人是不是方士她都不清楚。” 铁红焰“哦?”了一声。 铁今绝说道:“霓方士说,如果是方士,按道理来说那个人使用法术时是应该是受到限制的,可从当时的情况来看,那人显然不受限制。她还说虽然不管怎样,与这次的事有关之人做了这样的事都能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但她也不能确定给七星醉仞亭施法的人或者与这人有关的其他人就一定是冲着这个来的。” “七星醉仞亭的情况已经影响了铁仓部族的气运……除了刚才说的那种奇怪的事,还会有其他什么情况吗?”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又把从霓愿那里问来的其他方面的后果跟她说了。 铁红焰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她此刻不想说让自己心更沉的话,只是道:“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给七星醉仞亭施法的。” 铁今绝道:“霓方士说她也想不出来哪个懂法术的人能做又敢做这种事,她觉得这种情况实在罕见。” “你有没有问问她,七星醉仞亭是什么时候被人施法的。”铁红焰道。 “问了。”铁今绝道,“当时我想到了侯学演的事,问霓方士七星醉仞亭这种情况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她告诉我肯定不是今天刚出现的。因为侯学演今天在七星醉仞亭那里做了那些动作,我当时不知道跟七星醉仞亭发生变化有没有关系,就问霓方士今天这七星醉仞亭有没有发生什么明显变化,她告诉我今天没发生变化,七星醉仞亭在今天之前就已经这样了。” (两千零二十五)地方 铁红焰想了一下,说:“刚才舅舅跟我说了,七星醉仞亭在这次开始重建之前就已经被人施法了。可是,在七星醉仞亭开始重建之前,七星醉仞亭那一带肯定有人专门看守,想到那里给它作法并不容易,莫非给它作法的人不是亲自到那个地方作法的?” 铁今绝说道:“我问了霓方士,她觉得是不是有人到七星醉仞亭附近作法造成这种情况的,她说不是。她告诉我,使用法术的人虽然肯定清楚七星醉仞亭的具体位置,但这种情况并不是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作法造成的。” “果然如此。”铁红焰道,“霓愿有没有说那个人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给七星醉仞亭施法的?” 铁今绝说:“她说她无法判断给七星醉仞亭施法的人到底是在哪个地方做的,但她可以肯定那个人是在较远的地方给七星醉仞亭施法的,所用的法术绝非一般方士能用的。” “所用的法术绝非一般方士能用的?”铁红焰道,“难道那人有更奇特的本领?” 铁今绝说:“霓方士说那个人显然法术很厉害,能用一般会法术的人根本无法使用的法术,可以不受一些别的会法术者受到的限制。” “舅舅还问了些其他情况吗?”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我当时还想着侯学演的事,之前我们见过侯学演,我还听乐月央说过一点关于侯学演的情况,算是对侯学演这个人有一点了解,我当时就想问问霓方士知不知道那个人用的是什么路子的法术,想找找霓方士说出的那路子的法术跟侯学演之间的联系。我并不是懂法术之人,就算实在想不出来,我也可以大致向霓方士描述一下侯学演的大致情况,请她帮忙判断一下这二者的关系,当然我肯定不会跟霓方士说出侯学演的名字。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可以通过锡清环来了解情况呢,便问了她能否看出那个人用的是什么路子的法术,霓方士说她还无法了解,还说实在太奇怪了。我又问她是否知道七星醉仞亭是什么时候被人施法的,她说她知道是最近,肯定不是今天,具体时间她也看不出来。我就在这个时候问霓方士,如果我知道最近有个方士到了七星醉仞亭附近,做了些好像是在作法的动作,我有没有办法知道这件事是不是那个人做的。” “然后霓方士就给了舅舅锡清环?”铁红焰道。 “没错。”铁今绝说,“她还详细地跟我说了与锡清环有关的情况。” 铁红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铁今绝:“现在锡清环在哪里?” “在霓方士那里。”铁今绝道。 “锡清环记录的侯学演的信息也依然保留着吗?”铁红焰问。 “没有。”铁今绝道。 铁红焰问:“你拿着留下了侯学演信息的锡清环给霓愿,她作法后,那锡清环记录的侯学演信息是会自动消失吗?还是你跟霓方士说了,让她用一些措施使锡清环留下的侯学演信息消失?” (两千零二十六)提洗 铁今绝道:“在我离开之前,我已经让霓方士对记录着侯学演信息的锡清环进行处理了,她之前就跟我说过那个过程叫‘提洗’。霓方士跟你关系不一般,我在跟她接触过程中也觉得她应该是个非常可靠之人,也相信只要我跟她说一声,她就不会把跟侯学演有关的信息泄露出去。再说她本来也不知道那些信息来自一个名叫侯学演的人。然而尽管如此,为了严谨,我还是让霓方士在我离开前当着我的面对锡清环进行提洗了,那些侯学演的信息当时就已经消失了。” “看来这锡清环是能多次使用的啊。”铁红焰道。 “是啊。如果我不特意跟霓方士说,那锡清环记录的侯学演信息不会自动消失,但估计也不会在那里留存多久,我觉得霓方士很快就会通过作法让那些信息消失的,不然的话,锡清环不能再次使用啊。”铁今绝道,“在霓方士给我锡清环后,我问她锡清环可以用几次,她告诉我,当时她给我的那个锡清环是已经被她通过作法进行了一番处理的,她那个时候就告诉我了,处理过程是称为‘提洗’的过程。每次提洗后,锡清环只能使用一次,使用的时候就是锡清环记录被测者信息的时候。那时她说等我把记录了被测者信息的锡清环给她,她通过给锡清环作法了解被测者的情况,然后把我想了解的情况告诉她,到时候她就会通过作法对锡清环重新进行提洗,重新提洗后,锡清环留下的被测者信息就不见了,这样锡清环就能再次使用了。” 铁红焰道:“舅舅做事一向严谨。”她又说:“七星醉仞亭目前的情况已经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了影响,如果不挽回,后果不堪设想,那具体该如何挽回呢?” 铁今绝之前一直没做好准备跟她说关于挽回办法的事,一边跟她谈着别的还一边考虑到时候该怎么跟她说。本以为这个时候她不会立刻说到这件事上来,谁料她之前还说着跟锡清环有关的事,这一刻就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这里来。由于觉得太突然,他担心把不该在这一刻就让她知道的事告诉她,就并没立刻谈起真正的挽回办法,而是说道:“因为知道了重建七星醉仞亭也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我当时就问霓方士,如果让那些建造者停止建造怎么样。” 铁红焰想:有人对七星醉仞亭施法和重建七星醉仞亭都能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只是停止重建能挽回有人对七星醉仞亭施法造成的影响吗? 尽管感觉停止重建并不能挽回,但她当然希望可以挽回,于是也没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抱着并不大的希望问铁今绝:“怎么样?” 铁今绝说道:“霓方士说没有用,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停止建七星醉仞亭,到时候铁仓部族的情况只会更糟。她还说,从一开始建,便不能停下来了。” (两千零二十七)暂时 铁红焰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重建成?” “就是这样。”铁今绝说。 “舅舅一向不希望它重建成,如今也没有办法阻止了?”铁红焰问。 “是的。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看到七星醉仞亭立在那里。”铁今绝道。 “但是,就算不能阻止重建,重建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的影响也是可以挽回的,对不对?”铁红焰道,“还有给七星醉仞亭施法对铁仓部族气运造成的影响同样是可以挽回的,是吧?” 铁红焰希望有办法挽回,便按她希望的那样说出来。 铁今绝此刻依然并不想跟她说挽回的方法,但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一时也没想到其他能自然岔开话题的方法,觉得如果刻意回避,让她感觉出些什么来反而更容易令她多想,于是他决定直接回答她,但暂时并不什么都说。 他说道:“办法是有的,霓方士已经告诉我了。” “什么办法?”铁红焰问道。 “找一个人就能做了。”铁今绝道。 “什么样的人?我可以吗?”铁红焰问。 “你不可以。”铁今绝回答。 “莫非有什么要求我达不到?”铁红焰问。 “是啊。”铁今绝说。 “舅舅告诉我,是什么样的要求,如果现在暂时达不到,我可以努力啊!”铁红焰道。 “这跟努力没关系。”铁今绝道,“有些情况跟小时候有关,你都长大了,有的事你已经改变不了了。” “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吗?”铁红焰道,“我没有那样的经历,所以做不了这件事?” “是啊。”铁今绝道。 “那舅舅能找到有那样经历的人吗?”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道:“能。” “这件事很急,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那样的人吗?”铁红焰又问。 “当然能了。”铁今绝道,“总之这件事你就不用费心了,我有办法解决。你踏踏实实养伤就好。” “霓愿已经告诉舅舅如果找到那样的人该怎么做了?”铁红焰问。 “是啊。”铁今绝道,“我已经非常清楚了。” “我能帮上忙吗?”铁红焰问。 “估计帮不上。”铁今绝回答。 “如果有我能帮忙的机会,舅舅一定要告诉我。”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道:“好啊。你把身体养好,以后能做的事多着呢。” “有人给七星醉仞亭施法影响了铁仓部族的气运,重建七星醉仞亭也影响了铁仓部族的气运。如果找到那样的人,按照霓方士说的那样做,能把两者对铁仓部族气运的影响全都挽回吗?”铁红焰问。 “能。”铁今绝道,“只要按照霓方士说的做了,全都能挽回。” “然而到时候,七星醉仞亭还是会立在那里,记得舅舅以前是强烈反对重建七星醉仞亭的。”铁红焰道。 “唉!立在那里就立在那里吧,有些事已经这样了,反正只要霓方士说的那些坏事不发生就行了。就算到时候重建后的七星醉仞亭立在那里,它也没什么作用。”铁今绝道。 (两千零二十八)合上 铁今绝觉得为防止铁红焰立即多问,自己还是早点离开好,于是决定赶紧把玛瑙笔放回铁红焰的个室然后离开。 他把宽虹白玉放入自己的衣袋后,从衣袋里拿出了装着玛瑙笔的那个盒子,将盒子打开给铁红焰看,说道:“这里面你写过字的那张纸我还是拿出来烧了吧,你先拿着盒子看一眼。” “好。”铁红焰道。 铁今绝从盒子中拿出了铁红焰写过字的那张纸,把装着玛瑙笔的盒子递给铁红焰,然后开始烧那张纸。 铁红焰接过了装着玛瑙笔的盒子看了一下便将它合上了,对铁今绝说:“这次霓愿只是看了玛瑙笔和纸上的字,后来作法也没用到玛瑙笔吧?” “是啊。”铁今绝道。 铁今绝烧完那张纸后,赶紧跟铁红焰说:“我先把玛瑙笔放回你个室里吧。” 铁红焰把装着玛瑙笔的盒子递给铁今绝,说:“辛苦舅舅了。钥匙依然在老地方。” 铁今绝拿了钥匙便进入了铁红焰的个室,把玛瑙笔放回了她的个室中。 铁红焰想: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来做挽回铁仓部族气运的事呢?舅舅不是刚从霓方士那里回来吗,他这么快就确定能找到要找的那种人了? 刚想到这里,铁红焰突然感觉头晕非常厉害,身体很不舒服,她立即靠在那里闭上了双眼,没继续想下去。 她睁开双眼时,铁今绝已锁好个室的门并把钥匙放回老地方了。 他看出铁红焰又难受了,对她说:“我已经把装着玛瑙笔的盒子放回去了,你个室的门也锁好了。看得出来你又难受了,你还是躺下休息吧。” “好。”铁红焰道。她说完这话又想起了之前想到的问题,便问铁今绝:“舅舅才从霓愿那里回来就确定能找到需要的那种人了?” “是啊。”铁今绝道。 “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啊?”铁红焰问。 铁今绝并不想回答,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她说,铁红焰就又感觉头晕更严重了,难受得不得了,再次闭上了双眼。 铁今绝借此机会说:“你赶快好好休息吧,听东大夫的,多躺着。等你身体好了,你就可以做很多事了。我把会宾厅里的人叫进来照顾你,我还有些事要忙,先走了。” 铁红焰依旧闭着双眼时,铁今绝便迅速出了内居,在会宾厅中关上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 他在会宾厅中跟之前在铁红焰个室中的人说了几句话,让她知道铁红焰现在身体又难受了。 听铁今绝说完话后,那个人就立即进了内居,在内居里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好了。 铁今绝在会宾厅中看到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关上后才离开了恒联居。 内居中的铁红焰由于实在难受,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下来后就立即躺下睡觉了。 后来武寻胜从外面回来后想看看铁红焰怎么样了,那个时候她依然没有睡醒。他从会宾厅的人那里得知她睡前又难受了,他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两千零二十九)浮现 武寻胜没有打扰铁红焰,心想:她什么时候才能不再难受啊……一次又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头晕得厉害了,她这恢复的过程也太痛苦了!真希望她赶紧好起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铁今绝回到弘风殿后,进了议事厅并将门锁好了。 他突然很想去一趟铁今奇的灵位那里,想跟她说些什么,然而他知道突然去那里会引起别人怀疑,便没有去。 他环顾四周,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情景,往事如泉水般涌出。 他想:我现在想那些做什么?部族里还很多事需要我做,这些天要抓紧时间做了。此刻我就应该赶紧做,先不要想了,这是议事厅,不是我自己的卧室,其他事等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后再想吧。 铁今绝处理起了各种事情,又快又认真,当把精神完全集中到做那些事上时,他便没再想其他的。 他一直处理到了很晚,才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将卧室的门锁好后,他拿出了两个回顾鉴,把它们放在床上,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 他把铁红焰小时候就见过的那个回顾鉴拿在手里,仿佛看到了铁今奇一般。 他想:妹妹,重建七星醉仞亭的事,我无法阻止了。重建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七星醉仞亭之前还被人施了法,这也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但好在我还有办法挽回,只是我那么做之后就……其实也好啊,我就能见到你了。虽然我觉得如果可以做更多事,之后再去见你更好,但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啊,这是关系着太多生命的事!那些年我总想报仇,但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仇到底该怎么报。我知道我做的一些事能救一些人,每次救人后,我就把这看成报仇的一种方式,我知道他爹肯定不希望那些人被救走,他爹如果知道了一定怒不可遏,然而这……这到底算不算报仇的方式?每次被仇恨包围的时候,我会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我只好安慰自己,自己在做的事本身就是在报仇,救人就是报仇,改变大环境也是报仇。然而我不仅无法阻止七星醉仞亭重建,还要亲自到七星醉仞亭那里做一些事,最后还要…… 铁今绝从衣袋里拿出了双极闪,把它放在床上另一个回顾鉴附近,看了看,然后又看向了拿在自己手中的那个铁红焰小时候就见过的回顾鉴。 他想:虽然我仍想不明白这样到底算不算报仇,但事到如今我也想开了。就算没多久我就能去见你了,我也无愧于心,我觉得自己还算对得起你。你记不记得,很多年前我跟你开玩笑,我说我喜欢跟小孩打交道,但并不想有自己的小孩,假如你以后有兴趣生小孩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照顾你的小孩。当时谁能想到后来你那么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算是从红焰七岁那年开始就看着她长大的。一有时间我就带她,虽然有我自己的目的,但是我带她时真的非常认真,非常用心。 (两千零三十)多幅 铁今绝将手中的回顾鉴放在了床上,走向了书柜。 他从书柜里拿出了很多幅画,把它们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好像要把这些拿给铁红焰小时候就见过的那个回顾鉴看一样。 那一刻,他感觉铁红焰小时候就见过的那个回顾鉴就是铁今奇,他要把那些画给她看。 铁今绝先是把一幅画铺在了床上,想:妹妹,这是红焰小时候我教她画的第一幅画。她真的很有画画的天赋,第一次就画这么好。 他又把一幅画铺在床上,想:妹妹,你看这张,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我才教了她几次啊,她就画得这么棒了。 他把一幅铁红焰画的小猫铺在床上,想:你看这小猫……我还记得那次我教她画小猫的时候,我正好有点事需要先走,那时候刚画到眼睛啊,结果后来她跟我说:“上次说教我画完小猫,结果刚画到眼睛你就走了。”这件事隔了那么多年,我现在却依然记得她说这句话时的情景。 他把画一幅又一幅地铺在床上,每次铺上一幅之后都想出了一段话,仿佛在对铁今奇说。 他把一张铁红焰画的鹞鹰铺在床上后,想:这张,是红焰长大些的时候画的了,十一岁那年的吧,你看,这写着时间呢。那时候我已经教她画了几年了,她进步很快。这画也是她在有一个石桌四个石凳的地方画的,之前我没少在那个地方教她,教她画画时经常跟她谈话。记得她画这画那天,我先是画了一只高飞的鹞鹰,那只鹞鹰无拘无束,洒脱无牵绊。红焰看到了就很喜欢,她就照着我画的鹞鹰画了起来。她很有意思,画完之后自言自语,说她自己画的那幅看起来太呆板了,还说重新画一幅。我这个时候就故意跟她说,能在长空自由自在搏击需要的不单是力量和勇气,很多时候,自由与洒脱正来源于孤独和无牵无挂。我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吧?是不是原话我也没记那么清楚了,反正大致是这样的话。她才十一岁,我话里有话她可能没听出来吧,我记得她当时就是“嗯”了一声。我又跟她说,一个人如果心里有些东西放不下,牵系着那个人的事物就很可能成为那个人的羁绊。她忽然就停笔了,抬头看着我,跟我说:“舅舅,你是说……人?”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她那表情,那样子真的很像你小时候啊。我告诉她没错,还说我不仅在说人,而且在说她。她听了我这话之后说:“说我?”她眼睛里都是疑惑,当时那个表情又特别像你,像你小时候问人问题时的样子,我就借这个机会跟她说了那次她不该跟聂扬威交手的事了。红焰当时直接跟我说她以后不和他们交手了。然后我对她说,我相信她一定能做到,还跟她说我更想说的是,那次她不应该“为了武寻胜”和聂扬威交手。她立刻跟我说,他们那么欺负他,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两千零三十一)后来 铁今绝这时再次拿起了床上那个铁红焰小时候就见过的回顾鉴,看了看,心情沉重,却微笑了一下,仿佛在对铁今奇微笑。他心想:红焰这孩子那么小就这样,充满正义感,这一点真的跟你小时候很像。然而当时在我看来,她之所以为了武寻胜而与聂扬威交手并不仅仅因为那种正义感,那时候武寻胜就是她的伙伴。 铁今绝把回顾鉴放回了床上,拿起铁红焰画的那幅鹞鹰看了一下,突然想:这幅鹞鹰,她画得最令我满意的就是它的喙,妹妹,你觉得这喙她画得如何? 他又把铁红焰十一岁时画的那幅鹞鹰铺在了床上,竟感觉铁今奇关注的并不是这幅画哪里画得最好,他仿佛听见了铁今奇在问他,铁红焰跟他说她不可能袖手旁观之后的事情。 于是,铁今绝便好像在跟铁今奇对话一般,看着那幅画想:你想知道后来如何,是吗?后来……我记得自己跟红焰说,我知道武寻胜是她的伙伴,但她做事前应该多考虑。你知道红焰当时怎么说吗,她说不是她受到牵绊,还说就算看到不认识的人被人那么欺负,她也会管,她说她那么做不仅仅是因为武寻胜是她的好朋友。妹妹,你是不是觉得红焰这样跟你小时候太像了?你小时候看到别的小孩受欺负时就会主动出来帮忙啊。后来啊,我跟红焰提到她与人交手可能出现后果的问题,还说如果她为了这种小事而误了大事,影响她的将来该怎么办。我记得她当时说看到别人被打时来不及想那么多,还说要是晚到一会儿人家可能会被打得更严重。接着,她说了一句我令我印象尤其深刻的话,她说:“舅舅你做的很多事,不也是为了别人?”我记得她说出这句话时我都愣了,我当时没法跟她说清楚,除了为了别人以外,我做一些事也跟报仇有关。我刚才跟你说了,我根本不知道那仇该怎么报,我就安慰自己,做那些事也是报仇的方式。不提我想报仇的事了,接着说后来怎么回事吧。当时我听红焰那么说,更担心她将来会因为她放不下的事而影响重要事了,就跟她说要有大局观,我告诉她有时候为了大局不得不牺牲个别人的利益。现在想想,当时我跟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话,也真是……不过这种话对当时的她来说早就不新鲜了。当时红焰问我这和她为了武寻胜而与聂扬威交手有什么关系。我当然知道她有正义感,但我那时依然认为她为武寻胜出手与她跟武寻胜是很好的伙伴有很大的关系,我告诉她我仍然不赞成她真心把武寻胜当太好的伙伴,我说她应该明白武寻胜跟她不是一路人。早在那以前,我就不止一次跟她谈过这个问题。当日我认为到她跟武寻胜的关系更好了,觉得该跟她再好好谈谈这个问题,我又一次对她说,跟武寻胜走得太近对她而言不是好事。 (两千零三十二)叮嘱 房间里烛光闪烁,本来并不暗,铁今绝就像想让铁今奇看得更清楚一样,又多点了一些蜡烛。烛光随袖子带出的风而动,竟让他感觉到一丝活跃,就好像听着他说话的铁今奇在自然地做着什么动作一般。 他又看了一眼铁红焰小时候就见到过的那个回顾鉴,依然感觉铁今奇在问他接下来怎么样了。 他想:妹妹,我接着跟你说啊。当时红焰跟我说她以前就答应过我,如果以后真的出现什么事情,她一定不会选错大方向,她说话的语气显得非常坚定。我跟红焰说这次她为了帮武寻胜,连和聂扬威交手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做出更不计后果的事。红焰问我是不是不相信她了,我说当然相信她,但再次跟她说了她与武寻胜走不到一条路上,将来不成为敌人就算不错了,无法做永远的朋友。我告诉她,她跟武寻胜的关系越好,以后要她做选择时她会越痛苦。她告诉我她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她说我不需要担心她走错方向。我自然是相信她的,可是她当时还小,有些话我必须反复说,我跟她说应该尽量规避风险,问她能不能做到一如既往的坚定,她说我经常叮嘱她必须要有坚定的信念才有可能实现那个愿望,她还告诉我,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她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让我相信她。那时她说这话的神情,又一次让我暗暗地想我对她的是不是残忍了些。我刚才跟你说,我带她的时候非常认真,非常用心,但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我这样对一个孩子是不是太……然而不这样又如何呢?如果我不做那些事,以她刚回到铁仓廷时的性格,她能不能在铁仓廷这种环境中活下去都成问题。她是在蓝甲部族长大的,亲眼见过跟她最亲的几个蓝甲人被铁仓人害死,她七岁的时候就曾经跟族长说她不是铁仓人,还为此挨了族长的鞭子。红焰跟我说过,当时族长连“不怕我杀了你?”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七岁的她竟然敢跟族长说“杀就杀!我正想死呢!”“你杀啊!”这种话。我问过她当时怕不怕族长真的杀了她,她竟然告诉我她不怕。后来她因为不愿意在铁仓廷里生活而出走。那个时候,如果我不给她一点希望,让她知道她继续生活在铁仓廷里便有机会改变蓝甲人受残暴欺压和杀戮的状况,如果我不教她从小就戴上面具,她真的有可能还没长大就死在铁仓廷里。为了她那个理想,她从小就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她从小就不能跟伙伴关系过近。除了在我面前,她不能随随便便就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甚至还要说出跟她想法完全相反的话,还要表现出那就是她的真实想法的样子。她小时候我就教她那些,红焰这孩子很多方面都很有天赋,一些其他孩子很难做到的事,我说了之后她就真的能做到。 (两千零三十三)磅礴 铁今绝心中一阵压抑,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随意一转头,正看到一旁的镜子中自己的一部分脸。由于镜子并不是正对着他的,镜中的像是变形的。 那一刻,他觉得镜中的像就好像一张可以改变形状的人皮面具。 铁今绝转过了头,不想继续看镜子。 他看向了铁红焰小时候就见过的那个回顾鉴,眼中湿润了。 他想:妹妹,你知道戴着面具生活有多痛苦吗?我自己就一直戴着面具生活,那种痛苦,我太清楚了!然而,我还有另一种痛苦——我竟然在自己体会着戴着面具生活的痛苦时教一个小孩子戴着面具生活。这小孩子又是个特别有天赋的小孩子,她学得很快,她有信念,那么多痛苦她都承受了。可是你知道吗,想到这种事的时候我会感觉到我残忍。然而现实就是这样,如果我不对她残忍,她将面对更多的残忍,她很可能无法活下去啊!红焰是你的孩子,尽管那时候我就能感觉到自己对她残忍,但是我仍旧认为自己还算对得起你。我也曾经幻想,如果红焰不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她从小的经历不是这样的,她画画的天赋那么好,我教她后,她完全可以靠画画为生,自由自在地到处游走,不戴着面具生活,不受那么多束缚,不承受那么多痛苦,那样的话,也许她真的能像鹞鹰一样吧…… 言至此处,铁今绝的目光又移到了铁红焰十一岁时画的那只鹞鹰上。 铁今绝不忍继续看那只鹞鹰了,他把另一幅画铺在床上,用自己的心来跟铁今奇“说话”。之后又把一些其他的画铺在了床上,每铺一张,他都会用自己的心来跟铁今奇“说话”。 后来他把这样一幅画铺在了床上——铁红焰成年之后画的骏马。 铁今绝看着那幅画,想:妹妹,你看,这是红焰成年后画的了,水平已经高到这个地步了!当时红焰总要练兵,从她开始练兵起,她学画画的时间就减少了很多。我记得那天练兵结束后,她总算有了些时间,就又跟我学画画了。当时我看到她画的这幅画时兴奋得不得了。你看,这形神兼备的骏马在飞驰,是不是像要奔往天上?劲头多猛,气势磅礴啊!我从她练兵期间画的这幅画里看到了好兆头,从她这画里感觉到了她内心强大的力量,带兵打仗的人需要有这样的力量。红焰当时还说是我教得好,其实我只能教她技法,精神可是她自己的啊。后来她带兵抗妖,屡战屡胜!我看着她从七岁时回到铁仓廷中,渐渐长大,成年,成了铁仓军的最高统帅,带兵上战场屡立奇功,救了无数人的命,那时我就想,如果妹妹你看到这样的红焰,你会有怎样的感受呢? 接下来,铁今绝又把一些画一幅一幅地铺在床上,每铺一幅都用自己的心来铁今奇“说话”。 之后,他把这样一幅画铺在了床上——当年铁红焰画的仙人掌。 (两千零三十四)当日 铁今绝想:妹妹,你知道这是她什么时候画的吗?她最后一次上战场抗妖,被妖王发出的气箭所伤,被人带回后她昏迷了很久,大夫说她有生命危险,幸好她后来醒过来了!休养了一些天后,她已经知道自己武功尽失了。那时有一段时间我太忙了,一直没教她画画,直到她画仙人掌那天才又教她画画,我记得那天我还问她“你不会有意见了吧?”,她直接跟我说公务更重要,还说前段时间她在养身体,虽然不是不能出来画画,但还是在室内多休息比较好。她说她适合出来了,正赶上舅舅有空,然后说“这样不是更好吗?”。我还记得我看到她跟我说这些时的神情,当时我就想到了你。我也说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地方像你,但就是觉得当时她那样子跟你真的很像。她主动问我当天她学画什么,我告诉她画仙人掌。我是为了鼓励她嘛。她辛辛苦苦练了那么多年的武功,因为在战场上受伤而武功全失,而且当时她已经知道她的武功很可能无法恢复了。那么多年,她都为了那个理想而努力,如果想实现那个理想,如果想成为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然后改变大环境,她必须有高强的武功才行。她以前还用幻缨枪法一次又一次地成批救走蓝甲人。受伤后她练了多年的武功尽失,如果无法恢复武功的话,别说当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了,她就算想再像以前那样救走蓝甲人都难了,在我看来这对她来说是致命打击,我便想通过教她画仙人掌而鼓励她坚强。在我跟她说画仙人掌后,她跟我说她喜欢仙人掌。她说,仙人掌不仅好看,还能顽强地生长在大漠中,生长环境虽然恶劣,但生命力却强得很。她说那句话时显得很坚定,我听后心里挺高兴,因为当天我教她画仙人掌就是想鼓励她坚强的,谁知道她自己就说出了那样的话。当时我看她的表情,感觉她似乎情绪并不差。然而我不确定她表现出那副样子是不是只是表面现象,所以决定继续跟她说坚强的问题。我就跟她说有些时候越是恶劣的情况越能造就坚强的生命,她点了点头。我教她画仙人掌,一边教,也一边她说那些仙人掌生长在大漠里有多坚强的事。红焰画仙人掌时,我看她的神情,觉得她那个时候内心深处好像没什么阴影。我又通过看她画的画来猜她的心态。妹妹,你看,她当时画的这仙人掌是不是充满生机?你看仙人掌上的花,是不是很鲜艳?那时我看到她画的画是这样的,就稍微放心了一些。 铁今绝又把另一幅画铺在了床上——铁红焰画的仙人球。 铁今绝想:妹妹,你看这幅仙人球,这是她画仙人掌当日画的。我一边教她画,一边说仙人球比较圆,虽说不是绝对圆,但要是画得太不圆的话,就算得其神,也无法得其形了。我跟她说我想做到的是形神兼备。 (两千零三十五)这幅 铁今绝起身,把当年鳞琐兽中毒气后变成的男子消失前抛向天空落在地上的那个银色手环拿了出来,也放在了床上,好像要给铁今奇看一样。 他想:当时我用这个银环比着画,很容易就画圆了。我还跟红焰说,徒手不容易做到的事可借助工具来做,画画如此,做其他事也是如此。我当时之所以拿出这个银色手环比着画圆,是因为有另外的目的。我说的“形神兼备”什么的,纯粹是借口。我根本就不认为画个仙人球还需要用银环比着,我想让红焰用银环来画画,想让她触摸那个银环,看看那个银环能否助她恢复武功。之前先教她画仙人掌,除了因为要鼓励她坚强之外,也因为不想一开始就拿出银环让她感觉突兀。当天我见到红焰前并不清楚她是否因武功尽失之事内心产生很重的阴影,我觉得不能直接跟她提恢复武功的事以免刺激她,所以就想让她画仙人球时用银环比着画,这样我不跟她提那件事,她也能碰到银环了。在见到红焰之后,我倒是觉得她内心似乎没什么阴影,然而我依然无法准确判断她那状态到底是否只是表面现象,我就仍按照之前准备好的方法做了。在我用银环比着画仙人球之后,红焰也用银环比着画了。她画完第二个圆后,跟我说这个银环她看着眼熟,问我从哪里弄到的。我跟她说了来历后,还跟她说这和铁仓廷中心地段地上嵌着的镇妖环看起来一样。她问了我一些话,我回答后,她竟自己说出了说不定这银环能使她恢复武功。我很希望她碰到它后会有效果,便让她试着练练看,她试了不行,然后把银环套在手腕上试还是不行。虽然我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但确定不行时我还是有些遗憾的,但我并没在她面前表现出失望的样子。她说她到时候可以去触碰地上嵌着的那个镇妖环试试,说不定这个银环不行但那个就行。我们接着画仙人球,于是就有了这幅画。后来她就真的去了镇妖环那里,真的利用镇妖环恢复了武功。 铁今绝又将几幅画铺在了床上,每铺一幅都用心来跟铁今奇交流。 他又把一幅画铺在床上后,想:妹妹,你看这幅,这是族长闭关期间,红焰当代族长时期画的。我是去傲乾殿里找她时教她画的这幅画。这画上巨浪拍击着山,山岿然不动。当天我问过红焰是否知道为什么让她画这样的画,她认为我的意思是想告诉她无论遇到多少棘手的事都要沉稳,她认为的正是我想的。 铁今绝又把几幅画铺在了床上,一直用自己的心来跟铁今奇对话,过了一会儿,所有的铁红焰曾经画的都被他在床上铺开了。 他把铁红焰小时候就见过的那个回顾鉴拿在手里,站在了离床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仿佛特意让那回顾鉴可以一眼“望”到铺在床上的所有画一般。 (两千零三十六)长大 铁今绝看了一下手中的回顾鉴,想:今奇,你都看到了吧,在这里应该能一眼看全了。 接着,他自己静静地望着那些画,就像一眼便望见了已经匆匆离去了的多少年。 他想着那些画背后的事,感觉看到它们就像看到了铁红焰一路的成长。 那些画就像时光的记录者,让经历过的人看着它们,便仿佛可以再次见到流走的岁月。 他又望了一眼铁红焰小时候就见过的那个回顾鉴,想:妹妹,红焰就这样长大了。在如此残酷的环境下,她不仅活了下来,而且长这么大都没变得残忍,没变得冷漠,没变得麻木不仁。不管环境有多黑暗,她依然相信光明,相信理想。不管路有多难走,她依然坚韧不拔,奋勇前行。所以我觉得自己还算是对得起你。 铁今绝坐在床上,把回顾鉴也放在了床上,看着那些画,想: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教她画更多的画,如果时间不允许了,留下这些,其实也挺好了。你知道吗,我现在正看着这些画,想到了咱们小时候,母亲把她画的那些画铺在床上的情景。那个时候,我们经常看着娘画画,娘还经常与敖姨一起画画,敖姨比娘小很多,两人却以姐妹相称,记得起初你总想叫敖姨“姐姐”。敖姨一直跟娘学画画,我记得敖姨的画风跟娘的画风极相似。后来,红焰还见过敖姨的儿子敖工,看过敖工画的画,他的画风又跟敖姨的很像。 铁今绝拿起了另一个回顾鉴,想:妹妹,这个回顾鉴你看到了吗?敖工的房子着火了,红焰从废墟里找到了这个回顾鉴,这就是我很早以前丢失的那个回顾鉴,后来竟然被红焰拿了回来! 铁今绝指着被铁红焰拿回来的那个回顾鉴,想:妹妹,你看,这回顾鉴背面这几道细划痕就是我以前故意划出来的图案啊。当时你跟我都有回顾鉴,我坎我的回顾鉴跟你的不好区分,就故意在上面划出了这个图案。 被铁红焰从废墟里找到的那个回顾鉴原本就属于铁今绝,只是当年铁今绝找不到它了,其实它当时是掉在了他离家不远的地方。当年敖工的母亲敖轩河正好捡到了,她想不到这东西是铁今绝的,也不知道是谁掉在那里的,问了些人也没人认领。见那个回顾鉴外形实在好看,觉得拿回去放在家里当装饰不错,就带回去了,一直没丢掉。她从来都不知道那回顾鉴有神奇的功能,后来敖工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也是觉得挺好看,就一直将它摆在住处。所以,后来敖工亲手放火烧毁自己的房子制造假象之前,他都没想起来回顾鉴这东西,没打算把它带走,当时那回顾鉴就跟一些其他并不重要的摆设放在一起。也正因为如此,铁红焰后来才能从废墟里将它找到,带回去交给铁今绝。这个回顾鉴在多年以后才终于又回到了铁今绝手中。 (两千零三十七)猜谜 铁今绝又用心跟铁今奇“交流”了一番后,把那些画收了起来,又坐在了床上,再次拿起了铁红焰小时候就见过的那个回顾鉴。 他想:妹妹,也许没多久我就能见到你了,我可能一生也想不明白我这样到底算不算报仇了。我从年长者那里得知,起初族长的父亲下令建七星醉仞亭本来就是为了控制我们的母亲的,那里本来就是承载着我仇恨的地方,谁能想到我离开人世时却要跟它有如此密切的关系? 铁今绝一直想报的仇,就是关于他母亲的。 铁今绝的母亲和父亲一直相爱,他父亲是铁仓人,一向尊重他母亲这个蓝甲人。 然而后来发生了曲折离奇之事,铁万刀的父亲这个看不起蓝甲人之人,却由于极不寻常的原因将铁今绝的母亲抓走并以爱的名义在铁仓廷中禁锢了起来,他知道铁今绝的母亲那时早已成亲且生下了两个孩子,但依然不肯放她走,想像对待宠物般对待她。他把她关在房间里。她并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如他曾经养过的宠物般顺着他。 为此他让方士为他想办法达到他要的目的,为了使她永远地顺从他,任他塑造,他听了那个爱财方士的话,下令建了七星醉仞亭。 那方士告诉他要先建中心亭,建好后时不时将铁今绝的母亲引到中心亭去,中心亭可影响她的心智。到一定时候就可以建造周边亭了。 然而中心亭建好后,铁万刀的父亲常遇到一些情况没法把铁今绝的母亲引入,仅有一次将她引进去了。 原来,建造过程中发生了意想不到之事,铁仓部族的气运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铁万刀认为这事都是由铁今绝的母亲引起的,盛怒中把她幽禁在了暮夕阁。 她在暮夕阁上时手上一直系着的一根长长的蓝色布条,铁今绝的父亲也有一根,两人是在同一天得到的。 那蓝色布条是用珍贵罕见的材料制成的,名为“牵系带”,寓意将两人的心永远系在一起。牵系带这种东西不可随意出售,只有在每年那个跟情爱有关的“牵系节”里的活动中才能得到,所以人们想买也买不到。 有一年牵系节,铁今绝母亲和铁今绝父亲在街上参加了那个猜谜活动。那时候二人尚未成亲,世上还没有铁今奇和铁今绝这两人。 在那个活动中,多对恋人一起猜谜,猜对数量最多的那对恋人才能得到那两根牵系带。那对恋人双方要当着众人的面将牵系带系在对方的手上。此外,双方还能得到办活动的人送出的另外一份礼物以及看热闹的那些人的祝福。 很多对恋人都想得到那两条牵系带,最后猜对数量最多的那对恋人是铁今绝父母。 铁今绝的父亲领取了两人的牵系带。 两人正准备当着众人将牵系带系在对方手上时,很多看热闹的人开始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仅仅因为他们注意到了铁今绝的母亲指甲是蓝色的,知道了她是蓝甲人。 (两千零三十八)张扬 “这么珍贵的牵系带怎么能给蓝甲人系啊?” “以前每年都是给铁仓人系的。” “跟蓝甲人在一起就别要牵系带了吧?” “与蓝甲人在一起倒也不新鲜,但是这罕见的牵系带给一个蓝甲人系上就太过分了!”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蓝甲人能得到罕见的牵系带!” “这次也不能出现这样的事!” “就是啊,不然太过分了!” 当时甚至有人向办活动的人提出收回那两个牵系带,然而发牵系带的那个人自己的爷爷就是蓝甲人,很了解爷爷因为蓝甲人身份承受了多少痛苦。虽然他不敢在那些铁仓人面前替蓝甲人说话,但也不想把牵系带收回,只是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规则就是这样,事先没写不让蓝甲人得到牵系带,我也没想到会有蓝甲人和她的恋人一起参加这活动,如果这个时候我把牵系带收回了,就违反规则了,以后再办活动谁还相信啊?!” “到时候你真要送上另一份礼物祝福这两个人吗?”有人问办活动的人。 “就是啊,你真要祝福吗?” “我是铁仓人,平时看到铁仓人跟蓝甲人在一起我也不会说什么,但这对恋人这么张扬怎么行啊?” “是啊,这种活动,那么多对双方都是铁仓人的人都没得到,怎么能让一方是蓝甲人的那对恋人得到?更过分的是,办活动的人还要送上另一份礼物祝福,其他看热闹的铁仓人也要送上祝福!这对有一方是蓝甲人的恋人也太张扬了吧!” “今年真要把牵系带给一个蓝甲人吗?要是真的,这算什么事啊?” “说真的,这过节的日子我也不想说难听的话,我就建议办活动的不要把牵系带给这对。” 当时铁今绝的母亲虽然心中不满,但觉得这状况会给铁今绝的父亲带来太大压力,会让铁今绝的父亲被其他人乱说,于是忍下了那口气,对铁今绝的父亲说:“算了,不要了,我们走吧。” 她刚说出那句话,就听到有人就着她这话说话了。 “还算知道自己不该得到。” “就是,把东西留下快走吧!” “这牵系带不是什么身份都能拿的,明白就别拿了。” 还有些人说应该让其他恋人重新猜谜。 “放回去,让其他那些恋人重新猜一次!” “对!重新猜!你们看看,其他那些参加活动的恋人,没有一个人指甲是蓝色的!让他们哪对得到牵系带都行啊!” 有些人直接跟铁今绝的父亲说了起来。 “你跟一个蓝甲人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今天是牵系节,我也不会说难听的,但你不会真想得到只有每年过这节时才能得到的牵系带吧?” “其实你一个铁仓人想得到牵系带也不难啊,你下次让一个铁仓人跟你一起来就行了,干嘛非要跟她这个蓝甲人在一起啊?” “对,你那么会猜,干脆下次带个铁仓人跟你一起猜啊,明年再来吧!” (两千零三十九)系上 “你是不是看她擅长猜谜才带她来的?我就不信铁仓人里找不到擅长猜谜的人,我劝你啊,下次参加这种活动,找个擅长猜谜的铁仓人,这牵系带肯定就是你们的了!” “我告诉你啊,系这牵系带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人的话刚刚说到这里,铁今绝的父亲就已经当众把牵系带系在了铁今绝母亲的手上,并对铁今绝的母亲说:“你给我系吧。” “哎呀,我就晚说了一会儿啊!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都系好了?!两人互相系了牵系带以后可就必须在一起了,否则影响你将来的命运。我还想告诉你呢,你要是今天跟她互相系了这牵系带,到明年你就没法跟别人一起来猜了啊!不然的话……影响命运这事不是闹着玩的!唉!就晚说了一会儿啊!” 铁今绝的母亲以前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愣在那里。 铁今绝的父亲当众坚定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跟别人一起来猜?我这一生只会跟她一个人一起猜,只会来猜这一次,这次我们就是猜对最多的人,我们理应得到两根牵系带并给对方系上。” “我怎么也没想起来早点说啊!这事就是这样,只要你给她系上了,如果她不给你系,对你来说事情也不吉利了啊!”另一个人大声对铁今绝的父亲说道。 “是啊,是有这个说法!”另一人说。 铁今绝的父亲对铁今绝的母亲说:“你听见了吧?我已经给你系上了,你要是不给我系的话,对我来说事情可不吉利了啊!”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铁今绝的母亲说道。 “反正我们是一定会在一起的,我们的感情不会受外界影响。你给我系上吧!”铁今绝的父亲道。 铁今绝的母亲说道:“早知如此,刚才那几个我就故意猜错了!” “谜题可以猜错,但我们的感情无论如何都错不了。”铁今绝的父亲挽着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说道。 铁今绝的母亲感觉他的手很暖,却又想到了如果以后他真的跟自己在一起,对他来说会有多不利,然而她又想到了如果不给他系,对他而言事情就不吉利了这件事,内心矛盾。 铁今绝的父亲走到她跟前,轻轻地在她耳畔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看到一些人一起猜谜,他们看到一些谜题简单,就说“这么简单的给蓝甲人猜还差不多”这种话?你今天猜对了那么多谜题,也算是让在场的这些人见识了一个蓝甲人猜谜的厉害!这牵系带也算是你这个蓝甲人猜谜厉害的一个见证啊!如果你现在把牵系带系到我手上,还能让他们看到蓝甲人当众把牵系带系在自己爱的人手上!这件事还有个说法,在你我都把牵系带系在对方手上后,他们就必须为你我送上祝福了,否则可会影响他们的运气啊!不管以前怎样,反正今天他们就必须为蓝甲人送上祝福了!这件事,要是往深处想,对蓝甲人来说也算意义重大啊!” (两千零四十)心潮 在场的人看到铁今绝的父亲跟铁今绝的母亲耳语,有些人看不惯。 “你们实在太张扬了!” “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蓝甲人那么亲亲密密的,好像故意给我们看一样。” 铁今绝的父亲听到那句话后,对铁今绝的母亲说:“那人真是好笑,就算我是故意的又如何?我还真想‘故意’了,你快配合一下我的‘故意’吧!我知道你可不想让这事对我而言不吉利,是不是?” 铁今绝的母亲于是当众把牵系带系在了铁今绝父亲的手上。 当双方都把牵系带系在对方手上后,看热闹的那些人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便突然无人说话了。 其实之前说话的人都是知道围观者看到两人把牵系带系到对方手上后,等办活动的人送上另一份礼物后,他们也都必须向得到牵系带的那对恋人送上祝福,否则对他们自己的运气会有负面影响。那些说话的人不想当众祝福他们看不起的蓝甲人,但又担心对自己的运气有负面影响,所以才想通过说那些话让铁今绝的父母主动放弃领牵系带。 办活动的人看到两个人都已把牵系带系在了对方手上,内心顿时一阵强烈的感动,他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因为蓝甲人的身份承受的那些本不该承受的痛苦,突然感觉好像有人替他爷爷出了一口气一样。 办活动的人心潮澎湃,恭恭敬敬地把另外一份礼物送到了铁今绝的父母手上。 铁今绝的母亲和父亲同时用双手接过了那份礼物,谢过了办活动的人。 这时有一个人看不过眼,对铁今绝的父亲说道:“你别后悔啊!你今天做了这样的事,可就必须跟她在一起了啊!哼!”那人冷笑了一声。 铁今绝的父亲当众朗声说道:“我就是要跟她在一起的,永不后悔!我很清楚我和她互相系了牵系带后如果没有在一起,对双方的命运都会有影响,我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但我就是要这样做。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另一个说法,如果相恋的双方都已经把牵系带系到了对方手上,看热闹的人就必须送上祝福了,否则对观看者的运气也会有不利的影响啊!” 冷笑的那个是知道这个的,听了铁今绝父亲的话后,竟一时语塞。 办活动的人郑重其事地说道:“的确如此!现在请大家为这对恋人送上祝福!” 看热闹的人们为了自己的运气不受负面影响,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都纷纷向铁今绝的父母送上了祝福。 办活动的人想着他爷爷年轻时的某段经历,觉得虽然那些铁仓人祝福这对恋人的情景看起来似乎也并不是惊天动地的,但如果自己那个身为蓝甲人的爷爷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老泪纵横。 想到这里,办活动的人眼中有些湿润了,故意看向了别处,然后又看回原来的位置,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那些人送祝福之后,之前不服气的那个人说:“这算是开了个头吗?” (两千零四十一)擅长 另一个铁仓人才不想承认今日是开了个祝福蓝甲人的头,于是安慰大家:“不一定啊!其实以前说不定已经有过这种事了!二十五岁以上的蓝甲人指甲才能变成蓝颜色的,我以前看到的得到牵系带的人里虽然没有指甲是蓝颜色的,但是那些人里有没有蓝甲人不好说啊!只要低于二十五岁,谁知道是不是蓝甲人呢!” “有道理啊!” “说不定以前已经祝福过蓝甲人了我们都不知道呢!” 就在这些人议论这件事时,铁今绝的父母已经拿着办活动者送出的礼物渐渐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办活动者望着二人的背影,无心听周围人说的话。当他意识到自己快要流出泪的时候,故意假装打了个哈欠掩饰自己的感动,接着又揉了下眼睛,表现出了一副好像很无聊的样子,让那些看热闹的人以为他之前那么做也只是无可奈何而已。 铁今绝的母亲和父亲共同拿着那份礼物到了一处瀑布旁,坐在了阳光下。 铁今绝的父亲心情大好,却注意到铁今绝的母亲忧心忡忡,若有所思,眼圈有些红,眼中有些湿。 铁今绝的父亲问她:“怎么了?今天做了这么痛快的事,你不开心吗?” “我想的不是今天,是以后。”铁今绝的母亲道。 “以后更开心了啊!”铁今绝笑着道,“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想想都开心!” “跟我在一起后,你以后到底会面对些什么……”铁今绝的母亲说。 “你看,你看,你……又来了!”铁今绝的父亲道,“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拉着你一起去玩猜谜吗?” 铁今绝的母亲抬头看着铁今绝父亲的双眼,等着他告诉她。 “之前你说过担心我跟你在一起后我会面对些什么的,我知道你总是担心这个,我甚至看出了你有为了我以后好而要离开我的意思,然而我非常清楚你对我的感情,我知道你内心深处的想法,你根本就不舍得离开我,你为了我将来好而离开我会委屈你自己。所以今日我才借着牵系节的机会让你跟我去猜谜。我知道你一向擅长猜谜,我自己也擅长,我相信你我一起猜,得到牵系带应该没多大问题。我就是希望你和我共同猜谜得到牵系带,当众把牵系带系在对方手上,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把牵系带系在对方手上之后,如果两人没在一起,那么对两人的命运都会有负面影响,自然会对我不利。你想离开我本来就是要为我好,但如果你离开我反而会对我不利的话,你自然就不会离开了,我知道你肯定不希望我的命运因你离开而受到不利的影响啊。”铁今绝的父亲说道。 “你……”铁今绝的母亲道,“那……如果就算我们赢了,办活动者却因为我是蓝甲人而不肯把牵系带给我们,岂不是会让我更鲜明地体会到跟你在一起对你不好?那样的话,我不是就更容易离开你了吗?” (两千零四十二)自豪 铁今绝的父亲一笑,说道:“这种事,把握比较大我才会做啊!这事也算是上天助了我一把。之前在一家客栈里,我见过那个办活动者请一个人喝酒,还跟那个人称兄道弟。当时就是那么巧,我就坐在那个办活动者身后,他们的对话估计除了他们自己之外也就我能听到了吧。那个办活动者起初也没说什么会让另一个人担心被别人听到的话,然而喝多了之后他就开始跟那个人说他爷爷就是蓝甲人,还说他爷爷因为是蓝甲人经历了多少磨难,又跟对方说:“你也是蓝甲人,对这些深有体会吧!”那个蓝甲人赶紧喂办活动者吃东西,显然是想堵住办活动者的嘴,希望他不要在那里继续说下去了。那个蓝甲人指甲并不是蓝色的,显得也很年轻,应该是不到二十五岁的蓝甲人。” “原来如此,你早料到那个办活动的人不会因为我是蓝甲人而拒绝让我们拿走牵系带。”铁今绝的母亲说道。 “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铁今绝的父亲道,“我们互相给对方系了牵系带,必须在一起了,你肯定不会离开我了。你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猜谜,让他们见识了一个蓝甲人猜谜有多厉害,最后他们还祝福了我们!当时不是有人说我们张扬吗?领一对牵系带就张扬了?到底有多可笑?如果他们真觉得领一对牵系带就是张扬,那两个铁仓人一起领不也是张扬?怎么?两个铁仓人在一起可以张扬,一个蓝甲人和一个铁仓人在一起就不能张扬了吗?什么道理?我们就要张扬给他们看!说真的,在牵系节这天,我当着那些人的面跟你一起猜谜赢得了牵系带,又跟你一起当着那些人的面把牵系带系在了彼此手上,我觉得很自豪!我一向最烦那些偏见!每个人明明都是各种各样偏见的受害者,为什么还要用偏见伤害别人?那些偏见最好有多远滚多远,永远从世上消失!” 听他说话时,铁今绝的母亲双眼落下了泪水。 铁今绝的父亲说:“喂,你哭成瀑布干什么?这旁边已经有个瀑布了啊!”说着便把她的泪水擦干了。 铁今绝的母亲笑了一下,然后又想起了未来他要面对的情况,笑容很快又收住了。 铁今绝的父亲说道:“你又想到了什么?今天这么开心,尽情地笑吧!” 铁今绝的母亲又笑了一下,但想起他的未来,仍旧担心,无法笑下去,她问他:“牵系带这事情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铁今绝说道:“没听说过很正常的,好多人都没听说过。这只是我们目前所在的这个地方独有的习俗。我们正好经过这个地方,正好赶上了牵系节,又正好在这里赢得了牵系带,这就是缘分了!” “你又正好知道这里有这种习俗。”铁今绝的母亲说道。 “是啊,其实我知道这地方有这样的习俗也是偶然的。”铁今绝的父亲道,“这真是天意了。” (两千零四十三)偶然 铁今绝的母亲道:“我们现在在并不会长期居住之处,今天你因为我是蓝甲人而听别人说那种会令你不开心的话,说那种话的人,你今天见过后,以后也不用总跟他们见面。如果以后到了我们长居之处,那时候有人因为我而对你说了会令你不开心的话,但以后你还要总跟那些人见面。那你……” 铁今绝的父亲说:“想那么多干什么?该怎样就怎样!不管别人如何,我知道能跟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再说,也不是所有地方的人都是这种态度,我们可以找那种周围人友好的地方生活啊,比如去蓝甲人集中的地方住。” “然而不管怎样,你跟我在一起,今后的生活都会跟以前很不一样了。”铁今绝的母亲道。 “当然不一样了,肯定比以前精彩多了!我要的就是这种不一样!本来你就是个很不一样的人啊。很多事情都是要靠人自己的,这一点你深有体会吧?”铁今绝的父亲道。 正如铁今绝的父亲所言,铁今绝的母亲的确做到了很多蓝甲人没条件做到的事。 多数蓝甲人受到各种限制很难得到什么机会学某些本领,甚至有时会因为想学些东西而受到羞辱。然而铁今绝的母亲由于特殊经历,得到了学一些本领的机会。她本有画画天赋,从一开始就知道一个蓝甲人偶然得到这种学习的机会极其难得,所以她比一般人练起来刻苦得多,进步飞快。她学其他本领时也是如此,深知机会来之不易,便极其努力,紧紧抓住一切能让自己增长知识和各种本领的机会,才成了后来那样。 然而她一直深知自己得到那些学本领的机会纯属偶然,她当然希望其他蓝甲人也能得到这样的机会,但她也无力改变当时的环境。 所以,当他听到铁今绝的父亲说“很多事情都是要靠人自己的,这一点你深有体会吧?”之后,她只是说:“我?我仅仅是运气好,仅此而已,我只是个例。如果环境不变,有很多事仅仅靠自己努力其实是很难改变的。” 铁今绝的父亲说:“我不相信!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了,我完全可以不理会环境如何!我努力做到我想做到的,别人能奈我何?比如你我相爱,我就是要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别人说什么又怎样,环境能奈我何?” 铁今绝的母亲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希望世界真能如你所说的这样……我更希望,很多年以后,你依然可以开开心心地说出这样的话。” 铁今绝的父亲说:“一定会的!我要跟你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什么闲言碎语啊,什么环境啊,我不让它们影响到我的心,它们又如何影响到我?!” 铁今绝的母亲真心希望能如铁今绝的父亲说的那样,但她心里其实知道,在环境面前很多事真没那么简单。她不想扫兴,于是只是“嗯”了一声。 (两千零四十四)彩虹 铁今绝的父亲微笑着看着铁今绝的母亲,她的心依然是有些沉的,却也对他微笑了。 灿烂的阳光照在瀑布上,使那里出现了一道彩虹,美得如梦似幻。 铁今绝的父亲指着那道彩虹对她说:“你看,好不好看?” 铁今绝的母亲朝他指的地方看去,望见彩虹的那一刻,心中有所触动,她“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彩虹,好看。” 铁今绝的父亲道:“今天是牵系节,我们在这个地方看到彩虹,我就当是又收到了一份祝福。你听那瀑布的声音,如此激越,无可阻挡!这样的瀑布上当然会有彩虹!你说,我们下次看到这种声音激越的瀑布时会不会还能看到彩虹啊?”他说这话时激情满满,好像瀑布的声音是在向他听过的那些闲言碎语宣战一样,仿佛彩虹的出现是在为瀑布喝彩。 铁今绝的母亲说道:“要看到时候有没有合适的光了。” 她认为如果没有合适的光,就算再遇声音激越的瀑布,他们也无法直接在那里看到彩虹,有些事真的会受条件限制。 后来,铁今绝和铁今奇兄妹出生,再后来,他们经历了曲折离奇之事,铁今绝的母亲被铁万刀的父亲抓到铁仓廷去了。 铁今绝的父亲只知道抓走铁今绝母亲的人是铁仓廷中的有权者,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更不知道他是当时的族长。 他想各种办法打听那些事,却很难打听出什么来。 有些人明明可以帮他,却因为铁今绝的母亲是蓝甲人而拒绝帮他,甚至劝他不要那么死心眼,劝他不要为一个蓝甲人费那么大劲。那些人觉得铁仓人抓走蓝甲人太正常了,更何况是铁仓廷里来的有权者抓蓝甲人,他们觉得既然她被抓走了,铁今绝的父亲就应该放弃找她,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他无论怎样做都找不到将铁今绝的母亲的方法,深感绝望。 不仅如此,他还要担心他和两个孩子是否安全,后来他带着两个孩子搬到了其他地方住,小心翼翼地保护他们。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铁今绝的父亲独自望着大雨,无望地蹲在了地上,无声痛哭。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他头脑中划过了铁今绝的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环境不变,有很多事仅仅靠自己努力其实是很难改变的。” 他想:原来这世界竟真是这样的!真是像你说的这样的!你是蓝甲人,你从小就承受着环境带给你的痛苦,所以你很早就看清了真相!我毕竟不是蓝甲人,尽管我也知道蓝甲人受了太多不该受的痛苦,但始终跟蓝甲人体会到的有所不同。 他又想到了那天在瀑布旁边,他自己说过的“我要跟你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什么闲言碎语啊,什么环境啊,我不让它们影响到我的心,它们又如何影响到我?!”,突然哭着笑了起来,笑得一脸痛苦,却也如哭时一样没有出声。 (两千零四十五)风雨 他想:我当时真以为有些事我不管就不是事了,好像环境真不能把我怎样似的……现在想来,真是……哈哈……有时候人在那样的环境面前真是渺小啊,无力啊!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哈哈…… 天空中传来一连串的雷响,他想:这雷声也很激越啊,雨声也很激越啊,可是现在能看到彩虹吗?能看到吗? 他想到了他问她“我们下次看到这种声音激越的瀑布时会不会还能看到彩虹啊?”后她说的“要看到时候有没有合适的光了”,他再次无声地笑了出来,心想:是啊,那天我们能在瀑布那里看到彩虹,不是只要瀑布声音激越就行的啊,还要有光啊,那个时候,正好有灿烂的阳光啊! 就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铁今绝的父亲患上了一种很难治的病。 后来,铁万刀的父亲把铁仓部族气运受影响的事怪在铁今绝的母亲身上,把铁今绝的母亲幽禁在了暮夕阁上,决定永远不再见她,也永远不会放她离开,让她受尽精神折磨。在想起铁仓部族气运受影响之事时,甚至还曾故意派送饭的人跟她说一些刺激她的话。 铁今绝的母亲时不时就会在暮夕阁唱歌——蓝甲人的歌。因为她总是带着哭腔唱歌,声音无比凄凉,曾被听到的人说像闹鬼一样。 当她站在最高层的时候,她可以望见那片野地。 她会望着野地,想象那里自由飞着的鸟、蜜蜂、蝴蝶……她还会想到那日在瀑布附近跟铁今绝的父亲在一起时看到的那些自由飞着的鸟、蜜蜂、蝴蝶…… 直到有一天,铁万刀的父亲喝了些酒后,想起七星醉仞亭的事,想起铁仓部族气运受影响的事,又想起了铁今绝的母亲,然后想到了铁今绝的父亲。 他攥紧拳头,砸坏了一张桌子,然后让第二天要给铁今绝的母亲送饭的人跟铁今绝的母亲说铁今绝的父亲还有两个孩子都已经被他杀了。他想让铁今绝的母亲受到更大的精神折磨,他希望这样的折磨伴她一生一世,他认为她就应该永远活在痛苦中。他觉得即使这样,也不够解气。 第二天,铁今绝的母亲从送饭的人那里听到了那些话。 送饭的人离开后,她直接上了暮夕阁的最高层。 当天她没有唱歌,就站在那里,望着野地。 那个牵系带她一直贴身放着,但以前那些日子她不会将她系在手上让其他人看到。 那天,她把牵系带系在了自己的手上,想着很多年前那个牵系节,铁今绝的父亲当着众人的面把这条牵系带系在自己手上的情景,幻想着当天她自己系在手上那个牵系带是被铁今绝系上的。 当天风很大,她一直站在暮夕阁上看着野地的方向,被风吹着,却似乎感受不到那风是冷还是热。 她回忆起了她跟铁今绝的父亲相识的情景,嘴角渐渐上扬,露出了一抹微笑,然而那微笑却显得甚是诡异。 (两千零四十六)暴雨 她回忆了铁今绝的父亲跟她说过的一些话,还有她跟他说过的一些话。 她想到了她在铁今绝的父亲面前画画的情景,她相信那一幅一幅的画他一定都还留着。 她想着她跟铁今绝的父亲一起吃饭,一起做事,一起玩的一幕幕。 她想着后来有了两个孩子以后,他们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也想到了一些冷嘲热讽,同时想到了铁今绝父亲对那些并不在乎,他只是在乎她。 她想到了她平时唱的蓝甲人的歌,但当天她却唱不出来。 她能想象出她被抓到铁仓廷后,铁今绝的父亲有多痛苦,她知道铁今绝的父亲会想各种办法救她,但她却并不希望他那么做,因为她很清楚他不可能从这种地方将她救出去,她担心他为了救她而影响他自己以及两个孩子的安全。她只希望他保护好两个孩子,希望他们从此忘了她,以后能快乐地生活。但由于太了解他,她知道他不会忘记他。尽管她希望他不再留着当年那个牵系带,但她很清楚他的个性,知道他一定像她一样,用心留着牵系带,一生一世留着。 她看了看手上系好了的牵系带,用另一只手轻抚着牵系带,想着很多年前那个牵系节,两人猜谜的情景。 这个时候,铁今绝的父亲所住的那个地方正下着暴雨。 每次下雨的时候,铁今绝的父亲那种病带来的痛苦就会比平时严重一些。 每当那种病带来的痛苦变得严重时,铁今绝的父亲都会拿出牵系带看,仿佛牵系带能缓解他的病痛一般,然而那牵系带不仅无法缓解他的病痛,反而会加深他心上的痛。可他就是要看,他觉得从牵系带上他能看到曾经的美好,能看到遗失的快乐,能看到一种他觉得自己已经再也捕捉不到的“心的年轻”,能看到力量,能看到无所畏惧,能看到与众不同,能看到韧性,能看到爱……当然,最重要的是,能看到她。 就在铁今绝的母亲在暮夕阁上于晴天里轻抚牵系带的时候,铁今绝的父亲在家中听着外面的暴雨声轻抚着牵系带,他也回忆起了当年他们一起猜谜时的情景。 铁今绝看到自己的父亲坐在椅子上轻抚牵系带,便说道:“爹又在看这个了。” 铁今绝的父亲“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说这雨会下多久啊?” “这暴雨应该不像会下太久的吧。”铁今绝随口说道。 “我看这雨啊,像是一下就能下到明年的。”铁今绝的父亲说道。 “啊?”铁今绝听着父亲说的话,觉得有点奇怪。他问:“为什么这么说啊?” “不知道啊,反正就是感觉这场雨会下很久很久啊。”铁今绝的父亲道,“你听外面的雨声,是不是有点像瀑布声?” “瀑布声?”铁今绝道,“比瀑布声大吧?” “你是没在近处听过那种特响的瀑布声吧?”铁今绝的父亲道,“瀑布声也有非常激越的。” (两千零四十七)晴天 铁今绝只是“哦”了一声。 “爹,你又在看这个了。”铁今奇进来后说道。 两人平时没少看见铁今绝拿出牵系带看,除了下雨引起他病痛加重的日子外,其他时候他也会时不时看看把牵系带。 父亲“嗯”了一声,问道:“今奇,你觉得这雨会下多久?” 铁今奇说:“没多久就会停吧?” “你们怎么都这么说啊……”铁今绝道,“那你说这雨声像不像瀑布声?” “啊?瀑布声?有这么大吗?”铁今奇说。 “有。”父亲道,“跟今绝一样,你也没在近处听过那种特响的瀑布声吧?激越的瀑布声,震天动地啊!” 铁今奇好奇地看了铁今绝一眼,心想:震天动地?是吗? “你们说,很远的地方会不会也在下雨啊?”父亲道。 “多远的地方啊?”铁今奇问。 “很远很远,很远……”父亲望着外面的暴雨,说道。 “有可能在下雨,有可能是晴天,有可能是阴天,还有可能……”铁今奇说。 “是啊。”铁今奇没说完,铁今绝就说道。 父亲道:“是啊,天气就是这样,你猜不准的,就算猜准了,到时候也是说变就变……”他叹了口气,心想:人生不也是这样? 铁今绝道:“爹,也许我们这里的雨很快就停了呢。” “我看不会的。”父亲道。 “你不是说说变就变吗?”铁今绝道。 “可是这场雨似乎很不一样。”父亲说。 铁今绝又“哦”了一声,说道:“我还是希望这雨快点停,这样你身体能舒服些。” “是啊,真希望爹的身体能立刻舒服些。”铁今奇道,“要是远方是晴天,能不能把远方的晴天借过来用用啊……” 父亲看着外面的雨,没有说话。 铁今绝说:“没法借,只能等雨停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看到彩虹呢!”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要看到时候有没有合适的光了。” 铁今绝说道:“娘还说要跟我们一起看彩虹呢……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混蛋把娘抓走了!”铁今绝说着便握紧了拳头。 父亲发觉自己鼻子有些酸,想让两人离开,便说:“你们赶紧去别的房间吧,我想在一个人这里看看雨。” “爹……”铁今绝道。 没等铁今绝说完,父亲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们赶紧去别的房间吧,这样安静,我好舒服点!” 两人都知道下雨时他的病痛会更严重,没再跟他多说什么,立刻去别的房间了。 父亲用袖子将淌下来的泪擦了擦,拿着手中的牵系带,一直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雨,仿佛听到了多年前牵系节那天她和他附近那激越的瀑布声。 铁仓廷中的暮夕阁上,铁今绝的母亲望着野地,就如听到了铁今绝的父亲看着的雨落下的声音一般。 当日傍晚,已经悬梁自尽的铁今绝的母亲被人发现了。发现的人说当时她手上系着一根长长的蓝色布条,当时风很大,那布条总是朝夕阳西下的方向飘着。 (两千零四十八)布条 毕竟跟牵系带有关的习俗只是那个地方的习俗,其他地方很少有人了解。发现铁今绝母亲尸体的人并不知道那蓝色布条是牵系带,后来铁仓廷中其他看到那蓝色布条的人也恰恰不了解牵系带的事,所以后来传出去的都是“蓝色布条”而非“牵系带”。 铁万刀的父亲没想到当天铁今绝的母亲竟会自尽,他还以为可以一直在精神上折磨她。得知她离世后,他更不痛快了,当晚杀了几个蓝甲人发泄。 就在铁今绝的母亲自尽后,铁今绝的父亲和两个孩子住的地方没多一会儿雨就停了。 然而,暴雨过后,他们并没看到彩虹——因为没有合适的光。 尽管雨停了,但铁今绝的父亲却仍感觉这雨一直在下,之前他认为要下到第二年,这时他觉得雨永远也不会停了。 铁今绝的母亲离世后,事情很快就在铁仓廷中传了起来,有不少人都知道了被铁万刀的父亲幽禁的那个女人在暮夕阁上悬梁自尽了,那些人也听说那个蓝甲人在悬梁自尽候手上系着蓝色布条,事情甚至传到了铁仓廷外。 再后来,仍没放弃打听的铁今绝的父亲终于知道了铁今绝的母亲是被什么人抓走的了,然而那时,他也知道了她已在暮夕阁上悬梁自尽,自尽当日她手上还系着传说中的“蓝色布条”。 那时候,一直跟着师傅学武功的铁今奇和铁今绝武功均已很厉害,两人知道这样的事后,都想将来给母亲报仇。 两人的父亲在得知两人的母亲早已在暮夕阁上悬梁自尽的那个消息没多久,就病情加重离开了人世。 在他离世的那天夜里,铁今绝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那段时间铁今奇和铁今绝夜间总是轮流照看他,前一天是铁今奇,那天轮到了铁今绝。 铁今绝看父亲睡着了,便靠在椅子上闭一会儿眼睛,由于那段时间经常照顾父亲,铁今奇和铁今绝睡眠不足,两人都总是感觉困。铁今绝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后就睡着了。 在铁今绝睡着后,他父亲醒了。 父亲突然感觉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于是颤颤巍巍,艰难地把一直都在床上的牵系带系在了自己手上。 他以前觉得铁今绝的母亲自尽那天的雨永远也停不下来了,然而这时他突然感到那场雨就在当日会停。他想等太阳出来后,看看当天的灿烂的阳光。 铁今绝醒来后,发现父亲正睁着眼睛想事情。 铁今绝问父亲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睡不着了,父亲说他很舒服,还说他很快就能跟铁今绝的母亲重逢了。 铁今绝听了这话,又发现父亲已经自己把牵系带系在了自己的手上,感觉不对劲,立即把铁今奇叫来了。 铁今奇和铁今绝一直陪着他,他在清醒的时候把他跟两人的母亲从相识开始的经历说给了两人听。 后来铁今绝的父亲问两人:“太阳出来了吗?” 他们告诉他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两人太阳有没有出来。 (两千零四十九)白天 铁今奇和铁今绝告诉他没有。 两人的说他想看看当天灿烂的阳光。 然而天还没亮,外面就响起了雷声。没多一会儿,又下起了暴雨。 黑夜过去了,然而天仍旧暗暗的。虽然已是白天,但就算这时人到房间外看,也看不到灿烂的阳光。 “我现在躺在床上,没什么力气起来,也没什么力气走路。如果我现在能站起来,努力,拼命努力,一步一步地走到房间外面,我是不是也看不到灿烂的阳光?”两人的父亲说道。 “不一定啊。”铁今绝道,“也许爹走到那里的时候,雨过天晴,阳光灿烂呢。但是为了爹早日养好身体,我和妹妹不会让爹下地走的。如果爹一会儿实在想看灿烂的阳光,我和妹妹想办法把爹抬出去看吧。” “就是啊。”铁今奇说,“我们可以抬爹过去。” “你们啊……”父亲道,“你们还年轻,爹想让你们现在就明白一个道理……你们的娘曾经说过:‘如果环境不变,有很多事仅仅靠自己努力其实是很难改变的。’” “但努力也很重要啊。”铁今绝说。 “是啊,努力当然重要。”父亲慢慢地说道,“有些时候,真要努力改变环境。哪怕艰难,但能改变一点是一点。有时小小的改变也许并不能很快给自己带来好处,但是,意义重大啊!不要低估环境的影响,不要认为自己只要不理会那些,就不会受到伤害。” 过了一会儿,父亲又缓慢地对两个人说:“那次今绝说‘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看到彩虹呢!’,我说‘要看到时候有没有合适的光了’,我这话其实也是你们的娘曾经说过的。我刚才不是跟你们说了吗,那年牵系节,你娘跟我在瀑布旁边坐着。就在我问你们的娘‘你说,我们下次看到这种声音激越的瀑布时会不会还能看到彩虹啊?’之后,你娘就跟我说了这样的话。” 暴雨一直在下,灿烂的阳光像是穷尽他们的父亲这一生也等不来了。然而雨不会永远下,灿烂的阳光也不会永远都不出来,两人的父亲是看不到灿烂的阳光了,但后面总有人会看到。 后来,他们的父亲把激越的雨声听成了瀑布声,他感觉自己已经见到了他们的母亲,正和他们的母亲坐在当年牵系节那天两人一起待过的那个瀑布旁。 在离开人世的那一刻,他们的父亲感觉自己终于看到了灿烂阳光——照在声音激越的瀑布上的灿烂阳光。此外,他还感觉自己看到了瀑布那里出现的彩虹。 【第二百二十章】 很多年后,在弘风殿自己卧室中的铁今绝回忆了当年的事情,想了他的决定,又思考了未来。 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父亲说过的那话:“天气就是这样,你猜不准的,就算猜准了,到时候也是说变就变……” 当年他父亲叹了口气后,想:人生不也是这样? 铁今绝的父亲当时并没把跟人生有关的话说出来,那时铁今绝也没往人生这方面想。 (两千零五十)幼年 然而此时,铁今绝回忆起他父亲曾经说过的这话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人生。 他看了看铁红焰小时候就见过的那个回顾鉴,好像在继续对铁今奇说话一般。 他想:妹妹,我知道如果我就这样离开人世,红焰便会少了我这个同路人,这变化对她来说实在太突然了。我想起了当年父亲跟咱们说过的话……人生也许就如天气一般,说变就变,红焰很快就要经历了。我真的希望她能坚强地面对这一切!那么多年来,什么大风大浪她没见过?她可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坚强!只是……我该如何告诉她这样的事呢?我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跟她说清楚,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开口。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亲眼看着她当上族长,说实在的,我特别希望自己在看到她当上族长之后再离开人世!但是有些事也并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啊,只能看情况了。我真的不是不想继续陪她走下去,我想最起码陪她走到她当上族长之位啊,但是现在挽回铁仓部族气运这事根本不能等,如果做晚了,想挽回都挽回不了了啊! 他刚把那个铁红焰小时候就见过的回顾鉴放在床上,便好像听到了铁今奇在问他话:“只能这样吗?” 他便又把铁红焰小时候就见过的回顾鉴拿了起来,心想:是啊,妹妹!没有办法,霓方士说了,早在幼年就被方士打上过风云璃雾印的人才能挽回铁仓部族气运,这样的人本来就少,然而我正好就是这样的人啊! 的确,铁今绝正是霓愿说的那种早在幼年就被方士打上过风云璃雾印的人。 铁今绝出生后身体非常差,经常生病,他的父亲带他看了几个大夫,所有大夫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其中还有一个大夫说铁今绝可能活不了几年。 铁今绝的母亲每次都想一起去,然而铁今绝的父母都担心那些大夫因为看到铁今绝的母亲是蓝甲人就不认真给铁今绝诊断。于是,铁今绝的母亲每次都只能听铁今绝的父亲回来后把情况告诉她。 无奈之下,铁今绝的父亲带他找到了一个方士。当天铁今绝的母亲也是想去的,然而铁今绝的父母都担心方士因为看出她是蓝甲人就不愿意帮忙,她便也没去。在铁今绝的父亲出发前,铁今绝的母亲跟他商量后,两人说定了:如果不解决问题铁今绝就活不了几年的话,只要方士有办法解决问题,就算要出很多钱,就算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也一定要请方士把问题解决。 铁今绝的父亲找的那个方士是个云游到当地的罕见的高手,那方士自然并不知道铁今绝的母亲是蓝甲人。 那方士通过作法了解了铁今绝的身体情况后,告诉铁今绝的父亲,事情并不容易解决,如果一定要让他来解决铁今绝的问题的话,不仅需要很多钱,今后铁今绝的命运也会变得很不一般。 (两千零五十一)价钱 铁今绝的父亲问道:“不一般?如何不一般?” 那方士回答:“是这样的,如果想要解决这孩子的问题,我就必须往他体内打入一种东西,这种东西会使他的命运变得非同凡响,他以后极有可能做出一般人做不到的大事,但与此同时,他也会变得命运曲折。虽然打入这种东西后能保证他前三十五岁前绝对不会因天生体弱这种原因而有性命危险,然而三十五岁一过,后面的人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他也许三十五岁后还有几十年寿命,也许过了三十五岁就会离世,而且离世的原因绝非寻常原因,可能是跟法术有关的。” 铁今绝的父亲说:“只要幼年时体内被打入了你说的这种东西,他三十五岁前肯定不会因目前体弱的原因而有性命危险了?能保证吗?” “绝对能保证。”方士道,“打入这东西后,他的身体会变得非常强健,比普通人更好,也更适宜习武,更容易在武学上取得成就。当然,刚才我也说了,打入这东西还能使他极有可能做出大事来。从他目前的情况来看,给他打入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是极其有利的。就算他三十五岁后因跟法术有关的原因突然离世,那也比目前这种状况好太多了。” 铁今绝的父亲问方士:“这孩子还小,打入风云璃雾印时,小孩子会不会受很大痛苦啊?打入的过程本身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这个你绝对可以放心,打入的时候小孩子是没感觉的,完全没有任何危险。打入之后他的印堂会出现黄颜色的光芒,但在黄颜色的光芒消失之前,小孩子肯定是闭着双眼的,所以就连眼睛被光芒晃到的情况都不会出现。那黄颜色的光芒也不会对小孩造成任何伤害,很快就会消失。等黄颜色的光芒消失后,小孩子自然会睁开双眼。”方士回答。 铁今绝的父亲心想:只要他能够活下去,身体健健康康的就好,在健康活下去面前,什么有没有成就,做不做大事,这些都不算什么。之前今绝他娘跟我说好了,只要方士有办法解决问题,就算要出很多钱,就算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也一定要请方士把问题解决。既然这方士这方法能保证今绝起码活到三十五岁,在今绝活着的这些年身体还比一般人更强健,更适宜习武,还极有可能做出大事来,那真是请方士给他打入最好了!不知道什么价钱啊,肯定很高,我问问。 于是铁今绝的父亲问了方士价钱。 方士说出后,铁今绝的父亲着实一惊,虽然他之前也想到了价钱会很高,可没想到竟会高到这个程度。他想:如此高价,我们不仅要把所有积蓄都要拿出来,还要卖些东西才行啊,真的把这些钱都拿出去,我们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该如何生活下去啊? 铁今绝的父亲顿时愁容满面,问方士能否少一些。 (两千零五十二)名声 方士告诉他:“这东西本来就极少有方士会打,会打的方士也不能随便打。我已经十年没给人打入过这东西了。做方士的都有限制,不是想给谁打就能给谁打,想什么时候打就能什么手打的,近二十年来,我只可以给一个孩子打入这东西。一般情况下我真的不会同意给人打这个,之前有个人知道我近二十年来还能给一个人打入后,他希望他的其中一个孩子将来做一番大事,哪怕那孩子只能活到三十五岁他都愿意,他就跟我说我要多少钱他都可以给,只要能给他那小孩打入这东西就行。然而我了解那个人,他在当地总是仗势欺人,便没答应。” 这时方士拿出了一封信,对铁今绝的父亲说道:“你看看这封信,这是另一个人给我写的,就是想让我给他的小孩打入这东西。” 铁今绝的父亲接过信,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一堆求那个方士的话。 方士继续说道:“他是希望他的小孩将来在武学方面名声大振,他的小孩现在并不是适合习武之人,想让我给孩子打入这东西,然后把他的小孩变成适合习武之人。你看他在信中提到了他能接受的最高价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价钱的六倍。然而我并没打算给他的孩子打入,因为他毕竟也是为了使他孩子今后名声大振而给我写信的,算是主动替他的小孩求名的。像这种想为自己的小孩求名的,求权势的,有很多人都找过我,我都没答应。今天你跟我说了你孩子的情况后,我主动跟你提出了可以给你的小孩打入这个,这是因为我看到你并没为你的孩子求名或者求权势,而是仅仅为了救他的命。人命关天,我都没多想就主动跟你说出来了,其实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办法解决你这孩子的问题,你也不会知道我能往他体内打入这东西的事了。至于价钱,我知道你的孩子体弱多病你有多着急,也知道这个经常需要找大夫看病的孩子之前一定已经让你们用了不少钱了,所以,我已经站在你们的角度考虑,把价钱压到最低了。如果压得更低,对这孩子就会有负面影响了。要不是为了防止对这孩子产生负面影响,说真的,我个人根本就不忍心收你那么多钱。有个体弱多病的小孩多不容易,我能想象。” “为什么说如果压得更低,对这孩子就会有负面影响了?”铁今绝的父亲问。 方士说道:“我准备给你孩子打入的东西叫‘风云璃雾印’,听这名字,似乎都能听出一股子很不一般的劲头吧?的确如此,如果我真给他打入风云璃雾印,他未来极有可能做出大事,如果做出了大事,将影响很多人的命运,就算没做出大事,他也肯定不会默默无闻,一定是个会对其他人产生巨大影响之人。让自己的孩子成为这样的人,自然需要大价钱来交换,最起码要可以‘匹配’。” (两千零五十三)匹配 方士把之前给铁今绝父亲看的那封信叠了起来,放回原来的地方,同时继续跟他说:“当然,能出的价钱多些自然对被打入风云璃雾印的孩子今后更好,但也并不是越多就一定越好,过高的价钱对孩子也会有负面影响,同时还对我这个方士有负面影响,这也有说法的,细说起来就复杂了,我肯定不会跟你要高价,所以就不说这个了。如果价钱没有达到可以‘匹配’的最低的那条线,那么就算我给这孩子打入了风云璃雾印,这孩子以后也会因为当初价钱不够,无法‘匹配’而受到负面影响,风云璃雾印对这孩子的作用便会被削弱。”方士道,“这种事真的不是我敢随意定价的,我充分考虑了你的情况后跟你说的是能‘匹配’的最低价。”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铁今绝的父亲皱眉道。 “是啊,绝非我胡编乱造。这风云璃雾印本身是有其他用途的,并不是专门用来给小孩解决体弱多病问题的,也不是专门给小孩延续寿命用的。然而看了你小孩的情况,我确定其他方法肯定都解决不了他的问题,要想让他长大成人,也只有用给他打入风云璃雾印这种方法了。”方士道,“这风云璃雾印是怎样的东西,其实你可以找其他方士问一问,了解一下目前有没有其他方士可以给人打入这个。不管那些方士能否给人打入,你都可以去问一问这方面价钱,很多方士都很清楚,从来都不会打入这种东西的方士里也有很多人了解。虽然越早给小孩打入风云璃雾印对小孩越好,但在本月之内早打和晚打的差别并不大,等到了下个月再打,便与这个月就打差别有些明显了。我知道这事对你来说很为难,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半个月之内我都不会离开这里。只要你考虑好了,我半个月之内随时可以给你的孩子打入风云璃雾印。如果你怕你的孩子这段时间再生病,我今天就可以先给他施个法,保证他半个月之内不生病,但这法术我给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下次再用就不灵了。这本来也是要收一些钱的,但这钱我可以不收,因为这种法术跟打入风云璃雾印那种法术不同,这种一般的法术倒不存在什么价钱‘匹配’的问题。” 尽管之前铁今绝的父亲已经跟铁今绝的母亲商量好了,但如果出那么多钱,铁今绝母亲未来的生活也将发生很大变化,所以铁今绝的父亲仍决定回去跟铁今绝的母亲商量一番。同时,他也决定在回去的路上找其他方士问一下风云璃雾印的事。 他并没立即让那个方士给铁今绝施法,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决定了,毕竟无论是大夫还是方士都说如果不解决铁今绝的问题,铁今绝能再活几年。他认为既然孩子这身体情况暂时没生命危险,就先不让方士给他施法了。 铁今绝的父亲在回去的路上问了几个方士关于风云璃雾印的事。 (两千零五十四)最低 其中有一个方士说自己知道,但不能直接告诉他,只有他出钱才会告诉他,那个方士要的价钱还很高。铁今绝的父亲觉得过些天很有可能要让之前那个会打风云璃雾印的方士给铁今绝打入风云璃雾印,到时候要付太多的钱,所以此人跟他说要他出钱才告诉他时,他觉得能省则省,便没问他。 他问的另外几个方士都直接告诉了他关于风云璃雾印的情况。那些方士都不会给人打入风云璃雾印,但都跟他说这种事价钱极高。他问高到什么程度,那几个方士跟他说的价钱全都比之前会打风云璃雾印的人说的高。铁今绝的父亲问那些方士最低大概什么价钱。那几个方士跟他说这个价钱高一些对小孩有好处,但也不是越高越好。他问了那几个方士,如果让人打风云璃雾印,价钱低些会不会有什么影响,那几个方士全都跟他谈到了“匹配”的问题,也告诉了他最低不能低于什么价钱,他们说的最低的价钱正是之前那个会给人打风云璃雾印的方士告诉他的最低价钱。 铁今绝的父亲问过的那几个方士里有三个方士主动问起了他为什么问风云璃雾印的事,他就跟那三个方士说了铁今绝体弱多病甚至被大夫和方士说过活不了几年的情况。那三个方士都告诉他,给孩子打入风云璃雾印倒是的确能解决那种问题,但孩子三十五岁以后很可能会因为跟法术有关的情况离世。 那三个方士中有两个方士主动提出在不收他钱的情况下给他的孩子看看,那两个方士看完后都告诉他,这孩子的问题如果不解决,的确活不了几年。 铁今绝的父亲也分别问了那两个方士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那两个方士都告诉他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只有找方士给铁今绝打入风云璃雾印这一条路可走了。 铁今绝的父亲听告诉他情况的所有方士说出的情况都并没有矛盾之处,更相信之前那个会给人打入风云璃雾印的人说的了。 他很感谢帮了他的那些方士,但依然满脸愁色。 他抱着铁今绝回到家中,铁今绝的母亲看他愁容满面,问他怎么回事。 铁今绝的父亲跟铁今绝的母亲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把价钱也说出来了。 他把铁今绝放在了床上,接着说道:“能解决问题的那个方士说,只有在今绝体内打入风云璃雾印才能解决问题。但这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把全部积蓄用上都不够,还要卖些东西才行。然而,如果不用这种方法给今绝解决问题的话,他就活不了几年了啊。我在回来的路上还问了其他方士,他们虽然都不会给人打入风云璃雾印,但是他们说的话跟会打入风云璃雾印的那个方士告诉我的情况一点都不矛盾。真的是至少要出到这个价钱才能不给今绝造成负面影响,他们都提到了‘匹配’的问题,这种事并不是会给人打入风云璃雾印的那个方士随便说的。” (两千零五十五)强健 “最晚什么时候必须付这些钱啊?”铁今绝的母亲问。 铁今绝的父亲道:“能给人打入璃雾印的那方士说了,越早给小孩打入风云璃雾印对小孩越好,但在本月内,早打和晚打的差别并不大。那个方士半个月之内我都不会离开。” “来得及啊。”铁今绝的母亲说,“尽快卖东西就是了。” 铁今绝的父亲问:“我刚才跟你提到给他打入后的情况,但好像说得不够详细,再说一下吧。打入风云璃雾印会使今绝的命运变得非同凡响,他以后有可能做出一般人做不到的大事,但也会变得命运曲折。打入后,今绝前三十五岁前不会因天生体弱这种原因而有性命危险,但三十五岁之后就不好说了,也许会因跟法术有关的原因而……详细了解这些后,你想法依然跟之前一样吗?” “一样。”铁今绝的母亲道,“你会因为担心他三十五岁以后的情况而改变主意吗?肯定不会啊。如果不让方士为他打入风云璃雾印,如果都无法长大,还谈什么三十五岁之后啊?不要发愁了,这不是很好吗,幸好我们卖些东西后,还能付这个价钱,那就卖些东西吧。” “我自然不会改变主意。”铁今绝的父亲说,“可是……我还是想听你的意思,毕竟……毕竟如果我们真的付了这些钱后,你以后的生活会受到很大影响。” “你以后的生活不是同样会受到很大影响?”铁今绝的母亲道。 “你要卖多少幅画才能换来那些钱……”铁今绝的父亲说。 “你要做多少事才能换来那些钱呢?不是一样?”铁今绝的母亲说道,“你都不担心自己以后的生活受影响,却来担心我以后的生活。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该卖什么卖什么。钱没了可以通过做事再得到,然而其他很多东西就不一样,比如命……既然肯定要做这件事,就别多想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便决定赶紧卖那些东西了。 铁今绝的父亲很快就又带着铁今绝去找了那个方士,付了钱,请那个方士给年幼的铁今绝打入了风云璃雾印。 被打入风云璃雾印后,铁今绝的身体情况果然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易生病了,还比一般人身体强健得多。 铁今绝也的确变成了适宜习武之人,他后来的师傅刚一遇到他就发现他是个习武奇才,主动提出要收他为徒教他武功,后来他师傅也收了他妹妹铁今奇为徒。 铁今绝的父亲在铁今绝懂事后把他幼年被打入风云璃雾印的事以及那些过程全都告诉了他。 很多年后,铁今绝在弘风殿自己的卧室中拿着回顾鉴想事情,想到早在幼年就被方士打上过风云璃雾印的人才能挽回铁仓部族气运,这样的人本来就少,然而他正好就是这样的人后,他便想到了他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跟为他打入跟风云璃雾印有关的事。 (两千零五十六)点名 铁今绝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回顾鉴,想:妹妹,其实我一直对你充满歉意。我幼年时,爹娘为了给我打入风云璃雾印把全部积蓄都花了出去,还卖了些家里的东西。虽然你出生的时候,爹娘已经通过努力让家里重新有了些积蓄,可我总觉得,如果当年他们不曾让方士给我打入风云璃雾印,你出生的时候条件一定会好很多。在我知道爹娘曾经花大价钱请方士为我打入风云璃雾印后,我就对爹娘充满歉意,后来你出生,我总在想,如果没有发生之前他们请方士为我打入风云璃雾印的事,爹娘和你一定都能在更好的条件下生活。可是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一切都已过去,娘成为了过去,爹成为了过去,后来你也成为了过去,没多久,我也会成为过去。人生不就是如此吗?每个人都终会成为过去…… 铁今绝看了一眼旁边的双极闪,想到了霓愿说过的其他话,他想:并不是每个幼年被打入风云璃雾印的人都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挽回铁仓部族的气运的。还要一年以前曾使用过回顾鉴,体内还要有因习武而产生的“飘火凝能气”才能行。倒不是要求那个人必须在去年使用过回顾鉴,而是要求那个人在去年之前的日子里使用过回顾鉴。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幼年被打入了风云璃雾印,但此人以前不曾使用过回顾鉴,就算现在给这个人一个回顾鉴让这个人现使用,也是不行的。我幼年被打入了风云璃雾印,一年以前正好使用过回顾鉴,我以前练的武功正好又是能使我体内因习武而产生“飘火凝能气”的。当时听方士说出这些时,我有一种感觉,好像她直接告诉了我这件事需要我来做。尽管那个方士似乎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就是符合她说的所有条件的人,她还说要是现在找这样的人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呢,然而我依然感觉当时就像自己的名字被点到了一样,倒不是那方士点的,而是命运点的。挽回铁仓部族气运的事必须早做,如果晚了就不行了。明天,就在明天,我就会拿着这双极闪去七星醉仞亭那里按照那方士告诉我的来做。我觉得这样很好,方士说,毕竟这样算是可以挽救那些建造者的命,最起码他们体内的命本气不再继续被吸走,他们的寿命就不会继续因为命本气被吸走而减少了。妹妹,到时候你见到我,会不会夸我?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次,你想帮你的小伙伴忙但当时你也帮不了,你告诉我后,我帮了她,那天后来你就一直夸我,月亮都出来了你还在夸。我说没什么,你说我帮了别人,你就是要不停地夸我。这次我能帮很多建造者啊,等到了那个世界见到你,你应该也会夸我夸个不停吧,到时候不光是你,估计娘和爹也一样会夸我,像我小时候做了让他们高兴的事那样。 (两千零五十七)抽死 说到这里,铁今绝露出了一抹温暖的微笑。 铁今绝的父亲虽然曾经把铁今绝小时候被方士打入了风云璃雾印之事告诉了他,却不曾让他知道,他也许过了三十五岁就会离世,而且离世的原因绝非寻常原因,可能是跟法术有关的。 铁今绝把那两个回顾鉴全都收了起来,然后坐在床上拿着双极闪看着,想着第二天要做的事,之后收好了双极闪便休息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次日一早,铁万刀让铁今绝去一趟霸空殿。 铁今绝到那里后,铁万刀跟他说了关于已经开始重建七星醉仞亭的事。 说着说着,铁万刀告诉他:“我之前想问问你的意思,但你还没回来。我直接找方士问了这方面的情况,问那些方士该不该重建七星醉仞亭。我带其中一个方士去了七星醉仞亭那里,让他测那里的情况,他测后说他也不确定该不该继续建造,当然,这个方士练的法术路子比较特殊,我问他不少问题他都说不确定,这也就不新鲜了。后来我又带了另外三个我以前用过的非常可靠的方士去七星醉仞亭那里让他们测,他们测后全都建议我重建七星醉仞亭。我问了他们一些问题,他们告诉我重建七星醉仞亭越早对铁仓部族气运越有利。我听了很惊讶,以前我也问过他们这方面的事,那时候他们三人全都说就算重建,情况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而且对铁仓部族不好。我便问那三个方士为什么以前跟我那么说,他们都说,不知道为什么七星醉仞亭那里的‘场’已发生变化,他们测出的结果跟以前已不同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场’会发生变化,你觉得为什么呢?” 铁今绝道:“我也想不明白。” “我问那些方士,那些方士全都说不出原因啊!”铁万刀道,“其实我想知道到底哪些事会影响七星醉仞亭那里的‘场’,可是也找不到了解的人。我就是不知道有些事是不是暂时不会影响那里的‘场’,但一段日子以后会影响。你说,如果七星醉仞亭那里死了人,会不会在一段日子以后影响那里的‘场’啊?” “族长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人死在那里了?”铁今绝问道。 “是啊。”铁万刀道,“昨天有个蓝甲人死在了那里。” 铁今绝心中一揪,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死的?” “被人用鞭子抽死的。”铁万刀面无表情地回答。 铁今绝问道:“谁抽的?” “拿着鞭子监视着那些蓝甲人的人。”铁万刀说道。 “什么原因啊?”铁今绝问。 “抽死人的那个人说,那个蓝甲人偷懒。”铁万刀回答,“其实就算不问他,想也能想出来了。能被人拿鞭子抽死,肯定怪他自己做事不卖力呗,建七星醉仞亭时想糊弄事也没那么容易。不然的话,那么多人都在那里,怎么只有他一个人被人用鞭子抽死呢!抽死人的人怎么不抽死别人,偏偏抽死他?” (两千零五十八)偷懒 前一天,铁今绝第一次拿着宽虹白玉去七星醉仞亭那里看到整个玉都变成了红色后,决定让铁红焰知道这件事。就在他远离七星醉仞亭后,就有一个蓝甲人连着大叫了几声。当时铁今绝好像听到有人出了声音,但一点都听不清楚,他根本不知道那是蓝甲人的叫声。当时他想的都是跟白玉发热变红有关的事,甚至不了解是真有人出声还是他听错了。 当时那个大叫的蓝甲人就是后来被人用鞭子抽死的那个蓝甲人,他正是因为被后来用鞭子抽死他的人抽得太痛而大叫的。然而,他并不是在那个时候被那个铁仓人抽死的。在被人用鞭子抽了之后,他又在继续干活了,而且干得也很卖力。 过了一段时间后,那些蓝甲人都要搬东西,他第一次搬起了很多东西,但因为之前被那个人抽得太痛了,实在没法搬,便决定每次少搬一点,多搬几次,他并没打算少干活。 这时,那个抽死人的铁仓人看他搬得比别人少,便冲了过去,怒吼道:“你怎么搬那么少?我之前教训你太轻了吧?还想偷懒!” “我没想偷懒,我会多搬几趟,做的事不会比别人少。”那蓝甲人用惊恐的眼神望着那个手握鞭子的人颤声道。 “多搬几趟?真会耍滑头啊!要是每个人每天都把能一趟做完的事分成很多趟去做,那要多用多少时间啊?知道不知道干活要快啊!效率就是被你这种又懒又爱耍滑头的蓝甲人耽误的!”后来抽死人的人瞪了一眼那个蓝甲人道。 那蓝甲人说:“不是懒,我第一次这样啊,我今天只是身上太疼了,搬不了那么多东西,才想一次搬少一点,多搬几趟的。刚开始我也试着多搬了,但身上疼,真搬不了!” “身上太疼?为什么疼啊?就你疼?别人不疼?有多少干活的人身上没疼的地方?就你受不了,就你娇气,你就特殊,你以为你是什么做的啊!我脖子还疼呢!我能回去睡觉吗?”那人说道。 “一般的疼我都能忍,但是……但是之前我……我被鞭子抽了……实在太疼了,所以……所以忍不住才那么做的。还望你能……通融一下。”那个蓝甲人说道。 右手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用左手捋了一下鞭子,冷笑道:“因为被鞭子抽了?哦,我算是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了,说来说去,你这是怪我呢!因为我拿鞭子抽了你,所以你就不顾做活效率少搬东西了?你是不是想让人觉得是我拖慢了做活效率啊?哎呦喂,真有你的啊!之前说你耍滑头真是说轻了,你这哪儿是耍滑头啊,简直是阴险啊!还抽疼了?骗谁呢你!要是真抽疼了你还能在我面前这么张狂,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事怪在我身上?我之前要是真把你抽疼了,你早就怕了,早就长记性了,早就不敢这样张嘴胡说八道了吧!” (两千零五十九)打滚 “不是啊……”那人道。 “还敢说不是?”拿鞭子抽人者打断他的话道,“那我们就试试看啊,这次我把你打得足够疼,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说着,他便再次用鞭子抽起了那个人。 旁边有个蓝甲人看不下去,跟抽人的人说:“我刚才真看到他要搬很多东西,但是搬不了,他肯定没骗人!” 另一个蓝甲人听了立即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我也看见了,他不可能骗人!” 拿鞭子抽人者抽了那两个蓝甲人一人一鞭子。 “他不可能骗人?那是我骗人了?”拿鞭子的人一边抽着一边喝道,“让你们多管闲事!抽你们就是要让你们长记性,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胡扯!” 那两个人被抽得很痛,愣在那里,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敢再说。 “快干活!”另一个手中有鞭子的铁仓人喝道。 另外几个原本想帮那个蓝甲人说话的蓝甲人也不敢说什么了,他们知道毕竟有多个铁仓人拿着鞭子看着他们,而那些看着他们的铁仓人个个都会武功,力气又大,就算蓝甲人们合力跟他们斗上一番,也肯定没好结果。如果把更多铁仓人惹恼了,他们可能跟上级说,到时候那里的所有蓝甲人可能会被集体关入大牢或者直接被烧死。于是那几个蓝甲人并没再多说。 拿鞭子抽人者说道:“他偷懒,我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你们快干你们的活去!不然跟他一个下场!” 话音刚落,之前说“快干活!”的那个手里有鞭子的铁仓人就狠狠地推了推之前帮那个蓝甲人说话的两个蓝甲人,把他们推到了要搬的东西旁边,其中一个蓝甲人差点跌在地上。接着此人又推了推其他一些蓝甲人。那几个想帮忙说句话的蓝甲人也被推到了那边,为了防止更多蓝甲人一起被铁仓人折磨,他们也没敢再回去替最先被抽的那个人说话了。 拿鞭子抽人者狠狠地拽着那个被他说“偷懒”者的衣领,将他拖到了七星醉仞亭旁边人少的那边,挥动着鞭子不停地教训他。 他一边抽一边问那个人话,一边问一边辱骂,那人由于实在疼痛,回答也是断断续续的,甚至有时候都说不出话来。 拿鞭子抽人者一直都不满意那蓝甲人的反应,觉得他就是成心让自己不痛快,想通过毒打来让那个人做出自己想看到的样子,于是下手更重了,用足了内力。 在那个蓝甲人被打得痛到在地上打滚时,拿鞭子抽人者下手不仅没变轻,还说道:“不回答我问题,你以为你在地上打滚我就会放过你了!打滚有什么用?简直找死!” 后来那个蓝甲人就活活被他用鞭子抽死了。 拿鞭子抽人者倒是没想到那人会被他抽死,起初还不相信,在那人死后他又抽了几鞭子,却看那人连反应都没有了。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决定离开那个人一会儿,还是说道:“还想耍赖躺地上不走了?” (两千零六十)撇清 拿鞭子抽人者走近他,用手在人中附近一试,确定被他抽的人已经没气了,但他也不想主动告诉他们这件事,于是对躺在地上的蓝甲人尸体说道:“行啊,有本事你就一直在这里躺着别动,一会儿我们回去你也别动,下雨你也别动,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在你这种又懒又阴险的人身上浪费我那么多时间,真是可惜!别以为我会一直搭理你!你就这么躺着啊!” 那人说完便到七星醉仞亭附近人多的地方去了。 一个瘦高的手拿鞭子的人问:“怎么不叫他自己过来干活啊?” 打死人者说道:“他躺在地上耍赖,他不嫌地上凉我就让他躺着,我就看他能耍到什么时候!” 瘦高的手拿鞭子者说:“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他?要是他这招真管用了,别人也效仿该怎么办?以后咱们还怎么管?”说着,此人便立即走向了那个被打死的蓝甲人所在的位置,发现那人已经没了气息。 这时铁万刀正好来这里看了,见到了瘦高者和那个已死的蓝甲人。 “这人怎么不干活啊?”铁万刀问道。 瘦高者吓一跳,赶忙叫了声“族长”,然后说:“这蓝甲人偷懒!” “偷懒?”铁万刀道。 瘦高者看铁万刀的表情,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了防止把事惹到自己身上,于是立即就把另一个人用鞭子抽了那个蓝甲人的事告诉了铁万刀。 “谁啊?”铁万刀问。 瘦高者说要跟铁万刀过去,到那边找那个抽死人者。 “把地上这个偷懒的叫起来,一起过去!”铁万刀道。 瘦高者已经知道地上那个蓝甲人已死,但为了不把事情引到自己身上来,假装暂时不知道那蓝甲人已死,于是对被抽死的蓝甲人尸体大喝道:“族长都来了,你装看不见?找死是吧?起来啊!” 叫了一下后,瘦高者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想赶紧把事情撇清,于是立即跟铁万刀说:“这蓝甲人在这里耍赖是为了跟他较劲,并不是跟我较近,我说什么估计没用,我还是过去把他叫过来吧!” 铁万刀觉得这个蓝甲人此时不起来让自己有点没面子,心中愤怒,但也并没立即显出来,只是表现出了一副反正这蓝甲人也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对瘦高者说要跟他一起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还说这个蓝甲人要是再不听话一会儿把他带到远离七星醉仞亭的地方,狠狠折磨他。 于是铁万刀跟瘦高者一起到了那边,众人跟铁万刀打过招呼后,铁万刀问瘦高者那个赖在地上的蓝甲人是跟谁较劲。 就在众人跟铁万刀打招呼时,抽死蓝甲人者心中便有点不踏实,但他觉得自己也只是抽死了一个偷懒的蓝甲人而已,虽然使这里少了一个人做活,但到时候让另一个蓝甲人补上就行了,他觉得铁万刀不会对他怎么样。 铁万刀看了看那里的情况后,对抽死蓝甲人者说:“你跟我过来。” (两千零六十一)踩手 抽死蓝甲人者跟着铁万刀向那个蓝甲人的尸体所在的地方走去。 铁万刀一边走一边说:“你会武功,手里还拿着鞭子,这蓝甲人都敢如此跟你较劲,你是不是也太没用了啊?” 抽死人者听铁万刀这样说,之前心中的不安便跑得差不多了。 “族长,我已经抽过他了!”抽死人者说道。 “抽过他了,他还敢这样跟你耍赖?”铁万刀问道。 “我也觉得他胆子实在太大了,于是又狠狠地抽啊,能抽多狠抽多狠。”抽死人者说,“我本来今天脖子疼,为了抽他,都弄得我脖子更疼了。我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些人能好好干活,提高效率!”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他们又到了蓝甲人的尸体跟前。 抽死人者假装不知道蓝甲人已死,当着铁万刀踢了一脚蓝甲人的尸体,恶狠狠地说道:“还不起来!没看见族长来了吗?还跟这儿赖着?” 铁万刀已经感觉到那个蓝甲人好像已经归西,但他实在不希望这是真的,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就在七星醉仞亭旁边,他觉得如果有人死在这里说不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不大好,就算不至于这样,也是不大吉利的。 当时其他参与重建者都在七星醉仞亭另外一边,虽然抽死人者在抽死那个蓝甲人之前把他拖到了齐星这边,远离了其他那些人,但抽死蓝甲人的位置依旧在七星醉仞亭旁边,并没有远离七星醉仞亭。 铁万刀希望那个蓝甲人还没死,所以他即使觉得那人已死,也还是说道:“快把他叫起来!不行的话就踩他手!” 抽死人者看了一眼铁万刀的表情,觉得他这样子跟之前不大一样了,心中又泛起了不安。他不知道该不该立即踩那个蓝甲人的手,毕竟铁万刀已经说出这样的话了,如果不踩,好像他不听话一样,然而如果踩了,他担心铁万刀发现那人没动静后会亲自去试那蓝甲人是否已经离世。 抽死人者又一想:没事,踩一脚吧,地上的人没反应不一定是死了,也有可能是昏过去了呢?再说,就算我不踩,族长自己也可以主动去试那人是不是还活着啊。 于是抽死人者踩了一下那个已经死去的蓝甲人的手,然后对铁万刀说道:“不知道他是不是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那你刚才不知道吗?”铁万刀问。 “族长,刚才他一直在地上跟我耍赖啊。”抽死人者说。 铁万刀于是亲自试了一下,确定那个蓝甲人已经没了气息。 铁万刀怒视着抽死人者说道:“这叫昏过去了?” 抽死人者被铁万刀的表情下了一激灵,说道:“族长,我并没说他昏过去了,我只是说不知道他是不是昏过去了。” “你自己过去看看。”铁万刀道。 “看……看什么?”抽死人者说。 “你听不懂人话啊?这用得着问吗?”铁万刀问。 抽死人者说:“回族长,我听得懂,但是我担心自己理解错族长的意思,所以才又问一下的。” (两千零六十二)吉利 “你怎么理解的啊?”铁万刀问。 “我理解……族长是想让我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昏过去了。”抽死人者说道。 “快看!”铁万刀道,“别光说不干。” “是,族长。”抽死人者说道。他看了看后,立即做出了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对铁万刀说道:“族长,他应该不是昏过去了!” “那是怎么回事啊?”铁万刀问,“难道是在继续跟你耍赖?” “不是。”抽死人者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已经死了。” “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你抽的他吗?”铁万刀问道。 “是啊。”抽死人者道,“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抽他了,之前也抽过他,但他还照样搬东西,只是偷懒,少搬,所以我才又抽了他。我抽他就是为了提高效率。” 铁万刀问道:“现在怎么样?效率提高了?” 抽死人者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但是这种想偷懒的最好换下去,换成效率高的人来做,效率就提高了。” “你知道这人死在了什么地方吗?!”铁万刀皱眉问。 那人不理解铁万刀话里的意思,看着铁万刀。 铁万刀说道:“这可是七星醉仞亭!你当是水沟边上呢?七星醉仞亭是怎样的地方,你们这些人应该都知道吧?他死在这么重要的地方,你觉得吉利吗?” 抽死人者终于知道铁万刀为什么对他是那样的态度了,他开始真正怕了,但还是希望让铁万刀认为他这么做不会使事情变得不吉利,于是说道:“我……觉得啊……像这种偷懒又阴险的人归西后,换成别人来做活,总的来说应该是能使事情变得更吉利的吧?之前这人说话可阴险了,我跟他说效率的事,他竟然当着那些人乱说话,搞得好像效率是因为我而降低的一样!这样的人啊,不配建七星醉仞亭!不配的人,早点离开,我看对建七星醉仞亭有好处。”他起初说这些的时候心中害怕,有点磕磕巴巴。 铁万刀说道:“他现在不是离开了七星醉仞亭,而是死了!死在了七星醉仞亭旁边,永远都不能自己离开七星醉仞亭了!你竟然还觉得这样吉利?!” 抽死人者一听铁万刀连这话都说了,认为铁万刀已经觉得那蓝甲人死在七星醉仞亭旁边不是好事了,他也不敢否定铁万刀说的话,于是说道:“族长,我并没打算让他死在这里。” “你打算没打算又如何,他的尸体现在就在七星醉仞亭旁边呢!”铁万刀道。 抽死人者觉得事情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道:“不知道他会不会是为了跟我耍赖,一直躺在这地上,受凉而死的。”说完后,他又觉得自己口不择言,不知这样会不会让铁万刀更反感他。 铁万刀斜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道:“受凉而死?” “是这样的,他之前偷懒,我抽他挺狠的,他已经受伤了,又躺在这挺凉的地上……所以我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受凉……”抽死人者说。 (两千零六十三)耍赖 铁万刀看他的反应觉得他很有问题,眼睛瞪向他,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已经死了的?” 那人心中害怕,觉得铁万刀好像看出了他之前就知道那个蓝甲人已经死了,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想:族长如果已经看出来了什么,要是我说我是刚知道的,族长就会说我现在在骗他,如果我说我之前就知道,族长就会说我刚才在骗他?这该怎么办?干脆我就说我刚才就已经怀疑那个人死了,但是不确定,现在刚刚确定了吧。 于是他便对铁万刀说:“其实我之前看他不动,就怀疑他会不会死了。” “那你刚才是怎么跟我说的?”铁万刀横了他一眼说道。 “刚才我只是怀疑他会不会死了,在没确定之前我肯定不能跟族长说他就是死了啊!”拿鞭子抽死人者说道。 “那你都不确定他是死是活,你就敢跟我说他在地上耍赖?”铁万刀道。 拿鞭子抽死人者说:“那是因为之前他躺在地上耍赖。” “是吗?”铁万刀瞥了他一眼道,“什么事都没有的话,他干嘛一定要躺在地上耍赖?你手上还拿着鞭子,他躺在地上是为了让你抽着更方便吗?” “我之前抽他也挺狠的。”拿鞭子抽死人者说道。 “你抽他这么狠,他不赶紧躲着你,还躺在地上‘耍赖’等你继续打他?”铁万刀道。 拿鞭子抽死人者心跳得很快,却仍想把事情说得容易让铁万刀相信:“我抽他狠,他受伤后就倒在地上了,倒下以后他故意不起来,在那儿耍赖不做活。他当时肯定是躺着更舒服,就算他想躲我的鞭子,受伤后的他也很难很快就站起来,再说那时候他就算躲我也赶不上我的速度,索性就赖在那里了。” “你反应倒是不慢啊,反正怎么都能说圆了是吧?”铁万刀问道。 “族长,我是跟您说之前的经过啊。”拿鞭子抽死人者说。 “你刚才说让那个偷懒的蓝甲人离开人世是吉利的事是吧?”铁万刀道。 拿鞭子抽死人者说:“我觉得应该是吉利的。” “你可以滚了。”铁万刀说。 听到铁万刀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他着实一惊,他感觉出了铁万刀的意思不是让他继续干活,但他当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于是说道:“是,族长!我继续做活去了。” “谁让你继续干活了?”铁万刀横了他一眼。 “那……”拿鞭子抽死人者道。 “你还是听不懂人话?”铁万刀道。 “我……我去哪里?”拿鞭子抽死人者说。 “关我什么事?”铁万刀道,“反正不继续在铁仓廷里做活就是了。” 拿鞭子抽死人者想:不会真让我离开吧?我还需要工钱生活啊…… 他说道:“族长,那……我什么时候回来做活?” “你还想回来?”铁万刀说,“还真是异想天开啊!” 拿鞭子抽死人者愣在了那里,他也不理解铁万刀为什么就这样把他赶走。 (两千零六十四)牲畜 “还愣着干嘛?”铁万刀问。 拿鞭子抽死人者说道:“族长,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正,或者做些别的事补偿,我想在这里做活,我还需要工钱生活啊。” “那你把七星醉仞亭还原成周围没死过人的状态。”铁万刀冷冷地说道。 “这……”拿鞭子抽死人者道,“族长,一个蓝甲人而已,算不算人都不好说。”他自己厌恶蓝甲人,确实觉得蓝甲人可以不算人,他知道铁万刀极其厌恶蓝甲人,也清楚铁万刀也这么认为,他以为这样说能博得铁万刀的好感,好让铁万刀因为他对蓝甲人的态度足够明确而对他宽容一些。他继续说道:“所以,我是不是也不算杀人了啊……” 铁万刀冷笑道:“我管你杀的是什么?这里是七星醉仞亭!你问问铁仓廷里有人敢在七星醉仞亭这种重要的地方宰牲畜吗?!让你做你敢吗?” 拿鞭子抽死人者又是一愣。 “有人敢吗?”铁万刀喝道。 拿鞭子抽死人者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我让你滚出铁仓廷已经是便宜你了,看你对蓝甲人足够狠,我也没想要你的命,也没打算为一个蓝甲人要了你的命。但是,一会儿我的主意可能就改变了。以前的确没人敢在七星醉仞亭这种地方宰牲畜,今天你已经在这里弄死了一条命,那一会儿说不定就有人敢了!你信不信我一会儿就在这里弄死你这个听不懂人话的牲畜?”铁万刀用阴冷的眼光看着他说道。 拿鞭子抽死人者吓得直打颤,鞭子都从手中滑到了地上。他立即说道:“多谢族长饶我一命!我滚!”说完他撒腿就跑,因为腿打软,没跑出几步就跌了个跟头,竟没立刻站起来,然后害怕速度不够快,便用双手触地往前移动。 铁万刀不屑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四肢着地,真是牲畜!” 拿鞭子抽死人者离铁万刀远些后,确定铁万刀没跟过来,恐惧才渐渐消散,腿才不继续打软,他直起腰来,没再用手触地。 他想不明白铁万刀到底是不是知道他之前就已经知道那个蓝甲人已死的事。他想:是不是族长早就在远处看见我了?是不是我之前把手放在那个蓝甲人鼻子下面试有没有气息时就被族长看见了,但族长一直没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族长应该是觉得我欺骗了他,他是觉得很没面子才让我滚的吧? 其实事情并非拿鞭子抽死人者想的那样,铁万刀之前并没看到他把手放在那个蓝甲人鼻子下的情景。在他把手放在那人鼻子下方的时候,铁万刀还没到达能看到他的位置。如果铁万刀真像拿鞭子抽死人者想象的那样早就看到了他把手放在那人的鼻子下面,知道他之前就了解了那人已死却依然在欺骗自己,觉得自己被他骗没有面子的话,那可就不是让他滚了。那样的话,铁万刀一定会把他拉到距离七星醉仞亭较远的地方将他杀了。 (两千零六十五)不管 拿鞭子抽死人者突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早在铁万刀跟他说话之前,那个瘦高者就已经知道了那个蓝甲人已死,并且先跟铁万刀说了拿鞭子抽死人者已经把那个蓝甲人抽死了。他觉得瘦高者甚至还有可能之前就告诉了铁万刀抽死人者已经知道自己把人抽死了。拿鞭子抽死人者觉得那个瘦高者并不像那种会主动跟铁万刀说这些话的人,他认为瘦高者应该只会把自己撇清而已。然而这时他又想,族长如此吓人,就算那个瘦高者平时不是这种人,在面对如此恐怖的情况,面对族长这种令人胆寒的人时,也是有可能把话跟族长说了的。他想:可是他之前就能感到这种事恐怖了吗?如果族长不说,我都没想到族长会如此在乎死个蓝甲人吉利不吉利的问题,难道他提前就想到了族长会觉得不吉利,然后赶紧把我已经把蓝甲人抽死的事告诉了族长? 拿鞭子的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拿鞭子抽死人者还以为如果铁万刀不是确定了他欺骗了自己,就不至于让他滚,就算让他滚,之前也起码会找其他那些人问问当时的情况,调查清楚。 然而事实上铁万刀根本没打算弄清楚到底蓝甲人是什么时候死的。铁万刀觉得一个蓝甲人的死也不值得他调查。他感觉如果他想仔细调查的话可能并不难弄清楚真相是怎么回事,然而这件事真相如何根本就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就是觉得当时那人在七星醉仞亭那里用鞭子弄死一条命可能不是件吉利事,尽管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不吉利,但此事的确让他有了不好的感觉,他越想越不舒服,就因为这件事让他感到不舒服了,他又不想当着那些人让铁仓人因为抽死一个蓝甲人而被抓或被杀,便先让抽死人者“滚”了。他暗暗想,反正每个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人他都有详细资料,如果真的不吉利了,暗暗派人抓他也很容易。 铁万刀看了看七星醉仞亭,心中如堵着一口气。他抬头看看天空,觉得天气还不错,又看了看周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迹象。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想带几个方士来这里问一问七星醉仞亭附近有条命没了会不会真的不吉利,但是当日接下来一到时辰他就有极重要的事要做,那事对他的未来有严重影响,他无法立刻带方士过来。问方士这方面情况的事情他并不想让更多人了解,哪怕是自己的手下他也不想说。再说他不知道到时候问了方士他要问的问题并听了方士回答后他接下来会有哪些其他问题要问,就算他让别人代他问,他估计别人也会问不全。除此之外,这种事他也不放心让别人转告他。于是他决定先跟那些人说些话,然后赶紧回去办事,等办完事再带方士到七星醉仞亭这里看。 (两千零六十六)可气 铁万刀拾起了拿鞭子抽死人者之前掉在地上的鞭子,走向了其他人。 那些人再次叫他“族长”后,铁万刀跟那些铁仓人说:“你们注意点,别再让七星醉仞亭这里出人命了!不然你们的结果跟刚才那个家伙一样,滚出铁仓廷!要是有人偷懒,你们想惩罚,就带到别处惩罚去,别在这地方,知道吗?” 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看铁万刀之前还没拿着鞭子,这时手里已拿着之前抽死人者拿过的鞭子,便想到铁万刀说的“那个家伙”就是抽死蓝甲人的那个人了。 那些拿着鞭子的人都觉得有点害怕,纷纷点头答应铁万刀不会让七星醉仞亭这里出人命。 铁万刀拿着那根鞭子跟那些蓝甲人说道:“不要以为我不让他们在这里杀你们,你们就可以偷懒了,他们照样可以惩罚你。问题严重的,他们照样可以取其性命,只是不是在七星醉仞亭这里而已!谁要是不好好做活,他们可以带到别处,折磨,甚至弄死!”说着,铁万刀便用之前抽死人者的那个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地面,并说道:“这鞭子,今天已经抽死一个了,你们该怎么做,自己掂量掂量!” 铁万刀把那条抽死了人的鞭子朝那些铁仓人一扔,说道:“这抽死过人的鞭子给你们了,你们看谁不好好干活,照样可以抽!要想弄死,记住一定要远离七星醉仞亭!” 只听“啪”的一声,那整条鞭子便落在了那些铁仓人附近的地上。 “族长,之前那个蓝甲人……”一个铁仓人道。 话音未落,铁万刀就打断他的话说道:“已经死了!那边地上横着呢!” “我们是要把他抛水沟吗?”其中一个手里有鞭子的人问道。 铁万刀想了一下,道:“不要抛水沟。” “那我们如何处理他的尸体?”那人问。 铁万刀想:不知道他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丢命会不会真的不吉利,如果对他的尸体好一点,是不是能吉利些?想来真是可气,他偷懒,我还不能让人把他抛水沟! “葬了。”铁万刀道。 “一个偷懒的蓝甲人……葬……葬了?”那人问。 其他手里有鞭子的人也一脸惊讶。 “是的。”铁万刀道。他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容易让其他那些铁仓人误会自己便宜了这个蓝甲人,于是又说道:“连有的牲畜死了,不是都会有人把它葬了吗?你们中有没有人葬过牲畜?” 其中有两个铁仓人点了点头。 “听我的,把那个死了的葬了,知道了吗?” 那些人中虽然也有人想到了此事是不是跟吉利与否有关,但他们并不确定铁万刀为什么这样决定,就全都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今天忙,没空再过来,你们别再出差错了!”铁万刀道,“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那些人表示一切都会按族长说的做,不会出什么问题。 铁万刀离开后,有两个铁仓人一边盯着蓝甲人一边说起了族长之所以让他们把那个被抽死的蓝甲人葬了是不是因为担心不吉利的事。 (两千零六十七)秘蔽 “族长是担心对铁仓部族不利吗?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太严重了!应该不至于吧?”一人道。 “其实我也觉得不至于。毕竟在铁仓廷里杀蓝甲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在七星醉仞亭附近真会有什么影响吗?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族长就这么把他赶走了,还能因为什么呢?”另一人说。 两人说到此处时声音还不小,说“应该不至于吧!”的那个人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拉着另一个人,跟另一个人一起往旁边走了走,使两人的距离更近了,降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还是小点声吧。” “是得小点声。” “其实族长有时候把一个人赶走也可以没有明确原因的啊,或者是我们想不到的原因。” “嘘,不说了,我们继续做事吧。” 那些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铁仓人都知道七星醉仞亭很重要,是前族长下令建造的,他们大多认为不能在那里宰牲畜或者做一些其他事是因为如果在那里做了那些事就是对前族长不敬。他们虽然也听说过气运之类的事,但都认为那只是传说中的,并不是什么事实,也没什么人真往心里去,甚至有人认为那样的传说本来就是为了让他们不要做出对前族长不敬之事的人传出来的。然而当日看到铁万刀不仅直接让那个抽死蓝甲人的铁仓人离开了,还让人把那个蓝甲人葬了,那两个人便想到了这事是不是真涉及吉利与否的问题,会不会真与气运有些关系。 两人没再说,但早在那人说“我们还是小点声吧”之前,就有一个蓝甲人注意到了两人的对话。 铁万刀到霸空殿时,距离做那件重要事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他想着回霸空殿这一路上自己心里越来越不舒服的事,立即翻了一下记录着建造七星醉仞亭者资料的册子,暗中派手下去抓之前抽死蓝甲人的那个铁仓人了。他告诉手下,把那个人抓到后先关在铁仓廷外一处秘密的地方。那个秘密的地方,被他和手下称为“秘蔽牢”,铁万刀以前就曾让手下使用。以前他让手下在铁仓廷外抓人,但又知道手下不适宜很快将被抓到者带入铁仓廷,这种情况下,他有时便会让手下把被抓者先关进秘蔽牢中。 铁万刀没想到跟别人一起做那件重要事会一直做到那么晚,完成后天已黑。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天黑后让人把上次来看过七星醉仞亭的几个方士找来了。他让找人者离开后,就自己带方士去了七星醉仞亭那里。 当时七星醉仞亭附近没有其他人,与白天时在那里时感觉不同,铁万刀竟觉得气氛有一丝诡异。 那几个方士测过后,都说跟之前相比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由于以前权出猛给七星醉仞亭施了法,就算这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多数方士也都是无法了解到的。 铁万刀问那几个方士,如果七星醉仞亭附近出了人命会不会不吉利。 (两千零六十八)三日 那几个方士都问铁万刀是不是已经出了人命。 铁万刀说:“我就问你们,如果这里死了个人,会不会不吉利,会不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 其中一个方士说,如果还没出这样的事,要看死的是什么人了,如果已经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当时就可以判断是否已经对七星醉仞亭产生了影响。 铁万刀一听,才知道真有可能出现不吉利的情况,便有些生气,心想:要是真影响了铁仓部族的气运,我一定让人在秘蔽牢里杀了他! 铁万刀问道:“如果有影响,影响会很大吗?” 三个方士都表示不管死的是什么人,如果对铁仓部族的气运有影响的话,那影响都一定是很小的。 铁万刀说:“要是还没出这样的事,什么人死在这里的影响会相对稍微大些?” 其中一个方士说,这种事无法按类别说,要把那个人的名字和具体情况说出来,才能推测影响会不会相对稍微大些。 另两个方士表示赞同。 铁万刀问:“如果已经出了这样的事呢?” 三个方士都问铁万刀是不是真的已经出了这样的事。 铁万刀觉得自己想了解情况就只能他们知道这件事,于是说:“是。” 其中一个方士问是什么时间出的这样的的事,是否是一个人出了人命。 铁万刀说出了出来。 三个方士都表示从他们之前测出的情况来看,这件事肯定没对铁仓部族的气运产生影响,目前也没有不吉利的迹象。 铁万刀问道:“你们都说目前没有,那会不会过一阵子影响才出现啊?” 其中一个方士说,这个他暂时说不准。 另两个方士也表示同意。 铁万刀皱眉道:“怎么会说不准呢?” 其中一个方士说:“就算以后会出现影响,也是很小的影响。这种太小的影响会不会出现,我现在并不能预知。” “你们呢,也不能预知?”铁万刀道。 “是的,族长。” “是,我也无法预知。” 铁万刀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就能知道今日这里出了人命的事以后会不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了?” 其中一个方士说:“我得等七日之后” 另一个方士说:“我得在三日之后。” 剩下的那个方士说:“五日之后。” “最早也要三日后才知道啊!”铁万刀道,“你们说,有没有别的方士能早点知道?” 说“七日”和“五日”的方士都表示,这种事跟方士练的法术路子有关系,但方士无论练的是哪路法术,无论水平多高,最早也要三日之后才能知道。 虽然他们三人都表示如果将来会有影响,他们在一定时间之后都能知道,但是由于权出猛之前对七星醉仞亭施了法,就算几日后他们来测,他们也是测不准的。到时候不管那个蓝甲人在七星醉仞亭离世一事会不会在以后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他们了测出来的结果都将是以后也不会影响。权出猛对七星醉仞亭施法后,在他们测不准的情况下,他们还会误以为自己测的结果是准的。 (两千零六十九)累积 其实,当日他们就已经无法测准了,他们都认为自己能侧准,便很肯定地向铁万刀表示当时铁仓部族的气运并没受到那人离世影响。 铁万刀有些不耐烦地说:“怎么这么麻烦!想知道这点事还要等着。” 其中说“三日”的方士对铁万刀说道:“族长,其实,一条人命,这种情况,假如以后对铁仓部族的气运有影响的话,那种很小的影响也并不会导致部族内出现能让您感觉出来的变化。” 铁万刀又问了另外两个人是不是这样,那两个人都说是。 铁万刀问道:“如果七星醉仞亭附近再出人命呢,出现多次会如何?” 说“三日”的那个方士说:“如果出现多次,那要看具体是什么人,看每次失去性命的那个人离世时会不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很小的影响。要是每次赶上的都是丢命时不会给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的人,那多次出现也依然不会造成影响。但是,假如其中有多个人失去性命时都会给铁仓部族的气运带来很小的影响,那么那些很小的影响会累积起来,变成大影响,那大影响就会导致部族内出现能让您感觉出来的变化了。” 铁万刀心想:幸好我之前嘱咐那些人不要在七星醉仞亭那里惩罚蓝甲人了,不然的话,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在七星醉仞亭旁边弄死蓝甲人,万一每次在出现这种情况以后都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那很小的影响累积起来,变成大影响,导致出现我能感觉出的变化就麻烦了。 铁万刀虽然知道七星醉仞亭附近有个蓝甲人被抽死了的事大概到时候会有其他人知道,他倒也不觉得这是个需要特别保密之事,然而毕竟那三个人是方士,他还是特意叮嘱了三人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其实他早就跟那三个方士说定,凡是他问过他们的事,他们在不经他允许的情况下都不可以传出去。 次日,铁万刀一醒来就觉得心里不踏实,虽然三个方士都告诉他之前那个人在七星醉仞亭丢命一事目前还没给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并且就算以后会造成影响,那影响也是很小的,都无法达到能让他感觉出变化的程度,但是,铁万刀总感觉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一样。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但他认为自己也许是因为受了七星醉仞亭那里有条命消失了一事影响。 因此,心中不安的铁万刀很早就把铁今绝叫到了霸空殿,跟他说起了那些事。 就在铁万刀跟铁今绝说“抽死人的人怎么不抽死别人,偏偏抽死他?”后,铁今绝心中已经泛起一阵悲哀了,然而他不可能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对蓝甲人有丝毫同情。 铁今绝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有些蓝甲人就会自己找死!”他想知道如何处理那个蓝甲人的尸体,但不便直接问,便说:“尸体已经处理了?” (两千零七十)良苦 “是的。”铁万刀道,“我已经让他们把他葬了。” “就这种偷懒的,没扔水沟里,还给葬了?”铁今绝表现出一副觉得那个蓝甲人不配被葬的样子说道。他当然想到了铁万刀让那些人把那个蓝甲人葬了是因为觉得那个蓝甲人死在七星醉仞亭附近说不定会对铁仓部族气运有影响,让人葬了他也许事情还不至于更糟。 铁万刀说道:“我也不想让人葬他啊,他一个偷懒的,我倒是也想把他尸体扔水沟里,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啊!你想啊,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死在七星醉仞亭旁边会不会不吉利,会不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万一真影响铁仓部族气运呢?不知道如果对他的尸体好一点是不是能让事情吉利些。这事真是可气啊!” 铁今绝说道:“我明白族长用心良苦,都是为铁仓部族着想。” 铁万刀说:“我真是希望不会对铁仓部族气运造成任何影响啊,我昨天找过方士了,截至昨天我让方士看的时候,方士们还说那人死在七星醉仞亭旁边并没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但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影响。” “以后会不会影响到铁仓部族的气运,他们目前无法测出来吗?”铁今绝道。 “是啊。”铁万刀说,“方士说了,无论练的是哪路法术,无论水平多高,方士最早也要三日之后才能知道昨天那个人死在七星醉仞亭旁边的事以后会不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 “如果造成影响,会怎样啊?”铁今绝问。 铁万刀说:“方士说,一条人命,这种情况,就算对铁仓部族的气运有影响,那种很小的影响也并不会导致部族内出现能让我感觉出来的变化。但是我并不能忽略这种影响。方士还说,如果出现多次这种事,那要看具体是什么人,看每次丢命的那个人离世时会不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很小的影响。要是每次丢命的人都是丢命时不会给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的人,多次出现这种事也依然不会给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但是要是其中有多个人丢命时都会给铁仓部族的气运带来很小的影响,那些很小的影响会累积起来变成大影响,那大影响就能导致部族内出现能让我感觉出来的变化了。” 铁今绝心想:既然如此,重建七星醉仞亭的那些铁仓人应该不会敢再随意在那里杀死蓝甲人了吧? 铁今绝想借此机会跟铁万刀说一下,于是道:“这样啊……那就算蓝甲人在七星醉仞亭那里偷懒,也不能要了蓝甲人的命了,否则真不知道会给铁仓部族带来什么啊!” 铁万刀说道:“昨日出了那样的事,我已经叮嘱了那些铁仓人,让他们别再让七星醉仞亭那里出人命了,否则就让他们滚出铁仓廷。我还跟那些铁仓人说了,要是有人偷懒,他们想惩罚,就带到别处惩罚去,不可在那地方惩罚。” (两千零七十一)突然 铁今绝想:我刚才就想到了既然无法在七星醉仞亭旁边杀蓝甲人,他们依然可以把蓝甲人带到别处杀,但我抱着很小的希望,愿族长没多想这件事也没考虑到这点,族长却自己主动跟我说了这种情况。族长说想惩罚都要把人带到别处惩罚……也是,铁仓人在惩罚他们认为犯了错的蓝甲人时,的确经常下手没轻没重的,有意或无意地要了蓝甲人的性命也并非罕见之事。 刚想到这里,他便听到铁今绝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在惩罚蓝甲人时会不会将蓝甲人弄死,就让他们连惩罚的事都不要在七星醉仞亭旁边做了。最后我还跟他们说了,万一以后再出现什么问题,要立即让他知道。” 铁今绝想知道当时铁万刀有没有对蓝甲人说什么,觉得依然不适合直接问,便说:“既然这次的是蓝甲人偷懒引起的,那族长有没有警告那些重建七星醉仞亭的蓝甲人?” 铁万刀说道:“我警告他们了,后来甚至告诉他们,那些拿着鞭子的人可以把不好好做活的人带到别处,折磨,甚至弄死。我防止他们以为那些拿着鞭子的人因为不能在七星醉仞亭附近惩罚他们就不会惩罚他们了,我就是要让那些蓝甲人清楚,他们要是出问题,一样会被惩罚。虽然不能在七星醉仞亭那里杀他们,但那些拿鞭子的人可以把他们带到别处处理。” 铁今绝刚要说什么,便听到有人敲议事厅的门。 铁万刀开门后,有人看到议事厅内铁今绝也在,不知能否直接说,犹豫了一下。 铁万刀看得出来他是担心铁今绝听见自己报告的事情才不知该不该立刻说的,于是他回头跟铁今绝说让他在房间里等一下,便走出了房间关上了议事厅的门。 那人向他报告,七星醉仞亭那里出人命了! 报告这消息的人并不知道前一天有铁仓人在七星醉仞亭旁边抽死蓝甲人之事。 很早以前铁万刀便跟那些人说好了,七星醉仞亭附近如果出了什么异常,他们便要找人赶紧报告给他,如果他们不尽快做这件事,便会因没及时让他知情而被他惩罚。 前一天七星醉仞亭出人命后,铁万刀正好走到了那里,自己看见了,否则他们也是必须找人把这件事告诉铁万刀的。 铁万刀听外面的人报告后,着实震惊,问道:“怎么出的人命?” “他们说是有个蓝甲人在七星醉仞亭旁边自杀了。”报告者道。 “因为什么?”铁万刀问。 “那些拿鞭子的人都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那个铁仓人之前都挺正常的,就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的那种人。毫无预兆地,他突然就自杀了!”报告者道。 “怎么自杀的?”铁万刀问。 “拿做活用的斧头直接砍在了自己脖子上,迸出的血还弄到了正建的七星醉仞亭上。”报告者说,“现在那死者的尸体还在七星醉仞亭旁边,他们想问族长该如何处理那人的尸体。” (两千零七十二)溅到 铁万刀听说那死者的血溅到了正在建的中心亭上,心中如被打了一拳,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刻该说什么了。 他皱眉道:“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报告者说:“没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此事一定保密!”铁万刀道。 虽然报告者早就知道他向铁万刀报告的这种事是必须保密的,铁万刀也很清楚报告者知道不能说,但焦急中还是叮嘱了一句。 “是,族长。” 报告者离开,铁万刀进入议事厅后依旧皱着眉头,关好了议事厅的门。 铁今绝一眼就看出铁万刀应该是遇到难事了。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竟然又出人命了!” 铁今绝问:“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人告诉我,七星醉仞亭那里又死了一个蓝甲人!”铁万刀道。 铁今绝心中一揪,问道:“怎么死的?” “自杀!那个蓝甲人竟然自杀了!血还溅到了正在建的中心亭上!”铁万刀道,“他们问我要怎么处理那个蓝甲人的尸体!” 铁今绝当然希望那个蓝甲人能被葬了,但自然不能说得太明显,于是作出惊讶状,道:“溅到了中心亭上?这事不得了啊!那人为什么自杀啊?” 铁万刀本来就觉得事情严重,看铁今绝那么惊讶地说这事不得了,他内心的不安感更强烈了,于是说道:“刚才他说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说那个蓝甲人之前挺正常的。”铁万刀道。 “没发生什么事吗?”铁今绝问道。 “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没发生什么事,但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我必须亲自去那里了解一下。”铁万刀道,“你说我该如何处理他的尸体啊?要是对他尸体处理得太随意,更不吉利了吧?但我要是就这样给他好好葬了,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其他蓝甲人知道在七星醉仞亭附近自杀能被好好葬了,肯定不会被抛水沟,那……他们要是知道在七星醉仞亭那里自杀对铁仓部族不好,会不会出于报复的想法,故意效仿那个蓝甲人自杀啊?这种情况要是发生次数多了,事情就真难办了!” 铁今绝想了想道:“这事太大,我看,倒是不能因为担心别人效仿他就随意处理他的尸体,否则万一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什么影响就出大麻烦了!但是,如果真是当着那些人把他好好葬了,到时候别的蓝甲人也效仿,那可真是大问题了!我看,一会儿了解情况后,就以做其他事的名义先让那些建造者离开,然后不当着他们处理那个蓝甲人的尸体,不让人知道那个自杀者是不是被葬了。接下来具体怎么做,到时候看看再说。” 铁今绝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想到了当日自己要在七星醉仞亭那里使用双极闪,虽说那些人在那里也不一定会对他使用双极闪造成多大影响,但那样的话他心里会很不踏实,还是容易受些影响的。为防止出错,他便想把那些建造者支开。 (两千零七十三)吓坏 铁万刀说道:“这样也好。只是……正在建的中心亭上溅上了那个人的血,这事……” 铁今绝道:“族长觉得擦掉后还是不踏实吗?” “自然不踏实。”铁万刀道,“这样吧……” 铁万刀话没说完,就赶紧打开了议事厅的门,出去后让手下去把前一天晚上来过的其中一个方士带到七星醉仞亭那里去。 铁万刀再次进入议事厅,跟铁今绝说:“我已让手下去找昨天晚上来过的一个方士,到时候他会带着方士到七星醉仞亭那里去。我必须赶快去七星醉仞亭那里看看。你现在没什么急事吧?没有的话跟我一起去七星醉仞亭那里。” “好,一起去。”铁今绝道。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后,便一起去了七星醉仞亭那里。 他们看到那些铁仓人用恐惧的眼神看着铁万刀。 铁今绝和铁万刀都看到了那个自杀了的蓝甲人的尸体,也都看到了正在建的中心亭上的血迹。 铁今绝心中甚是难过,却表现得若无其事。 铁万刀看着就觉得不吉利,有些不踏实,也有些愤怒。 铁万刀尽管已经从那个报告者口中得知了简单的情况,但还是从头问起了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怎么回事。 起初那些人都战战兢兢,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铁万刀问:“是谁先看到他自杀的?” 那些人纷纷开口说,很多人一起看到的。 他们都开口后,就有人敢主动说了。 其中一个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们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起初我根本就没往他那里看,忽然就听到一声大叫,我转身一看,发现他用斧子砍了自己的脖子,真是吓坏我了!他很快就没反应了。今天他们蓝甲人做活用斧子的地方比较多,他之前拿着斧子也正常,真没想到会这样。” 另一个拿鞭子的人说:“是啊!我当时也吓了一大跳!真的没想到!” 铁万刀问:“你们今天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我没有。”其中一个拿鞭子的铁仓人道。 “我也没对他做什么。”另一个拿鞭子的铁仓人说。 “没人用鞭子抽过他吗?”铁万刀问。 那些拿鞭子的纷纷摇头。 其中一个人说:“我今天注意了一下他,我觉得他做活很卖力,一看就不像找抽的,我就算抽人也不会选他。” “你们有没有人发现他今日行为反常?”铁万刀道。 “没有啊。” “没有。” “没发现。” 那些手里拿鞭子的人说道。 铁万刀又问之前说觉得那个自杀了的蓝甲人做活很卖力的人:“你说觉得他做活卖力,不像找抽的,这跟他平时比起来算不算反常现象?” 那个手拿鞭子者回忆了一下,说道:“应该没有,我以前没特别关注过他。平时我曾经感觉他们中有的人有时做活不够积极,那样的人我以前训斥过,但我从来都没训斥过这个人。我想,他平时应该也不会像偷懒的吧?” (两千零七十四)意义 另一个手拿鞭子者对铁万刀说道:“我以前关注过他,他以前做活也挺卖力的。有一次他给我印象挺深的是好像干事比别的那些蠢货都快。” 又一个手拿鞭子的人道:“对,我对他也有点印象。他干活是少有的能让我觉得还算利索的。当然,只是跟其他那些蠢货比利索些。” “按你们的说法,你们最近应该没人惩罚过他了?”铁万刀问。 “我从来都没惩罚过他。” “我也没惩罚过他。” “那你们呢?”铁万刀问其他那些拿鞭子的人,“你们最近有没有惩罚他?” 一人道:“最近我肯定没惩罚过他,以前有没有我不记得了。” “最近我也没有。”另一人说。 铁万刀突然想起此人自杀是否与前一天另一个蓝甲人被抽死有关,没多想便立即问:“他与昨天被抽死的那个人关系如何?” “以前没注意。”一个手拿鞭子的人说。 “我都没见过他们两人说过话。”另一个手拿鞭子者道,“族长,我们这些人不清楚,也许他们蓝甲人里有人知道吧。” 铁万刀本来就是突然想起来头一天蓝甲人被抽死一事随口一问,他根本没那么在乎真相是不是那样,他懒得问那些蓝甲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那个蓝甲人自杀确实与头一天另一个蓝甲人被抽死之事有关,但并不是因为跟那个人关系近这类原因。 那个自杀者早就觉得在铁仓人的压迫下活着很没意思了,却从来没表现出来,就连跟他相处的蓝甲人都没发觉他早就有想自杀的念头。尽管如此,他一直努力地活着,只是希望找一个自己觉得自己能死得有价值的机会。他做起活来的确比很多蓝甲人都更卖力,这是为了尽量避免防止铁仓人找他麻烦,防止他们在他没找到能让自己觉得死得有价值的机会之前就那么把他杀了。尽管他知道,不管他做事多卖力,铁仓人要是偏偏要挑他毛病找他麻烦一样是可以找的,但他觉得一定要在自己找到觉得死得有价值的机会之前尽量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也明白这样会让自己更累,然而他坚持这样做,仿佛这样才能让他不后悔一样。他觉得自己活着本身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希望给自己的死赋予意义。 前一天,就在铁万刀离开后,有两个铁仓人一边盯着蓝甲人一边说起族长之所以让他们把那个被抽死的蓝甲人葬了是不是因为担心不吉利的话题,早在其中一个铁仓人说“我们还是小点声吧”之前,就有一个蓝甲人注意到了那两个拿鞭子的铁仓人的对话,那个蓝甲人就是后来在中心亭旁边自杀者。 在听那两个铁仓人谈起关于吉利与否的问题时,后来自杀的这个蓝甲人仔细想了铁万刀之前的反应,他觉得如果有人死在七星醉仞亭旁边,很可能会把事情弄得不吉利,很可能对铁仓部族非常不利。 (两千零七十五)顾忌 尽管他并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但当天本来就已觉得活下去没什么意思的他在那个蓝甲人被抽死一事的刺激下觉得既然有可能是这样,自己也算是找到了令自己觉得死得有价值的机会了。 他决定结束自己生命时想着,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成功,一定要对铁仓部族造成尽可能大影响,便准备把自己的血弄到中心亭上了。他感觉要是无法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很大影响,就算是造成了一点影响也是值得的。 他认为如果在自杀之前让人看出什么迹象,也许就会遇到更多阻碍,于是,他决定之前表现得与平时没什么差别,到中心亭旁边时突然间用手中的工具砍向自己的颈部,故意将血溅在中心亭上。 在其中一个手拿鞭子者说完“族长,我们这些人不清楚,也许他们蓝甲人里有人知道吧”后,铁万刀又跟他们说几句话,然后便让那些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者先回去了。他说他当日有些事要在七星醉仞亭这里做。 在那些建造者纷纷离开后,铁万刀那手下便带着方士来了。 方士看到那个已自杀的蓝甲人后吓了一跳。 铁万刀让方士测那个蓝甲人自杀一事有没有影响到铁仓部族的气运。 方士不知道这种事能否当着铁万刀旁边的铁今绝说,他看了一眼铁万刀旁边的铁今绝后,问道:“一会儿做作法后,我就直接告诉您,行吧?” 铁万刀明白那方士是不确定有些话能不能当着铁今绝说,便说道:“当然行了。我都能问出来,你自然就可以回答,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要是我觉得你不适合在什么场合回答,我自然就不会在那种场合问了。” 方士明白铁万刀“我都能问出来,你自然就可以回答,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这话的意思是他自己都能当着铁今绝问出来,方士自然可以当着铁今绝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方士听了踏实了些,跟铁万刀说:“明白了,那一会儿只要您问出来的,我就全都毫无顾忌地说了。” 铁万刀点头并表示完全可以这样,意在告诉方士,当着铁今绝可以尽情说。 方士通过作法测了一番后,告诉铁万刀目前并没影响。 由于权出猛曾给七星醉仞亭作法,所以无论那个蓝甲人在七星醉仞亭附近自杀有没有影响到铁仓部族的气运,方士测出来的都是并没影响。 铁万刀问:“目前没影响,这件事会不会在以后开始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要想知道是不是又要等三日以后?” 那方士表示目前的确无法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在以后影响到铁仓部族的气运,如果想知道,最早也要等到三日之后。 铁万刀很想知道如果这件事将来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产生负面影响,那现在有没有办法做些事来避免。说完,他又提到了前一天蓝甲人被抽死之事,问方士有没有办法做些什么来避免这两件事将来对铁仓部族的气运产生负面影响。 (两千零七十六)祈愿 方士说,那种做了就肯定有实际效果的事目前找不到,但是做有些事可以算是举行了一种仪式,就像一些信些什么的人拜一些事物那样,起码也算是一种祈愿,让自己觉得自己为之努力了,心里会舒服些。 “什么仪式?事情要如何做?”铁万刀问道。 方士再次跟铁万刀强调做这种事不同于方士作法,只是祈愿而已,就算举行了这种仪式,也不保证之前发生的事不会在将来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说完之后,方士问铁万刀,是真的要做吗? 铁万刀因为心中总是不踏实,觉得实在不舒服,所以当听方士提到这种仪式后,便很想试试这样能否让自己踏实些。然而他也考虑到仪式会不会太隆重的问题,毕竟他只想默默地赶走心中的不安,也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因为七星醉仞亭旁边死了人的事而举行什么仪式,他认为这样做容易让人看破他的心思,生出更多事。于是他问道:“需要多少人做?” “一两个人就行。”方士道。 “要当着多少人做?”铁万刀问。 “我知道族长希望这类事能保密就保密,所以我首先考虑到的就是人数多少问题,我要说的这种仪式根本不需要当着其他人举行,而且做事的人要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做。”方士回答。 “这种事一个人做和两个人做区别大吗?”铁万刀问。 “两个人做可能会显得更虔诚些,即使是两个人做,两人也是要分开做的。每个人做事时,另一个人都不能在近处看到那个人。”方士道,“族长做显得虔诚,除族长外,长老做也算是显得很虔诚的。” 铁万刀问:“一个族长做完一个长老做,这样是不是就是显得最虔诚的了?” “是的。”方士道,“这样的确是最好的。” “需要怎么做?”铁万刀问。 “在把这个人的尸体和中心亭上的血迹都处理后,族长或长老就可以在七星醉仞亭旁边拿着我给的东西来念些话,那些话并不是咒语,只是祈愿的话。当一个人祈愿的时候,不能让其他人看到,更不能有其他人打扰。”方士道。 “我做这件事时,用一些东西把我包围起来行吗?”铁万刀问。 “完全没问题,但是一定要保证您的眼睛能看到七星醉仞亭的中心亭。”方士回答。 “在把我围起来的东西上开个口,让我能看到七星醉仞亭的中心亭,但别人又看不到我,是不是就行了?”铁万刀说。 “是。”方士道,“如果防止您祈愿过程中被打扰而影响那种虔诚,那么在您做这件事时,另一个人可以在较远的地方注意着您附近的动静,如果另一个人发现有人朝您所在的位置走,也好及时阻止那个人接近您所在的位置。” 铁万刀道:“在一个长老被东西围起来拿着你给的东西祈愿时,我在较远的地方注意着他附近的动静。我和那个长老互相给对方看着就行了吧?这事不需要告诉其他人对吧?” (两千零七十七)最好 “是的。”方士道。 “我们用什么东西?”铁万刀问。 “我回去拿一趟,一会儿就给族长送来吧。”方士道,“我先把祈愿时要说的话告诉族长。” “告诉我吧,我打算处理完那个人的尸体和中心亭那里的血迹后就赶紧做这件事。”铁万刀道。 方士把要说的告诉铁万刀后,问他:“一会儿我送到哪里?” 铁万刀想了想,道:“送到霸空殿吧,但不要交给我的手下。如果你到霸空殿后,我还没有回去,你就在霸空殿大厅内等着。我回霸空殿后,你直接把东西交给我。” “是。”方士道。 铁万刀问方士该如何处理蓝甲人的尸体。 方士知道为了吉利,最好将死在七星醉仞亭中心亭旁边的蓝甲人葬了,然而他知道铁万刀厌恶蓝甲人,担心自己这么说会引起铁万刀反感,便说:“族长一定希望吉利些吧?。” “那还用说!”铁万刀道。 “但是那样的话,一定会便宜了这蓝甲人。”方士道。 “那又如何,现在事情都这样了,我作为铁仓部族的族长最在意的肯定是要吉利,要对铁仓部族好啊,至于便宜蓝甲人的事,我不愿意也没办法啊,要是我为了对这蓝甲人的尸体不好而使事情变得更不吉利,为这么个蓝甲人的事而搭上些什么,那才是太过看得起这蓝甲人了!”铁万刀道,“他还不配我搭上些什么!” 方士想:原来族长是从这个角度想的,那就好,我就不担心说出来了。 “最好葬了这蓝甲人。”方士直说道。 铁万刀道:“知道了。此事你也一定不可说出去啊!” “是,族长。这些事我都不会说出去的。”方士道。 铁万刀又跟方士说了些话后,方士便回去拿东西了。 铁万刀跟铁今绝说:“祈愿的事,除了我做以外,还要找个长老做,就是你了。你先看一下这里,我去找我的手下来,让他们把这里收拾了,再让他们去把蓝甲人葬了。” “好。族长一定会嘱咐做事的手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下令把这蓝甲人葬了吧?”铁今绝问道。 “是的。这种事,我一定会找可靠的人做,而且让他们保密。最起码不能让其他建造者知道这蓝甲人是被葬了的。”铁万刀想了一下道,“说不定我还会让人向其他建造者放出消息,让他们认为这个蓝甲人被我的手下分尸抛水沟了,甚至让其他建造者认为有的跟这个蓝甲人关系较近的人也已经因为此事被牵连了。总之,我要让那些建造者知道,在七星醉仞亭附近自杀绝对没好下场,可能还会导致其他人也没好下场。”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万刀便暂时离开七星醉仞亭去找自己的手下了。 铁今绝一个人站在七星醉仞亭附近,心想:现在七星醉仞亭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但我现在就使用双极闪做挽回铁仓部族气运之事,肯定不如一会儿被围起来后再做安全。 (两千零七十八)小口 铁今绝惦记着随时找机会做挽回铁仓部族气运之事,在出来时便把双极闪带在身上了。 这时,铁今绝看到远处有人路过,想:必须等着。一会儿就有被围起来的机会了,这简直是天赐良机!我这运气也真是太好了,不然我还真要想想该怎么做安全呢。既然有被围起来的机会,我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做,要是远处的人看到了,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这样总是容易令别人有些想法的。 他又想到了等自己用双极闪做了挽回铁仓部族气运之事后,过些日子他便会离世,这时觉得自己果然是被命运点名的人,竟然恰好因为其他事能享受到被围起来这种便利条件。 他又想:霓方士告诉了我,那样使用双极闪不仅可以挽回之前发生的事对铁仓部族气运造成的影响,还能在他离世之前防止七星醉仞亭因为出现了一些其他情况而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也就是说,不管昨天那个蓝甲人被抽死之事以及今日这个蓝甲人自杀之事原本会不会在今后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反正今天我对七星醉仞亭使用了双极闪,就能保证之前发生的这些事以后肯定不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了。在我离世之前,七星醉仞亭这里就算又发生了其他事,也不会在铁仓部族气运已挽回的情况下再给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什么影响了。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便带着手下到了七星醉仞亭旁边。 那些手下看到铁今绝也在那里,不知道能不能立即行动,望了望铁万刀。 铁万刀告诉他们赶紧行动,并再次嘱咐他们一定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手下们答应后,便踏踏实实地行动了。 铁万刀看他们开始行动了,便跟铁今绝说他们两人都可以先回去了。 铁今绝跟着铁万刀到了霸空殿。 铁万刀那些手下把七星醉仞亭中心亭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后,拿出了两种跟布有些像的材料。 他们按照铁万刀的吩咐,用其中一种材料把那个蓝甲人的尸体裹了起来,装进了一个很大的袋子里,让人根本看不出来袋子里装的是尸体。 接着,其中几个人带走蓝甲人的尸体去葬,另几个人则留在原地搭一个类似小帐篷的东西。 铁万刀跟他们说过,在他们搭好那个类似小帐篷的东西并按他的要求试过后,要留一个人看管那个“小帐篷”,等铁万刀再次到达七星醉仞亭的旁边时,那个人才能离开。 他那几个手下搭好那个东西后,在上面开了小口。 一个手下进去,透过那个口往外看,确定能很方便地看到七星醉仞亭的中心亭。与此同时,其他几个手下在附近看向“小帐篷”,甚至特意往小口那里看,确定了都并不能透过小口看出“小帐篷”里有人。 接着,一个之前在外面的铁万刀手下进入“小帐篷”,换出了之前在里面往外看那个铁万刀手下。 (两千零七十九)反复 “小帐篷”里的人通过小口往外面看,再次确定了很容易看到七星醉仞亭的中心亭。上个进“小帐篷”里试的人这次在外面看,再次确定在不近的地方特意往小口那里看也无法看到“小帐篷”里有人。 那些人又试了试其他方面,确定没问题,大部分人便离开了。他们按照铁万刀的意思只留下了一个人在那里看管。 身处霸空殿中的铁万刀和铁今绝很快就又见到了方士。 铁万刀对方士说一会儿祈愿的事就由他和旁边的铁长老来做了,让方士把需要注意的事告诉他们二人。 方士把祈愿要用到的东西交给铁万刀,告诉二人怎么使用之后,再次说了一遍祈愿时要说的话,又跟他们说了些其他的。 铁万刀和铁今绝都知道了如果自己在被围起来的时候多祈愿几次,会显得更虔诚。 铁今绝心想:竟然可以反复祈愿,太好了!我之前还担心被围起来的时候在里面使用双极闪会不会使族长觉得时间比他在里面用的时间长,会不会因此而多想,现在知道可以多祈愿几次,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就算我在里面祈愿的时间长了些,也容易使族长认为我只是在里面多祈愿了几次。这事做起来真是一切都顺利,也是……我不是被命运点名的人吗? 方士刚离开,就又有人来敲了议事厅的门。 铁万刀开门后,他的其中一个手下便向他报告,之前的事情都完成了。 铁万刀低声问了他们葬那个蓝甲人的时候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手下小声告诉他,没有,还说路上都没有遇上对袋子多看几眼的人,去葬蓝甲人整个过程中周围都没别人。 铁万刀又跟手下说了几句话,手下便离开了。 铁万刀和铁今绝来到了七星醉仞亭旁边。 铁万刀跟看管“小帐篷”的人说了些话后,铁万刀便进了小帐篷,从里面通过小口往外看,发现的确很方便就能看到七星醉仞亭的中心亭。 铁万刀从“小帐篷”中出来后,让铁今绝进去试。 铁今绝在里面先是通过小口向外看了看,接着便在内部环顾了一下里面并不算亮的空间,想着一会儿使用双极闪的情况。 铁万刀让铁今绝在内部通过小口往外看,他想在这个时候站在远一些的地方试试能不能看出那里面有人。 铁今绝便立即再次通过小口往外看了。 铁万刀站得远了些,看向“小帐篷”,还特意看向了小口,完全无法发现那“小帐篷”内有人。 铁今绝从“小帐篷”内出来后,铁万刀对铁今绝说:“站在那边往这里看,根本没法发现里面有人。” 铁万刀很满意这东西,便让之前看管“小帐篷”的人回去了。 那人离开后,铁万刀跟铁今绝说他自己先进去,让铁今绝先在远处替他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铁今绝答应了,看铁万刀进入“小帐篷”后,便渐渐远离了“小帐篷”所在的位置。 (两千零八十)交出 铁今绝一边在较远的位置注意着“小帐篷”周围的动静,一边考虑着一会儿自己进入后使用双极闪的事。 等铁万刀从“小帐篷”中出来后,铁今绝进去了,铁万刀便远离了“小帐篷”所在的位置,在较远处注意着“小帐篷”周围的动静。 进入“小帐篷”时,铁今绝想:一会儿我使用了双极闪,就相当于把命交出去了。 当日阳光明媚,铁今绝进入前看了一下洒在地上的阳光,想:不知道多久之后,我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阳光了。 他走进“小帐篷”的一刻,感觉突然暗了下来。 尽管外面阳光明媚,然而制作“小帐篷”用的材料没那么透光,“小帐篷”内部虽然不会让人觉得黑乎乎的,但也是比较暗的。 铁万刀祈愿后,便拿出了双极闪。 他知道在他使用双极闪的过程中并不会出现什么罕见现象,不会有奇异的光在七星醉仞亭和“小帐篷”之间出现,也知道自己可以默默地完成整个过程,便安心地照着霓愿跟他说过的方法使用了双极闪。 在使用之后,他感觉头顶一阵刺痛,这阵刺痛很快就过去了。接着,他感到双手劳宫穴一阵酸麻,也很快就过去了。然后,他觉得浑身发热,还是很快就过去了。 他知道自己做成功了,因为霓愿曾经告诉过他只有在做成功了的情况下,才会先是头顶感到一阵刺痛,过去后双手劳宫穴酸麻,过去后浑身发热,然后发热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他的所有感觉都跟霓愿告诉过他的成功后的感觉完全符合。 铁今绝从“小帐篷”中出来的一刻,再次看了看洒在地上的阳光,这一次,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影子,尽管影子在随着他动而动,但他忽然感觉那影子就像永远也不会离开七星醉仞亭附近的地面了一样。 铁今绝内心一阵说不出的滋味,想:也好,如果我的影子永远都在这里,是不是可以说明我永远都在阳光下了? 铁万刀看他出来后便向他走来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他认为之前铁今绝跟他一样,在“小帐篷”中仅仅是祈愿了几次而已。 铁万刀说:“一会儿我让手下把这东西搬走,然后继续让那些人过来建七星醉仞亭。” 两人又说了些话,便一起朝一个方向走去。 走到一定地方后,铁万刀走向了霸空殿,铁今绝则走向了弘风殿。 铁万刀回到霸空殿后便跟之前参与搭“小帐篷”的一个手下说,让他去七星醉仞亭那里把“小帐篷”拆了移走,等把已经拆了的“小帐篷”放回室内后,再去通知那些建造者继续建七星醉仞亭,然后向那些建造者放出消息,让那些建造者认为自杀的蓝甲人已被族长的手下分尸抛诸水沟了,还要让那些建造者认为有的跟自杀的蓝甲人关系较近的人也已经因此事被牵连。 手下去做事后,铁万刀进了议事厅中关好门准备处理部族里的事。 (两千零八十一)一团 铁万刀坐在了一张桌子前,翻看着资料。 还没看几页,他就发现自己竟依然有些心神不宁,尽管已不像之前那样严重。 铁万刀想:都已经祈愿了,怎么还总觉得不安?难道必须等到几日后方士告诉我铁仓部族的气运没受任何影响我才能彻底踏实下来吗?我明知道这时候想这些事一点用处都没有,怎么还会想?在这件事上,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这次心里也太不踏实了啊!万一……万一方士过几日跟我说铁仓部族的气运已经受影响了该怎么办? 铁万刀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边走便想:其实方士已经告诉我了就算之前蓝甲人被抽死之事以后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也是很小的影响。我也问过方士了,蓝甲人自杀的事如果以后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同样是很小的影响。两件事的影响都是不会导致部族内出现能让我感觉出来的变化的,然而万一这两件事真的在以后都会给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又累积起来,那会怎样呢?其实两次,应该也不至于吧?这两件事如果只发生其中一件,我应该都不会这样吧!今日那个蓝甲人为什么会自杀?这件事会不会跟昨日那个蓝甲人被抽死的事有关?今日自杀的蓝甲人是不是想到了在七星醉仞亭丢命不吉利,会有些影响,才出于报复之心自杀的?那些蓝甲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真不敢保证不是这样!再说,今日自杀的那个蓝甲人会不会因为看到昨天被抽死的那个蓝甲人被葬了才觉得在七星醉仞亭那里自杀挺值得的?昨天那个蓝甲人偷懒后被抽死,在正常情况下,就算不被分尸,尸体也没好下场吧?比如会被直接抛入水沟之类的。然而我却下令把那个偷懒被抽死的蓝甲人葬了,这真的很容易让其他那些蓝甲人多想。说不定今日自杀的那个的蓝甲人早就想到了自己会被葬呢!这事仔细想想真是气人!如果那两个已经被我葬了的蓝甲人在七星醉仞亭旁边死去的事真的会在今后给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这实在令人暴躁! 想到这里,铁万刀将左手握着的拳头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用手指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张纸,用几个手指的指甲把那张纸抠出了几个洞后用力抓,将整张纸团成了一团握在了手里。 铁万刀猛地将被他团成了一团的纸扔到了装垃圾的地方,同时想:就是他!都怪他!事情就是因他而起!不杀了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第二百二十二章】 秘蔽牢里,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见到一个铁万刀的手下走近了关他的房间,便用双手扒着带有一根根铁栏的窗口问:“你们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抓我?” “怎么还问啊?”铁万刀手下说。 “你们还没告诉我,我当然要问!”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说。 “问为什么有什么用吗?”铁万刀手下道。 (两千零八十二)蛮横 “我当然要问!平白无故抓我干什么?”用鞭子抽死人者道,“我又不是蓝甲人!”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啊?装什么傻!”铁万刀手下撇了一下嘴,冷笑道。 “谁装傻了?发生了什么也轮不上你们几个抓我!”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道,“我告诉你,凭单打独斗,你们中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谁跟你单打独斗?你一个快要没命的人也配跟我们单打独斗!”铁万刀手下说道。 “什么快要没命?”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说道,“昨天你们不是还说也许会把我放了吗?昨天你们的人对我也不是这个态度,今天怎么突然就这么蛮横了?你们这些人怎么一天一个样?我哪里招惹你们了?” 的确,正如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所言,之前那几个铁万刀的手下把抽死蓝甲人者抓起来关入秘蔽牢后,看向关他的那个房间门上的窗口跟他交流的时候,态度还算可以。虽然没一个人曾明确说过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被关起来的原因,但跟他说话的过程中却也并没表现得趾高气昂。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不仅不知道到底是铁万刀因为什么原因让他们抓他,还不知道铁万刀最终要如何处理他,不确定铁万刀到底对他是什么态度。他们只是知道了铁万刀下了的命令是先把他关起来,就做了。毕竟以前被关在秘蔽牢里的人有的最终被放了,那几个铁万刀手下也不知道铁万刀会不会最终决定放了这个人,所以他们对其态度并没多差。那几个人都想到了,如果铁万刀以后会下令将这个人放了,说不定今后他们还要再见到这个人并跟他相处,所以也不要对他不好,不要给自己树敌。 当日情况却不同了。 就在铁万刀猛地将被他团成了一团的纸扔到了装垃圾的地方,想着不杀了他难解心头之恨后,铁万刀立刻吩咐手下把前一天唯一那个被他们关入秘蔽牢者在秘蔽牢里杀了。由于正在气头上,铁万刀一脸狰狞地告诉手下当日必须杀了前一天被他们关入秘蔽牢者,用什么方法杀都行,杀死前怎么折磨他都行。 接到了铁万刀命令的那几个铁万刀的手下们依然根本就不知道前一天被他们关入秘蔽牢者之前抽死了蓝甲人让铁万刀觉得不吉利的事,他们依然不了解铁万刀之前为什么下令让他们把那个人抓起来关入秘蔽牢,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日铁万刀会突然让他们必须杀死他,还说用什么方法杀都行,怎么折磨他都行。 在用鞭子抽死人者道说“我当然要问!平白无故抓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蓝甲人!”之后,那个铁万刀的手下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啊?装什么傻!”并不是因为他自己真的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那个铁万刀手下没法回答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的问题,但觉得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应该能想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两千零八十三)阴险 铁万刀手下认为既然铁万刀都跟他们说怎么折磨那个人都行了,被关入秘蔽牢之人之前应该是做了什么让铁万刀不满意的事,而且事情很大,大到被关者自己肯定能想到。如果被关者想不到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说不定是因为被关者做了多件令铁万刀不满意的事。 就在用鞭子抽死人者说“我哪里招惹你们了?”后,那个铁万刀手下说道:“闭上你的嘴啊!我在这里算脾气好的,但要是你不老老实实的,我照样会折磨你。当然了,就算你闭了嘴,也不代表别人就不会折磨你。我是昨天没睡好觉,没那个精力跟你折腾,一会儿他们来了,可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告诉你,你们别没搞清楚我是什么人就乱下手啊!我昨天还跟族长说过话呢!”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道。 那个铁万刀手下冷笑了一声,道:“哈哈,那你可真是个不一般的人物!”他想:看来族长昨日下令让我们把他抓到秘蔽牢里,应该是因为他直接得罪族长了。 “都知道是了,还不对我态度好些?”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说道。 “那要看族长愿不愿意对你好些了。”那个铁万刀手下一边说着,一边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了关着那个人的房间外的一张桌子上。 “真是族长下令让你们把我关起来的?!”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说道。 他虽然之前跟铁万刀手下说话时显得硬气,但心里一直都是害怕的,他并没忘记前一天铁万刀在他面前的样子。 他之前自然想到有可能是族长下令让他们把他关起来的,但是毕竟铁万刀当时放走了他并对他说了“看你对蓝甲人足够狠,我也没想要你的命,也没打算为一个蓝甲人要了你的命”这样的话,他便认为铁万刀应该不至于再找人抓他了。尽管他也很清楚,铁万刀在说完那句话后又说了“但是,一会儿我的主意可能就改变了”“你信不信我一会儿就在这里弄死你这个听不懂人话的牲畜?”这样的话,但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认为,铁万刀当时的意思是如果他不赶紧“滚”,铁万刀就会变卦并在当场对他下手。他觉得只要当时他离开了现场,真正走开了,铁万刀也不会再找人追他追到铁仓廷外杀他了。 因此,在听到那个铁万刀手下说“真是族长下令让你们把我关起来的?!”后,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想:族长太阴险了! “族长有没有跟你们说为什么要抓我?”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问道。 “都快死了就别问那么多了!”铁万刀手下道,“我就是来放东西的,没那精神跟你闲聊,就算聊也不会找个快被杀的人闲聊。反正我要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已经放好了,我可以回去睡觉了,他们很快就到。你要是想聊的话,找他们聊吧,但估计他们跟你聊的时候会用到刑具。” (两千零八十四)刑具 说完,那个铁万刀手下便走出了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能看到的范围。 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想:想杀就随便杀?难道是把我当蓝甲人了?我是铁仓人啊!是不是杀蓝甲人杀习惯了,对铁仓人也更容易随便下手?我杀了那个蓝甲人,对蓝甲人那么狠,应该是很合族长意的啊! 那个铁万刀手下刚走到门口,便有另一个铁万刀手下拿着各种刑具到了。 拿刑具的铁万刀手下笑着问:“不一起玩玩?” 准备离开的铁万刀手下正好打了个呵欠,然后说:“昨晚没睡好,我要去睡觉了。” “真是可惜,这么个机会就浪费了?”拿刑具的铁万刀手下道,“族长说怎么折磨都行啊!” “不行了,太困了!”准备离开的铁万刀手下道,“必须睡觉!人一困,真是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东西放桌子上了?”拿刑具的铁万刀手下问。 “放好了。”准备离开的铁万刀手下道。说完,他就离开了。 很快就又有几个铁万刀的手下到了,手里也拿着刑具。 一段时间过去后,之前用鞭子抽死蓝甲人者在巨大痛苦中结束了生命。 【第二百二十三章】 铁今绝回到弘风殿后,很想拿着宽虹白玉去七星醉仞亭那里试一试,然而又觉得这时立刻去容易引人怀疑,便打算先做别的,等那些七星醉仞亭的建造者离开后再去。 铁今绝处理了部族里的一些事后,便开始整理一些东西,他希望把他整理好的东西拿给铁红焰看,他知道自己必须保证在离世前把要跟她交代的那些事交代清楚。 他整理了一会儿,想:我该怎么跟红焰说呢?她的伤还没好,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他我过些日子就会离开人世,恐怕会影响她养伤,之前东大夫说了她心情好些有利于身体恢复。要不就这样吧,我该告诉他什么事就告诉他什么事,至于我性命的问题,那就等我觉得自己快要离开人世前再跟她说吧。霓方士说过,使用了双极闪者在离开人世前的一天是会有感觉的。 过了一段时间,铁今绝把整理好的一些东西放在袋子里,拿着袋子去了傲乾殿。 铁今绝进了会宾厅后,问了别人铁红焰的情况,得知铁红焰并没在睡觉,武寻胜也在内居中。 铁今绝敲门后,内居中的铁红焰闭上左眼,连眨了三下右眼。 “我还没走就有人敲门了,我去开。”武寻胜看到铁红焰眨眼后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门走去。当时武寻胜正要离开。 武寻胜开门,跟铁今绝打了招呼后,说自己正要离开,接着便出了内居。 铁今绝进入内居后将门锁好了,往铁红焰床边的椅子走去,边走便问:“今天怎么样?身体感觉好些了?” 铁红焰点头道:“比之前好很多。坐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中间只有一次头晕厉害了点,其他时候感觉还不错。”她接着问道:“七星醉仞亭的事有什么新消息吗?” (两千零八十五)贡献 铁今绝说道:“七星醉仞亭那里应该没问题了。”他本想告诉铁红焰肯定没问题了,毕竟他之前在那里使用双极闪后出现的反应跟霓愿说的做成功后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然而他还是想再用宽虹白玉试一试,如果宽虹白玉的反应也证明真的没问题了,他觉得那时候再说肯定的话也好。 “应该没问题了?”铁红焰有点惊讶道,“莫非是那个能挽回铁仓部族气运的人已经按照霓愿说的做过了?” “是啊。”铁今绝道。 “这么快就找到了那样的人,这么快就做完了?”铁红焰问道。 “嗯,很快。”铁今绝若无其事地说道,仿佛去做那件事的人不是他,也跟他无关一样。 铁红焰问:“那人做完后,舅舅又用宽虹白玉去七星醉仞亭那里测过了吗?” “没有。”铁今绝道,“准备去测。” “那是如何知道应该没问题了的?”铁红焰问道。 “去七星醉仞亭那里挽回铁仓部族气运的人自己知道有没有做成功,自己会有感觉的。”铁今绝道。 “这样啊。”铁红焰道,“是方士去的吗?” “你怎么这么感兴趣啊?”铁今绝问。 “当然感兴趣了。”铁红焰道,“此人不得了啊,挽回铁仓部族的气运这么大的事都做到了,应该重赏这样的人。” “是啊,所以我一定会重赏那个人的。”铁今绝道。他想:今天晚上看来我真要做些自己以前一直想做但没做的事,就算重赏一下自己,这样也算不欺骗红焰吧? “说真的,我很想见见那个人。”铁红焰道。 “你呀,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养伤。”铁今绝说。 “我知道。”铁红焰道,“等我伤好了,再见那个人。” “现在你不是伤没好呢嘛,很多事等伤好了再说吧。”铁今绝说。 “不管怎样,我早晚都会见到那个人的。”铁红焰说,“此人可是为铁仓部族做了大事,为那么多人做了大事啊!做出了如此大贡献的人,我们要怎么感谢呢?就算不从此人做了对铁仓部族和那么多人有利的事看,就算仅仅看他对我的影响,那也是不一般的啊!如果不是这个人挽回铁仓部族的气运,我要是无法当上未来铁仓部族的族长,我又如何实现那个理想?这个人是我的恩人!我一定记在心里,我一定要对此人好,只有对此人足够好,我才算是个有良心的人。我真是永生永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报答此人了!” 铁今绝听铁红焰说着这样的话,想着铁红焰说的那个为铁仓部族做了大事的人其实就是自己,心中升起一阵温暖和感动,紧接着便是一阵悲凉。 铁红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吗,说道:“舅舅,我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铁今绝问。 “挽回铁仓部族气运这么大的事,做成了,那个人是不是付出了很大代价啊?”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听到她这么问,心上似被什么扎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两千零八十六)扯开 他依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铁红焰说:“挽回铁仓部族气运这种大事,有多大可能是可以轻而易举完成的?我感觉,那个人也许付出了很大代价。舅舅,你在做这件事之前,是否知道那个人将会付出什么代价?那个人自己是否知道自己将会付出什么代价?” 铁今绝说道:“你看,你也说了是‘你感觉’那人付出了很大代价。” “怎么,我的感觉不准确吗?”铁红焰道,“这种事不会那么简单的。会不会是那个人已经付出了巨大代价都不知道啊?舅舅是不是也不知道?可是……霓愿这个人一向可靠,在她告诉别人做事的方法之前,她一定是会告诉别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的,除非她不知道。然而,挽回铁仓部族气运这种大事,她如果不知道去做的人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她会直接告诉别人具体做法吗?根据我对霓愿的了解,她应该不会这么做。” “你想这些事,不觉得影响自己养身体吗?”铁今绝问道。 “不觉得啊。”铁红焰道,“舅舅,你是否了解那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啊?”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那个人都已经把铁仓部族的气运挽回了。”铁今绝道,“过去的事,现在再讨论也没多大意义了吧?” “如果那个人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到时候赏那个人,要对得起人家付出的代价才行。世上有些代价付出后不管怎样都无法补偿了,希望那个人付出的代价是可以补偿的。”铁红焰说。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铁今绝道,“好,有些事我好好考虑考虑。” 铁今绝不希望她继续问,立即扯开话题,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忙,先赶紧跟你把事说了啊。” 铁红焰感觉铁今绝多次故意转移话题,觉得事情蹊跷,她本来的确是想接着问的,但又听铁今绝说有重要事说,而且他一会儿还有事忙,便觉得如果自己硬要继续说跟代价有关的那个话题,也许会耽误重要事,于是只是说道:“什么事?” 铁今绝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些东西,赶紧跟铁红焰说了起来。 铁红焰认真地看着他带来的那些资料听他说。 听了一会儿,铁红焰觉得她听到的事也并不是必须这个时候说的,似乎第二天再说甚至过很多天后再说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她又觉得也许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铁今绝还没说完,也许说他前面这些只是为了方便说出后面那些。 她继续认认真真地一边看着他给她看的那些资料,一边听他说。 又过了一会儿,她依然觉得他跟她说的事并非立即说不可的,便想:要紧的可能在后面。 铁今绝又跟她说了一段时间后,道:“我要赶快去忙别的事了,今天先说到这里。” 铁红焰想:今天的就这样结束了?没觉得有什么是必须赶紧说的啊。 (两千零八十七)唱歌 铁红焰正想着,便听铁今绝说:“这些东西我先拿回去,毕竟有些我还要用到,等差不多的时候,我会把这些全都给你。” 铁红焰想:还以为舅舅要跟我说什么需要赶快说的事了,结果依然不是。是不是有些事目前在我看来并不是必须赶紧说的,但实际上的确需要快说?也许是舅舅考虑事情比较周到,有些事我还没考虑到吧。 铁红焰说了声“好”后,铁今绝便离开了傲乾殿。 路上,铁今绝看到一个人铁万刀的手下一脸惊恐地朝霸空殿的方向跑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霸空殿的议事厅中。 “你有什么事好好说,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铁万刀瞪了一眼跑去向他报告的手下道。 那手下就是之前铁今绝看到的那个一脸惊恐地朝霸空殿方向跑去的人,他是野地中守卫幻缨树和两棵炽玫的人之一。 “族长啊,事情真是太可怕了!我经过暮夕阁的时候……竟然……”那手下吓得直哆嗦。 “竟然什么啊?”铁万刀冷笑道,“你倒是说啊!” “我……我不知道这事说出来后,那个……那个……人……会不会……会不会找上我啊……”手下道。 “什么人啊?”铁万刀问。 “就是那个……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是不是……人……”手下颤抖着说道。 铁万刀说:“什么事啊!你平时不是胆子很大吗?今天怎么了?头一次见你被吓成这样,可真是新鲜了!你武功高强,有什么可怕的?!以前很多人都怕的事你不是都敢冲上去做吗?” “族……族长……今天这事,非……非同小可啊!”手下看着铁万刀道,“武……武功高不高都没用啊!” “说,到底什么事!别在这说些没用的,浪费我时间!”铁万刀狠狠地瞪了手下一眼喝道,“不赶紧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本来因为另一件事而惊恐万分的手下见铁万刀那厉害的样子,不敢不说了,但说之前他先把双手在胸前合拢,闭上双眼自言自语:“你可别找我啊!这种事我必须跟族长说,不要怪我啊!” “你有病啊!”铁万刀又大喝了一声,“我让你跟我说,你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干什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抱歉,族长!我这就跟您说,刚才只是跟她说一下,希望她不要找我。”手下道。 “‘她’是谁啊?比我这个族长还重要吗?”铁万刀怒道,“连我这个族长都开口问你话了,你竟然主动先跟‘她’说?!” “请族长见谅!如果我能确定她也是人就不会这样了。”手下说,“我经过暮夕阁的时候,听见她在唱……唱歌……” “到底是谁啊?”铁万刀道,“我都问你几句了?你能不能一次全都说清楚?” 那手下平时并不是说话啰嗦之人,但由于当日被吓得魂都快飞走了,所以说话磕磕巴巴的了,有些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两千零八十八)儿时 “抱……抱歉,族长,我也不知道她……她到底是谁……”手下道,“我担心她根本不……不是人……” 铁万刀想着手下说的暮夕阁,唱歌,以及不知道是不是人这些情况,突然间就想到了以前他听年长的人说很多年前那暮夕阁里曾经幽禁过一个人,有时候阁里会传出很凄凉的歌声,像闹鬼一样,后来那个人在最高层悬梁自尽了。 铁万刀想到这里,问道:“不是人?难道是鬼?” 铁万刀说话声很大,把那个手下吓得猛地颤抖了一下。 手下道:“不……不知道啊!” “什么鬼啊!真是可笑!铁仓廷是什么地方,能有鬼?鬼敢来吗?我铁万刀是谁啊?!”铁万刀道。 虽然铁万刀说这话的语气带着讽刺手下的味道,但手下听了这话却好像得到了安慰一样,稍微冷静了一点,说道:“是……也是……您当族长,哪……哪里有鬼敢出现在铁仓廷里……” 手下心想:对,有族长在,她不会来找我的! 然而手下只是安慰自己,实际依然害怕。 “知道就好。”铁万刀道,“你刚才说她唱歌?那你有没有听出来她唱的是什么歌啊?” 手下说:“好像……好像是……” “好像什么好像?!别吞吞吐吐的,快说!”铁万刀道。 “好像是我以前去蓝甲人聚集的地方听到过的歌。”手下回答。 “蓝甲人的歌?”铁万刀问道。 “应……应该是吧……”手下回答。 铁万刀想起以前听说的过那个在暮夕阁上自尽了的人唱的就是蓝甲人的歌,顿时觉得有点奇怪。他又想到以前因为暮夕阁上幽禁着的那个有时会唱歌的人自尽的事,原本住在暮夕阁附近的人都搬往别处住了,后来也没什么人去那一带了。这时他突然认为事情有点不可思议。 “你没听错吧?”铁万刀问。 “绝……绝对没听错!”手下道,“这种事我岂敢乱说啊?不敢欺骗族长是一方面,提‘她’本来也挺可怕的啊……” “怕什么怕?!”铁万刀说,“要不是今天看到你这副鬼样子,我都不知道你这种平时胆大得不得了的人还会有这样的时候!” 手下听到铁万刀说“鬼样子”时,心又颤了一下。 “这可能跟我儿时听了一些跟鬼有关的事,曾经受到过这方面惊吓有关系。”手下道,“还望族长见谅!” 铁万刀冷笑了一声,道:“以前看你胆大,很想知道有什么是你怕的,今天竟然知道了你怕鬼!想想都觉得可笑!” 手下微微低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恐惧依然占据着他的心。 铁万刀觉得手下这惊恐的样子可笑,便故意问他:“你之前在暮夕阁那里,听到的歌是什么调的啊?你要不要给我唱一个啊?” 手下跟铁万刀说这件事时就担心自己会得罪那个唱歌者了,更不要提唱她唱的歌了。这时手下说道:“抱歉,族长!我……我不会唱。” 铁万刀道:“你是不会唱还是不敢唱啊?” (两千零八十九)肃杀 “我真不会唱。”手下道。 “要是会唱,你敢唱吗?”铁万刀冷笑道。 “回族长,要……要是会唱,我也不敢唱。”手下道。 “是因为怕‘她’,还是因为你知道唱蓝甲人的歌都该死啊?是你刚才说的那人唱的应该是蓝甲人的歌。”铁万刀道。 “都……都有。”手下没多想便说道。 “什么叫都有?有什么可怕的?!我是铁仓部族的族长,谁都不能在这铁仓廷里怎样,你还怕什么?”铁万刀道,“你应该说你不屑唱蓝甲人的歌才对!” “是,族长教训得是!”手下道。 铁万刀又跟手下说了几句话后,便让手下带他去暮夕阁那里看看。 那手下实在害怕,面露惧色。 铁万刀看出他依然显得很恐惧,便说:“你怎么还是这副德行?我跟你去,你怕什么?!你是不是小看我这个族长啊?” “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手下赶紧说道。 “那就大大方方跟我去!”铁万刀道,“你以后还要去守卫幻缨树和炽玫,平时依然要经过暮夕阁!” “是。”手下道。 两人很快就往暮夕阁走去。 到了距暮夕阁不远的地方,两人明显感到风大了起来。 之前一直是个大晴天,阳光明媚,这时天阴了些。 接着,风突然变得更大,树上的一些叶子被吹了下来。 明明是春日,却仿佛有一种如秋天般的肃杀。 本来心中就害怕的那个铁万刀手下这时更害怕了,忍不住说道:“族长,风……风大了……”说到这里后,他又担心铁万刀讽刺他,于是立即接着说道:“不知道您穿的衣服够不够,会不会觉得冷啊?” “我不冷。”铁万刀道,“你冷吧?” 铁万刀心想:我看他是吓得发冷。 手下道:“我还……还好。” 铁万刀道:“不光风大会让人发冷,恐惧也会令人发冷。” 手下说:“对。所以不能恐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离暮夕阁越近,手下心中的恐惧就越厉害。 “啊!”手下突然叫了一声。 铁万刀说:“叫什么啊?” 手下用右手连续拍了拍心口,说道:“抱歉!” “你今天说了多少次抱歉了?能不能别等把事情都做出来了再跟我道歉啊?做事前先想一想不行啊?”铁万刀道。 “是。”手下道。 “刚才怎么了?”铁万刀道。 “刚才没来得及想就……就叫出来,吵到族长了。”手下道。 “你今天回答我的问题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铁万刀说,“我问你刚才你为什么叫,没问你有没有来得及想!” 手下说:“刚……刚才有一片大树叶落在我头顶上,然后从我眼前落下……” 手下还没说完,铁万刀就打断他的话,冷笑了一声,道:“树叶?哈哈!吓成这样?还真像见了鬼了!” “见了鬼了”四个字又令手下心头一惊,他强压住自己的恐惧,说道:“我……我起初没看清是树叶,那片叶子太大了。” (两千零九十)大风 铁万刀显出一副鄙夷的神色,说道:“是看成蝙蝠了还是看成什么怪物了?” 之前那片较大的树叶先是落在他头顶,然后从他眼前滑下,这让他误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什么鬼怪,甚至以为跟那个唱歌者有关,尽管知道铁万刀就在身边,他也没忍住往鬼怪那里想,当然他不会让铁万刀知道他又想到了鬼怪,免得铁万刀认为他小看他。他从铁万刀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鄙夷,便说道:“当时还以为是冲着我来的……下次我一定看清楚点。” 铁万刀想:我问你是看成蝙蝠了还是看成什么怪物了,他却这么回答我,他今天是吓出毛病了吧!回答问题都答不到点子上。 然而铁万刀也没再多说什么。 手下东张西望,总觉得阴风阵阵。 铁万刀道:“你看什么呢?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 本来铁万刀只是随便说了句话,手下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手下想:只有两个人,那……会不会有不是人者出现? 为了防止再次被铁万刀鄙视,手下立即提起之前自己叫了一声的那件事对他说:“我在好好看看周围,看得清清楚楚的,如果再有叶子或者……什么东西落下来,我也好不像刚才那样大叫一声,打扰到族长。” 铁万刀说:“是吗?我还以为你在看周围有没有怪物。” 手下说道:“有族长在,不会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起了一阵更大的风,手下的一只眼睛进了沙子。 就在手下那只眼中的沙子刚刚出来后,铁万刀的一只眼睛也进了沙子。 等铁万刀眼中的沙子也出来后,天色又亮了起来,但风依然在刮。 手下看到太阳终于又出来了,起初有点高兴,接着却想:这天也变得太快了吧!好像很不正常啊!虽说天色亮了些是好事,但是……怎么好像很奇怪啊…… 手下正想到这里,太阳又被云遮住,天色忽然又暗了下来。 手下想:怎么又暗了? 他刚想到此处,又是一阵大风吹起,他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防止沙子进入眼睛。 这阵风过去后,两人已经走到了暮夕阁旁边。 铁万刀问道:“你不是说有人唱歌吗?你是在哪个位置听到的?” “就是您站的这个位置。”手下道。 “我怎么没听见,你过来,站这儿听听。”铁万刀道。说着,他便往旁边移了移,让手下站在他之前站的位置。 手下站在那里后,并没听到有人唱歌,有些尴尬。 “听到了吗?”铁万刀问。 “还没有。”手下回答。 “怎么回事?”铁万刀一脸严肃地问。 “不……不知道啊。”手下道。 “你没记错位置吧?”铁万刀问。 “没记错。”手下道,“我真的就是站在这里听到的。” “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铁万刀继续问道。 手下指了指暮夕阁上方,说道:“好像……好像是从暮夕阁上边传来的。” “确定吗?”铁万刀问。 手下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确……不确定。” (两千零九十一)一把 铁万刀横了他一眼,道:“不确定?你到底听到没有?!” “听到了!绝对听到了!”手下道,“那声音很飘的,跟一般的……人声不大一样,像从上面传来的,但又好像没那么简单,所以我真的没法说定。”手下说的时候还用右手食指指了指上方。 铁万刀说道:“什么叫‘没那么简单’啊?声音从哪里传来的就是从哪里传来的,是不是你的耳朵有毛病啊?要是有病就早点去治,别在我面前装神秘。” “我耳朵……应该没毛病,只是那声音……不大正常。”手下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说你耳朵没毛病,如果事情出了什么问题,我可就按你耳朵没毛病来处理了。”铁万刀说道。 “哦,最……最好别出什么问题。”手下道。 “你没觉得已经出问题了吗?”铁万刀瞪着他道。 手下战战兢兢地看着铁万刀。 “我到现在都没听到你说的唱歌的声音,这难道不是已经出问题了吗?”铁万刀问道。 “族长,不……不知是不是这样。一般人唱歌都不会一直唱吧?只有在想唱的时候才会唱,说不定她……她暂时不想唱呢?”手下说道。 铁万刀用锐利的目光望着手下,道:“你说什么呢?我是族长!我都亲自来到这里了,就是为了听听怎么回事,她不想唱就敢不唱?” 手下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了会让铁万刀听着不舒服的话,于是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族长,我……我的意思是,也……也许她一直都不想唱,就没唱,族长来了她还……还不知道呢!” “不知道?好啊,那你跟我过来。”铁万刀道。说着,铁万刀便走向了暮夕阁的门。 手下看他仿佛是要进暮夕阁一样,更害怕了,问道:“族长,去哪里啊?” “跟过来!”铁万刀道。说完,他就进了暮夕阁中。 手下简直要吓傻了,本来站在外面都害怕,铁万刀竟然让他进里面去! 停了没多一会儿的大风又刮了起来,手下感到那风声似鬼哭一般,吓得又有点发颤。 他缓慢地挪着步子,实在希望铁万刀赶紧出来,并改变注意不再让他进去。 就在他想的时候,铁万刀真出来了,但却对他怒喝了一声:“快点!” 手下加快了脚步,就要进暮夕阁之前,吓得闭上了双眼。 他想:反正里面应该很暗,我就闭上眼进去吧。 手下闭眼后刚刚鼓起勇气准备迈进去,便感到有一只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一把把他抓进了暮夕阁。 闭着眼的他本就恐惧得不得了,在那只手碰到他的那一刻,他甚至以为有什么鬼怪碰到了他,便又叫了一声,然而刚刚出声,他就想到了之前自己叫的事,想到也许这样会引起铁万刀不满,于是他立刻闭上了嘴没继续出声音。 他睁开眼睛时,便听到铁万刀说:“让你快进来你还拖拖拉拉的,非要让我把你抓进来才行!” (两千零九十二)放大 铁万刀放开手后,手下差点没站稳,扶了一下周围的墙。 然而他很快便把自己的手拿开了,心想:我摸暮夕阁的墙不是故意的啊,希望“她”不要介意。 铁万刀说道:“之前刚跟我道过歉,现在又乱叫!你要是再乱叫,小心碰到你的就不是我的手了!” 手下再次道歉:“族长,抱歉!我不乱叫了。” “不乱叫了是吧,你可以好好说话了。”铁万刀道。 “说……说什么?”手下问。 铁万刀道:“你刚才不是说族长来了她还不知道呢吗?那你就对着上面告诉她族长来了啊。” 手下更害怕了,轻声道:“族长来了。” “你这么点声音给谁听呢?”铁万刀道,“大声说,对着上面说。” 手下放大了声音,道:“族……族长来了。” “你结巴什么?”铁万刀道,“重新说!” 手下又一次说道:“族长来了。” “大点声,大点声,听不明白吗?”铁万刀又说。 手下无奈之下鼓起勇气,再次放大了声音,说道:“族长来了!” “你说,怎么回事啊?”铁万刀又问。 “什……什么怎么回事?”手下问。 “你不是都告诉她族长来了吗?她应该知道了吧?”铁万刀道。 “应……应该是知道了。”手下道。他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知道自己如果自己不说应该知道了,也许铁万刀会再次让他对着上方说族长来了这种话,他实在不想再说了。 “她应该知道了?那她怎么还不唱歌?”铁万刀问。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手下道。 “你跟她说‘快唱’!”铁万刀说。 手下心中再次被恐惧侵袭,于是先是对铁万刀说了声“是”,然后对着上方说道:“族……族长想……想请你唱……唱歌。” 铁万刀说:“不用说那么多废话,就说‘快唱’两个字!” 手下担心自己这么说会让唱歌者觉得不礼貌,于是对铁万刀说道:“其实,您已经说了两遍了,估……估计她听到了吧……” “我什么时候跟她说了?”铁万刀问道。 “您是……是没跟她说,但是您让我跟她说的时候,已经说了两遍那两个字了。”手下道,“我想……也许她应该已经听见了。” “听见了怎么还不唱?你的意思难道是她不拿我这个族长当回事啊?”铁万刀道。 “不是这……这个意思。”手下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铁万刀说,“她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啊?” “那……那可能是没……听见吧。”手下回答。 “那你还不说?”铁万刀道,“给我说那两个字!” 手下无奈之下说道:“快唱。”说完后,听着暮夕阁外如鬼哭般的风声,想着小时候自己听过的跟鬼有关的一些事,他的手又有些发颤。 “怎么你声音呢又小了呢?”铁万刀道,“你大点声!” “是,族长。”手下道。 他将声音放大了些,说道:“快唱。”尽管声音多了,但他的语气仍旧很柔和。 (两千零九十三)长绳 手下说完那两个字后更觉得害怕。 此时外面的风声小多了,然而手下并没觉得那种类似鬼哭的声音变小后事情就不可怕了,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刚才说那两个字惹到了“她”,导致“她”采取了什么措施,他竟觉得说不定一会儿会有更可怕的事发生。 铁万刀又问道:“她怎么还没唱啊?” 手下想了想道:“也许……也许她睡着了。” “睡着了?”铁万刀道,“你的意思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来了,也没听到我们刚才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不清楚啊,我只是随便猜的。”手下道。 “随便猜,你在这跟我逗着玩儿呢?”铁万刀严肃地说道。 “不是。”手下说,“我只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才随便猜了一个。” “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铁万刀道,“这就好办了,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上……上去?”手下惊恐地说。 “上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手下说。 “族长……我真的很怕……我能不能不上去了?”手下问。 “不能!”铁万刀道,“我都进来了,你怕什么?你说你怕,是不是就是小看我?” “不是小……小看族长。”手下道。 “那你快上去吧。”铁万刀道,“哦,对了,如果真看见了唱歌的人,发现她在睡觉,那你就把她叫醒,让她唱歌,告诉她族长在下面找她来了啊。” “啊?!”手下道,“族长不跟我一起上去吗?” “我得在下面盯着,你自己上去就行了。”铁万刀说道。 “族长啊,我……”手下说。 “你什么你啊?”铁万刀突然放大了声音道,“说,你是不是在耍我?!” “不是!真的不是!”手下道。 “那你说,你之前是不是听错了?”铁万刀问。 “我绝对……绝对没听错!”手下说。 “转过身去!”铁万刀道。 那手下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不敢不照做,想着只要别让他上去叫她就好,于是说了声“是”就转过身去了。 铁万刀立即从衣袋里抽出了一条专门绑人用的特制的长绳,用起了武功,很快就把手下绑在了暮夕阁那层的一根柱子上,绑得紧紧的了。 手下虽然武功高强,但铁万刀的武功在手下之上,就算单打独斗,手下也是打不过铁万刀的。手下虽然不知道铁万刀武功到底高到什么程度,但是以前见过他使用武功,能确定早在那个时候就打不过铁万刀,而且不管铁万刀武功如何,手下都并不敢对铁万刀出手,就连铁万刀将绑人用的绳子捆到了手下身上时,手下虽然觉得不妙,但也依然站在原地没反抗。之前铁万刀在把他绑了几圈后往后一拉,便把他一下子拽到了那根柱子旁开始往柱子上绑,他身体因撞在柱子上有些疼,都没叫出声来。 铁万刀把他紧紧地绑在那根柱子上后说道:“这绳子本来是我今天要做另一件事用的,为了防止忘记带,我早就放衣袋里了,没想到给你用上了。” (两千零九十四)以前 手下问道:“请……请问族长为什么要把我绑上啊?” “我让你上去找那个人你不肯去啊,你觉得你上去找人好,还是在这里被绑着好?”铁万刀问。 那手下实在不想上去找“她”,于是说道:“当然是在……在这里好,因为身边有族长啊。” “身边有我,你被绑着都觉得好?”铁万刀道。 “是啊,族长。”手下道。 “真会说话啊!”铁万刀冷笑道,“我以前倒是真没白对你好。” “族长以前对我是不错。”手下道。 其实正如手下所说的那样,铁万刀对这个手下印象一向不错,也算比较喜欢这个手下。以前很多手下都想去野地里看幻缨树和炽玫,这手下当时也非常想做这件事,铁万刀选人时将此手下选中也跟对其印象不错有关。如果是铁万刀印象很差的手下当天跟他说暮夕阁有人唱歌的事,他跟手下来了却什么都没立刻听到,那他很可能因为生气而出手打伤那个手下。然而对待这个他印象还不错的手下,他便没有下狠手。尽管从一开始他就看不惯手下当天那反常的胆小的样子,而且对这手下说话一直语气显得有些厉害,还一直冷嘲热讽,但实际上并不讨厌这手下,也并没出手打伤这手下。 “以前?”铁万刀道,“我今天对你不好吗?” “不是这个意思。您……您自己说了‘以前’,我就跟着说了嘛。”手下说道。 “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了。我平时有很多正事要做,今天就这么傻乎乎地跟你一起这里来听什么唱歌的声音,还没听到。如果你是我不待见的人,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地在这里待着吗?我对你是不是够好的了?” “是。”手下道。 “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认为你骗了我啊?”铁万刀问道。 手下不知该如何直接回答铁万刀这个问题,于是从自己的角度说:“我肯定不会欺骗族长!” 然而他这样的回答并没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铁万刀立刻又问道:“我问的是你觉得我是不是认为你骗了我?” 手下知道不得不回答这问题了,于是对铁万刀说:“族长一向对我好,应该不会那样认为的。” “不会哪样认为啊?”铁万刀道,“说清楚!” “不会认为我骗了族长。”手下道。 “嗯,那我先离开了啊,过一段时间我会再来看的。”铁万刀道。说完,他就转了身,准备走出暮夕阁。 “族……族长,那我呢?”手下紧张地问道。 铁万刀停下了脚步,并没回头,站在原地说道:“你就在这里看着啊。你刚才不是说她也许睡觉了吗?我让你上去看看,你不想去,我都没逼你,你看我对你多好啊!如果一会儿她醒了,我和你都不在这里,谁跟她说话啊?所以呢,你就在这里守着,什么时候她又开始唱歌了,你就跟她说一声,等族长下次来看的时候一定要唱歌,免得我到时候再一次浪费时间。” (两千零九十五)走出 “族长让我一……一个人在这暮夕阁里等着?不是吧?这……这……族长……”手下道。 “怎么了?”铁万刀道,“你还是害怕?你是我的手下,有什么好怕的?你明明是跟我一起来的,你觉得她敢对你怎样吗?” “族长,如果她真……真睡着了,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跟您一起来的。”手下说。 “那你告诉她不就行了?”铁万刀道。 “万一……我……我来得及说吗?”手下说。 “你说,你是不是真听到她唱歌了?”铁万刀问。 “真听到了!”手下说。 “她要是想伤害你,早在你听见她唱歌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了。既然没对你下手,就没事。”铁万刀道。他并没转过身去,一直对着门的方向,看着外面较亮的地方说话。 “那时候她可……可能没发现我,而且那……那时候我还没把这事告诉族长啊。”手下说。 铁万刀突然转过头了,对手下说:“你什么意思?没告诉我时她就不会对你下手,告诉我后她就会对你下手了吗?难道你觉得就算她对你下手也是冲着我来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手下说。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又跟你啰嗦了那么多句,真是无聊!”铁万刀道。说完这话,他再次转过了身,面向门外。 “族长……”手下想继续说什么。 “闭嘴!”铁万刀道,“别废话了!我还会再来呢!”说完,铁万刀大步走出了暮夕阁,“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暮夕阁的一层并没有任何能照亮的东西,门被铁万刀关上后,那里黑乎乎的,手下又吓得直颤抖。 手下想将双手在胸前合拢说些话,然而双臂却被绑得紧紧的,连这个动作也做不了。 他便只好闭上双眼,心中默念:“我告诉了族长,没有别的意思。请不要介意!我刚才说那两个字也并没有对谁不敬,请不要介意!” 他默念了几遍后,外面又起了大风,那风声又如鬼哭一般。 这使他睁开了双眼,然而眼前也只是黑乎乎的。 很快,小时候他听过的那些跟鬼有关的事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曾经在这方面受过惊吓的他此刻感觉自己被恐惧不断地袭击。他想找各种办法驱走恐惧却很难做到。 他想大叫出来,尽管铁万刀此刻已经不在旁边,就算自己大叫也不会吵到铁万刀了,然而这时他却觉得自己似乎更不适合出声了,他担心他的声音引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来。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仅没叫出声,就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了,然而尽管如此,他依旧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故意想跟暮夕阁这件事没关的事,由于想的事都是铁仓廷里发生的,他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铁万刀。 他知道铁万刀希望听到自己说过的唱歌的声音,忽然想:如果一会儿族长来了,但那个时候他仍然没听到唱歌的声音该怎么办才好啊? (两千零九十六)绑住 正想着,他忽然听到门外不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的响声,着实一惊。如果不是自己被绑在了柱子上,他简直要吓得跳起来。 他很想出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绑他用的绳子是特制的,里面是带金属芯的,他被绑得那么紧,无法正常使用武功,如果硬使用其他方法调内力,恐怕会损坏身后的柱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给暮夕阁的柱子造成损坏的,否则他以后睡觉都睡不踏实了。 其实,就算他有办法把绑在身上的绳子弄开,只要不是那里出现了什么危险威胁到他的性命,他也不敢弄,因为是铁万刀把他绑起来的。他知道自己如果弄开后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回来后也无法将自己绑成之前铁万刀绑的那样了。尽管这里目前黑乎乎的,但只要暮夕阁的门打开了,铁万刀便能借着外面的那点光亮发现绑着他的绳子样子变了,他知道铁万刀是一定能注意到的。 他以前有时候就能感到铁万刀对他做的一些事会让他有些难堪,但他很清楚铁万刀一向是如何对别人的,想后竟觉得铁万刀对他还算不错。铁万刀对别人态度不好时,别人也都没表现出什么来,仍然是铁万刀说什么就照做,甚至私下里,他都很少听到有人说铁万刀有什么做得不当之处。大家都知道有些话并不能说,就算有机会说,那些人也不敢说出来,他们大都觉得说出来对自己不好。 他当然并没做些什么,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体是被铁万刀绑着的,另一方面,跟其他一些人一样,他的精神也早就被铁万刀以及铁万刀代表的一些东西被绑住了。他早就习惯自己的精神被绑着的感觉了,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一般。就算武功再高,就算能挣脱身体上的绳子,他也很难挣脱精神上的绳子,因为绑在他精神上的那根绳子早已与他的精神长在一起了。 不仅他是这样,铁仓廷里另外的一些人也是这样,有些人在绑在自己精神上的绳子并没与自己的精神长在一起之前也是不敢主动挣脱那根绳子的,哪怕他们知道那绳子把他们的精神绑在了他们认为可能会有鬼怪出现的地方。他们认为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就是这样,周围的一些人也是这样生活的,他们很清楚铁万刀以及他所代表的一些东西有多令人恐惧,他们觉得在那样的世界里,让自己的精神被绳子绑住才能使自己生命中的危险少一些。 暮夕阁中被绑在柱子上的铁万刀手下正想些什么,便又听到了外面跟刚才的声音差不多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比上次还要大。 他已没有想出去看的感觉,只好让自己往好处想:大概是什么东西被风吹下来了吧?这风那么大!不要往别处想了,肯定不是针对我的。我现在身处暮夕阁之中,如果事情是冲我来的,这声音应该就不会出现在暮夕阁外了吧? (两千零九十七)树枝 其实他两次听到的暮夕阁外的声音都只是大树枝落在地上的声音。 当时风很大,吹得树枝摇晃得厉害,有一棵树上的树枝被吹断后,当时并没直接落到地上,而是落在了比它低一些的另一处树枝上,结果另一处的树枝被压断后先落到了地上,出现了第一声较大的响声。 先断的树枝起初仍然被其他树枝托着,后来也落在了地上,便出现了第二声较大的响声。很多树枝都在摇摆,它落在地上的位置与先落下的树枝落的位置不同,声音也比第一次的更大些。 手下既担心那歌声一直都没再次响起无法向铁万刀交待,又担心歌声响起后自己会不会有危险,他内心挣扎,仿佛多在这暮夕阁中待上一瞬都是煎熬。 过了一会儿他想:还是歌声赶紧出现好,这件事,只有歌声再次出现,族长才能真正放过我。一定要出现啊,晚出现不如早出现,要是出现得晚了,那时候我都已经被族长惩罚了就麻烦了。就算歌声再次出现可能真对我有什么危险,那我也只能去面对了。 他等了很久,歌声都依然没有再次出现,他有点希望铁万刀来给他解开绳子放他回去,然而他这种想法刚一出现,就被自己否定了。他觉得如果此刻铁万刀出现了,不但不会给他解开绳子,反而会惩罚他。 这时风已经很小了,他有一段时间没听到那种类似鬼哭的风声,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然而依然并没完全踏实下来。因为尽管暮夕阁中黑乎乎的,他眼前却一直不停地浮现各种情景,很多都是可怕的。没有外面如鬼哭般风声的配合,那些情景也依然会给他带来一阵又一阵的恐惧。他并非没有试着想那些不会令他恐惧的情景,但他的想法似乎很难被自己控制,毕竟儿时这方面的事给他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 又过了挺长时间,他并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虽然他很清楚当天肯定还没过去,但也觉得自己就像在暮夕阁中痛苦地煎熬了几年一样。眼前总是浮现恐怖的情景,他并没很快就习惯,毕竟浮现出的情景总是在变的,他不知道下一个瞬间眼前又会“变”出多可怕的情景来。 他想:外面是不是已经天黑了?族长会不会不来这里给我解开绳子了?难道让我在这地方过夜?不……不会的……我怎么能在这里过夜啊?夜间会不会有什么……不会……如果我在这里过夜的话,会不会今夜就死在这里了?会不会有什么出来抓我,就算没有什么抓我,到时候会不会有更可怕的声音啊?难道我会被吓死在暮夕阁之中?不要啊! 他正想着,外面忽然又响起了鬼哭般的风声。 他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伴着如鬼哭般的风声,暮夕阁的门突然出了声音。 他吓得再次闭上了双眼,颤抖了起来。 一阵大风将外面的一些东西吹进了暮夕阁内。 (两千零九十八)阴冷 紧接着,门又发出了声音。 之后便不再有外面的东西被吹进来了。 他虽然闭着双眼,但感觉前方的情况与之前不同了,好像有光了一样。 他试着缓缓睁开了眼睛,果然看见了光——火把的光。 然而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张眼神阴冷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将他吓得颤抖之中又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原来,铁万刀正阴着脸,用火把照他身上的绳子,看绳子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之前的两次门响,一次是铁万刀开门弄出的,一次是铁万刀关门弄出的。 由于外面风声大,铁万刀走进来时的脚步又不重,那手下又想着各种事情,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铁万刀走向他的脚步声。 手下睁开眼睛看到铁万刀的一刹那,铁万刀正拿火把照他的绳子,火把比铁万刀的下巴还要低不少,光从那个位置打在铁万刀的脸上,使铁万刀本就阴冷的脸显得更令手下害怕。 之前铁万刀一直都没说话,见手下睁开了一下双眼又闭上后才冷笑了一声。 手下刚闭上眼就意识到了那张可怕的脸是正是族长的脸,跟着又听出声音也是族长的,便立刻睁开眼叫了声“族长”。 “还好你没自己动过绳子。”铁万刀说道。 这时铁万刀已经把火把举高,虽然铁万刀仍旧阴着脸,但火光从那个位置照到铁万刀的脸上,给手下的感觉已不似之前那般可怕。 再加上已经跟铁万刀有了对话,手下又稍微踏实了一些。 “是的,族长!绳子是您……您给我绑上的,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想办法弄开!”手下道。 “你以为弄开很容易吗?知道这绳子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吗?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动过绳子而已。”铁万刀冷笑道。 “没……没以为。”手下道。 “怎么回事啊?”铁万刀瞪着手下问道。 手下惊慌地“啊?”了一声。 “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铁万刀道。 “怎……怎么回事?”手下说道,“应该是族长用的绳子材料好吧。” “谁让你说绳子了?!”铁万刀大喝一声。 “是……是我……是我尊敬族长,所以不会想办法弄开绳子。”手下赶紧说道。 “谁让你说你了?”铁万刀道,“你傻了吧?我是来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啊?我想问你现在这里还没有歌声是怎么回事!” 手下道:“歌……歌声……现在怎么还没有啊?我也很奇怪啊!” “之前我离开的那段时间,歌声又出现了吗?”铁万刀问。 手下说道:“没出……现。” “一直都没出现过吗?一次也没有?”铁万刀又问。 “一直都没出现,一……一次也没有。”手下道。 “你说说为什么会一直都不出现啊。”铁万刀说道。他说这话的声音像是从嗓子中挤出来的,好像把一股子阴冷之气也随着挤了出来一样。 “我真……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不出现了。”手下满心恐惧用较小的声音说道。 (两千零九十九)一早 “我再问你一遍,你耳朵以前没查出过问题吗?”铁万刀问。 “没有啊。”手下道。 铁万刀又问:“你确定你是听到了?” “确定。”手下道。 铁万刀盯着他的双眼没有继续说话。 手下赶紧说道:“这种事,如果不是确定的,我哪……哪里敢跟族长说啊!可这么奇怪的……事,还发生在铁仓廷里,我会担心铁仓廷,所以出于责任感必……必须报告给族长。我确定真有这件事,才会与族长一起来这……这里看啊。我这种小时候在这方面有阴影的人,都来这里了,就是因为觉得事情太……太奇怪了。” 铁万刀的目光从手下的双眼那里移开,说道:“以前你向我报告的事,后来都证明了是真的。” 手下说:“我从来都不曾跟族长说谎,没这个心,也……也没这个胆啊。” 铁万刀道:“我告诉你,现在外面已经天黑了。今天晚上你是想回住处休息,还是想住在这里?” “住……住?”手下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他最怕的就是铁万刀当晚让他继续留在这恐怖的暮夕阁中。他立刻说:“当然是想回住处休息!” “可以,但你从明天起,就先别做别的了,从早上起,就来暮夕阁等着,听听歌声什么时候还会再次响起来。”铁万刀道。 “明……明天还要来这……这里?”手下紧张地说道。 “是啊,你不愿意先回去明天再来啊?”铁万刀道,“嗯,也行,那我走了,这样明天你就自然在这里了。” “族长!我……我愿意啊!愿意!只要让我今天回去休息就……就行啊!”手下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明天一早就过来,主动在这里等着。如果不想进来,你可以在暮夕阁门外等着,但不可以距离暮夕阁太远。”铁万刀道,“如果我来了,你必须让我很快就能看到你,要是我找不到你,那可没你好果子吃!” “是,我知道了,族长,我明天一早就……就来这里等着。”手下道,“求族长放我回住处休息吧。” 手下说完心想:今天跟族长一起过来,我都觉得那么可怕,明天我要是自己过来……简直不敢想了……不管怎样,现在能回住处就行。 铁万刀把手下身上的绳子解开后将绳子装在了衣袋里。 手下谢过铁万刀,立即走到了铁万刀身边。 铁万刀对手下说:“你记住,一会儿见到其他人,别说暮夕阁的事,就说我有任务交给你,你在做任务,如果有人问你是什么任务,你告诉他们族长不让你说,他们自然就不会问了。知道吗?” “是,我知道了,族长。”手下道。 “回去后如果有其他人问你,你也要这么说。”铁万刀道。 “是。”手下说。 铁万刀走出了暮夕阁,手下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铁万刀从另一个衣袋里掏出了锁,把暮夕阁的门从外面锁上了。那把锁目前有两把钥匙,他自己留了一把,把另一把钥匙交给了手下。 (两千零一十)半闭 他跟手下一起走了一段路后,便看到了他的另外两个手下。 原来他晚上来暮夕阁是跟另外两个手下一起来的,之前他只是让那两个手下跟他一起走一趟,那两人也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也不告诉他们,就让他们跟着。 三人走到距暮夕阁不太远的地方时,铁万刀便让那两个手下停在那里不要继续走了,他要自己往暮夕阁那边走。 两个手下便停在那里等他。 后来当铁万刀从暮夕阁中出来,带着之前被绳子绑住的那个手下一起走到他那另外两个手下跟前时,之前被绳子绑住的那个手下心中的恐惧又减少了一点。 几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后,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住处。 【第二百二十五章】 第二天一早,之前被绳子绑在了暮夕阁一层柱子上的那个铁万刀手下朝暮夕阁走去。 当时太阳还没有升高,但天已经亮了。 走到距离暮夕阁不远的地方时,手下便小心翼翼地望着前方的路。 以前他没少经过这条路,从来都没觉得这条路有什么问题,然而自从前一天听到暮夕阁上方传来的歌声后,他内心的状态不同了,看到的情况都好像受到了影响一样。这时他怎么看前方的路都觉得有些别扭,但又说不出哪里别扭来。 他总觉得如果继续走,前方的路都会变得奇怪。 他因为恐惧而半闭着双眼往前走,恰恰由于他半闭着双眼,他看到的前方的情景便真显得奇怪了,于是他更觉得气氛诡异,停在了那里。 他想:如果我就站在此处不再继续呢……不行的!在这里的话,就算一会儿歌声又响起了,我也无法知道啊!族长要是发现我站在这里,定会惩罚我!我必须往前走,再可怕都只能往前走了。 忽然,手下听到身后有声音,虽然心中打鼓,但觉得如果不赶紧看一眼,说不定就算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于是他猛然回头,却只是看到了一只鸟飞过。 他为了看那只鸟而睁大了眼睛,当他把头转过来时,眼睛依然是睁得较大的。 这时,他竟发现之前半闭着眼睛看到的有些奇怪的情景变得正常了。 不仅那手下看前方的情景是这样,有时人们看人生中各种本不奇怪的风景时亦是如此。 一个人真正看到某种风景之前,心中就觉得那样的风景可能是奇怪的,于是便像那手下半闭上眼睛那样,在并不自然的状态下去看,于是,正如之前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看到的风景果然就成了奇怪的。如果从一开始,那个人在真正看到风景前并没先认为到时候看到的风景会是奇怪的,并没在心的影响下让自己在不自然的状态下看,那个人看到的风景便不是奇怪的。 手下突然发现睁大眼睛看前方的路,路显得正常多了,于是便决定不再半闭着眼睛走。那一刹,他自己都在想,之前自己看到的路那么奇怪,是不是正因为自己是半闭着眼睛看的。 (两千零一十一)蝙蝠 手下往前走了一会儿,他又听到了后面有东西飞过的声音。 他想:是跟刚才一样的吗?是鸟吗?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前一天铁万刀跟他提到的蝙蝠,恐惧加剧了。 他再次猛然回头,第一眼看到了一只飞着的动物,心中想的却是:竟然真有蝙蝠! 他想到了儿时听到的跟鬼有关的事,其中涉及了“飞着的东西”,他曾经听到的那“飞着的东西”的描述很像蝙蝠。 他又一次吓得腿发软了。 然而这时,他又看到了那“蝙蝠”旁边有几只鸟在飞。 他立即转过了头,快步向前走了几步,然而那只“蝙蝠”竟飞到了他前方。 他站在原地,心咚咚跳得很厉害。 然而定睛一看,被他看成“蝙蝠”的,正是一只跟蝙蝠颜色极其相似的小鸟,那小鸟飞的样子竟也让他觉得很像蝙蝠飞的样子。 他想:原来是只鸟啊! 刚想到这里,他又觉得不对劲了。 他又想:我刚才看到的很像蝙蝠啊!天哪!不会是蝙蝠变成鸟了吧!那也太恐怖了!我之前就感觉这条路不正常,是不是真不正常啊! 就在这时之前另外几只鸟也飞到了他前方,跟那只与蝙蝠颜色差不多的鸟飞到了一起。那些鸟叽叽喳喳的,好像互相很熟的样子。 铁万刀的手下想:如果那只真是蝙蝠变成的鸟,其他鸟还会跟它这样亲近吗?刚才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它本来就是一只鸟,只是颜色像蝙蝠而已。 事实上,那只颜色跟蝙蝠有些像的飞着的动物,就是一只小鸟。 铁万刀的手下继续往前走,依然觉得心中不踏实。 他看到前方的植物上有刺,心中竟然一惊:它上面长出刺了?平时怎么没发现长着刺? 然而在他眼中,那些刺竟然像一颗颗獠牙一般。他觉得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脸是隐形的,只有獠牙还露着。 他想:那该不会是附在上面的鬼怪吧? 他担心从那里经过的时候,那脸已经隐形了的鬼怪会突然用獠牙咬向他,不大敢从那里经过。 于是他猛地冲了过去。 风不大,当他冲过去的时候,那植物都没什么动静。 冲过去后,他回头一看,发现一只蝴蝶正从“獠牙”边飞过,安然无恙。 这时他往前一看,发现前方仍然有这种带刺的植物,心想:应该没事了吧。 刚想到这里,他便发现前方带“獠牙”的植物旁边竟有另一种植物,上面有卷着的长长的须子。 他开始担心经过的时候那些长长的须子会像魔爪一样伸向他,把他抓起来甚至勒死。 他想:如果捡个树枝用武功把那些弄断了呢?会不会出现更可怕的事情?不……肯定不行!如果它真的本身就是鬼怪的话,我要是把我要经过之处附近的这种东西都弄断了,那其他地方的这种东西会怎样?这样岂不是得罪了谁?这些东西在暮夕阁附近,会不会跟暮夕阁的歌声有关? 尽管当日天气温暖,他想着这些却感到一阵阵地发冷。 (两千零一十二)骨头 于是他再次快速冲了过去,然后回头望,发现那卷曲着的长长的须子依然懒洋洋地卷着,好像在等着一会儿太阳升高后好好晒一晒太阳一样。 此刻他觉得就算过一会儿那须子真会伸直些,也只是为了“伸个懒腰”而已,并不像是会抓人的。 这时他突然想:我怎么会看错?怎么会有这些感觉?不应该啊!之前先是把路上的情景看成了奇怪的样子,接着又把小鸟看成了蝙蝠,后来我觉得那些刺像獠牙,那些须子像魔爪。 刚刚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忽然想:我昨天走到这里时听到那歌声该不会是错觉吧?不会!绝对不会!这些是错觉,我能感觉出来,然而昨天,那歌声我是真真正正听到了啊!可是,今天我为什么会这样?昨天之前我不觉得自己会如此害怕来一个地方,也不会因为朝一个地方走去就会出现错觉啊!难道是因为我昨天听到了那样的歌声,被那歌声影响了?或者是因为我昨日不小心碰到了暮夕阁的墙?或者是因为我昨天按照族长的要求对着暮夕阁的上方说了“快唱”那两个字?或者是因为昨日我被绑在了暮夕阁的柱子上待了很久? 他想着想着,觉得可能跟哪个都有关,又觉得可能跟哪个都没关系。 就在他头脑有些乱的时刻,他前方的地上竟滚出了一根骨头! “啊——”的一声,他吓得大叫了出来,双腿发软,有些快站不住了。 这时前方有一条黄狗猛地向这块骨头冲过来。 后面一条花狗和一条黑狗也想冲过来,但都很难,那两条狗都在阻止对方冲向这块骨头。两条狗一边叫着一边咬向对方。 看到这一幕,铁万刀手下的心中少了些恐惧。 他又看了一眼黄狗前方的骨头,想:是我想多了……这骨头应该不是人的……不是人的…… 黄狗叼着骨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这时花狗和黑狗之间都不再阻拦对方了,而是双双朝叼着骨头的黄狗追去了。 之前那根骨头就是被那条黄狗用前爪“打”到铁万刀手下前方的地上的。 当时那只花狗和黑狗离铁万刀的手下远一些,正互相咬对方,阻止对方朝骨头跑去,但它们并不是一点声音都没出,只是头脑有些乱的铁万刀手下正在想着那些让他觉得无法理解又可怕的事,便没注意到狗的声音。 几条狗都远离了铁万刀的手下后,铁万刀的手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告诉自己不要恐惧,但他心中依然不踏实。 他想:既然看着周围总让自己心中紧张,那就低头看着眼前的地吧,反正这附近也没什人。 于是他看着地面走,才走了没多远,他便再次被吓得停住了脚步——他眼前的地面上竟有几滴鲜血!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揉了揉双眼后再次低头看,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颤抖了一下,心砰砰地跳得厉害,呼吸不匀。 (两千零一十三)咬出 他觉得目前要想让自己的恐惧增加得少些,大概要迈过去,不踩到地上的那几滴鲜血,并且看清楚前方有没有其他血迹,也不要踩上。然而他知道要想让自己的鞋上不沾任何血迹就不得不仔细看着地面,这样他的目光也就更容易令他注意到血迹了,他觉得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看着地上的血迹本身就容易加重他的恐惧。然而,鞋上沾上那血迹给他带来的恐惧会远大于看到血迹后内心的增加的恐惧,因此,他认为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地面,不让自己踩到鲜血对他来说会使他增加的恐惧较少。 于是,他虽然害怕,却看得很认真,小心翼翼地迈了过去,确定自己没踩到地上的鲜血。 然而刚刚迈过去,他发现自己的鞋踩到了另外什么东西。 他赶紧抬脚继续往前走,回头朝地上仔细一看,看出自己之前踩到了一大撮狗毛上。 将狗毛踢开后,他更加恐惧了——那狗毛下竟也有很少的一点鲜血。 他很想知道自己踩在狗毛上时鞋底有没有沾上血迹,却不敢看。 他想:就算沾上了,我也只能当成没沾上,一会儿走走路那血迹应该就被蹭掉了吧。 尽管这么想了,他还是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麻烦。他立即想:我都如此小心地躲着地上的血了却仍旧没有躲开,难道这是我必须经历的吗?仅仅踩在了一撮狗毛上,谁能想到那狗毛下竟也有很少的血迹?如果这血迹真跟暮夕阁有什么关系,那是不是证明我已经“沾”上了什么?看这样子,很麻烦啊!我是不是已经被谁盯上了? 他转过了身,不再看之前地上的血迹了,心中忐忑。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看见了一撮狗毛。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两只在互相咬着的狗,心想:那血迹不是人的吧?是不是狗在互相咬时落在地上的?看颜色莫非是那只花狗的? 想到这里,他的恐惧少了一些。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地上的血迹的确是狗留下的,然而却不是他所想的那只花狗留下的。 在他看到那三只狗之前,就在血迹所在的位置,另外一只花狗为争那根骨头被别的狗咬出了血,地上的毛也是那只他根本就不曾见过的花狗留下的。 铁万刀的手下一边向前走,一边一次又一次暗暗地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那不是人血。 他一路上一直在想这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暮夕阁门口,他再次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气氛。 尽管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现象,他却觉得好像哪里都有点异常。 吹到他身上的风虽然算不上暖,但也并不冷,可他总感觉经过暮夕阁一带的风都是阴冷的。 他刚要拿钥匙打开暮夕阁的门,突然想:我为什么要打开门?我甚至都没必要走到暮夕阁门口啊!我只要站在昨天听到歌声的那个位置等着就行了。我刚才……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为什么我还差点用钥匙开门? (两千零一十四)吞噬 想起儿时听过的跟鬼有关的事情,想起小时候受到严重惊吓的经历,他把其中有些东西联系到了刚发生的这件事上,恐惧更甚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被什么支配,像是被暮夕阁吸到门口的。 之前他就是因为一直想跟血迹有关的事,一直安慰自己之前踩到的并非人血才无暇顾及多想别的。然而这时他并没有想到正是之前自己的恐惧又带来了这一刻的恐惧。 有时候人的恐惧增加就是如此,一点点恐惧会生出更多恐惧,在被恐惧包围的时候,那些原本并不令人恐惧的东西也会被人认为是可怕的。有的人在恐惧中可能会做出一些在其他状态下并不会做出的事,之后回想起来,又觉得自己会做出那些事本来就是被什么控制了,这又成了更可怕的事,然而其实促使自己做那些原本不会做的事的正是自己内心的恐惧。 这时,铁万刀的手下虽然并不清楚是什么控制了自己,却真的感觉自己被控制了。他当然想立即离开暮夕阁门口,走到前一天听到那种歌声的位置,却有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顺利地走到那里。 恐惧可以吞噬人的信心,严重到一定程度的恐惧甚至可以使人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平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肯定能做到的事。在人的信心被恐惧蚕食后,人也许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行为。 铁万刀的手下这时并没立即行动,而是面向暮夕阁的门,将双手合拢,默念着“请放过我!”之类的话。 就在他默念的时候,他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头上,那东西停留了并不长的时间就离开了。 他心中还是受到了惊吓,顿时停止了默念,转头望去,他看到又只是一只鸟。 然而他又多想了:为什么我默念的时候会有鸟来打断我?为什么偏偏没让我念完?难道我被控制了,连连着念完都做不到了?我之前想的是要把那些念完才走到昨日听到歌声的位置去,这鸟打断我,不让我念完,是不是就是不让我离开这里走到那个位置? 由于已经感觉被什么控制,他便更不容易从自己那里找原因了,但呆了片刻后,他终于从自己那里找到了原因。这时他想:其实就算有什么落在我头上,我也不一定要停止默念啊。 不是鸟打断了他默念,是他的恐惧打断了他默念。如果之前没有那样的恐惧,就算感觉有什么落在头上,在他想连着默念完的情况下,他也未必会停下来。如果知道就算有什么东西落在头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便不会立即被吓到停止。原本应该能感觉出落在头上的是只鸟,他没感觉出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心中想着它可能是什么鬼怪。 他决定再次默念,这次就算再有鸟落在头上也不停止了。 尽管他也不知道这样默念到底有没有作用,但感觉不这样就不踏实。 (两千零一十五)细蛇 有些时候,人做出一些行为后并非真的一定要看到这些行为产生的实际效果才觉得行为不多余,当这些行为能让人内心觉得踏实时,这些行为就会被人认为是有用的。 铁万刀的手下默念完他要默念的那些话,心里踏实了不少。 之前已经在怀疑自己是否能顺利走到前一天听到歌声那个位置的他经过一番默念后好像被加了一些勇气一样,朝之前听到蓝甲人歌声的位置走去了。 走的过程中,他被地上的植物绊了一下,但并没跌倒。由于想到了儿时听到过的一些令他受到严重惊吓之事,在看向那植物时,他竟觉得绊他的像是一条极细的蛇,他感觉如果自己不赶紧躲开它,说不定它就会追上他。 他慌慌张张地加快了脚步,回头一看,却又发现那东西怎么都跟蛇不相像了。 这时他又告诉自己不要太害怕,有些东西其实没那么可怕,自己被绊到都没跌倒,也许是之前在暮夕阁门前的默念生效了。 他终于走到了前一天听到歌声之处,心中平静了一点。 他看了看暮夕阁上方,明显地感到了荒凉,仿佛此地连土里都写满绝望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会等到什么时候,想找个地方坐下来。 看到近处有一块相对平坦些的石头,刚要坐下来,却总感觉不踏实,偏偏要把整块石头仔细检查一遍才敢坐。 他先是看了看石头上方,觉得没什么,又认认真真地看了看石头周围,竟在一处看到了一个显得有些稀奇的图案。 他立即离那块石头远了些,但目光并没离开那个图案。 那图案位于石头下端与地面衔接的位置,又并不大,如果不是像铁万刀的手下这样带着恐惧仔细地看,其他不知道这里有这个图案的人是极难发现这个图案的。 图案外围是个圆形,圆形里面套了个倒着的正三角形,正三角形内部则是一些交叉在一起的图形,显得很复杂。其中有两个更小的圆形,在他看来就像一双眼睛。 铁万刀的手下觉得图案如此规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他想:到底是人刻上去的还是……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暮夕阁上方,竟感觉上方像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样,他忽然打了个冷战。 他再次看了一下上方,又觉得根本没有人,然而之前把那石头上的图案中的两个小圆形看成了一双眼睛的他总觉得自己正在被什么盯着。 他将双手在胸前合拢,面向那块有复杂图案的石头的方向默念着“请不要再盯着我了!”“请放过我!”之类的话。 默念完,他暗暗庆幸自己如此谨慎。他想:幸亏之前仔细看了那块石头,没直接坐在上面,不然要是得罪了谁,那简直……简直不堪设想啊! 他找到了另一块石头,像看之前那块石头一样,仔细地把周围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发觉,才放下心来坐在了上面。 他就在那里一直坐着,时不时往往四周,默默地对抗着内心的恐惧。 (两千一百零六)黑虫 他想:不知道族长什么时候来,要是他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她”又唱歌了就好了!否则,族长会不会大怒,会不会把我怎么样啊? 头脑中掠过了很多念头,他又害怕鬼,又害怕族长,为了防止被族长惩罚,他觉得就算那歌声真的是鬼发出的,他也希望歌声再次出现,当然他希望就算“她”真是鬼,那鬼也不要伤人。 中午,他拿出了自己带来的食物在原地吃了起来,突然咬到了舌头,他竟觉得可能又是自己什么事没做周到引起的。 于是他把手中的馒头放在了袋子中,对着那块上面有复杂图案的石头站好,将双手在胸前合拢,默念了一些话,大意是说他自己饿了,要吃饭了,会把其中一个馒头像摆贡品一般放在一块干净的垫布上,自己不会吃,如果谁饿了都可以来吃。 接下来,他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把自带的一块干净的垫布从袋子里拿出铺在了他坐的那块石头旁边,把一个馒头放在了那块垫布上,他才接着吃起了之前已吃了一些的那个馒头。 吃了几口后,他发现馒头有点噎,便拿出自带的水喝。 刚喝几口,他用余光发现放在旁边“当贡品”的馒头上方似乎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低头一看,他吓得呛了一口水。 原来那“当贡品”的馒头上方竟爬着一只黑乎乎的如他手掌般长短的粗虫子!那虫子软软的,正在馒头上吃得悠闲。 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虫子,只觉得它的样子甚是吓人,立即拿着自己正在吃的馒头站了起来。 铁万刀的手下想: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虫子,还是不要拿它当虫子了,说不定它就是谁化身而来的。它肯吃我的馒头,应该是好事吧? 他想到自己之前之所以会被水呛到,是因为自己只是把馒头“当贡品”那样摆放在了那里,却没有提供水。 于是他立即把手中的馒头放在了挎在身上的袋子里,再次对着那块下端有复杂图案的石头站好,用双手在胸前合拢,默念了一些话,大意是刚才没有拿出水是他疏忽,这就拿出来。 说完后,他就把自己喝的水往地上洒了一些。 这下他才觉得踏实了,继续吃起了东西。 当时阳光耀眼,如果是平时,他会因为不想被晒而躲到阴凉的地方,然而此刻,他觉得阳光照在身上正好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他内心的恐惧,所以他不仅不会躲避,还希望阳光更烈些。 他又要喝下一口水时,担心再次被呛到,见之前他倒在地上的水好像快干了,他在喝之前便又往地上洒了一些水,然后才安心地喝了。 此后,他每次喝水时,都要先往地上洒一点再喝,后来也的确没被呛到。 他吃饱东西,往地上洒了一点水后,又喝了一口水,认为午餐结束了。 他想回到之前那块石头上继续坐着,然而那黑乎乎的粗虫依然爬在馒头上晒着太阳。 (两千一百零七)悠闲 他决定暂时离开那块石头,在附近找另一块石头坐着。装水的东西之前已被他盖好,这时他将它拿起,放回袋子里,把袋子挎在自己身上。 他走到了附近另一块稍微平一些的石头上,认真检查了一番,发现那块石头看起来很平常,上面并没什么图案,便坐了下来。 下午,过了地面最热的时候,铁万刀的手下依然没等到歌声再次响起,却看到了铁万刀从那边走来。 手下跟铁万刀打过招呼后,铁万刀直接问他:“怎么还没歌声啊?” 手下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一直都没又听到歌声?”铁万刀问道。 手下回答:“我……没又听到。” 铁万刀听了就不高兴,看到旁边那块石头的垫布上有一个被吃掉了一些的馒头,便用讽刺的口气说:“像游玩一样,挺悠闲啊,这馒头现在还摆在这里,你在这里吃东西吃了很久吧?” 手下看向了那个馒头,发现上面的黑虫已经不在了,暂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对铁万刀说:“也不算久。” “废什么话?!这馒头还在这里晾着呢!”铁万刀道。他接着说道:“我来这里又没听到歌声,你觉得我该把你怎么样啊?” 手下的心跳得更快了,不敢说话。 “你什么都没听到,倒在这挺悠闲地吃着东西晒太阳,玩得挺高兴是不是?这算什么事啊?!在我看来,你就白在这待着了!”铁万刀说道,“我不想就这样放过你!” 手下想解释那馒头不是给自己吃的时,想起了之前发现的另一块石头上的复杂图案,立即说道:“族……族长,我并没白在这待着,我发现一块石……石头上有稀奇的东西!” “什么稀奇的东西啊?”铁万刀问。 手下走到那块下端有复杂图案的石头旁,指着那图案说道:“族长,请……请您看……这里!” 铁万刀走过去,蹲了下来,见到那图案后便是一愣,想:怎么这块石头这么低的地方还有这种东西,这是干什么用的?这种图案应该是人刻上去,到底是什么人刻的?虽然他没听到歌声,没干成什么正经事,但能发现位置这么低又这么小的图案倒也真是难得了!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不然我多没威严?他说这里有歌声,我都来三趟了,到现在我也没听到,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面子往哪里放?我不能给他好脸色看,也必须惩罚他,我不想打伤他,但也要让他记住了这次的事,记住了遛我三趟的后果! 铁万刀指着图案问道:“那你说说,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手下道。 “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觉得你发现它有意义吗?”铁万刀问手下。 手下壮着胆子说:“既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我也不知道发现它是不是有意义,说……说不定有呢……” “要是有,能有什么意义啊?”铁万刀问。 (两千一百零八)上去 手下想解释之前那块馒头不是自己吃的,于是说:“这……石头有没有可能有什么神奇的……作用?我刚才就当这石头有神……神奇的作用,就把一个馒头放在了那块石头上,就像……就像当贡品那样。” 铁万刀本想取笑手下一番,但他也知道关于当年暮夕阁的一些传言,便没直接取笑,而是说道:“‘贡品’真被吃了?” 手下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族长!可……可神奇了!刚才有……有一只我叫不上名字的黑虫趴在馒头上吃,不知道是不是‘谁’的化身。” “这馒头你放在这里时是完整的吗?”铁万刀问。 “是的。”手下回答。 “是那个黑虫吃成这样的?”铁万刀问。 “是。”手下说。 “你说的是真的?”铁万刀又问。 “是真的。我……我可不敢骗族长。”手下道。 “那黑虫长什么样啊?”铁万刀问。 手下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待了多久?”铁万刀接着问道。 “待了很久呢!”手下说。 “我来了,它就不见了?”铁万刀说。 手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跟歌声一样,是不是?”铁万刀问。 手下道:“说……说不定一会儿那黑虫还会再出来呢。” “还是跟歌声一样?”铁万刀道。 手下并没从铁万刀的眼神里看出他目前到底是什么想法以及要怎么对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其实我也不……不知道。” 铁万刀冷笑了一声,说:“跟我过来!”说完便朝暮夕阁的门那里走去。 手下不了解铁万刀到底要干什么,说了声“是”后,就跟在后面走,不敢多言其他。 铁万刀用钥匙开了暮夕阁的门,对手下说:“进来!” 手下实在不想再进那阴森森的暮夕阁了,但铁万刀让他进,他也不敢不进,于是有点慢地走了进去。 铁万刀问他:“你今天一天都没进来过吧?” “是。”手下道。 “上去看看。”铁万刀说道。 手下又非常害怕,说道:“还是要上……上去?” 铁万刀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说呢?!” “我……我自己?”手下问。 “难不成你让我也上去?”铁万刀问道,“我之前一直在处理铁仓部族的事,都没闲着,你呢?你在外面坐着悠闲地吃东西晒太阳,说让我听到歌声,到现在我连一点声都没听到,你都干了什么?” 手下说:“我……我不是要让族长上去。” “那你自己上去!”铁万刀道。 “不……不是吧……”手下说。 “现在我在暮夕阁里,你还怕,小看我,是吧?”铁万刀说,“行,那你转过身去。” 手下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便转了身。 “往前走,一直走,走到墙那边。”铁万刀道。 手下心怀恐惧,思考着铁万刀到底想让他做什么,同时按照铁万刀说的做。 就在手下往那边走的过程中,铁万刀出了暮夕阁,关上了门,又做了些其他的。 (两千一百零九)墙壁 一边做其他的,铁万刀还一边在暮夕阁门外大声地说:“接着往前走,不准回头,走到墙那边就面朝墙待着!” 之前从门外照进来的光忽然不见了,手下回了一下头,说了一声:“族长!” 接下来,他便没继续听到铁万刀的声音。 他想再说一声,忽然又担心自己的声音会不会惊动“谁”,便没说出来。 他不知道铁万刀到底出去做什么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进来。他很想到门那里看看,但担心铁万刀突然进来发现他不按他的要求做,于是继续往前走。 当他走到头,面对着墙壁的时候,他感到了更明显的恐惧。 他觉得墙面都好像有阴冷的风向他袭来一般。 暮夕阁里静得很,他面向墙壁站着,想着铁万刀什么时候会再进来。 过了一段时间,他觉得好像铁万刀已经不在门口了,便在暗暗的暮夕阁中朝门的方向走去。 终于到了门附近时,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推开门。 他想:族长应该不在门口吧?如果不在的话,我看一眼倒也无妨。但如果族长在呢?我这一开门,是不是族长就会看到我不听他的话了?那族长是不是就会惩罚我了?他到底会不会在门口啊?他会在干什么? 铁万刀的手下不敢快速推开门,于是决定先轻轻推开一点,如果铁万刀不在门外了再把门开大一些往出看。 铁万刀的手下轻轻一推,门并没打开。 他觉得这是因为自己用力太小了,于是使的力气大了些,然而依然没推开。 第三次,他用了更大的力气,仍旧没推开。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铁万刀已经把他锁在暮夕阁中了。 铁万刀在关好门后锁门的时候同时在暮夕阁门口对他大声说话,那声音已经压过了他锁门出的声音。 当时手下心中充斥着恐惧,同时还在想铁万刀到底要做什么,便也没想到铁万刀会把门锁上。 此刻,更严重的恐惧向手下袭来,他希望铁万刀就在暮夕阁门口,有点想恳求他放他出去。 他担心惊扰到“谁”,不敢大声说话,又想:我就当族长就在门口吧!就当族长一会儿就会进来把我放出去吧!如果族长突然进来,发现我不在墙那边,应该会惩罚我,要是因为我没听他的话而让我在这里待更长时间该怎么办?我还是赶紧回到墙那里等吧。 于是,他在黑黑的暮夕阁中往之前铁万刀让他待的地方轻轻地走去,每走一步都担心出现不可思议之事。 最终,他还是带着强烈的恐惧走到了墙壁附近。 不小心碰到墙壁时,他再次想到了小时候听过的跟鬼有关的事,吓得坐在了地上。 他将双手在胸前合拢,默念了一些话,大意是如果自己打扰了谁,希望能得到原谅,希望自己不受到伤害。 他稍微远离了墙壁一些,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坐在地上用双臂抱着自己等着。 此前铁万刀把他锁在暮夕阁中后,自己去了前一天手下听到歌声的那个位置。 (两千一百一十)一双 刚到那里时,铁万刀望向了手下放在垫布上“当贡品”用的馒头,便看到了手下提过的黑虫。 当时那黑虫已经爬到了石头上的垫布上,准备爬到馒头上方。 铁万刀想:这虫子跟他刚才跟我说的一模一样,他的确没骗我。以前他告诉我的那些事后来也被证实是真的,他应该是不敢骗我的人,但歌声的事怎么回事?我倒也不认为是他骗了我,可到现在为止歌声的确没再出现啊。这次我把暮夕阁的门关上,他会不会决定上暮夕阁上方看看去?他会不会想到如果他仍旧发现不了什么,我会继续把他关在暮夕阁里,那样更可怕,他会不会因此觉得还是上去看看好?这事可真是麻烦!要不是我练了那种武功出现走火入魔情况后担心往暮夕阁上面走会受到影响,我早就自己上去看了,还用得着他? 铁万刀练那种武功出现了走火入魔后,如果他走到了较高的且被方士认为气息对他不利的地方,他走火入魔的情况便会因此明显加重。如果他走到了较低的且被方士认为气息对他不利的地方,他走火入魔的情况则不会因此而加重。 方士曾经说过,暮夕阁上方的气息对走火入魔后的铁万刀不利,但暮夕阁一层对走火入魔后的铁万刀来说是安全的,所以铁万刀进入暮夕阁时并没什么顾忌,但他并不会上去。 就在铁万刀在原地想的时候,那黑虫已经爬上了那块馒头,又吃了起来,馒头也显得比之前小了点。 铁万刀心想:他刚才就跟我说馒头是黑虫吃的,现在看,黑虫果然吃这馒头。 铁万刀之所以又一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好好看那个图案,他不知道在这里能否发现什么。如果发现了什么,他自然不想让手下看到。当然,他把手下锁在了暮夕阁中并不仅仅因为担心手下看到什么,他认为这也算是手下那么久都没让他听到歌声应受的惩罚,当然,他也希望手下能因为不想被继续锁在暮夕阁中而选择上暮夕阁上方看看。 铁万刀走向了那块下端画着复杂图案的石头,仔细看了着那个图案,觉得那图案像“符”一样。 他看到图案上那两个小圆形,感觉真的很像一双眼睛,一直都在望着某个方向。 铁万刀顺着那两个小圆形“看着”的方向看了看,认为那两个小圆形好像一直都在“盯”着一块石头。 那石头便是铁万刀的手下吃东西时第二次坐过的那块。 铁万刀走到手下第二次坐的那块石头旁,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上面有什么图案。 他又看了看周围的几块石头,也都没发现上面有什么图案。 他看了看暮夕阁上方,接着又看了看地面,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想:要不要找方士来看一下? 他环顾四周,想:暂时不找方士了。目前歌声还没再出现,就算真要找方士,也等歌声再次出现再说吧,我可不希望方士在这里作法导致歌声无法再出现。 (两千一百一十一)寒战 铁万刀想:他跟我说有歌声,我现在我都没听到,虽说如果歌声一直没再出现,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但是我已经来暮夕阁这里三次了都没听见,我让他到暮夕阁上面去,他还不想上去。当时也就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如果还有别人在场,他仗着我对他印象好竟然敢不上去,那我一定当场治他!即使是现在这样,没其他人知道,如果我不狠狠惩罚他,我也够没面子的了!然而我不想把他打伤,又想让他感觉事情已经极其严重了,这样才显得我有面子啊。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嗯,我就这么一直关着他了!让他在暮夕阁过一夜他就明白了!说不定明天我再来找他,跟他说如果他再不上去我就再关他一天,他就主动往暮夕阁上面走了呢?要不要跟他说一声今晚我不会再找他?不,绝对不说!一定让他知道他遛了我三趟后还敢不听我话赶快上去看的严重性!让他长记性! 铁万刀决定后便离开了那里,并没到暮夕阁门口跟手下说一声。 手下坐在暮夕阁中墙壁附近,用双臂抱着自己等着铁万刀,等了很久都没等到。 他觉得有些累了,换了个姿势坐着,只觉得暮夕阁里越来越凉了。当时天气并不算冷,手下虽然根本不认为自己需要加衣服,但总觉得暮夕阁里就是凉的。 天黑后,铁万刀依然在忙,他根本没空去看,他知道自己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去暮夕阁看了。 手下依然在暮夕阁中等着铁万刀,突然想:族长不会忘了我被锁在这里的事了吧?要是这样的话……那……族长要是休息了,我岂不是要在这阴森森的地方过夜? 想到此处,手下打了个寒战。 暮夕阁里一片漆黑,他没有能照亮的东西,就算能找到蜡烛,他也没带火折子。 他觉得有点饿,便摸索着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馒头吃。 刚咬了两口,他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立即把馒头放了回去。 他站起来将两手在胸前合拢,默念了些话,大意是各种食物就在袋子里,谁都可以随便吃,但他自己也是要吃的。 说完后,他才再次把手伸入袋子里,把馒头拿了出来,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没吃几口,他就因为害怕而觉得吃不下去了,立即把馒头放了回去。 他再次站起来,将双手在胸前合拢,默念了些话,大意是他要喝水了,并且不会只是自己一个人喝。 他带的水虽然非常多,但此前在前一天听到歌声的位置曾经喝过些又曾往地上洒过一些,到这个时候剩下的也算不上很多了。他不知道铁万刀什么时候才会放他走,也不知道他要在暮夕阁中待到什么时候,如果早早就没水了,他在暮夕阁中会更难熬。尽管水对他来说非常珍贵,但他还是因为害怕而往地上倒了几滴。他觉得哪怕不多,也是倒了,与没倒是截然不同的。 (两千一百一十二)一只 他又坐了下来,自己喝起了水。 喝得差不多后,他便把装水的东西放回了袋子里。 又过了很久,他真的觉得有点冷了,那时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感觉都到夜里了。 这时,外面又刮起了大风,他又感觉风如鬼哭一般了。 他坐在地上抱着自己蜷着的腿,开始发抖。 他觉得这样也无法驱走他内心的恐惧,便试着将装着各种东西的袋子抱在怀里,好像它能赶走他的一点恐惧一样,就算不能为他赶走恐惧,起码应该能给他带来些暖意。 他刚刚换个姿势抱那个袋子,便觉得手背上突然有点痒,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他手上爬。 他很想拍一下自己手背上发痒的位置,但感觉那应该是活着的小虫,他担心在这种地方将一条生命弄死对自己非常不利。 他是铁万刀的手下,在铁万刀的影响下,他从来都不算个重视生命之人。以前他也看过成批虐杀蓝甲人的情景,人的生死在他眼里都算不了什么了。然而此时此刻,就在这他觉得很可能有鬼出现的地方,他竟在乎起了小虫的生命,因为他觉得小虫的生命仿佛跟他自己的生命绑在了一起,他重视的是自己的命。 然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心中一凛。 他想:有一个小虫爬到了我手上,这里会不会有其他小虫?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他却感觉眼前仿佛有连成片的小虫向他爬来一般,仿佛密密麻麻的小虫很快就会爬满他身上,爬进他的耳朵和鼻子之中咬他,直到把他咬死。 他想了想便觉得毛骨悚然,只好安慰自己:会不会只有一只? 刚想到安慰自己的话,他便想起以前见过一些虫子是群居的,感觉只有一只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他赶紧把手伸入袋子里摸了摸,想知道那里面会不会也有小虫,他甚至想:如果小虫在食物上,刚才我吃馒头时会不会已经吃进了小虫啊? 他顿时感到一阵恶心,想呕吐又呕吐不出来。 摸了一会儿,他感到袋子里并没有其他小虫。 这时他突然想到:这小虫会不会是暮夕阁外面的,之前就爬进了我放食物的袋子里,后来被我带进了暮夕阁中? 事实正是他想的那样。当时他在前一天听到歌声的那个位置吃东西时,那只小虫爬进了他的袋子,他也没注意,后来他便挎着袋子进了暮夕阁,就这样吧小虫也带进了暮夕阁。 他希望事实跟他想的一样,毕竟要真是这样的话,就肯定不会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向他袭来了。 正想着,他忽然觉得手中摸着的馒头不对劲。 他想:怎么回事?我刚才明明只咬了一个馒头啊,为什么这袋子里有两个馒头都少了一块啊? 更强烈的恐惧瞬间向他袭来了,他觉得在此处吃他袋中馒头的并非只有他自己。 他又打了个寒战,立即把手从袋子中拿了出来,将双手在胸前合拢,又默念了些话,大意是告诉吃掉馒头者尽管吃,只要不伤害他就行。 (两千一百一十三)心中 他感觉那时已经很晚了,心想:看样子族长今天不会再出现了,我真要在这里过一夜了?如果族长不来开门把我放出去,我也只好睡在这里了,可是……如果那小虫不是只有一只,我睡着后,它们会不会真钻入我的耳朵和鼻子?会不会咬死我后分食我的尸体?如果我今夜不得不在这可怕的暮夕阁中度过,我一会儿干脆从袋子里的另一块垫布上撕下一部分,把双耳塞上,再用垫布把鼻子蒙上吧!当然,最好还是族长会来放我出去啊! 外面又响起了风声,他又想起了之前摸到的袋子里的馒头,心想:麻烦了,我已经搞不清楚那两个馒头到底哪个是被我吃了一部分的,如果我继续吃的话,我该吃哪个?如果我吃了原本我没咬过的那个馒头,岂不是就像吃了“贡品”一样?那岂不是很恐怖? 暮夕阁外鬼哭般的风声一阵又一阵,仿佛有哭不完的悲凉。他听着,心中恐惧更甚,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吃进去了多少馒头。 其实两个馒头各少了一部分,都跟他有关。 之前,他觉得有些饿,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一点的馒头,刚咬了两口,他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把馒头放回了袋子里。这时他站起来将两手在胸前合拢,默念了些话。之后,他才再次把手伸入了袋子里,把馒头拿了出来,这时他拿出来的是一个大一点的馒头。被恐惧袭击得已无暇顾及其他的他当时木呆呆地将馒头放在了口中,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馒头根本就没被咬过,还一直以为自己拿出来咬的就是之前自己已经咬过的那个馒头。他以为两次自己咬的是同一个馒头,但实际上是两个馒头。 直到后来,他都依然不知道两个馒头上少的那块全都是自己咬的,还以为在这里遇到了鬼,以为是鬼咬了他自认为不曾咬过的那个馒头。他小时候听过的跟鬼有关的事情甚是吓人,他想起了他曾经听到的鬼可能以各种形态出现的说法,想起有的鬼变成虫子或其他形态时会完全不怕太阳,甚至会很喜欢阳光。他觉得当日在前一天听到歌声的那个位置看到的吃馒头的那个黑虫就有可能是鬼的一种形态,因此,他认为馒头在暮夕阁中被吃跟当日他在前一天听到歌声那个位置看到的馒头被吃的情况基本上是一回事。 然而,他的的确确是被自己内心的恐惧影响了的。他以为吃了一部分馒头的是鬼,然而竟是他自己。恐惧控制了他,鬼在他心中,谁料他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那“吃馒头的鬼”。 又过了很长时间,他困了,便真的如之前想的那样,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张垫布,撕下了一部分,将自己的耳朵塞上了。 正准备躺在地上再拿剩下的那部分垫布盖在鼻子上时,他竟忽然想起了当日他在前一天听到歌声的那个位置吃东西时放在石头上的那块垫布。 (两千一百一十四)蜷缩 他想:白天我把那块垫布放在了那块石头上,又把馒头放在了那块垫布上当“贡品”,那黑虫便经过那块垫布爬到了馒头上吃了馒头,那垫布就相当于放贡品用的东西。我刚才撕了的这块垫布,跟白天我用来“放贡品”的那块垫布是一样的,那……我就这么把这块垫布给撕了,是不是好像不大尊重“谁”啊? 他立即站了起来,把双手在胸前合拢,默念了一些话,大意是他撕垫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没有冒犯谁的意思。 念完后,他依然觉得不安,但已经撕了的垫布也没法复原了,他只好带着忐忑蜷缩着侧卧在了地上,用那垫布覆在了自己鼻子上,防止小虫进鼻孔。 尽管已经与恐惧在一起了那么久,他依然无法接受与那样的恐惧相处。卧在地上的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想赶紧入睡,然而越是着急入睡越是睡不着。 外面鬼哭般的风声就像时不时提醒他不要睡着一样,增加了他入睡的困难。 虽然睡不着,他又是真困,这种感觉令他大受折磨,他想:族长果然惩罚我了!这惩罚对我来说太严重了!如果我就这样睡在这个地方,不知道族长明天打开暮夕阁门的时候看到的会不会是一具尸体,不知道我会不会今日就死在这地方。 从前一天起,铁万刀在这附近时,手下总是希望歌声赶紧出现,在铁万刀离开的时间里,手下往往也希望歌声再次出现,尽管他知道那一定会吓坏他,但起码歌声又出现了也好让他看到些不被铁万刀怪罪的希望。然而此刻,躺在地上的他无论如何都不希望歌声突然出现,甚至担心歌声突然响起来。 他想:在我睡觉的时候,歌声可千万不要响起来!否则……否则……大概就算明天族长来的时候歌声正好再次想起,估计我也听不到了——在如此恐怖的地方,大概夜间歌声出现之时,我也离生命的尽头不远了吧。 想到这里,小时候曾经听说过的那些跟鬼有关的事一股脑地浮现他的脑海中,他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吞噬,他感到自己也许很快就无法继续呼吸了。 被恐惧笼罩着的他蜷缩着睡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他认为自己不动也许就不会招惹到身外的鬼,然而鬼一直在他心里,活跃在他心里。他总是惦记着鬼,仿佛就算他被吓死了,成了一具僵尸,鬼都能依然活着一样。 卧着卧着,他渐渐听不到外面的鬼哭般的风声了,困倦终于冲破了一切。他睡着了,然而那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次日上午,暮夕阁上方的歌声再次响了起来。 尽管他当时尚未睡醒,尽管他双耳都塞着布,但那声音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刚刚睁眼,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怀疑自己还在梦里,然而那声音的凄凉很快就把他从半梦半醒中扯到了现实世界中,令他心惊肉跳。 (两千一百一十五)响起 他突然就坐了起来,发现睡前抱在自己手中的袋子既不在身边了! 这时歌声忽然停了。 他满怀恐惧在周围摸索,终于找到了袋子。 袋子的口在睡前就被他封好了,此刻他摸到的袋子仍是封着的。他打开袋子后,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没发现什么异常。 然而他实在想不通它为什么换了地方。 他想:不会有人进来过吧?如果族长进来,看到我睡在这里,一定会弄醒我,不可能不对我做什么只动我抱着的袋子。其他人没有门锁的钥匙更不可能进来了,族长应该不会把钥匙给别人。难道是早就进了暮夕阁里的人动了我的袋子?唱歌者?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前一晚自己袋子里有两个馒头都少了一部分的情况,心想: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他想:如果真是鬼,那鬼为什么要动我的袋子? 他忽然忆起了前一天晚上自己将双手合拢时默念过的话,便觉得也许是鬼要吃馒头,但他之前摸馒头又觉得似乎馒头都并没再次变小,便认为大概是鬼把他的袋子移到了那边,想吃馒头但并没有吃。 然而他在某种程度上又并不希望是这样,他担心如果鬼把袋子移到了那边却没吃,也许说明有其他什么问题,这使他心中更恐惧。 他为了安慰自己,就当成是自己梦游时把袋子挪了位置。 尽管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安慰自己的这种可能,但他这么想确实令他稍微踏实了些。 其实那袋子之所以换了位置,正是他自己弄的,但他并不曾梦游。 他卧在地上睡着以后曾不知不觉地用手把袋子往一个方向推去,推到了脚附近。过了一段时间后,他的腿用力一动,竟把那袋子踢出了很远。整个过程他都不知道,直到次日听到歌声后醒来,他也想不到夜里自己把袋子弄到了一边的事。 这时他把袋子拿在手中,想:刚才歌声终于又响起来了,族长还没来,它怎么又停了?不过还好,起码又响了一次。 就在这时,歌声再次响起来了。 那声音听得他发冷,他便又坐在了地上,抱着那个袋子,呼吸声都不敢太大。 他想:要是族长这时能来就好了,这歌声可以证明我没有骗他。 刚想到这里,暮夕阁的门开了,铁万刀从外面走了进来。 手下立即站了起来,想叫声“族长”,却担心惊扰了“谁”,于是快速朝铁万刀进来的方向走去,想走到他跟前再小声叫他。虽然走得快,但他特意轻手轻脚的,依然是因为担心惊扰了“谁”。 看到外面是白天,他之前的恐惧减少了一点。 谁料还没走近铁万刀,铁万刀便在暮夕阁中大声对手下说了句:“不用过来!” 手下低声说道:“是,族长。” 铁万刀走近他后跟他说:“见了我面不主动跟我打招呼,我说话你回答的声还这么小,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在这里住了一夜,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两千一百一十六)几次 “不是。我想等走到族……族长跟前再跟族长说,”手下解释道。他又用更小的声音立即补充:“族长,这不是有歌声嘛,如果我远远地说……话,族长可能会听不到。” “我们都离那么近了,你现在还用那么小的声音说话。”铁万刀问,“你到底怕什么?怕怪物吗?在这地方住了一夜还没练出胆量来?” 手下说道:“还望……还望族长见谅!幸好族长是这个时候来的,正好能听到歌声。”为了防止铁万刀再嫌他声音小,他才对抗着恐惧把说话声放大了些。 “这歌声到的确像是上面传来的,也正如你所言,声音发飘。”铁万刀道。 手下道:“我肯定不会欺骗族长的!我一会儿是不是可……可以离开了啊?” “这声音什么时候响起来的啊?”铁万刀问。 “就……就是刚才。”手下说道。他心中依然害怕。 “你夜里听到过这歌声吗?”铁万刀问。 手下回答:“不曾听到过。” “也就是说,现在这次算是你继前天听到歌声后第二次听到了?”铁万刀问。 手下想了一下说:“其实可以算第二次,也可以算第三次。” “说什么呢?”铁万刀瞥了他一眼道,“第几次都说不清楚?” 手下说:“我……我的意思是,之前她就唱了一会儿,然后断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唱的现在这次。如果断之前那也算是唱第二次的话,现……现在算是唱第三次了。” “断的时间很长吗?”铁万刀问。 “也……也不算多长。”手下回答。 “那当然算一次了!”铁万刀道。 “好。”手下说。 “前天你听到的歌声没断过?”铁万刀又问。 “没断过。”手下答道。 “不管怎样,今天这就算第二次。”铁万刀说道。 “是。”手下道,“族长说的是。” “你上去看看。”铁万刀道。 “啊?”手下一惊。 “‘啊’什么?我让你上去看看!”铁万刀说道,“都在这里过夜了,你还怕什么?” “族……族长……”手下道。眼中流露出的目光像是在哀求铁万刀不要让他上去。 铁万刀皱眉,冷冷地说道:“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让你上去你就上去。我是族长!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上去看看这件事说过几次了啊?” “记……记得啊,但是……”手下说。 “但是什么啊?”铁万刀打断他的话道,“前天把你绑在了柱子上,昨天把你关在了这里,你还不长记性啊?那好,你今天继续住在这里。估计今天晚上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歌声响着,我们在这里说着话。估计唱歌者已经把我们的话都听到了,今天晚上不知道她会不会主动从上面下来找你。” 手下吓得一阵哆嗦,问道:“如果我上去了,我今晚就……就肯定不用继续在暮夕阁里过夜了吧?” “是啊,你自己选择。”铁万刀道。他双手背后,指了一下门外说:“现在外面的天气还不错,想不想出去就看你自己了。” (两千一百一十七)嗫嚅 手下顺着铁万刀手指的方向朝门外看去,那阳光像在召唤着自己。 他实在不想在这阴森的暮夕阁中再过一晚上了,那样的恐惧令人生不如死。他恨不得立刻就走出暮夕阁,在阳光下站一会儿,他想象着身上被洒下的阳光晒暖的感受,不知那个时候在暮夕阁中过夜给他带来的恐惧能被晒得飘走几分。 然而他又想:如果真上了暮夕阁上方,我还能活着下来吗? 他担心自己死在上面——可能会被吓死的,也可能会因为见到鬼后发生什么事而死。 他嗫嚅:“如……如果上去了,我还能活着下来吗?” 铁万刀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呢?大点声再说一遍!” 无奈之中,手下放大了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上去后还能不能活着下来。” “当然能了!”铁万刀道。 手下一愣,看着铁万刀。 铁万刀说:“我是铁仓部族的族长,我在暮夕阁里站着呢,你是我的手下,你上去后,谁敢拿你怎么样?” “上面的真的是……是人吗?”手下说道。 “再说一遍,我是铁仓部族的族长!你是我的手下,奉我之命上去,不管是谁,肯定都不敢把你怎么样!”铁万刀说道。其实说的时候,他心中也并非很踏实,只是觉得自己只有这么说,在手下面前才显得有面子。 手下轻声“哦”了一声,不安地看了看四周。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小看我?”铁万刀道,“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顾虑?要是有顾虑,你就继续在这里住吧!住上三五天,住上十天半个月,住上一两个月,总有一天你的顾虑会消除的!” “不……不……不!”手下说,“我不想住在这里。” “那就上去!”铁万刀道,“就这么两条路,你选一条走吧!” “好……那……我上……上……上去。”手下吓得结结巴巴地说道。 “早这样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越啰嗦事情越糟!”铁万刀道,“趁着歌声还没停,赶紧上去!” “是……”手下道。 “你必须上到顶层!诚实才不会有危险!如果你欺骗我,你一定会被怪物灭掉!记住,一定!”铁万刀道。 手下又吓了一哆嗦,说了声“是”,便上去了。 手下上去后没多一会儿,歌声就停了。 铁万刀心想:让他不早点上去,歌声停了吧! 过了一会儿,歌声又响了起来。 铁万刀想:终于又唱起来了!这歌声真是很奇怪,太像是飘下来的,跟一般人唱歌的声音不一样啊,说真的……有点……有点不像人直接发出的声音。要真是鬼的话,难道会是暮夕阁以前幽禁的那个人变成了鬼在唱? 铁万刀这么想时心中也有些不踏实。他往门的方向走了走,到了门口,感受着从外面吹进来的暖风,看了看门外的阳光,等心里稍微踏实了些,又转身看向了暮夕阁中。他始终没关暮夕阁的门,接下来也没立即往里走。 (两千一百一十八)发颤 等了一会儿,歌声又停了。 铁万刀心想:都上去那么半天了,他怎么还没下来? 他想在暮夕阁中叫手下的名字,但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个传说,就是在人真遇上鬼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了那个人的名字,鬼了解了那人的名字,那人便会面临更大的危险。他还需要手下下来手告诉他上面的情况,觉得如果手下真的遇上了鬼,自己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叫他的名字。 之前他知道这个手下不愿意上暮夕阁上方后,其实就想过派其他手下去看看上面是什么情况,但其他手下没人跟他提过暮夕阁歌声的事,他并不希望更多手下知道这里出现怪事的情况,毕竟他的那些手下不是方士,就算了解了什么也没法通过使用法术来解决问题。 他觉得自己等的时间有点长了,想叫手下下来,但又觉得不能叫他的名字,于是说道:“你看完了没有啊?”他因为心中并不踏实,所以说话声音并不大。 谁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歌声正好又响起来了。 说完后,他根本没听到手下的回应声。 他估计手下离唱歌者较近,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他决定从门附近往里走走,在里面问手下。 走到里面,他站定后没多一会儿,那歌声就又停了下来。 这时他大声对着楼上说:“你看完没有啊?” 楼上传来声音:“族长……” “我问你看完没有!”铁万刀道。 “差……差不多了。”楼上又传来了声音。 铁万刀觉得这次听到的手下的声音比之前那次离自己近了些。 铁万刀感到手下应该是安全的,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慢。 他站在那里等。 很快,歌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他听到歌声后又实在不想在原地待着了,就是想朝门口走去,想离外面的阳光近些,好像站在门口让外面的暖风吹到身上才能赶走他那种不大舒适的感觉。 他走到门口,依然看着里面的方向,感受着从外面吹来的温暖的风。 这时歌声又停了。 站在门口的铁万刀听到外面的鸟叫声后更觉得歌声停后的暮夕阁中太过寂静。 等了好一会儿后,他有些不耐烦了,刚想再次喊手下,便看见手下哆嗦着到了暮夕阁的一层。 “你可下来了,怎么那么慢?”铁万刀一边往手下的方向走去一边说道。 手下一边向铁万刀走来一边说:“抱……抱歉……族长!”他的声音发颤。 “瞧你吓成什么样子了,说话颤什么啊!”铁万刀道,“怎么样?看见唱歌者了?” 铁万刀觉得手下吓成这样,很可能是见到什么不寻常的现象了。 手下摇了摇头,继续用颤抖的声音磕磕巴巴地说:“没……没见到。” “没见到?!”铁万刀惊讶道,“你仔细找了吗?” “族……族长……只……只要是能找的地方,我都……都找过了。”手下道。 两人走着走着就离得非常近了,都站定后,铁万刀看到手下额头上冒着汗。 (两千一百一十九)腿软 “所有地方都没找到?”铁万刀问。 “是的,族长。”手下道,“所……所有地方都……都没有啊。” “那你白上去了一趟吗?”铁万刀道,“你总得发现点什么吧!” “我……我发现上面一个人都……都没有。”手下回答。 铁万刀说道:“看你被吓成了这副样子,你刚才遇到了什么吓人的事?” “族……族长,这……这事就已经够吓人的了。”手下说道。 铁万刀横了他一眼道:“就这事啊?” “是的。”手下道,“那上面没人,真没人!但……但是有歌声,真有歌声啊!没人……那歌……歌声是哪里来的啊?” “你问谁呢?”铁万刀道,“我要是都知道还用得着让你上去看啊?!说得好像是我唱的一样!”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是觉得那声音像……像是暮夕阁上面传来的,但声音发飘,我找……找不到是从哪里来的。”手下道。 铁万刀问道:“你也没发现什么啊,那你刚才怎么在上面待了那么久啊?” “我……我在找。”手下说道。 “那上面有那么大地方吗?”铁万刀道,“找那么半天?” “我……我找得很仔细。”手下回答。 铁万刀问:“你是不是吓得腿软,走路特慢,迈一步都怕碰上怪物啊?” 铁万刀只是随口一问,却在一定程度上说中了当时手下的状态。 当时手下总是想起小时候听过的跟鬼有关的事,从上去开始一直都担心遇到鬼后鬼把他怎么样,因此看到一些东西时总觉得异常。他看到墙时曾感觉墙上有奇怪的影子,但定睛一看就会发觉根本没有影子。看到蜘蛛网时曾感觉自己见到上面有蜘蛛,蜘蛛越变越大,腿伸向自己,像要把自己抓过去,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里只有一张蜘蛛网而已。类似这样的事一次又一次出现,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他的心,他吓得腿软时迈步就会困难。有时候他虽然是在走,但觉得自己已像吓得在地上爬一样,实际速度也慢得很。前一日在前往暮夕阁的路上他就曾多次出现这种因恐惧而产生的感觉,后来也明白自己仿佛看到了那些情景应该只是因为想多了而已。在暮夕阁上面每次感觉到周围异常时,他接下来很快能就知道那些恐怖的情景并不是真实的,应该是自己想出来的,他觉得这与他儿时听到的跟鬼有关的故事关系密切。后来跟铁万刀说这件事时,他自然不会把之前仿佛看到的情景说出来,他知道如果铁万刀当真了,他很有可能会被认为欺骗了铁万刀,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此刻,听铁万刀那么问他,手下说道:“不瞒族长说,我……当时确实腿软了。” 铁万刀说道:“你现在头上还有汗!真是,竟然吓成这样!” 手下用袖子抹了一下额头的汗,说道:“请族长……见……见谅,我是真的觉得很……很恐怖!没有人,竟然有……有歌声。” (两千一百二十)饶命 铁万刀问道:“你也是,都在这里过夜了,还是会吓成这个样子,我在想,如果再让你在这里过上几夜,你会不会就不再害怕了?” 铁万刀只是随便这么一说,却吓得手下立即说道:“求……求族……族长饶命啊!那样我会死的!族长刚才可都答应我……” 铁万刀打断他的话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多……多谢族长饶命!”手下说道。 “不知道这歌声一会儿会不会再次响起。”铁万刀说道。 手下道:“族……族长还想继续等吗?” “不等了。”铁万刀道,“反正我都听到了。我们出去吧!” 手下如释重负,立即说道:“是!” 铁万刀往门的方向走,手下紧紧地跟在后面。 到了门口,手下不敢走到铁万刀前方去,但又担心铁万刀会突然关门再次将他锁在里面,于是快速将手伸出了暮夕阁的门,手心朝上,好像在接阳光一样,口中说道:“今天这阳光真好!” 他想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铁万刀突然关门便可能会伤到他的胳膊,但他对被关入暮夕阁中的恐惧实在太甚,他便不顾那些将胳膊伸了出来,当然这也与他感觉铁万刀再次将他关在暮夕阁内的可能性很小有关。 刚出暮夕阁,手下就立即眯起了眼睛。 之前一直处在较暗的环境中,即使是后来敞着门有光照进暮夕阁中的时候,阁中也依旧是暗的。 此刻在感到眼睛被阳光刺激到的时候,他在暗暗庆幸。 铁万刀锁暮夕阁的门时,手下感到阳光洒在他身上,这种暖与身上之前的冷相遇,竟然使他又哆嗦了一下。他感受着那种也许能驱走一些恐惧的温暖,此刻恐惧的确也少了很多。 铁万刀说当日他又去了两天前手下听到歌声的位置,看到馒头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那块垫布了。他还说让手下去那里把他那块垫布拿走,免得留在那里让别人看到觉得奇奇怪怪的。 手下答应后,原以为铁万刀会跟他一起去,便一点一点往那边走,却发现铁万刀丝毫都没有要往那边走的意思。 铁万刀斜了他一眼道:“还不快去!” “是。”手下道。说完,他就赶紧朝那边走去了。 铁万刀便自己朝霸空殿走了。 手下走到两天前首次听到歌声的的那个位置时,发现前一天自己铺在石头上的那块垫布并不在那里。 这又令他有点恐惧。 他想,那是他像“放贡品”一样放东西时用的垫布,突然不在那里了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想起之前铁万刀让他拿走那块垫布的事,他又觉得必须找。 他想:万一那垫布就在这附近呢?我要是没找,下次被族长发现,他一定会觉得我不听他的话。暮夕阁的歌声到底是怎么出来的现在族长还不清楚,他肯定会再来暮夕阁调查此事的,第一次我是在这个位置听到歌声的,他应该也会再来此处。 (两千一百二十一)垫布 手下认为当天无论如何他都要争取把垫布找到拿走。经过这次的事,他都不确定自己在铁万刀心中的印象到底如何了,他可不敢再给铁万刀增加不好的印象了。 于是他认认真真地在那里找了起来,后来竟然在那块下端有个复杂图案的石头旁边见到了那块垫布。 当时一点风都没有,他便没想到被风吹跑的可能性。 他心中又突然有点发冷,心想:怎么会在这里啊!为什么那么巧就在那个图案旁边? 正想着,暮夕阁上方的歌声突然再次响了起来,与此同时,那块石头下端的图案瞬间发出了橙色的光芒。 那光芒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手下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吓得大叫了一声坐在了地上。 他不敢将复杂图案旁边的垫布捡起来了,但又想到了铁万刀,担心被惩罚。 他决定赶快跑去追铁万刀,把他后来看到这些的情况都报告给铁万刀。 这时那歌声又不见了。 他吓得拔腿就跑,但由于腿依然发软,也跑不了多块。 离两天前听到歌声的位置远了些后,他才觉得腿没那么软了。 跑着跑着,他终于看到了铁万刀的背影,然而那时他都已经距霸空殿很近了。 他冒着大汗冲向了铁万刀,还没接近,铁万刀便转身差点对他出掌。 原来,铁万刀以为是什么人要伤害自己。 发现是他手下时,铁万刀赶紧收手,那一掌才算没打出去,但他的情绪已经受到了影响,他很厌烦将差点打出去的掌收回来的感觉。 铁万刀对手下说道:“你慌慌张张的是犯病了吧?!吓出更多毛病来了?” 手下离铁万刀更近了些,小声说道:“族长,我有……新发现!” 铁万刀看了看,发现周围也没什么人,他也把声音压低了,说道:“还是跟歌声有关的?” “算……算是吧。”手下道。 “说。”铁万刀道,“小点声。” 手下小声跟铁万刀说:“我根据您的意思去拿回垫布,发现竟然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我在下方有个复杂图案的那块石头旁边找到了它,这时歌声……再次响……响起,那个图案竟然发出了橙色的光!” “什么?”铁万刀一惊,愣了一下。 “那光亮了多久?”铁万刀继续问道。 “很……很短的时间,然后就……就不亮了。”手下道,“吓得我就没敢捡起我那块垫布,我并非不听族长的话。我不敢捡,也想保留那里的原样给……给族长看。” 铁万刀说道:“走!再跟我去一趟!” “我还……还去?”手下问。 “废话!”铁万刀道,“这事情很多地方都很奇怪!” “是……”手下道。 铁万刀在前方走得较快,刚开始也没回头。 手下跟在他后面,心中带着恐惧,腿又有点发软,便走得慢些。 铁万刀突然回头说了句:“你走快点!”然后又转过头去了。 手下说“是”后,赶紧跟了上去,但依然能感到自己腿有点发软,尽管早已不似之前那么严重了。 (两千一百二十二)出力 铁万刀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离自己很近,没说话便转过头了。 手下突然想起了他被关在暮夕阁中时曾听到附近风很大,觉得按道理来说那垫布和馒头应该会被风吹跑。尽管放布垫和馒头的地方周围也不是没有其他东西挡风,但那时风如此大,他觉得多少也会受些影响,尤其在馒头被黑虫吃光之后,那垫布应该很容易被风吹跑。然而之前铁万刀竟然说当日自己又去了两天前手下听到歌声的位置,看到馒头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那块垫布了。 手下想:是不是今日族长去那个位置的时候馒头才被吃光不久?那好像也不大合理啊……就算是垫布上有馒头,曾经刮了那么大风,那垫布都没被吹到别处吗? 当时两人已距暮夕阁一带不那么远了,周围也没其他人,手下便问铁万刀:“族长,您今天看到那垫布还在……在原来的位置?” 铁万刀道:“我都说过了,你还问。” 手下也不确定他被关在暮夕阁中听到如鬼哭般的风声时是不是夜间,便对铁万刀说:“有一段时间,这一带风……很大。” “不光这一带,昨天夜间本来就刮大风了。”铁万刀道,“我在霸空殿里也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那么大风都没吹跑我放在那块石头上的垫布……”手下道。 “当然吹不跑了。”铁万刀道。 “为……为什么啊?”手下问。 “因为我昨天就把一块不大的石头放在你那块垫布上了,再说你放的那块石头周围又不是没有挡风的东西,不管怎样,那垫布都不至于被风吹跑。”铁万刀说道。 手下好像突然放松了些,说道:“原来如此啊!族长把那块不大的石头放在垫布上,是不是就是为了防止它被风吹跑啊?” “是啊。”铁万刀道。 前一天,在把手下锁入暮夕阁后,铁万刀又去了手下第一次听到歌声的位置,决定把手下关在暮夕阁过夜“惩罚”后,他想起了之前手下跟他说的“有一只我叫不上名字的黑虫趴在馒头上吃,不知道是不是‘谁’的化身”,他也无法确定那黑虫是否跟鬼有关系,便希望自己也表现得虔诚一点,因为出现如此怪事,虽然当着手下他因为要面子并没表现出害怕,然而他心里却并不踏实。他想到前一天风就很大,不知道当日会不会再刮大风,觉得如果刮大风,这“贡品”被吹到地上似乎不大吉利。他想既然手下已拿馒头当贡品放在石头上那垫布上,他便也出一份力,好对自己影响好些,于是特意找了一块不大的石头,放在了那块垫布上,同时靠在了剩下的那部分馒头上,能替馒头挡一些风,这样垫布和馒头便都不容易被吹跑了。 次日进暮夕阁之前,他又去了一趟那个地方,当时他看到馒头已经不见了,自己前一天放的那块不大的石头依然在那块垫布上,他也没动。 (两千一百二十三)附近 后来,手下问他是不是为了防止垫布被风吹跑而那么做的,他说“是啊”后,手下立即说道:“族长想事情可真……真是周到,不然那么大风之后,这东西都……都不一定被吹到哪里了。这是被我用来当成放贡品用的垫布,族长如此保护它,相信对族长会很……很有利的。” 铁万刀自己心里也考虑过对自己吉利的问题,但并不愿意在手下面前表现出来,似乎过多地考虑这些就显不出自己根本不害怕什么了,于是立即转移话题,道:“今天到那个位置看的时候,见我昨天放在上面的那块不大的石头还在原来的位置,我连动都没动,怎么你刚才看的时候它会出现你说的那个复杂的图案那里?” 手下一脸惊恐地说:“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会……会在那里啊!今天您看的时候还在……怎么后来我去的时候就……” “一会儿到那里就知道了。”铁万刀道。 二人到达那个位置后,铁万刀便立即走向了有那个图案的那块石头,朝那里看了一眼,问道:“你说,垫布在哪儿呢?” 手下赶紧过去一看,竟发现那垫布已经不在那石头旁边了! “怎么回事啊?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铁万刀怒视着手下道。 “是真……真的啊!千真万确!”手下道,“刚才它真……真的就在这图案旁边啊!怎么不见了?” 铁万刀立即看向了昨天放垫布的那块石头,又低头看了看石头附近的地面,在地上找到了那块他昨天用来压垫布的不大的石头,对手下说:“我之前就是用这块小石头压着那块垫布的,现在小石头在地上,看着像是垫布被移走时掉在地上的。” 手下刚要说什么,还没说,铁万刀就快步再次走向了有个复杂图案的那块大石头,指着那复杂的问手下:“你刚才说这个图案发出橙色的光了?” “是的!”手下道。 “你觉得跟歌声响起来有关系吗?”铁万刀问道。 “我……我不知道。”手下道,“我感觉可能……可能有。歌声刚……刚响起,它就亮了,然后又灭了。” “前天你第一次在这里听到歌声时,这图案有没有亮?”铁万刀问道。 “前……前天我没注意到。”手下说,“我听到歌声后就感觉到那……那声音是从暮夕阁上面传……传来的,我就直接往上方看了。那天我还不知道这石头下端有这……这个图案呢。” “你先找找你的垫布!”铁万刀说,“看看这附近有没有。” “是,族长!”手下道。说完,手下便找了起来。 刚刚走到那块有复杂图案的石头后面,他便发现了那张垫布,同时还发现了那条粗黑虫。 “族长,就在这里!”手下指着垫布道,“那黑虫正……正在拉着它。”手下再次看到黑虫,心中觉得有点忐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个吉利的现象。 (两千一百二十四)更加 铁万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那黑虫已将两只末端尖利的腿扎入了垫布中,正拉着垫布往一个方向走。 “刚才在图……图案附近,现在在这个位置。两个地方离得并不远,这垫应……应该是黑虫拉过去的,这黑虫力气也太大了!”手下说道。 铁万刀也觉得这黑虫力气大得出人意料,却说道:“原来是这虫子弄的!我还当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呢!” 手下站在了那个有图案的石头前,将双手在胸前合拢,对着图案默念了些话,大意是他们又来这里没有恶意,希望不会受到伤害。 铁万刀等手下把双手分开放下后道:“你还真虔诚。” 手下说:“是啊,族长。我真的希望不会出什……什么事情。” “可是,如果事情如刚才你所说的那样,图案真的发了橙色的光,就已经出事情了啊。”铁万刀道。 “我希望……不会出不好的事情”手下道。 铁万刀说道:“我还希望呢!你告诉我,你肯定没看错,你是真的看到了你说的情况,对吧?” “对。”手下带着恐惧道,“我可不敢乱……乱说。” “你刚才还看到了其他奇怪的事情吗?”铁万刀问道,“如果有,你就全都告诉我。” “印象里……那时……我没看到其他……其他奇怪的事情了。”手下说的时候看着铁万刀的双眼,却也读不懂他在想什么。手下心中依然带着恐惧。 铁万刀说道:“你倒是说说,你跟我说事情后,我来这里等事情出现,为什么总是不能立刻就等到啊?” 手下有点害怕铁万刀想惩罚他,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也希望我跟……跟族长说后,族长能……能很快等到。” 铁万刀说:“这段时间你跟我说话怎么总是结结巴巴的?” “因为我……害怕啊。”手下道。 “怕什么?”铁万刀问。 “怕……怕很多啊。”手下回答。 “你到底是怕奇怪的现象,还是怕我啊?”铁万刀问。 “都……都怕。”手下说。 “那你说,是奇怪的现象更加可怕,还是我更加可怕?”铁万刀问道。 手下说:“这……这我不会比。” “有什么不会比的,不都能令你害怕吗?”铁万刀继续问。 手下说道:“不……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铁万刀问。 手下回答:“族长您……您是个人嘛……” “是啊,你的意思是不是,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比怪物厉害?”铁万刀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手下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这个人肯定比怪物厉害了?”铁万刀继续说。 手下知道自己离那个带图案的石头较近,他担心乱说话会被鬼伤害,于是之什么都不敢说,笑了笑。 “笑是什么意思啊?”铁万刀问。 “总之,族长非常厉……厉害!”手下说道。 铁万刀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厉害。” 手下点了点头。 铁万刀问道:“既然你觉得我这么厉害,为什么到这种地方之后你还怕这怕那的?” (两千一百二十五)怪物 手下说:“我小时候受过一些……一些惊吓。” 铁万刀还没说下句话,两人便同时注意到了那黑虫将垫布拖入了一个洞中,都立刻走近看。铁万刀对手下说道:“那垫布你不打算拿回去了?” 手下有些担心自己的做法会让铁万刀不满,于是说道:“族长的意思呢?” 铁万刀说道:“我刚才是让你来这里拿垫布的。” 手下道:“是,族长,我知道。可是当时……出现了特殊情况……” “所以你就没拿?”铁万刀道。 “那个……我……毕竟歌声响起时那图案发出了橙色的光,这事实在太……太怪,挺吓人。再加上我原以为垫布在石头上,但我看见时,它竟然……竟然离那发过光的图案那么近,我不知道这些事之间有没有什么……什么联系,我就觉得不能破坏现场的样子,要赶紧去报告族长,如果族长正好有时间,那么……族长就可以看到现场的情况了。”手下说道,“这不是,族长就来了嘛……” “然而来了之后,我没听到歌声,没看到图案发光,也没看到垫布在图案旁边。”铁万刀一脸严肃道。 “族长,如果歌声不响图案就无法发光的话,那……现在歌声正好没响,自然也就看不到图案发光了。”手下继续说道,“至于那垫布……被……被黑虫拉走了嘛……之前的确是在图案旁边的。” “你不是说我非常厉害吗?”铁万刀问道。 “是啊。”手下说。 “你说如果这里有怪物的话,怪物会不会怕我啊?”铁万刀问。 手下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尽管族长说的是怪物而不是鬼,但手下总担心得罪鬼,于是他只好说:“其实我……族长如此胆量过人,如此有威严,在族长面前,我就是个怪物吧……我这个怪物会怕族长。” 铁万刀本来还继续想一本正经地问手下,那些真正的怪物会不会怕他,然而听了手下这么说,他心里还算舒服,觉得自己还算有面子,然而他想起了之前他让手下把垫布拿走的事,如果手下没做出拿垫布的行动,他便觉得这件事他有点丢面子了,于是他立即接着手下的话问道:“还说你怕我,你怕我的话,我让你拿走垫布,到现在你也没拿的意思。” 手下说:“垫布已……已经被那黑虫拉到洞里了啊。” 铁万刀道:“可是我已经说过让你那么做,你没有做到,我面子何在啊?” “族长的意思是……”手下道。 铁万刀很想让手下把垫布拿走,又担心那黑虫真跟鬼有什么关系,担心那么做不吉利,所以他也不敢在距离那复杂图案如此近的地方明说让手下从那洞里取那垫布。于是对手下说:“你应该能明白吧?” 手下当然不敢从洞中取垫布,于是说:“族长……恕我愚钝,我……我没明白。” 铁万刀说道:“我之前让你做的事,你还没做到啊。” 手下道:“族长,现在……情……情况不同了。” (两千一百二十六)如一 铁万刀说:“是情况不同了,但我的威严始终如一。” 手下立刻顺着铁万刀的话说:“对,族长的威严始终如一,并不会直接受……受某件事影响。如果有时候因为……因为情况不同而导致有些事已经没法做了……那件事也不会对族长的威严产生丝毫影响!” 铁万刀听手下这么说,觉得稍微平衡了一点,道:“你倒是真会说话啊。” 手下道:“我……我是族长的手下嘛……多多少少也会……也会受到族长的好影响,就算以前根本不会说话,就算我天资愚钝,在受族长的影响下,也会有进步啊。” 铁万刀道:“我让你做的事,你有没有努力做?比如我让你拿什么,虽然知道不大好拿,但你有没有尽力?” 手下听出了铁万刀想让他拿垫布的意思,有些害怕,说道:“族长让我做的事,我都会……努力啊!” 铁万刀说:“然而你一直站在这里,并没有行动。” 手下问:“我如何……如何行动啊?” 铁万刀道:“你好歹让我看到你想做某件事但做不到吧!那垫布呢,我让你拿,你倒是让我看看你去做了啊,有没有做到另说,不然我面子往哪里放?” 手下知道他无论如何都要接近那洞口了,否则不知道铁万刀会怎样惩罚他,于是赶紧说道:“哦,我正……正要做呢!刚才只是聚精会神地跟族长说话,为了表示我对……对族长的尊敬,就觉得一边做别的一边说不大好……那……那我现在就做了啊!” 铁万刀听了这样的话,又觉得比之前舒服了些,这时他心想:就算他没法拿出来,他给了我这个面子,我也不必罚他了。 尽管他已经这么想了,但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威严,他还是说道:“赶紧做,让我看到你的态度,我就不惩罚你了。” 手下一听“惩罚”二字,着实吓一跳,立即跑到了黑虫把那垫布推进去的那个洞口旁蹲下来,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他眯着眼睛并非因为那样能看得更清楚些,而是因为他实在害怕。他在看到黑虫的半个身子露在洞口外,也不知道他靠近洞口会不会影响到黑虫。 他想:如果黑虫本身就跟鬼有什么关系的话,我离它这么近会不会得罪“谁”啊?这洞口并不大,如果我伸手拿走垫布,这黑虫会有这样的反应啊? 正想着,那黑虫另外半个身子也进入了洞中。 为了给铁万刀看,他往旁边移了移,背对着铁万刀,估计自己的后背能挡住铁万刀的视线,令铁万刀看不到黑洞的情况。他伸出了右手,将手移到了离黑洞很近的位置,做出很努力地想从黑洞里把垫布拿出来的样子。 突然,那条很粗的黑虫往后退了退,半个身子再次到了洞外。 手下“哎哟”一声惊呼把手缩了回去。 这时黑虫有两条尖锐的腿朝后轮流踢了起来,踢着洞口的小土疙瘩。 (两千一百二十七)巩魂 听到手下一声惊呼后,铁万刀不知道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有点想上前看看,但为了保持自己的威严,愣是没看,只是表现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叫什么啊!让你干点事这么费劲!起来吧!” 手下一听,心中暗喜:族长会就这样放过我吗?如果是这样,那实在太好了! 于是他立即站了起来。 铁万刀说:“过来吧!看你这样子,估计怎么都拿不到,再让你拿也是浪费时间!这垫布,你就别要了!走吧!把东西放回去,直接去看管幻缨树和炽玫,把我临时派去的人换回来!” 手下心花怒放,却一脸歉意,对铁万刀说道:“多谢族长!” 他本想问铁万刀是否不再继续在这里等,又担心生出其他事,便没说。 “对了,以后经过这里时要是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事,还是及时报告给我,记住了吗?”铁万刀说道。 “我记住了!”手下道。 “再嘱咐你一次,这里的事情不许告诉其他人,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你啊!”铁万刀道。 “我绝对不告诉其他人!”手下道。说完,手下便立即跑开了。尽管一个人走那条路有些害怕,尽管有点希望跟铁万刀一起走,然而他担心铁万刀突然改变注意或者又让他做什么他不敢或不方便做的事。 手下离开后,铁万刀看了看那个洞,发现黑虫已经钻入了洞内。 【第二百二十七章】 铁万刀觉得既然如此,还是找方士较好,于是回到霸空殿后,便找来了厉凭闰。 在跟厉凭闰谈好关于保密的事后,他带着厉凭闰到了有复杂图案的那块石头旁,跟他说了之前的事。 铁万刀问厉凭闰:“这图案看起来很像个‘符’,它到底是什么?” 厉凭闰作法后告诉铁万刀:“它的确是个‘符’,叫‘巩魂符’。” 铁万刀问:“是怎么出现的?” “可以看出,它是很多年前被方士打在这石头上的。”厉凭闰道。 “作用是什么?”铁万刀问。 “族长,我需要先问您些问题,之后才能回答您。”厉凭闰道,“否则我也无法确定。” “问吧。”铁万刀道。 “不知是否曾有人在这一带离世?”厉凭闰问道。 铁万刀说:“我听说有。” “之前您说的那歌声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厉凭闰问。 铁万刀回答:“那声音发飘,说实在的,我也不确定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但我听着像是从暮夕阁上方传来的,另一个人听着也像是从那里传来的。” “在这一带离世之人是否是在暮夕阁上离世的?”厉凭闰继续问道。 “听说是在暮夕阁顶层。”铁万刀回答。 “那人离世前一个月内曾唱歌吗?”厉凭闰继续问。 “很多年前就听人说过那人离世前的一些日子曾在暮夕阁上唱歌,我估计一个月内唱过。”铁万刀回答。 厉凭闰继续问:“那人唱的歌,声音跟这次暮夕阁那里传来的歌声相像吗?” (两千一百二十八)随物 铁万刀想了一下,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并没听过那个离世的人在世时唱歌是什么声音。” 厉凭闰问:“这次您是只听到了一首歌,还是听到了多首?” “一首。”铁万刀道,“只有那一首,会重复出现。” “在暮夕阁上离世的那个人在离世前的一个月内是否曾经唱过这首歌?”厉凭闰问。 “不知道。”铁万刀道。 “这歌有什么特点吗?”厉凭闰继续问。 铁万刀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铁万刀和手下见过的黑粗虫突然爬到了铁万刀的脚附近。 当时铁万刀正好低头,看到了那粗黑虫。 铁万刀想着其他事,起初以为是什么普通虫子,差点一脚将它踢开,还没出脚,他便反应过来那是之前见过的那种黑虫。他想起了之前手下拿馒头当贡品放在垫布上后,就是这种虫子吃了馒头。它还想起了手下的一些表现,便觉得为了吉利肯定不能伤害这虫子。 于是他不仅自己往后退了一下,还立即往后拉了一下厉凭闰。 厉凭闰被他拉一下后看见铁万刀正低头往地上看,便也低下了头,看到了那条粗黑的虫子。 厉凭闰立即指着那粗黑虫子说道:“这里真有这种虫子!” 铁万刀道:“这是什么虫子啊?” “它叫‘随物虫’。”厉凭闰道。 “这种虫子是不是力气很大?”铁万刀问。 “是啊。”厉凭闰道,“族长看见过这种虫子做什么吗?” “我只看见过它用其中的两条腿拖着一块垫布走。”铁万刀道,“当然这倒是无法直接看出它力气大到什么程度,但是有件事我怀疑是它做的。之前那边那块大石头上有块垫布,垫布上放了块并不算大的黑石头。那垫布上曾经有馒头,它曾爬到那块大石头上吃过馒头。后来上面那块黑石头出现在了大石头附近的地上,当时它正用其中的两条腿托着那块垫布走,我就怀疑它是从那块大石头上把垫布拖下来的,在拖的过程中把垫布上那块黑石头带到了地上。虽说黑石头不大,也不算很重,但如果这虫子用它的腿就能把那上面放着黑石头的垫布拉动,那它力气就大到出人意料了。你说,这种事是不是它做的?” “听族长这么说,我觉得极有可能是。”厉凭闰回答。他接着问道:“您说的垫布上的黑石是以前一直都在这一带的吗?” 铁万刀说了声“是”后,又说:“你等一下,我找一下,它应该还在地上。”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万刀立即走向了之前上面放过垫布的那块大石头旁,从地上捡起了他之前曾经放在垫布上的那块黑石头,向厉凭闰走来,说道:“就是这块黑石头,你能看出来它跟随物虫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厉凭闰看了一下,道:“如果族长想知道得更详细些,我可以作法。” “需要的时间长吗?”铁万刀问,“作法麻烦吗?” “不长。”厉凭闰道,“也不麻烦,我用很简单的法术。” (两千一百二十九)推到 “行,那你作法。”铁万刀道,“我还真想看看怎么回事。我不仅对歌声和那个‘符’好奇,我对黑石从大石头上移到地上,以及垫布被随物虫移走之类的事也好奇。” 厉凭闰说:“族长,我要把它放在那块石头上,作法方便些。” 铁万刀“嗯”了一声。 厉凭闰便走到了之前放过垫布的那块大石头旁,把那块黑石放在了上面。 他往后退了三步,从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五边形铁片,用双手同时捏着铁片,念了一段咒语,那铁片便发出了黄颜色的光,照向了那块黑色的石头。 厉凭闰停止念咒语,那黄光便消失了。 他把铁片放回袋子里,往前走了三步,用双手同时捏着那块黑色石头,举过头顶看着它,同时又念了一句很短的咒语,便知道了想了解的情况。 这时铁万刀走了过来,刚刚作法完毕的厉凭闰把黑石头放回那块大石头上,对铁万刀说道:“这黑石头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在暮夕阁附近的,它已经吸了不少这里的‘气’。它被随物虫触碰过,当时是被随物虫推到地上的。” “不是随物虫拖着那块垫布把它带到地上的?”铁万刀问。 “不是,是随物虫用它的腿把黑石从这块大石头上一点一点地推到地上的。”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说:“是不是所有随物虫力气都很大?” “是的。”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这时突然想起了看到随物虫之前厉凭闰问他的某个问题自己还没回答,于是立即说道:“我还没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你问我听到的那首歌有什么特点,是吧?” “是。”厉凭闰道。 “特点之类的不清楚,但我知道暮夕阁那里传出来的那首歌是蓝甲人的歌。”铁万刀道。 “蓝甲人的歌?”厉凭闰好奇道,“那……在暮夕阁上离世的那个人是蓝甲人吗?” “听说是。”铁万刀回答。 “那人离世之前一个月内,唱的歌里应该也有蓝甲人的歌吧?”厉凭闰问道。 “嗯,应该是,我听说过这个说法。”铁万刀说道,“如果我今天听到过的暮夕阁那里传来的歌是那个蓝甲人离世前一个月内曾经唱过的,能说明什么吗?” “能说明那块石头上的巩魂符极有可能就是方士为那个已经离世的蓝甲人而设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听了突然有些生气,说道:“在铁仓廷之内,为一个蓝甲人设什么‘符’?这到底是哪个方士做的?简直胆大妄为!太可恶了!” “请族长息怒,其实……其实这种事情……很可能是出于为铁仓廷好的心而做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眉毛一扬,问道:“给一个蓝甲人设‘符’,设在了铁仓廷里,还是出于为铁仓廷好的心而做的?” “是的。”厉凭闰道,“如果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就是那种可能不大吉利的事,那么在石头上设巩魂符的人可能就是想为铁仓廷好。” (两千一百三十)情绪 “什么事啊?”铁万刀问,“不大吉利?” “我只是说如果发生过……”厉凭闰说道,“就算真发生过,具体是什么事我也无法知道。” “那你举个例子,哪种事啊?”铁万刀将双手背在了身后问道。 “例子……比如那种……让这个已经离世了的蓝甲人心中积了太多悲哀之类的事。”厉凭闰回答。 “悲哀?!”铁万刀道,“有什么可悲哀的!那种在铁仓廷里唱蓝甲人的歌的蓝甲人,活着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悲哀!” 铁万刀停了一下,又说道:“所以她后来活不成了也是该!这种人活着时心里还那么多情绪,真是不知好歹!是不是那个蓝甲人离世之前有负面情绪,她在这一带离世就会对铁仓廷不利?” “那倒也不一定。”厉凭闰说道,“但是可能会有人担心对铁仓廷不利,所以就做了这件事啊。” “可是这毕竟是铁仓廷的地盘啊!为一个蓝甲人设了‘符’,常年留在铁仓廷里,这方士胆子够大的!”铁万刀道。 “族长,这暮夕阁,在那个蓝甲人离世之前,是谁都可以进的吗?”厉凭闰问道。 铁万刀想了一下,说道:“应该不是。” “有什么特殊原因吧?”厉凭闰继续问。 “特殊原因?”铁万刀道,“特殊原因就是……我听说那个蓝甲人离世前一直是被幽禁在暮夕阁中的。” 厉凭闰道:“那个蓝甲人有没有受很多折磨?” “折磨?”铁万刀说,“怎么算折磨啊?” 厉凭闰说:“比如……容易让那个人心里产生很严重的负面情绪,让那个人绝望的事。” 铁万刀冷笑了一下,说道:“那些蓝甲人,当然有负面情绪,他们有没负面情绪的时候吗?平时让他们做点活都能有很多负面情绪,我看啊,他们那些人一出生就是带着负面情绪的!绝望?他们蓝甲人估计动不动就会绝望,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估计都能绝望!” 铁万刀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之前在七星醉仞亭那里用斧子自杀了的那个蓝甲人,继续说道:“本来什么大事都没有,好好的干着活的人都能自杀,这就是蓝甲人!意志薄弱的蓝甲人!低劣的蓝甲人!” “自杀?”厉凭闰道,“暮夕阁上离世的这蓝甲人……该不会是在干着活时自杀的吧?” 铁万刀说道:“我不是说这个人。”言至此处,他便想到了他听说过暮夕阁中曾经幽禁过的那个蓝甲人就是自尽而亡的,于是说道:“哎,虽然我说的不是这个人,但你还真说对了一部分!那个蓝甲人就是在暮夕阁顶层悬梁自尽的,但听说并不是在干活的时候。蓝甲人还真是,怎么一个个的那么爱自尽!其实就是意志薄弱,事多!” “既然如此,那块石头上的巩魂符很可能就是为那个自杀了的蓝甲人而设的。”厉凭闰道,“自杀而离世者,在离世之前心中积聚的负面情绪往往是极多的。” (两千一百三十一)负面 铁万刀听到这里,便想起了在七星醉仞亭旁边自杀并把血溅到中心亭上的那个蓝甲人,觉得很是别扭,说道:“如果一个人因为自己的事心中积聚了很多负面情绪,在别人的地盘自尽了,我看也不会对别人所在的地方造成什么负面影响,不然的话,要想对别人所在的地方不利,把积聚了很多负面情绪想自尽的人暗暗引到别人的地盘就行了。” “族长说得是。”厉凭闰道。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有一种情况是有可能影响的。” “什么情况?”铁万刀问。 “如果那个自杀者的在离世前积聚了大量负面情绪主要是因为被某个人折磨,那自杀者自杀后倒是有可能对折磨自杀者的人以及折磨自杀者的人所在的地方造成负面影响,但也不是绝对的。”厉凭闰道,“所以,有的折磨过自杀者的人因为担心事情对自己或自己所在的地方有负面影响,就会找方士作法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折磨自杀者导致自杀者自杀的人正好就是方士,那么用设符的方法是无法起到作用的,至于有没有别的方法解决问题,那还要看具体情况了,毕竟当方士的人受到的限制多些。” “如果折磨人的事是方士做的,用设巩魂符的方法就不起作用?这样的话……要是真有人折磨过在暮夕阁上自杀者,此人应该不是方士。”铁万刀道。 “是的,我觉得这巩魂符要么是方士为了别人和别人所在的地方好而设的,要么……就是别人因为担心什么而请方士设的。”厉凭闰说,“我看,应该是别人请方士设的。” 铁万刀想:刚才他说可能会有人担心对“铁仓廷”不利,所以就做了这件事,后来他又说如果那个自杀者的在离世前积聚了大量负面情绪主要是因为被某个人折磨,那自杀者自杀后有可能对折磨自杀者的人以及折磨自杀者的人所在的地方造成负面影响。折磨自杀者的人所在的地方……难道折磨在暮夕阁自杀者的人所在的地方指的是铁仓廷吗?那铁仓廷算谁的地方?很多年前……那个时候显然是我爹的地方啊!难不成那人自杀还要怪我爹了?这巩魂符还能是我爹下令让方士设的?不会是我想的这样吧?应该……不会吧,我爹有什么好怕的啊?我怎么会往我爹身上想呢?就因为我觉得方士敢在这里设巩魂符应该是有人下令了?但是,如果是别人下令在这里设巩魂符,也要经我爹允许吧,当年暮夕阁并都不是谁都能进的啊。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铁万刀问:“之前我问你巩魂符的作用是什么?你说你需要先问我些问题,之后才能回答我。你也问了我一些问题了,我也回答了。刚才通过跟你交谈,我大概都能猜出巩魂符有什么作用了,但那也只是猜的,我还是想听你说说,你现在能回答了吗?” (两千一百三十二)安抚 “能回答了。”厉凭闰道,“巩魂符的作用就是……其他方士往往会说是安抚并控制住灵魂的。我这么说吧,如果有人做了折磨人的事导致被折磨者自尽离世,那个人担心这件事对他和他所在的地方不利,其实就是怕出现一些不吉利的事,就会让方士在那一带设巩魂符,用来安抚并控制住自尽离世者的灵魂。当然,这别人的说法。” “安抚并控制住灵魂?”铁万刀问,“怎么知道能不能安抚,能不能控制住啊?” 厉凭闰道:“其实我做方士那么多年,也不曾真正见过灵魂,至于别的方士有没有见过,我就不清楚了。我无法相信灵魂存在这种说法,当然,我不知道这和我练的这路法术比较特别有没有关系。至于能不能安抚,能不能控制住灵魂……其实我一直觉得,巩魂符这种东西虽然叫这个名字,但未必真跟灵魂有什么关系。我觉得设巩魂符只是一种法术,方士在一个地方设了巩魂符后,那里的确可能出现一些不常见的现象,我觉得那些现象是因为被施了法而出现的,无关离世者的灵魂。但是如果自杀者是因被人折磨而自杀的,在离世前积聚了大量负面情绪,这些负面情绪倒是真有可能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负面能量,对折磨过自杀者的人和那人所在的地方不利。所以在我个人看来,巩魂符是用来防止那种负面能量产生作用的。” “巩魂符一定能防止那种负面能量产生作用吗?”铁万刀问道。 “一定能防止。但是其实有些人让方士设巩魂符,并不是在已经从方士那里了解到那里有负面能量的情况下做的。因为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负面能量是无法被方士直接通过作法测到的。方士可以通过作法测出一个地点有没有其他类负面能量,但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负面能量是极其特殊的。”厉凭闰道,“虽然方士无法通过直接通过作法测到一个地方是否存在那种极其特殊的负面能量,但设了巩魂符后,如果那种极其特殊的负面能量真存在,那巩魂符就应该防止负面能量产生作用。” “也就是说,有些人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只是担心不吉利,就会让方士设巩魂符,对吧?”铁万刀说道。 “的确如此。以前听我师傅说,仅仅有一部分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会转化成负面能量,有些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会转化成其他东西。那种转化成其他东西的,肯定是所有负面情绪完全转化成其他东西了,就不会转化成负面能量了。”厉凭闰说。 “既然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负面能量是无法被方士通过作法直接测到的,那么方士又是怎么知道负面情绪转化成其他东西时会完全转化,就不会转化成负面能量了呢?”铁万刀问道。 (两千一百三十三)总结 “这是以前很多方士通过长年累月的观察总结出来的。”厉凭闰说道。 “怎么观察啊?”铁万刀问,“方士都无法通过作法看出一个地方有没有自杀者负面情绪转化成的负面能量啊。” 厉凭闰说道:“方士是根据那些找过方士的人的经历总结的。有的人自杀后,折磨过自杀者的人身上以及折磨人者所在的地方会发生很多特别离奇的可怕的事,曾经折磨人者会经历各种意想不到的倒霉之事,那种事是常人很难想象的,特别莫名其妙,跟平常人遇到的不顺是有明显区别的。而且这种离奇之事的发生还有一定规律,比如,有的人每次都是在日落时遇到离奇倒霉事,有的人每次都是在看到某种青蛙之后遇到离奇倒霉事,有的人每次都是在下雪天遇到离奇倒霉事。折磨人者所在的地方出现离奇可怕之事也是有规律的。有的是曾经折磨自杀者的人找方士,有的是曾经折磨自杀者的人所在的地方的其他人找的方士。有人找到方士后,方士会仔细了解情况。方士了解情况的时候会在那个地方作法,测那里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后来那些方士发现,如果折磨过自杀者的人身上以及折磨人者所在的地方发生了那些特别离奇的可怕的事,方士到发生事情的地方测后,发现那种地方全都不存在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而在另一些同样有人自杀的地方,方士测出了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那些地方恰好全都是没发生过那种特别离奇的可怕的事的。然而要想方士做通过作法测一个地方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必须在自杀者自杀挺长一段之后进行作法,如果刚有人自杀,方士就去测,就算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了其他东西,方士也是测不出来的。至于方士在自杀者自杀后多长时间之后进行作法才能测出一个地方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不同情况下是不一样的,但最短也要在三个月后测才行。所以,有些地方有人自杀后,当地的人担心不吉利,很快就会找到方士,根本不会等到三个月之后再找。当地的人找到方士,跟方士交流,了解一些情况后,他们知道三个月之内方士肯定是测不出来的,就根本就不会让方士测那个地点到底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而是直接让方士在那个地方设巩魂符。这样,就算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已经转化成了负面能量,在方士在当地设了巩魂符之后,那负面能量也就不会产生作用了。” (两千一百三十四)多少 铁万刀说道:“那得用多少年总结啊!” “很多年,都是过去的事了,方士们有时候会交流这方面的经验,也是为了给那些有人自杀之地的其他人解决问题。毕竟,就算有的自杀者是因为被人折磨而自杀的,但那个地方的其他一些人并没有折磨那个自杀者,很多方士都是愿意帮那些无辜者的。当然了,也有一些只认钱的方士,哪怕当地没有无辜者,哪怕自己冒着危险,也要为那些曾经折磨过自杀者的人办事。”厉凭闰道。 “冒着危险?”铁万刀说道。 “是啊,我以前跟您提到过,方士在学法术前接受过浣世,所以做事会受到很多限制。如果做了过分的事,接受过浣世的人可能当时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些只认钱的方士中,有些甚至已经因为给曾经折磨过自杀者的人做事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尽管其他方士也知道做有些事后自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如果有的人出价高,依然会有一些方士肯去冒这个险。有些人就是为了要钱可以不要命的,不光方士里有这样的,不是方士的人里也有这样的。” 铁万刀说道:“找方士设巩魂符的人多吗?” 厉凭闰道:“分地方的,有的地方相信的人多,有的地方的人则是多数都不相信这一套。” 铁万刀说:“铁仓廷里以前极少有人请方士设巩魂符吧?” 厉凭闰道:“我以前听其他方士说过,如果铁仓廷里有更多人请方士设巩魂符,那他们就能得到很多钱了,毕竟设巩魂符价钱是极高的,而铁仓廷里付得起这种高价的人也多,不像其他一些地方,需要人们凑钱。然而铁仓廷里相信这套的人恰恰少得不得了。” 厉凭闰想:这铁仓廷里,人命说没就没,估计这里的人也是看惯了吧。大概很多人对生死都不当回事了,对生命的态度都很冷漠了,自然很少有人在意了。当然,铁仓廷毕竟是有权者集中的地方,估计这里少不了各种被方士施过法的东西,少不了那种对铁仓廷有利的宝贝,估计就算是相信这一套的人,也觉得有别的东西镇着呢,不需要巩魂符了。 铁万刀想:这铁仓廷跟外面根本不一样,中心地段地上嵌着镇妖环,其他一些地方也有各种对铁仓廷有好处的东西,估计早就不需要什么巩魂符了,不然的话,那么多年了,在铁仓廷里自杀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这铁仓廷里也没出什么大不了的事。本来就是这样,让方士设巩魂符的人为什么如此担心啊?不会是我爹让方士设的吧?我爹可不是胆小之人……但他应该是很在乎铁仓廷的。不管是不是我爹让方士做的这件事,反正如果找方士设个巩魂符也没什么害处,也确实是设一个更好,起码心里更踏实。 铁万刀问道:设巩魂符不会同时产生什么不好的作用吧? 厉凭闰说:“不会。就算一个地方本不需要设巩魂符,设了也无害。” (两千一百三十五)嵌入 铁万刀说道:“刚才我问你,如果我今天听到过的暮夕阁那里传来的歌是那个蓝甲人离世前一个月内曾经唱过的能不能说明什么,你说能说明那块石头上的巩魂符极有可能就是方士为那个已经离世的蓝甲人而设的。这歌声跟巩魂符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厉凭闰说道:“这要从设巩魂符的方法说起了。” “方士是不是并非只要直接将它设在石头上就行,是不是还有其他步骤?”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在距离地面较近的地面上方的一个位置留下巩魂符之前,方士还要做些事,这些事与地上较高处和地下有关。” 铁万刀问:“与地上较高处有关的是什么事?” 厉凭闰道:“嵌入巩魂瑜。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目前这暮夕阁顶端应该是嵌入了巩魂瑜的。” “巩魂瑜什么样啊?”铁万刀问。 “这东西是个正方体,表面光滑,由两部分组成,两部分大小一样。那两部分吸在一起时,中部是空的。不同的巩魂瑜颜色不同,至于暮夕阁顶端嵌入的巩魂瑜是什么颜色的我就不清楚了。”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你说它嵌在了暮夕阁顶端?” “我猜是这样,因为这东西嵌的位置要比自尽者自尽时所在的位置高才行。我从您这里得知那人是在暮夕阁顶层自尽的,而歌声又像是从暮夕阁上方飘来的,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有巩魂瑜嵌在了暮夕阁顶端。”厉凭闰说道。 “难道是巩魂瑜发出的歌声吗?”铁万刀问道。 “您刚才说另一个人去暮夕阁里看了,并没发现唱歌的人,却有歌声,是吧?”厉凭闰问道。 “是啊。”铁万刀回答。 “离地面较近之处又有巩魂符,估计歌声就是巩魂瑜发出来的了。”厉凭闰道。 “我听到的可是人唱歌的声音啊,巩魂瑜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发出人的声音?”铁万刀问。 “巩魂瑜虽然自己不会发出声音,但是能在法术的作用下记录下人的声音。不同的方士给巩魂瑜作法,巩魂瑜能记录下人声的长短也不同。”厉凭闰道。 “记录人声?”铁万刀想了一下道,“石头上的巩魂符肯定是自尽者离世后设的吧?” “是啊。”厉凭闰说。 “巩魂瑜也肯定是在自尽者离世后被嵌在暮夕阁顶端的吧?”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是。” “巩魂瑜应该是在自尽者离世后记录的歌声了?”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回答。 “那这会是什么人的歌声呢?”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回答:“那歌估计是当时人找的跟自尽者声音相似的人唱的。” “为什么要找这样的人,并用巩魂瑜记录这样的歌声?”铁万刀问。 “这是设巩魂符之前要做的事情。”厉凭闰道,“方士设巩魂符之前,需要找到跟自尽者声音相似的人,让其说自尽者离世前一个月内说过的话,或者唱自尽者离世前一个月内唱过的歌。方士通过作法用巩魂瑜记录下这样的声音。” (两千一百三十六)错位 “这么做有什么作用?”铁万刀问。 “用其他方士的话说,这样有助于安抚和控制住自尽者的灵魂。”厉凭闰道。 “被找来的那个人一定要唱歌吗?”铁万刀问道,“说话不行吗?” “说话也行。被找来的那个跟自尽者声音相似的人,如果说自尽者离世前一个月内说过的话被方士用巩魂瑜记录下来,自然也能起到这样的作用,但如果是唱自尽者离世前一个月内唱过的歌被方士用巩魂瑜记录下来,到时候能起的作用要比说自尽者说过的话产生的作用大很多。用那些方士的话说,就是歌曲的调子本身就容易跟灵魂发生联系。所以有些方士会主动跟人说,如果知道自尽者离世前一个月内唱过什么歌,最好找跟那个自尽者声音相似的人唱自尽者在一个月内唱过的歌。方士用巩魂瑜将歌声记录下来后,通过作法把巩魂瑜嵌入比自尽者自尽之处更高的位置。这样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这巩魂瑜肯定是在方士设巩魂符之前嵌入暮夕阁顶端的?”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问:“你看那石头上的巩魂符,能看出嵌了多久了吗?” “具体多久看不出来。”厉凭闰道,“但我能看出那巩魂符显然是自尽者离世后没多久就设了的。” “可是,在暮夕阁上自尽的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以前也有人曾经路过暮夕阁,我却从来都没听人说过暮夕阁上方传出歌声啊。”铁万刀说道。 “其实没听过才是正常的。”厉凭闰说,“在巩魂瑜被嵌入暮夕阁顶端后,在方士法术的作用下,它那两部分是完全对着吸在一起合紧了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根本就不会出现错位现象,只有在巩魂瑜两部分之间出现错位现象时,它曾经记录的声音才会传出来。正常情况下,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无人对其作法,那两部分都是不可能出现错位现象的。就算有人把巩魂瑜从暮夕阁顶端挖出来使劲掰,不用法术也是不可能掰开的。如果记录了人声的巩魂瑜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它其他地方会先受损,但两部分相接的位置也不会分开。然而巩魂瑜如果其他地方受损了,比如有的地方碎了之类的,那整块巩魂瑜就都没作用了,它里面记录的声音就消失了,那么人们也不可能听到从它里面传出人声了。” “目前这情况,可以证明巩魂瑜没坏?”铁万刀道。 “是的。能传出歌声肯定是没坏的。但是,它里面传出过歌声说明巩魂瑜的两部分发生过错位现象,是不正常的。只有在错位现象出现期间,巩魂瑜里记录的声音才会传出来。如果先是出现错位现象,接着那两部分又紧紧地对好吸在了一起,那人声就会不继续传出来。如果后来又出现错位现象,人声会再次传出来。”厉凭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对暮夕阁里的巩魂瑜作法了?”铁万刀问。 (两千一百三十七)遗物 “我觉得是,否则那两部分根本就不会错位。”厉凭闰道。 “你能否测出是什么人对它作法了?”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测出来。” “不确定……又是不确定!”铁万刀皱眉道。 “等我进暮夕阁内部作法后方能确定能不能测出来。”厉凭闰回答。 “如果到时候你在暮夕阁内部作法,会不会影响到巩魂瑜,使它的两部分发生错位?”铁万刀展开了眉头问道。 厉凭闰道:“不会。我就算进暮夕阁内作法,也只是使用那种测试的法术,我根本不会对它用那种能令它的两部分发生错位的法术,除非我活得不耐烦了。” 铁万刀说道:“方士对巩魂瑜用那种能使它的两部分发生错位的法术很危险吗?” “极其危险!”厉凭闰道,“族长,我以前跟您说过,当方士的人在学法术前要接受浣世。接受过浣世的人如果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对嵌入在暮夕阁中的巩魂瑜作法,那很可能当场毙命,就算能留下一条命,也必会在短时期内受重伤,以前练的法术也肯定在作法后全都废了。” “‘目前这种情况’具体指的是什么情况?”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具体来说,就是在巩魂瑜已被嵌入暮夕阁,地下的事也已经做完,最后方士在那个石头上设了巩魂符之后的情况。” 铁万刀问道:“‘地下的事’是什么事啊?” “就是方士通过作法把逝者的遗物放入巩魂符附近的地下。”厉凭闰道。 “巩魂符附近的地下?”铁万刀问道,“莫非就在这里?” “应该是了。”厉凭闰道,“随物虫都出现在这里了。” “随物虫出现在这里跟地下有遗物有什么关系?”铁万刀好奇道。 厉凭闰回答:“随物虫并不是普通的虫子,它会出现在被设了巩魂符但巩魂符附近又有东西出现了问题的地方。” “出现了某些问题?”铁万刀道。 “比如暮夕阁上的巩魂瑜出现了错位,这就是问题了。”厉凭闰答道。 “巩魂瑜出现了问题,随物虫就会出现吗?那随物虫跟地下有遗物有什么关系?”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说:“如果地下没有逝者的遗物,随物虫就不会出现了。” “方士设巩魂符前不都是要在地下放逝者遗物的吗?”铁万刀道,“如果每次方士都是这么做的,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如果地下没有遗物,出了问题后随物虫就不会出现的?” 厉凭闰说道:“这也是很早以前其他方士发现的了。很多年前发生过罕见的事。当年,曾有一个门派中五个重要的有权者在不同地点,于同一天先后自尽。有人找了方士分别在那个五个地点设了五个巩魂符。在每一个地点设巩魂符之前,方士都在当地较高位置中嵌入了巩魂瑜,当然也通过作法分别在五个地方的地下放入了那五个有权者的遗物。” (两千一百三十八)丢命 就在厉凭闰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只随物虫爬到了两人的脚附近,这次铁万刀又往后退了退,同时又往后拉了一下厉凭闰。 厉凭闰低头一看,心想:正说跟它有关的事呢,它就出现了。 两人都往后退了退后,随物虫调转了方向,朝之前那个放着垫布的洞爬去了。 厉凭闰接着说道:“后来,那五个有权者的巩魂符附近全都有东西出了怪问题,听说是被人施了法,其中有三个有权者的巩魂符旁边都出现了随物虫,有两个有权者的巩魂符附近连随物虫的影子都看不到。后来有方士发现,巩魂符旁边出现了随物虫的那三个有权者的巩魂符附近的地下曾经被方士通过作法放入的遗物全都不见了,听说是那三个有权者的遗物里有重要东西,被人用难以想象的手段盗走了。而那两个地下遗物没被盗走的有权者的巩魂符附近从来都没出现过随物虫。当时有些方士就认为随物虫会出现在被设了巩魂符,巩魂符附近有东西出了问题,但巩魂符附近的地下没有那个逝者遗物的地方。后来又出现了一些其他事,全都证实了这点。” 铁万刀说道:“原来如此。” 他想到了暮夕阁上方的巩魂瑜,道:“当方士的人在学法术前要接受浣世,接受过浣世的人如果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对嵌入在暮夕阁中的巩魂瑜作法很可能当场毙命,就算能留下命,也会在短时期内受重伤,以前练的法术也肯定在作法后全废了。既然如此危险,那对着巩魂瑜作法的人还要这么做,到底会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具体原因我在进暮夕阁作法之前也无法知道,其实就算进去作法了,也未必就能了解到原因。”厉凭闰道,“多危险的事都可能有方士去做。我以前就听说,有方士通过作法,使一个地方的巩魂瑜发生错位,那个方士当时就没命了,奇怪的是,他那个同为方士的儿子作法的水平在短时间内提高得特别快。后来一些方士找到了那个丢命方士的儿子问原因,丢命方士的儿子只是说他苦练了法术。别的方士问到底怎么练的,从来都问不出答案。有个个子个别高的方士推测了使巩魂瑜发生错位可能出现的情况,由于不敢亲自去试,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样。那个高个子方士把自己推测出的告诉了其他方士,跟其他方士讨论,然而其他方士都觉得高个子方士推测出的没什么道理,都不信。高个子方士去找丢命方士的儿子,想从丢命方士的儿子那里了解情况,谁知刚到那里就听说丢命方士的儿子前一天在使用法术时没了命。后来一些方士认为曾经通过作法使一处巩魂瑜发生错位的那个丢命方士的儿子之所以会在作法时没了命,也许跟他法术曾经突然在短时间内提高特别快有关,而他法术突然在短时间内提高特别快也许跟他爹曾经将一处巩魂瑜弄错位有关。” (两千一百三十九)竟敢 铁万刀说:“如此说来,把巩魂瑜弄错位说不定能使人达到某些用寻常方法无法达到的目的啊,是不是有些方士也这么认为?你再给我详细说说这方面的事。” 厉凭闰说道:“的确有些方士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就算是能达到用寻常方法无法达到的目的,把巩魂瑜弄错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个丢了命的方士那样。不知道他儿子作法的水平在短时间内提高得特快是不是真的因为他曾使某处的巩魂瑜发生错位,如果是的话,他便算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为他儿子做了件事,然而这件事反而有可能是害了他儿子的事。不知如果他儿子不是方士的话会如何,他儿子恰恰就是方士,是个接受过浣世的人,如果因为使用不该用的手段在短时期内快速提高了作法水平,就会受到惩罚。要是他儿子真是因此而死的,那惩罚也很严重了。有方士说,他儿子之死是因为他做的那件使巩魂瑜发生错位之事跟灵魂有关系,当然,我是不相信什么灵魂的。” 铁万刀说道:“这次有人敢给着暮夕阁里嵌入的巩魂瑜作法,到底有什么目的啊?明知道会付出很大代价还要做?而且这里是铁仓廷内部的暮夕阁啊!我这个族长就在铁仓廷里,这方士竟然敢在离我如此近的地方做这种事,这胆子简直大得不可思议了!是不是这方士知道自己作法后立刻就会丢命,也就不怕我了?” 铁万刀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还是说这方士实在特殊,就算通过作法使巩魂瑜出现错位现象也不会丢命或受到其他惩罚?如果是我猜的这样,莫非这方士有办法给巩魂瑜作法还能保证不让我知道是他做的?” 厉凭闰说道:“一个方士不管多特殊都一定是接受了浣世的,这样的人通过作法使巩魂瑜出现错位现象时无论如何都是要受到惩罚的,而且,当场丢命的可能性很大。” 铁万刀问:“有没有不曾接受浣世的方士?” 厉凭闰回答:“没有。不曾接受浣世的人不算方士的。” “不算方士的人,会法术总有可能吧?”铁万刀问道。 “不算方士的人啊……要看是在学法术尚未出师者,还是根本就不曾拜师者了。尚未出师者虽然懂法术,但这些人也是在接受浣世后才能被师傅收为徒弟的,这些人虽然还没成为方士,但因为接受了浣世,也是受到很多限制的。尚未出师者如果通过作法将巩魂瑜弄错位了,跟已出师成为方士的人一样都是必然会受到惩罚的。至于不曾拜师者……这种人只能偶然学一点简单的小法术,而且往往是针对某种事的,比如从方士那里学念很短的咒语啊,比如学那种只能用一次的法术之类的,这些都是临时学的,学到了这些的人也依然不算我们平时说的真正懂法术之人,这种人是无法做到通过作法使巩魂瑜错位的。”厉凭闰回答。 (两千一百四十)把握 铁万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有没有人在没接受浣世的情况下却学了法术?” 厉凭闰说道:“这种人真的只是极个别,我并没见过。我以前倒是也听说过这样的情况,只听说过一次,据说那个人早就不在铁仓部族了,应该不至于这么巧来到了铁仓廷,又这么巧做了把巩魂瑜弄错位的事吧……不知道,希望不会出现这样的事。自从那件事出来后,听说过那件事的方士在收徒的时候比以前更谨慎了,谁要想不接受浣世就学法术,可以说极难做到了。我希望不会出现其他不曾经受浣世却学了法术的人。” 铁万刀问:“如果那人没接受浣世,却做了把巩魂瑜弄错位的事,就肯定不会受到惩罚吗?” 厉凭闰说道:“应该是的,据说那个没接受浣世的会法术者好像做很多事都不受限制,但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确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铁万刀打断了:“又是不确定!” 厉凭闰接着说道:“毕竟我也不曾见过没接受浣世的人,对于这方面的消息我都是听说的,这种不确定的事我不能随便告诉族长个肯定的答案啊。” “那刚才你跟我说的暮夕阁里的巩魂瑜错位了的事,你不是也没亲眼见到,你不是还是跟我说了?”铁万刀说道。 “是,族长。但是我说的时候也没有说绝对,虽然我对那件事挺有把握的,但我依然不算给了族长肯定的答案。再说,我还是会有下一步行动的啊,不是仅仅说了就不再做什么了。”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说:“那你现在就跟我进暮夕阁作法测一测吧。” “是,族长。”厉凭闰道。 “需要特意去拿什么东西吗?”铁万刀问道。 “不需要。”厉凭闰道。 “你正好带着呢啊?就好像你来这里之前就知道具体会测什么一样。”铁万刀道。 “倒不是我之前就知道具体会测什么,而是一会儿给巩魂瑜作法,其实用不到特殊的东西,平时我带着的东西就足够用了。”厉凭闰说。 铁万刀带厉凭闰走到了暮夕阁门口,用钥匙打开了暮夕阁的门。 厉凭闰问道:“这暮夕阁的门平时就是锁着的吗?” 铁万刀说:“不是,是事情发生后我自己上的锁。” 铁万刀和厉凭闰进入暮夕阁后,厉凭闰便从自己挎的袋子里拿出了一根蜡烛,用火折点燃了。 铁万刀将暮夕阁的门关上了。 “你现在在这暮夕阁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铁万刀问厉凭闰。 “没有。”厉凭闰回答。 “你听了我跟你说的事后进来,不觉得害怕吗?”铁万刀问。 “不觉得啊。”厉凭闰道,“我根本不相信什么灵魂之说的。” 铁万刀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董肃到暮夕阁顶层观察野地里的铁红焰和武寻胜的事,想起那时候董肃对暮夕阁并没有恐惧,也想起了董肃曾经跟铁万刀说过自己不相信灵魂之说的事。 (两千一百四十一)水晶 他想:如果董肃活着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歌声后,再让他上顶层,他会不会害怕?哎,怎么突然想起他了,他都死去很多年了,如果真有灵魂这东西,都不知道他的灵魂在哪里呢。 接着,他又突然想起了自己另外几个手下,那几个手下也都是对暮夕阁这地方并不畏惧的。当年,他曾经在跟那几个手下交流的时候提到过灵魂,那几个手下纷纷表示不相信灵魂。 铁万刀又想:看来,不管是不是方士,不相信灵魂之说的人进这里后就没那么容易害怕啊。 铁万刀脑海里想的那些都是很快就掠过的,当时厉凭闰正借着烛光看暮夕阁一层内部的样子。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不怕就正好了,你现在就上去看看那里的情况,通过作法测一测。” “是,族长。”厉凭闰道。说完,他就朝暮夕阁上方走去了。 铁万刀说道:“我在这里等着。如果你上去后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一定要注意观察,下来后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厉凭闰说。 铁万刀一个人在暮夕阁一层的时候,依然觉得里面阴森森的,有些不安,他很快便朝暮夕阁的门走去,把门打开了。 他在暮夕阁中靠近门的地方看了看外面的阳光,之前心中的不安减少了一些。 他想:厉凭闰都上上面去了,他什么都不怕,我心中为什么不踏实?厉凭闰都告诉我那根本就不是自尽了的那个蓝甲人的歌声了,这还有什么可怕的? 尽管已经这么想了,铁万刀的心仍旧难以真正踏实下来。 他又想:如果事情真如厉凭闰所说的那样,到底是什么人要对暮夕阁上的巩魂瑜作法呢?这事情实在想不明白。 厉凭闰走到暮夕阁顶层后,将照亮用的蜡烛放在地上。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支跟他食指差不多长,跟他拇指差不多粗的水晶条,又拿出了一张黄颜色的如巴掌大小的圆纸片。 他在地上盘膝而坐,将黄颜色的圆纸片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将水晶条放在了圆纸片上。 他将双手在胸前合拢,闭上双眼,念起了咒语。 他念了一会儿后,那水晶条发出了五种颜色的光。那五种颜色一会儿混在一起,一会儿分开,时时刻刻都在水晶条周围变着。 五种颜色的光照在圆纸片上后,那圆纸片先是变成了有金属光泽的,接着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就在圆纸片变成有金属光泽的一刹那,水晶条内部出现了一条金色的波浪纹,那波浪纹突然从中部断成了两段,分别从水晶条的左右两端钻了出来,立刻就变成了两条波浪形的金属丝。 只听“叮叮”的响,那两条波浪形的金属丝便落在了地上。两条金属丝明明都并不粗也不长,但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却很大,都盖过了厉凭闰念咒语的声音。 厉凭闰听到这样的两声响后,便立即停止念咒语了,同时睁开了双眼,把合拢着的双手分开,缓缓放在双腿上。 (两千一百四十二)笔直 厉凭闰盯着水晶条看,一直没眨眼,虽然感到眼睛有些干了,他也不能立即眨。他为了能坚持住而将双眼眯了眯,同时向地上的水晶条轻轻吹了口气。 水晶条腾空而起,升到了跟厉凭闰的双眼差不多的高度,悬在了空中。 这时厉凭闰才终于不用继续坚持着不眨眼了。 之前如果他眨了眼,水晶条就不能升到跟他双眼一样的高度了,然而只有水晶条升到跟他双眼一样的高度后,他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如果他当时没忍住眨了眼,他就只能一切都重新来了。 在终于能眨眼了的时候,厉凭闰闭了一会儿双眼,又睁开了。 他将双手举到跟颈部差不多的高度,两手的食指在空中接触,开始念咒语。他两根食指接触的位置便出现了一个很小的黄色光球。 这时他猛地用左手食指在空中朝左画了一条直线,与此同时,她猛地用右手食指在空中朝右画了一条直线。 只见双手食指接触的位置那黄色光球向左右两方延展,变成了一根黄色光柱。起初,光柱中间的位置还能看到有个凸起之处,后来凸起之处就不再是凸的了,那黄色光柱笔直地横着悬在了空中比水晶条低一些的地方。 厉凭闰用左手食指和右手食指分别碰到了地上那两条波浪形的金属丝的左端和右端,然后将双手缓缓抬了起来。 那两条金属丝便如被厉凭闰双手的食指吸住了一样,一直是横着的,随着他双手抬起而向上移动。 当他的双手食指移到了黄色光柱下方时,他先是把左手和右手分别向左侧和右侧移动,这样,两根金属丝便被他两手的食指带着离黄色光柱远了些。 他将双手再次往上抬了一些,使食指上吸着的两根金属丝移到了与黄色光柱同高的位置,让那两根金属丝分别处在了黄色光柱的左侧和右侧,但两根金属丝都并没碰到黄色光柱。 厉凭闰停止念咒语,左手向右侧移动,右手向左侧移动。 这样他左手食指上吸着的那根波浪形的金属丝便缓缓从黄色光柱的左端进入了光柱内部,同时他右手食指上吸着的那根波浪形的金属丝缓缓从黄色光柱的右端侧进入了了光柱内部。 当两条金属丝全都完全进入了黄色光柱内部之后,厉凭闰把双手同时向下方移了移,移到了与自己腰部差不多高的位置。双手的食指缓缓接近,但并没触碰到一起。 他双手的拇指都跟食指碰在了一起,两手好像捏着什么东西一般。 他左手向左侧轻轻移动,同时右手向右侧轻轻移动。 随着他两手移动,左边那根波浪形的金属丝往左侧平移,同时右边那根波浪形的金属丝往右侧平移。 左边的金属丝从黄色光柱的左端出来了一些,出来的那部分已经从原来的波浪形变成了笔直的。 与此同时,右边的金属丝从黄色光柱的右端出来了一些,出来的那部分也已经从波浪形变成了笔直的。 (两千一百四十三)半尺 处于左边和右边的两条金属丝继续分别往左右两侧移动,露出黄色光柱的部分越来越多,直到后来完全露了出来。那黄色光柱就像一个能将金属丝拉直的器具,使进去的两条波浪形金属丝在出来后完全变成了直的。 就在两根金属丝完全脱离黄色光柱后,厉凭闰将双手分别放到了两根金属丝上方距金属丝半尺左右之处,掌心朝下。 他将双手缓缓地往下移动,这时好像出现了很强的力量在往下推着两根金属丝一样,那两根金属丝便往下方移动,一直移到了厉凭闰膝盖前的地面上。 厉凭闰将左右手分别放在了黄色光柱的左侧和右侧,双掌掌心全都对着黄色光柱,左手往右移,右手往左移。 黄色光柱随着他双手距离变近而缩短,在两手合拢的那一刻,黄色光柱便消失了。 厉凭闰分别用左手食指和右手食指碰到了地上左边和右边的金属丝,再次念起了咒语。 他将双手抬起,抬到了比水晶条高一点的位置。 金属丝又如吸在了厉凭闰的食指上一样,一直是横着的,随着他双手抬起而向上移动。 他将两根金属丝放在了水晶条上后,把双手立在了自己双眼前方,掌心推着水晶条向前推了半尺,那水晶条便托着两根金属丝向远离他的方向移去,移到了距他双眼四尺左右的位置。 把将两手的手指弯曲,把左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与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对到了一起。双手仿佛在眼睛前方搭了个拱门一般。 厉凭闰停止念咒语,朝“拱门”里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水晶条便好像被什么推着一样,载着两根金属丝朝上方移动了起来。 当水晶条移到距离暮夕阁内部顶端四尺左右的地方时,厉凭闰将双手分开,攥成拳头,然后把两只手的食指全都伸了出来,双手食指指尖碰到了一起。 他用碰在一起的两手食指的指尖同时指向了高处的水晶条。 那发着五色光的水晶条上的光瞬间变得亮了许多,照向了暮夕阁内部顶端。 厉凭闰又念起了咒语,这时他便像会透视一样,能在奇特的五色光的照耀下看到暮夕阁内部顶端里面的结构了。 他一边念着咒语一边观察,看到的情况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暮夕阁顶端的确嵌着巩魂瑜。 他想确定一下巩魂瑜的两部分是否真的曾经错位,想测这个,就要用到之前那两根金属丝了。 那两根金属丝已在五色光的照耀下变得格外醒目,尽管厉凭闰离那两根金属丝并不算近,却能透过那水晶条清晰地看到两根金属丝。 他念咒语的速度越来越慢,后来停止了念咒语。 他将原本接触着的两手食指指尖分开后,用左手和右手的食指分别指向了水晶条上左边和右边的金属丝。 厉凭闰将双手往上方同时移动,这时那两根金属丝便像被他的双手食指控制了一般,也往上方移动了一段距离。 (两千一百四十四)组成 厉凭闰用双手的食指指向了暮夕阁顶端的巩魂瑜。 那两根金属丝接近了巩魂瑜所在的位置。 厉凭闰用双手同时在空中一画,两手画的两部分组成了一个正方形。 每根金属丝便全都出现了两处弯折,接着,两根金属丝组成了一个正方形的金属框,两部分看上去好像已经接在了一起一样,然而它们实际上只是吸在了一起,并没真正成为一体。 他闭上双眼,将双手在胸前合拢,接着十指交叉,睁开双眼,然后双手分开,用两手同时捏起了地上那张黄颜色的圆纸片。 他将圆纸片举了起来,对着金属框念起了咒语。 如果之前巩魂瑜曾在七日之内出现过错位现象,组成那金属框的两部分金属丝过一会儿就会发生明显错位,之后两部分会分开较远。 厉凭闰念了一会儿咒语后,组成金属框的两部分金属丝果然发生了错位。左边的金属丝朝左侧飞去,右边的金属丝朝右侧飞去,飞到一定的位置时它们都停了下来,悬在了空中。 他将手中的圆纸片放在了地上后,用左手食指指向了左边的金属丝,同时用右手食指指向了右边的金属丝。 他左手食指往右侧平移,同时右手食指往左侧平移,直到双手食指离得很近。 这时,两部分金属丝都先是变成了笔直的,然后越靠越近,最后左边那根金属丝的右端与右边那根金属丝的左端只剩下了一指宽的距离。 厉凭闰停止念咒语,用双手食指同时指向上方发着光的水晶条,双手同时快速往下移,那水晶条便随着他的手往下方移动了。 当水晶条移到与他双眼同高的位置时,他用双手手背对着水晶条,双手小指相碰,两手同时往后方一移,那水晶条便朝厉凭闰飞了过来,飞到距他双眼四尺左右的位置,悬在空中停住了。 厉凭闰再次用双手食指分别指向了处在左边和右边的两根金属丝,左手向左侧移动,同时右手向右侧移动。 这时左边和右边的两根金属丝分别向左侧和右侧移动。 他用左手和右手的掌心分别对着左边和右边的金属丝,两手猛地往后一拉,那两根金属丝便往随着他手移动的方向而移动了。 左右两根金属丝分别停在了水晶条的左侧和右侧,与水晶条在同一条直线上,但又全都跟水晶条有一段距离。 厉凭闰用左手掌心对着左侧的金属丝往右侧移,同时用右手掌心对着右侧的金属丝往左侧移。这时,处在左边的金属丝便往右平移,处在右侧的金属丝便往左平移。 在平移的过程中,两根金属丝全都变成了波浪形的。 左右两侧的金属丝移着移着就全都进了那发着五色光的水晶条中。 厉凭闰缓缓将双手在胸前合拢,这时进入水晶条后的两部分金属丝便连接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根金属丝。 他将合拢着的双手向前方伸去,指尖指向了正前方。 (两千一百四十五)强光 他将手心紧紧贴着的双手转了一下,变成了左手在下,掌心朝上,右手在上,掌心朝下。 他双臂先是同时向左移动,然后向右移动,最后移回中间停在了那里。 他左手向右移动,右手向左移动,双臂交叉了起来。接着,他左手向左移动,右手向右移动,双手越离越远。 他左手再次向右移动,右手再次向左移动,双臂再次交叉了起来。接着,他左手再次向左移动,右手再次向右移动,双手再次越离越远。 这样反复了几次,那动作就像要把什么弯曲的东西弄直一样。 就在他反复做了几次这样的动作之后,那水晶条中的金属丝便由波浪形的变成了笔直的。 厉凭闰再次将双手在胸前合拢,然后用左手掌心触到水晶条左侧,用右手掌心触到水晶条右侧,将水晶条夹在了两手之间。 他双手朝下方移去,移到了距黄颜色的圆纸片上方半尺的位置时,他轻轻地朝水晶条吹了一口气。 这时,水晶条内的那根金属丝先是在一刹那变得极其耀眼,然后便在水晶条内消失了。 厉凭闰将左手缓缓往左侧移动,同时右手缓缓往右侧移动,双掌的掌心都远离了水晶条,然而此刻水晶条并没落下去,而是继续悬在那里。 他把双手放在水晶条上方半尺高的位置,两手拇指相贴,两只手同时慢慢向下按。 水晶条便缓缓地向下方移去,落在了地上的圆纸片上。 当它触碰到圆纸片后,那五种颜色的光先是一会儿分离一会儿融合,反复了几次后,就在它们再一次分离后,便消失了。 厉凭闰用右手把水晶条立在了那张圆纸片上,他打算继续作法,试着了解一些他想要了解的事情。 他将左手放在立着的水晶条左侧,右手放在了立着的水晶条右侧,用双手将水晶条夹了起来,举到胸前。 他闭上双眼,念起了咒语。 感到双掌发热的时候,他睁开了双眼,看到水晶条内部充满了黄色的弱光。 他换念另一种咒语,这时,一股黄色的强光便从水晶条上端射了出来,直照到暮夕阁的顶端。 厉凭闰用左手攥住水晶条,缓缓站了起来,将右手伸向前方,五指分开,手掌立着。 他在原地用很慢的速度转了三圈,感受暮夕阁一带的气息,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士了解一些情况。 很快,他便再次盘膝坐了下来,把水晶条立着放在了那张圆纸片上。 当水晶条的下端接触到圆纸片时,水晶条便不再发光了。 厉凭闰将水晶条横着放在了圆纸片上后,将双手在胸前合拢,闭上双眼念起了咒语,接着睁开了双眼,停止念咒语,作法完毕。 他把水晶条和圆纸片装入了挎在自己身上的袋子里,拿起了地上的蜡烛,离开了暮夕阁顶层。 当厉凭闰到了暮夕阁的一层,准备将事情告诉铁万刀时,他竟然没在那里找到铁万刀,当时暮夕阁的大门还是敞着的。 (两千一百四十六)充足 “族长!”厉凭闰站在原地叫道,声音并不大。 无人应声。 厉凭闰往前走了几步,叫道:“族长!”声音放大了些。 仍然无人回答。 他想:我是该出去找族长,还是在原地等他呢?还是就在这里等吧,如果我出去找他,他正好回来了,发现我不在暮夕阁里,那我就会受到惩罚啊。可是……族长到底去了哪里? 他走到了暮夕阁门口往外看,见外面阳光明媚,依然看不到铁万刀的影子。 他又环顾了了一下暮夕阁一层,心想:我干脆就在暮夕阁里门附近等他吧。 厉凭闰把手中的蜡烛弄灭后,拿着还没完全凝固的蜡烛,站在门附近等铁万刀。 没多一会儿,铁万刀便到了暮夕阁门外。 借着阳光,厉凭闰竟发现铁万刀手上有已经干了的血迹,有些好奇,但又不敢立刻问。 铁万刀并没立即进暮夕阁,而是对厉凭闰说:“你出来吧。” “是。”厉凭闰道。 铁万刀一边往阳光充足的地方走,一边对厉凭闰说:“过来晒晒太阳吧,刚才你在暮夕阁里待了那么久。” 厉凭闰觉得有点奇怪,但知道这时候并不适合多问,只是对铁万刀说:“多谢族长关心!” 两人到了阳光充足处后,铁万刀说:“你跟我说说测的结果,上面是不是真有巩魂瑜啊?” 厉凭闰道:“的确有巩魂瑜。” “那巩魂瑜真的发生过错位现象?”铁万刀道。 “是的。”厉凭闰回答,“我通过作法得知,那巩魂瑜在七天之内发生过错位现象。” “发生过多少次,你测出来了吗?”铁万刀问。 “这个……抱歉,我测不出来次数。”厉凭闰道。 “事情跟你之前猜的一样吗?”铁万刀继续问。 “一样的。”厉凭闰道,“我通过作法进一步确认了,那边巩魂符下方的地面的确埋着自尽者的遗物。” 铁万刀说:“那你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人给巩魂瑜作法了?” “抱歉,族长,这个我没测出来。”厉凭闰回答,“我只能肯定有人给巩魂瑜作过法,而且就是最近的事。” “如此说来,别人是因为什么给巩魂符作法的你也无法知道了?”铁万刀继续问道。 “是这样。”厉凭闰说,“我现在可以肯定,不仅我无法知道,只要是接受过浣世的人全都无法知道。” 铁万刀说道:“我找别的方士测也测不出别人是因为什么给巩魂符作法的了?” “是的。”厉凭闰道,“方士接受过浣世,会受到限制。从巩魂瑜目前这样的情况看,接受过浣世的人肯定测不出别人给巩魂瑜作法的原因,不管用什么方法测。” 铁万刀说:“你刚才在那里作法肯定没影响到巩魂瑜吧?”他知道厉凭闰应该是不会影响的,可心中的不安还是使他问了出来。 厉凭闰道:“请族长放心,绝对没影响。我并没给巩魂瑜作法,只是在顶层作法测了测而已。您看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要是影响了巩魂瑜,我早就死在上面了。” (两千一百四十七)朽昏 “因为你接受过浣世?”铁万刀道。 “是的,族长。”厉凭闰说。 铁万刀问:“给巩魂瑜作法的人有没有给它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影响?” “巩魂瑜两部分曾经错位,导致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大了。其实一般情况下,就算是有人给巩魂瑜作法也并不至于导致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大,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给巩魂瑜作法的人能造成这样的情况。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造成的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大倒不会引起严重问题,但因被人作法而造成的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大到一定程度时,巩魂瑜会把作法者对它使用过的法术反弹给作法者,但又不是原封不动地反弹回去。在反弹的过程中,巩魂瑜还会释放大量朽昏之气,朽昏之气会导致铁仓廷很大范围内出现各种怪事,有些人还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且,就算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没有人能找到到底是什么人在什么位置对巩魂瑜作法的,反弹路径也是无法被人通过作法察觉的。到时候巩魂瑜释放朽昏之气影响的范围太广,并不仅仅是影响反弹路径上的人。”厉凭闰道。 “目前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已经变大,但还没达到引起巩魂瑜释放朽昏之气的程度?”铁万刀问。 “是的,目前还没有。”厉凭闰说,“但如果巩魂瑜再发生几次错位的话,错位情况一定会比之前更严重,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一定会因为有人给巩魂瑜作法而变得更大,那里大到一定程度,巩魂瑜便会释放朽昏之气了。说真的,这次的事情奇怪得很,巩魂瑜本来算是安全的东西,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什么负面作用,真想不出到底是怎样的人给它作法了,竟然使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大了!” 铁万刀问:“是不是歌声再响起来的话,巩魂瑜又会发生错位?” “是。”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接着问:“那你说歌声还会再次响起来吗?” “这……这我就不确定了。”厉凭闰答道。 “又是不确定!”铁万刀说。 “这要看给巩魂瑜作法者有没有再次给它作法,别人决定怎么做,我真的无法预知。”厉凭闰说。 “那你肯定没办法防止别人再次作法了?”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是的,没办法防止别人再次给它作法,倒是有办法防止巩魂瑜所在的空间变得更大,可是……” “可是什么?很难做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做起来倒是不难,但这种事必须要特定的人才能做,还要在特定的时候做。” “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时候做啊?”铁万刀问。 “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在子时做。”厉凭闰道,“今日已经过了子时了,这件事最早也要在明日子时做了。就算在子时之前找到这样的人,万一还没等到明日子时,作法者就又给巩魂瑜多次作法,那段时间我们也没办法防止空间变得更大。”厉凭闰道。 (两千一百四十八)寅时 “不能早些做吗?”铁万刀问道。 “最早也要在明日子时才能做这样的事,早做的话根本起不到作用。”厉凭闰说回答。 “你之前不是还说就算一个地方本不需要设巩魂符,设了也无害吗?”铁万刀问厉凭闰。 “是啊,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然而目前出现的给巩魂瑜作法的情况实在太罕见了!”厉凭闰道。 “如果暮夕阁这里根本就不需要巩魂符的话,把巩魂符撤掉是不是能防止今后别人对巩魂瑜作法引起不好的事?”铁万刀问道。 “这倒是。”厉凭闰道。 “你之前跟我说了,要想方士做通过作法测一个地方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必须在自杀者自杀挺长一段之后进行作法。你还说,至于方士在自杀者自杀后多长时间之后进行作法才能测出一个地方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不同情况下是不一样的,最短也要在三个月后测才行。你说的这些都是可靠的吧?”铁万刀问。 “以前很多方士都证实过,是可靠的。”厉凭闰说。 “如果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了其他东西,而并非转化成了负面能量,其他东西会一直存在于自杀地,多年不离开吗?”铁万刀问道。 “是的,那些东西永远不会离开的,只是一般人无法发现,那些东西对普通人也没什么影响。”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继续说道:“暮夕阁这里的自杀者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你看现在能测出这里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吗?” “我可以测测试试,但今天是测不了的。”厉凭闰答道。 “为什么?”铁万刀问。 “因为今天已经出现过歌声。”厉凭闰道。 “出现了歌声就测不出来了吗?”铁万刀继续问道。 “是的。如果某天出现了歌声,在当日歌声出现之前,都是可以测出来的。一天之中,歌声出现后就测不出来了,如果想测必须等到第二天了。”厉凭闰回答。 “那明日子时你总可以测吧?”铁万刀说道。 “也不能测。”厉凭闰说,“这种事是必须在寅时做的。” “如果你正测的时候,歌声突然出现会怎样?”铁万刀问道。 “那测的结果就不准了,不可根据这样的结果决定做一些事。”厉凭闰说,“那样的话就只能改日重新测了。” “这件事这么麻烦啊!”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说:“原本没这么麻烦,但有人给巩魂瑜作法这事导致事情很难办。” “我想让你明日寅时测,但如果明日寅时之前那歌声再出现怎么办?那就没法测了吗?”铁万刀说道。 “是的。但我觉得真想测的话,也不是没办法。”厉凭闰道。 铁万刀问:“什么办法?” 厉凭闰说:“找到人于今日子时做些事就行。” (两千一百四十九)移入 铁万刀问道:“什么人?你刚才说的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吗?” “正是。”厉凭闰道。 “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在子时做的事不是用来防止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得更大的吗?难道还能防止歌声再次响起吗?”铁万刀问道。 “在这个人于子时做完这样的事三日之内,巩魂瑜的两部分都无法再次发生错位,歌声自然也不会再次响起。”厉凭闰道,“但三日之后,情况便不同了,如果有人继续给巩魂瑜作法,到时候巩魂瑜两部分依然会发生错位,歌声也会再次响起,但那个时候就算巩魂瑜的两部分发生错位,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也不会变得更大了。” “也就是说,找人于子时做些事虽然能永久防止嵌着巩魂瑜的空间继续变大,但是并不能永久防止巩魂瑜的两部分再发生错位,只能在三日内防止巩魂瑜的两部分发生错位?”铁万刀问道。 “正是如此。”厉凭闰说。 铁万刀想到了铁红焰,知道她目前身体还没恢复,便问:“这件事,任何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都能做吗?” 厉凭闰道:“是的,只要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能使用幻缨枪法,就肯定能做。” 铁万刀问道:“如果那个人受伤了,身体尚未恢复也行吗?” 厉凭闰道:“能做到用幻缨枪法把外面的东西移到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内就行。” 铁万刀说:“需要的就只是个会把外部的东西移到里面的人?” “基本上是这样,毕竟用其他武功无法做到在不开口的情况下把外部的东西移到内部,所以只有用幻缨枪法移物才行。”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其实你这个方士自己就能做到在不开口的情况下把外部的东西移到内部吧?” “是,我的确有办法做到,但如果我做的话,我就必须对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使用特定的法术,对那个空间使用那种特定的法术必然会影响到那空间中的巩魂瑜,相当于我对巩魂瑜作法了,我是方士,接受过浣世,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可能当场就死在暮夕阁的顶层了。”厉凭闰道。 “只有用幻缨枪法的人才能不使用任何法术在不开口的情况下把外面的东西移到内部,所以必须找会用幻缨枪法的人来做这件事?”铁万刀说。 “正是如此。使用幻缨枪法的人虽然可以用幻缨枪法做到把外部的东西移到内部,但幻缨枪法又只是一种武功,并不是法术,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对巩魂瑜作了法的事情。”厉凭闰道。 “其实练幻缨枪法的人练到一定级别就可以把外部的东西移到内部了,不是要突破十级才能做到,为什么一定要找突破了十级的人来做这件事呢?”铁万刀问道。 “因为需要从外部移入内部的那个东西并非寻常东西,是带着很强的能量的,练幻缨枪法不曾突破十级者虽然可以把其他东西从外部移入内部,却无法做到把那个东西移入。”厉凭闰说道。 (两千一百五十)室外 “那种能量很强的东西不容易被练武之人控制吗?”铁万刀道。 “是的。那东西极难被控制,所以只有练幻缨枪法突破十级者才能将其移入嵌着巩魂瑜的那个空间之中。”厉凭闰回答。 “那毕竟是个带着很强能量的东西。将那个东西移入嵌着巩魂瑜的那个空间后,那东西不会因为影响到巩魂瑜而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吗?”铁万刀问道。 “不会的。”厉凭闰道,“此物名为‘颀烁瑾’,虽然能量很强,还有神奇作用,但它并非被方士施法变成那样的。” “天然的?”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说,“这东西目前主要集中在几个门派的人以及已出师的人手中。这几个门派的人拥有的颀烁瑾都是很多年前前辈到很远的神奇之地采回来的。近几年也有方士按照地图去找过那个地方,可是发现那原来的神奇之地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再也没人能从那个地方找到颀烁瑾了。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后,既能正常发挥作用,又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后果,这和方士给巩魂瑜作法是完全不同的。” 铁万刀问道:“恰好你这里有?”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为了防止铁仓廷出大事,我愿意拿出这颀烁瑾来。” “这东西价钱一定高得不得了吧?”铁万刀问。 “的确如此。”厉凭闰说,“但如果不用它,目前的问题便无法解决。” “什么价钱?”铁万刀问。 厉凭闰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心想:能起这么大作用的东西,价钱高也要用上。 铁万刀刚想说“就这么定了”,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便问:“幻缨枪法突破十级者如果于今日子时按你的要求做了事,那个人的身体不会受到不好的影响吧?” 厉凭闰说道:“做完这件事后,当天只要那个人按照我说的来做,身体就不会受到不好的影响了。” “做完这件事后还要做什么事?”铁万刀问。 “说来也不难,就是当日做完那样的事后不回到室内,夜间就找室外一个较为清静的地方待着,在室外经历日出,然后待上一整天,一直待到日落天完全黑,就可以回室内了。”厉凭闰说道。 “也就是那个人要在室外经历从天黑到天亮再到天黑的过程?”铁万刀问。 “正是如此。”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问:“如果不这么做会怎样?” “那么,从第二天起,此人身体情况会受到严重影响。”厉凭闰道。 铁万刀想到了铁红焰身体尚未恢复的情况,便问:“那个人当天在室外待一段时间后,可以去室内休息一会儿吗?” “不可。”厉凭闰道,“必须一直都待在室外,等天完全黑了以后才能回到室内,为了保险,最好在天完全黑了之后继续在室外待上一段时间。” “就算在室外刮大风或者下大雨,如果天没完全黑也不能回到室内?”铁万刀问。 (两千一百五十一)散因 “是这样的。”厉凭闰道,“无论当天发生什么,在天黑之前都不可回到室内。” “为什么必须这样?”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有人于子时在暮夕阁顶层使用幻缨枪法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时,会有一些‘虚殆之因’沾在使用幻缨枪法者以及与其同在顶层者身上,那个时候只是浮在他们身上而已,并不会侵入在场者体内。当使用幻缨枪法者把颀烁瑾打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后,当时身在顶层的那些人要在丑时到来之前立即到室外开始进行‘散因’,也就是在室外把‘虚殆之因’散去。如果丑时到了,当时在暮夕阁顶层者依然没到室外散因,那么虚殆之因便会入侵那时在顶层者的身体了。” 铁万刀问:“不仅使用幻缨枪法者需要进行散因,就连当时与使用幻缨枪法者同在暮夕阁顶层者也需要到室外散因吗?” “是的。”厉凭闰道。 “散因的人需要怎么做啊?”铁万刀问道。 “很简单的,只要在室外清静一些的地方待着就行了,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散因的人可以说话,也可以进行一些活动,只要在室外,一般都不会影响什么。其实,找清静一些的地方也是为了防止受到周围其他因素影响而已,如果没有这样的条件,这个倒也并不是必须的,就算真的到了人多的地方,如果散因的人周围没有什么特殊的人,没什么会干扰散因的东西,不会给散因者带来影响,那也可以。但是如果到了人多的地方,便不容易保证不会受到干扰,所以,为了不出问题,我建议散因者还是到清静一些的地方好。”厉凭闰说道。 “如果多人一起到室外进行散因,且离得很近,这些人之间不会相互影响吗?”铁万刀问。 “不会的。”厉凭闰道,“已经沾了虚殆之因的人之间无论离得多近,都不会相互影响。就算有一群身上沾了虚殆之因的人聚在一起,大家靠在一起都影响不了彼此,每个人身上沾的虚殆之因都依然会自然地散去。” “只要沾了虚殆之因者在丑时之前到室外清静之地待着,经日出日落,直到天黑,就一定可以将身上的虚殆之因完全散尽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道:“一般来说是的,只要中途没受到其他因素干扰,肯定就没事。” “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受到其他因素干扰?”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回答:“如果受到了其他因素干扰,散因者眼前会突然出现一片白色,在看到一片白色的时候,散因者是看不到其他事物的,哪怕受到一点干扰,眼前出现白色都会持续一段时间。” 铁万刀问:“受到干扰会影响虚殆之因离开散因者的身体?” “是的。”厉凭闰说道,“会有一定影响,但也有解决办法。” 铁万刀又问:“察觉到自己受到干扰时该怎么办?” (两千一百五十二)清静 厉凭闰说:“先远离干扰因素,然后按照我说的动作做,一般便能消除受到干扰造成的影响,如果到时候仍无法解决问题,服一颗我给的‘清静抗效丹’即可。” “如果一个人受伤后身体尚未恢复,服下清静抗效丹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吗?”铁万刀问道。 “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厉凭闰道,“清静抗效丹仅跟散因时消除受到干扰造成的影响有关。”他又接着说道:“其实一般情况下,根本用不着清静抗效丹,这东西只是备用的。就连我说的那些消除影响的动作,一般散因者都用不着做。因为只要找的是清静之地,受到干扰的可能是极小的。” “散因者要一直待在室外,如果在散因结束之前到室内去了又会怎样?”铁万刀问。 “会导致虚殆之因进入体内,影响身体。”厉凭闰说道。 “散因者在散因的过程中,如果周围有身上没有虚殆之因的人,不会把虚殆之因弄到那种人身上吗?”铁万刀问。 “肯定不会。”厉凭闰说,“尽管如此,散因者最好要么身边有其他散因者,要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如果身边有身上没有虚殆之因的人,万一那个人比较特殊,有那种会干扰散因的东西,那么散因者便有可能眼前出现一片白色。” “如果散因的时候遇到风雨,可用一些物品遮挡吗?”铁万刀问道。 “不要用。”厉凭闰说,“此外,会幻缨枪法的人使用幻缨枪法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时在场者穿什么衣服,散因时在场者就还要穿着什么衣服,期间不要增减衣服,当然也不要更换衣服。” 铁万刀想:红焰目前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似乎不适合用幻缨枪法啊,但是除了她,也没别人能做这样的事了,这件事如此紧急,我还是让她明日子时来试一试吧。 铁万刀又跟厉凭闰交谈了一会儿后,想到了之前厉凭闰上暮夕阁顶层作法时发生在暮夕阁一层的事,心中又有些不踏实,想问问他,便说:“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暮夕阁的一层出现了血迹,但并没有沾到阁中任何地方,不会对巩魂瑜之类的东西产生影响吧?” “不会。”厉凭闰道。他想:族长说的一定是他手上的血迹,不知道他手上的血迹是怎么弄的,我要不要问一下?如果我问了,族长会不会不高兴? “如果那血迹是你刚才在顶层作法期间出现的呢,不会对巩魂瑜造成任何影响吗?”铁万刀又问。 “不会的。”厉凭闰说。 “你刚才在顶层作法也肯定不会受到一层发生的事影响,是吧?”铁万刀继续问道。 “是的,请族长放心,我在顶层作法不会受到一层发生的事影响。”厉凭闰回答。 “如果当时有人去巩魂符那里做了些什么呢?”铁万刀问。 “只要当时不是有方士在巩魂符那里作法,又没人毁坏那石头上的巩魂符,就没影响。”厉凭闰说道。 (两千一百五十三)掀起 铁万刀又看了一眼暮夕阁,说道:“如果今天暮夕阁一层里出现过血迹,但没有沾到任何地方,会不会影响到明日子时和寅时要做的事?” 厉凭闰问:“因为什么原因出现的血迹啊?” 铁万刀愣了一下,他突然觉得只有把事情告诉厉凭闰,才能得到最准确的答案,要是不说出来,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没准就不好解决了。 铁万刀说道:“我在暮夕阁中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弄出血了,但出血的时候我的手已经离开我之前碰的东西了,血也并没滴在别处。” 正如铁万刀所言,之前,就在厉凭闰在暮夕阁顶层作法时,铁万刀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弄破了。 铁万刀起初站在暮夕阁门附近看着外面等厉凭闰,觉得厉凭闰大概一时半会儿下不来,自己可能要等不少时间。 等着等着,他想着厉凭闰说的附近地下埋着自尽者遗物的事,想起了暮夕阁的地下室,突然就想到了地下室中有一个早就被彻底封死的口是不是能通往埋着自尽者遗物的地方。铁万刀便走到了靠墙的一边。那里有个地方可以掀起来,那便是从暮夕阁的一层进入地下室的入口。 铁万刀没多想,便用右手去掀,他掀得很快,刚掀起来没多高,右手就被掀起来的东西边缘划破了。他立即把掀起来的东西放了回去,这时他发现右手上有血流了出来,尚未蹭到其他地方,也没滴在地上。 他担心血滴在暮夕阁的地上会不吉利,眼见血要从右手上滴下来了,他便立即用左手接着,赶紧往暮夕阁外面走。 铁万刀右手的血滴在了左手中。 刚刚出了暮夕阁,他因为两手都已沾了血,便没顾上关门,所以后来厉凭闰从暮夕阁顶层回到一层后看到暮夕阁的大门是敞着的。 铁万刀心中甚是不踏实,心想:我刚才是怎么了?也太冲动了!怎么能因为突然想到地下室那个被封了的口可能能通到埋着自尽者遗物之处就鲁莽地去掀?最近暮夕阁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事,我这样的做法不会影响什么吗?我的手之所以会在掀的时候受伤,也许正是因为我本来就不该去掀吧!还好,我总算还没做什么。只是……虽然我手上的血并没蹭到哪里,也没滴在暮夕阁的地上,但刚才还是在暮夕阁里出血了啊!这会不会不吉利啊? 铁万刀想起了之前自己那个手下在巩魂符前双手合拢,表现出很虔诚的样子,便立即走向了巩魂符所在的位置。 他想:既然已经出了这样的事,那么我也在巩魂符前“虔诚”一番,说不定事情就不会不吉利了吧。 他出暮夕阁没多一会儿,手上的血迹就干了。 他走到了巩魂符所在的那块大石头旁边,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别人,便将双手在胸前合拢,“虔诚”了一番。 然而做过此事后他依然觉得不踏实,心里想着之前自己在暮夕阁中把手弄出血的事,朝暮夕阁门的方向走去。 (两千一百五十四)不安 到了暮夕阁门口,铁万刀便看到厉凭闰已经站在了暮夕阁里离门很近的地方。他感觉自己就这样带着手上的血迹进暮夕阁似乎仍不大好,为了吉利,他便没立刻进去,而是让厉凭闰出来。 他因为心中不踏实,想着以前听人说过的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吉利些,于是便特意走到了阳光充足处跟厉凭闰说话。 他那个时候有点想问厉凭闰关于是否吉利的事,但不知道怎么说好。他并不想让厉凭闰知道自己曾经去了巩魂符所在的地方双手在胸前合拢“虔诚”了一番,因为那会让他感觉自己不太有面子。在他看来,那样会显得他像他那个手下一样胆小。 他担心厉凭闰因自己不立即进暮夕阁还特意往阳光充足的地方走而多想,便特意对厉凭闰说了“过来晒晒太阳吧,刚才你在暮夕阁里待了那么久”这样的话。 他说的时候显得很自然,然而之前已经注意到他手上血迹的厉凭闰仍觉得有点奇怪。 刚从巩魂符那边走到暮夕阁门口见到厉凭闰的时候,铁万刀因为不安,心中想着其他事,都没顾得想还有血迹的手会不会被厉凭闰看到的事。后来铁万刀想到了这一点,便把手背在了身后,然而之前厉凭闰已经借着阳光看到他手上有血迹了。 厉凭闰当时虽觉得怪,但也没直接问什么,只是说多谢他关心。铁万刀觉得厉凭闰应该也没多想。到了阳光充足的地方时,铁万刀便直接说起了测试的事。 说着说着,随着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说的事上,心中的不安便少了很多。 等说完之前的事,他又想起了自己手上血迹的事,又有些不安,便问厉凭闰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暮夕阁的一层出现了血迹,但并没有沾到任何地方,会不会对巩魂瑜之类的东西产生影响。 厉凭闰回答他后,他又问了其他问题。 厉凭闰主动问他因为什么原因出现的血迹,这时,他的想法已跟刚到暮夕阁门口时不同了。因为他之前听厉凭闰详细地说了关于颀烁瑾、虚殆之因、清静抗效丹之类的东西,感觉神神秘秘,此刻他觉得要是自己手上的血迹也会受到什么神秘因素影响,事情也许并不简单,他便想,有些事要是不说出来有些不安全,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没准就不好解决了。 因此,他如实告诉厉凭闰,他在暮夕阁中不小心把手弄出血了,但出血时手已离开他之前碰的东西,血也并没滴在别处。他并没说出到底是怎么把手弄出血的。 厉凭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问道:“当时暮夕阁中只有族长一人吧?” 铁万刀回答:“是啊。我自己动了暮夕阁里的一个东西,手被划破了。不会影响到明日子时和寅时要做的事吧?”他还想一本正经地问厉凭闰是否不吉利,却又不想让厉凭闰感到他怕什么,于是表现出半开玩笑的样子说道:“也不会不吉利吧?” (两千一百五十五)跟上 “既然当时只有族长一人,只是因为动了东西划破手的,那肯定不会影响明日子时和寅时要做的事了。”厉凭闰说道,“也不会不吉利。” “我的手现在还没弄干净,就算立刻进暮夕阁,应该也不会影响什么吧?”铁万刀道。 “您进去不会影响的。”厉凭闰道。 “如果我用手碰里面的东西呢?我不会上去,要碰的话也是碰一层的东西。”铁万刀问。 “同样不影响什么。”厉凭闰回答。 之前,铁万刀只是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手下在巩魂符那里将双手在胸前合拢时的事便去了那里“虔诚”了一番,却没考虑到自己手上带着血迹去巩魂符那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这点。由于在这之前他已经从厉凭闰那里得知在手还没弄干净的情况下进暮夕阁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他觉得估计刚才带着血迹接近巩魂符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然而他还是想问问,便说:“刚才你在暮夕阁顶层作法时,我在手弄破了以后去了趟巩魂符那里,并没碰任何东西,手上的血也没滴在那里的地上,我这样不会给巩魂符带来什么影响吧?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吧?” “请族长放心,不会有影响,不会不好的。”厉凭闰答道。他由于好奇,想问铁万刀之前去巩魂符那里做了什么,但想到铁万刀自己都说了根本没碰什么,知道铁万刀之前去那里应该也没做跟他有关的事,觉得也不是非问不可,于是他只是说:“原来族长刚才去巩魂符那边了。” 铁万刀不希望厉凭闰问他去巩魂符那里做了什么,他不想让别人了解他就像那个在他看来突然变得胆小的手下那样“虔诚”了一番,于是对厉凭闰说:“你跟我过来。” 说完,铁万刀就快步走向了暮夕阁的门。 厉凭闰刚想问,就见铁万刀已经往暮夕阁门那里走了,又立刻觉得还是别多嘴好了,便没问,只是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暮夕阁门口,铁万刀把东西交给厉凭闰,让厉凭闰把暮夕阁的门锁上了,又把钥匙拿了回来。 铁万刀明知道自己亲自锁也没什么,可看到自己手上已干的血迹,他总觉得亲自锁门会令自己不踏实,所以让厉凭闰锁了。 两人又在暮夕阁门口说了些话,便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后铁万刀便回到了霸空殿,厉凭闰就离开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铁万刀把手弄干净后包了块布,便前往傲乾殿跟铁红焰说这件事。 铁万刀进了会宾厅后,从会宾厅的人那里知道了当时内居中只有铁红焰和另一个人,而且铁红焰当时并没睡着,他便立即敲了内居的门。 另一个人开门后,叫了声“族长”,铁万刀便让那人从内居里出去了。 铁万刀进入内居后,铁红焰叫了他一声,他立即把门从内居里锁好了。 “你没在睡觉?没躺着?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铁万刀道,“你应该能使用幻缨枪法了吧?” (两千一百五十六)好听 “啊?”铁红焰一愣。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她坐在床上时还因为头晕得厉害而不得不躺下,睡了个觉醒来后感觉好多了,此刻的确显得精神不错。她没想到铁万刀跟她说这个,觉得他应该有什么事要让她用幻缨枪法做,她知道自己目前根本就无法使用幻缨枪法,觉得必须赶紧告诉铁万刀自己用不了。他知道如果等铁万刀说出到底让她做什么事后她才说出无法使用幻缨枪法,铁万刀便容易误会她不想帮他做那件事。 铁红焰想:万一爹让我做的事是跟以后他灭掉蓝甲部族有关的,我要是等爹说出是什么事后再跟他说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我根本无法使用幻缨枪法,那爹就很可能认为我不想帮他灭掉蓝甲部族了。 于是,铁红焰赶紧说道:“爹,我现在还无法使用幻缨枪法。” 铁万刀本来真的希望她说能用了,毕竟整个铁仓廷里除了铁红焰之外没人能办那件事,而那件事又非常重要,他刚一听到铁红焰这么说就有些恼火,立即说道:“你都休息多久了?还不行?你是不是整天懒洋洋的在床上待习惯了,就什么都不想做了?” 铁红焰看出铁万刀已经开始发怒了,心想:爹想让我做的到底是什么事啊?我只是说我现在还无法使用幻缨枪法,他就突然发这么大火,怎么回事?难道爹想让我用幻缨枪法做的事非常重要,甚至换别人做都不行吗?可我真的用不了啊!虽然我知道武寻胜可以用接递功替我使用幻缨枪法,但我也要看是什么事啊,有的事并不适合他来做。在我知道爹想让我做的是什么事之前,我还真不能随随便便就跟爹说我可以让武寻胜用接递功替我使用幻缨枪法的事。 于是铁红焰说道:“爹,不是这样。我也不愿意天天在床上待着啊,我想做很多事。” “什么想做很多事?说得多好听啊!我一进来,还没跟你说怎么回事,你都不问问是什么情况,就告诉我你现在还无法使用幻缨枪法,这哪里是想做很多事的样子?!”铁万刀说道。 “爹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刚才跟我在一起的人我今天的身体情况。如果还是不相信的话,爹可以请东大夫再来给我看一下,如果东大夫认为我可以使用武功了,我就使用。”铁红焰说道。 “什么身体情况啊?”铁万刀道,“我看你现在挺精神的啊!再说了,之前你还出去玩呢,不是也没事?那天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 “爹,那些跟使用武功不同的。”铁红焰道,“身体情况如何我自己也有感觉,再说东大夫也说了不让我使用武功。记得爹之前特意跟我说让我听东大夫的话,我现在很听她的话,爹怎么……” “我怎么了?”铁万刀道。 “爹怎么好像跟之前在这方面对我的态度不大一样了……”铁红焰说,“现在好像……好像反而希望我不听东大夫的话。” (两千一百五十七)不短 “谁希望你不听东大夫的话了?”铁万刀道,“不想听东大夫的话的一直都是你自己吧!还怪我了!” “没有啊,爹,我一直都按照东大夫的要求做,按时服药。”铁红焰道。 “东大夫之前说你多数时候最好还是躺着,你应该很清楚吧?你怎么做的?你是不是出去玩了?”铁万刀瞪了她一眼,说道。 “当时东大夫也说了我已经可以在别人扶着的情况下走走了啊。”铁红焰说。 “她只是说可以在别人扶着的情况下走走,你就出去玩啊?”铁万刀道。 铁红焰说:“爹,如果东大夫像之前那样,说我还不能下床走动,我保证不会下床走的,自然不会出去玩。” 铁万刀道:“她说了你多数时候最好躺着,你按她说的做了吗?” 铁红焰说:“爹,我很多时候都是躺着的,东大夫说多数时候最好躺着,我少数时候下床走动也是按她说的做了。” “真是不管有没有理都能被你说出理来啊!”铁万刀道。 “今天之前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在睡觉。”铁红焰道,“爹进来之前,我刚坐起来不久。” “是吗?这么巧?我没来的时候你正好在睡觉,我来的时候你正好坐起来了。”铁万刀道。 “的确是这样。”铁红焰道,“如果我正在睡觉,爹还会进来吗?” “那要看我有没有事找你了,有事找你当然要进来叫醒你了。”铁万刀说,“你等着,我这就出去问问,如果你有半句话骗我……” 话还没说完,铁万刀就打开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气势汹汹地出了内居,“砰”地一声关上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在会宾厅中问起了铁红焰当日的身体情况。 铁万刀从会宾厅的人口中得知当日铁红焰本来坐在床上,后来头晕得实在厉害便躺下了,接着她就睡了一觉,睡的时间并不短,铁万刀来到傲乾殿时,她的确是刚坐起来不久。 他听会宾厅的人说的当日的情况跟铁红焰说的不矛盾,他找不出什么对不上的地方,内心更着急了。他宁可希望是铁红焰因为懒得做事而跟他说她做不了,那样他起码可以勉强她做。得知当日铁红焰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后,他心想:她要是今天就已经不会再头晕了那该多好!那样就说明她身体完全恢复了,她身体真不行的话,就算我硬生生把她带到暮夕阁去,硬是让她使用幻缨枪法,她也无法把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啊!这样事情不是更麻烦吗?!厉凭闰说那颀烁瑾是带着很强能量的东西,练幻缨枪法不曾突破十级者能把其他东西从外部移入内部,都无法做到把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她要是真的根本无法使用武功,就连把其他东西从外部移入内部都做不到吧?想来真是气人啊!她现在这副样子,跟个废物有多大区别?想让她做点事真是麻烦! (两千一百五十八)难事 铁万刀走到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旁边,想要进去,又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姿态进去合适。他实在想让铁红焰去暮夕阁做那件事,但如果她根本做不了,硬让她去做还会对她身体造成严重影响,那就更不好了,万一她因此而失去武功,那到时候她不能当上族长,他自己的命就没了。然而,他觉得如果他就这样跟她说如果身体不行就算了,又有点说不出口,毕竟之前他都说了“你是不是整天懒洋洋的在床上待习惯了,就什么都不想做了?”这种话。 他又回头问会宾厅里的人,铁红焰前一天身体怎样,听那些人说的话后更觉得她肯定是身体没完全恢复了。 这时他突然想:虽说不会再头晕才可以证明她身体完全恢复了,可以使用武功了,但是……今天她这样,还会头晕得很厉害,身体也没完全恢复,是不是绝对不能使用武功呢?那次听东大夫的意思是完全恢复之前她不可以使用武功,但是……但是如果有特例……要不我先进去跟她说说我想让她做的事吧,她这个人总是能想出主意,万一她有别的办法解决问题呢? 于是铁万刀再次进了内居,从内居中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锁好了。 “东大夫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只要你还会头晕,就证明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铁万刀冷冷地问道。 “是的。”铁红焰回答。 “她是不是也跟你说过,只要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你就不能使用武功?”铁万刀又问。 “是。”铁红焰说。 “没说有特殊情况吗?”铁万刀问。以前东听宇跟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非常肯定。他觉得铁红焰目前能用幻缨枪法的希望不大,但他还是希望东听宇跟她说过有特殊情况。 “没说过。”铁红焰回答。 铁万刀感到很是扫兴,用右手锤了一下桌子。他忘了之前手在暮夕阁里弄破了,这一拳锤下去,由于比想象的疼,他的右手下意识地弹起,动作显得有点滑稽。 铁万刀之前背着手,铁红焰因为要察言观色,目光一直都集中在铁万刀的脸上,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手,这时她才发现他手上包了块布。 “爹,你的手怎么了?”铁红焰问。 铁万刀因为心里着急,不耐烦地说道:“当然是破了啊!要不然谁没事包块布!” 说完这话,他看向了铁红焰,看到她那表情后,突然间想起了很多年前铁今奇某一时刻的表情。 他说话的语气软了一些,补充道:“之前去办事,不小心弄破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听得出铁万刀语气比之前软了,铁红焰也依然能感觉出他内心烦躁,便问:“爹,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能不能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铁万刀道:“那事情的确不好办啊!前天我的一个手下跟我说他经过暮夕阁的时候听到了暮夕阁上方传来唱歌的声音,后来我去那里,也听到了。” (两千一百五十九)合紧 “查过是怎么回事了吗?”铁红焰问。 “让方士查过了。”铁万刀道,“那暮夕阁上方并没有人,歌声是从巩魂瑜里传出来的。” “巩魂瑜?”铁红焰道。 “你听说过很多年前暮夕阁上方有个人自尽的吧?”铁万刀问。 “听说过。”铁红焰道。 “当年那个人自尽前总唱蓝甲人的歌。”铁万刀说,“那个人死后,有方士在暮夕阁顶端嵌入了巩魂瑜,之后那个人的遗物也被埋在了巩魂符附近的地下,接着方士在暮夕阁附近设了巩魂符。设巩魂符之前在暮夕阁顶端嵌入的巩魂瑜能在法术的作用下记录下人的声音。我问的那个方士推断,我和手下听到的歌声,估计是当时人找的跟自尽者声音相似的人唱的。方士设巩魂符之前,要找到跟自尽者声音相似的人,让那个人说自尽者离世前一个月内说过的话,或唱自尽者离世前一个月内唱过的歌。方士通过作法用巩魂瑜记录下这样的声音,通过作法把巩魂瑜嵌入比自尽者自尽的位置高的地方,之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后来的事主要就是把自尽者的遗物埋在地下,然后设巩魂符。我问的方士不相信灵魂之说,他告诉我,用其他方士的话说,这样有助于安抚和控制住自尽者的灵魂。” “除了爹和爹的那个手下之外,以前有其他人听到过从巩魂瑜里传出的歌声吗?”铁红焰问。 “我以前从来都没听别人说过这样的事。”铁万刀道,“起初听到手下说,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而那个手下平时诚实得很。在我真的听到了那样的歌声后,我问了方士,才知道因为巩魂瑜出了问题才能听到歌声。正常情况下巩魂瑜中并不应该传出歌声来。” “出了什么问题?”铁红焰问。 “发生过错位现象。方士说巩魂瑜是个正方体,由大小一样的两部分组成,那两部分吸在一起时中部是空的。在巩魂瑜被嵌入暮夕阁顶端后,在方士法术的作用下,那两部分是对着吸在一起合紧了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出现错位现象,只有在巩魂瑜两部分之间出现错位现象时它曾经记录的声音才会传出来。”铁万刀回答。 铁红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错位现象呢?” 铁万刀答道:“方士说是有人给巩魂瑜作法了。” 接着,铁万刀又详细地把方士跟他说过的关于巩魂瑜的情况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说:“有没有查出是什么人给它作法?” “目前还不知道。”铁万刀回答。 “为什么会给巩魂瑜作法啊?”铁红焰问。 “这个也不知道。”铁万刀道,“巩魂瑜被人作法后,会出现严重后果。” “什么后果?”铁红焰问。 她感觉那后果也许跟铁万刀来找她的原因有关,感觉铁万刀似乎很快就要告诉她想让她用幻缨枪法做的事了,她暗暗希望自己听到的事不会是跟灭蓝甲部族有关的。 (两千一百六十)颀烁 “我听方士说,巩魂瑜的两部分曾经错位导致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大了。因被人作法而造成的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大到一定程度时,巩魂瑜会把作法者对它使用过的法术反弹给作法者,但不是原封不动地反弹回去。在反弹的过程中巩魂瑜还会释放大量朽昏之气,朽昏之气会导致铁仓廷很大范围内出现各种怪事,有些人还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铁万刀说道。 听到这里,铁红焰便感觉铁万刀找她做的事并不是跟灭掉蓝甲部族有关的。听到铁万刀说的朽昏之气会造成严重情况后,她赶忙问了些相关的问题,铁万刀都详细地告诉她了。 铁红焰说:“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已经变大,尚未达到引起巩魂瑜释放朽昏之气的程度。目前已经这样,又无法查出是什么人在什么位置对巩魂瑜作法的。方士有没有说这问题目前如何解决?” 铁万刀便跟她说:“关于作法者的情况,我们无法了解,目前没办法防止别人再次给它作法,但有办法防止巩魂瑜所在的空间变得更大。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在明日子时使用幻缨枪法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中,三日之内巩魂瑜的两部分都不会再次发生错位,歌声也不会再次响起。” 铁红焰知道整个铁仓廷中只有她一个人练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听铁万刀说到这里,她已经觉得去做此事是自己的责任了。 她问道:“必须要等到明日子时才能做吗?为什么不能早些时候做?” “这是跟时辰有关的,只有在子时做才有用。”铁万刀道,“你还说早做晚做的事,你能使用幻缨枪法吗?” “我不能使用,但说不定可以用别的办法。”铁红焰道。 “方士都说了,只有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才能做这件事啊!这件事除了你之外,铁仓廷里真的没别人能做了。然而你刚才又说你不能使用幻缨枪法,这事实在难办!”铁万刀说。 他很希望铁红焰能想出办法来,但听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说自己“不能使用”,心中便觉得希望不是很大。 铁红焰打算继续问问情况,了解清楚,如果感觉这件事能让武寻胜用接递功替她使用幻缨枪法来做,接下来就说出这种办法。 她想:希望武寻胜用接递功替我使用幻缨枪法做也能做成,如果不成的话这事就太难办了! 铁红焰继续问铁万刀:“三日之内巩魂瑜的两部分都不会再次发生错位,歌声也不会再次响起,那三日之后呢?” “三日之后,要是有人继续给巩魂瑜作法,那时巩魂瑜两部分还是会发生错位,歌声也会再次响起。然而到时候就算巩魂瑜的两部分发生错位,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也不会变得更大了。”铁万刀回答,“幻缨枪法突破十级者在这件事上能起到拯救铁仓廷的作用,如果不用幻缨枪法这么做,后果……” (两千一百六十一)十级 铁万刀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用余光看了看铁红焰。尽管他仍认为事情极其难办,还是觉得希望不大,但依然希望铁红焰能想出办法来。 “用幻缨枪法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可以保证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不会变得更大,然而只能保证巩魂瑜的两部分在三日内不发生错位?”铁红焰问。 “是。”铁万刀回答。 “这么做都并不能保证以后巩魂瑜的两部分永远不会发生错位啊?”铁红焰道。 铁万刀听她这么说,便觉得她已经非常在意这件事了,觉得不管她能不能出乎他意料给出好办法,她都会认真想这件事的。 “就是这样。目前的情况,能保证巩魂瑜的空间也不会变得更大是迫在眉睫的事啊!”铁万刀道,“可是你又说你不能用幻缨枪法,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后果出现吗?” 铁万刀看向了她。 “难怪爹如此焦急。”铁红焰道。 “我当然急!”铁万刀说,“可是我还能怎样?这件事不是我能办的啊,必须是幻缨枪法能突破十级的人才能办啊!” 铁红焰想跟铁万刀说出武寻胜也许能通过用接递功替她使用幻缨枪法的事,但是她又担心铁万刀说的让她用幻缨枪法做的事不是仅有这一件。她觉得必须问清楚还有没有其他事。 铁红焰问:“爹,需要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用到幻缨枪法做的,是只有这件事吗?” “是啊。”铁万刀说,“一件事还不够啊!这件事就已经很难办了,要是再有其他事,那岂不是麻烦大了?” 铁红焰看着铁万刀的双眼,听了这话,觉得是时候跟他说出自己想说的办法了。她尚不知道办法行不行,觉得这种事还是需要先问问方士的。如果武寻胜用接递功替她使用幻缨枪法并不能达到目的,她却告诉了铁万刀这个办法是可以的,后果不堪设想。 “爹,我有个办法,但并不确定能不能达到目的。”铁红焰说道。 铁万刀突然眼前一亮,说道:“什么办法?我就知道你办法多!” 铁红焰不希望铁万刀这时候就抱很大希望,否则到时候如果他空高兴一场,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说:“爹,我听你说后就知道这件事并不好办,这并不是一般的事,我想出的办法,都不知道算不算个办法,很可能根本就不能用啊。” 铁万刀听了,先是感到心中一阵凉,但还是希望这办法是能用的,于是说道:“你说出来,我听听能不能用。” 铁红焰说:“我觉得最好先问问方士,做这件事时能不能用到接递功。” “用到接递功?”铁万刀道。 “是的,可以先问问方士这件事。”铁红焰道。 “对呀!”铁万刀说,“武寻胜是会使用接递功的!我怎么没想起来这件事?” “如果会接递功的人在用接递功的时候替我使用幻缨枪法也能达到那样的目的,这件事可能情况就不一样了啊。”铁红焰道。 (两千一百六十二)威力 “他来替你使用幻缨枪法……”铁万刀道,“可是,方士说了这件事要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来做才行啊。” “是的,所以我觉得应该问问方士我说的那种方法行不行。”铁红焰道,“再说,就算一个人用接递功替一个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使用幻缨枪法真能达到目的,方士又知道这样能达到目的,那方士也不容易想到接递功吧?方士会说要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来做才行,也许是因为很难考虑到那种特殊情况。问问也无妨。” “我不大了解接递功。用接递功的人替别人使用武功,爆发出的威力能达到别人本人使用时爆发出的威力吗?”铁万刀道。 “一般情况下是可以的,但是不知道这件事行不行。毕竟颀烁瑾能量大,那巩魂瑜又跟法术有关,所以要问了才知道。”铁红焰说。 铁万刀听道:“听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有可能行呢!我问问方士!” 铁红焰道:“爹先问吧,如果行的话,就这样做。” 她看铁万刀好像突然看到了挺大的希望一样,又担心他这时候抱希望太大,万一到时候知道事情不能这么做怒气更大,于是她说道:“毕竟我就是提一下这个方法,要是不行的话,爹也不要太失望了。” 铁万刀说道:“我现在就把方士叫到霸空殿问。” 说完,他便离开了。 铁万刀再次见过厉凭闰之后,又去了傲乾殿,在傲乾殿门口遇到了铁今绝。 得知铁今绝是去看望铁红焰的,他便跟铁今绝一起进了恒联居的会宾厅。 两人在会宾厅中知道了武寻胜在内居中。 铁万刀心想:武寻胜也在里面,正好,这样就可以直接让他知道这件事了。 铁今绝敲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后,武寻胜在铁红焰眨眼提示后开了门。 看到铁万刀和铁今绝都在门外,跟他们打了招呼,武寻胜心想:怎么族长和铁长老一起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铁万刀和铁今绝进去后,铁今绝在内居中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锁好了。 铁红焰跟铁万刀以及铁今绝打招呼后,想:爹应该是来跟我说从方士那里问出的结果的吧?舅舅如果没有其他事,应该就是来看我的?既然爹肯在这个时候跟舅舅一起来,也许可以说明爹认为暮夕阁的事是可以让舅舅知道的? 铁万刀的心情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也没有那种暴躁感了,铁红焰感觉说不定她说的那个方法还真行。 铁万刀、铁今绝和武寻胜分别坐在了三把椅子上。 铁万刀迫不及待地对铁红焰说:“我问过方士了,方士说可以让人用接递功替你使用幻缨枪法做那件事。” 铁今绝听到“接递功”三个字便想:之前族长跟红焰说了什么事,竟然谈到了接递功,还跟用幻缨枪法有关?莫非族长需要红焰使用幻缨枪法做什么事,她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无法使用武功,便跟族长说到了接递功? (两千一百六十三)参与 铁红焰说:“真的?那我问问他的意思。”铁红焰说着看了武寻胜一眼。 铁万刀道:“问什么问?这种事你还用问?现在就他有这本事能做这件事,他还敢不答应?” 铁今绝一听铁红焰说要问问武寻胜的意思,便想不知她是不是因为考虑到了一些问题而有什么顾虑,他觉得自己可以在此刻插话询问情况并防止铁万刀不顾铁红焰的想法直接就跟武寻胜说了。 他想:如果红焰真有什么顾虑,就算我无法真正把话题岔开,我也可以帮她拖延时间吧?如果红焰并没有顾虑,我说些别的也不影响什么。 于是铁今绝立刻问铁红焰和铁万刀:“你们在说什么事啊?” 铁万刀对铁万刀说道:“用接递功替红焰使用幻缨枪法的事。”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对铁今绝说:“是的。” 她想:爹直接告诉舅舅了,看来他真的觉得此事应该是可以让舅舅知道的。 铁万刀又说道:“他会接递功,这事自然要让他做。” “什么事情要用到幻缨枪法啊?”铁今绝说。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暮夕阁那边出了些怪事。暮夕阁顶端嵌着巩魂瑜,有人给巩魂瑜作法了,导致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大了,要想防止那空间继续变大,就要有个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于明日子时用幻缨枪法把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 听到“暮夕阁”三个字时,铁今绝的心如被飞针刺穿,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就是被幽禁在暮夕阁后自尽的,想起那么多年他一直想报仇却不知该如何报并且不知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是否真正算一种报仇方式,然而他此刻因为深知不能出现容易引铁万刀怀疑的表情而强迫自己表现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为此事跟暮夕阁有关,又与武寻胜用接递功替铁红焰使用幻缨枪法有关,铁今绝想详细了解此事,甚至参与进来,他希望到铁红焰和武寻胜一起去暮夕阁做事的时候,他也能一起去。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巩魂瑜?颀烁瑾?都是不寻常的东西吗?” “是啊。”铁万刀道。 铁今绝问:“如果不把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会怎样?” “那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就会继续变大。”铁万刀道,“因被人作法而造成的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大到一定程度时,巩魂瑜会把作法者对它使用过的法术反弹给作法者,在反弹的过程中巩魂瑜会释放大量朽昏之气,朽昏之气会导致铁仓廷很大范围内出现各种怪事,有些人还会因此而丢命。” 铁今绝这才知道原来此事竟跟铁仓廷未来的情况以及一些人的性命有关,心想:既然如此,红焰一定会毫不犹豫就去做的,看来红焰应该没什么顾虑,我也不必帮她岔开话题或拖延时间了。这么大的事,我如果能跟着去暮夕阁就要跟着去。 铁今绝说道:“看来此事关系着铁仓廷未来的状况啊!”说完,他便看向了铁红焰。 (两千一百六十四)虚殆 “是啊,舅舅。”铁红焰看着铁今绝说道。 铁今绝又对铁万刀说:“族长,我听那意思,此事大概需要幻缨枪法达到十级的人来做?也不知是不是这样。此前听你说你问的方士说可以让人用接递功替别人使用幻缨枪法做那件事?这……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就是担心才问问。” “不用担心,方士说得很肯定,没问题,红焰是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就算是别人用接递功使用她的武功,此事也的确能做成。方士起初跟我说这事时并没提到接递功倒也正常,平白无故的干嘛要想起找人用接递功替人使用幻缨枪法啊?”铁万刀道,“反正我问得清清楚楚了,方士说用接递功替人使用幻缨枪法时,只要另一个人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就肯定能将颀烁瑾移入巩魂瑜所在的空间。” 铁今绝说道:“这样做后铁仓廷里那些奇怪的事肯定就不会发生了吧?” 铁万刀回答:“今天又特意问了方士,方士说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大会引起的后果以后肯定就不会出现了。”他本想接着说“至于其他情况……”却没立即说出来。当日铁万刀的确还从方士那里得知了别的消息,但厉凭闰说过后面的情况要等这件事做完后才能确定,铁万刀知道事情需要一件一件做,而且后面的事跟这件事关系不大,感觉不需要在今天这个时候就说。 铁今绝说道:“暮夕阁那种地方最近出现了这样的怪事,而红焰受伤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本来有时会很难受,要是去了暮夕阁,身体会不会受影响啊?” “这个我也问了方士,只要做完移入这件事后于丑时到来之前就到室外开始进行散因,等天黑后再进入室内,那么之前她之前待在了暮夕阁顶层也不会导致她身体受伤害。”铁万刀说道。 “丑时之前就到室外?”铁今绝道,“丑时就是天黑的时候,她要一直待在室外,待到再次天黑吗?” “是。”铁万刀说。 “她受伤后还没完全恢复,如果从丑时到来之前开始就待在室外那么久,她……”铁今绝问。 铁万刀想到了铁红焰到时候很可能会难受,但这件事她只能这么做,否则她身体就真会受到伤害了,他想到了铁今绝大概要问什么,打断他的话说道:“必须这么做,方士说了,有人于子时在暮夕阁顶层使用幻缨枪法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时,会有虚殆之因沾在当时在暮夕阁顶层的人身上,不会侵入在场者体内。事情办完后,当时在顶层的人如果不在丑时到来前到室外开始进行散因,虚殆之因就会入侵身体了。” 铁今绝问道:“一直都要在室外?” “方士是这么说的,而且在散因完成之前,根本不能进入室内。”铁今绝道,“不仅她是这样,武寻胜肯定也一定要在室外,如果当时暮夕阁顶层还有其他人,其他人也必须于丑时前到室外去散因。” (两千一百六十五)顶层 铁今绝听到这里心想:明日我还有其他事要做,不可能那么长时间都不进入室内,这么看的话,我明日子时不能出现在暮夕阁顶层了啊。 他想知道是否只有上了顶层才会受影响,于是问铁万刀:“没上顶层,只是进了暮夕阁的人则不会受影响?” “是的,只有有人做那件事时当时在暮夕阁顶层的人才算在场者。”铁今绝道。 铁红焰问:“爹,散因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铁万刀说:“在场者在暮夕阁顶层时穿的什么衣服,散因时就还要穿着什么衣服,不要增减衣服,也不要更换衣服。” 铁红焰说道:“那散因要具体怎么做?” “待在室外清静的地方就行了,可以说话,也可以进行一些活动。散因时附近最好不要有当时不在暮夕阁顶层的人,防止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扰。要是受到了其他因素干扰,散因者眼前会突然出现一片白色,会持续一段时间。受到干扰会影响虚殆之因离开散因者的身体。”铁万刀道。 铁今绝立即问道:“万一受到干扰怎么办?” “先远离干扰因素,然后按方士说的动作做,一般就能消除受到干扰造成的影响了。要是到时候仍不行,就服一颗方士给的清静抗效丹。”铁万刀回答。 接下来,铁红焰和铁今绝又询问了一些相关问题,铁万刀觉得这种事必须说清楚,便也把厉凭闰告诉他的话很仔细地跟他们说了。 铁万刀道:“红焰,今晚子时,你和武寻胜都要到达暮夕阁顶层做事,一会儿你通过写字把事情详细地告诉武寻胜,不要有遗漏。” “是,爹。”铁红焰道。 铁今绝看向铁红焰:“你们去的时候就要多穿些衣服,也不知道你们在室外散因时会不会刮风。” 铁万刀说:“对啊,听铁长老的,你和武寻胜都要多穿点衣服,尤其是你,你还没完全恢复,还不能着凉,白天热一些就热着吧!” “明天应该不会下雨吧?”铁今绝道。 “不知道,下不下雨他们都不能到室内去。”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又对铁红焰说:“我刚才已经说了,就算遇到风雨也不要用东西遮挡,这是方士说的,不是我说的。如果还有什么事,等你见了方士,方士会跟你说的。到时候你带着写字用的东西,有什么需要跟武寻胜交流的,你就通过写字告诉他。还有,方士跟我说了,散因期间不可进食,只能喝水。去暮夕阁的路上你们自己带好水,但不要把水带到顶层,等你们从顶层下来后再拿着水到清静之地去散因。知道吗?”铁万刀对铁红焰说。 “知道了,爹。”铁红焰说道。 “你们商量好在哪里进行散因后告诉我,到时候我会派人远远地在暗中保护你们,毕竟你们要在那里一直待到天黑呢。”铁万刀道,“那些人肯定不会靠近你们,不会干扰你们的。” (两千一百六十六)省心 “多谢爹。”铁红焰道。 铁万刀又想起了个问题,说道:“丑时到来之前你们前往清静之地时我和方士有可能还要继续在暮夕阁中留一段时间,如果这样的话,那你跟武寻胜夜间前往清静之地的路上我可能没法跟你们一起走。你们在暮夕阁顶层时,方士不会在场,方士也肯定不需要散因。我又不想让我的那些手下知道你跟武寻胜在那个时候去了暮夕阁办事,自然不会带手下到暮夕阁附近。你们散因的时候,我让手下在暗中保护你们也是让他们直接到达能看到清静之地的位置,不会让他们知道你们是从暮夕阁前往清静之地的。我也不会告诉他们你们在散因,只会严禁他们靠近你们,就算他们发现什么可能会干扰道你们的情况,他们也必须尽早处理,在不用靠近你们的时候就处理掉。这样的话,就有个问题,你们从暮夕阁走到清静之地的这段路,让谁在暗中保护你们呢?” 铁今绝意识到这是个机会,赶紧说道:“我来吧!如果族长让手下保护两人,手下很难不知道他们是从暮夕阁出来的,族长不想让手下了解这方面事,就没法找手下来做这件事了。他们两人到暮夕阁做事,反正我已经知道了,那我今日就跟你们一起去一趟暮夕阁,不上顶层,等着两人。他们两人在上面把事情做好后,出了暮夕阁前往清静之地时,我就在暗中保护他们一路吧。他们到了清静之地后,我得知族长派的暗中保护两人的人到达能看到清静之地的位置后再离开吧。” “好!这样我就更省心了!”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我会让暗中保护两人的人稍微晚一点到达清静之地,你看到两人到达清静之地后,暗暗地在能看到清静之地的位置多保护他们一段时间,等我派的人到了,他们会告诉你一声的,我会提前跟我派的人说好这一点。他们跟你打招呼之后你再离开吧!” “好的。”铁今绝道。 铁万刀说道:“那尽快把事情告诉武寻胜吧。”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让红焰休息吧,我来写字,写完让她看看,她觉得我写的没问题,我就拿给武寻胜看。” 铁万刀“嗯”了一声,道:“一会儿再写也来得及。” 铁今绝问铁万刀:“明日子时到来之前,族长还会前往暮夕阁那里准备些什么吗?如果需要我帮忙,我跟族长一起去。” “我是想再去一趟的。”铁万刀道,“不知道到时候歌声是否会再次响起来,你要是不忙,跟我一起去一趟也好。” 铁今绝心想:族长答应了,我就是想去那里了解一下,我这样就算参与进来了吧。 “没问题,我一会儿跟族长一起去。”铁今绝说。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我现在希望明日红焰他们到暮夕阁顶层做完那件事之前,暮夕阁顶端的巩魂瑜千万不要再响起歌声了,否则事情又要往后拖,那就太危险了!” (两千一百六十七)定好 “是啊,族长刚才说了,如果明天在把颀烁瑾嵌入巩魂瑜所在的空间之前又响起了歌声,明天就不能移入颀烁瑾了。幸好要在子时移入颀烁瑾,新的一天开始后就去做。”铁今绝道。 铁万刀又跟他们说了些话便离开了傲乾殿,此前跟铁今绝定好了当日什么时候一起去暮夕阁。 铁今绝在内居中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好后,到上面放着写字用的东西的那张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准备了一下便开始写字了。 写好后,他把写好字的纸给铁红焰看,问道:“我觉得我说清楚了,你来看看,我这么告诉他可以吧?” 铁红焰表示可以,铁今绝便把纸给武寻胜看了。 武寻胜了解了相关情况,很快就答应了次日子时跟铁红焰一起去暮夕阁,用接递功替她使用幻缨枪法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 他又问了铁今绝些问题,铁今绝立即通过写字回答了他。 武寻胜看过字后,铁今绝又当着武寻胜的面把纸拿给铁红焰看了。 武寻胜有些担心从夜间开始一直要在室外待着对身体尚未恢复的铁红焰是个挑战,便对她说希望她当天接下来的时间好好休息。 铁红焰看出武寻胜担心她,便跟铁今绝说她现在精神很好,想自己写些字跟武寻胜交流一下。 铁今绝把写字的东西拿到了铁红焰床边的桌子上后,对铁红焰说:“那我把刚才写了字的纸烧了啊。” 铁红焰“嗯”了一声后,铁今绝很快就把纸烧了,把灰整理后用另一张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放进了衣袋里。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不用担心她,又跟他说了些其他的。 武寻胜又问了她一些别的问题,她也通过写字告诉了他。 后来,武寻胜问她有没有想好将他们到时候一起散因的清静之地定在哪里。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他想到哪里去。 武寻胜微笑,问她:“你想的地方是不是野地?” 铁红焰没直接回答,而是写字继续问,问他想的地方是不是野地。 武寻胜道:“我想的正是那里,我猜你想的也是那里。我猜对了吗?” 铁红焰微笑着点头,通过写字告诉他,其实她之前也猜到他想的地方是野地了。 武寻胜笑着说:“我也猜到你早就猜到我想的地方是那里了。那里的确很清静,只有保护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的人,只要我们不主动去接近他们,他们也不会走到我们身边。”。 铁今绝问他们是否定好了地点,铁红焰告诉铁今绝定好了。 铁今绝说:“一会儿我再次见到族长后跟族长说。” 铁红焰又跟铁今绝说了一些跟暮夕阁的事有关的话。 “既然刚才族长说了,给巩魂瑜作法会导致作法者毙命,那到底会是什么人给暮夕阁作法?难道作法的那个人比较特殊,作法后没有生命危险,甚至不会有多大损失吗?”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我也很好奇。” (两千一百六十八)当初 “明日子时,你和他到暮夕阁上方移入颀烁瑾之前,方士还会跟你们说一些情况,不知道到时候能否多了解些什么。”铁今绝道。 “舅舅是否担心有人是冲着铁仓廷来的?”铁红焰问。 “我是出现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想不通为什么要从暮夕阁下手。”铁今绝道。 铁红焰和铁今绝又说了些话后,武寻胜和铁今绝都觉得铁红焰此时需要睡觉,养好精神。铁红焰虽然算不上困,但坐了一段时间后也的确想躺下了。几个人也都觉得武寻胜最好也回自己的个室休息。 于是,铁红焰躺下休息,武寻胜回了自己的个室睡觉,铁今绝离开了傲乾殿。 会宾厅里之前照顾铁红焰的人进了内居,将内居和会宾厅的门关好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到了铁今绝和铁万刀约好的时候,两人便前往了暮夕阁。 路上,铁今绝又问了一些跟暮夕阁有关的情况。 铁万刀想进暮夕阁的地下室看看那已被封住的口。 两人还没走到暮夕阁门口,暮夕阁上方的巩魂瑜中传来的歌声便飘了出来。 听到歌声的那一刻,铁今绝感觉如灵魂被闪电穿破一般。他想:这是娘以前唱过的歌……是娘唱过的歌!是蓝甲人的歌! 铁今绝认为那声音真的很像他母亲曾经唱这歌的声音,他当然能听出这声音与他母亲的声音有区别,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又一次听到这熟悉的歌声时,他忽然感觉好像他母亲正在很远的地方在唱这首歌。那如飘来一般的声音使他听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寻常的感受,使他的思绪瞬间飘到了以前他和他的母亲、父亲还有妹妹一起住的地方。 他想着那个时候他母亲用并不算大的声音给他唱这首歌,由于不希望外面的人听到她唱蓝甲人的歌之后对铁今绝的父亲不利,她还会把门窗关好。 那些岁月走远了,然而歌声再次响起时,尽管这歌声跟那时他听到并不完全一样,铁今绝却在刹那间感觉自己回到了他那永远也回不去的年岁,见到了早已见不到了的人。 那时的房屋,那时的桌椅,那时盛饭菜用的碗……一切都离他很远很远了,却又好像在这一刻离他很近很近。 歌声无法让时光倒流,但它可以让人在很久以后的某个时刻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初。 铁今绝感觉自己好像活在当年,身处那房屋之中,看了看桌椅,看了看当年盛饭菜用的碗,然后走出了房屋。 他觉得自己好像走出那房屋后便抬起了头,看到了那时的天,那时的云,感受到了那时的风…… 他忽然以为就这样站在那多年前那房屋外看着那时的天和云,过一会儿,那时风里就会传来他娘或者他爹叫他到那房屋里吃饭的声音,然而那仿佛回到当年的感觉稍纵即逝,他很快就意识到那永远都不会真出现了,永远也不会了。 此刻现实之中站在暮夕阁附近的铁今绝真的抬了一下头,看到了这时的天,这时的云,感受到了这时的风。 (两千一百六十九)凄凉 铁今绝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恍惚之间,他竟然想:是同一片天吗?有些东西是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变的吗?现在天上的云会不会是从那年的房子上方飘来的,一飘就是很多年?若真是飘了那么久,会不会觉得倦了啊?吹在我身上风是不是从当年我们住过的地方吹来的,是不是从离开的时候就知道,永远也回不去了? 铁万刀打断了铁今绝的思绪,对他说道:“歌声又响起来了,就是这个声音,听到了吧?” 尽管短短时间便思绪万千,铁今绝却一直面无表情,看天之后也很快就看向了暮夕阁上方,丝毫没让铁万刀发现异样。 这时铁今绝若无其事地对铁万刀说:“听到了。这歌声倒也奇怪,明明是从暮夕阁上方的巩魂瑜中传出来的,却好像听不清楚从哪里飘来的。” “的确如此。”铁万刀道。 “我仔细听听。”铁今绝说。 铁万刀“嗯”了一声。 两人便站在原地听着那歌声。 之前铁今绝突然听到与他母亲的声音相似的声音唱的他母亲曾经唱过的歌时,他脑海里自然出现了那些回忆。然而这时仔细一听,他便感觉这唱歌者唱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她母亲当年在家里关着门窗唱这歌时的那种并没完全放声歌唱的感觉,而且这歌声中比他母亲曾经在他面前唱这歌的声音中多了太多凄凉。 此刻铁今绝听到的歌声是铁万刀的父亲派人找的那个跟铁今绝的母亲声音相似者唱时被巩魂瑜记录下来的。当时铁万刀的父亲把铁今绝的母亲自尽前的一段时间里人们在暮夕阁附近听到的歌声特点描述给那个与铁今绝的母亲声音相似的人听。铁万刀的父亲特意跟她说要放声唱,还要唱得凄凉。这是因为方士跟铁万刀说过,巩魂瑜记录下来的声音与自尽者自尽前发出的声音越像越好。说话的声音连语气都像最好,唱歌的声音连唱出的感觉都像最好。 铁今绝的母亲在自尽前不久于暮夕阁上唱这歌时并没像以前在铁今绝面前唱的时候那样不完全放声唱。那个时候,她以为铁今绝的父亲和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被杀,她已经没顾虑了,她不怕死,她不担心唱蓝甲人的歌被别人听到,认为完全不需要收敛,她觉得蓝甲人的歌就是要放声唱出来的!然而由于绝望,她放声唱出的歌带着看不到尽头的凄凉,听过的人都能听出那种凄凉。 后来铁万刀让听过她自尽前唱歌的人一个一个地描述,把那些人说到的歌声的特点记下来,并告诉了那个声音跟铁今绝的母亲相似者,让那个人按照他描述的来唱。 因此,巩魂瑜记录下的歌声给人一种完全放声歌唱的感觉,同时也凄凉得很。 铁今绝听着巩魂瑜传出的凄凉声音,想起了之前铁万刀跟他说过那个方士说巩魂瑜里记录的声音正是与自尽者声音相似的人发出的,而且唱歌者会被要求尽量唱处自尽者在自尽前唱出的感觉。 (两千一百七十)照亮 铁今绝想:娘自尽前是不是就像这样放声唱了蓝甲人的歌?是不是唱得凄凉? 这一刻,由心底而生的痛似要将铁今绝吞没。 然而下一刻他竟感觉自己之所以在听到这歌声时想到了那么多,大概是由于母亲正在另一个地方唱蓝甲人的歌,用歌声召唤着他。他想起自己之前已经在七星醉仞亭的中心亭旁边使用了双极闪,知道没多久自己就会在另一个世界与母亲、父亲还有妹妹相聚了。 想到这里,一种带着苦楚的满足感与那种痛相遇,阻止了那种痛将他吞没,还与那种痛混在了一起萦绕着他。 铁万刀突然说道:“听出什么来了吗?” 铁今绝不能多说自己的感受,便说道:“听不出来,还是觉得奇怪。” “真希望这声音别再出现了!”铁万刀道。 铁今绝依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皱了一下眉说:“是啊,可别再出现了!在颀烁瑾被移入巩魂瑜所在的空间之前,那歌声一出现,空间就会变大,危险就更近了啊!” 这时歌声停了。 铁万刀说道:“跟我进去看看。” 铁今绝跟铁万刀一起进了暮夕阁。 铁万刀将暮夕阁的门关好后,从出来时带着的布袋里拿出了火折和蜡烛,用火折点燃了蜡烛。 他走向地下室的入口,对铁今绝说:“我想进地下室看看。之前你说到的我手上的伤就是上次我掀这个时被划的。” 铁今绝说:“这次我来掀吧。”说完,铁今绝便掀开了。 铁万刀有些不安,对铁今绝说:“要不你先下去看一下?我用蜡烛给你照着亮。你下去看看后,到时候我把蜡烛交给你,我再下去。” 铁今绝同意后,立即进了地下室,铁万刀在一层把手伸到地下室中,用蜡烛给铁今绝照着。 铁万刀问道:“地下室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地方?”铁今绝道,“没有啊,里面味道有点大,但也正常吧。” “什么味道啊?”铁万刀由于感到不踏实,问道。 “就是地下室的味道。”铁今绝说。 铁万刀道:“你再看看上方和下方,一切正常吧?” 铁今绝特意抬头又低头,看后说道:“烛光能照到的地方,我看了一切正常,剩下的就是烛光照不到的地方了。” 铁万刀把蜡烛递给铁万刀,说:“你拿蜡烛照着看看。” 铁今绝接过蜡烛,跟铁万刀说:“族长,请稍等,我往那边走走看一看。” “嗯。”铁万刀道,“我这就下去。” 铁今绝到处看了看后,又回到了地下室的入口附近,对铁万刀说:“没发现什么不平常的。” 铁万刀说:“我进去,你拿蜡烛给我照一下。” 铁今绝拿着蜡烛为铁万刀照着亮,铁万刀也进了地下室。 刚一下来,铁万刀便从铁今绝手中拿过了蜡烛,自己用它照着周围看了看,的确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于是他用蜡烛照着,向地下那个很多年前就被封了的口走去,走的时候还跟铁今绝说让他跟过来。 (两千一百七十一)关联 铁今绝很快便跟了过去,两人到了那个被封着的口前。 “很多年前我就听说过这地方是被人砌上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砌上。方士说了,巩魂符附近的地下埋着那自尽者的遗物。巩魂符设在那个地方,不知道那些遗物当年是方士用法术从哪里埋进去的。也不知道这里被封了起来是否跟当年方士用法术将那自尽者的遗物埋起来一事有关联。”铁万刀道,“你感觉这里会不会是在埋了自尽者的遗物后被封起来的?” 铁今绝看着那已经被砌上的口,仿佛看到里面有他母亲的遗物一般,尽管他并不知道如果这口是开着的到底是否能通往埋着他母亲遗物的地方,但他内心已经波澜起伏。他甚至想穿过去看一眼,觉得如果自己在离开这个世界前的日子里看看自己母亲留下的那些东西,也可是算是自己告别这世界前举行的一种仪式。然而他很清楚不管自己怎么想,都不能冲动,他知道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是他对铁万刀说:“我现在还感觉不出什么来。如果是族长想的那样,族长打算如何?” 铁万刀拿蜡烛照着那被封了的口周围,仔细观察着,同时说道:“我就是好奇如果把这封了的地方弄开,我会看到些什么。” 说到这里,铁万刀忽然见到那被封了的口贴近地面的位置有一个很小又很简单的图案,便立即对铁今绝说:“你看这个!” 铁今绝道:“这应该是有人刻上的吧?” “巩魂符的图案里包含这个图案!”铁万刀说。 “包含?”铁今绝道。 “是的,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一下巩魂符你就知道了。”铁万刀说。 巩魂符的图案较为复杂,如果把那复杂图案拆分成几部分,便能拆出跟此处的简单图案一样的部分。 恰在这时,暮夕阁的歌声再次响起,吓了铁万刀一跳,他感觉那歌声就如在警示他不要乱做什么一样。 他立即对铁今绝说:“我们赶快出去吧!”说着,他就快步走向了地下室的入口。 两人刚走到地下室中接近入口的地方,那歌声就突然停了。 铁万刀心中仍不踏实。他把蜡烛交给了铁今绝。 铁今绝拿着蜡烛给铁万刀照着亮,铁万刀快速出了地下室,然后伸手拿过了铁今绝手中的蜡烛,用蜡烛照着地下室,让铁今绝快点上来。 铁今绝出了地下室,说:“可以关上了?” 铁万刀“嗯”了一声。 铁今绝便把地下室的入口关了。 两人走出了暮夕阁,铁万刀把暮夕阁的门锁上了。 直到走到外面的阳光下,铁万刀之前内心的不安才减轻了些。 “刚才歌声竟然又响起了!”铁万刀道,“只响了两次,时间还都不算长,应该没导致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大太多吧!” 铁今绝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只是说:“希望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可不要再响了,在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之前,千万别再响了!”铁万刀道。 (两千一百七十二)包含 他很想立即离开能听到歌声的地方,因为实在不想再听到了。他觉得自己不在此地,听不到歌声,就可以让自己认为歌声没再次响起了。尽管他也知道这样意义不大,但这样起码能让他心中不那么焦躁。 然而他之前已经跟铁今绝说过要带他去看巩魂符,他也的确依旧想让铁今绝看看巩魂符的样子,自己也想再去巩魂符那里看一看,他便决定先不离开能听到歌声的范围。 “我带你去看巩魂符吧,跟我过来。”铁万刀道。 铁万刀将铁今绝带到了有巩魂符的那块大石头旁,指着巩魂符说道:“你看,这就是巩魂符,暮夕阁地下室里封着的口下面的图案是不是这巩魂符图案的一部分?” 铁今绝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巩魂符,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个图案,发现巩魂符图案里的确包含暮夕阁地下室中那个简单的图案。 “是的。”铁今绝道。 这时,一条随物虫爬到了铁今绝附近,铁今绝便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铁万刀立即说道:“这就是我之前说到的随物虫,它力气大得很。” 两人又说了些话,铁今绝便把铁红焰和武寻胜选定的散因地点是那片野地的事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决定先去一趟野地那里,跟保护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的人说些事。他让铁今绝跟他一起去一趟。 到了野地旁边,尚未进入野地的范围时,铁万刀让铁今绝在原地等着,他自己走向了保护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的人。 之前发现暮夕阁歌声的那个手下本来很困,当时正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打哈欠时闭了眼睛,等睁开眼睛时,竟发现铁万刀向他的方向走来了,着实吓了一跳。 手下想:该不会是暮夕阁又出了什么事吧?族长该不会是又让我去暮夕阁吧?可不要啊!我可不想再进去了! 铁万刀走到他们跟前,告诉他们,这两天如果少族长和少族英来这里玩,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不管是两人是看太阳还是看月亮,他们都不要过去打扰他们二人,不用跟二人打招呼。铁万刀又让他们把话转告给夜间在这里保护幻缨树和两棵炽玫的人,但不要告诉其他人。 之前发现暮夕阁中传出的歌声的那个手下一听原来族长过来是为了这样的事,暗暗庆幸,之前悬着的心这时也放了下来。 几个保护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的人都立即答应了铁万刀。 铁今绝并没进入野地的范围,几个保护幻缨树和两棵炽玫的人自始至终都没看到他。 铁万刀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望着铁万刀离开的背影,之前发现暮夕阁上方出现歌声的那个手下长出了一口气。 铁万刀走出野地,与铁今绝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 经过暮夕阁一带时,铁万刀担心再听到那歌声,于是跟铁今绝说还有其他事情要办,需要走快些,两人便加快了脚步。 (两千一百七十三)装好 过了暮夕阁一带,铁万刀知道自己这时肯定不会听到那歌声了,脚步稍稍放慢了些,但他又不想让铁今绝觉得奇怪,又加快了速度。 路上,两人又说了些跟往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中移入颀烁瑾有关的事,后来便分别朝霸空殿和弘风殿走去了。 【第二百三十章】 当日亥时,睡醒后的铁红焰已穿好出去要穿的衣服,坐在床上等他们到来。 当时在内居中照顾她的人说:“少族长休息得如何?” “很好。”铁红焰道,“一直睡得很深,醒来后感觉精力更充沛了。” 武寻胜之前也在睡觉,比铁红焰先醒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在准备东西,并把那些东西都放到了会宾厅里。 铁红焰话音刚落,会宾厅中的武寻胜就敲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内居中那人立即开了门。 武寻胜进了内居,那人便到会宾厅去了。 见铁红焰穿了很多衣服,武寻胜说:“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已经放在会宾厅了,一会儿直接拿幻缨枪走就行。” 铁红焰微笑,看着他。 “看样子,你休息得不错,你现在感觉还好吧?”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 虽然看她已经穿了厚厚的衣服,但还是担心她夜间会冷,于是他说道:“你看我穿了很多衣服,就算在野地一直坐着也肯定不会冷了。你要不要再加衣服?” 铁红焰摇了摇头,用手捏了捏自己厚厚的衣服袖子让他看。 “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穿得足够厚了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头。 她又比划了几下,做出了写字的样子。 武寻胜问:“写字?”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又问:“现在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想了一下,说:“你是想跟我说,一会儿我们要带着写字用的东西?”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我早就准备好了,那些东西,我全都装好,放在袋子里了。”武寻胜道,“除此之外,蜡烛、火折之类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到时候也好尽快烧掉写了字的纸。” 就在这时,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响了。 铁红焰连着眨了三下右眼,武寻胜知道有人敲门了。 武寻胜开门后跟进来的铁万刀和铁今绝打了招呼。 铁万刀和铁今绝进入内居后,铁今绝便锁上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红焰向铁万刀和铁今绝打了招呼后,铁万刀见铁红焰已经穿上厚厚的衣服,说道:“都穿好了,直接走就行了吗?” “是的。”铁红焰道,“拿上幻缨枪就可以走了,要带的东西他都准备好了。” “写字的东西也装好了?”铁万刀问。 铁红焰指了一下武寻胜,说:“他全都准备好了,在会宾厅。” 铁今绝问铁红焰:“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 “很好啊,而且精力充沛。”铁红焰道。 “一会儿族长和我用轿子把你抬过去。”铁今绝道。 由于铁万刀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们几人在这个时间去的是暮夕阁,便决定自己和铁今绝两人亲自抬轿子了。 (两千一百七十四)重视 “不用了吧?我感觉很好,可以自己走过去的。”铁红焰道,“再说,我也一直都并不习惯用轿子。” 铁万刀瞪了一眼铁红焰道:“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这种情况下当然要用轿子!要是你走着去,该办事时出什么问题怎么办?如此要紧的事,要是耽误了怎么办?要不是因为重视这事,我才懒得管你那么多!” 铁红焰见铁万刀语气严肃,说道:“我知道了。” “你听着,事情办完之前,你不许出任何差错!”铁万刀道。 “是,爹。”铁红焰道。 三人又说了些话,铁万刀便说:“走吧!” 接着,他便示意武寻胜将铁红焰扶起来。 武寻胜将坐在床上的她扶起后,一直小心地扶着她。 铁今绝拿起了铁红焰的幻缨枪后,铁万刀跟铁今绝说,会宾厅里武寻胜已准备好的东西由铁今绝拿出去,上路前放轿子里就行了。 四人出内居后,铁今绝在会宾厅中关好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 扶着铁红焰的武寻胜刚要去拿他准备好的东西,铁今绝便过去了,示意武寻胜好好扶着铁红焰就行了,东西由他来拿出去。 四人出了傲乾殿,铁红焰并没在门口看到轿子。 她想:估计轿子在这附近吧,但应该是没别人能看到的地方。我爹大概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抬轿子。 四人走了一小段路,便看到了轿子。 事情正如铁红焰所想的那样,铁万刀并不希望其他人看到他抬轿子,所以之前便让人把轿子放在了那个地点。 那个位置白天都没什么人走到,这个时间更是不容易有其他人出现,从此处开始抬轿子与在有守卫者的傲乾殿门口开始抬轿子对铁万刀来说感觉完全不一样。 铁万刀之前就觉得,都亥时了,从傲乾殿前往暮夕阁的路上应该不至于遇到什么人了。天已黑,他觉得就算偶尔在路上遇到其他人,人家也应该看不出来抬轿子的是他,即使真有个别人看出是他抬轿子,他倒也不是完全接受不了,反正别人也不知道轿子里装的是人还是部族里的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然而傲乾殿门口有守卫者,又有火把照着,如果让铁红焰当着守卫者从那个位置上轿,他从傲乾殿开始抬轿子时就被守卫者看着,他就会觉得不够有面子了。 此刻,在这个周围没别人的地方,铁万刀示意武寻胜把铁红焰扶到轿子里去,武寻胜欣然答应。他想:原来他们为她准备了轿子,这太好了,终于不用担心她在前往暮夕阁的路上走着时身体会不会受不了了。 武寻胜把铁红焰扶进轿子后,看周围并没有专门来抬轿子的人,便走到了轿子后方准备抬。 铁今绝把带出来的东西放到了轿子里。 这时铁万刀把火把点燃,交给武寻胜,说道:“你拿着火把,轿子我来抬。” “这……”武寻胜一愣。 铁今绝说:“你有很重的任务,路上可不能浪费你的气力。” “快拿着!”铁万刀对武寻胜说,“我来抬!” (两千一百七十五)灯火 “是。”武寻胜接过火把说道。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你在前面抬,我在后面不容易被人看出来。” 铁今绝和铁万刀一前一后抬起了轿子。 几人一路上走得很快。 刚开始的时候,铁万刀偶尔还向附近看看,每次看的时候都并没见到其他人。后来到了离暮夕阁不太远的地方,他就没再怎么看别处了。毕竟那一带连白天都几乎没人去,这个时候就更不会有别人了。 事情如铁万刀所愿,他并没在路上发现有什么人在看他。 他们刚到暮夕阁门口,厉凭闰就出来迎接他们了。 那轿子本就较小,铁万刀和铁今绝把轿子抬到了暮夕阁一层。 铁万刀进入后发现厉凭闰早就在暮夕阁一层摆好了很多蜡烛并已点燃,那灯火通明的样子令本来心中有些不踏实的他感到踏实了些。 在几人全都进了暮夕阁后,厉凭闰立即把暮夕阁的门关上了。 铁万刀从武寻胜手中拿过了火把,让他把铁红焰从轿子里扶出来。 铁万刀将火把熄灭。 武寻胜把她扶出后,之前已经与另外三人打过招呼的厉凭闰又跟铁红焰打了招呼。 武寻胜扶着铁红焰问她:“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铁红焰摇了摇头。 铁红焰虽然之前已经从铁万刀那里听说了大致要做什么,但还是问了厉凭闰子时一到她和武寻胜要做的事。 厉凭闰回答后,她说:“让寻胜用接递功替我使用幻缨枪法保证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吧?” 铁今绝听铁红焰此刻叫他“寻胜”,便想:她还真是注意了当着其他人怎么称呼武寻胜更合适。虽然在我面前她还是经常叫他“武寻胜”。 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早就说好了,当着其他人的面会以“红焰”“寻胜”来互相称呼。但平时没当着别人,只当着铁万刀和铁今绝时,铁红焰在叙述的情况下往往却会说“武寻胜”。在铁万刀面前她觉得倒是不需要通过称呼来显示她跟武寻胜关系有多近,她觉得铁万刀知道二人当初答应举行盟联礼仅仅是为了拯救那些生命。至于在铁今绝面前,由于在她从小到大的印象里,铁今绝都是希望他不要与武寻胜关系过近的,尽管后来铁今绝知道了武寻胜与她是“一路人”,她也并不想在铁今绝面前给铁今绝一种她跟武寻胜关系特别近的感觉。然而,在铁万刀和铁今绝面前叙述时把他叫成“武寻胜”并不会导致铁红焰在其他人面前也这么叫,这算不上她的习惯。自从举行盟联礼后,她脑海里就一直有个印象,在其他人面前无论是直接称呼还是叙述都叫他“寻胜”,或者站在别人的角度叫他“少族英”,只是在铁万刀和铁今绝面前她才可以不这么叫他。 “请少族长放心,不会对少族英有什么影响的。”厉凭闰道。 铁红焰问厉凭闰他们上暮夕阁顶层后需要注意的事,为了让武寻胜了解得更清楚,她从轿子里拿出了写字用的东西,请厉凭闰写在纸上。 (两千一百七十六)小瓶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少族英暂时失聪,你要写在纸上给他看才行。” “是,族长。”厉凭闰道。 “我之前跟你说过少族长受伤后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事,还告诉你不能说出去,你记得吧?”铁万刀问。 “当然记得,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厉凭闰说。 “我现在再叮嘱你一件事,就是你也不能把少族英暂时失聪一事说出去,记住了?”铁万刀问。 “记住了!”厉凭闰道,“绝对不说!” 其实铁红焰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之事和武寻胜失聪之事就算有些人知道了也不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尤其后者,更没那么要紧,但铁万刀认为外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事情特别重要,他可能就会使用一些跟法术有关的措施来保证厉凭闰不往出说了,这两件事他只是叮嘱了他。他知道他叮嘱了的事,厉凭闰是不敢说出去的。他觉得厉凭闰这个人很可靠,这也是他让厉凭闰为他做一些重要事情的因素之一。 “那你快写吧!”铁万刀说。 厉凭闰便开始写了起来。 铁红焰跟武寻胜说如果有什么需要问的,都在做那件事之前问清楚较好。 武寻胜便认认真真地问了厉凭闰一些问题。 厉凭闰把要说的都写在纸上告诉了他。 铁红焰刚要问厉凭闰关于散因的事,铁万刀就跟厉凭闰说:“一会儿他们下来后我们都不能离他们太近,散因的事你现在就跟他们说清楚吧。”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他们要带走的一些东西一会儿装进袋子里,袋子就放在门旁边吧。你现在把要给他们的东西先拿给他们看看,在他们上去之前,就把它也放在门旁边的袋子里。你通过作法得知他们已将颀烁瑾移入后告诉我们,我们就去墙那边,他们下来的时候我们离他们远一些。到时候他们直接走到门旁边,把带下来的其他东西也放进那个袋子,这样他们拿起袋子就可以离开了。” 厉凭闰把装着清静抗效丹的小瓶拿给了铁红焰和武寻胜。 铁红焰接过后,打开小瓶看了看,厉凭闰便告诉了她这东西是在什么情况下服用的,武寻胜也借着烛光看了看。 厉凭闰道:“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估计你们用不着它,但也要带着以防万一。” 这时铁万刀对厉凭闰说:“这个也要写在纸上。” 厉凭闰便开始往纸上写。 “希望我们不会遇到什么干扰。”铁红焰道。 铁红焰和武寻胜看过清静抗效丹后,铁红焰便把小瓶盖好了。 铁今绝拿过了装着清静抗效丹的小瓶,说道:“我现在就把这个装在一会儿放在门旁的袋子里去吧。” 铁万刀说:“对,你先把它放进去,防止他们把东西落在这里。” 铁今绝便把装着清静抗效丹的小瓶放在了那个袋子里。 厉凭闰把写好字的纸拿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看过后对铁红焰说:“最好不遇到干扰,不需要用它。” (两千一百七十七)靠墙 铁红焰点头。 厉凭闰接下来要告诉铁红焰跟散因有关的情况,铁万刀说:“你干脆把那些东西全都写在纸上吧!” “是,族长。”厉凭闰道。 “时间够用吧?”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够用。” 说完,厉凭闰便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了跟散因有关的事,写的时间并不短。 铁红焰拿过写了字的纸跟武寻胜一起看了看,了解了情况。 “其实如果不遇到干扰的话,散因只要在室外安静的地方待着就行,并不需要特意做些什么事,是吧?”武寻胜说道。 厉凭闰点了点头,然后把颀烁瑾给他们看。 两人看过后,厉凭闰用写着跟移入颀烁瑾有关内容的那张纸把颀烁瑾包了起来,交到了铁红焰手中,又跟他们说了些话。 眼看就到子时了,厉凭闰告诉铁红焰和武寻胜可以上去了,而他自己则需要在出门提醒二人开始后,进入暮夕阁的一层作法,以此来了解暮夕阁顶层二人做事的进度。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你们上去吧,我把你们要带的东西都装进那个袋子里,把那个袋子放在门旁边。一会儿你们从暮夕阁上下来后,可以把现在手里拿的一些东西也放入那个袋子,然后拿着袋子出去。到时候我会与你们保持一段距离,跟在你们身后保护你们。” 铁红焰一手拿着写了字的纸包着的颀烁瑾和幻缨枪,一手拿着照亮用的蜡烛。武寻胜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两人朝暮夕阁顶层走去。 到了顶层,武寻胜说:“你先靠在这里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便靠在了墙上。 武寻胜把写了字的纸包着的颀烁瑾、幻缨枪以及蜡烛从她手中拿了过来。 武寻胜问道:“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觉得她状态的确不错,对她微笑。 她看到烛光映照下的他眼中溢着温柔,从他的目光和笑容里感到了令人愉悦的温暖。 这时他突然想到这样她会不会觉得凉,便说:“这墙有些凉吧?” 铁红焰竟有些惊讶,因为之前看他的样子,她正感受着那种暖,的确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会听到“凉”字。 她再次摇了摇头,又捏了捏自己厚厚的衣服袖子。 武寻胜说:“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你穿的衣服厚得很,所以靠在墙上并不觉得凉?” 铁红焰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又看了一遍写了字的纸,便听到了从暮夕阁外传来的厉凭闰的声音。 原来,之前他们说好了,一到子时,厉凭闰就出暮夕阁的门,对着上面告诉他们可以开始了。 两人都知道当天子时一到,这件事越早做危险越小,于是尽快按照厉凭闰说的行动。 “准备好了?”武寻胜问铁红焰。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迅速把写着字的纸在距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铺平,把颀烁瑾放在了纸上。 厉凭闰告诉过他们,在他们按照他说的做,使用幻缨枪法后,那颀烁瑾会自己朝嵌着巩魂瑜的空间移去。 (两千一百七十八)紧绷 武寻胜回到铁红焰身边,对她说:“开始吧。” 铁红焰将双臂伸直,用双掌抵住了武寻胜背部。 武寻胜开始运功,这时铁红焰能感到他已开始运功。 武寻胜开始舞幻缨枪。 舞了几招后,他便把幻缨枪别在了自己衣服上,双手合拢。 铁红焰感到自己的双掌明显发热,便知道武寻胜已经把她身上的功临时引到了他身上,这个时候她就将自己双手合拢了。 她双手合拢后,他也有感觉。 武寻胜渐渐远离了铁红焰,替铁红焰使用起了幻缨枪法。 厉凭闰到暮夕阁门外提醒身处顶层的铁红焰和武寻胜后立即又进了暮夕阁,在一层开始集中精神作法。 铁万刀和铁今绝在暮夕阁的一层看着正在作法的厉凭闰,心中均想着那歌声可不要突然响起。 铁万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体紧绷,双手都攥得紧紧的,心一直悬着。他想:希望他们在顶层赶紧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要赶紧移入,赶紧!歌声要是响起可就麻烦了!我们来这里一趟并不容易,这件事就要一次就成!可别出什么事!如果再来一趟甚是麻烦,麻烦倒还好说,要是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大到一定程度,出现了那些无法挽回的后果,就算我们想再来一趟都不行了!在他们把颀烁瑾成功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之前,可千万别出现歌声啊!千万别出现! 暮夕阁的顶层,铁红焰和武寻胜完全按照厉凭闰说的做了,颀烁瑾便被移入了嵌着巩魂瑜的空间。 正在暮夕阁一层作法的厉凭闰感到了两人已经在暮夕阁顶层顺利地把颀烁瑾移入了嵌着巩魂瑜的空间。 厉凭闰收功后便对铁万刀和铁今绝说:“族长,铁长老,他们已经成功地将颀烁瑾移入了。” 铁万刀之前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他说:“我们赶紧去墙边站着吧,他们大概很快就会下来了,我么要离他们远些。” 三人走向了暮夕阁一层的墙边等着铁红焰和武寻胜下来。 等了一会儿,见两人并没立即出现,铁万刀又开始有些担心了,便问厉凭闰:“你刚才作法时真的确定了他们把颀烁瑾移入了嵌着巩魂瑜的空间?” 问这话的时候,铁万刀再次攥紧了双手,担心厉凭闰说出别的什么他不想听到的话来。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 铁万刀听到后,稍稍轻松了点,但仍没彻底踏实下来。 “肯定不会出错吧?”铁万刀又问。 “不会出错的。”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说:“他们做完那些事后,需要在暮夕阁顶层多停留一段时间再下来吗?有这样的要求吗?” “不需要多停留。”厉凭闰道,“也没有这样的要求。” 铁万刀问:“那他们怎么还没下来啊?” 厉凭闰说道:“差不多了,他们……他们应该下来了吧。” “应该?我也觉得应该啊!可是人呢?”铁万刀有些焦躁了。 (两千一百七十九)桃红 厉凭闰看铁万刀这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说:“请族长放心,他们刚才做的事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问你人呢?他们怎么还不下来?”铁万刀道。 “大概需要再等一下吧……”厉凭闰说。 “我跟你说,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不会饶了你!”铁万刀说。 “是。不会出差错的!”厉凭闰道,“肯定不会!” 听厉凭闰说得那么坚定,铁万刀才又踏实了一点,继续等。 过了一会儿,他们竟看到武寻胜身上背着铁红焰从上面下来了。 武寻胜身上别着幻缨枪,幻缨枪中部已被他用衣带牢牢地固定在了自己身上。枪尖的位置比他身体靠前不少,上面竟固定着那根粗粗的燃烧着的蜡烛。他走路时既要小心地注意幻缨枪和蜡烛,又要看路,还要护着铁红焰,所以走得很不容易。 因为两人身上都有虚殆之因,这时铁万刀、铁今绝和厉凭闰都不敢接近他们二人。 铁万刀远远地问武寻胜:“她怎么不自己走下来?” 武寻胜回答:“她刚才突然头晕得厉害,又难受了。她起初也想自己走下来,可散因必须在丑时到来之前开始,为防止耽误散因……” 在此之前,暮夕阁上,两人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后,身上别着幻缨枪的武寻胜把地上写着字的纸和蜡烛拿了起来,刚准备和铁红焰一起下去,两人却突然发现铁红焰颈部附近有桃红色的光。 铁红焰刚低头看,武寻胜便问:“是什么在发光?” 铁红焰还没来得及回答,便突然感到头晕严重,她难受得不得了。尽管靠着墙,她还是缓缓向一侧倒去。 已经将幻缨枪别在身上的武寻胜立即用拿着写了字的纸的那只手扶她,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他不知道铁红焰这样到底是恢复过程中的正常反应还是因为受了桃红色的光影响。 铁红焰闭上了双眼,想对他做手势,却因为难受没立即做出来。 武寻胜看着她,想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看她闭着双眼的样子,知道她很难受,好像自己说话打扰她暂时休息都会使她更不舒服一样。 他不忍看她难受,心像被什么揪着一般。 武寻胜迅速把写了字的纸放入了自己的衣袋中,将蜡烛放在地上,用双手扶着她。 这时她觉得舒服了些,终于睁开了双眼,将手提起轻轻摆了摆,意在告诉他她没事。 “为什么会发光啊?”武寻胜急道。 武寻胜想:这么明显的光她肯定看到了,也许她想下去问问方士是怎么回事吧?我们还要在丑时到来之前开始散因,我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看来真的不能多耽搁,我背她下去吧。 铁红焰感觉比之前更好了些,做了几个手势,表示要赶紧下去。 武寻胜试着放开扶着她的手,见她此刻能撑住不往一侧倒,便说:“你先撑一下啊,撑住啊,我把东西拿好。” (两千一百八十)揽住 一边说,他就一边解下了其中两条很长的衣带,把幻缨枪在衣服上固定得稳稳的,然后把蜡烛稳稳地固定在了幻缨枪的枪尖上。 他对铁红焰说:“来,我背你下去。” 铁红焰通过做手势表示她自己走下去就行。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撑着走到暮夕阁一层,然而手势刚做完,她突然头晕更厉害了,又难受了许多,身体打晃,又要向一侧倒去,他赶紧用双手扶稳了她。 武寻胜说:“你现在这样,走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我们还要在丑时到来之前开始散因,还是我背你吧!” 说着,武寻胜便准备背她。 铁红焰实在难受,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被他背起来后便又闭上了双眼。 武寻胜小心翼翼地背着铁红焰往下走,为了两人的安全,每一步都走得较慢。 两人刚到暮夕阁一层,出现在铁万刀等人能看到的范围内,铁红焰就说道:“寻胜,我现在好些了,你放我下来吧。”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武寻胜熄灭蜡烛,把她放下来才知道她此刻依然连站都站不稳。他看出她只是想硬撑着,然而此时她却撑不住。 他为防止她摔倒,立即揽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说道:“我继续背你吧!” 铁红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铁万刀对武寻胜打手势示意他不可以立即再背起铁红焰,同时对铁红焰说:“等等!你先别让他背呢!” 武寻胜看到那边铁万刀的手势,也感觉出了铁红焰不让他立刻背她,他清楚铁万刀的意思,便站在原地不动,稳稳地扶着靠在他身上的铁红焰。 铁万刀立即对铁红焰说道:“红焰,你身上是什么东西在发光?”他看到了一个发着桃红色光的东西。 “就是……”铁红焰本想说清楚,但实在难受,没说下去。 “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铁万刀大声说道。 “是……爹送给我的东西……”她差点说出“远霜明心石”,但不确定在这种场合当着其他人如果说出那东西全名会不会惹铁万刀生气,她本就不知道给远霜明心石施法的人正是厉凭闰,由于实在难受,她也顾不得细想,索性就没直接说出那东西的名来。 铁万刀想了一下说道:“你戴在颈上的……远霜明心石?” 听铁万刀都把全名说出来了,铁红焰便知道他不介意别人听到这话了,于是回答:“是。” 铁红焰穿了多层衣服,其中有一层衣服领子甚高,几乎把整个脖子都挡住了,其他衣服虽然领子都没高到这程度,但也没有很低的。那“贝壳”内部的远霜明心石发出的桃红色的光竟穿透了外面保护它的“贝壳”以及她的那些衣服领子下端。 铁万刀那冷冷的目光立即射向了厉凭闰。他问:“你说,远霜明心石为什么发光了?” 厉凭闰想靠近铁红焰看个究竟,但此刻又不能过去,只是说道:“我也不知道。” (两千一百八十一)颈部 “不知道?你是不是给这远霜明心石施过法?”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道。 “少族长上去之前还好好的,精神也不错,现在怎么这样了?”铁万刀等着厉凭闰说。 “少族长不是受伤后还没完全恢复嘛……”厉凭闰道。 “她现在这样到底是因为受伤后还没完全恢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啊?”铁万刀道,“你给远霜明心石增加了其他功能,她突然难受该不会是因为你加的别的功能吧?” 厉凭闰赶紧说道:“族长,肯定不是!我加的功能没有会使人难受的!我上次跟族长说绝对不会对它的主人有不利影响,只会有好处,都是实话!” 铁万刀道:“你赶紧作法给她看看,她现在这样子是不是今天在暮夕阁里被什么影响了!” “是。”厉凭闰道。 其实就算不给铁红焰作法,厉凭闰也知道她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因为当日在暮夕阁里被什么影响了,然而铁万刀让他作法,他便觉得不能拒绝了。 “速度快吗?”铁万刀立即问。 厉凭闰说:“快。”说完他便通过作法了解相关情况。 作法速度非常快,在厉凭闰作法完成后,铁万刀立即说道:“你说说,她今天是不是在这暮夕阁里被什么影响了才这样的?” 厉凭闰道:“族长,她今天在暮夕阁里并没受什么影响。” 铁万刀问:“那桃红色的光也没影响到她?” 话音未落,铁红焰颈部下端的光便消失了。这让铁万刀感到尴尬,他觉得那桃红色的光在他刚说完遮掩的话后就消失,有点令他丢面子,然而他也没办法。 厉凭闰说:“并没影响到她。” 铁万刀道:“你确定吗?” “确定!我确定!”厉凭闰道。 铁万刀想:这次他终于说确定了。 就在这时,铁红焰感觉好多了,对铁万刀说:“我们这就去散因。” 铁万刀问铁红焰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铁红焰说:“没有。” 铁万刀又问:“你觉得这次跟以前头晕厉害的时候感觉有什么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铁红焰道。 “你觉得就是恢复过程中的正常现象?”铁万刀继续问。 “是的。”铁红焰道。 铁万刀这才踏实了点,他也知道厉凭闰没跟他说过谎,便没继续立刻追问他。然而他并没表现出要放过他的样子,而是说道:“那远霜明心石为什么会发光的事,你还是要说说怎么回事。” 厉凭闰说:“族长,我能问少族长跟他们刚才在暮夕阁顶层有关的问题吗?” “问吧。”铁万刀道。 厉凭闰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远霜明心石是什么时候发出桃红色光的?” 已经感觉舒服多了的铁红焰回答:“就在把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之后。” 由于铁万刀让厉凭闰说怎么回事,厉凭闰也不清楚,但他通过铁红焰的话了解到了某个情况,便对铁万刀说:“族长,看来当年在暮夕阁自杀者自杀前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并没转化成负面能量。” (两千一百八十二)墙边 厉凭闰说出后,又突然想到了自己在还没问铁万刀的情况下能不能当着其他人说这件事。 “为什么这么说?”铁万刀问。 厉凭闰听铁万刀这么问,才觉得铁万刀不介意这件事被在场的其他人听到,于是他说:“其实别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清楚少族长那被我施过法的远霜明心石在哪种条件下是不可能发光的。如果暮夕阁中有当年自杀者在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负面能量,那么少族长的远霜明心石肯定不会发光。” 铁万刀听了他这个解释,打算一会儿听他细说。这时他对铁红焰说让他们赶紧去散因,这样他也好到离暮夕阁的门较近的位置待一会儿了。 铁红焰这时便示意武寻胜出暮夕阁。 武寻胜道:“我背你去吧!” 铁红焰摇了摇头。这时她感觉已经比之前更好了,她把之前已经被武寻胜熄灭了的蜡烛从幻缨枪的枪尖上取了下来,又把武寻胜固定在自己身上的幻缨枪也抽了出来,示意武寻胜自己没事,可以走。 武寻胜觉得铁红焰拿着幻缨枪也有好处,就是万一她在路上突然又头晕得厉害了,可以暂时用幻缨枪支撑自己,就算没有不舒服,她在路上也可以拿幻缨枪当手杖用。他对铁红焰说:“我们先往墙那边走一点,我弄一下衣服。”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扶着铁红焰到了墙边,对她说:“先在墙边靠一下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便靠着墙站着,用幻缨枪撑着地。 武寻胜解开了之前固定幻缨枪和蜡烛用的长衣带,快速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把衣带系好了。 接着他又扶着铁红焰,说道:“我们出去吧。” 铁红焰说了声“好”后,他便扶着她往门那里走。 两人跟暮夕阁里的其他人告别后,走到了暮夕阁的门旁边。 武寻胜拾起了地上的那个装好了各种东西的袋子,将它挎在了自己身上。 他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火折,从铁红焰手中拿了过蜡烛,再次将它点燃了。 武寻胜一只手拿着蜡烛,另一只手小心地扶着铁红焰走。 见两人出去后,铁今绝跟铁万刀以及厉凭闰说了一声后,便也出了暮夕阁,远远地看着铁红焰和武寻胜,暗中保护他们。 铁红焰和武寻胜出暮夕阁后还没走多远,武寻胜便问铁红焰:“你感觉怎么样,累不累啊?” 铁红焰浅笑着摇了摇头。 武寻胜道:“你现在看起来是比刚才好了很多,可我还是觉得如果我背你,你会轻松些。” 铁红焰用动作告诉武寻胜,她不想让他背了,想自己走,毕竟野地离暮夕阁并不远。 武寻胜说:“如果你不舒服了,就赶紧告诉我啊,不要硬撑着往前走。” 铁红焰微笑着对他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回了一下头,想看看铁今绝有没有出来,并没看见。 “铁长老是不是在暗处保护着我们呢?”武寻胜道。 铁红焰也回了一下头,并没看到铁今绝,又点了点头。 (两千一百八十三)弹指 两人都很快就回过了头继续走。 武寻胜小声对她说:“我想,铁长老大概一直都在我们看不到之处保护着我们呢。就算是白天,如果他走隐蔽的地方,估计我们回头都看不见他。现在天这么黑,族长的意思又是让他在暗处保护我们,他便不会点着照亮用的东西,那我们更难看到他了。我们拿着蜡烛,又走在前面,他特意盯着,肯定能看到我们。说真的,想到铁长老跟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心里真能踏实不少。” 铁红焰又点了一下头。 她听到武寻胜说的“跟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后,想到了另一种意思,她觉得铁今绝跟他们走在同一条实现理想之路上,也着实容易令人感到踏实些。 当时铁今绝的确正跟在二人后面看着他们,只是离他们不近,走的地方也总是较为隐蔽之处,并不容易被他们看到。 铁今绝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人并不清晰的背影在黑夜之中星空之下一起慢慢前移。 那是一条并不直的路,路两旁还有各种植物。 铁今绝仿佛看到两个人正在人生路上披荆斩棘。 他知道天早晚会亮,他相信有的人总能闯过难关。 他想到铁红焰七岁那年刚被人带到铁仓廷时的情景,想到她从小到大经历的那些一般人难以承受之苦,想到她戴着面具生活的这些年,想到她一次次带兵上战场抗妖,想到她一回回用幻缨枪法成批地把即将被虐杀致死的蓝甲人转移走,想到她找各种机会让铁仓廷中被抓来做活受虐待的蓝甲人得以离开铁仓廷,想到她每次用她仅有的那些权力对铁仓廷做出的改变……当然,他也想到了那些不了解她在做什么的人说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并不知该如何报仇的铁今绝认为自己这些年算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报仇。他始终记得为了跟他一起做那大事而离开人世的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记得黑夜里一些惊醒他的噩梦,记得自己在别人面前说着跟自己想法相反的让自己恶心的话,记得每次做事险些被发现时“过关”后的心有余悸。这些年的艰辛痛苦有时会使他感觉时间过得慢,然而这一刻,走在星空之下,看着二人并不清晰的背影,已经使用了双极闪的他有一刹那觉得当年那两个小孩子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多年,弹指,恍如大梦一场。早已清楚自己时日无多的铁今绝此刻希望日子能过得慢一点,他好多在世上留一些时间,这样说不定他真能看到铁红焰当上铁仓部族族长,这样今后的事他也可以放心了。 他想象着,仿佛看到铁红焰成了铁仓部族的族长后实现了她的理想,那时候她走的路也许依然不会变得笔直,但终于不是遍布荆棘了,就算没有开着鲜花,却也是洒满阳光的。 然而他在这星空下的想象之中,那洒满阳光的路上有铁红焰,却没有现在与她同行的武寻胜。 (两千一百八十四)繁星 铁今绝想到了别人说的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从举行盟联礼那天算起武寻胜最多只能再活一年的时间且这一年中随时有可能离世,又想到了武寻胜已被吸走了一个月的寿蒂。 他忽然间悲从中来。 他想:现在陪在红焰身边的武寻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无法继续跟她一起走下去了,红焰一直在期待奇迹发生,然而听方士话里的意思,提出奇迹发生,就像是出于同情给人留下一丝希望。我知道红焰心中总装着这件事,武寻胜应该还不知道红焰心里有这样的事吧,就算他清楚自己还能活多久,他也不好告诉她吧。有些事就是这样啊,自己清楚得很,却不知怎样跟别人说。 铁今绝由武寻胜的事想到了自己:我已经使用了双极闪,留在世上的日子已不多,红焰还毫不知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既然依旧不知如何启齿,那我就只能还是那样,暂时不告诉她了,如果哪天我突然想出该怎么说,那时候再跟她说吧……只是……那时会不会是我生命的最后时刻呢?不管怎样,这些天我都会抓紧时间,把要交代给她的事交代清楚。 【第二百三十一章】 铁红焰和武寻胜到达了野地,没像平时一样跟保护幻缨树和两棵炽玫的人打招呼。 在此之前,铁万刀已让铁红焰和武寻胜知道,他已跟保护幻缨树和两棵炽玫的人说过不用跟他们二人打招呼。 武寻胜问铁红焰:“你没再难受吧?” 铁红焰感觉还好,微笑着摇了摇头。 武寻胜看她此刻状态的确不错,也笑了。 铁红焰再次看到烛光映照下他的笑容和眼中的柔情,觉得之前身体难受的感觉早已被冲到万里以外了。 武寻胜道:“我们就在这里坐下来吧。”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依然小心地扶她,两人坐在了清静的野地之中。 他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对她说道:“我把蜡烛熄灭好吗?天上很多星星啊。”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先是看了一眼那根蜡烛,然后望向了天空。 抬头看到绚烂星空时,她先是感到了如梦如幻的美,然而立即就想到了蓝甲人中流传的人变星星的传说,竟在这满天繁星之下体会到了一抹残酷。 她想到那次她在地室里用幻缨枪法帮乐愉把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又将乐愉送到声瑞殿附近那天她带着一身伤痛强忍着心口的不适在返回傲乾殿的路上看到的满天繁星。 那次,在抬头看天空之前,她耳畔响起了小时候那个曾经带她看星星的女人给她唱过的一首歌。 此时此刻,在空旷清静的野地里看着繁星点点,她仿佛又听到了那首歌。 接着她便想起了那次她觉得那些星星中有她小时候在蓝甲部族生活时遇到的那些人,想起了那次她在心里对他们说的话。 这个时候她再次想:终有一天,这世上不再有任何一个蓝甲人需要为了安慰小孩子而讲那个人变星星的传说——那个满载着血泪的传说! (两千一百八十五)夜空 这时,铁红焰忽然想起在他抬起头看到繁星之前,她看到武寻胜熄灭的那根很粗的蜡烛已经剩下很少了,突然就想到了跟武寻胜寿命有关的事,心头涌上一股哀伤。 她从地上拿起了那根已经剩下不多的蜡烛,又放下了。 就在此刻,她又头晕得厉害了,又感到很不舒服。 她身体一打晃,武寻胜立即扶住了她,知道她又难受了,他对她说:“又晕得厉害了?靠在我身上休息吧!”说着,他便把她揽到了自己身上,让她头靠自己肩膀休息。 皎洁的月光照着宁静的野地,洒在了二人身上。 是时,铁万刀派去暗中保护两人的那些人还没到,依旧是铁今绝在暗中保护他们两人。 借着月光,铁今绝看到铁红焰和武寻胜靠在一起的背影,思绪翻涌。 他想:从红焰小时候起,为了避免影响她以后顺利实现那个理想,我就不让她与其他人关系过近,我有时会觉得自己那么对红焰很残忍,然而我又清楚既然她走上了这条不寻常的路,她便无法像其他人那样生活了。以前我告诉她,她跟武寻胜不是一路人,一直以来,她都在注意把握分寸。谁知后来武寻胜成了她的同路人,当我了解到他们两人同路后,更感到自己以前对红焰有些残忍了。然而,今天想想,我突然觉得自己以前那么做似乎并不算多残忍了,因为比起我来,命运很有可能对她要残忍得多。如果事情像方士的话里反映出的那样,发生奇迹几乎是不可期的,那我以前做的那些事也算是防止红焰和他之间感情早早就变得非常深了吧?两人之间的感情积累得越多,爱得越深,当他要先于她离开这个世界时,她的痛苦就会越多,她受到的伤害就会越深。看来我之前的残忍也许已经为将来的她降低了事情对她的伤害。要说对她残忍,也许我永远残忍不过命运吧。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要把他们永远笼罩在一起一般,尽管月光也未必是命运的对手,然而此时此刻,两人也算是在满天繁星的见证下,在夜色中偎依成了一幅就算经过时间冲刷也不会褪色的画了吧。此后,一日,几日,一月,几月……到不到一年又如何?若说他们今日以星为笔写下了什么,大概夜空中便会有无数句“不分离”吧。即使过了些日子他们二人真的不能再相见又如何?又如何啊?红焰早就长大了,即使真有那么一天,相信她终可以闯过那一关!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派来到能看到野地的位置保护铁红焰和武寻胜的那些人到了。 铁今绝跟那些人说了些话,便踏着被路上的遮挡物剪得零零落落的洒在地上的月光回去了。 后来铁红焰感觉舒服多了,她坐直了些,拿起了那根已经剩得不多了的粗蜡烛。 武寻胜看向铁红焰,问:“怎么样?你感觉好些了?” (两千一百八十六)月光 铁红焰心中伤感,却还是微笑着对他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看她终于不难受了,心中自然高兴,又露出了笑容。 然而铁红焰对他点头后便没继续看着他,而是立即看向了自己手中那根蜡烛。 她猜到了他也许又会微笑,她知道如果刚才看着他,一定会看到他月光映照下的笑容。 她当然是愿意看的,她快速把目光移到了那根蜡烛上,竟是因为在那一刻她突然担心自己看上瘾。 不久前她看了他阳光下的笑容,后来又看了他烛光里的笑容。 两人到野地后,他那烛光映照下的笑容,其实本身也是月光映照下的笑容,然而烛光离他近,月光离他远,在烛光的照耀中,月光似乎显得没那么明显了,所以他那笑容给她的印象也算是烛光里的笑容。 烛光暖,月光凉。此刻没有烛光,她认为即使是他月光映照下的笑容,也一定是暖的。 武寻胜看铁红焰拿起了地上那根蜡烛又看向了它,便问道:“你想点上蜡烛吗?我来给你点。” 铁红焰并没看向他,只是摇了摇头。 武寻胜见她不看他,而且似乎心中有事的样子,又问:“你在想事情?”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 “需要专心致志吗?”武寻胜道,“那我先不打扰你。” 铁红焰摇了摇头,依然并没看他。 “如果不专心想事情了,就碰我胳膊一下,我跟你说话。”武寻胜道。 铁红焰想听他说话,便直接碰了他胳膊一下。 “现在?”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 “那我可说了啊。”武寻胜道。 铁红焰再次点头。 “其实我之前就想过,春天里,是否能有那么一天,我们其他事都不做,我就跟你一起在野地里待着,我们一起从天亮待到天黑,那样,就好像经历了半个轮回一样。没想到今天竟然真有这样的机会,与我想的不同的是,这次是从天黑待到天亮再待到天黑,时间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长,我觉得自己的一个愿望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实现也真是幸运。”武寻胜道。 铁红焰听了他的话,想起了之前她与武寻胜和铁今绝一起去“寻找”远霜明心石那日,她就曾想:如果我们可以看上一天,从天蒙蒙亮开始,一直看到月亮和星星挂上夜空,这一天的风景融在记忆里,便如这一春都铭刻于心了吧。 在感叹巧合后,她琢磨着她自己那天的想法,心想:那天我还想,这一天的风景融在记忆里便如这一春都铭刻于心了,此刻我又何必故意不看他? 这时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刻意防止自己看他月光映照下的笑容会上瘾,她觉得看上瘾其实也是好事,能在这样的月光下看他笑容的机会本就不是很多,与其刻意回避,不如珍惜。 于是她看向了月光映照下的武寻胜,此刻他并不是在笑,她看到的是他说完“我觉得自己的一个愿望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实现也真是幸运”后的一脸满足。 (两千一百八十七)同行 他说完这话后,看向了她,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原本给人感觉有些凉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仿佛被他的笑容暖成了阳光一样。 看着月光映照下的他微笑的样子,她确实上瘾了,然而因为已经觉得应该珍惜这样的机会,她便并没移开目光,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一直这样下去,时光就永远也不会带走什么了。 武寻胜注意到她如此专注地看着他后,才缓缓收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他问:“怎么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虽然仍不舍得把目光移开,也只好不继续看。 她摇了摇头,望向了天上的星星。 这时换成了他静静地看着铁红焰了,只是看的是她的侧脸。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还能与她继续一路同行多久的问题。 他甚至想,这满天繁星也许会给他带来奇迹,这月光也许有神力,如果他在此默默许个愿,也许就真能与她同行一世了。 刚想到这里,他便感到这远远不够。 他想到了那六个挂件,想到了摊主当时说的话。 “虽然有很多人都单买一个送恋人,而且单买一个也是意义重大的,但是,如果能一次买足六个送恋人,那就是意义最大的了!‘六’是‘两个三’,代表两个人能有三世情缘呢!” 摊主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他想:是啊,一世怎么够?要同行三世。再说,我们还曾经共同救过一条三世泳呢。 然而下一刻,他又想到了方士说过的跟他寿命有关的话,又有些悲伤,他想:三世是不是想得太远?我现在已经在想三世,是不是也证明了自己对这一世能一直与她同行信心不足?其实这一世,以后就算不能总与她相见都没关系,能辅助她做事就算是与她一路同行了,那如果今天许愿便能成真,我是否应还该许下这样的愿望——如果有一天离开人世,我的灵魂依然能辅助她做事,依然能与她同路而行? 铁红焰感觉出他好像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便又看向了他,刚要问什么,又突然觉得不需要问了,竟什么都没说出口。 两人目光相遇的时间,便是地老天荒。 他们都没回避对方的目光,她凝视着他,他也继续看着她。 他们也都没继续说什么,好像天上的星星正在替他们说。 星星仿佛可以替他们说上三世,甚至更长时间,长到皓月化成雪,片片飘飞。 直到铁红焰再次头晕得厉害,他们才没继续对视。 他又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了起来。 尽管她在前往暮夕阁之前睡觉时间并不短,她走的路也并不长,但她这时还是困了,因为实在难受,她都没觉得怎样就这样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他前往暮夕阁前不如她睡的时间长,到野地后却一直都没觉得困。 他望着天空想:瞬息万变?亘古不变?她靠在我身上睡着了,我却好像感到她依然在跟我说话。虽然她就算真跟我说话我也听不见,但我又好像能听到她内心的声音。 (两千一百八十八)浮尘 武寻胜看了铁红焰一眼,又望向了天空,内心波澜起伏。 他想:人生本就如此,早晚有终点,总要有人先离开。其实一切都想通了,谁先走又有什么要紧?然而我却仍然希望能一直与她同路而行……我们会走到哪里呢?爱若是河流,它将流向何方?人若要离去,是否从此便成浮尘?浮尘落入河中,是否还能找到当初的痕迹?命运的安排我看不清,如果早些离开已注定呢?时间写在心里,或长,或短,都可以是永远。 一段时间后,铁红焰醒了,身体舒服多了,之前那种悲伤的心情也算是离开了。 她再次直起身子,这才意识到之前自己好像是睡着了。 武寻胜说:“你不继续睡了?”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 “怎么样了?舒服些了吗?”武寻胜继续问。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她想通过写字跟他交流,于是便从袋子里拿出了写字用的东西。 她要点蜡烛,然而她并没点那根还剩不多的蜡烛,而是拿出了一根新的。 铁红焰把蜡烛点上后,准备了一下,便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他感觉她大概是多长时间之前睡着的。 武寻胜说出自己的感觉后,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武寻胜道:“之前你又不舒服了,那时候睡着了也好,起码能减轻痛苦。你想睡就睡吧,如果一会儿你困了,还靠在我身上睡吧。” 铁红焰又写了字,问武寻胜困不困,要不要休息。 武寻胜说他一点都不困。 铁红焰写了些字,说她自己明明在出来前睡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又睡着了。 她说到这里时,武寻胜突然想到了之前在暮夕阁顶层她颈部的远霜明心石发出桃红色光的事,有些担心,便问:“你觉得这事跟你之前在暮夕阁顶层时那桃红色的光有关吗?” 铁红焰写字告诉他,她感觉没关系。 武寻胜想了一下,说道:“这次受伤之后,你平时好像也有过这种情况,就是之前睡觉并不少,但还是会很困。”这时武寻胜又觉得铁红焰的情况好像很正常了,应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铁红焰回忆了一下,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她想了想也觉得正常。她说她这次受伤之后,平时就算白天在睡觉睡了很久,到了夜间也还是会困,依然能睡着。 武寻胜道:“你也感觉这样正常?”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她觉得正常。 武寻胜又问:“你平时也有在不舒服的时候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的情况吧?”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有过几次。 武寻胜这就放心了。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武寻胜,他是怎么想起往袋子里装某些东西的。她拿起纸给武寻胜看的时候,面带微笑。 武寻胜知道她问的是哪些东西,便微笑着说:“我觉得我想到很正常。”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 “你也这么觉得吧?”武寻胜道。 (两千一百八十九)相信 铁红焰再次点头。 “野地这地点,很容易让人想起带那些。”武寻胜说。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其实她之前在内居中躺着养伤的时候,她已不止一次想象着来这里跟他一起玩纸鸢的情景。 武寻胜道:“那段时间我也想象过。不过,明天就不是想象了,我们真的可以在这里玩了。” 原来,铁红焰之前说的武寻胜往袋子里装的东西正是做纸鸢要用的东西。 在出来前整理东西的时候,武寻胜已经知道两人散因要在室外待很久,而且可以进行一些活动,他便把做纸鸢用的东西装在了袋子里。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了些字,让武寻胜猜之前铁今绝有没有注意到袋子里有做纸鸢用的东西。 武寻胜说道:“铁长老把东西放到了袋子里,我想,他应该知道里面都有什么了吧。” 他猜得没错,铁今绝在暮夕阁中往袋子里装东西的时候,的确注意到了里面那些做纸鸢用的东西。 起初铁今绝看见有的东西时有些好奇,后来一想,大概这些东西就是它们打算在散因时用来一起玩的。他知道两人从小就愿意跟对方一起玩,要不是他提醒铁红焰不要跟别人关系过近,两人可能会有更多时间是在一起的。看到袋子里的东西,他也能理解,便没问。 铁红焰通过写字对武寻胜说她也认为铁长老注意到里面有这些东西了。她又写了些字问武寻胜觉得铁今绝可能会怎么想。 武寻胜说道:“怎么想……这我就不清楚了。” 铁红焰通过写字表示让他猜一猜。 武寻胜道:“他应该会觉得……这个真是猜都猜不出来。”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对他说,她觉得他其实很擅长猜别人的想法。 “是吗?”武寻胜微笑着说道,“我似乎只擅长猜‘个别人’的想法吧?” 铁红焰写字故意问他“个别人”是谁。 武寻胜看着她,对她一笑,说道:“你明明知道。” 铁红焰又通过写字问他他怎么知道她知道。 武寻胜笑道:“我不是说我似乎只擅长猜‘个别人’的想法吗?我擅长猜啊,就知道了。其实我觉得你是真的擅长猜别人的想法。”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对武寻胜说,他是不是想说她擅长猜“个别人”的想法。 武寻胜依旧笑着说:“我说的‘别人’肯定是包括你刚刚说的这个‘个别人’。其实我觉得有很多次,我们想到一起,真的是很有缘分了。” 然而言至此处,他内心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感觉有没有缘分是注定的?” 铁红焰想起了些什么,通过写字告诉他她感觉不出来。 武寻胜又问:“你是否相信,如果有缘分,有些看似不大可能的事都可能变成现实?”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他,她相信不管有没有缘分,有些看似不大可能的事都可能变成现实。 武寻胜道:“也是啊,你是相信奇迹的。相信奇迹有可能发生,你不会在前面加什么条件。” (两千一百九十)两颗 武寻胜说道“奇迹”两字后,铁红焰便想到了方士说过的跟他寿命有关的话。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她相信奇迹,她相信有的奇迹会发生。接着她又写了“一定会发生”五个字。 她心里又有些难过。 想起铁今绝提醒过她,写了字的纸需要尽快烧掉,尽管此刻在野地里周围根本没别人,而且她也没写什么不能让别人看到的话,但她还是立刻把之前写过字的纸烧了,用另一张纸把灰包了起来,把它放入了自己的衣袋中。 她心中依旧难过,抬头看起了星星。 武寻胜也看向了星星,指着有两颗挨得较近的星星,对铁红焰说:“你看那两颗星,离得那么近。” 铁红焰之前看到了那两颗星的距离并不是离得最近的,她便指了指另一处。 铁红焰指的那个地方,有两颗星离得更近。 武寻胜说道:“是啊,我刚才没注意到,那两颗星的距离比我说的那两颗还要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在说话。”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问武寻胜,如果它们在说话,他觉得它们在说什么。 武寻胜想了想,慢慢地说道:“也许,亮一些的那颗说:‘你看那里!’暗一些的那颗说:‘那应该是一片野地吧!’亮一些的说:‘没错,那就是一片野地,除了那边有几个人以外,这边还坐着两个人。’暗一些的说:‘野地上坐着的那两个人会不会在说话?’亮一些的说:‘如果他们在说话,你猜他们会说些什么?’暗一些的说:‘会不会在说我们这两颗星离得很近啊?’亮一些的说:‘有可能啊,但他们之间有我们之间近吗?’暗一些的说:‘肯定比我们近啊。’亮一些的说:‘你怎么知道的?’暗一些的说:‘因为那是两个人。’亮一些的说:‘人与人的距离一定会比星与星的距离近?’亮一些的说:‘不一定。但是人与人想要离得近很容易。’暗一些的说:‘容易吗?如果相隔很远很远呢?’亮一些的说:‘那也容易。’暗一些的说:‘怎么会容易?’亮一些的说:‘人是有心的。’暗一些的说:‘有心也不代表移动的速度快啊!’亮一些的说:‘有心的话,不用移动,也能离得很近了。’暗一些的说:‘你是说心离得很近?’亮一些的说:‘是啊。’暗一些的说:‘可是心再近也不代表人能离得很近啊。’亮一些的说:‘心都离得很近了,还不够吗?’暗一些说:‘也是,两颗心离得很近的话,其实人与人的距离是远是近已经不重要了。’亮一些的说:‘只要两颗心在一起,纵使两个人相隔千山万水又何妨?千山万水能隔开的也只是两个人而已。’暗一些的说:‘这么说的话,好像没有什么能隔开两颗心了。’亮一些的说:‘只要两颗心愿意在一起,什么都无法让它们分开。’” (两千一百九十一)服药 武寻胜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原本看着那两颗星星的他看向了铁红焰。 之前铁红焰在安安静静地听他“讲故事”的过程中便已看向了他,看着他那望着星空的侧脸。 此刻,二人目光再次相对。 其实他最后还想说“连生死都不能”,但要真的说出来,就好像告诉铁红焰什么事了一样,他自然不会说出口,只能装在心中。 想到“连生死都不能”时,武寻胜心头蓦然掠过一阵伤感,但并不想表现出来,他微笑着对铁红焰说:“你说,那颗亮一些的星星,说的有道理吗?” 铁红焰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又在纸上写了些字跟他交流,之后又把写了字的纸烧掉,把灰包起来装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清风习习,野地里花草的香气沁人心脾。 当她头晕严重,身体很不舒服的时候,他就会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绚烂星空之下,两人一整夜都没感到冷,仿佛空气一直都令人感到温暖惬意。 时光流过,野地中开始出现了鸟叫声。 星月渐隐,天慢慢亮了,景物变得清晰。 从天黑到天明,两人共同看着野地中光线的变化,感受着时光前行。 红日初升。 野地里似仙境般美好。 武寻胜说:“我猜今天一天都会是晴天。” 铁红焰点头。 两人静静地望着太阳,一起看它升起。 铁红焰想起了小时候他第一次带她来到这片野地时的情景,想:那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好像没怎么变,依然像仙境一般。这满地的花花草草其实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些了,一年又一年,时间前行自然会带走些什么,但终究也会留下些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武寻胜从袋子里拿出了铁红焰需要服的药,对她说:“差不多是服药的时候了。” 铁红焰刚刚还想着服药的事,便听他说了这样的话,又一次觉得有些巧,看向了武寻胜。 武寻胜一脸关心地看着她,说道:“我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已经数不清都在心里提醒自己多少次了。” 当日白天铁红焰需要服几次药的事,武寻胜总是反反复复想。就算她服了这次药,他也依旧会继续反复想后面的几次。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他,他不用太费心,因为她自己想着呢,不会忘的。她还告诉他,就在他提醒她的前一刻,她正好想了服药的事,只是看太阳缓缓升起的感觉太好,想继续多看一会儿再服,但肯定不会过了适合服药的时间,耽误不了的。 她微笑着把那张纸给他看。 他看后,微笑着看着她,说道:“我不觉得这是费心啊,你的事,我愿意想着。多个人想着总归更保险些啊。” 铁红焰服药后,武寻胜便对她说起了今天后面几次她需要服药的大致时间,还说:“我知道你都记得。” 她笑了笑,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她便把写了字的纸烧掉,把灰包起来放入了衣袋里。 (两千一百九十二)奔跑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的时候,他从袋子里拿出了做纸鸢用的东西,两人开始做纸鸢,一共做了两个。 做好后,武寻胜说:“你就坐在这里拿着纸鸢,我说‘让它飞’你就放开,像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说完这话,武寻胜觉得自己这么大人这样有点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铁红焰笑着点头。 武寻胜又问她:“你选一个吧,先放哪个?” 铁红焰随便指了一个,便拿起了那个纸鸢。 武寻胜牵着纸鸢的线在风里跑了起来,他一点都不觉得困,甚是兴奋。 他像小时候跟她一起在这里玩纸鸢时那样,大声对她说道:“让它飞!” 铁红焰把纸鸢举过头顶一放,纸鸢便飞了起来。 看着往上升的纸鸢,两人都笑容满面。 阳光照着笑着的两人,仿佛照着的是当年那两个小孩子。 当那个纸鸢已很高时,武寻胜走近了铁红焰,对她说:“我把这个也放起来吧,就当是你放的了。” 铁红焰微笑着点头,拿起了那个纸鸢。 “我一会儿还像小时候那样说‘让它飞’啊。”武寻胜道。这次说完这话,他依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气,也因此而感到更开心了。 于是,这一次,他又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带着纸鸢跑,跑着跑着,便大声说:“让它飞!” 铁红焰把第二个纸鸢举过头顶,放开了。 这个纸鸢也越升越高。 武寻胜同时放两个纸鸢一点问题都没有,两个纸鸢都高高地飘在空中。 由于是同时放两个,他不会让两个纸鸢离得很近。 铁红焰想到她七岁那年两人第一次在这片野地里放纸鸢,两人同时放时,她曾经对武寻胜说:“你用你手里的纸鸢追我手里的纸鸢,看能不能追上。我跑了啊!”然后她就跑了起来。 此时此刻,坐在野地中的铁红焰因为受伤后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根本无法像小时候那样跑,然而她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在阳光下的野地中奔跑着一样。 本来想着这些她开心得很,然而她忽然想到了小时候放纸鸢她说“我跑了啊!”之后的事。 小时候那次,她跑得太快,一转眼两人的距离就很远了,但两个纸鸢倒没远离太多。 当时武寻胜没跑多久就有些累了,走向她。 她笑着跑回来,对他说:“刚才我和你太远啦,纸鸢不好追。这下我们近了,你用你的纸鸢追我的纸鸢啊!” 那时,他手中的纸鸢总是和她手中的若即若离,刚刚接近就会在快要遇上的一刻分开。 武寻胜笑了笑,对她说:“追不上啊,你用纸鸢追我的吧!” 铁红焰说:“好啊,来啦!”说着她就想办法让自己的纸鸢接近武寻胜的,然而不管她怎么做,两个纸鸢也仍旧总是在将要碰到一起的时候分开。 她只好说:“我的纸鸢也追不上你的纸鸢啊!” 那个时候,虽然两个孩子牵着的纸鸢全都追不上另外一个,但他们都玩得非常高兴。 (两千一百九十三)拉钩 然而此时此刻,坐在野地中的铁红焰在想起小时候两个孩子牵着的纸鸢总是在将要碰到一起的时候分开,忽然心沉了些。 她当然知道小时候那两个纸鸢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小时候也从来没多想过什么,然而这时她竟隐隐感觉当年的两个纸鸢似乎象征着什么一般。 她也认为她这样实在是想多了,是把本来没有联系的事硬扯到了一起,但她又觉得,她之所以会这么想,大概跟遇到的一些情况有关系。 她感觉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有些荒唐可笑,然而她更清楚自己真正想的是那些情况。 她渐渐收住了笑容,心中泛起了一阵伤感。 若是没受伤,身体状态正常的时候,其实她不至于因为想到小时候的纸鸢那正常的现象而联想到一些情况,然后因此心生伤感。然而此时的她因为身体有问题对心态造成了明显影响,便跟平时状态不同。 武寻胜离她越来越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没有笑容了,于是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需要靠一会儿吗?” 铁红焰立刻恢复了笑容,用力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不舒服。接着她又笑着指了指天上的纸鸢。 武寻胜猜她是什么意思,问道:“你是想说你想继续看我放纸鸢吗?” 铁红焰笑着点头。 武寻胜并没忘记他之前看到她没在笑的那一刻,觉得她那样肯定有原因,但觉得此刻她又笑了就好,便也没立刻问之前的事,于是说道:“好,你喜欢看,我就继续放。” 这时她再次看向她,见她正望着天上的纸鸢,突然想到她之前会不会是因为想到自己受伤后不能亲自跑着将纸鸢放上天空而觉得失落,于是又说道:“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我们还来这里一起放纸鸢,那时候你自己放起来,好不好?” 铁红焰微笑着点头。 她想:他可能以为我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自己放觉得可惜而没了笑容吧?就让他这么以为也好。 于是她竟伸出了右手,举高,笑着做出了要跟他拉钩的样子。 武寻胜离她更近了些,见她竟然是这个动作,说道:“还要拉钩啊?” 铁红焰笑着点头。 “好啊,一言为定!”武寻胜笑着说道。 他将拿着东西的右手的小指伸出,快速跟她拉了个钩。 拉完钩,他赶紧继续控制纸鸢,又对她说:“按时服药,身体一定会很快就恢复的!” 铁红焰再次笑着点了一下头。 铁红焰想:我们两个这么大的人,刚才竟然跟小孩子似的。 她正这么想,便听武寻胜说:“说真的,刚才我跟你说‘我说“让它飞”你就放开,像小时候那样’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跟小孩子似的,放起来时,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后来我们又拉钩,我更觉得我们像小孩子了。” 在他看向她的时候,她笑着用之前跟他拉钩的那只手指了一下自己,对他点了一下头。 (两千一百九十四)笑语 武寻胜满面笑容,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也这么觉得吗?” 铁红焰笑着连连点头。 “我们又想到一起了。”武寻胜说。 铁红焰想:两个纸鸢碰不到一起多正常,要是碰到一起可能还麻烦了呢,我刚才就因为想起小时候的事而多想出那么多,也真是可笑了。我当时竟然能那么想,也真是跟个小孩子似的了!然而,当时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却还真没想多。刚才他显然是看到我没了笑容才问那样的话的,我自己在那一刻想法荒唐也就算了,竟然还在脸上表现出来了,还被他看出来了,也真是够可以的!我之所以会这样,大概真是受身体情况影响的吧!还好,他似乎认为我是因为无法自己放纸鸢感到失落而那样的。 铁红焰又想起了小时候那次放纸鸢时接下来发生的事。 那次就在她说“我的纸鸢也追不上你的纸鸢啊!”之后,两人又放了一会儿,她对他说:“它们一定都飞累了,让它们两个都回家吧!” 武寻胜说:“好,一起回家!” 两人把两个纸鸢都收回了。 两个纸鸢回到两人手中时,武寻胜把自己手里的纸鸢和铁红焰手里的纸鸢放在了一起,说:“我的纸鸢追上你的纸鸢啦!” “你耍赖啊!不带你这样的!不算!”铁红焰道。她觉得他那样耍赖很好玩。 武寻胜笑着说:“怎么不算?你又没说什么时候追到算,哈哈!” 铁红焰故意把两个纸鸢分开一下,然后又放在一起,对他说:“我的纸鸢也追到了你的,嘻嘻!” 武寻胜说道:“你这才叫耍赖呢!”他也觉得这样很好玩。 铁红焰说:“就算是耍赖也是跟你学的,反正我的纸鸢追到你的啦,就是追到啦!” 当年两人的欢声笑语仿佛回荡在此时坐在野地中的铁红焰耳边,已经很多年过去了,虽然当年野地里的那些话她并没全都记得一字不差,但当时还是孩子的两人大致说了些什么,她都依然记着。 坐在野地中的铁红焰这时想:虽然一个纸鸢有没有追到另一个纸鸢什么都说明不了,多想也没什么意义,但如果想来好玩,能让自己觉得开心,想想也无妨。不管小时候两人是不是耍赖,反正后来两个纸鸢放在一起了,当年的我们玩得很快乐,现在回想起来,也应该是开心的。今日,我看着他在阳光下笑着,看着他在蓝天白云下奔跑,看着他在花草香气中同时控制着两个纸鸢,也是开心的。小时候放纸鸢是开心的,长大后想起小时候放纸鸢是开心的,长大后再在故地放纸鸢也是开心的……这就够了。想那么多其他的干什么?这样的快乐,应该用心珍惜。听他说“我说‘让它飞’你就放开,像小时候那样”,又听他说我们跟小孩子似的,我感觉虽然过了很多年,但有很多东西就像这片野地一样,一直有着独特的色彩。 (两千一百九十五)收线 阳光越来越亮了,仿佛是发现多年后的二人已经长大,为了照耀他们而特意变得更加明媚一样。 风也比之前更暖了些,拂过野地中的花草,传着怡人的香气。 铁红焰又看武寻胜放了一会儿纸鸢,便又一次通过写字问他困不困。 武寻胜笑着说:“你又问我这个了。我真的一点都不困,我精神得很!” 铁红焰便通过写表示希望他休息,坐下来休息也好。 他问她:“不继续玩了吗?” 铁红焰再次写了些字,告诉他,她已经玩得很开心了。 此前,关于困不困的事,铁红焰就问过武寻胜几次。她有时候想起方士说过的关于他随时有可能离世的话,便担心他因为一直没休息而引起什么危险,希望他能休息一段时间。 然而武寻胜的确丝毫没有困意,就算让他睡觉他也根本就睡不着。 这时,武寻胜听她说已经玩得很开心了,看她也是有希望他收线的意思,便打算不继续放了。 武寻胜想着小时候第一次跟铁红焰在这片野地里放纸鸢的情景,记得她七岁那年说过“它们一定都飞累了,让它们两个都回家吧!”,于是他开玩笑说:“也是啊,虽然我不累,但我也要考虑它们啊,它们一定都飞累了,让它们回家。” 铁红焰浅笑着对他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一边收线一边问她:“你觉不觉得这话听起来很熟悉?” 铁红焰点头,指了一下自己。 武寻胜明白她的意思是表示那话是她以前说的,道:“是啊,是你说的。当时我答应后,还说‘一起回家!’,哈哈,你记不记得?”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道:“我又感到咱们跟小孩子似的了。” 把两个纸鸢的线都收了回来后,武寻胜拿着两个纸鸢把它们放在了一起,对铁红焰说:“当年我们放纸鸢的时候,还都拿自己的纸鸢追对方的纸鸢,都追不上,等收线后纸鸢回到我们手里,我就把两个纸鸢放在一起,跟你说我的纸鸢追上了你的纸鸢,你说我耍赖,我说你没说追到什么时候算,然后你把两个纸鸢分开一下,又放在一起,说你的纸鸢也追到了我的。你也耍赖啊,你还说就算耍赖也是跟我学的。你记不记得?” 武寻胜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两个纸鸢在铁红焰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 铁红焰笑着点头后,写了些字,表示小时候的事他依然记得很清楚。 在她写字的时候,武寻胜突然想起了铁红焰二十一岁那年在战场上受伤过了一些天后,他扶着她又到了这片野地里小时候他们第一次一起玩纸鸢的位置。他想起,那次也是只有他一个人拉着线跑,但还是两人各做了一个纸鸢。他还想起,两个纸鸢飞上天后在某一刻看起来像重叠在一起了,实际上那两个纸鸢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平面内,忽然风大了起来,将两个原本有些接近的纸鸢吹散了。 (两千一百九十六)流走 想着那时的情况,武寻胜心中一阵难过,他还记得当年看到两个原本有些接近的纸鸢被风吹散后自己就心有所感,他也清楚当年心中那种感触跟现在有区别。他此刻难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想起了那两个纸鸢被风吹散时的样子,想起了那种风忽然变大令人无法控制住的感觉。他想到了方士说过的跟自己寿命有关的话,心想:要是哪天人生忽然风变大,一下子把我从她身边吹走,我又如何跟她一起继续走后面的路?那大事尚未完成,我怎样才能多辅助她做些什么?希望人生的风不要忽然变大,不要让我离开她,她承受的痛苦已经太多了,我想多为她分担,想跟她一起在那条路上走下去…… 尽管想了这些,武寻胜却并没表现出什么。 见铁红焰浅笑着把写的字给他看,他把那两个纸鸢放在了两人前方的地上,说道:“你不是一样?”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武寻胜让自己想些快乐的事,思绪又回到了小时候跟她一起在野地中放纸鸢奔跑的时候。 铁红焰把写了字的纸烧掉后又将灰包起来放入了自己的衣袋中。 过了一会儿,铁红焰又觉得头晕得厉害,身体又难受了,武寻胜再次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她闭着双眼,武寻胜看了一眼身边的她,然后望向了远方的天空,仿佛能看到那里有两个小孩子在春风中快乐地跑着,仿佛能听到那两个小孩子很多年前一起玩耍时的欢声笑语。 一段时间后,铁红焰睁开双眼,感觉好多了。 两人都觉得有些饿,便拿出带的食物一起吃了起来。 一起度过了太阳升得最高的时候,一起感受着野地中光线的变化,两人在对方身边,如像亲眼望着时间流走。 傍晚,太阳渐渐下落。 漫天晚霞令人心醉。 铁红焰和武寻胜都想到了以前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傍晚,当然,也想到了跟夕阳、晚霞有关的那些情景。 那些情景并不全是美好的,也有如今想起来依旧感到残忍的。 武寻胜问:“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也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你说过要是天能永远都亮着该有多好?” 铁红焰看向武寻胜,点头。 当年就在这片野地里,晚霞满天时,还是孩子的铁红焰和武寻胜追逐着玩了一会儿以后坐在小径上看着正在落下的夕阳说话。 铁红焰说太阳就要落下去了。 武寻胜说:“是啊,天又快黑了。” 就在这个时候,铁红焰托着腮说:“要是天能永远都亮着该有多好啊!” 很多年后,已经长大的两人在这片野地里散因,在正下落的夕阳中,武寻胜对铁红焰说:“记得那次,听了你的话后,我说太阳也会累,太阳也需要休息。然而此时此刻,我竟然也想说要是天能永远都亮着该有多好。人会长大,长大后看清楚很多事,也就放开了,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我却很想说你在小时候就说出来的话。” (两千一百九十七)感触 铁红焰静静地望着武寻胜,她想写些字给他看,然而此刻看着他夕阳照耀下的脸,她却不想移开目光,只想就这样听他说,仿佛多看一会儿,夕阳就不会落下,多听一会儿,就能一直听下去。 然而武寻胜并没立即继续说下去,两人又都沉默着。 对望了片刻后,他们又都看向了天边的晚霞。 尽管夕阳不久就会落下,晚霞也将不再如此绚丽,但此刻晚霞依旧彰显着生命的色彩。 铁红焰想起了当日董肃衣服上的血迹,想到了人的生命,想到了残忍。 接着,她便想到了另一个傍晚,也是夕阳西下,也是晚霞满天。 那天她和武寻胜在野地玩了很久后便坐在地上休息,她说那天的晚霞可真红,武寻胜问她是否喜欢特别红的晚霞,她说她也不知道。 武寻胜问她:“你不觉得好看吗?” 她说要看红成什么样子,还说有时候觉得特别红的晚霞好看,有时候就不觉得。 武寻胜说他喜欢特别红的晚霞,不管红成什么样子都觉得很好看。 铁红焰问了声“是吗?”,又说:“那我说一种,你也会觉得好看吗?” 武寻胜问她哪种,她竟然说“红得像天空在流血的那种”,还说那种她就不觉得好看。 那个时候,还是孩子的铁红焰就对那种残酷深有感触了。她不知道,其实当时武寻胜听了她的话后,立刻就联想到了董肃衣服上的血迹。 也就是当天,两个孩子看到了去野地里叫他们进食的王启衣服上的血迹。 那时候王启告诉他们,他身上的血迹是董肃的,还说董肃已经死了。 那两次之后,铁红焰见到晚霞有时就能联想到血迹。那时她对铁仓廷里残忍的印象实在深刻,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两次看到血迹的事,她看到血迹时就会联想很多,会想到那些被虐杀了的蓝甲人。早在她第一次看到董肃衣服上的血迹时,她就感觉那是人血,而且很可能是蓝甲人的血,董肃说那血迹是宰杀牲畜弄上的,这使她感觉极其不舒服。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很清楚,铁仓廷里,在不少人眼中,虐杀蓝甲人就像宰杀牲畜一般。在更早的时候她就曾亲眼看过跟自己最亲的几个蓝甲人被杀的情景。那一切,永远烙印在了她的心上。她从小到大对生命有很多感触。 晚霞给她留下的印象是复杂的,很多时候,残酷与美好交织在一起。她想到那些残酷,便会更坚定地她要走的路,正因为有这样的信念,在那路上遇到再多艰险,她也会勇敢前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武寻胜又开口跟她说话了。 “你还记得那六个挂件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看着他,点头。 “虽然有很多人都单买一个送恋人,而且单买一个也是意义重大的,但是,如果能一次买足六个送恋人,那就是意义最大的了!‘六’是‘两个三’,代表两个人能有三世情缘呢!” (两千一百九十八)认出 两人这时都想到了那日摊主说的这段话。 铁红焰想:三世情缘……他为什么提起了这个? 一听到几世这种事,她就立即想到武寻胜的寿命问题,尽管她一向相信奇迹,但也不愿意多想了。 武寻胜继续说道:“记得我们一起去看简月央那日,你说我说话又说一半。你还说,要是不想说另一半你也不会勉强我,你说我经常说一半,你早就习惯了,我这样过那么久都不变。你还开玩笑,说我是不是到了下辈子也还会是个爱说话说一半的人。”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当时我知道你是开玩笑,我也接着你的玩笑话继续说了,我说我很好认,就算到了下辈子也容易被这辈子见过我的人认出来。其实……其实我现在想起那天的话,我真的……” 铁红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然而他停了下来。 铁红焰本想写字说他又说一半,然而此刻夕阳之下,一切都安静得很,她认真地看着他,不想提笔。 武寻胜认真地对她说道:“我知道你想说我又说一半。” 铁红焰心情有些沉,却嘴角上扬,对他笑了一笑,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真的希望就算到了下辈子也被这辈子见过我的人认出来。” 这话听得铁红焰心中一紧,想起方士说过的跟他寿命有关的话,尽管相信奇迹会发生,她依然觉得他这话起码有万斤重。 武寻胜继续说道:“当天……当天我说就算到了下辈子也容易被这辈子见过我的人认出来,是接着你的玩笑话说的,现在我说这话……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希望……” 他顿了一下,突然想起那天的路上,他开完这个玩笑时脑海里又冒出了另一句他当时觉得不该出现的话:“代族长,要是真到了下辈子,你还认得出我吗?”那个时候这话一冒出来他就默默地提示自己不要乱想。 此刻,武寻胜想到自己的寿命问题,心中一阵伤感,他想:如果……如果真有几世……那……是不是……如果这辈子不跟一个人说清楚,是不是下辈子就会永远错过,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是不是说了就会不一样?若她在这一世曾经听我说过这样的话,心里有了这样的记忆,是不是下一世就有办法找到我了?也许……也许只有此刻在夕阳西下的野地中我才敢很直接地问些什么吧?既然如此,就痛痛快快地问出来吧,起码这样,此生就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而后悔了。 望了一眼夕阳后,他又望向了铁红焰,伤感中带着些激动,他突然问铁红焰:“要是真到了下辈子,你还认得出我吗?还会愿意跟我一起玩纸鸢吗?” 铁红焰感觉心被他这话重重地刺到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下意识地于茫然中连着点了两下头。 然后她觉得不对劲,立即在纸上写起了字。 然而就在铁红焰在纸上写字的时候,正看着她的武寻胜已经灿烂地笑了,眼里也已经湿润。 (两千一百九十九)云霞 铁红焰把字写完给他看时,他由于意识到了自己眼中已湿润,不想让她发觉,便没再看向她,而是微微低着头将她手中的纸接了过来,希望眼中尽快干。 铁红焰通过写字表示,其实目前考虑这辈子就够了。 她本来还想说人生很长,不必这么早就考虑下辈子的事,然而她不知道武寻胜是否已经知道跟自己寿命有关的那种情况,她觉得如果他已知道,哪怕他也是期待奇迹发生者,她说了这样的话也很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 武寻胜看后也并没看向她,说道:“是啊,你说得对。我也就是刚才突然想问问而已。” 武寻胜之所以会想到两人一起去看简柔那天的路上的情景,正是因为那天两个人都曾时不时望一望正在下落的夕阳,有几次他们同时望向夕阳,还都发现在自己看向夕阳的时候身边那个人恰好跟自己看向了同一处。此刻野地里看着夕阳缓缓下落的样子让武寻胜立即就想到了那天。 武寻胜之所以跟铁红焰提起了六个挂件的事,是因为跟铁红焰一起去看简柔那天路上他们提到了那六个挂件,而且在与铁红焰并肩而行的时候,买六个挂件时摊主曾经说过的那段话曾在他脑海中盘旋。 这时在野地之中,武寻胜说完“我也就是刚才突然想问问而已”后,武寻胜又想起了他们十几岁时一起在室外向师傅琴欢欢学习技能的某天的情景。他之所以想到了这个,一方面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发生在晚霞当空的时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天他又曾跟她提到小时候两人一起看夕阳时说到的她讨厌天黑的话了。 当年那日他们谈到了关于人把心锁起来的事,起初是因为铁红焰指着天上的一处云霞对师傅和他说:“你们看那个,像不像一把锁?”她用另一只手指着桌子上锁中的一把说:“就是这把!你们看,像不像这把锁?”武寻胜看了看铁红焰指的云霞,说:“我看像一个字,‘心’字。”琴欢欢看后说:“既像那把锁,也像‘心’字。”铁红焰又说:“把‘心’锁起来?” 这时,身处野地中的武寻胜想着他们十几岁时某天在夕阳西下时的这些对话,再次想到了那些年铁红焰经历的那些艰辛。他心中仍有些伤感,但眼中已经不似刚才那样湿了,他觉得铁红焰应该也已经不会看出他之前眼睛湿润了。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天边的晚霞,竟发现有一处云霞像一朵绽放的炽玫,便指着那处云霞对铁红焰说:“你看,那个,像不像正在绽放的炽玫?” 铁红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处火红的云霞如正在盛放的花,那花的样子也的确很像炽玫。她看向了武寻胜,点了点头。 这时她心中又泛起了跟炽玫有关的回忆,她朝炽玫丛的方向看了一眼。 武寻胜笑道:“看得清楚那边的炽玫吗?” (两千二百)结束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笑着说道:“离我们太远了。你看那炽玫丛是想对比一下野地里的炽玫和天空的‘炽玫’吗?” 铁红焰写了些字,告诉他,她之前看到天上的“炽玫”后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片炽玫丛,其实那片炽玫丛算是离他们最近的了,幻缨树附近那两棵炽玫更远,当然,最远的肯定是天上的“炽玫”了。 武寻胜道:“我还想了起我们以前在炽玫丛中的情景。” 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铁红焰便把写了字的纸烧掉,把灰包起来放入了衣袋中。 两人默契地沉默着,静静地看着晚霞,看着夕阳下落。 过了一段时间,天空中那绽放的“炽玫”不见了。 过了一段时间,夕阳完全落下了。 过了一段时间,天黑了。 二人再次在野地中看到了星星和月亮后,又坐了一会儿,武寻胜便说道:“我们是不是要结束散因了?”其实他很喜欢跟她一起坐在这野地里,但他担心她在此处待得更久对她养伤不利。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 这时,她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便回头看了一下,发现两个铁万刀的手下走了过来,还看到野地范围外有个轿子。 那两个手下告诉她,他们奉族长之命,要用轿子将她抬回傲乾殿。 她刚要说些什么,突然间又头晕得厉害了,很是不舒服,闭上了双眼。 武寻胜将她扶稳。 那两个铁万刀的手下有些着急,担心被族长责罚,于是到野地外把轿子抬进了野地之中。 铁红焰缓缓睁开了眼睛。 武寻胜轻声对她说:“他们把轿子抬过来了,我扶你到轿子里去吧。” 铁红焰难受得很,只是“嗯”了一声。 武寻胜慢慢地将她扶起来,一边说道:“轿子就在旁边,进去就可以休息了。” 她又“嗯”了一声。 武寻胜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进轿子里后,那两个人抬起了轿子,跟武寻胜一起往傲乾殿走。 铁万刀派的在暗处保护铁红焰和武寻胜的人继续保护二人,悄悄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快到傲乾殿的时候,轿子中的铁红焰才感到身体没那么难受了,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都快到了。 就在这时,那两个抬轿子的人停了下来,将轿子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武寻胜觉得有些奇怪,心想:他们怎么在这里就放下来了?还没到呢。 在前面抬轿子的人问轿子中的铁红焰:“少族长,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铁红焰往外看了看,对他说:“我已经好多了,没事的。” “少族长,这一路我们表现还可以吧?”在前面抬轿子的人问道。 “很好啊。”铁红焰道。 “你刚才在野地中觉得不舒服,不怪我们吧?”那人继续说道。 铁红焰想:他怎么这么问啊? 她说道:“为什么要怪你们啊?是我自己的事啊。” 这时在前面抬轿子的人说道:“多谢少族长!” “啊?”铁红焰一脸茫然。 “少族长,他只是怕受到族长责罚。”在后面抬轿子的人说。 (两千二百零一)交差 “为什么要责罚你们啊?”铁红焰问。 “哦……我们刚才在野地里看少族长不舒服,便想赶紧把少族长抬回傲乾殿中,这样少族长便能好好休息,但我们又担心把少族长抬回去时,少族长进入傲乾殿时门口的人看到少族长不舒服,到时候让族长知道后,族长觉得是我们造成的。所以……”在后面抬轿子的人说道。 “你们停下来是想了解一下我现在的状态如何?”铁红焰道。 “这个……是,还望少族长见谅啊!”在后面抬轿子的人说。 “我能理解你们。你们是不是想,如果到了这里我身体仍然不舒服,你们就在这里做做准备,考虑一下一会儿到傲乾殿门口时怎么跟傲乾殿的人说?”铁红焰问。 “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在后面抬轿子的人说。 “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铁红焰道,“我现在感觉很好,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再次不舒服,我一会儿会以比较好的状态进入傲乾殿的。” “谢少族长!”在后面抬轿子的人道,“我们现在就继续走。” 抬轿子的两个人才又将轿子抬了起来,一直将铁红焰抬到了傲乾殿门口。 到那里时,武寻胜将铁红焰从轿子中扶了出来。 那两个抬轿子的人便把轿子抬到别处去了,之后会去向铁万刀交差。 暗中保护铁红焰和武寻胜的人也去向铁万刀交差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进殿时,铁红焰尽量表现得很精神。 武寻胜扶她扶得很紧,一直把她扶到了恒联居的会宾厅中。 在武寻胜跟会宾厅中的一个人说了些话后,那个人把铁红焰扶到了内居之中。 武寻胜在会宾厅中跟会宾厅中的人说了些话后,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困了,但他还是想去内居中看看铁红焰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把铁红焰扶进内居的那个人拿着铁红焰换下的衣服出来了,示意武寻胜铁红焰又不大舒服了。 武寻胜让那人留在会宾厅中,自己立即进了内居,把门关好了。 之前就换好了衣服的铁红焰此刻躺在床上闭着双眼,那个将她扶进内居的人已给她盖好了杯子。 武寻胜这时已感到非常困倦,刚要在铁红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便看到椅子有几个纸包。 他知道那是铁红焰之前在野地中烧纸后将灰包起来装入衣袋的,想问她些话,但看她闭着眼睛休息没立即问。 他拿起那几个纸包,坐在了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 铁红焰觉得比之前感觉好点了,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床边一脸关心她的武寻胜,便指了指他个室的门。 武寻胜问:“你是要让我回个室休息吗?” 铁红焰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先看看你怎么样了,到时候会回去休息的。”武寻胜道,“这几个纸包,我一会儿带出去处理掉吧?” 铁红焰又微微点头。 武寻胜便把几个纸包都放入了自己的衣袋里。 他问:“你现在觉得你如此难受,跟那桃红色的光有没有关系啊?” (两千二百零二)盖严 武寻胜之前在野地里问过铁红焰问题后,已经感觉她几次难受应该跟那桃红色的光没什么关系了,但是她回来后就又不舒服了,他便又想起了那桃红色的光。 铁红焰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摆了摆手。 “你觉得你跟去暮夕阁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再次摆了摆手。 武寻胜问:“是不是在野地里待的时间较长,所以很累啊?” 铁红焰觉得有这个可能,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微笑了一下。 武寻胜把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又把她的被子盖严,说道:“也许睡上一觉后会好很多。” 铁红焰又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她比之前感觉舒服了点,便看向了武寻胜个室的方向。 武寻胜发现她盯着那边,便问:“你是想让我尽快回个室休息吗?”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道:“可是……” 铁红焰又看了一眼武寻胜的个室,然后看向了武寻胜,微微皱眉。她担心他一直没休息会引起什么严重后果,心中有些着急。 就在这时,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响了。 铁红焰按照他们说好的,通过眨眼告诉武寻胜有人敲门。 武寻胜打开门后,发现是铁万刀,叫了声“族长”。 铁万刀进入内居后将门关好了,快速走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叫了声“爹”后,铁万刀便对她说让她把远霜明心石给他。 铁红焰当时还是有点不舒服,动起来会更难受,但想起了那两个抬轿子的人担心被铁万刀惩罚的样子,她便觉得还是别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她这时候多不舒服比较好,如果还没人告诉他她回来后又不舒服了这件事,也没必要让他知道。于是她动作很利索地把远霜明心石从颈上拿了下来,交到了铁万刀手中。 这时她的确觉得更难受了点,但忍住了,也没明显表现。 她本来想问铁万刀什么话,因为不舒服也没问。 铁万刀问她:“散因过程中,你没觉得有什么跟平时不一样的感觉吧?” “没有。”铁红焰道。 “有没有身体特别不舒服的时候?”铁万刀问。 铁红焰说道:“这个有,但以前也有过,都是正常的。” 铁万刀问:“你在野地里,头晕严重的时候跟平时头晕严重时感觉差不多吗?” “差不多。”铁红焰回答。 “一点都没出现过以前没出现过的感觉?”铁万刀问道。 铁红焰说:“我觉得没出现。” 这时她感觉身体比之前舒服些了,想起自己已经回答了铁万刀几个问题,便打算把之前要问的问题问出来。 铁红焰道:“爹让我把远霜明心石拿下来交给你,是要做什么用啊?”她觉得说不定铁万刀是想弄清楚这远霜明心石为什么会发出桃红色的光。 铁万刀说道:“让方士拿到暮夕阁顶层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再次发出桃红色的光。还要弄清楚发出桃红色光的原因。” (两千二百零三)下来 铁红焰说:“这次它发光,方士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远霜明心石在暮夕阁的顶层开始发光的那一刻,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特殊变化啊?”铁万刀又问。 “特殊变化?”铁红焰回忆了一下道,“没感觉啊。” “你到了暮夕阁一层,那桃红色的光消失的时候呢?”铁万刀继续问道。 “消失的时候……我也还是没觉得身体有什么特殊变化。”铁红焰答道,“怎么,爹觉得这远霜明心石发光会对我不好吗?” 铁万刀说:“我很想知道它是因为什么发出桃红色光的,跟你身体情况有没有关系。” 铁红焰问:“那天在暮夕阁,我和他离开后,后来爹一定又跟方士说了跟那桃红色光有关的事吧?” “是啊。”铁万刀道,“但是说了一会儿,我们也没弄清想弄清的情况。” 事情正如铁万刀所言的那样。 那天铁红焰离开后,铁今绝也出了暮夕阁,铁万刀便跟厉凭闰在暮夕阁里继续说些事,自然说了跟桃红色光有关的情况。 铁万刀道:“你快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厉凭闰说:“是。” 于是他便上了暮夕阁。 厉凭闰上去后,铁今绝一个人留在暮夕阁一层时心中不踏实,不完全是因为那桃红色的光,还因为这个时候一人身处暮夕阁的他本身就容易感到不安。他本来考虑要不要像白天那样走到离门近一些的地方,但想得到此刻外面可能会更令他感到不安,起码厉凭闰在暮夕阁中点了些蜡烛,里面倒是灯火通明。于是他便站在原地思考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厉凭闰下来了,看到他仍站在原来的地方,似乎一点都没移动动过。 他有一种铁万刀一直在那里专心等待他给说出原因的感觉,觉得此事不大好办。 铁万刀刚意见厉凭闰一下来,就立即问:“有没有异常?” 厉凭闰道:“没发现任何异常。” 铁万刀说:“那你有没有在上面找到使远霜明心石发出桃红色光的因素啊?” 厉凭闰摇了摇头,道:“没有。” “你刚才在暮夕阁顶层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铁万刀继续问。 厉凭闰摇了摇头,道:“没有啊,一点都没有。” 铁万刀又说:“我总觉得这事情太不正常了。” 厉凭闰道:“应该……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只是我暂时还不清楚具体原因。毕竟我之前确定了这样做事情是安全的。” 铁万刀说道:“你刚才直接上暮夕阁顶层,没觉得身体不舒服,但如果你带着远霜明心石上去呢?” 厉凭闰说:“不带着它上去不会不舒服,带着它上去也一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我曾经给远霜明心石作法,非常了解它肯定不会起到伤人的作用,它只会保护人啊。” 铁万刀道:“可是暮夕阁顶层跟巩魂瑜有关,她之前上去了,又跟别人一起把颀烁瑾移入了进去,这个过程会不会出现其他什么事啊?” (两千二百零四)没拿 厉凭闰说:“那远霜明心石在暮夕阁顶层发出桃红色的光,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如我之前也跟您说过的那样,不管远霜明心石发出什么颜色的光,都肯定不会伤害它的主人。” 虽然在铁红焰和武寻胜一起离开暮夕阁之前厉凭闰作法后已经说过桃红色的光没有影响到铁红焰,但他看得出铁万刀总是不放心,他便强调不管远霜明心石发出什么颜色的光,都一定不会对它的主人有害。 “它本身不会伤害它的主人,但是它会不会与空中其他什么东西结合,对它的主人不利?”铁万刀又说。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厉凭闰说道,“请族长绝对放心!” “你都不知道远霜明心石到底为什么会发光,怎么那么肯定?”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因为我曾给远霜明心石作法,足够了解,无论它发不发光,无论它遇到什么情况,它都一定不会给主人带来伤害。如果连这点都不敢保证的话,我根本不会随便通过作法给它加功能!不管是为谁做这种事,我都会小心。再说这东西是给少族长做的,我要是连这点都保证不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族长能饶了我吗?我还想活命啊!我本来就知道少族长之前出现那种情况并不是因为在暮夕阁里被什么影响了,我也作法了,进一步确定了是这样。当时族长也问了少族长觉得这次跟以前头晕厉害的时候感觉有没有什么区别,少族长自己也说了没什么区别。” 厉凭闰想:之前少族长都那么说了,族长要是还是不相信我说的怎么办?说不定族长回去后还会问少族长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其实问问倒也好,比起我的话,族长应该更容易相信少族长的话吧?然而族长有没有可能认为少族长感觉到的只是表面的?或者认为少族长只是短时间内没感觉出异样?如果真如此,这事情大概要等时间来证明了吧! “你刚才上去的时候没拿远霜明心石,你没感觉到什么倒也可以理解。”铁万刀道,“到时候我让你带着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你敢吗?” “敢啊!”厉凭闰道,“带着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明天就从红焰那里把远霜明心石拿来,我要看你带着它上暮夕阁顶层,甚至可能会让人盯着你上去!”铁万刀说道。 “好。”厉凭闰道。 “你真的不担心?”铁万刀问。 “不担心。”厉凭闰说。 “因为你会法术,是不是?”铁万刀道,“是不是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也可以用法术化解?” 厉凭闰说:“族长,真的用不着化解的,到时候我上去后不用法术。” 铁万刀道:“其实我也不容易真正了解你有没有用法术。你若只是默念咒语,别人怎么会知道?但你这人给我的印象一向是诚实的,我倒是能相信你。” (两千二百零五)设成 其实铁万刀并不是觉得完全没办法知道到时候厉凭闰拿着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时有没有使用法术,他觉得如果找个别的方士跟厉凭闰一起上去,如果那个方士恰好是有办法了解厉凭闰有没有使用法术的,又会诚实地告诉铁万刀的话,那铁万刀还是有可能了解的。然而铁万刀目前实在不想让更多人了解这件事,尤其是其他方士。他觉得让另一个方士上暮夕阁顶层还是有危险的,万一那个方士默默地在上面使用了什么法术,搞出大事来就得不偿失了。他很清楚,毕竟不是每个方士都像厉凭闰这样能令他觉得诚实,要是找来的方士正好是根本看不出来厉凭闰带着远霜明心石在顶层有没有作法的,那简直就是不仅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还有可能带来危险了。他想,这事就算以后需要让别的方士知道,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还真不能随便做什么。 厉凭闰说道:“多谢族长相信我。” 铁万刀又想到个问题,说:“我刚想起来,你在给远霜明心石作法之前,就已经将它的主人设成少族长了。” “是啊。”厉凭闰回答,“我当时是在族长的要求下这么做的。” “其实就算你拿着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后它并没对你产生什么影响,也不能证明它对少族长没影响。”铁万刀道,“你又不是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我问你,到时候你能不能临时把远霜明心石的主人设成你自己?” “回族长,我做不到啊!在作法之前把远霜明心石的主人设成了谁,它的主人就一直是谁了。只要它的主人还活着,就改不了了,没有临时设的这种说法啊。”厉凭闰回答,“另外,我记得……” “记得什么?”铁万刀道,“快说!” 厉凭闰说道:“我记得您当时让我给远霜明心石作法之前跟我说过,要把它的主人设成少族长,还要保证它不能被别人改。” “是啊,我是说过。你想想啊,要是它发生作用之前,有方士用什么特殊方法改了它的主人,那它还能对少族长起作用吗?”铁万刀道。他之所以清楚让方士给一个东西设主人的相关情况,跟以前他了解方士给清醒罐设主人的事有关,那时他从方士那里得知了不少这方面的信息,虽然他听说的那些并不是在所有情况下都通用的,但他也算对这种事有了一定认识。 说完那话,铁万刀觉得自己好像不占理似的。要不是厉凭闰提醒,之前他的确没想起来他曾经跟厉凭闰说过要把它的主人设成少族长,还要保证它不能被别人改这样的话,他才问厉凭闰到时候他能不能临时把主人设成厉凭闰自己。在厉凭闰提醒后,他想起自己的确曾经说过保证它不能被别人改的话,他在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没面子,好像自己记性不好一样,他肯定不能让自己继续感觉丢面子,于是想找理由给自己“解围”。 (两千二百零六)包括 他很快就想出了“解围”方法,立即说道:“可是当时我说对的是保证它不能被‘别人’改,你又不是‘别人’,你是给它设定的人啊!难道你都改不了?” 其实铁万刀当时虽然跟厉凭闰说的是要把它的主人设成少族长,还要保证它不能被“别人”改,但他的意思就是要保证远霜明心石的主人在铁红焰活着的时候不能被除了铁红焰本人以外的任何人改。此前他详细地问过厉凭闰关于给远霜明心石设主人的事,非常清楚按厉凭闰那种设法,只要方士设的主人还活着,除主人以外的任何人都无法改远霜明心石的主人,包括当初为它设主人的方士自己。如果主人自己想要改远霜明心石的主人,也要找方士作法辅助才行,只要主人自己没有要改的意思,所有方士都改不了。此刻铁万刀为了自己的面子,假装当时忽略了设主人的方士自己能否在远霜明心石的主人在世期间改它的主人这点,只抓住自己当时跟方士说的“别人”这个词,来跟厉凭闰说此事。 厉凭闰说道:“族长,我也改不了的。” 铁万刀听厉凭闰这么说,觉得自己之前的面子好像找回来了,说道:“没有临时的说法……这倒是个问题,要是少族长让你辅助她改,这远霜明心石以后的主人就成你了,是吧?” 厉凭闰道:“是啊,没有临时的,这改不得的……改不得的……” 铁万刀心想:既然如此,那到时候让他拿着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意义还大吗?他又不是远霜明心石的主人,他拿着远霜明心石在暮夕阁上的反应跟红焰当时戴着它的反应会一样吗?然而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出来了,要是收回去,我面子往哪里放?如果我还坚持的话,还是找个理由更有面子吧? 他快速想了一下,立即就觉得让厉凭闰那么做也许依然很有意义了。 铁万刀想:虽然他不是远霜明心石的主人,但是他是方士啊,能了解不会法术的人了解不到的情况。我刚才让他上暮夕阁去看看时,他没拿远霜明心石,如果远霜明心石直接能与暮夕阁顶端的一些因素作用产生什么结果呢?下次就让厉凭闰拿着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去看看情况,如果他到时候能有什么新发现更好,要是没什么新发现,也不至于有害。 于是铁万刀说道:“虽然你不是远霜明心石的主人,但作为方士,而且还是设远霜明心石主人的方士。你拿着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后,万一能发现什么呢!不管怎样,到时候我把远霜明心石拿来,你一定要拿着它到暮夕阁顶层一趟。” “是,族长。”厉凭闰道。 “明天吧,明天天黑后,少族长散因结束,我去找她把远霜明心石拿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再来这里一趟,你就拿着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看看,至于来的具体时间……” (两千二百零七)子时 铁万刀说到此处,因为想起不知道远霜明心石能发出桃红色的光是否跟时辰有关,便继续问道:“你说,如果当时不是子时,那东西会不会就不发光了?” 厉凭闰道:“我也不确定。” “又是不确定,你这也不确定,那也不确定。”铁万刀皱眉说。 厉凭闰说:“我跟族长说的是实话。” 铁万刀道:“你的嘴刚一动时我就猜出你大概接下来就会说这类话了。” “族长厉害。”厉凭闰说。 铁万刀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就后天子时吧,明天亥时你到霸空殿找我,我们一同过来。” “是,族长。”厉凭闰说。 铁万刀问道:“你刚才说,当年在暮夕阁自杀者自杀前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没转化成负面能量,还说如果暮夕阁中有当年自杀者在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负面能量,那么少族长的远霜明心石就不会发光。既然如此,那这巩魂符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必须设的?” 厉凭闰道:“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的。但是我估计当年设的时候应该没人知道不需要设。毕竟要想方士通过作法测暮夕阁一带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尽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必须在起码三个月之后进行作法。我看,当时的人应该担心出其他事情,根本没至少等上三个月之后找人测了再决定,而是很快就决定先把巩魂符设上,防止出其他事情了。” 厉凭闰所言正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 这巩魂符是当年铁万刀的父亲下令让方士设的。 因为铁今绝的母亲自尽一事使铁万刀的父亲大为恼火,他认为铁今绝的母亲活着的时候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快,那么在她死后绝对不能再让她带来什么不利。 那个时候,铁万刀的父亲找来方士后得知方士全都无法通过作法看出暮夕阁一带有没有自杀者负面情绪转化成的负面能量,又得知方士可以等至少三个月后通过作法测出一个地方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并以此来了解暮夕阁一带有没有自杀者负面情绪转化成的负面能量,他便决定不等了,直接让方士在暮夕阁一带设下巩魂符,以保证不出其他事情。 铁万刀的父亲当年让方士在暮夕阁一带做的一些事在多年后被厉凭闰猜中了。铁万刀在听了厉凭闰的那些说法后,也感觉情况应该就是他说的那样。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道:“既然如此,也就是说实际上这巩魂符并没起到防止铁仓廷里出现坏事的作用了?” 厉凭闰道:“可以这么说。” “那么当年设下巩魂符这事,如今看来,意义仅在于让人心中踏实了?”铁万刀说。 “正是。”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说:“昨天你说后面的情况要等移入颀烁瑾这件事做完后才能确定,你刚才都赞同我说的设下巩魂符这事如今看来意义仅在于让人心中踏实了,那在这种情况下……” (两千二百零八)撤掉 铁万刀本想立即说出后面的话,但心中的不安感忽然增强。虽然已知道暮夕阁一带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尽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通过这个也可得知暮夕阁一带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尽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负面能量了,但铁万刀想到了那桃红色的亮光,不止仍觉得不踏实,他突然有点担心自己在暮夕阁这样的场合说出后面的话会引起什么不可预知的事。 然而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他认为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否则无法决定下一步怎么做,于是他继续问厉凭闰:“那……你是不是已经可以确定如果现在把当年设下的巩魂符撤掉,暮夕阁顶层就再也不会响起歌声了?” “是这样的。”厉凭闰道。 “巩魂符被撤掉后对巩魂瑜会有直接影响吗?”铁万刀问。 “这……倒也不算‘影响’巩魂瑜。”厉凭闰道,“我刚才理解的撤掉巩魂符,实际上就是把跟它有关的一切都撤掉了,就是……到时候巩魂瑜也不在暮夕阁顶端了。以前我所知道的撤掉巩魂符的,全都是把当时跟巩魂符有关的一切都撤掉的。因为如果仅仅撤掉巩魂符,却不把巩魂瑜拿走,会不大吉利。” “怎么不大吉利?”铁万刀问道。 “把巩魂瑜嵌入暮夕阁顶端是为设巩魂符而做的事,要是巩魂符都撤了,那东西还嵌在原来的位置,它里面记录的跟自杀者声音差不过的人的声音还在,它的状态就是‘开着’的,就会像‘等待’着方士再设巩魂符一样,七日之后,如果仍没方士设巩魂符,巩魂瑜便会开始转而散发不大好的信息了,当然这种信息倒不至于对人的影响太大,但始终是不大吉利的。”厉凭闰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巩魂符已经被撤下来,那方士也依然是无法通过作法把巩魂瑜中记录的那种声音完全消掉的。” “怎么,这种情况下,方士依然无法对嵌在暮夕阁顶端的巩魂瑜进行作法吗?”铁万刀问道。 “是啊,族长。”厉凭闰道,“如果方士在已经撤下巩魂符的情况下,对仍旧嵌在暮夕阁顶端的巩魂瑜使用其他法术也是有危险的。这时方士只有对它使用一种法术是肯定安全的,那就是将巩魂瑜撤下来的法术。等巩魂瑜被方士撤下来后,方士便可以对它使用其他法术了。” “在方士将巩魂瑜从暮夕阁顶端撤下来之前,它记录的声音并没被完全消掉,那它也不会在那时使暮夕阁顶层再次响起歌声啊。”铁万刀说道。 “是的,撤掉巩魂瑜后,尽管它依旧被嵌在暮夕阁顶层,但不会再次响起歌声了。”厉凭闰说道。 “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它记录的歌声不会再次响起,但是它记录的那种声音仍在,那种东西留在里面便会使巩魂瑜于撤掉巩魂符七日之后转而散发不大好的信息?”铁万刀问道。 (两千二百零九)消掉 “正是这样。”厉凭闰道。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之前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虽然能永久防止嵌着巩魂瑜的空间继续变大,只能在三日内防止巩魂瑜的两部分发生错位,三日之后,如果歌声再次响起,巩魂瑜的两部分仍旧有可能再次发生错位,可以确定是这样吧?”铁万刀道,“你以前说过这种情况了,你可别又告诉我不确定啊!” “族长,是您说的这样,按目前的情况看,三日之后,如果歌声再次响起,巩魂瑜的两部分仍旧有可能再次发生错位。”厉凭闰回答,“这个我是可以确定的。” “如果将巩魂符撤掉呢?”铁万刀道,“我的意思是,把跟巩魂符有关的一切全都撤掉,包括通过作法把巩魂瑜从暮夕阁顶端撤下来,然后对它作法,把它内部记录的那种跟自杀者声音相似的声音彻底消掉。这样的话,是不是哪怕在三日之后,一切就都安全了?” 厉凭闰想了一下说:“是这样的。把巩魂瑜内部的声音消掉后,巩魂瑜需要被方士拿走,并长期放在特殊地方,这样过一段时间以后,这巩魂瑜就跟不曾记录过那种声音的一样了,它会变成如全新的一般,以后还能用。” “既然没有巩魂符不会不好,如果留着巩魂符以及跟它有关的一系列东西,三日过后巩魂瑜的两部分仍旧有可能再次发生错位,那干脆就把巩魂符撤了吧!”铁万刀问,“你看如何?” 厉凭闰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是可以的,但要知道这一带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还要通过作法才能确定。在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的情况下才能放心地把巩魂符撤掉。” “如果没问题,你就把巩魂符以及跟它有关的东西都给我撤掉,然后把巩魂瑜拿走吧!我可不希望巩魂瑜这东西留在铁仓廷里,你拿走,说不定以后给别人作法时还能用上呢。”铁万刀道。 “好。”厉凭闰道,“如果能撤,我到时候就把巩魂瑜带走。多谢族长!” 铁万刀说道:“那你什么时候通过作法看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 厉凭闰说:“这件事又需要寅时做。” “今日寅时吗?”铁万刀道。 “今日寅时恐怕不行,要等到明日寅时了。”厉凭闰说。 “为什么?”铁万刀问。 “因为这种事不能跟将颀烁瑾移入巩魂瑜所在的空间的事在同一天做。”厉凭闰道。 “今日寅时你本来要在此测这里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然而由于子时少族长的远霜明心石发出了桃红色的光,你已经得知这里的确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了,那你还需要测吗?”铁万刀问道。 铁万刀说完这话时盯着厉凭闰,好像很希望他说要测一样。 (两千二百一十)舒服 厉凭闰看出铁万刀似乎有些希望他再测,他感觉出铁万刀可能认为光凭远霜明心石发出了桃红色的光就断定这里存在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并不能令他完全安心。他还感觉铁万刀似乎在考验他的态度。毕竟之前他已答应铁万刀当日寅时通过作法来测这里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他觉得如果他这时突然说不测了,铁万刀会认为他做事不够认真负责。 厉凭闰揣测了一番铁万刀的心思后说道:“虽然我通过远霜明心石发出桃红色的光就能判断这里肯定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了,但其实测一遍也不错,可以验证一下啊。这样可能会令人更踏实。请问族长的意思是?” 铁万刀听他这么说,感到很满意,心想:他果然是负责之人。 “我的意思啊?”铁万刀道,“明明可以更踏实,当然选择更令人踏实的做法了!反正今日寅时你也没法做另一件事,那你就像原来说的那样,在寅时通过作法正式测一遍这一带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吧!” 厉凭闰想:族长果然是想让我今日寅时依然按照原计划在这里测,幸亏我刚才是那么说的。如果我说干脆今天寅时就不测了,不知道族长接下来会对我是怎样的态度。 厉凭闰痛痛快快地说道:“好,一会儿到了寅时我就测。” 铁万刀道:“用不用再做些什么准备?” 厉凭闰说:“我之前已经做好准备了,不用再做什么了。” “你一会儿是在这里测,还是需要上顶层测?”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需要上顶层测。” 铁万刀说道:“寅时你上去的时候,我在一层等你。你这次上去需要很长时间吗?”他刚说完这话,就打起了呵欠。 厉凭闰道:“不需要多长时间,我很快就会下来。”由于发现铁万刀似乎有些困了,他又接着说道:“族长如果实在困了,现在可以在这里睡一会儿,我守着族长,等到了寅时,我上去之前跟族长说一声。” 尽管暮夕阁顶层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歌声铁万刀已经搞得明明白白,但远霜明心石发出桃红色的光之事令他颇为不解,再加上多年来他对暮夕阁曾经闹鬼的传说印象深刻,他便觉得就算自己再困,在这种地方也是不能随便睡着的,哪怕旁边有他认为很可靠的方士守着他。 然而为了面子,他才不想让方士看出他内心的不安,他便说道:“算了吧,这地方又没有床,岂能睡舒服?睡不舒服还不如不睡!” 厉凭闰说道:“也是啊,您是族长啊,族长要睡就得睡得舒舒服服的,不能随便在一个地方凑合睡的。” 铁万刀听他这么说感觉不错,心想:就是,铁仓部族的族长凑合睡也没面子啊! (两千二百一十一)盗走 铁万刀说道:“的确如此。” 厉凭闰说:“如果族长想休息,其实可以回霸空殿睡个舒服觉,这里就交给我。族长说个时间,等我作法完毕去报告给族长也行。” 铁万刀道:“那我岂不是会晚些时候才知道结果?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之前都做好今夜不眠的准备了,倒也用不着回去。还好,起码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困到不赶紧睡不可的程度。” 厉凭闰道:“族长对此事的确上心。” 铁万刀说:“那自然,此事跟铁仓廷有关,非同小可。”他接着问道:“我问你,如果真要把巩魂符撤掉,需要提前做什么准备吗?” 厉凭闰回答:“需要做一些准备。首先要了解埋在地下的那些自尽者的遗物具体在哪个位置,并且找到能将它们取出来的现实中的通道。撤掉巩魂符的时候,方士需要看着自尽者的遗物来作法。” “当初设巩魂符的时候方士并不需要看着自尽者的遗物?”铁万刀问道。 “并不需要。”厉凭闰道,“那时候自尽者的遗物已经被埋好了。” “将自尽者的遗物埋入地下时也是先准备好现实中的通道,然后作法的?”铁万刀问。 “正是。”厉凭闰说。 “当时方士并不是通过作法直接将那些遗物隔着地面送入地下的?”铁万刀问道,“我以前听说过有的方士把东西送入地下根本不需要用到现实中的通道。” “有的方士的确有办法在没有现实中的通道的情况下纯粹使用法术将东西送入地下,那种情况下,方士送入的东西本身通常也并不是普通的东西,往往是跟法术有关的。至于自尽者的遗物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有现实中的通道的。”厉凭闰说。 “看来必须在已找到现实中通道的情况下才能让方士通过作法将自尽者的遗物取出来,有特定方法,是吧?”铁万刀道。 “是的。”厉凭闰道。 “我想起你之前跟我说过那五个有权者的巩魂符的事。那三个有权者的遗物里有重要东西,被人用难以想象的手段盗走了,他们自尽地点的巩魂符附近都出现了随物虫,而那两个地下遗物没被盗走的有权者的巩魂符附近从来都没出现过随物虫。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三处地点没出现随物虫会不会跟盗走者盗遗物时的方法有关啊?”铁万刀想起了此事,出于好奇问道。 厉凭闰说:“当年有方士提过这个问题,但是后来其他地点发生的一些事证实了,只要巩魂符还在,不管地下埋着的自尽者的遗物是被人用什么方法盗走的,巩魂符附近都会出现随物虫。” 铁万刀问道:“找现实中的通道时可以使用法术来找吗?” “可以。”厉凭闰道。 “作法不会影响埋在地下的遗物?”铁万刀问。 “不会影响。”厉凭闰回答。 “也不会造成其他影响?”铁万刀又问。 “不会的。”厉凭闰道。 (两千二百一十二)封上 “那你现在能否立即作法了解一下现实里的通道所在的位置?”铁万刀问。 “可以。”厉凭闰说。 “需要的时间长吗?”铁万刀问。 “比较长。”厉凭闰回答。 “在暮夕阁中作法就行吗?”铁万刀又问。 “最好在暮夕阁外进行。”厉凭闰说道。 “你作法时旁边如果有人看着,不会有什么影响吧?”铁万刀问。 “不会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那我可以出去看着你作法吗?” 他才不希望厉凭闰作法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夜间留在暮夕阁里待着,哪怕此时里面还点着很多蜡烛。 “可以。”厉凭闰回答。 “那你立即到外面作法。”铁万刀道,“我出去看看。” “好。”厉凭闰说。 接着,厉凭闰便把暮夕阁中的大部分蜡烛熄灭了。此前,由于很多蜡烛都快烧完了,他已经换过一批蜡烛了。 铁万刀跟厉凭闰出去后,厉凭闰便在暮夕阁门口作法。 铁万刀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应该是没有其他人出现的,但仍往周围看了看。 厉凭闰作法的过程中,铁万刀便看着他作法,他发现他这次作法虽然时间长,但似乎动静并不算很大。 厉凭闰作法完毕,便立即告诉铁万刀:“找到现实中的通道了。” 铁万刀问:“在哪里?” “就在暮夕阁中。”厉凭闰道,“请问族长,暮夕阁是不是有地下室啊?” “是啊。”铁万刀回答。 “进暮夕阁的地下室就能找到了。”厉凭闰说。 铁万刀了解后,并没打算立即跟厉凭闰一起下去看,他决定等其他事情都确定下来后再看。一来因为此刻是深夜,之前又出现了桃红色光的事,下去看的确能进一步引起不安,但他的确不想让厉凭闰看出他的不安。二来也因为既然事情目前还没定下来,就最好不要这么早就让厉凭闰进暮夕阁的地下室。 尽管决定不立刻下去,铁万刀还是想问清楚情况。 两人再次进入暮夕阁,厉凭闰把那些蜡烛点燃后,铁万刀问:“那通道现在是封着的,还是敞开着的?”他想到了自己在暮夕阁地下室看到的那个口应该就是进入埋着自尽者遗物之地的通道的口,他知道那里是被封着的,但他想听厉凭闰通过作法了解到的情况,便直接问了。 厉凭闰说:“肯定是封着的,就算刚才没有作法,我也可以猜到。因为我知道埋好自尽者遗物后,是必须把现实中的通道封上的,否则无法直接设巩魂符。” 铁万刀又问:“你怎么知道后来那通道的口没有被人弄开呢?是通过作法知道的吗?” 厉凭闰道:“被封上的口没那么容易弄开的。如果通道口被人弄开了,我刚才作法时能了解到。” 铁万刀说道:“如果被人弄开,有危险吗?” “只要已经把巩魂符设好了,那么就算通道的口被人弄开,只要没人把埋在里面的遗物从通道口移出来,都不会有危险。”厉凭闰道,“那通道口是真的甚难弄开。” (两千二百一十三)讲究 铁万刀问道:“如果工具足够好用,弄的人力气又大呢?” 厉凭闰说:“那也无法直接弄开的,需要有方士作法。一般情况都会封很多层,想开每一层都要有方士作法。” “直接用法术打开吗?”铁万刀问。 “也不全是。”厉凭闰道,“有的是方士直接用法术就能打开的,有的就不一定。” “不一定?”铁万刀问,“还有方士打不开的?” “有。”厉凭闰道,“如果当初封的时候除了方士作法外,还有人把封的每一层都上了锁,那就必须找到钥匙才行。” 铁万刀说:“找不到钥匙就不能把那个地方凿开或者用其他办法吗?” “不可。”厉凭闰说,“这样做,对打开通道的人来说极其危险,搞不好会丧命。” 铁万刀再次想起了之前厉凭闰说的那三个有权者的遗物被人用难以想象的手段盗走的事,于是道:“我就奇怪了,你跟我说的那三个有权者的遗物是怎么被人盗走的?” 厉凭闰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人说手段匪夷所思。” 铁万刀说:“如果是那样的话,盗走者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丧命?” “不知道。”厉凭闰说,“有人说是一个人盗的,有人说不是一个人盗的。传是一个人盗的这种说法的人里,不同的人传的盗走者后来的情况都不一样,有人说盗走者没多久就离世了,也有人说盗走者去了其他地方。传是不同的人盗的这种说法的人里,有说其中有的盗走者已离世的,也有说所有盗走者都已离世的。这些都是传说,其实到底如何,也没听谁说过准确的。” “既然存在被盗的可能,那通道口所在的位置外面就不能多加几道门并长期锁起来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这个也不是想加就能加,想锁就能锁的。” “这还有讲究?”铁万刀问。 厉凭闰道:“也不是所有的都不能这么做。在通道口被封好后,方士测后会说出那地方是否适合在外面加其他保护措施,如果是不适合加的,肯定就不能加。” 铁万刀问:“暮夕阁下方埋着自尽者遗物的通道口被封好后,外面被是否适合加些保护?” 厉凭闰回答:“我之前通过作法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这里在外面加了什么也没事,但不能轻易锁。如果锁了,也不能连续锁上超过一周时间,当然,不锁是对巩魂符最有利的。” 铁万刀问:“把暮夕阁的门锁上就算锁了吗?” 厉凭闰道:“是的。” “那之前我让你锁暮夕阁的门,你就直接锁,你都不提醒我这种情况?”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口就在暮夕阁的地下室之中啊。” “你就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可能?”铁万刀问。 “这个……抱歉!族长,我当时的确没考虑那么周到。”厉凭闰道,“我之前还问了,但没多想。” (两千二百一十四)一周 “你当时都问了我暮夕阁的门平时是不是锁着的,我告诉你不是,是事情发生后我自己上的锁。都说这么多了,你都想不到!”铁万刀道。 “我的确没想到。”厉凭闰说,“抱歉!” “你说,要是因为我锁门引起什么问题,怎么办?”铁万刀问。 “其实偶尔锁几次也没什么。”厉凭闰道,“并没那么容易出问题,只要不是长时间把这里的门锁上就好。” 铁万刀想: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我爹就告诉我暮夕阁的门不能长时间加锁了,他跟我说的是连着锁上一周以内都没问题,但不可时间更长。我曾经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是他的命令,如果有谁敢违反,下场就是死。爹还曾经告诉我,地下室的入口也不可连续锁超过一周,这也是他的命令,违反者也会死。爹竟然不曾跟我说最好不锁,要是爹说了,我之前说什么也不会给暮夕阁的门上锁了。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说的长时间就是一周以上?” “是的。”厉凭闰道。 “如果连续锁超过一周时间又会怎样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大好的情况,但也并不是肯定会发生的。” 铁万刀问道:“如果发生了,会如何?” 厉凭闰说:“巩魂瑜可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变化,这种变化有可能导致巩魂符出现异常。” “这么大事,你都不想着点!”铁万刀道。 “抱歉!”厉凭闰说,“其实就算真的连续锁超过一周时间,巩魂瑜也并非肯定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还要看其它情况。” “我之前锁过暮夕阁的门,但并没超过一周时间,到底有没有带来什么影响?”铁万刀问。 “应该没有。”厉凭闰道,“毕竟并没超过一周嘛。” “那你还说什么最好不锁!”铁万刀说。 “要是锁上,一不小心就容易锁时间长了,再说万一那锁有什么问题,比如被人施过法术之类的,也会有影响,其实如果不锁时间长了,用的又是普通的锁,则不需要想太多,没事的。”厉凭闰说道。 “锁时间长了倒是不会,但锁有没有被人施过法术,还真不好说。”铁万刀道,“我带着锁呢,你看看这锁是不是被人施过法术的。” 铁万刀说着便从衣袋里把那把锁拿了出来,递给了厉凭闰。 厉凭闰道:“请问族长以前请方士给这锁施过法吗?” “没有。”铁万刀道,“但我不知道我得到它之前它有没有被人施过法,你必须给我看看。” “这个需要在锁附近作法才能知道。”厉凭闰说。 “那你就赶快作法。”铁今绝道,“反正这锁我以后也不会往暮夕阁的门上用了,就算你在测的过程中给它施了法都无所谓。我想知道的就是它以前有没有被人施过法。” 厉凭闰说:“好。请族长放心,我在测的过程中也不会给它施法的。我只要在它附近作法就能了解,并不需要给它作法。” (两千二百一十五)快涨 “开始。”铁万刀道。 于是厉凭闰把锁放在了地上,在它附近作法。 过了一段时间,作法完毕,厉凭闰把锁还给了铁万刀,说道:“族长,这锁从来都没被人施过法。” 铁万刀这才放心。 到了寅时,厉凭闰便按照铁万刀的要求在暮夕阁中作法,在寅时通过作法正式测了一遍这一带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 厉凭闰下来后,告诉铁万刀他通过作法测出的结果与之前预料的一致——这一带的确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他对铁万刀说:“可以肯定地说,这一带并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负面信息。” “撤巩魂符,有没有时辰限制?”铁万刀问。 “没有。”厉凭闰道,“不过,夜间做此事比白天好些。” 铁万刀想:正好,虽说暮夕阁一带白天通常也没其他人出现,但夜间出现其他人的可能性更小。 铁万刀听到是这样,便跟厉凭闰说好,次日子时让他到霸空殿找他,他们一起来暮夕阁,在厉凭闰拿着远霜明心石到暮夕阁顶层试过后,如果没出现什么特殊情况,他就立即让方士帮他把巩魂符撤掉。 铁万刀已想好此时回去后跟铁今绝商量一番,如果可以让铁今绝在厉凭闰拿着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的时候与他一起上去,就让他一起上去,这样便有个人能在一旁看见厉凭闰做什么了。 铁万刀又跟厉凭闰说了些话,两人便离开了暮夕阁。 【第二百三十二章】 当日巳时,铁仓廷内的一处地室中。 聂挥毫一脸不解,问权出猛:“你有没有在作法助我练功啊?!” “聂长老,我一直都在作法啊。”权出猛回答。 “昨天还能感觉到功力在快涨,今天怎么突然不行了?”聂挥毫停止练功,问道。 权出猛也停止了作法,说道:“不会啊,应该依然在快涨。” “涨没涨我感觉不出来啊?”聂挥毫说。 权出猛说:“您的感觉可能……可能……有时候……” “你什么意思?你想说我感觉可能不对是吧?”聂挥毫瞪了权出猛一眼,说道。 “每人的感觉都有可能不对啊,这也是正常的。”权出猛说。 “凭什么说我感觉不对?你怎么知道不是你感觉不对啊?”聂挥毫说道。 权出猛道:“您停下来之前,我在作法,按道理来说,我作法了就一定会使您功力快涨。” “可我今日的感觉怎么跟之前不同了?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啊!”聂挥毫道,“别拿我感觉不对来说事,我的感觉肯定是对的!” “聂长老如此肯定?”权出猛问。 “是啊,我自己的感觉我不知道啊?”聂挥毫道。 这时权出猛才想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但他之前觉得应该不会有别的情况出现,于是说道:“不应该啊!那东西是固定在上面的啊!” (两千二百一十六)早些 聂挥毫说:“你赶紧作法测一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权出猛知道就算自己立即作法,也不一定能立即就弄清楚怎么回事,于是说道:“聂长老,要不,我作法,您再练功试试?” “试什么呀试!”聂挥毫喝道,“显然出了问题啊!你到底想怎么着?你不想立即给我测,该不会是想糊弄我吧?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权出猛说:“我怎么可能想糊弄聂长老啊!” “不想糊弄我,那你就快点测!”聂挥毫道。 于是权出猛说了声“好”后便开始作法,测起了跟暮夕阁有关的情况。 刚测了一会儿,权出猛就感觉出不对劲了,他心中一凛,心想:怎么回事?不应该这样啊!之前聂长老练功时,我依然在作法,可嵌着巩魂瑜的空间怎么没有继续变大啊? 原来,之前巩魂瑜所在的空间之所以会变大,正是因为权出猛对巩魂瑜作法了。 接受过浣世的方士无法隔着很多东西对巩魂瑜作法,然而权出猛并没接受过浣世,在这方面便不受限制。 权出猛这么做是为了使聂挥毫铭尊绝卢秘功的功力早日达到一个足够高的水平。权出猛希望聂挥毫能早些通过使用铭尊绝卢秘功而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因为他认为这样他自己便能早些得到他想要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权出猛在做这些事前,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出现了自己享受荣华富贵的情景。 在聂挥毫练铭尊绝卢秘功时,权出猛在一旁对远处的巩魂瑜作法,把巩魂瑜内部的能量吸出一部分引到聂挥毫身上。他每次作法时,巩魂瑜的两部分都会发生错位,在发生错位的时候,巩魂瑜内曾经记录的歌声就会从暮夕阁上方传出。 所有听到过暮夕阁上方歌声的人在听到的时候都是聂挥毫正在练铭尊绝卢秘功,同时权出猛正在给巩魂瑜作法的时候。 聂挥毫是铁仓部族的长老,平时有不少其他事要忙,他练功的时间会受到限制。有时他想练功,也会因有其他事而不得立即练。所以他会选择在没有必须要做的其他事时来地室练功,包括很晚的时候。也正因为这样,发现暮夕阁上传出歌声的那个手下以及其他人听到歌声的时间并无规律可循,那歌声可能白天响起,也可能晚上响起,总之是与权出猛对巩魂瑜作法的时间同步的。 每次来练功地之前,聂挥毫都会提前通知权出猛,让权出猛到达他练功地时在一旁作法。 权出猛作法时从暮夕阁顶端的巩魂瑜中吸取能量并将能量传给聂挥毫。每次巩魂瑜的两部分发生错位,巩魂瑜内部发出歌声的时候,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就会变大一点。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大的时候,权出猛作法将从巩魂瑜中吸取的能量传给聂挥毫后,聂挥毫练铭尊绝卢秘功便会进入功力快涨阶段。在快涨阶段,聂挥毫能感到自己功力增加比平时快些。 (两千二百一十七)猛涨 权出猛曾经告诉聂挥毫,快涨阶段仅仅会使聂挥毫感觉练铭尊绝卢秘功时功力涨得快一些,但快得有限,等他通过作法使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大到一定程度后,他便有办法让聂挥毫进入比快涨阶段功力增加速度更快的猛涨阶段。 权出猛在远处对巩魂瑜作法使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大到一定程度时,也就是大到巩魂瑜会把作法者对它使用过的法术反弹给作法者并在反弹的过程中释放大量朽昏之气的程度的时候,聂挥毫便会进入功力猛涨阶段。 巩魂瑜把作法者对它使用过的法术反弹给作法者时,并不是原封不动地反弹回去,那时巩魂瑜释放出的大量朽昏之气会导致铁仓廷很大范围内出现各种怪事,有些人还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巩魂瑜把作法者对它使用过的法术反弹给作法者的过程中,会携带一些朽昏之气,将朽昏之气弄到作法者身体表面。接下来朽昏之气便会进入接受过浣世的方士体内,导致该接受过浣世的方士当场丢命。 当然,如果一个接受过浣世方士给巩魂瑜作法了,通常情况下,嵌着巩魂瑜的空间还没大到能使巩魂瑜释放朽昏之气的程度时,那个接受过浣世的方士就已经因为使巩魂瑜发生错位而失去性命了。 厉凭闰对铁万刀所说的他所听说的事就是这样。有方士通过对巩魂瑜作法使一个地方的巩魂瑜发生了错位,那个方士当时就没命了,他那个同为方士的儿子作法的水平在短时间内提高得特别快。当时那个通过对巩魂瑜作法使巩魂瑜发生错位的方士,便是吸了那个巩魂瑜内部的能量,将能量引到他儿子身上,使他儿子的作法水平在短时期内快速提高。通过作法使用巩魂瑜发生错位的方士尚未达到使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大到能使巩魂瑜释放出朽昏之气的程度,就已经失去了性命。 接受过浣世的方士给巩魂瑜作法容易丢命,权出猛不曾接受过浣世,就不受这方面限制,他在给巩魂瑜作法的过程中并不会像接受过浣世的方士那样危险。 在他因为对巩魂瑜作法而导致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大到能使巩魂瑜释放出朽昏之气的程度时,巩魂瑜在把权出猛对它使用过的法术反弹给权出猛的过程中,照样会携带一些朽昏之气,将朽昏之气弄到权出猛身体表面,然而朽昏之气却根本无法进入不曾接受浣世的权出猛体内,自然也无法导致权出猛当场丢命。 由于聂挥毫在练功过程中吸入了命本气,所以在朽昏之气到达权出猛身体表面时,聂挥毫身体表面并不会直接沾上朽昏之气。朽昏之气会自然“躲着”七天内吸入过命本气的人。 朽昏之气到达权出猛身体表面时不仅不会对他产生不利影响,还能被他利用起来。 权出猛能通过作法把到达他身上的朽昏之气转化成能使聂挥毫的功力涨得更快的多增之气,并将多增之气引入聂挥毫体内。 (两千二百一十八)多增 在此之前,聂挥毫曾经问过权出猛能否把到达他身体表面的朽昏之气完全转化成多增之气。 权出猛告诉聂挥毫:“请聂长老放心,凭我的功力,我一定能把到达我身体表面的朽昏之气完全转化成多增之气!” 之前聂挥毫已经从权出猛那里得知朽昏之气对人不好,他担心,如果权出猛不能将朽昏之气完全转化成多增之气,在这种情况下将夹杂着朽昏之气的多增之气引入聂挥毫体内会影响自己的寿命。 虽然聂挥毫已经知道朽昏之气会自然“躲着”七天内吸入过命本气之人,但他那时并不清楚,如果权出猛在将多增之气引入聂挥毫体内时那多增之气中夹杂着朽昏之气,朽昏之气会不会进入聂挥毫体内。 聂挥毫猜测,就算朽昏之气自己“躲着”他这个七天内吸入过命本气之人,不会自己沾在聂挥毫身体表面,但权出猛作法也依然有可能把朽昏之气直接引入聂挥毫体内。 那时聂挥毫想的是,如果这样会使自己在短时期内丢命,宁可不用多增之气也不能让权出猛把没转化彻底的朽昏之气引入自己体内。 听权出猛说他一定能把到达自己身体表面的朽昏之气完全转化成多增之气后,聂挥毫又问:“你这么做之后不会导致我出现任何危险吗?” 权出猛说道:“绝对不会!” 这时聂挥毫才同意让权出猛通过作法把到达他身体表面的朽昏之气转化成多增之气。 权出猛之所以迫切要把到达他身体表面的朽昏之气转化成多增之气,除了因为多增之气能使聂挥毫的功力涨得更快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只要他在朽昏之气到达他身体表面当日曾对巩魂瑜作过法,他便没有其他办法把已经到达他身体表面的朽昏之气甩掉了。 虽然已到达他身体表面的朽昏之气并不会进入他体内,但他要是不尽早让朽昏之气离开自己,如果他带着朽昏之气离出地室后,当日需要在其他地方作法,那这朽昏之气便有可能影响他作法。 权出猛原本是有办法将朽昏之气甩掉的,但那办法只能在朽昏之气到达他身体表面当日他并不曾对巩魂瑜作法的情况下用,对巩魂瑜作法这件事虽然不会导致权出猛有生命危险,但却会使他当日无法甩掉到达他身体表面的朽昏之气。 权出猛发现这个时候要想让朽昏之气不跟着自己走,就只能将它转化成多增之气,并将它引入聂挥毫体内。这在他看来是一举两得的,既能使聂挥毫功力涨得更快,也能让自己借此赶走到达他身体表面的朽昏之气。 在聂挥毫因为不确定权出猛是否能把到达自己身体表面的朽昏之气完全转化成多增之气时,权出猛看出了聂挥毫犹豫,这时他想:聂长老要是不让我这么做,我如何使朽昏之气尽快远离我啊?总不能当天就让它一直留在我身体表面了吧! (两千二百一十九)再次 权出猛借着烛光看了看聂挥毫的表情,觉得他虽然在犹豫,但如果自己在他面前说得坚定些,聂挥毫应该就会答应自己那么做,他想:幸好我确定自己能够做到把到达身体表面的朽昏之气完全转化成多增之气,我一定要说得很坚定,让聂长老觉得没问题。 所以权出猛在说“绝对不会!”后又补充道:“没危险,又能使您功力涨得更快!实在是好事!” 聂挥毫看他说得如此肯定,便同意了。 于是权出猛作法,把到达了自己身体表面的朽昏之气转化成了多增之气,并将它引入了聂挥毫体内。整个过程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他也的确如自己所期待的那样,把到达自己身体表面的所有朽昏之气完全转化了。 那些时候,聂挥毫练功,权出猛作法配合,在这个过程中,聂挥毫一直都能感到自己的功力涨得很快。无论是因为处在快涨阶段而迅速涨,还是后来在快涨的基础上因为被权出猛引入了多增之气而快速涨,在不同情况下聂挥毫能感觉出差异来。 他觉得甚好,还以为按这种势头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尝到自己进入猛涨阶段的感觉了,一直很期待。然而,这一天,从刚开始练功开始,他便感觉不到自己处在快涨阶段。除此之外,他同时也没有之前那种因被权出猛引入了多增之气而出现的功力大涨的感觉了。起初他还想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练功的问题,然而他根本找不到自己有哪里做得跟前一天不一样,因此,他便问了权出猛“你有没有在作法助我练功啊?!”这样的话。 聂挥毫让权出猛赶紧通过作法测一测怎么回事,权出猛说了声“好”后作法,刚测了一会儿就感觉出了不对劲了,然而却找不到原因。他只是得知了当日聂挥毫练功,自己在作法配合,可之后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却跟前一天聂挥毫停止练功时是一样大的。他知道在正常情况下,此刻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应该已经更大了才对。 权出猛原本已经作法完毕,但因为不知道怎么跟聂挥毫交代,便立即再次作法。 他知道再次作法也不可能了解到什么新信息,但起码能拖延一段时间,想想到时候怎么跟聂挥毫说。 然而再次作法结束后,他依然没想出该怎么解释。跟聂挥毫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聂挥毫在非常想让别人达到他要求的情况下很难听进去别人没达到他要求时的解释。他此刻觉得肯定是找不到原因了,目前如果不赶紧停止作法,而是继续拖下去的话,聂挥毫会更没耐性。同样的事在聂挥毫变得更没耐性之后跟他说,他便更容易发怒。 于是权出猛赶紧说道:“聂长老,这事实在太怪了!” “怎么回事?”聂挥毫道,“你告诉我,刚才我功力是不是没有快涨?” 权出猛道:“聂长老,我知道,您能感觉出来。” (两千二百二十)闪出 “你的意思就是刚才我的功力并没快涨了吧?”聂挥毫道。 权出猛道:“我不是您,只有您才能真正感觉出来。但我通过作法了解到了其他情况,从其他情况来看,您刚才练功的时候,功力应该并没快涨。” “你看看,你看看!”聂挥毫道,“这叫什么事?我刚才说昨天还能感觉到功力在快涨,问你今天怎么突然不行了?是谁说的‘不会啊’‘应该依然在快涨’这种话啊?” 权出猛说道:“聂长老,这个……我说的是正常情况下应该依然在快涨,我之前也没想到出现了不正常的情况。” “那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我的感觉可能不对来着?”聂挥毫问。 权出猛道:“我并没说出来。” 聂挥毫立即问:“那你说没说‘每人的感觉都有可能不对’?” 权出猛说:“我是这么说了,但并没直接说是您。” 聂挥毫道:“还用得着直接说啊?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呢吗?跟你说我能感觉出来,你还不信!还说什么按道理来说你作法了就一定会使我功力快涨……现在就是不正常了,还按什么道理?怎么样,作法后知道了?” 权出猛心想:他怎么这么不依不饶的?不就是出现了我之前没想到的事吗?至于吗?谁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又不是我作法失误了,搞得跟我有多大错似的! 权出猛虽然想到了这些,然而他想要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很快就在他脑海中闪了出来。 他知道之前自己在没作法之前认为可能是聂挥毫感觉不对后就表现出了出来确实容易让聂挥毫不高兴,此刻便立即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有耐心。 他想:荣华富贵,荣华富贵!他是长老,他能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了荣华富贵,我一定要忍住! 于是权出猛说道:“现在出现的是难以预料的罕见情况,我对自己的作法的水平很有信心,如果这次不是出了这种意想不到情况,您刚才肯定能像上次那样感到自己处在快涨阶段。因为目前的情况太突然,这种可能才容易被我忽略。我刚才说话时的确武断了些,我早就听说聂长老心胸宽阔,还望见谅!” 聂挥毫听权出猛说早就听说自己心胸宽阔,觉得还算顺耳,便没继续纠缠之前他暗指自己感觉不对那件事。然而不管怎样,他要的是达到目的,现在目的没达到,他对权出猛态度也不会很快就变好。他说:“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总得把问题给我解决了吧!” 权出猛道:“聂长老,我会努力想办法的!” “是得努力,但也得有结果才行!要不你努力有什么用啊!”聂挥毫道。 “是。”权出猛说。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合适了。 聂挥毫想起了另一件事,立即说道:“我感觉不到自己处在快涨阶段也就算了,你给我引入多增之气后出现的功力大涨的感觉怎么也没了?” (两千二百二十一)暂停 权出猛刚要回答,还没把话说出口,便被聂挥毫打断了。 聂挥毫接着说道:“该不会是你把多增之气进入我体内后,铁仓廷里的朽昏之气就会对我产生影响了吧?” 权出猛把之前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赶紧对聂挥毫说:“聂长老放心!不会的!您是七天内吸入过命本气之人,朽昏之气根本就不会到达您的身体表面。如果没人作法特意去引,朽昏之气也无法被引入您的体内。” 聂挥毫道:“说是这么说,但是现在不是有特殊情况了吗?这些就不会因出现了特殊情况而改变吗?” “不会的。”权出猛道,“现在的特殊情况并不能改变您说的事。” 聂挥毫说:“你确定这朽昏之气对铁仓廷不好,但唯独不会危害我,只会助我成大事吗?” 早前,聂挥毫就从权出猛那里得知了朽昏之气会导致铁仓廷很大范围内出现各种奇怪的事,有些人还会因此而死。那时他自然会担心身处铁仓廷中的自己也会受到不利影响,便问了权出猛。 当时,权出猛告诉他,只要他七天之内吸入了命本气,朽昏之气就会“躲着”他。 聂挥毫问道:“那以后我要是不吸命本气了呢?” 权出猛说:“那时候应该是您已经练成铭尊绝卢秘功的时候吧?” “那不一定,我万一中途没练呢?”聂挥毫道。 “您会连续七天都不练吗?”权出猛问。 聂挥毫想:万一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我不得不停练七天以上呢? 他问权出猛:“怎么不会?当然有这种可能!” “那朽昏之气也依然无法对您造成影响。”权出猛道。 “你怎么知道无法造成影响?”聂挥毫说。 “如果您决定在一段时间内暂停练功的话,我会在您暂停之前最后一次练功的时候给您作法,让您暂时变成在七天内没吸入命本气的情况下依然不会受朽昏之气影响的人。”权出猛道。 聂挥毫说道:“我还得提前告诉你不成?我还不能想暂停就暂停了?要是没提前告诉你,我就要被朽昏之气影响了吗?” 权出猛说:“聂长老也不是必须提前告诉我。如果聂长老哪天突然不想练,当天不练也不会受朽昏之气影响的,毕竟您之前练的时候您吸入了命本气。在您暂停练铭尊绝卢秘功之前的那些天,您还是练功了的,还是吸入命本气了的。您只要在暂停的第六天之前或暂停的第六天当天跟我说了这件事,赶紧练一下铭尊绝卢秘功,并让我给您作法,让您暂时变成在七天内没吸入命本气的情况下依然不会受朽昏之气影响的人,就都是来得及的。” 聂挥毫道:“我还不能想暂停七天以上就连着暂停七天以上了?还非得在暂停的第六天找你练一下子铭尊绝卢秘功,你才能把我变成在七天内没吸入命本气的情况下依然不会受朽昏之气影响的人?” 权出猛说:“我想,对于本领过人的聂长老来说,这并不难做到。” (两千二百二十二)引导 聂挥毫道:“倒不是觉得难,就是觉得麻烦!为什么暂停的第六天之前或当天一定要练一下铭尊绝卢秘功才行啊?” 权出猛回答:“因为只有一个人在练铭尊绝卢秘功的时候,我才能通过作法把那个人暂时变成在七天内没吸入命本气的情况下依然不会受朽昏之气影响的人。” “你通过作法把我变成那样的人之后,我在七天内没吸入命本气的情况下依然不会受朽昏之气影响,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聂挥毫问道。 “一个月。”权出猛说。 “真是麻烦!你作法把人变成这样的人还需要在别人正在练铭尊绝卢秘功的时候。”聂挥毫道,“要是一个人根本就没练过铭尊绝卢秘功,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法把那个人变成不受朽昏之气影响的人啊?” 权出猛说道:“确实如此。上次我跟聂长老说朽昏之气会导致铁仓廷很大范围内出现各种奇怪的事,有些人还会因此而死之后,聂长老问我如果想让我通过作法让某个身处受影响范围内的人不死我有没有办法做到,我说除了特殊情况以外都无法做到,那特殊情况指的就是那个人练过铭尊绝卢秘功的情况。” 聂挥毫说:“如此说来,只要我按你说的做,那朽昏之气肯定不会对我有不好的地方了?” 权出猛点头,道:“当然不会对您不好了!朽昏之气可以说是您的朋友。” “朋友?”聂挥毫一脸疑惑问道。 “朽昏之气对铁仓廷造成的影响是对您有利的,它导致铁仓廷很大范围内出现各种奇怪的事,导致有些人因此而死,这些都有助于您将来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权出猛说道。 聂挥毫问:“铁仓廷里出那些事对我有什么好处?万一因朽昏之气而死的人是我需要的人呢?” 权出猛道:“死的人不会是您需要的人。” “为什么?”聂挥毫问。 权出猛说道:“我可以通过作法去引导朽昏之气啊。如果没有我引导的话,什么范围出现奇怪的事以及哪些人会死就难说了。” “你怎么知道什么范围出现奇怪的事对我有利?你怎么知道哪些人是我需要的,哪些人不是我需要的?”聂挥毫问道。 “我可以听您说。当然,您是部族长老,可能不会什么事都跟我说,但如果您跟我说了,我做这种事会更省事些。如果您什么都没跟我说的话,我也有办法通过作法测试气场。如果我测出什么地方的气场是对已经练了铭尊绝卢秘功的您不利的,我就会把朽昏之气引到那里去,让那个地方发生奇怪的事。”权出猛说道。 聂挥毫问:“要是我需要的人正好处在气场对我不利的地点呢?那地点发生奇怪的事后我需要的人死在那里怎么办?” 权出猛说道:“不会的。您需要的人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气场对您不利的地点。” 聂挥毫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去那个地点?搞得好像你了解每个人一样。” (两千二百二十三)比方 权出猛回答:“是这样的,我既然能测出一个地方的气场是对已经练了铭尊绝卢秘功的您不利,就足以证明那个地方没有您需要的人了。如果一个范围内有一个人是对您有好处的,我测的时候,那个地方的气场就肯定不会表现成对您不利的。假如一个范围内在没有那个对您有好处人的情况下会表现成对您不利的,那么那个地方有了那个对您有好处的人后,气场就会被那个人提升成不会对您不利的。一个范围内对您有好处的人越多,气场就会被提升得越多。所以最后我选定的地方肯定是不存在对您有好处之人的。” 聂挥毫说道:“这怎么听起来还是挺怪的?” 权出猛说:“这完全都是从对您有利的方向考虑的啊!” 聂挥毫道:“可是我说的是我需要的人,我需要的人就一定是你说的对我有好处的人吗?” 权出猛解释道:“是啊,是不是对您有好处的人并不难判断啊。您是练过铭尊绝卢秘功的人,想成大事,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对您做此事有利的人就是我说的对您有好处的人。” 聂挥毫说:“完全从对我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是否有利来衡量吗?” “可以这么说吧。”权出猛道。 “但是谁告诉你,我需要的人就仅仅是对我做此事有利的人?”聂挥毫道。 权出猛一愣,说道:“难道不是吗?” 聂挥毫想:要是聂扬威还活着,他很可能会继续给我找麻烦,应该不会是对我当上铁仓部族族长有利的人吧?那他是不是如果出现在权出猛把朽昏之气引导到的地方时也有可能因这件事而死去? 聂挥毫立即问道:“谁告诉你只要不是对我做此事有利的人就一定不是我需要的人了?” 权出猛又是一愣,道:“您现在的目标是什么,是不是要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 “是又如何?”聂挥毫道。 “既然是,那一个人只要不是对您达到目标有利的人,此人就不能算是您需要的人了吧?”权出猛问道。 聂挥毫说:“除了那目标,就没点别的吗?我打个比方,如果有个做饭的人,我就是爱吃这个人做的饭,这种人怎么算啊?” 权出猛说道:“这种啊,这种次要的哪儿顾得过来啊!” 聂挥毫道:“什么叫次要的?这种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达到我目标好像作用不大似的,但吃了这个人做的饭,吃好了,我就能更好地练功,更好地做事,这样我更容易达到当上铁仓部族族长的目标啊。那这种显然也是我需要的人啊,你顾不过来,这种人如果出现在了你把朽昏之气引导到的地方,有可能死,是不是?” 权出猛道:“哎哟,聂长老,您这是故意跟我这么说的吧?您是多厉害的人啊,都坐上铁仓部族长老的位置了,好多事您肯定是明白的啊,什么是主要的,什么是次要的,您心中肯定有数。” (两千二百二十四)目标 聂挥毫说道:“听你这么说,这意思,这种做饭的人就不算你说的对我达到目标有利的人了?这种就算我不需要的人了?你直说,是不是这个意思吧?不用扯别的,我听得明白。” 权出猛说:“是这个意思。我相信聂长老肯定明白这道理,这种做饭的人不算对您达到目标有利的人是合理的啊。” 聂挥毫道:“反正除了直接对我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有利的人以外,别人都一样,都算是我不需要的,哪怕间接需要也算不需要的,是吧?” 权出猛说:“凡事有主次嘛。” 聂挥毫道:“照你这说法,除了达到那个目的以外,我就不能有别的需求了?” 权出猛说道:“如果不是想当上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的人,那有怎么样都可以啊。当上铁仓部族族长这么大的事,绝非常人能做到的啊,想做到这种事必然要付出不一般的代价啊!既然连这种目标都定下来了,那别的事还算什么啊?早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啊!那些不重要的,给您这大目标让让路多正常啊!要做成这种大事,那很多东西必然要放下啊。要是还在乎没大用的生活体验,在乎细小的感受,在乎什么人情,难道不会影响做大事吗?很多事要是不放下,就是羁绊!要得到您想要的,总要舍弃些什么啊,这道理,聂长老应该明白得很。” 聂挥毫说道:“我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是,你这么搞,该不会就是为了对你自己好吧?” “那怎么会啊!”权出猛道,“一切都是对您有利的啊。” 聂挥毫道:“要说直接对我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有利的人,第一个肯定就是你啊!别人再帮我做了什么,也比不了你帮我练铭尊绝卢秘功吧!目前来看,练铭尊绝卢秘功是我在登上铁仓部族族长之位的路上最重要的一步了!” “然而我为了给您作法配合您,却会让朽昏之气到达我身体表面。”权出猛道,“如果我把朽昏之气全都引导到一定范围内,那么该范围之外地方根本就没有朽昏之气,也就是说,其他对您当上族长有利的人根本就不会沾上朽昏之气啊。我这样显然是足够有诚意了啊。” “朽昏之气到达你身体表面又如何?反正你会把它转化成多增之气,引入我体内,到时候也不会对你有害。”聂挥毫说道。 “是,这样做后不会对我有害,还会对您有利啊,助您练铭尊绝卢秘功啊!”权出猛道,“这又体现出我的诚意了。” “你这人,明白要想做成大事必须放下很多东西这个道理,也打心里认同这个,我看得出来你自己也是真能狠得下心的那种人,这正合我意。”聂挥毫说,“但是,万一以后出现什么情况,你该不会对我也狠得下心吧?” 权出猛说道:“聂长老,这真是多虑了!您可是能带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之人啊!我对您岂会如对别人一般?” (两千二百二十五)拐弯 聂挥毫说道:“你真会用与对待别人截然不同的方式对待能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之人?” “那当然了!”权出猛道,“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是我的目的,对于能帮我达到目的之人,我当然会用特殊的方式对待了!我觉得,有些目的本来就不容易达到,找到能帮自己达到那个目的的人本就是一件难得的事,既然遇到了这样的人,赶上了如此难得之事,那必须珍惜啊!” 权出猛说的时候话里有话,他当时就想:聂长老是能帮我达到我想要的目的之人,我也是能帮他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之人。我说我必须珍惜,相信聂长老也听得出来,我是想告诉他要珍惜。 聂挥毫心想:他是在提醒我要珍惜他吗?拐弯抹角的!管他呢,反正他能帮我达到我想要的目的就行! 聂挥毫说道:“嗯,你知道珍惜,这倒是容易让人放心。” 权出猛说:“聂长老大可放心!” 当时聂挥毫还算相信权出猛,也希望他能在帮自己达到目的的过程中不出什么问题。在之后练功的过程中,权出猛的确按说的那样配合聂挥毫,让他着实感受到了进入快涨阶段后自己的功力增加迅速。后来聂挥毫更相信权出猛了,觉得自己大概是找对人了。 然而到了铁红焰和武寻胜于子时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当日巳时,就在聂挥毫认为不用再等太久他就可以进入猛涨阶段时,他竟然感觉不到自己处在快涨阶段了。起初问权出猛时,权出猛竟然还暗示可能是他感觉有问题,这实在出乎聂挥毫意料。他原以为就算出了点什么问题,权出猛便会立即给他解决问题,谁知道不但没解决,权出猛竟然还怀疑他感觉错了,这令他感觉不对劲,他便开始有些怀疑权出猛了。 后来聂挥毫问权出猛:“你确定这朽昏之气对铁仓廷不好,但唯独不会危害我,只会助我成大事吗?” 权出猛一听聂挥毫这么问了,心中更不踏实了,他想:这不是我早就跟聂长老说清楚的事吗?怎么他突然问起来了?这段时间他看上去一直很相信我,难道就因为今天出了特殊情况,他就开始怀疑我了吗?还是他本来也没那么相信我,只是今天表现出来了?不管是哪种,倒也都正常。毕竟他是铁仓部族的长老,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人,不容易相信人也不新鲜。但是从之前的情况看,我还是感觉聂长老前一段时间应该是真相信我了,要是因为这件事变了,我也太冤了吧!那特殊情况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根本就不是我弄的啊!他要是因为这个就怀疑我,我该怎么做好?现在要紧的是让他像前段时间那样相信我,但这好像有难度啊!不管怎样,都要试着解释,一定要显得足够坚定。 于是权出猛一脸坚定地说道:“是的,聂长老,我确定!” (两千二百二十六)坚定 聂挥毫说道:“这么坚定?我记得当初你跟我说你能让我进入快涨阶段,然后过不了太久就能让我进入猛涨阶段,你说的时候给我感觉也挺坚定的。” 权出猛道:“本来真的是应该像我说的那样,谁知道后来出现了特殊情况……” 聂挥毫立即打断他的话说道:“那朽昏之气对铁仓廷不好,但唯独不会危害我,只会助我成大事,这个会不会出现特殊情况啊?” “这个绝对不会出现特殊情况!”权出猛赶紧说道,“这两件事还是不同的。聂长老仔细回忆一下也许能想起,我说能让您练功进入快涨阶段,然后过不了太久就能让您进入猛涨阶段这话时虽然也还算坚定,但坚定程度肯定是比不上当时说朽昏之气不会危害您时的坚定程度啊。功力增加速度慢了点其实也算不上多大的事情,但是朽昏之气那事可是涉及会不会危害您的啊,那可是大事啊!您是能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之人,您的安全对我来说也极其重要啊!” 聂挥毫说:“功力增加速度慢了点其实也算不上多大的事?” “请聂长老不要误会。”权出猛道,“我的意思是说,跟涉及会不会危害您的那件事相比,这件事算不上多大的事情。如果单独来看,当然,这件事也很重要。” 聂挥毫道:“对了,你刚才说涉及会不会危害我,那是大事,你怎么没提到之前说过的‘只会助我成大事’?莫非这件事也有什么变化?” 权出猛心想:聂长老真是……我只是没说完整而已,又被他抓住了!说话意思到了就成了,还非得说全了不行?他连这种小问题就抓出来问我,一看就知道他怀疑我,他对我的印象已经跟之前明显不一样了。现在我怎么跟他说?他这么麻烦,我真懒得跟他多说了!但是……但是他能给我带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荣华富贵……荣华富贵!看在荣华富贵的份儿上,我干脆就忍了,给他道个歉,先让他原谅我吧!要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我岂会如此? 权出猛立即说道:“抱歉,聂长老!我刚才应该把话说全了才对,应该提到只会助您成大事的,确实应该提。这跟朽昏之气不会危害您一样,都是大事!总之,跟功力增加速度慢了那件事相比,这事实在是太大了!” 聂挥毫说道:“其实功力增加速度慢了点那事是不是大事我也没那么在意,重点是现在出现的情况跟你当初和我说的不一样了。” 权出猛心想:哎哟,聂长老怎么又把话给说回来了,真是麻烦!我不是都说了,出了特殊情况吗?什么叫特殊情况啊,聂长老听不懂吗?要不是出现了特殊情况,不就跟我当初和他说的一样了吗?!真是……不管怎样,我要有耐心,聂长老是能带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之人,冲荣华富贵,我就忍了! (两千二百二十七)恼火 权出猛说道:“是啊,聂长老,出了特殊情况,所以不一样了,这种真的是之前想不到的啊!” 聂挥毫立即说:“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听你说出了特殊情况就很恼火啊?” 权出猛道:“其实这特殊情况突然出现,也很令我恼火。” “你恼火什么?你敢说出现这种情况跟你作法一点关系也没有吗?”聂挥毫问。 权出猛心想:我刚才都说那么清楚了,聂长老竟然还怀疑出了特殊情况跟我作法有关系?我哪里有那么大本事让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不继续变大?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的错,跟我作法有什么关系?他这个时候还这么说,我该怎么忍下去? 于是权出猛强迫自己想拥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之后的生活,他想:为了得到荣华富贵必须继续忍,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要是不忍,前面做的就白费了。 他这才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了一些。 他想:我一定要显得无辜一些,再说得坚定一些,让聂长老相信我!这事本来就不是我出现失误造成的! 权出猛一脸无辜说道:“聂长老啊,这次的事真的是外面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我真是怎么都想不出来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您要是认为这事跟我作法失误有关,那就真的是冤枉我了!我敢拿命来发誓,我在为您作法的时候没有做错任何一步!如有半句虚言,您现在杀了我都成!” 聂挥毫见他那副样子,觉得他也不像在骗自己,于是说道:“现在你也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不是你作法失误又如何?现在就是这情况,你说怎么解决吧!” 权出猛道:“要想解决需要先找出原因。” 聂挥毫说:“那你赶紧找原因啊!还说这废话干嘛?” 权出猛道:“我暂时还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原因。” 聂挥毫说:“你说什么呢?原因你都找不到?你不是神通广大吗?” “再神通广大的人也不一定是什么事都能立刻做到啊。”权出猛说道。 “我是不是高看你了?”聂挥毫道,“之前是不是太相信你了?” 权出猛说:“聂长老相信我是对的。” 聂挥毫道:“我也希望我是对的啊!可是现在这事,你都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原因?我简直不敢相信!” 权出猛想:目前此事我根本没法做什么,必须把聂长老的注意力从快涨这件事上引开,让聂长老认为其实自己能正常练铭尊绝卢秘功就已经不错了,让他认为这都是拜我所赐的。本来就是拜我所赐啊,要不是我帮他想办法吸那些人的命本气,他最近练得了铭尊绝卢秘功吗?不就是暂时不能快涨了吗?铭尊绝卢秘功还是能照常练啊!被他搞得好像连功都练不下去了似的!他能继续练功,光这一点,他就应该感谢我了!虽然他真是麻烦,但为了荣华富贵,我接下来跟他说话的态度一定要缓和些,先别那么激烈。 (两千二百二十八)慢速 “其实……”权出猛道。 聂挥毫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都没等权出猛说完就又打断了他的话:“其实什么呀?还说那么多废话!你干点什么正事好不好?” “是,聂长老,其实……其实我干了很重要的正事啊。”权出猛道。 “你干了什么啊?”聂挥毫道,“都这样了,还好意思说。” “我通过作法,让您已经可以练铭尊绝卢秘功了啊。”权出猛说道。他刻意压着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没那么生硬。然而他心里却在想:我说句话还不能痛痛快快的,还得表现得让他能接受,真是累!没办法,想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本来也不是多容易的事,不忍不行! 聂挥毫想:也是啊,虽然今天我的功力突然不能快涨了,但我依然可以练铭尊绝卢秘功啊,虽然速度是慢了点,但如果不是他作法,这段时间我连练都练不了。 权出猛接着说道:“聂长老,要不……现在继续练功吧?” 聂挥毫想:我还有不少别的事要做,既然都来这地室了,这么耗着时间也不是个事!要是没怎么练就回去了,那我更觉得瞎耽误工夫了!回去后肯定觉得亏得不得了啊!要是练练功,应该还好点? 然而他再次想起了之前自己快涨阶段时那种功力增加迅速的感觉,便又心有不甘,说道:“就让功力慢速增加?你知不知道,体会过那种功力增加迅速的感觉后,练功时功力增加慢会让人觉得受不了啊!” 聂挥毫说完这话就转过了身,背对着权出猛,心中有些暴躁,往没有点蜡烛地方走去了。 权出猛心想:聂长老这人啊!真是!体会了功力增加迅速的感觉,再正常练就都受不了了?现在练的话,不进入快涨阶段,那是正常速度,那不是慢速啊!之前他问我有没有提速的方法,我还真就认认真真给他找方法了,然后就通过作法找到了利用用暮夕阁里的巩魂瑜这种方法。要是当时他问我有没有提速的方法时我没给他这方法呢?今天他也不会把正常练功时功力增加的速度叫慢速了吧!简直是被惯出来的!是不是当初就不该满足他想让功力快速增加这个要求?但是我也是因为希望能早日享受到他带给我的荣华富贵,希望他快点练成,才用那种方法使他能功力快速增加的,现在要是能继续让他功力快速增加,我肯定还会这么做啊!现在不是没办法吗?我也是只能忍着啊,怎么,他就忍不了了?不管怎样,我现在必须让他搞清楚,他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练功,功力增加的速度才是正常速度,这并不是慢速!当然,我说话还真不能太强硬,虽然这样我会不舒服,但是……荣华富贵,荣华富贵啊!忍! 权出猛看着聂挥毫的身影从蜡烛能照到的地方移到了蜡烛照的地方,看出他那动作仿佛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两千二百二十九)底气 聂挥毫走到蜡烛照不到的地方后迅速转身,看着烛光照着的权出猛,说了句:“真是烦!” 权出猛赶紧用平缓的语气对身处较暗处的聂挥毫说道:“聂长老,虽然我也觉得很无奈,但事情也能往好处想。现在您依然可以让自己的功力按正常速度增加。” 聂挥毫到较暗的地方待了片刻后稍微冷静了点,说道:“正常速度?” 权出猛听聂挥毫这么说,觉得他有可能接受自己下面说的话,便说:“是啊,其实想想,在这种情况下,能让功力按正常速度增加也不错啊,起码……在增加啊。” 聂挥毫在暗处长叹了口气,道:“已经这样了!你又没别的办法解决,我不凑合练,还能怎样啊?” 说完,他便从蜡烛照不到的地方走向了权出猛,说道:“我今天先凑合练着,你赶紧找原因!把原因找到后,快解决问题,知道不知道?” 权出猛感觉出了原因应该很难找,他觉得如果此刻立即答应聂挥毫,到时候自己做不到便更容易引起聂挥毫怀疑,于是说:“我……我尽力吧!” 不料聂挥毫立即大声说道:“尽力?你怎么说得那么没底气?你能不能保证找到问题?” 权出猛因为之前已经作法了,知道找出问题很难,他实在想告诉聂挥毫他根本就不能保证找到问题,然而又担心聂挥毫怒气更盛会对他不好,便只说道:“聂长老,现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说我会尽力。” 聂挥毫说道:“有那么麻烦吗?你需不需要去暮夕阁一带作法啊?” 权出猛道:“不需要。” 聂挥毫说:“你都没去暮夕阁那里看看怎么回事。” 权出猛道:“聂长老,我在这里对着暮夕阁作法,跟去暮夕阁那里作法没有任何区别。” 本想赶紧练功的聂挥毫突然改变了注意,打算等一会儿再练,他说:“那你赶紧再给暮夕阁那里作法看看怎么回事啊!” “我刚才已经作法了,看出的确出了问题,今日刚开始我作法配合您练功了,然而暮夕阁嵌着巩魂瑜的空间没比昨日更大,但是我实在无法通过作法搞清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权出猛说道。 “刚才搞不清楚,现在你再试试啊!”聂挥毫说道。 “试了也还是无法知道。”权出猛说。 “你就是懒得试是吧?”聂挥毫道。 权出猛道:“不是。我只是不想耽误您练功。如果您现在继续练功,我可以赶紧继续在旁边作法啊。” “不差这一会儿!”聂挥毫道,“现在你在我旁边作法又能怎么样?能让我功力快涨吗?” “能让您功力以正常速度增加。”权出猛道。他又一次跟聂挥毫说到了“正常速度”,就是希望能让聂挥毫不再认为正常速度是慢速,就是希望聂挥毫将之前那种想法扭转并且不再转回去。 没想到聂挥毫还是说:“就算现在练,功力也只能慢速增加,着什么急?我让你现在再作法试试,看看能不能搞清楚出了什么问题。” (两千二百三十)平缓 权出猛心想:我都说了不止一遍是“正常速度”了,他竟然还说“慢速”!他说“慢速”,也不一定心里就真不明白那是正常速度。他这么说不会是故意的吧?他是长老,就算是故意的,我也不适合专门再纠正他一次了!然而他竟然让我再次作法?我刚才为了拖延时间,已经两次作法了,还是搞不清楚出了什么问题啊!难道这会儿我再次作法就能搞清楚吗?他宁可不立即练功也让我现在作法,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次听人说他儿子死后他有时候就头脑混乱,冲动得很,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当时我还觉得八成是有人瞎编的,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真的了!现在我面对的就是他这么个人,我能怎样?他让我现在接着作法我也不能推!可是我作法后要是告诉他我依然没搞清楚出了什么问题,他会不会更暴躁?真是麻烦!只能作法,我也没办法。荣华富贵,荣华富贵!为了荣华富贵,我也只能忍! 于是权出猛说道:“既然聂长老不着急练功,那我就再次作法了。” “快作法吧!”聂挥毫道,“到时候告诉我出了什么问题!” 权出猛听了一愣,心想:谁说作法后就能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了?他还真是想什么就说什么! 权出猛也没别的办法,先是说了声“是”,便准备作法。 聂挥毫坐在了地室中的一块大石上休息,看着权出猛作法。 权出猛作法完毕,思忖:怎么跟他说啊?我能说什么啊?只能跳过这件事不说,等他问了再说吧!真是可气!要不是我自己练不了铭尊绝卢秘功,要不是我有求于他,要不是要让他以后给我带来荣华富贵,我都想给他施法教训他了! 正如权出猛所说,因为他练过的法术特殊,他自己便无论如何都无法练铭尊绝卢秘功了,要是硬练则必死。虽然他在决定在助聂挥毫练铭尊绝卢秘功之前并没有见过铭尊绝卢秘功那书的内容,但他以前就曾经想过,假如他可以自己练铭尊绝卢秘功,就算那书再难找,他也一定要找到练,然而他根本就练不了,便觉得甚是遗憾。 尽管权出猛觉得聂挥毫很是麻烦,但他还是用平缓的语气对聂挥毫说:“聂长老,您现在是否需要练铭尊绝卢秘功?如果需要,我们现在就开始。” 聂挥毫瞪了权出猛一眼,起身走向权出猛,说道:“说,暮夕阁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权出猛一看聂挥毫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但立即想到了他想要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心态就立刻转成不要惹怒聂挥毫了。没别的办法,他只好说道:“聂长老,我还是没搞清楚。” “你不是本事挺大的吗?”聂挥毫道,“这点事就能难到你?” 权出猛说:“这次的情况太特殊了,可以说是几辈子都不一定能遇到一次的那种!” (两千二百三十一)紧锁 “又说什么情况特殊,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了。”聂挥毫道。 权出猛心想:说得好像我想这样一样,可是我不这么说又该怎么说? 然而他也只好说道:“聂长老,目前就是如此,我想,还是不要耽误您练功了。” 聂挥毫一脸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练吧!但你最好尽早找出问题来,我还等着过些天进入猛涨阶段呢!” 权出猛道:“我试试吧……” 聂挥毫说:“看你这副没信心的样子,之前的底气也不是丢哪儿去了。快配合我吧!” 权出猛便配合聂挥毫练功,当日聂挥毫的功力以正常速度增加。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就在铁红焰和武寻胜散因结束的那天晚上,铁万刀去傲乾殿从铁红焰那里拿了远霜明心石后,让铁今绝去了霸空殿。 他跟铁今绝说了些话后,便问起了当日丑时铁红焰和武寻胜散因时铁今绝看到的情况。 “夜间他们到达散因地点的路上,没遇到其他人吧?”铁万刀问。 “我看没有。”铁今绝道。 “他们到达那里后,也没人打扰吧?”铁万刀又问。 “是的。”铁今绝道,“没人打扰。” “他们两人也没跟保护幻缨树和两棵炽玫的人说什么?”铁万刀问道。 铁今绝回答:“没说什么。” 铁万刀问:“我派去在暗处保护两人的人到那里之前,一直都没出现任何问题?” “嗯,没出问题。”铁今绝道。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今绝问铁万刀:“后来族长有没有从方士那里得知红焰戴着的远霜明心石为什么会发出桃红色的光啊?” 铁万刀说道:“我问了那个方士,他也不知道。他会于明日子时拿着远霜明心石到暮夕阁顶层去看看。他并不是远霜明心石的主人,也不知道到时候远霜明心石会不会再次发出桃红色的光。我已经去过傲乾殿,从红焰那里把远霜明心石拿过来了。之前我也已跟那个方士说好一会儿到霸空殿来找我。” “族长已经去找过红焰了,不知她现在身体情况如何。”铁今绝道。 “你是担心他被那桃红色的光影响吗?”铁万刀问。 铁今绝说:“那桃红色的光的确有些奇怪。” “我问过方士,方士后来一再在我面前强调,不管远霜明心石发出什么颜色的光,都一定不会对它的主人有害。”铁万刀道。 铁今绝听后依旧眉头紧锁。 铁万刀看他是这样的表情,便问:“你担心什么?” 铁今绝道:“之前红焰一直戴着远霜明心石,它也没发出过桃红色的光,为什么偏偏在他们到了暮夕阁顶层后,那远霜明心石就发出桃红色的光了?我是担心那桃红色的光跟暮夕阁顶层的一些东西有关。就算远霜明心石本身不会对红焰不利,但是,当它遇到一些其他东西的时候,它会不会……” 铁今绝还没说完后面的话,铁万刀便立即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是担心远霜明心石与什么东西结合后对红焰不利吧?” (两千二百三十二)留意 铁今绝说道:“是啊,我正是担心这个。” 铁万刀道:“我之前就问过那个方士,远霜明心石本身不会伤害它的主人,但是它会不会与空中其他什么东西结合对它的主人不利,方士跟我说肯定不会。” 铁今绝问:“族长听后就放心了?” 铁万刀本来想说出自己当时接下来问了方士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就想起后来方士跟他说了“因为我曾给远霜明心石作法,足够了解,无论它发不发光,无论它遇到什么情况,它都一定不会给主人带来伤害”这些话。铁万刀突然不想在铁今绝面亲提厉凭闰给远霜明心石作法的事,因为他想起了这件事本就是他顺便让厉凭闰做的,那段时间他真正让厉凭闰做的事跟傲乾殿里那个发生了爆炸的房间有一定关系。其实他清楚哪怕说出些什么,一会儿也不一定会引出他之前让厉凭闰作法做了些什么的话题,但他觉得如果说多了,自己心中便会不踏实。 他庆幸铁今绝问的问题是他自己后来有没有放心,于是只是说道:“方士说得很肯定,我也不好说有没有就这样彻底放心了。还是等今夜子时,方士带着红焰的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吧。” “他是方士,上暮夕阁顶层后,他会不会使用法术啊?”铁今绝问道。 “我之前特意问他是不是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也可以用法术化解,他告诉我真的用不着化解,还说到时候他上去后不用法术。”铁万刀回答,“此前,我还跟他说过我就从红焰那里把远霜明心石拿来,我要看他带着它上暮夕阁顶层,还可能会让人盯着他上去。” 铁今绝问道:“族长想让什么人盯着他上去啊?此事非同小可。” 铁万刀道:“如果真要找人跟他一起上去,那必须找个可靠的人。现在这事太多人知道不好,你子时方便吗?如果可以的话,这事就交给你了。” 当日白天铁今绝一直在准备一些资料,他要在自己还活着的日子里把那些事跟铁红焰交代得清清楚楚的,因此当天白天他做这些事几乎没停歇,再加上本就休息较少,他其实已经比较累了,然而他觉得跟铁红焰有关的这种事实在重要,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好,族长,到时候我跟那方士一起到暮夕阁顶层去。我会注意远霜明心石,也会多加留意方士的举动。”铁今绝道。 铁万刀说:“对,虽然我很相信那方士,但有些事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搞清楚,到暮夕阁顶层后,你留意他的行动,看他到底是否会在那里作法,他跟我说他肯定不用法术了,我希望他能说到做到。我起初说让人盯着他上去前,也想到了到时候如果远霜明心石明明发了光,出现了什么不寻常的情况,他却用法术抑制,这样的话,他下来后我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 (两千二百三十三)坦然 “方士一会儿是直接来霸空殿找族长吗?”铁今绝问道。 “是。”铁万刀道,“一会儿他就来,我会再次跟他强调在暮夕阁上不可用法术。” 铁万刀说到这里,看出铁今绝依然显得并不轻松,又问:“你还在担心什么?” 铁今绝说道:“虽然他们二人已将颀烁瑾移入了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但是……族长跟我说过,他们这么做只能保证巩魂瑜的两部分在三日内不发生错位啊,三日之后,如果因为有人给巩魂瑜作法导致巩魂瑜的两部分再次错位,到时候虽然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不会变大了,但歌声依然会响起吧?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因为有这样的歌声而出现其他问题。” “嗯,三日后,巩魂瑜的两部分的确有可能再次错位,如果错位,歌声也的确会再次响起。”铁万刀说道,“我知道了防止巩魂瑜两部分再次错位的方法,只是目前还不确定能否这么做。” 铁今绝问:“什么方法?” “把巩魂符撤掉,把跟巩魂符有关的一切全都撤掉。把巩魂瑜从暮夕阁顶端撤下来后对它作法,把它记录的那种跟自杀者声音相似的声音彻底消掉。”铁万刀道,“我之前问了方士这样是不是就安全了,方士说是。他说,把巩魂瑜内部的声音消掉后,巩魂瑜需要被方士拿走并长期放在特殊地方。” 铁今绝听了心想:太好了!全都撤了才好!我早就希望能把巩魂符撤掉了!如果我在离世之前,能看到巩魂符被撤掉,那么是不是死后见到娘都会更坦然?如果撤掉暮夕阁的巩魂符这事我能亲自参与,那就实在是太好了!这样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于是他说道:“听族长这么说,我感觉显然是撤掉更安全。只是,刚才族长说目前还不确定能否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铁万刀说:“方士说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是可以的,但要知道暮夕阁一带是否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要通过作法才能确定。他还说,在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的情况下才能放心地把巩魂符撤掉。” 铁今绝有些迫不及待把巩魂符撤掉,问道:“如果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族长的意思是让方士撤掉巩魂符吗?” 铁万刀道:“是的。我当时就已跟方士说了,如果没问题,他就要把巩魂符以及跟它有关的东西都给撤掉,然后把巩魂瑜拿走。” 铁今绝问:“方士的意思呢?他有什么顾虑吗?” “方士没什么顾虑。他说,如果能撤,到时候他就把巩魂瑜带走。估计他作为方士还是挺想带走那块我不希望留在铁仓廷里的巩魂瑜的。那巩魂瑜他带走后长期放在特殊地方,过一段时间以后,巩魂瑜就跟不曾记录过那种声音的一样了,会变成如全新的一般,以后还能用。方士便可以把这巩魂瑜用在别处了。”铁万刀说道。 (两千二百三十四)明日 铁今绝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适合在铁万刀面前显得对撤走巩魂符及跟巩魂符有关的一切这事太过着急,为了防止引起铁万刀怀疑,他故意说道:“如果就这么把巩魂符撤走,到时候暮夕阁一带肯定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出问题的,那巩魂符当初根本就不是必须设的。”铁万刀道,“子时红焰的远霜明心石发出了桃红色的光,就可以说明暮夕阁那里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既然如此,暮夕阁那里就肯定没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负面能量。” “可是那远霜明心石发出桃红色的光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啊。”铁今绝故意问道,“这个可靠吗?” “方士说是这样的。”铁万刀道,“今日寅时,方士本来就是要在暮夕阁通过作法测那里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的。后来虽然红焰的远霜明心石发出了桃红色的光,使他已经得知暮夕阁一带的确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了,但他还是于寅时在暮夕阁顶层正式作法测了。他从顶层下来后告诉我他通过作法测出的结果与之前预料的一致,暮夕阁一带并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负面信息。也就是说,巩魂符本来就没必要设,设了也没什么实际用处,要硬说有什么用的话,大概就是让人心中踏实吧。” 铁今绝觉得既然铁万刀都说得如此明确了,自己哪怕表现出对撤掉巩魂符以及与巩魂符有关的一切这件事有点着急也无所谓了。于是他问道:“他有没有跟族长说好什么时候通过作法来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 铁万刀道:“说了。寅时,明日寅时。我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没到今日寅时,他一说寅时,我刚开始还以为他今日寅时就能做呢,但他说这种事不能跟将颀烁瑾移入巩魂瑜所在的空间的事在同一天做,就只能明日寅时再做了。” 铁今绝想:明日寅时,如果方士作法后发现并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是不是就会立即作法撤掉巩魂符了?要是这样的话,我跟那个方士从顶层下来后,我就不离开暮夕阁了,说不定我真能参与撤巩魂符及跟巩魂符有关的一切东西,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铁今绝问铁万刀:“如果方士作法后发现撤巩魂符肯定没问题,他会很快就撤吗?” “应该会。他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明日寅时他测完后应该还是夜间。要是没问题,我估计他会很快就撤。因为他说过,夜间做撤巩魂符的事比白天好些。我的意思也是如果能撤就让他尽快撤。要是当时知道能撤,他应该直接就会把巩魂符以及跟巩魂符有关的一切撤掉。”铁万刀回答。 (两千二百三十五)入口 因为听铁万刀说夜间做撤巩魂符的事比白天好些,铁今绝想:族长都这么说了,看来明日寅时等方士作法后,如果发现撤巩魂符没问题,大概很快就能撤。这样的话,我参与这件事的可能性还算较大的。 铁今绝又问:“撤巩魂符这件事难做吗?” 铁万刀回答:“当时听方士说,我倒也没觉得多难,但真做起来也不一定就好做。方士说需要做一些准备。” “什么准备?”铁今绝问。 铁万刀答道:“他说首先要了解埋在地下的那些自尽者的遗物具体在什么位置,还要找到能将它们取出来的现实中的通道。” 听铁万刀提起自尽者的遗物,铁今绝心中一颤,心想:会将它们取出来吗?那些是我娘生前用过的东西,如果我参与撤巩魂符的事,是不是到时候就能看到那些东西了?如果我真能看到娘在离我远去的日子里曾经用到的东西,也算是在离世前了解了一点跟当年有关的情况吧……尽管,就算我了解了那些,我也不可能改变当年的事了。 铁万刀心中波澜起伏,脸上却显得颇为平静。他接着问道:“撤巩魂符之前要把那些遗物拿出来吗?” “要拿出来,撤巩魂符的时候,方士需要看着自尽者的遗物来作法。”铁万刀回答。 铁今绝想:刚才族长说的是将它们取出来的“现实中的通道”,这么说莫非是为了区分跟法术有关的通道?先不管这个了,之前我们在暮夕阁的地下室中看到的那个被封了的口会不会就是他所说的“现实中的通道”的入口? “族长,要是把从我们之前去暮夕阁地下室看到的那个口打开,是不是就能看见‘现实中的通道’了?”铁今绝问。 铁万刀说:“应该是。” “是族长跟方士说的,还是方士通过特殊方法得知的?”铁今绝问。 “方士在暮夕阁门口作法得知的。”铁万刀道,“他作法完毕,说找到了现实中的通道,我问在哪儿,他说就在暮夕阁中。接着他就问了我暮夕阁是不是有地下室,我说是,他告诉我,进暮夕阁的地下室就能找到了。” 铁今绝问:“当时族长和方士下去看了吗?” “没有。”铁万刀道,“毕竟要等明日寅时他才能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事情尚未定下来,我没让他那么早就进地下室。尽管当时我也感觉出他已经用法术得知了那通道的一些情况。” 铁今绝问:“他后来说了通道的情况吗?” 铁万刀回答:“说了,我问之后说的。我问他那通道是封着的还是敞开着的。我之前跟你去过地下室,知道那里是封着的,但想听他自己说出来。他的确说是封着的。” 铁今绝问道:“他都不用亲眼看,只通过作法便可以了解得很细致了?” “他说,就算之前没有作法,他也能猜到那里是封着的。”铁万刀道。 (两千二百三十六)多层 “莫非这种情况肯定都是封着的?”铁今绝问。 “是的。他说他知道埋好自尽者的遗物后必须把现实中的通道封上,不然的话就无法直接设巩魂符。”铁万刀道,“我还问了他是如何知道后来那通道的口并没被人弄开的,他说被封上的口没那么容易弄开,要是被人弄开了,他作法时能了解到。我还问了他如果那通道口被人弄开了,有没有危险吗。他告诉我,只要已经把巩魂符设好了,那就算通道口被人弄开,只要没人把埋在里面的遗物从通道口弄出来,都没危险。他说通道口非常难弄开。” 铁今绝想:那明日如果要去撤巩魂符,是不是夜间并不容易做完这件事啊? 他问铁万刀:“难弄开?跟法术有关吗?” “你猜对了。”铁万刀道,“我当时问他如果工具足够好用,弄的人力气又大会怎样,他说那也没法直接弄开,要有方士作法。他还告诉我,这种通道一般会封很多层,想开每一层都需要有方士作法。” 铁今绝问:“他跟族长说具体该如何打开了吗?” “说了。”铁万刀道,“通道这东西,有的是方士直接用法术就能打开的,有的就不一定,跟封的情况有关。要是封的时候除了方士作法以外,有人把封的每一层都上锁了,就必须找到钥匙。” 铁今绝想:不知道暮夕阁下的通道是那种。钥匙?族长知道钥匙在哪里吗?如果找不到钥匙,这事还能办成吗?可能是我多虑了,族长既然说了明日寅时就让方士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又说了如果可以撤巩魂符就直接撤了,那他应该知道钥匙在哪里吧?按族长的个性,如果完全不了解钥匙在哪里,他是不会直接说定那些话的,他那么在乎面子,要是到时候他找不到钥匙,也许他会无法接受。 铁今绝正想着,便听铁万刀继续说道:“我问他,找不到钥匙是不是就不能把那个地方凿开或者用其他办法,他说不可,因为这样做对打开通道的人来说极危险,可能会丧命。” 铁今绝想:族长为什么这么问,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钥匙并不好找?我想应该是因为好奇吧。若不知道钥匙在哪儿,以他的性格,他不会说定如果可以撤巩魂符就直接撤这样的话。 然而他还是想很快就知道情况,便对铁万刀说:“族长一定知道那些钥匙在哪里。” 铁万刀说:“我已经找出来了,到时候直接拿着去就行。我那么问方士就是好奇。” 铁今绝听了这话才踏实了些,想:还好,希望明日真能直接把巩魂符撤掉。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万刀便跟铁今绝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尽快去弘风殿准备一番,到时候到霸空殿找他,他们一起从霸空殿出发。 铁今绝和铁万刀所在的房间并非霸空殿的议事厅,铁万刀之前跟厉凭闰说好了到时候让他到霸空殿这个房间里找他。 (两千二百三十七)推门 铁今绝回了一趟弘风殿,很快就又再次前往了霸空殿之前那个房间。 刚到房间门口,铁今绝就听到了房间内另一人的声音,他原以为听到的应该是之前见过的那个方士的声音,可是此刻怎么听都不觉得像。更奇怪的是,他听不清楚那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这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铁今绝想:这是什么声音啊?族长应该跟那个人一起在这房间里吧? 他想再听听,但觉得反正不进去也听不出什么,倒不如赶紧敲门。 他敲门后,铁万刀来开门,他进去后便看到了厉凭闰。 厉凭闰叫了声“铁长老”。 铁今绝答应后更觉得奇怪,心想:他这声音又跟昨天的一样了。然而刚才我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显然不是这样的,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进去,他声音又正常了? 他进去后便看了看厉凭闰,也没发现他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三人说了些跟次日子时要做的事有关的话,便带着可能会用到的所有东西,一起前往暮夕阁。 【第二百三十四章】 到了暮夕阁门口,铁万刀刚要推门而入,以为轻轻一推就能推开,却发现门并没立即打开。 此前他从厉凭闰那里了解到最好不要给暮夕阁的门上锁。虽说偶尔上锁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他之前曾经在不清楚给暮夕阁的门上锁不大好的情况下已经把门锁过一段时间了,他心中想着幸亏自己没锁时间太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这种心情下,他便决定离开时不锁暮夕阁的门了。 他没推开时,铁今绝和厉凭闰都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以为铁万刀在考虑什么,所以并没立即推开暮夕阁的门。 铁万刀觉得事情有点怪,他想:平时不用使这么大力气就能推开吧? 其实没推开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本可以试着再推一次,然而他竟然觉得如果自己当着铁今绝和厉凭闰再推一次暮夕阁的门又没推开的话会没面子。 除此之外,他心中又多少有点不安。 尽管已经弄清楚了暮夕阁顶层歌声出现的原因,但那些年他对暮夕阁闹鬼的事情印象一直很深,这印象也并不是他在知道真相后就立即能彻底从他心里消失的。 他突然想:刚才推不开,显然不大正常。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推开暮夕阁的门会不会看到意想不到的恐怖情景?虽说这个时候里面应该是一片漆黑也没什么人的,但是……万一一会儿我一用力推开了,推开暮夕阁门的人会遇到危险该怎么办?毕竟我现在是铁仓部族的族长,这种危险的事情肯定不该由我亲自来干。我又不会法术,这门口只有我们三个人,铁长老是部族长老,对铁仓部族来说非常重要,他也不会法术,厉凭闰是个方士,又会法术,这事显然就应该由他来做。我还要用他,当然希望他没事,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还可以找别的方士帮我做事,铁仓部族也没什么损失。 (两千二百三十八)遮月 想到这里,铁万刀突然转头看向了天空。 铁今绝和厉凭闰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厉凭闰见铁万刀看天,也随着抬起了头。 铁今绝并非容易随着别人做事的人,但他觉得有必要时刻了解铁万刀在做什么,便也看向了天空。 这往天空一望,铁今绝看到了被一些云遮了一部分的月亮,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他跟爹娘以及铁今奇一起看月亮的情景。 他记得那年那月那日,他们一起看到的月亮便是被一些云遮了一部分的。 那时他说:“月亮怎么像被咬了一样?” 他母亲对他说:“被云遮住了一部分,但它今日其实是圆的。” “是云咬的了?”当年铁今绝问。 铁今绝的父亲说:“没有咬,只是遮住了。再怎么遮,它也是满月。云彩啊,早晚会散开的。” 铁今绝问:“多长时间才能散开啊?” “不知道。”铁今绝的父亲说。 铁今绝说:“要是时间很长,散开后都不是满月了啊。” 铁今绝的父亲说:“现在是满月啊。” “可是看不到整个月亮。”铁今绝说。 “很正常,看到的不一定是实际的样子。实际是什么样子,不管你能不能看到,它都是那个样子。”铁今绝的父亲说。 很多年后的今日,铁今绝又一次看着被云遮了一部分的月亮时,想到当年一起看月亮的爹娘和妹妹都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心中忽生一种空落落的感受。 铁今绝想着当年看月亮时他离母亲最近,能感觉到母亲身上的温暖,此刻再次看被云遮了一部分的月亮,身边却有曾经困住她母亲的冰冷的暮夕阁——她母亲自尽之地。 铁万刀的目光从天空移开后,他往远离暮夕阁门的方向走了几步,环顾四周,仿佛在观察什么一般。 其实铁万刀之前突然看向了天空,并不是真的在做什么他想好了的有多大意义的事。他只是不想亲自推开暮夕阁的门,又不想让别人看出来到底怎么回事,没多想就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把另外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开。后来他环顾四周仿佛在观察什么,那也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在铁今绝和厉凭闰面前特意做出来的样子,他并不觉得这时有必要仔细观察四周,也不认为自己观察了四周后就能了解之前自己推暮夕阁的门为什么没推开。 见铁万刀的目光从天空移开,转向了四周,厉凭闰也不再望天空,看起了周围。 铁今绝也在铁万刀的目光从天空移开后立即便不继续看天空了,这显然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时刻了解铁万刀在做什么有关,但也与另一个原因有关——想到旁边冰冷的暮夕阁,他忽然就不忍继续看那被云遮了一部分的月亮了。 他为了了解铁万刀在做什么,也看了看周围,然而此刻他心中依然没有忘记之前看到的那月亮的样子。 他一边看着周围,注意着情况,同时也暗暗地想:今日遮住月亮的云显然比小时候我跟爹娘和妹妹一起看月亮那次遮住月亮的云多。 (两千二百三十九)云中 铁今绝看向继续在观察周围的铁万刀后,又看了一眼拿着火把的厉凭闰,注意到他也跟铁万刀一样在看周围。 铁今绝自己也正举着一个火把,再次看向了周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些什么。 铁万刀一直都没拿火把,只是在铁今绝和厉凭闰举着的火把的火光的照耀下看附近的情况。虽然火光照到的范围有限,但他依然能看到一些情景。此时他觉得已经不需要继续看了,然而想过渡得自然些,便继续看。 一阵风拂过,原本并不冷的春日夜晚,风吹到铁今绝脸上却让他感到稍微有一点凉。尽管暮夕阁的门紧闭着,他却感觉风就像是从令他觉得冰冷的暮夕阁中吹出来的一样。 他想:刚才我看到的那些云把月亮遮住了那么多,不知道那些云后的月亮实际的样子如何。会不会是轮圆月,就像我小时候那次跟爹娘以及妹妹一起看的那次一样?不管怎样,我就当它是圆月吧。 在这样的夜晚,铁今绝如看到圆月一般,感觉到时候如果能看到他母亲自尽前用过的那些东西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相聚。他觉得这样的清风仿佛将他吹到了有云有月的高空中,接着他便飞入云中,穿过,看到当时月亮实际的样子,然后,他渐渐消失在月光中,进入另一个世界,很快就见到了爹娘和妹妹铁今奇。 其实在现实中,已经于七星醉仞亭旁使用了双极闪的他本就已在渐渐接近另一个世界。 铁今绝想:很快的,很快就能跟他们重逢了。 刚想到此处,铁今绝忽然觉得自己此刻还是问一下铁万刀为好,免得几个人都在看周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人问,这样他可能就显得奇怪了。 于是铁今绝问铁万刀:“族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铁万刀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听到铁今绝问,觉得正好,便回答:“我想起了些事,觉得进去前需要观察一下这里的情况,看看之前他们两人把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后这一带有没有什么变化。”接着他立即对厉凭闰说道:“我还要再看看,你先进暮夕阁吧。” 铁今绝和厉凭闰也没在意之前铁万刀推暮夕阁的门没推开的事,只是以为当时铁万刀在进暮夕阁前突然想到了别的事就并没立即进去而已,两人也没觉得太奇怪。 厉凭闰说了声“是”后,便接近了暮夕阁的门。 铁今绝拿着火把站在铁万刀身旁照着亮,铁万刀做出继续观察周围的样子。 厉凭闰推了一下门,没推开。 他用的力气大了些,又推了一次,还是没推开,“咦”了一声。 铁今绝看向了厉凭闰。 铁万刀假装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向了厉凭闰,并问:“怎么还不进去?” 厉凭闰又用力推了一下暮夕阁的门,说道:“族长,这里好像……” 厉凭闰很担心真出了什么问题,希望事情并不似他想象的那样,还想再试一试能不能立即将门推开。 (两千二百四十)用力 他没具体说门推不开的事,而是接着之前的话说:“好像有点问题。” 铁今绝之前觉得铁万刀没立即进暮夕阁是由于突然想到了别的事,然而此刻他忽然想:刚才族长并没进暮夕阁,是不是因为他也发现了不对劲,于是先离开那里,然后让方士去试?尽管族长问了方士“怎么还不进去?”,但这不足以证明族长之前并没发现那里有问题。族长一向爱面子,就算因为觉得不正常而担心影响他自己的安全来让别人做这件事,他大概也不会显出来,而是直接让别人去做该事。 铁万刀问:“什么问题啊?” 厉凭闰回答:“这门……这门我没推开。” 铁今绝想:哦?刚才族长是不是也没推开,但担心自己那样没面子便没表现出来,同时又担心会有危险? 铁万刀说道:“不是吧?门没推开也算问题?你再推一次不就行了?” 铁今绝想:族长这么说,是因为之前真的并没发觉那里有什么问题,还是只是为了掩饰? 厉凭闰又推了一下,然后说道:“还是没推开。” 铁万刀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用点力啊,推个门也算事啊?真行!” 厉凭闰再次使劲推了一下,还是没推开,对铁万刀说:“族长,我用力了,还是没推开。已经推几次了,显然有问题。” 铁万刀表现出无奈的样子说:“你推了好几次?我连门的声音都没听到,就算你没推开,如果你真用了不小的力气,起码门也会发出声音吧?” 厉凭闰道:“族长,我用了那么大力气,但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这本身就是问题啊!” 铁万刀说道:“你再使点劲,让我看出你使劲了,试一试。” 厉凭闰知道这门此刻推不开根本就不是自己用力不够的问题,但铁万刀说了这样的话,他也不好不按照他说的做,于是这一次,厉凭闰特意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好像憋足了劲一样,朝暮夕阁的门冲去,用没拿着火把的那只手推了一下暮夕阁的门。 然而暮夕阁的门就如没被任何人碰到一样,不但没有打开,而且仍旧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铁今绝想:这一次,厉凭闰显然是用了不小力气的,如果族长仍旧说他使劲不够,那就反常了。那样的话,应该可以说明族长之前真是发现了什么。我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族长就算之前真是发现了什么,此刻当着我的面,他应该不会再次说厉凭闰用力不够了吧?他应该知道如果继续那么说,反而会暴露之前的事情。 正如铁今绝所想的那样,铁万刀认为如果自己继续说厉凭闰用的力气不够反而会引起铁今绝和厉凭闰怀疑,于是说道:“这次的确看得出你用了不小的力气,可是这门真的没声音啊,看来如你刚才所言,应该是有问题。你是方士,能不能看出是什么问题啊?” (两千二百四十一)范围 “我直接看并没看出来,但门竟然不出声,我觉得这事说不定跟法术有关。”厉凭闰道。 “法术?”铁万刀道。 铁万刀想离厉凭闰近些跟他说话,但又有些担心不安全,于是回了一下头,示意铁今绝打着火把离厉凭闰近些。他觉得铁今绝跟他自己都移向厉凭闰,两人距离较近的话,万一出现什么突然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铁今绝明白铁万刀让他离厉凭闰近一些,便打着火把往前走了几步。 铁万刀也不想离暮夕阁的门更近了,于是走了几步便停住了。 这时铁今绝比铁万刀离厉凭闰和暮夕阁的门都更近一些。 铁万刀不打算继续往前走,便跟铁今绝说让他往后退一点,这样他好借着铁今绝打着的火把的光来观察情况。 铁今绝往后退到了铁万刀身边。 厉凭闰对铁万刀说道:“是的,这种事,如果跟法术无关,我就实在想不明白可能是怎么回事了。” 铁万刀问:“那现在你感觉可能是怎么回事?” 厉凭闰道:“之前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大了,就是由于有人给巩魂瑜作法了。我想,暮夕阁的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说不定也是因为有人作法了。” “你觉得是同一个人吗?”铁万刀问。 “我感觉很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厉凭闰道,“少族长和少族英他们把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还没多久呢,如果不是之前就盯着暮夕阁,谁会这么快就用法术对暮夕阁做些什么?要说之前还有别人也盯着暮夕阁,只是一直没对它作法,这可能性不大啊。那么巧有两个会法术的人同时盯上暮夕阁吗?我看不像。” 铁万刀说道:“如果真是有人作法了,你知不知道法术的影响范围啊?是只影响了暮夕阁的门,还是连里面的其他一些东西也会影响?” 铁今绝想:可不要影响其他的啊,不要出什么大问题才好,再说我还打算参与撤巩魂符的事,我还想尽快看到当年娘用过的东西啊! 厉凭闰说:“我现在不知道,作法可能能知道。” 铁万刀道:“如果这暮夕阁的门和里面的一些情况都已受别人作法影响,那么你这时在暮夕阁门口作法,应该不会引出什么危险吧?” “我作法是为了了解这里的情况,方法用对了肯定就不会引出任何危险。”厉凭闰回答。 “你现在明确知道用什么方法是对的吗?”铁万刀问道。 “知道。”厉凭闰回答。 “作法需要用很长时间吗?”铁万刀问。 “那倒不用。”厉凭闰道。 “现在能立刻作法?”铁万刀接着问。 “能。”厉凭闰说。 “赶紧,作法。”铁万刀说。 厉凭闰道:“是,族长。” 铁今绝发现,厉凭闰拿着火把时显出了一副不知道该熄灭放在地上还是该把它交给谁的样子,便主动问厉凭闰:“你作法会用到火把吗?” 厉凭闰说:“用不到火把。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先把它熄灭。” (两千二百四十二)接过 铁万刀觉得如果他熄灭那火把,这一带就显得更黑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能都看不清楚,会更危险,于是说道:“熄灭了会黑很多啊,你作法不是必须在较黑的环境下进行吧?” 他想去拿过厉凭闰手中的火把,但又觉得接近他以及暮夕阁的门似乎不够安全。 “不是。”厉凭闰道。 铁万刀刚想跟铁今绝说让他把厉凭闰手中的火把接过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铁今绝便走到厉凭闰身边说对他说道:“先把火把给我。” 厉凭闰说道:“多谢铁长老帮我拿着。” 铁今绝说:“拿个火把而已,谁拿都一样,不必客气。你还要作法,辛苦了。” 铁万刀心想:我正想说让他过去把厉凭闰手中的火把接过来呢,他就主动去做了,正合我意啊! 铁今绝拿过厉凭闰手里的火把后,便又走到了铁万刀身旁。 铁万刀从铁今绝手中拿过了之前铁今绝拿着的那个火把,这样,两人都各有一只手拿着一个火把了。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作法的时候,需要周围很安静吗?” “不用的。”厉凭闰道。 “那我跟铁长老可就说话了啊。”铁万刀说。 “好,不会影响我的。”厉凭闰道。 “开始作法吧!”铁万刀对厉凭闰说。 厉凭闰说了声“是”,便开始作法。 铁万刀问铁今绝:“你说,到底会不会是之前给巩魂瑜作法的人知道了有人把颀烁瑾移入了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便又作法了?” 铁今绝道:“刚才听方士那么说后我就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铁万刀说:“也就是说,这暮夕阁目前还是被人盯着的?” 铁今绝说道:“既然会有人给巩魂瑜作法,作法者应该有想要达到的目的。说不定昨日颀烁瑾被移入了嵌着巩魂瑜的空间这件事会影响给巩魂瑜作法的人达到目的。” “于是作法者就给暮夕阁作法?”铁万刀道,“那昨天红焰他们做的事该不会白做吧?” 铁今绝说:“我感觉应该不会白做,只是感觉,其实可以说只是我的愿望。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后,嵌着巩魂瑜的空间肯定就不会继续变大了,之前方士是这么说的吧?族长是不是担心别人给暮夕阁作法会影响之前将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这件事的作用?” 铁万刀说道:“是啊,可别影响了。” 铁今绝说:“要是只是给暮夕阁的门作法了,可能问题还不大吧,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给暮夕阁其他地方作法。可是,如果只是给门作法,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莫非作法者知道了有人上了暮夕阁顶层做了些什么,采取行动防止别人进暮夕阁上顶层,便把暮夕阁的门封了?” 铁万刀道:“就算是,我也希望一会儿能打开暮夕阁的门。只要我们今天能把巩魂符撤了,那给巩魂瑜作法的人也就没办法了。那时候巩魂瑜都不在暮夕阁上了,给巩魂瑜作法者还能怎样啊?” (两千二百四十三)破解 铁今绝与铁万刀两人又说了些话,便看到之前作法时一直在做各种动作的厉凭闰停止做动作了。 厉凭闰作法完毕,告诉两人,暮夕阁受到影响的地方只是门。 这消息令铁今绝和铁万刀都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们目前还不知道为什么作法者仅仅让暮夕阁的门受了影响。 铁万刀问:“门能打开吗?” 厉凭闰道:“我刚才作法了解范围时,感觉如果我一会儿找到合适的方法作法的话,就应该能把暮夕阁的门打开。” “那到底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方法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我要针对此事进行作法,试后才知道。因为给暮夕阁的门作法的人所用的法术似乎比较特殊,我想要破解这种法术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而且我希望我在破解这种法术时,能够制造一种假象。” 铁万刀问道:“制造什么假象?” “就是那种让对方以为我并没将其法术破解的假象。”厉凭闰道。 “你是担心之前给这门作法的人一直通过作法注意着暮夕阁的情况吗?”铁万刀说,“有这样的法术吧?” “是担心这个。”厉凭闰说道,“有这样的法术。” “你担心你给暮夕阁的门作法时有人在其他地方作法影响到你?”铁万刀问道。 “的确如此。”厉凭闰说,“要是通过作法注意着暮夕阁的情况的那个人知道我给暮夕阁的门作法,不知那个人会不会立即作法阻止我把门打开。” 铁万刀又问:“刚才你作法,会不会已经暴露了什么?” “我觉得不会。”厉凭闰道,“因为刚才我作法只是了解暮夕阁门的情况,并非通过作法改变门的情况,我用到的是那种了解式的法术,作法过程较为隐蔽,我想,即使当时那个给暮夕阁的门作法的人依然通过作法注意着暮夕阁,也不至于能了解到我刚才作法了。” 铁万刀问道:“制造出假象后,到时候你把暮夕阁的门弄开了,对方也不知道吗?” “我希望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厉凭闰道。 “做到的可能性很大吗?”铁万刀又问。 “不确定。”厉凭闰道。 “你怎么又不确定?”铁万刀瞥了厉凭闰一眼说道。 厉凭闰有点尴尬地说:“抱歉,族长,我目前无法确定。” “那你快试吧。”铁万刀道。 “是,族长。”厉凭闰说。 铁万刀说:“这次,试的过程中我们说话也不会影响你吧?” “不会影响的。”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让厉凭闰立即作法,他自己便跟铁今绝到一旁继续说话了。 厉凭闰作法一段时间后停止,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他给暮夕阁的门作法的时候哪怕有其他人正在通过给暮夕阁的门作法了解这一带的情况,那另一个作法者也无法了解接下来暮夕阁的门发生的变化了。 铁万刀看厉凭闰站起来了,便问他:“门怎么还没开?” 厉凭闰道:“我还没做完要做的事。一会儿我作法后,门应该就能打开了。” (两千二百四十四)凉风 铁万刀问:“门打开后,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厉凭闰说:“不会的。” 铁万刀又问:“你继续作法,如果有人正在通过作法注意着暮夕阁的门,那人会知道吗?” “请族长放心,就算是那样,那人也是无法知道的,我刚才已经找到了办法,并且采取了一些措施。”厉凭闰道。 铁万刀便让厉凭闰继续作法。 厉凭闰走到暮夕阁的门前,在地上盘膝而坐,用双手抵住门开始作法。 铁万刀与铁今绝时不时说几句话。 两人正说着,忽然感到一阵大风吹来,而且那风明显是从暮夕阁门的方向吹过来的。只听“嘭”的一声响,暮夕阁的门打开了。 铁今绝想:刚才我还觉得似乎暮夕阁中能吹来凉风一般,这么快就真感到从那里吹来的风了,倒是没想象中那么凉。 铁今绝之前因为跟铁万刀聊了些其他情况,与之前总想着他母亲在暮夕阁中自尽之事时心境不同,此时当暮夕阁的门那边吹来风时,他便真的没觉得那风如他想象的那样凉了。 然而感受到这阵风后,他看向了暮夕阁的门,感觉那里黑的很,他心情又有些沉了,此刻又忽然觉得之前吹在身上的那阵风其实还是有些凉的。 厉凭闰告诉他们他作法完毕,铁万刀让他走到他和铁今绝面前。 厉凭闰说了声“是”便过去了。 铁万刀问:“很奇怪啊,刚才那阵风怎么好像是暮夕阁中吹出来的?没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厉凭闰回答,“请族长放心,刚才那阵风是我作法造成的,一切正常。” “目前巩魂符还没被撤掉,我记得你说过在这种情况下暮夕阁的门最好不锁,然而你作法之前这门打不开,就像被人锁上了一样,那情况会相当于暮夕阁的门被锁了吗?”铁万刀想起了这个问题,有点担心,便问厉凭闰。 “有人作法使暮夕阁的门打不开,这与暮夕阁的门被人锁上情况是不一样的。”厉凭闰道,“我刚才通过作法了解到,之前门因被人作法打不开这件事并没给暮夕阁造成其他影响。” 铁万刀稍微放松了些,道:“现在暮夕阁里的一切情况,应该跟昨天我们离开时没什么不同吧?” 厉凭闰道:“是这样的。” 铁万刀把火把交给厉凭闰,说道:“你进暮夕阁,去点些蜡烛。” “是,族长。”厉凭闰道。 厉凭闰接过火把,便进了暮夕阁,开始点蜡烛。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等他把暮夕阁里弄得亮些了,我们再进去。” 过了一会儿,铁今绝和铁万刀就都通过敞开着的暮夕阁的门看到里面亮了许多。 厉凭闰从暮夕阁中出来,对铁万刀说:“族长,我已按照您的吩咐点完蜡烛,您看看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可以再点些。” “嗯,你先进去吧,我很快就进去看。”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了声“是”便又进了暮夕阁,看了看之前他点的那些蜡烛。 (两千二百四十五)十二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你先进去看看,然后出来告诉我,我听听你的意见。” 铁今绝想:他让我先进去,莫非他有什么顾虑?或者,他想在外面做些什么吗?先不管那么多了,族长可能有他的想法,他没直接告诉我,我就不直接问了。既然他让我进去看,我就先进去看。 铁今绝进了暮夕阁后,看了看,觉得那里已经足够亮了。 厉凭闰见铁今绝一个人进去了,不知道铁万刀在外面做什么,有点好奇,但也不便多问,只是问铁今绝他觉得够不够亮。 铁今绝也不知道铁万刀会不会认为这样已足够亮,于是便没直接回答厉凭闰的问题。他认为自己不适合直接对厉凭闰说了够亮了以及根本就不需要再多点些蜡烛了这种话。铁今绝想到了,到时候如果铁万刀进来时说不够亮,又知道铁今绝之前已跟厉凭闰说了够亮这种话,厉凭闰按铁万刀的意见加蜡烛时可能就会担心铁今绝会不会对他的作法不够满意。 铁今绝并不想让厉凭闰一会儿觉得紧张,于是只是对厉凭闰说:“辛苦你了,把这里弄得灯火通明。” 说完他便转身往暮夕阁门外走。 铁万刀问铁今绝:“你觉得如何?” 铁今绝道:“我觉得够亮了,但也没跟方士说已经足够,毕竟族长还没说呢。不知道族长到时候是否觉得已够亮。” 铁万刀说道:“进去后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吗?” “没觉得。”铁今绝回答。他想:族长怎么会这么问?他之所以没立即进去,是因为担心进去后会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铁万刀仔细看了看铁今绝,觉得他进去又出来后还是那样,没受什么影响,又想起之前厉凭闰进去又出来后也很正常,他便觉得自己这样进去应该是安全的。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我们进去。” 两人进入暮夕阁后,铁万刀刚要顺手把暮夕阁的门关上,突然想到了个问题,便问厉凭闰:“如果我从里面把暮夕阁的门关上,这门不会突然打不开了吧?那我们就困在里面了。” “不会打不开。”厉凭闰道,“不会困在里面的,请族长大可放心。” “万一又有人在远处对这暮夕阁的门作法呢?”铁万刀问。 厉凭闰道:“族长,刚才我已通过作法对暮夕阁的门进行了保护,十二个时辰内,就算有人再次给暮夕阁的门作法,那种法术也不会起作用。” 铁万刀听后刚踏实了一下,就又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道:“那作法的人也不知道他的法术对暮夕阁的门没起到作用吗?” “是的,无法知道。”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如果作法的人是没接受过浣世的人呢?” 厉凭闰道:“一样。作法的人不管有没有接受过浣世,都没有任何办法在远处通过作法了解到暮夕阁门的情况。不仅如此,如果有人给暮夕阁的门作法,虽然起不到作用,但作法者在这十二个时辰内感受到的情况却跟法术已起作用一样。” (两千二百四十六)指出 铁万刀这才又踏实了些,把暮夕阁的门从里面关上了。 关门后,他又不大放心,便开了一下,试试门能不能打开,确定没问题,才再次把门关上。 厉凭闰本想问他蜡烛是否已够亮,但看铁万刀进来后也没再说什么,便觉得他也许觉得这样正合适了。 就在这时,铁万刀发现地下室入口位置附近有一块地方蜡烛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多,显得有些暗。他知道一会儿他们会从那里进入地下室,便希望那个地方尤其亮。 铁万刀说:“那里再增加些蜡烛。” 厉凭闰说了声“是”后便开始加蜡烛了。 铁今绝想到了铁万刀大概是希望那地下室的入口附近蜡烛多一些。 点了些蜡烛后,厉凭闰问铁万刀这样是否够了。 铁万刀表示够了。 铁万刀问厉凭闰是否知道地下室的入口在哪里。 厉凭闰立即就指了出来。 铁万刀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厉凭闰道:“就是您让我通过作法了找实中的通道那次,我作法后就知道入口大概在这个位置了。刚才我进来后特意看了看这个位置。” 铁万刀又想起了什么,便对厉凭闰说:“一会儿子时一到,你拿着远霜明心石到暮夕阁顶层作法时,如果同时有人正在通过作法了解这里的情况,会不会影响到什么?” 厉凭闰说:“那倒是可能会影响。只是之前我已经想好了,在我上暮夕阁顶层之前,我会通过作法把整个暮夕阁顶层保护起来,就像刚才保护暮夕阁的门那样,这样,我在暮夕阁顶层做什么就肯定都不会受到影响了。” 铁万刀问:“你刚才怎么不一下子把整个暮夕阁都保护起来?” 厉凭闰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铁万刀,道:“族长,我也希望能一次作法就把整个暮夕阁保护起来啊,但是……我做不到。” 铁万刀说道:“这很难吗?其他方士能做到吗?” 厉凭闰道:“的确很难。其他方士,如果练的不是我练的这路法术,那么连一次性把暮夕阁的门保护十二个时辰都做不到的。” 铁万刀问:“这么说,你在这方面还是强于一般方士的?” 厉凭闰道:“我正好练的是这路法术,所以正好能做到。” 铁万刀说:“你做到这件事是不是会用很多功力?” “是。”厉凭闰回答,“此外,在十二个时辰内,我能保护起来的范围是有限的。所以我并不会随随便便就把太大范围都保护起来,我要‘省着’,这样,一会儿如果需要保护其他地方,我还是可以做到。” 铁万刀道:“你有没有考虑到一会儿可能要保护埋着自尽者遗物的范围啊?” “回族长,我正是考虑到了这个,才更加谨慎,我一定要‘省着’,如果除了埋着自尽者遗物的范围需要保护起来以外,还有其他范围也需要保护的话,我也能去做这件事。”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这你考虑得还算周全。子时到之前,你还需要做其他准备吗?” (两千二百四十七)神态 厉凭闰说:“不需要了,只要先把顶层保护起来,就不用再做其他准备了。 铁万刀忽然觉得厉凭闰把顶层保护起来本身说不定也是个问题,便说:“你之前答应了我,你到暮夕阁顶层后不会使用法术,但是,在上暮夕阁顶层之前,你为了保护暮夕阁顶层而作法,这算不算事先作法了?” 厉凭闰道:“为把暮夕阁顶层保护起来而作法与我上暮夕阁顶层之后作法完全不是一回事。” 铁万刀又问:“你如果使用发法术把顶层保护起来,不会影响拿着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看到的结果吧?” “不会的。”厉凭闰回答,“那法术仅仅是用来防止到时候我上暮夕阁顶层后别人作法造成影响的,不会影响我拿着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后看到的情况。” 几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万刀便说到了一会儿铁今绝也上暮夕阁顶层看看的事。 尽管铁万刀基本是相信厉凭闰的,但上次远霜明心石发出桃红色的光时实在蹊跷,因此说的时候,铁万刀特意借着烛光看着厉凭闰的神态,想看他是否有不大愿意的迹象。 当听到铁万刀说到时候铁今绝会跟厉凭闰一起上去时,厉凭闰并没什么特殊反应,他知道铁今绝也许就是之前铁万刀跟他说过的要盯着他的人,但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后来,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厉凭闰作法把暮夕阁顶层保护起来了。 子时到来,铁万刀问厉凭闰上去时间会不会特别长,厉凭闰说不会。 铁万刀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担心这里的蜡烛能亮多久。他接着又问厉凭闰那些蜡烛到时候会不会熄灭。 厉凭闰带来的那些蜡烛本来就都是很大的,燃烧时间甚长。 铁万刀听厉凭闰说他们从顶层下来之前这些蜡烛肯定绝大部分都还亮着,便放心了。 厉凭闰上去前,铁万刀说:“你现在就把远霜明心石拿出来。” 厉凭闰照做,把带着一条链子的看起来银光闪闪的“贝壳”拿了出来。 “打开。”铁万刀道。 厉凭闰便按下了两扇“贝壳”相连之处的按钮。 “咔哒”一声响后,那“贝壳”的两扇便分开了,固定在“贝壳”内部的远霜明心石露了出来。 “你就这么敞着它,把它放在手里,拿着上去,不要将它放到别的地方了。”铁万刀道。 铁万刀又对铁今绝说了话,意思是让他注意着厉凭闰的行为,铁今绝答应了。 厉凭闰拿着带着“贝壳”的远霜明心石往暮夕阁顶层走,一路上,他托着已打开的贝壳的那只手一直都是伸平的,这样,在铁今绝拿着的蜡烛的光的照耀下,他看里面的远霜明心石能看得非常清楚。 厉凭闰和铁今绝一起上了暮夕阁顶层,厉凭闰盯着贝壳中的远霜明心石,并没发现它有丝毫变化。 到了暮夕阁顶层后,厉凭闰除了注意远霜明心石外也注意了暮夕阁顶层的情况,也没觉得暮夕阁顶层有什么变化。 (两千二百四十八)淡粉 厉凭闰拿着远霜明心石到各个位置试,铁今绝也移动到各个位置,注意着厉凭闰也时不时看看远霜明心石。 两人都没见它发出桃红色的光。 厉凭闰忽然想到了这远霜明心石是否发出桃红色的光会不会与蜡烛有多少有关,便想多点几支蜡烛试试。 厉凭闰把他的想法跟铁今绝说了,铁今绝说当时铁红焰和武寻胜到暮夕阁顶层时也没用多少蜡烛,随口问了问他为什么会觉得跟蜡烛多少有关系。 厉凭闰说:“因为这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是少族长。我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一个跟这远霜明心石现在的状态类似的东西,那东西就是,当它的主人戴着它时,它便容易出现一定反应,当它跟着不是它主人的人时,它依然会出现那样的反应,但需要的条件就是要更亮一些。虽然我这么想似乎没多少道理,纯粹是因为想起了以前听过的其他事,但既然我上来就是要试这远霜明心石的,我就希望把我能想到的情况都试一遍。” 厉凭闰当然希望能试出些什么,如果什么都没试出来就下去了,他觉得铁万刀也许会对他很不满意。他认为不管怎样,自己这次上来,就算没能再次见到远霜明心石发光,也最好能发现些什么,起码让铁万刀觉得他拿着远霜明心石上来跟没上来不一样。 厉凭闰跟铁今绝说过后,想再点几根蜡烛,便请铁今绝帮他拿一下远霜明心石。他把它交给铁今绝便立即低头从身上挎着的袋子里拿蜡烛。 就在铁今绝的手碰到远霜明心石外的“贝壳”的一刹那,远霜明心石竟然发出了淡粉色的光! 原本已经低下头的厉凭闰被光吸引,立即抬头看向了“贝壳”中的远霜明心石,一脸惊讶。 铁今绝也很吃惊,实在没想到这东西在碰到自己手的时候竟发光了,虽然不是桃红色的,但发光了本身就已足够惊人。 厉凭闰惊道:“怎么还能发出这种颜色的光?上次的桃红色就很奇怪了,竟然还有淡粉色的!” 厉凭闰知道远霜明心石可以在一些情况写发出一些颜色的光,但他所知道的它会发出的光里既没有桃红色的,也没有淡粉色的。 “铁长老刚才碰到那里面的远霜明心石了吗?”厉凭闰问道。 “没有吧,我只是从你手中接了过来,碰到了外壳而已,我并没觉得自己碰到了里面。”铁今绝回答。 “那……铁长老刚才也没把这两扇闭上吧?”厉凭闰问。 他觉得之前那么短的时间里,铁今绝并不像是能立即闭上一下再打开的,而且他也没听到那样的声音,但他猜测,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说不定跟铁今绝做了什么有关系,哪怕只是把贝壳的两扇稍微合拢了一下。其实他也认为自己这样的猜测没什么道理,可是遇到了这种很难解释的事,他便猜了猜。其实除了猜测可能是这样之外,他还觉得之所以会出现淡粉色的光,也有可能跟铁今绝这个人有关。 (两千二百四十九)手中 “没有。”铁今绝回答他的问题。 厉凭闰之前也想到铁今绝会说没有了,可觉得此事太奇怪,于是没继续往出拿蜡烛,而是跟铁今绝说了一声,便从铁今绝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贝壳”,要仔细看看里面的远霜明心石。 然而,就在厉凭闰将它接过去的一刹那,那淡粉色的光就立即消失了。 厉凭闰为了确定此事是否与铁今绝有关,便跟铁今绝说请他再帮忙拿一下。 铁今绝知道厉凭闰是想看看远霜明心石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触碰到了它外面的“贝壳”才发出淡粉色光的。他想弄明白之前铁红焰戴着它时它发出了桃红色的光是怎么回事,觉得方士说不定能通过这个来了解之前跟铁红焰有关的情况,便认为拿过来再试一次也有必要。于是他很快便伸手去接厉凭闰手中那带着“贝壳”的远霜明心石了。 然而就在已经伸出手要接过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其他问题:我曾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极闪,这该不会是能使它发出淡粉色光的原因吧?可不要是这样啊!如果是的话,方士会不会发现我有什么异常啊?这就太危险了! 铁今绝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在他有了不再次碰带着“贝壳”的远霜明心石的念头的一刻,那带着“贝壳”的远霜明心石已经被厉凭闰放在他手中了。 铁今绝心中一凛,心想:可别出什么事!唉,这次是我大意了!他可是方士啊!我这个曾在七星醉仞亭前使用过双极闪的人一定要小心方士啊!很多事普通人看不出来,方士能看出来。 然而这次,远霜明心石外面的贝壳再次碰到铁今绝的手后,远霜明心石并没再次发出淡粉色的光。 厉凭闰甚是不解,“咦?”了一声后,说道:“这次铁长老拿着时,远霜明心石怎么不发光了?” 厉凭闰心想:到底是不是跟铁长老有关呢?之前我拿着时它一直没发光,铁长老一碰就发出淡粉色的光了。 铁今绝为了防止厉凭闰多想,赶紧说:“可能之前你拿着的时候,远霜明心石就快发光了呢?也许你把它交给我的那一刻,它正好发光了而已。就算那一刻你没交给我,它有可能依然会发出淡粉色的光,只是,会在你手中发出淡粉色的光。” 厉凭闰知道铁今绝说的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他觉得如果远霜明心石只是正好在铁今绝接过它时发光,那也太巧了。然而他也只好对铁今绝说:“铁长老说的有道理。” 厉凭闰从自己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另外几根蜡烛,全都点上了,暮夕阁顶层一下子就比之前亮了不少。 厉凭闰从铁今绝手中拿过了远霜明心石,依然让“贝壳”的两部分张开着,将它托在自己手中,拿着它到各个位置试。 铁今绝跟着厉凭闰一起到了各个位置观察着远霜明心石,当然也在暗暗注意厉凭闰做了些什么。 (两千二百五十)一根 铁今绝没看出厉凭闰有类似作法的动作。 他也想到了如果厉凭闰暗暗作法,自己会不会看不出来,但他感觉厉凭闰不像会在这个时候于暮夕阁顶层作法的样子。 铁今绝明白厉凭闰希望在暮夕阁顶层有新发现,这样厉凭闰到时候好跟铁万刀交代,他感觉既然已经出现了远霜明心石发出了淡粉色光的事,厉凭闰应该算是已经有了能跟铁万刀说的事了。铁今绝感觉,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厉凭闰也已经不需要在答应了铁万刀不在暮夕阁顶层作法的情况下在那里作法了。 厉凭闰盯着远霜明心石,既没见它再次发出桃红色的光,也没见它再次发出淡粉色的光。 他对铁今绝说道:“多点了些蜡烛,似乎没多大用。刚才出现淡粉色的光,恰恰是在还没多点那些蜡烛的时候。” 两人又在暮夕阁顶层待了一会儿,说了些话,没有其他发现。 厉凭闰把其它蜡烛熄灭,只留下了一根。 铁今绝将那根蜡烛拿了起来,厉凭闰像之前那样托着贝壳中的远霜明心石,两人一起下去了。 走了一会儿,厉凭闰便作法解除了对暮夕阁顶层的保护。 两人刚刚到了暮夕阁的一层,铁万刀就立刻凑上来看远霜明心石,问厉凭闰:“你就是一直这么托着它下来的?” “是,族长。”厉凭闰道。 “刚才在暮夕阁顶层,你没作法吧?”铁万刀问。 “没有。”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看了铁今绝一眼,铁今绝摇了摇头,意再告诉铁万刀,他之前在顶层并没发现厉凭闰有看起来像在作法的行为。 铁万刀问厉凭闰:“有什么发现吗?” “有。”厉凭闰道,“之前远霜明心石在暮夕阁顶层发出了淡粉色的光,但时间非常短。” 铁今绝觉得这种事他最好自己说,他希望能防止方士给自己作法。于是他赶紧对铁万刀说道:“刚才他要多点几根蜡烛,我拿远霜明心石的时候,远霜明心石正好发出了淡粉色的光。他拿走的时候,那淡粉色的光正好不见了,后来那淡粉色的光一直都没再出现。” 铁万刀问道:“又看到光了?但是……淡粉色?没看到桃红色的光?” 铁今绝立即说:“是的,是淡粉色的光。我们在顶层时,桃红色的光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铁万刀问厉凭闰:“发出淡粉色的光意味着什么?” 厉凭闰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桃红色的光和淡粉色的光都是我不了解的。” “你说说你,怎么回事啊?”铁万刀道,“之前出现桃红色的光,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算了,今天出现了淡粉色的光,你竟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事,你应该清楚得很才对啊!” 厉凭闰道:“族长,桃红色的光和淡粉色的光都属于奇怪的现象,我自然就不了解了。” 铁万刀瞥了一眼厉凭闰,道:“奇怪,奇怪,哪儿那么多奇怪的现象啊?” (两千二百五十一)阁外 厉凭闰说:“族长,其实也……也没那么多,只是我正好赶上了。” 铁万刀道:“怎么都让你赶上了?你一次又一次赶上奇怪的现象,奇怪的是你自己吧?” 厉凭闰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尴尬地看着铁万刀。 铁万刀立刻接着问道:“那你说说,你用什么办法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啊?” 厉凭闰一脸为难,道:“族长,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如何才能知道。” 铁万刀说:“你现在就想办法吧!赶紧想办法!” “那我给铁长老作法吧。”厉凭闰道。 铁今绝一听,想:他竟然真要当着族长给我作法!这岂不是很危险?虽说我身上戴着越方士给我的宝物呢,如果厉凭闰给我作法,估计他也不一定能看出什么,但是这依然是极其危险的事啊!万一他看出我曾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极闪作法,那我该怎么解释? 铁今绝对厉凭闰道:“说真的,我觉得刚才那远霜明心石在那个时刻发出了光可能纯属巧合,并不像跟我没什么关系。与其先给我作法,你不如先通过作法检查检查远霜明心石。” 厉凭闰听出了铁今绝此刻似乎不想让他给他作法,但也觉的铁今绝好像也并不排斥他给他作法。厉凭闰看铁今绝是长老,觉得最好不要惹他不高兴,于是说道:“也是,铁长老说的对,我先给远霜明心石作法试试,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铁万刀道:“你在哪里作法?” 厉凭闰说:“在暮夕阁外面比较好,我想看看它在室外的情况。万一暮夕阁里有什么不明因素能影响它的话,我把它拿到外面去,便能看得很清楚。” 铁万刀说:“时间长吗?” 厉凭闰道:“应该比较长。” “大概多久?”铁万刀问。 厉凭闰告诉铁万刀后,铁万刀说:“那么久啊……那你先检查一下暮夕阁一层的这些蜡烛,看看哪些剩不多了,你就先把那些换了,反正必须保证暮夕阁一层一直比较亮才行。”铁万刀说。 “是,族长。”厉凭闰道。话音刚落,他便将暮夕阁一层的那些蜡烛检查了一遍,换了一部分蜡烛。 在他检查和更换蜡烛的时候,铁万刀和铁今绝又说起了话,声音并不大。 铁万刀问了问铁今绝之前在暮夕阁顶层的一些情况,铁今绝都照实说了,但他说的时候仍然强调估计是巧合,好让铁万刀感觉就算当时厉凭闰并没把远霜明心石交到铁今绝手中,那一刻远霜明心石依然是会发出淡粉色光的。 由于铁今绝说话时显得极其自然,铁万刀并没觉得铁今绝是故意往那个方向引。他觉得两种可能都有,也许事情就像铁今绝说的那样,恰好在厉凭闰把远霜明心石交到铁今绝手中时,远霜明心石发了光,也许远霜明心石只是在碰到铁今绝这个人的时候才会发光。 两人说着说着,刚刚停了一下,便听厉凭闰问铁万刀:“族长,您看行吗?” (两千二百五十二)只有 铁万刀看了看那些蜡烛,说:“行。你出去作法吧。”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厉凭闰就到暮夕阁外给远霜明心石作法了。 厉凭闰出去不久,铁今绝跟铁今绝说了一些话后想起了他好奇的事,便问铁万刀:“我再次去霸空殿找族长之前,您所在的那个房间里只有您和他两个人吗?” 铁万刀并没立刻想起来当时厉凭闰在做什么,只记得在铁今绝进去之前他那个房间里一直都只有他和厉凭闰两个人,根本就没进去过别人,便说道:“是啊。” “那就奇怪了。”铁今绝道。 “怎么了?”铁万刀问。 “我到房间门口时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但是那声音真的跟他声音不一样!”铁今绝道。 铁万刀开始回忆当时的事,突然笑了出来。 铁今绝问:“怎么了?” 铁万刀突然不笑了,愣愣地站在那里,“嗯”了一声,看起来像走神了一样。 铁万刀这反应着实令铁今绝一惊。 铁今绝想:族长怎么不回答,只是“嗯”了一声啊?我在问他问题,他是不是没听清楚我在问什么?我要不要再问一遍?但是如果他听清楚了,就是不想回答,要用一声“嗯”来岔过这件事,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是再问,会不会令族长暴躁?一会儿我还想参与撤巩魂符呢,要是把他惹火了,会不会影响这件事?可是族长这表情奇怪得很啊!这已经反常了!是不是之前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我一说当时的情况,他先是突然笑出来,又突然不笑了,如走神一般,还只是“嗯”? 就在这个时候,铁今绝又听到铁万刀“嗯”了一声。 铁今绝又是一惊,心想:我没再说话啊,他怎么又“嗯”了一声? 铁今绝说道:“族长,您说什么?” 然而在他问了这话后,铁今绝不出声了。 铁今绝道:“族长,恕我冒昧问一句,您之前跟他在那个房间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啊?” 铁万刀好像依然在走神,眼睛看着一个方向,也没回答铁今绝。 铁今绝想:怎么回事?族长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吧? 于是铁今绝只是叫了声:“族长!” 这个时候铁今绝又“嗯”了一声。 铁今绝想:族长又“嗯”了,我要跟他说什么呢?为什么我之前问问题的时候族长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是因为不大想回答我的问题所以一声不吭吗?可是……族长的性格不是这样的啊,如果他听了我说的话不高兴了,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会直接在我面前表达他的不满啊,他会立刻告诉我不要再问了。然而目前这情况,他并没有直接跟我说他是否对我提这种问题不满意,却又不回答我的问题,还会“嗯”,实在不正常啊!他笑容收住之后,眼神也奇怪,他在想什么?要不,我跟他说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两千二百五十三)问题 铁今绝看着铁万刀说道:“族长,是这样的,我呢,之前在门外听到了那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声音,非常不解,想知道怎么回事就随便问问,人有好奇心也正常嘛。但是我有好奇心,族长不一定要满足我的好奇心。要是觉得我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多嘴,族长自然可以表达不满,我也会认认真真听着的。如果我知道族长不想回答我这样的问题呢,我自然就不继续问了。如果族长觉得之前我问了这样的问题是一种冒犯,那我道歉。” 铁万刀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铁今绝更觉得奇怪了,他又叫了声“族长”。 铁万刀还是没反应。 铁今绝心想:族长好像并没听到我在问什么啊!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以前铁红焰跟他说过的话。 在铁万刀有一次出现空游现象后,当日铁红焰曾对铁今绝说:“当时我爹出现了一种叫‘空游’的现象。有一次我跟爹说话时发现爹好像走神一样,后来我问他,他跟我说过。他说发生空游现象时他觉得好像灵魂与身体若即若离。今天他显然就是又出现了空游现象。” 铁今绝想:那次红焰告诉我,族长有一段时间是没法继续正常讲话的。现在这情况,族长显然并没在跟我正常讲话啊。族长现在这种反常状况跟那次红焰跟我说过的很像,我觉得族长应该是又出现空游现象了。幸亏厉凭闰到外面作法去了,不然让他看见族长这一幕,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可是……族长为什么正好会在我问了那个问题后出现了空游现象?跟我问的问题本身有关吗?该不会是之前那房间里出了什么事情,导致我一提起那件事,族长就容易出现空游现象吧?会这样吗?应该不会啊!以前听红焰跟我说这事,族长出现空游现象应该只是跟他练武有关啊。如果族长真是空游了,又跟我之前问了他什么话没关系的话,我是否可以继续问他些话?对,就趁这个机会赶紧问吧! 铁今绝便立即说道:“看族长这反应,您应该并不介意我问刚才那种问题吧?” 铁万刀依然没有反应。 铁今绝想:族长此刻好像仍然无法正常说话,那我就再问问。虽然就当他听不到那样问,但我也要注意分寸。 铁今绝又问:“既然族长不介意我问问题,那我再问一遍同样的问题如何?” 铁万刀仍旧好像在走神。 铁今绝问道:“族长,恕我冒昧问一句,您之前跟他在那个房间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啊?” 铁万刀又“嗯”了一声。 铁今绝问:“您这意思,是有还是没有啊?” 只听铁今绝说道:“什么有没有啊?” 铁万刀低了一下头又抬起头看向铁今绝,铁今绝发现这时他的眼神看起来正常了。 铁今绝想:莫非族长空游结束了?那之前的笑声怎么回事?族长现在问我问题,我先回答吧。 (两千二百五十四)事先 铁今绝说道:“就是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啊?” “你说什么,说完整了。”铁万刀说道。 铁今绝想:看来族长的的确确是已经不处在空游状态中了,那我就再说一遍那问题。 “族长,恕我冒昧问一句,您之前跟他在那个房间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啊?”铁今绝重复了一遍之前问过的问题。 铁万刀听着这句话非常熟悉,突然又笑了出来。 铁今绝问:“怎么?这……这个问题很可笑吗?” 铁万刀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你问过了。我告诉你吧,当时房间里并没发生什么怪事。” 铁今绝想:族长记得我问过了,不知道在他的记忆里,这个问题我到底问过了几次。他说没有怪事,又那么笑,看来他一点都不排斥我问这个问题,那我就继续问吧。 “那我为什么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啊?”铁今绝问道。 铁万刀说:“从来都没有第三个人的声音,你说的第三个人的声音就是他的声音。” “可是我听着,那个声音跟他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啊。”铁今绝道。 铁万刀说道:“是的,的确不一样,但也的确就是他发出的。” 铁今绝问:“他为什么要变一种声音说话?方便告诉我他当时大概在说什么啊?” 铁万刀又笑了出来,道:“他念那种特殊的咒语时就是要变成那种声音,跟他平时说话声音截然不同。” 铁今绝愣了一下,说:“原来……原来我听到的是他在念咒语?” “是啊。”铁万刀道。 “可是为什么我一敲门,那念咒语的声音就突然不见了?”铁今绝问。 铁万刀依然笑着,说道:“因为他听我话啊,你一敲门,我就给了他个手势,让他停止了。虽然我知道差不多那个时候你会来找我,但我并不知道门外的人是不是你啊,如果敲门的是别人,进去后听到他在那里念咒语,别人会怎么想?” 铁今绝说道:“原来如此。可是,他当时是正在作法吗?如果正在作法的话,突然停下来不会影响什么吗?” “当时他并没作法。”铁万刀道,“那时候我问他,如果到时候的确可以撤巩魂符他需要怎样作法,我让他给我把要做的事事先做一遍。我想提前知道到时候会怎样。” 铁今绝问道:“那他当时在那房间里提前念了咒语,那咒语会不会发生作用啊?” “不会的。”铁万刀道,“当时我让他把要做的事事先做一遍时,他跟我说,如果他完全按照要做的那样做,完全把咒语念出来的话,虽然他并没在暮夕阁的地室中念,但也可能会对霸空殿造成一些影响,虽说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然而咒语携带的信息弥漫在霸空殿中毕竟不大适合。他跟我说,他只会做一部分要做的事,做的过程中将另一部分事说给我听,做和说穿插着来。他念咒语当然也不会念完整了,这样便不会对霸空殿造成影响。” (两千二百五十五)提神 “其实他都没念完整,他念出来的都已经跟咒语本来的样子不同了,就没必要用另一种声音念了。”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道:“大概是他的习惯吧。以前有一次,我也是让他在正式给我作法前在我面前走一遍作法的过程,那次念的一种咒语也是需要用另一种声音念的,他当时就没念完整,但声音的确跟自己平时说话的声音不同了。那次我问他为什么要用那种声音念,他告诉我,那种咒语本来就是需要变成另一种声音念的,他也习惯了,念的时候自然就会发出跟平时说话不同的声音了。由于以前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这次我也就不觉得新鲜了。” 铁今绝说:“这我就放心了,之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铁万刀之前听铁今绝这么问,想起当时的情况,猜测着铁今绝在门外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时可能非常不解,他就觉得好笑。此刻解释清楚了,他自己也就似之前那样想笑了,很快就又变得严肃了。 铁今绝本想问铁万刀听到他之前问关于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的那个问题问了几遍,但又觉得这样问太明显了,他并不清楚铁万刀是否感觉出他发现了空游现象,便想如果铁万刀并没感觉出来,此时还是先不要多问,不要让铁万刀感觉出来更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铁今绝便对铁万刀说他实在太困,想休息一段时间,又说他觉得在暮夕阁中休息不太适合,便决定练内功了,因为练功可以给自己提神。 铁今绝虽然觉得铁今绝一直跟自己说话比较好,然而看铁今绝实在疲惫,觉得反正他也不出暮夕阁,又是在练内功,能提神,倒也挺好。 铁今绝在开始练内功之前告诉铁万刀,他接下来练内功需要精神集中,不可被人打断,也不能受法术之类的影响,所以要到角落里去,如果一会儿厉凭闰会在暮夕阁中作法,希望铁万刀能告诉厉凭闰这些情况,好让厉凭闰不要在他练功结束之前影响他。铁今绝还跟铁万刀说,练功练到差不多的时候他会自己停止。 铁万刀问:“一会儿他进来后,我跟他说话不会影响你练内功吧?” “不会。”铁今绝回答,“说话声本就不至于影响到我,只要别人并不是在跟我说话就行。” 铁万刀也没多想,直接答应了一声便继续等厉凭闰了。 铁今绝走到了角落里,练起了内功。他此时练的这种内功,就算练功过程被人打断或是受法术之类影响,倒也不至于造成严重后果,仅仅是会导致他那段时间练的功白练了而已,他练这种功对精神集中的要求并不算高。 他想:不知我能否一直以练功为借口耗下去,耗到一会儿撤巩魂符的时候。 铁今绝之所以打算开始连续练功,是因为希望撤巩魂符的时候到来之前厉凭闰不要跟他说话,也不要给他作法。 (两千二百五十六)收获 铁今绝想到了厉凭闰在外面给远霜明心石作法完毕,进来后便有可能再次提出给他作法。他觉得如果真等厉凭闰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自己并不好回应他,于是便想出了连续练功这个方法,这样,厉凭闰就不便打断他了。 此前他都想好了,看到厉凭闰一进暮夕阁,他就开始练更不适合被人打断的内功,就是那种一旦有人打扰,就会对人造成一定伤害的内功。他之所以决定这么做,是因为他身上带着越闲鹤送给他的宝物,有了那宝物,他在练那种内功时即使被人打断,或者当时有人给他作法,他也只是会在表面上出现一些像是受到了伤害的状态,实际上自己并不会受到伤害。 这样,就算到时候方士有要打断他的意思,或者对因为怀疑他而仔细观察他,他也不需要担心方士看出问题了。 总之,他不希望方士在那个时候就给他作法。 如果方士硬要在他练功的时候给他作法,他就要用其他办法应对了,但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方士应该不大敢在不经部族长老本人同意的情况下给其做法。 他也想到过当日撤巩魂符后厉凭闰有可能再次提出给他作法的事,他觉得如果真遇到了那样的情况,再想办法也好。 当然,铁今绝觉得当日离开之前厉凭闰没给他作法就可以了,至于离开后,就算以后厉凭闰仍有可能提出给他作法,他便有时间想其他办法应对了。 厉凭闰进来后,铁万刀立即问他之前给远霜明心石作法的结果。 厉凭闰道:“族长,这远霜明心石跟之前比起来,并没出现任何变化。” 铁万刀原本希望他出去作法后回来就能告诉他远霜明心石两次在暮夕阁顶层发光的原因,尽管之前也并没认为厉凭闰一定能通过作法找到原因,然而在等待了较长时间之后,听到的却是厉凭闰这样的话,铁万刀的确有些不耐烦了。他说:“你作法在外面折腾了半天,就告诉我没出现任何变化?” 厉凭闰道:“族长,我试出的就是这样的。” “你还试出了些什么啊?”铁万刀问。 “其他的啊……”厉凭闰道,“我并没试出其他的。” “那你刚才在外面那么久,就没有点收获?”铁万刀问道。 “收获就是我知道了远霜明心石并没因上了两次暮夕阁顶层而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斜了他一眼,道:“这也算收获?” 厉凭闰又感到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铁万刀道:“那你告诉我,别的方士能不能知道远霜明心石两次在暮夕阁顶层为什么发光啊?” 厉凭闰回答:“要是没有极特殊情况,如果方士跟我练的法术不是一路的,那方士便是无法知道的。” “有什么极特殊情况才能了解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如果有那种不曾接受过浣世,但又会法术的人,就算那人练的法术跟我不是一路的,那人也是有可能了解到的。” (两千二百五十七)难找 铁万刀说道:“方士学法术前普遍要接受浣世,你说的这种跟没说也差不多了吧?” 厉凭闰道:“是,族长。所以我才说‘极特殊情况’。我这么跟族长说也是为了说全面了,其实这种可能小到了我都不需要提的程度。” 铁万刀说道:“是啊。如果找到跟你练的法术是一路的人,那个人了解到为什么发光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算是跟我练的法术是一路的人,那个人又比我水平高很多,那还是有可能看出来的。”厉凭闰说道。 “你的意思就是你水平不够了?”铁万刀问。 “可以这么说。”厉凭闰道。 “可是,据我所知,在练你这路子法术的人里,你的作法水平已经是顶级的了,不然我也不会找你啊。”铁万刀说道。 “不敢当。”厉凭闰道。 “你瞎谦虚什么?你说自己没本事也就算了,然而我这个族长找上了你,你这么一谦虚,搞得跟我找个族长多没眼光似的。你自己不要面子,还要把我的面子也扯下去。”铁万刀双手背后说道。 厉凭闰说:“抱歉,族长!我说的时候倒是没考虑到这个,不管怎样,我都不可能有说族长没眼光的意思。” “你水平本来就高,要找跟你练一路法术,水平又比你高的人,那也太难找了吧!我也别惦记找这样的人了。”铁万刀道,“不管怎样,这事你还得继续想办法,我想知道远霜明心石为什么两次在暮夕阁上都会发光。” 厉凭闰想:其实我也很为难,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不知道给铁长老作法后,能否发现些什么。尽管我对此并没多大信心,也不觉得真有希望看出什么来,但既然没试过,我还是想试一下。 于是,厉凭闰看向了离他们较远的铁今绝,问铁万刀他在做什么。 铁万刀告诉了厉凭闰,铁今绝正在练功,不可有人打断,也不可被法术影响。 厉凭闰本来想提给铁今绝作法的事,一听铁万刀这么说,便感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并不适合提给铁今绝作法了,只好等过了这段时间,找机会再说了。 铁万刀和厉凭闰在暮夕阁中说起了话。 说着说着,铁万刀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便对厉凭闰说:“到了丑时,你再拿着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测一次去。” “丑时?”厉凭闰问道,“族长的意思是想让我在不是子时的时候将远霜明心石拿到顶层试一试?” “对。”铁万刀道,“之前远霜明心石两次发光都是在子时发生的,我突然想知道如果在其他时辰将它带到暮夕阁顶层上去,它会不会发光。” “好。”厉凭闰道。 起初厉凭闰感觉上去再测一次应该意义并不大,他想:就算在丑时又发了光,能证明什么呢?只能证明它并非只能在子时发光的,但我依然无法知道它发光的原因。 然而很快他又觉得也许再上去一趟能发现什么之前没发现的情况。 (两千二百五十八)传递 铁万刀说:“你最好给我发现些什么,别下来后又跟没上去测一样。” 厉凭闰又觉得有些尴尬,之前还想着也许再上去一趟能发现什么情况,然而听到铁万刀说了这样的话,他突然又觉得没什么信心了,他又不敢跟铁万刀说出他的想法,便只好跟铁万刀说句话,让他不要因为太期待而到时候感到强烈失望。 厉凭闰道:“族长,其实就算我再上去一趟,也不能保证发现什么。” 铁万刀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说你,一次一次的,什么有用的都没试出来,我也快习惯了,你就上去测吧。” 厉凭闰听他这么说又放心了点,道:“是,族长,到了丑时我就上去测。” 铁万刀说:“丑时你在暮夕阁顶层依然不可以使用法术。” “好,我听族长的。”厉凭闰道。 “这次没人盯着你,你自觉吧。”铁万刀说道。 “是。”厉凭闰说。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铁万刀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 厉凭闰知道铁万刀有些疲惫,他也不希望铁万刀多问自己话,两人很快便结束了对话,厉凭闰便也没再起话题。 铁万刀看有些蜡烛已经剩得不多了,便又让厉凭闰检查蜡烛,但又告诉了他不要到铁今绝那边去。 其实铁今绝练功的那个角落本来就没蜡烛,就算铁万刀不提醒,厉凭闰检查蜡烛也不会走到铁今绝附近。 厉凭闰按照铁万刀的意思检查了暮夕阁中的蜡烛后,又换掉了一些,然后问:“族长,您看行了吗?” “行了。”铁万刀回答。 丑时很快就到了,厉凭闰一只手拿着蜡烛照亮,另一手托着打开的两扇“贝壳”,看着“贝壳”中的远霜明心石,向暮夕阁顶层走去。 直到厉凭闰走到暮夕阁顶层,他都没发现两扇“贝壳”中的远霜明心石有什么变化。 到了顶层后,他把蜡烛放在地上,看了一会儿“贝壳”中的远霜明心石。 这时他想:虽然少族长戴着远霜明心石那次它发出桃红色的光跟传递没关系,但今日子时它发出淡粉色的光会不会跟传递有关?我刚把它传到铁长老手中,它就发光了。假如人与人之间传递会使它发光的话,那么同一个人手与手之间传递会不会能使它发光? 他这么想后突然觉得有点荒唐,他想:自己给自己传递跟人与人之间传递怎么会一样呢? 尽管如此,但想起之前铁万刀跟他说过的话,他便觉得如果什么都没试出来到时候不知道铁万刀又要怎么说他了,因此哪怕有一点可能性都要试试。 于是,厉凭闰把左手中的“贝壳”缓缓递向了自己的右手,右手小心翼翼地托起了两扇打开着的“贝壳”。 在“贝壳”接触到自己右手的那一刻,厉凭闰盯着远霜明心石看,但远霜明心石没有任何反应。 厉凭闰决定反过来试一次,他把右手中的“贝壳”传递回了左手中。 (两千二百五十九)吹凉 他低头盯着左手中“贝壳”里的远霜明心石看着,希望它能出现什么变化,起码到时候让他下去后能在铁万刀面前表示自己并没白上来一趟。 然而远霜明心石就跟一块很普通的石头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阵风从阁外吹来,也没吹展厉凭闰微微皱着的眉。 他拿着远霜明心石在暮夕阁顶层走了走,它依旧没有发光。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他又想到了他并不觉得有多大用的方法——多点上些蜡烛。 他从挎在身上的袋子里拿出了多根蜡烛点上,盯着远霜明心石。 看不到远霜明心石的变化,他便环顾暮夕阁顶层。除了发现变得更亮了以外,他也没找到其他不同。 他将其他蜡烛熄灭,只留了一根亮着。 他继续站在那里看着“贝壳”中的远霜明心石,同时等待从阁外出来的风早日把之前被他点燃过的那些蜡烛吹凉。 厉凭闰看着远霜明心石想:出现变化吧,这样我下去后也好跟族长交代啊,哪怕是一点小变化。 远霜明心石依然没有一点要发生变化的迹象。 厉凭闰又拿着它在暮夕阁顶走了走,还特意将停在它不曾到过的地方,期待它出现变化。 尽管就算出现变化,他也无法因此而解释清之前它两次发光的额原因,但能看到另一种情况,也算是多了一条线索。哪怕这线索对他来说未必是真正有用的东西,当他下去将它告诉铁万刀时,码也能使铁万刀认为他没白上来测一次。 过了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已经带着远霜明心石到了不少位置,估计继续等下去也等不来什么变化了。他认为在等不来变化的情况下,在暮夕阁顶层耽搁越久,他下去到一层后越不容易跟铁万刀交代,于是他便将其他已被风吹凉的蜡烛装进了袋子,用一手拿起剩下的那根蜡烛,另一手托起贝壳,朝暮夕阁一层走去了。 在往下走的过程中,他还时不时看看手中的远霜明心石,期待它出现变化。尽管他已不在暮夕阁上,但他认为就算远霜明心石在他下去的路上出现了变化也能让他跟铁万刀好交代一些。他甚至觉得哪怕他到了暮夕阁一层后远霜明心石发生变化也是对他有利的。 然而,直到他再次到了暮夕阁一层并被铁万刀看到,那远霜明心石也没再出现一点变化。 铁万刀刚刚看到他就朝他走了过来,这令他有点紧张。 铁万刀问:“这次远霜明心石有变化吗?” “没有。”厉凭闰道。 “那你有什么发现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发现啊……我就是发现它这次一点变化都没有。” “废话!”铁万刀道,“这还用你说!我问的是其他方面的发现,有没有?” “没有。”厉凭闰直接说道。 铁万刀瞄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暮夕阁一层的一些蜡烛,对厉凭闰说:“你看看!” 厉凭闰见铁万刀看向了那些蜡烛,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哦”了一声。 (两千二百六十)颜面 “‘哦’什么啊?我让你看什么啊?”铁万刀说。 “族长是让我看那些蜡烛吧?”厉凭闰说道。 “我为什么让你看那些蜡烛啊?”铁万刀道。 “是不是我之前摆得不大好?”厉凭闰道,“那我重新去摆一下吧!” 厉凭闰很想赶紧远离铁万刀,这样就不用继续回答他的问题了,于是把那“贝壳”的两扇合了起来,将“贝壳”攥在手中,朝那些蜡烛的方向走去。 “站住!”铁万刀道,“谁说你摆得不大好了?你想什么呢?” 厉凭闰立即停住脚步,愣在那里看着铁万刀。 铁万刀说:“以后你说自己什么做的不好的时候也顾着点我的面子。虽说这话只有你我两人能听见,但你也不能做有损我颜面的事。毕竟我是族长。” 厉凭闰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有损他颜面了,便听铁万刀说道:“你说你摆得不太好?你记不记得刚才你按我的要求检查了暮夕阁中的蜡烛后,换掉了一些蜡烛,然后让我看行不行,我都说了‘行了’?” “记得。”厉凭闰道。 “既然我都说了行了,那这事就是我认可了的,我都认可了,你还说你摆得不大好,那就是在否定我的话,当着我这个族长的面否定我的话,这就是不顾我的颜面!”铁万刀道。 厉凭闰听了简直吃惊,心想:还能这么想呢?我真是没想到! 厉凭闰道:“抱歉,族长,我真没有否定您的话的意思。” “不管你说话时是怎么想的,你那么说本身就是不给我面子,这次好在你声音小,只有你我两人听到,铁长老专心练功应该听不到。要是周围还有些别人,我这面子往哪儿放?反正我跟你说了,这方面你以后注意点,知道吗?”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只好说:“知道了。” 铁万刀问:“那你说说,我刚才为什么让你看那些蜡烛啊?” 厉凭闰担心自己说错,便只是道:“望族长明示。” 铁万刀道:“这都看不出来!你看看那些蜡烛现在什么样子了啊,你之前摆完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吗?” 厉凭闰说:“不是。” “现在怎么都这样了?”铁万刀道。 “因为蜡烛燃烧了啊。”厉凭闰说。 “要是时间短,能燃烧成这样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族长是觉得我上暮夕阁顶层待的时间太久了吗?” 铁万刀冷冷地道:“你说呢?” 厉凭闰把拿着远霜明心石的那只手手掌展平,说道:“族长,我之前拿着它在顶层测它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做得非常认真,我拿着它到了很多位置,所以时间有些长了。让族长久等了,还望族长见谅!” “问题是,你试出什么来了吗?”铁万刀道,“要是真试出了什么,再久些也无妨。你倒好,在上面待了那么长时间,下来后也说不出什么来,那你在上面待那么久是不是白待了?” 厉凭闰心想:我要是不多试一会儿,就算它真会发光,也有可能看不到啊。 (两千二百六十一)看重 然而他并不能跟铁万刀这么说,于是说道:“族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以后我做事会尽量快些,尽管结果如何也不是我完全能控制的,但我依然会努力,又要快又要努力。” 铁万刀瞟了他一眼,道:“最好有结果,我很看重结果!” 厉凭闰点头。 铁万刀看着远霜明心石,伸出一只手对厉凭闰说:“给我吧!” “是。”厉凭闰说着便把远霜明心石交给了铁万刀。 铁万刀将远霜明心石收起来后跟厉凭闰说起了话。 过了一阵,铁万刀和厉凭闰开始了较长时间的休息,有时候二人便会说起话来。 在那段时间里,铁万刀还几次让厉凭闰检查暮夕阁一层的蜡烛,厉凭闰每次照他的意思检查后都会把一些烧得已剩不多的蜡烛拿下来,换成新的蜡烛。 两人又说了一段时间话后,铁万刀再次让厉凭闰检查暮夕阁一层的蜡烛。 厉凭闰再次按照他的意思检查,然后把一些烧得已剩不多的蜡烛拿下来,换成新蜡烛。 接着,铁万刀说自己想去那边休息一会儿,便往更亮的地方走去,坐在那里休息。 厉凭闰则走到了较暗的角落里休息。 那时其实已距寅时很近了。 到了寅时,厉凭闰感觉铁今绝似乎还在练功,但由于看不清楚,为了确定他是不是依然在练功,便走得离他近了些。 铁万刀大声问厉凭闰:“铁长老还在练功,你不可过去跟他说话。” 厉凭闰立即解释道:“族长,我刚才离铁长老非常远,看不清铁长老在做什么,只是想走得稍微近一些看看他是不是仍在练功而已。我走到刚好能看清楚的位置时自然就会停下来,不会继续往前走的,更不会打扰聂长老练功。” 铁万刀问道:“你怎么突然想知道聂长老是不是还在练功了啊?” 厉凭闰说:“因为寅时到了,我这就要通过作法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了,我担心我在这里作法会影响铁长老练功。” “哦?”铁万刀道,“他离你那么远,你作法也会影响到他吗?” “是的。”厉凭闰道,“其实如果我是通过作法做别的事,他在那个位置,离我足够远了,我完全可以做到在作法的时候不影响他。然而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这件事不同于一般的事情,虽然铁长老离我并不近,但我为这件事作法,也会影响他。” 厉凭闰话音刚落,铁今绝便站起来走向了铁万刀,一边走一边说道:“练功真是提神,我现在一点都不困了。”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现在已经寅时了。你停止练功真是时候,他刚说他要通过作法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你现在没在练功,他作法也不会影响你了吧?” 铁今绝道:“是的,不会影响了。” 铁万刀又跟厉凭闰说道:“现在铁长老已经停止练功了,你可以作法了吧?” (两千二百六十二)淡绿 “是,族长。”厉凭闰道。 “你在哪里作法?”铁万刀问。 “此处。”厉凭闰说。 “我和铁长老站在哪里好?”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说:“只要距我三丈远以外都可以。” 铁万刀说道:“我们说话也不会影响你作法吧?” “是,不影响。”厉凭闰道。 “那我就跟铁长老站那边了。”铁万刀指着一处蜡烛较多的位置说道,“我们一会儿肯定会说话。” “好。”厉凭闰说道,“我知道了,族长。” 铁万刀叫铁今绝过去,接着二人便走向了铁万刀之前指的那处蜡烛较多的位置。 到了蜡烛较多的位置时,铁万刀便跟铁今绝说起了话,两人一边说一边看着厉凭闰。 只见厉凭闰从挎着的袋子中拿出了一块圆形绿布,将它铺在了地上。 他又拿出了多跟蜡烛,摆在了绿布周围,将圆形绿布围了起来。 当日厉凭闰知道在暮夕阁中既要作法又要照亮,他往袋子里装了特别多的蜡烛。 把绿布周围的蜡烛摆好后,他把多拿出来的几根蜡烛放回了自己身上挎着的衣袋中。 厉凭闰进入蜡烛围着的圆圈之中,盘膝坐在了绿布中心位置,从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一把香,用火折将那把香全都点燃了。 厉凭闰用双手同时握住那把香,闭上了双眼,念了一段咒语。 睁开双眼后,他停止念咒语,将双手渐渐分开,分到与他双肩之间的距离差不多的时候,他的双手便停止移动了。 这时,那把香便悬在了他面前距他的脸一尺左右的位置。 他将双手同时转了一下,然后又转回了原来的方向,在胸前合拢。 他用双手的中指同时指向了那把悬在空中燃烧着的香,然后又将合着的双掌立了起来。 厉凭闰朝自己双手的中指指尖吹了一口气,他中指指尖上便出现了淡绿色的光球。 他再次朝自己双手的中指指尖吹了一口气,那淡绿色的光球便朝那把悬在空中的香飞去了。 当淡绿色的光球接近那把香时,厉凭闰左手保持原动作,右手食指指尖朝下,其他手指都蜷了起来。他用食指指尖朝下的右手绕着五指指尖朝上的左手转了一圈,然后用右手食指指向了已经靠近了那把香的淡绿色光球。 淡绿色光球在被厉凭闰用右手食指指到时便开始绕着那把香转了起来。 厉凭闰之前指着绿色光球的食指这时往上一移,接着变成了指尖朝上。 淡绿色光球便随着向上移动,移到了比那把香上端高半尺的位置。 厉凭闰右手往前方平移了半尺。 那淡绿色光球便移到了那把悬在空中的香处于中心位置的那根香的正上方。 厉凭闰将左手放在左膝之上,掌心朝下。 他再次用右手食指指向了绿色光球,接着把手往下一拉,那绿色光球便进入了那把香之中。 厉凭闰抬起左手,用左手食指指尖碰到右手食指指尖,闭上双眼,默念了一段咒语,睁开双眼,又默念了一段咒语。 (两千二百六十三)朝下 停止念咒语的那一刻,厉凭闰将双掌用力对在了一起,然后猛地往两边一分,分到双掌之间的距离与他双肩差不多宽的程度时便停止了。 这时那把香便突然在空中散开了,那淡绿色的光球被那把香围在中间。 厉凭闰双手攥成了拳头,双臂朝两侧分开,直到将胳膊完全向两侧伸展开。他两手的拳头依然是攥着的。 那把香便散到了绿布周围的那圈蜡烛上方。香的数量和蜡烛的数量一致,正好跟那些蜡烛一一对了起来。 厉凭闰将攥了拳头的双手打开,把五指分开到能分开的最大程度,将双臂移到身体正前方,两臂依然是伸直的,掌心朝下。 他将手腕弯曲,原本平伸着的十指变成了朝下的。 那些香便全都成了与地面平行的样子,香的中间部分对着那些蜡烛。 厉凭闰将肘部弯曲,将双手往自己身体的方向拉了一些,这时那些香均往围着的圆圈外部撤了一些,每根香都撤到了香燃烧着的一端差不多在蜡烛芯上方半尺左右的位置。 厉凭闰将双手下移,移到了与自己的腰同高的位置。 那些与地面平行的香便也随着下移,每根香燃烧着的那段都与烛芯接触,将那些蜡烛点燃了。 厉凭闰把双手翻成了掌心朝上,将手掌展平,五指并拢,向上方一平移,那些香就全都向上方平移了半尺。 他把将双掌立了起来,五指指尖朝上。 那些香就全都随着立了起来,变成了燃烧着的那一端朝上的。 他把双手在胸前合拢,念了一段咒语,那些香便向悬在空中的淡绿色的光球聚拢来,很快便聚集在了一起,将淡绿色的光球包围在了它们中间。 厉凭闰将双手打开,掌心朝上,手掌展平,缓缓向上平移。 淡绿色的光球便从那把香之间冒了出来,升到了较高的位置。 厉凭闰将双手手指立起,做了一个往回拉的动作,接着立即将自己双手的食指指尖相对,将其他手指蜷了起来。 淡绿色的光球便回到他的双手食指指尖之上。 厉凭闰念了一段咒语,将两手食指指尖快速分开,接着两只手的食指同时指向了正上方。 在双手食指分开的那一刻,那淡绿色的光球便消失了,同时那把香也每根都熄灭了。 厉凭闰把双手放在了双腿上,掌心朝上,闭上双眼默念起了咒语。 很快他便睁开了双眼,将双臂向前伸直,把双手立起,掌心对着悬在空中的那把香停留片刻,接着双肘弯曲,双手往后方平移。 这时那把香便移向了厉凭闰,到了他双手附近。他用双手同时握住那把香,然后把香放在了挎在他身上的衣袋里。 厉凭闰站起来,两臂向两侧伸直,手也展平,掌心朝下。他在原地转了一周,那些蜡烛就全都西米么了。 他蹲了下来,将那些蜡烛放在了一起,打算等风将蜡烛吹凉后将它们放进自己挎着的袋子之中。 (两千二百六十四)太亮 他提起绿布,在空中抖了抖,将上面的灰尘抖落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对折,再对折,然后放进了身上挎着的袋子中。 铁万刀问铁今绝:“你看,他是不是已经作法完毕?” 铁今绝道:“我看有点像,他好像在收拾东西吧。” “我过去问他。”铁万刀道。刚走了几步,他便停住脚步,回头对铁今绝说:“他会不会是先收起这些,再拿出别的东西继续作法啊?” 铁今绝看了看厉凭闰,道:“是吗?他好像没拿出其他东西来。看看他会不会把那些蜡烛收起来。” 铁万刀说道:“如果他把那些蜡烛收起来,我就直接过去问他。” “他可能要等那些蜡烛凉些再收吧。”铁今绝道。 厉凭闰还没收那些蜡烛,便向两人走了过来。 “他过来了?希望是作法完毕,而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铁万刀说道。 “族长,铁长老,我已经测完了。”厉凭闰走到二人跟前说道。 “怎么样?”铁万刀迫不及待地问道,“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 “没有。”厉凭闰道,“一点都没有。” “能开始撤巩魂符了?”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说,“越早开始越好。” 铁今绝听后心中泛起波澜:果然可以撤,简直太好了!我应该可以参与,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此时的铁今绝看上去仍是一脸镇定,倒是铁万刀看起来显得着急去撤。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我们早点去撤吧。” 铁今绝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平平静静地对铁万刀点了一下头,说:“好。” 铁万刀指着之前被厉凭闰放在一起的那些已经熄灭了的蜡烛,说道:“那些蜡烛是不是一会儿要带下去?” “是。”厉凭闰道,“我是准备放在袋子里带下去的,估计一会儿用得着,只是刚才它们还没凉下来,我在等。” 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便对铁万刀说:“一会儿我们撤巩魂符的时候,暮夕阁一层太亮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铁万刀问。 “撤巩魂符是需要作法的,是给这一带作法,不仅是地下室。撤巩魂符的事之所以在夜间做,就是因为白天太亮,如果我作法作用到的范围内有特别亮的地方,尽管到时候我并不在那些特别亮的地方待着,我作法的过程也会受到那些亮光影响,这样我有可能无法顺利地将通道打开。”厉凭闰道。 “那你就把暮夕阁一层的蜡烛全都熄灭,再进地下室。”铁万刀说。 厉凭闰本来就想这样,听铁万刀说出来后,他便说:“是,族长。” “你说了你是给这一带作法,并不仅仅是给地下室作法。不知道撤巩魂符的时候,会不会同时有别人也在给暮夕阁作法啊!一会儿如果有其他人在远处给暮夕阁作法,你为了防止受到影响,是不是要想办法把暮夕阁这一带全都保护起来才行啊?”铁万刀问道。 (两千二百六十五)整个 厉凭闰道:“是的,我必须把暮夕阁这一带全都保护起来。此事非同小可,我一定会选择最安全的方法,哪怕多耗费些功力也要这么做。目前来看,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我通过连续多次作法把暮夕阁一带的一些关键地方保护起来,让效果持续十二个时辰。这样,十二个时辰之内,就算远处有人对暮夕阁作法,那种法术也不会对暮夕阁起作用,那作法者也不会知道自己用的法术无法对暮夕阁起到作用,当然,作法者也察觉不出有人正在撤巩魂符,那个人感受到的情况就跟自己用的法术已起作用一样。” “你之前上暮夕阁顶层时,通过作法把暮夕阁顶层保护起来了,十二个时辰内都会一直起作用,是吧?”铁万刀问道。 “是,族长。”厉凭闰道。 “之前你把暮夕阁的门保护起来了,保护暮夕阁顶层时你用的是同样的法术?”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 “你自己可以解除吗?”铁万刀问道。 “可以。”厉凭闰说,“但我不打算主动解除,就让这法术的作用持续十二个时辰。” “你之前不是说你无法一次作法就把整个暮夕阁保护起来吗?”铁万刀问。 “是啊。”厉凭闰说道。 “按你后来说的这种方法,只要你把暮夕阁一带的一些关键的地方保护起来,那么暮夕阁一带都不会被远处作法的人影响了,那不被远处作法者影响的范围肯定包括了整个暮夕阁啊!”铁万刀道。 “是包括暮夕阁。”厉凭闰说。 “那时候你就是已经通过作法把整个暮夕阁保护起来了啊!你还跟我说你做不到!”铁万刀说道。 “这……这跟我之前说的情况不一样。”厉凭闰道。 “怎么不一样了?”铁万刀问。 “这次把一些关键的地方保护起来,并不是一次作法就能完成的,是要连续多次作法,对不同地方作法才能做到的。”厉凭闰说道。 “那结果也是把整个暮夕阁保护起来了啊!”铁万刀道,“不仅是整个暮夕阁啊,简直把暮夕阁一带都保护起来了啊!” “是,但不是能通过一次作法完成的。”厉凭闰道,“要连续多次作法,用的方法很特殊。” “你既然可以通过多次作法把整个暮夕阁都保护起来,刚才我说作法把整个暮夕阁保护起来时,你怎么不跟我提这种方法?”铁万刀问。 “啊?”厉凭闰没想到铁万刀会这么问。他解释道:“族长,就算那时候我提了,也没用啊。” “怎么没用?”铁万刀道,“那时候你就通过多次作法把整个暮夕阁都保护起来不好吗?” 厉凭闰说道:“那时候不行的。” “哪里不行?”铁万刀问。 “通过连续多次作法将暮夕阁一带都保护起来的这种事如果随便做很危险的,这事只有在确定了此处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的情况下做才是安全的。” (两千二百六十六)提前 “那你先去把那些蜡烛都熄灭,然后通过连续多次作法把那些关键的地方保护起来,我们好赶紧下去撤巩魂符。”铁万刀道。 “是,族长。”厉凭闰答应后便去灭那些蜡烛了。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为了能早点开始撤巩魂符,我们也赶紧把那些蜡烛弄灭吧。” 三人把绝大多数蜡烛都熄灭了,蜡烛很快就凉下来了。 铁万刀说:“凉得差不多了,你装起来吧。” “是。”厉凭闰说。 厉凭闰把那些蜡烛都收到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然后又把他之前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时用到过的那些已熄灭的蜡烛都收进了袋子里。 这时,整个暮夕阁一层就只有厉凭闰手中拿着的一根蜡烛是亮着的了。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不会要把这最后一根蜡烛也熄灭吧?” “不会的,族长。”厉凭闰道。 “你现在说不会,但是到地下室之后呢?你不是要作法吗?它的亮光不会影响你作法吗?”铁万刀问。 “请族长放心,一根蜡烛而已,不会影响我作法。”厉凭闰道。 “多了就影响,一根就不影响?”铁万刀问道。 “可以这么说。”厉凭闰道,“一根蜡烛并不会造成一块地方变得亮到足以影响我在地下室作法的那个程度。” “那几根会影响呢?”铁万刀问。 “这个我也不确定。”厉凭闰道。 “不确定?你又不确定!”铁万刀说道。 “是的,族长,我真的不确定。但接近那个数时,我自然能感觉出来。”厉凭闰说。 “如果蜡烛没到那个数,就一点都不会影响你作法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是的,如果蜡烛没到那个数,一块地方并没亮到那个程度,就丝毫不会影响我作法。” 铁万刀说:“要是多点上两根蜡烛也没事,你刚才干嘛把其他那些蜡烛都熄灭,只留这一根?” “族长,我并不确定多点上几根有没有影响,所以就没多留蜡烛。”厉凭闰道。 “现在不是还没进地下室呢吗,你着什么急把别的都熄灭,只留一根啊?”铁万刀问,“你还没到地下室作法呢,现在多点两根会影响一会儿作法吗?” “族长,如果现在多点上两根,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影响一会儿作法。”厉凭闰到。 “这怎么都不能确定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开始作法前的一段时间,就要让光亮变得适合作法,这样才能保证到地下室后作法顺利。” “还要提前啊?”铁万刀说。 “是的。”厉凭闰道。 “提前多久?”铁万刀又问。 “这个不一定,方士自己能感觉到。”厉凭闰说。 “那你现在还不能立刻下去作法,是不是?”铁万刀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厉凭闰道:“我需要先通过连续多次作法把那些关键的地方保护起来,然后才能下去作法。我已经把这段时间留出来了,这时间很短。” “那你就快点进行连续多次作法,把关键地方保护起来!”铁万刀说。 (两千二百六十七)关键 “是,族长。”厉凭闰道。 话音刚落,厉凭闰就在原地给暮夕阁一带的各个关键位置进行了连续多次作法,把暮夕阁一带保护了起来。这样,一会儿厉凭闰在地下室中作法的时候,就算远处有别人也在给暮夕阁作法,那法术也无法真正起作用,那人也了解不到暮夕阁的真实情况了。 作法完毕,铁万刀对厉凭闰说:“有件事我想知道是什么道理,你之前作法保护暮夕阁的门,后来作法保护暮夕阁的顶层,那全都是针对哪里作法就只有哪里能受保护,为什么你这次对几个关键位置连续多次作法后,保护起来的却不仅仅是那几个关键位置?” 厉凭闰说道:“因为连续多次作法用的实际是另一种法术,虽然通过连续作法对暮夕阁一带起的保护作用跟使用之前那种法术将局部保护起来时起的保护作用很相似,但对一些关键位置多次连续作法与对局部作法的道理是完全不同的。对一些关键位置作法如果使用普通法术根本无法使暮夕阁一带全都受到保护,我是在确定了暮夕阁一带并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的情况后才想到用这种法术连续多次作法将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的。” “目前你保证已把暮夕阁一带全都保护起来了?”铁万刀问。 “保证!”厉凭闰道。 “那我们赶紧进地下室吧。你先下去,到时候拿着蜡烛在下面给我们照亮,我们再下去。”铁万刀道。 “是,族长。”厉凭闰说。 他便走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处,用蜡烛照了一下入口。 铁今绝立即帮厉凭闰把入口打开了。 “多谢铁长老!”厉凭闰道。 “你自己拿着蜡烛下去没问题吧?”铁今绝问。 “没问题。”厉凭闰说。 说完他就下去了,之后举着蜡烛给上面的人照着亮,说道:“族长,铁长老,我已经下来了。”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你下去。” 铁今绝答应后刚要下去,铁万刀却立刻说:“等等,还是我先下去吧!”铁万刀觉得自己在两人中间下去比较好,这样,在这段时间里既不会出现只有他一个人在地下室里的情况,也不会出现只有他一个人在暮夕阁一层的情况。 铁今绝说:“族长小心。” 铁万刀也到了地下室中。 “你下来吧!”铁万刀道,“然后把入口封好。” 铁今绝跟着就下去了,封好了入口。 【第二百三十五章】 铁万刀跟厉凭闰说:“往里走吧!” “是。”厉凭闰道。 厉凭闰用蜡烛照着亮,三人便走到了地下室里那被封着的地方。 “你差不多该作法了吧?”铁万刀问。 “是,族长。”厉凭闰道。 厉凭闰拿着蜡烛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想放在地上,又担心这样铁万刀会因为觉得黑而不满意。铁今绝看出后,从厉凭闰手中接过了蜡烛,说道:“我拿着,你作法。” “多谢铁长老。”厉凭闰说。 “你作法时我是不是让蜡烛离你远些更好?”铁今绝问。 (两千二百六十八)用处 “远近问题都不大。”厉凭闰道,“不过如果蜡烛的火焰不在我直接能看到的地方确实能使我更容易集中精神。” 铁今绝道:“那我拿着蜡烛到你后面去,离你远些。” 说完,他便走到了厉凭闰身后,又离厉凭闰远了些。 铁万刀见铁今绝拿着蜡烛,因为担心到时候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便也跟着铁今绝走了过去。 厉凭闰开始作法后,过了一会儿,地下室中被封着的地方突然间出现了一个矩形的框。 由于铁今绝拿着蜡烛站得较远,他和铁万刀都并没看到那个矩形框。 接着,矩形框内框着的那部分材料便突然朝厉凭闰的方向移了过来。 厉凭闰作法时用左手往左侧一挥,那块材料便往左移去立着靠在了墙边。 整个过程竟然没什么声响,而且那块材料与周围的部分分开时,地上竟连渣都没掉。 厉凭闰作法后,告诉铁万刀和铁今绝,目前他只能打开这层。 拿着蜡烛的铁今绝和铁万刀一起走向了已经有一块材料被移开了位置,看着那里的情况。 借着烛光,他们看到此处有个通道,然而只要往里走几丈,就有一扇门挡在那里。 “这就是通道入口啊,你怎么不接着作法?”铁万刀问厉凭闰,“说目前只能打开这层是什么意思?” 厉凭闰说道:“这的确是通往埋着自尽者遗物之所的通道,我也确实要继续作法,但是在作法之前,这扇门需要有人用钥匙打开。” 铁万刀听后便想起之前厉凭闰跟他说过的钥匙的事。 他袋子里有一些钥匙,此时他已经确定那些钥匙是开此处地下室通道内的门用的。 他依然记得他爹临终前跟他说过这些钥匙跟暮夕阁有关,一定要保存好,那时他爹并没告诉他这些钥匙具体是干什么用的。 铁万刀以前就想不明白这些钥匙到底跟暮夕阁有什么关系,因为那时候他根本就没看到暮夕阁有什么地方要用钥匙才能打开。 后来,他从厉凭闰那里得知,通往埋着自尽者遗物的通道有的是方士直接用法术就能打开的,有的就不一定,如果当初封的时候除了方士作法外还有人把封的每一层都上了锁,就必须找到钥匙才行。 听到厉凭闰说这些话时他就想到了他父亲曾经跟他说过的跟暮夕阁有关的那些钥匙,仿佛突然明白了那些钥匙的用处一般。然而他又不能肯定那些钥匙是做这个用的,他觉得如果是,那正好,如果不是,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需要用的钥匙了。 所以,那时他立即对厉凭闰说了“找不到钥匙就不能把那个地方凿开或者用其他办法吗?”这样的话。 厉凭闰告诉他,不可以那样,那样做极其危险,搞不好打开通道的人会丧命。 回到霸空殿自己的卧室后,铁万刀翻出了当年他父亲交给他的那些装钥匙的盒子,将盒子打开后,那些钥匙整整齐齐地嵌在一个个跟钥匙形状差不多的凹槽中。 (两千二百六十九)凹槽 看着里面的一把把钥匙,心想:希望这些钥匙真的跟打开通往埋着自尽者遗物的通道有关,不然到时候要怎么做呢? 铁万刀想的时候把其中一把钥匙从凹槽中拿了起来,这时他竟发现之前嵌着钥匙的凹槽中有个“五”字。他把钥匙放回原位,把另一把钥匙从凹槽中拿了出来,只见之前嵌着这把钥匙的凹槽中有个“三”字。他把那把钥匙放回原位后,依次把其他几把钥匙从凹槽中拿了出来,看到多数钥匙的凹槽中都是只有一个表示数的字。唯有嵌着其中一把钥匙的凹槽中有“地下一”三个字。 铁万刀看到“地下”两个字时,想:爹曾经说过这些钥匙跟暮夕阁有关,之前我实在找不到它们跟暮夕阁地上的部分有什么关系,如此看来,这些钥匙就是开启暮夕阁地下之门的钥匙。厉凭闰跟我说过,通道口一般情况都会封很多层,估计暮夕阁下的通道有多扇门,这些钥匙所在的凹槽中标着的那些字应该是表示进去后遇到的第几扇门的吧?“地下一”应该指的就是进去后遇到的第一扇门,“二”应该指的就是进去后遇到的第二扇门。只有“一”前有“地下”两个字,大概后面的被省略了。 这时他注意到盒盖内部的左上角和右下角各画着一张非常小的简单的图,他看着两幅图都觉得有点熟悉,但又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他认为那应该是两幅很简略的地图,但觉得跟暮夕阁里的情况对不上。 他转了一下那装钥匙的盒子,那两张图的方向就改变了。 这时他觉得那是地图没错了,突然意识到再转一次方向,应该就能从图里看出暮夕阁的情况了。 铁万刀再次转了一下那装钥匙的盒子,这时他一下子就看出两幅地图上画的是什么了。 原来,左上角那幅地图特意标出了暮夕阁一层中地下室入口的位置,右下角那幅地图则特意标出了地下室中被封着的口的位置。 铁万刀看到这些后立即放心了,心想:看来,这些肯定是能打开通道里那些门的钥匙了,都画那么清楚了,不会错了!我以前虽然也打开过这盒子,但没注意到盒盖内部左上角和右下角竟有两幅如此小的地图。我以前不曾把那些钥匙从凹槽里拿出来过,所以从来都不知道嵌着它们的凹槽里有字。若不是我爹临终前跟我提到了这些钥匙跟暮夕阁有关,就算我注意到盒盖内部的这两幅地图并且看到了凹槽中的那些字,我也根本就不会想到暮夕阁啊。 铁万刀虽然并没试过这些钥匙,但认定它们肯定是能打开通道中门的钥匙了,后来他便将它们放入了自己挎着的袋子中,带了出来。 此刻,在暮夕阁的地室之中,铁万刀从身上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那个装着钥匙的盒子。 铁今绝把手中的蜡烛举到了铁万刀手中那盒子附近的位置照亮。 (两千二百七十)一号 铁万刀打开了盒子,将凹槽中写着“地下一”的那把钥匙拿了出来,对厉凭闰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要继续作法了?” 厉凭闰问道:“族长,这把钥匙就是开这扇门的钥匙吗?” “应该是。”铁万刀说道,“是不是你作法的同时,有个人去开门就行了?” “是这样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担心出什么问题,便对厉凭闰说:“一会儿你作法时,铁长老用这把钥匙开门。” 接着他又对铁今绝说:“他作法,你开门。” 铁今绝本来就愿意开门,他觉得这件事他参与的部分越多,似乎他死去后在另一个世界见到母亲后他自己就能更坦然。 铁今绝欣然说道:“好,我开,要等他作法吧?”说着,他就从铁万刀手中接过了“一号”钥匙。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是不是你要先作法才行?” “是。”厉凭闰道。 “你要是不作法,这钥匙就无法打开这扇门吗?”铁万刀好奇道。 “是的。”厉凭闰道,“必须我先开始作法,在我作法的过程中,有个人用钥匙开门,这门才能打开。” “真是这样啊?”铁万刀道,“其实我还真想试试没人作法的时候用钥匙能不能打开这扇门。” 厉凭闰赶紧说道:“不可啊,族长!那实在太危险了!这门锁上的时候就是有人在方士作法的过程中锁的,锁的时候就受了法术影响,所以打开它也要在法术的影响下进行。” “既然这样,那你赶紧作法吧。”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说了声“是”后,正要跟铁今绝说什么,便听铁今绝问道:“你作法后,到什么时候我用钥匙开门合适啊?” 厉凭闰想:我正要跟铁长老说这个呢,他就正好问了。 他告诉铁今绝,在他作法的过程中,到了合适的时候他会告诉铁今绝“可以开了”,他说完四个字,铁今绝便可以开锁了。 铁今绝又问:“如果我没打开,我要怎么做?” 厉凭闰说:“如果铁长老没打开,就请告诉我一声,接下来我根据情况调整我作法的情况,然后告诉铁长老是继续试着开门还是停下来。” 铁万刀一听,立即问道:“怎么还有‘停下来’这么一说啊!必须打开啊!‘停下来’算怎么回事?” 厉凭闰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只是‘暂停’,不是知道门没被打开后就不继续想办法打开了。先‘暂停’,我想办法,之后还是要再试的。” “这还差不多。”铁万刀说道,“作法时间长吗?别到时候蜡烛都烧完了你作法都没完。” 厉凭闰说:“请族长放心,这个时间很短的。” “行了,作法吧!”铁万刀道。 厉凭闰便开始作法了。 很快,他就对铁今绝说了“可以开了”。 铁今绝用“一号”钥匙一开,便把那扇门打开了。 铁万刀看到门开了,更踏实了:钥匙果然没问题!他好像轻轻松松就用钥匙把这扇门打开了。 (两千二百七十一)侧面 厉凭闰暂停作法,几人往通道里走了走,看到了一堵墙。 “你是不是又要作法把这堵着通道的墙移走了?”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道。 拿着蜡烛站在厉凭闰身后的铁今绝,为了使厉凭闰更容易集中精神作法,往后走了走,铁万刀便也跟着往后走了走。 厉凭闰又作法,那堵墙便自己转开靠到了通道边上。 三人在通道中继续往前走,便看到了第二扇门。 铁万刀便把把“二号”钥匙交给了铁今绝,让铁今绝开门,并让厉凭闰作法。 厉凭闰作法后,铁今绝又轻轻松松就把“二号”门打开了。 三人继续往通道里面走,又看到了一堵墙。 厉凭闰再次作法,那堵墙自己转开靠到了通道边上。 他们往前走了走便看到了第三扇门。 厉凭闰作法,铁今绝用钥匙开门。 就这样,他们打开一扇门,三人前行,厉凭闰作法转开一堵墙,三人前行,他们又打开一扇门,厉凭闰又作法转开一堵墙…… 就在厉凭闰后来又一次转开一堵墙,三人继续走了走后,他们又看见了一扇门。 铁万刀着实一惊,一来因为他没想到还有一扇门,二来因为他看到那门上竟有个鼓起来的骷髅。 铁万刀往后退了一部,假装自己并没被惊到,用埋怨的口气问道:“这里怎么还有一扇门啊?!我这可没有其他钥匙了啊!” 铁今绝心中起了点波澜,想:刚才一直都很顺利,族长拿的盒子里的钥匙开门也很轻松,可是现在……钥匙怎么会少一把? 铁今绝问铁万刀:“族长,那盒子是不是还有其它地方能装钥匙啊?” 铁万刀把盒子拿到铁今绝手中的蜡烛附近,让烛光照着手中的盒子,对铁今绝说道:“你看看,这哪里还有其他能放钥匙的地方?” 铁今绝从各个角度看了看那个盒子,对铁万刀说道:“看看侧面,这盒子侧面有没有什么能抽出来的东西,要是这最后一把钥匙放的位置比较特别呢?” 铁万刀觉得有道理,仔细看了盒子各个面,并没发现还有哪个面能抽出什么来。 铁万刀说道:“没有啊!不会把那把钥匙造在这盒子里了吧?要不,我把这盒子弄碎看看?”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请族长稍等,问问他吧,说不定他作法能知道里面有没有钥匙呢。” 铁万刀“嗯”了一声,问厉凭闰能否用法术试出那盒子里是不是含着另外一把钥匙。 铁万刀跟厉凭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甚是不友好,就好像在说“真麻烦,竟然还有扇门,钥匙又找不到,实在烦,你赶紧作法找到另一把钥匙,否则就给我滚蛋!”这种话一样。 厉凭闰也想赶紧找到另一把钥匙,把门打开,但铁万刀说话那语气使厉凭闰听了实在不舒服,然而他之前听到了铁今绝说“问问他吧,说不定他作法能知道里面有没有钥匙呢”,觉得这是几次帮他解围的铁今绝的意思,便痛痛快快地对铁万刀说:“是,族长,我试试。” (两千二百七十二)鼓起 铁万刀把盒子递给厉凭闰,厉凭闰把盒子盖紧,开始作法。 作法期间,那盒子几次悬在了空中,最终落回了厉凭闰手中。 “族长,这盒子里面没有另一把钥匙。”厉凭闰道。 铁万刀听了更烦躁,他不希望这是真的,他希望盒子里有另一把钥匙,只是厉凭闰暂时没看出来。于是他说:“你确定吗?” 之前厉凭闰总说“不确定”,铁万刀希望他能在回答他问题的时候说“确定”,然而此刻,他却想听厉凭闰说“不确定”。 “我确定!”厉凭闰说得非常肯定。 “这事你倒是确定了!这叫什么事!”铁万刀瞥了一眼厉凭闰道。 厉凭闰想:这次我说了“确定”,族长也不高兴,唉!也是啊,要是这盒子里真有另一把钥匙,事情就解决了啊!我要是不确定,好歹还算是能对这盒子抱点希望吧!但是这次我真是确定的,谁知道我这次说“确定”赶上的竟然是这事。 厉凭闰说:“族长,我也希望它里面有另一把钥匙,但我通过作法知道,真的没有。” 铁万刀将那盒子从厉凭闰手中拿了回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门显然要用钥匙才能打开,现在找不到钥匙,门怎么开啊?” 铁万刀想:爹临终前跟我说了这盒子里的钥匙跟暮夕阁有关,也没说其他地方还有跟暮夕阁有关的钥匙啊。我在卧室里能找到的这种钥匙就只有这么多,卧室里根本就不会有其他地方还有这种钥匙了啊。 厉凭闰对铁万刀说:“我看看吧。” 铁今绝指着门上鼓起来的骷髅说:“跟其他门比起来,这门上多了这个,钥匙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厉凭闰道:“我也觉得钥匙可能跟这个有关。” 铁万刀突然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说:“极有可能!这里为什么会有个鼓起来的骷髅啊?不是说地下埋的是自尽者的遗物吗,怎么还会有骨头?这太不正常了!钥匙会不会就在这骷髅里?” 其实之前铁今绝也想到了钥匙会不会就在这骷髅里,但因为不知道这骷髅是怎么回事,不知它跟他母亲是否有什么关系,便没直说,他担心如果自己说得太明确,铁万刀会像之前说把那个盒子弄碎那样说出把这个骷髅弄碎之类的话。 此刻听到铁万刀自己说了“钥匙会不会就在这骷髅里?”后,铁今绝又想:如果真在这里面,族长该不会真要把它弄碎吧?现在还不知道这骷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还是先跟方士说一下,请方士作法吧! 厉凭闰仔细看了看那骷髅后,对铁万刀说道:“族长,这并不是人的骨头。” 正要赶紧跟厉凭闰说让他作法的铁今绝听了这话后,突然感到轻松了一点,便把之前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铁万刀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厉凭闰道。 铁万刀想:这次他终于说“确定”了,他“确定”这事可比“确定”之前那事好多了。 (两千二百七十三)化咒 铁万刀又问:“既然不是人的骨头,用这种材料做得那么像人的骨头干什么?仿造这个吓唬谁用啊?这么个破玩意儿能吓着谁啊?好像谁没见过死人骨头一样!再说了,就算用来吓唬人,谁能把刚才那些门都打开,把那些墙都转开?想要来这里被吓唬吓唬找个刺激都进不来啊!这事也不是谁干的,这么无聊!” 厉凭闰说道:“族长,这人造骷髅像是被方士施过法的。” “造成这样,被施过法?”铁万刀问道,“你能确定是被施过法的吗?” “目前不确定……”厉凭闰道,“但我……” 厉凭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铁万刀打断了:“又不确定了!” “但我作法试一下就能确定了!”厉凭闰接着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 铁今绝问厉凭闰:“是要对着它作法吗?” 厉凭闰回答:“是的。” “不会对它造成什么影响吧?”铁今绝接着问道。 “只是测一下它是不是被施过法而已,肯定不会影响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故意问厉凭闰:“你确定吗?” “我确定。”厉凭闰道。 “快试!”铁万刀说。 “是。”厉凭闰道。 于是厉凭闰对骷髅作法。 作法完毕,他便对铁万刀和铁今绝说:“猜得没错,它的确被方士施过法。” 铁万刀问道:“方士为什么给它施法?” “通过作法我已确定了它就是‘化咒标’,是方士用来为人化咒用的。”厉凭闰道。 “化咒?”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我目前也猜不出来为什么要化咒。” 铁万刀又问:“那钥匙在不在这化咒标里面啊?” 厉凭闰回答:“既然已经确定了它是化咒标,那可以认定钥匙肯定不会融在这化咒标里头。” 铁今绝问:“不会融在它里面,会不会被它挡着?” 铁万刀觉得铁今绝说的有道理,立即说道:“很有可能吧?” 厉凭闰道:“的确有被它挡着的可能。” 铁万刀问:“那能不能把它拿下来啊?” “应该可以。”厉凭闰说,“需要作法。” “作法把它拿下来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吧?”铁万刀问。 “不确定。”厉凭闰道,“我还是要通过另一种法术作法试一试才知道如果作法把它拿下来会怎样,还要用其他法术测出它到底有没有挡着什么东西。” “又是不确定……”铁万刀道,“你作法吧。” “是,族长。”厉凭闰道。 于是他赶紧作法。 作法完毕,厉凭闰说道:“它的确挡着东西呢。现在我已经很清楚通过作法将化咒标拿下来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那你就赶紧作法把它拿下来吧。”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说道:“需要一人到下面接着,这化咒标如果掉在地上是很危险的。”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你接着。” 铁今绝到门那里准备接着化咒标,并问厉凭闰:“你作法后我可以直接将它取下来吗?” 厉凭闰道:“万万不可。” (两千二百七十四)左移 “只能等它自己下来?”铁今绝问。 厉凭闰说道;“是的,我刚才正要跟铁长老说这件事呢。方士对化咒标作法的时间里,谁都不可主动去碰它,否则动它的人很危险。必须等它自己往下落,从它下落的那一刻起,人再去动它就不危险了,如果它一点都没下落,只是平着移动,人也不能接。它下落时,人一定要接住,千万不能让它直接落在地上。” 铁今绝问:“一次只能一个人接吗?” 铁万刀想:希望厉凭闰说是,我可不想接这东西。这化咒标做成这样子,看着都觉得不吉利。 “倒也不是,但是一次最好只有一个人接。”厉凭闰道,“如果两人同时在努力接它,两个人同时碰到了化咒标,那一刻,同时碰到化咒标的两人就会一起丢命。一个人的一只手碰到化咒标没关系,同一个人的两只手同时碰到化咒标也没关系。如果两人同时接一个化咒标,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个人如果不知道二人的手同时碰到化咒标时他们会同时丢命这件事,那实在危险。如果两个人事先知道如果二人的手同时碰到化咒标两人就都会丢命,那他们便很可能会为了防止两人同时碰到化咒标而都躲着不接,那样的话,化咒标就会落到地上了,那样也会带来危险。不仅两个人同时碰到落下来的化咒标会丧命,两个以上的人如果同时碰到落下来的化咒标,不管是多少人同时碰到的,那些人也都会丢命。” 铁万刀本就不想接,听了厉凭闰解释后跟铁今绝说:“我还想跟你一起接呢,现在看来,还是你一个人接最安全。你反应一向快,你接这东西肯定是能接住的。” 铁今绝道:“我自己接。” “只能用手接,不能用袋子之类的东西吗?”铁今绝问厉凭闰。 “是的,只能用手接,如果用袋子接,就算接到了,那结果也跟它掉落在了地上没区别了。”厉凭闰回答。 铁今绝问厉凭闰:“万一它掉在地上了,我要不要赶紧捡起来?” “不用赶紧捡起来了。”厉凭闰道,“如果它掉在地上,就会发生危险,不管是否将它捡起来,那危险都不会消失了。” “什么危险?”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回答:“所有在场者的生命危险。” 这时铁万刀想:幸亏这事交给他了,他武功高强,怎么都能接住,我能放心。这事也太危险了,万一有个闪失,在场人都有生命危险。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铁今绝把手中的蜡烛交给了铁万刀,厉凭闰便开始作法。 很快,那化咒标就开始晃动了起来,铁今绝紧紧地盯着它,做好用双手接住它的准备。 然而那化咒标开始向左平移,并没有下落。 铁今绝盯着化咒标,双手往左移了移,在化咒标下方等着接它。 就在这时,化咒标瞬间往右平移,移到了门的最右边。 铁今绝的双手也赶紧随着它往右移。 (两千二百七十五)拿稳 化咒标在门的最右边停了下来,看似并没有要下落的迹象。 铁今绝小心地在下方接着它。 化咒标猛地移到了门的最左边,接着移到了中间,然后再次移到了最左边,又移到了门的最右边,最后回到了门的最左边。 整个过程中铁今绝的双手都在随着化咒标移动而移动。 化咒标再次向右移了一点,立刻又移了回去,接着向右多移了一些,又往左移了一点,再次向右移,移到中间偏右的位置时,猛地朝左移了一下接着瞬间就又到达了最右边。 化咒标向左移,移到了中间,在中间位置附近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没规律地来回平移,且越移越快,有时候移动幅度甚小,就如在颤一般,令人很难反应过来。 “颤”了一会儿,化咒标移动速度变慢,移动的幅度又突然变大了,直接从中间偏左的位置移到了最右,接着往左移了一段,然后又加速,就在偏右的位置小幅度快速来回移动了一会儿,又是如在颤一样。 化咒标减慢速度,忽往左,忽往右,移动幅度变大,移得也越来越慢,慢慢移了几下又突然加速了。 就在它再一次移到中间偏右的位置后,它往左移了一点,然后出人意料地突然落了下来。 铁今绝赶紧用双手去接,却没想到在那化咒标落下的过程中,它周围竟然伸出了多根尖东西,虽然不至于将人手直接扎破,却也能使人因为感觉到疼痛而移开手。 铁今绝碰到那多跟尖东西后,自然感到了双手有点疼,但他之前早就做好了准备,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为了在场者的安全,他都一定会接好化咒标,不会让它掉到地上,于是他完全没有因为手疼而躲闪,而是用双手将它尽量夹紧,防止它落在地上。 看到铁今绝用双手接那带着多根尖东西的化咒标时,铁万刀想:他不仅反应快,能及时将它接住,这东西又扎手,他还能拿住不放,让他接真是太合适了。 厉凭闰停止念咒语的前一刻,那些尖东西突然全都缩了回去。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人拿化咒标拿得很紧,化咒标也容易掉落。然而铁今绝将精力集中在此处,心中想着无论如何都一定将它拿稳,他便并没让化咒标从他手中脱出,很快就用双手将它握得更紧了。 厉凭闰停止念咒语,作法完毕,他看铁今绝依然小心翼翼地盯着化咒标,丝毫不放松,便对他说:“铁长老,我已作法结束,现在安全了。在我作法结束后,就算这化咒标掉到地上了,我们也不会有危险了。” 铁今绝这才稍稍放松,问道:“现在如果有多个人同时触碰化咒标也不再会有人丢命了吗?” 厉凭闰道:“是的,铁长老。在我作法结束后,这化咒标目前就跟普通的东西没什么两样,已经与法术无关了。就算多人同时触碰它,也不会有人丢命,不会有任何人会因它而受到伤害了。” (两千二百七十六)伸出 铁万刀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全都不会因为化咒标而遇到危险了?” 厉凭闰回答:“是的,族长。安全了。” “它之前突然伸出那些尖的东西,这正常吗?”铁万刀道,“该不会是因为你作法出了什么问题才这样的吧?” 厉凭闰赶紧说道:“那正常啊!我作法没出任何问题,那东西里面本来就有那些尖的东西,在我作法过程中,化咒标从上面落了下来,那些尖东西出来过,又回去了,这都是正常现象。” “你刚才怎么不提前说清楚它里面可能伸出尖东西?这也就是铁长老反应快又意志坚定,要是换了别人,人家在不知道它会伸出尖东西的情况下遇到这事吓一跳,让化咒标从手中脱出去该怎么办?这事可跟我们的命有关啊!”铁万刀道。 “族长,我之前也不知道里面会伸出尖的东西。”厉凭闰回答。 “那就是你也没料到会发生这件事了?”铁万刀问。 “是。”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没料到,那这就是意外事件了,就算事情如你所言的那样,你作法没出任何问题,那过程中出现如此惊险的意外之事是不是也不应该啊?” 厉凭闰说道:“族长啊,这种事……出现意外情况我也无法避免啊,毕竟我之前并不知道化咒标里会伸出其他东西来。不同方士用的化咒标不一样啊,此前我了解到了它的确是化咒标,但在我作法的过程中它会出现哪些情况,我根本无法提前知道。” 铁万刀道:“你之前总该说一句可能出现其他情况吧?这样也好让铁长老提前做好准备。” “我没想到会这样。”厉凭闰道,“虽说我知道不同方士用的化咒标不一样,但像这种里面会伸出尖东西的我真是第一次见。” “要是那尖东西把铁长老的手扎出血来,会不会引出危险?”铁万刀问。 “不会的。”厉凭闰道。 这时厉凭闰看向铁今绝,问道:“铁长老的手没事吧?” “没事,你看啊。”铁今绝先是将没拿着化咒标的一只手举给厉凭闰看,然后把化咒标换到另一只手中,把没拿着化咒标的手举给厉凭闰看。 厉凭闰见铁今绝的手确实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没伤到铁长老,我可不希望他被扎到,另外,要是铁长老真因此伤了手,不知道族长会如何惩罚我。 厉凭闰为了防止铁万刀继续怪自己,于是点了点头,赶紧对铁今绝说道:“铁长老,我看到了,确实一点事都没有,刚才辛苦您了!”他希望铁万刀听到自己这话后,会因为铁今绝的手完全没受伤而不再跟自己计较下去。 之前铁万刀责怪厉凭闰,铁今绝都看在眼里,他也不希望铁万刀继续说厉凭闰了,他觉得还是赶紧进行下一步好。于是,对厉凭闰说了声“没什么”后,便对铁万刀说:“族长,刚才的事过去了,我什么事都没有,挺顺利。接下来要怎么做?” (两千二百七十七)步骤 “这扇门还没打开。”铁万刀说着便拿蜡烛照向了之前被化咒标挡着的位置,看向了那里。 铁今绝和厉凭闰也看向了那个位置。 他们都发现那里有一处正方形的凸起来的东西。 铁今绝指着那里说:“那东西像个按钮,会不会按下去后就有东西出来了?” 厉凭闰说:“应该是了。” 铁万刀问:“东西会从哪里出来呢?” 铁今绝看了看,注意到那按钮下方有另一个正方形,像是个小门一样,觉得说不定按下按钮,那小门就打开了,里面会出来东西。 这时铁万刀也注意到了那个正方形的像是小门一样的东西,问厉凭闰:“莫非这里能打开,到时候东西能从这里出来?” 厉凭闰在铁万刀手中蜡烛的光的照耀下仔细看了看那个位置,道:“我觉得按下按钮后,这里应该是能打开的,只是我不确定会不会直接出钥匙。” “又是不确定?这你也不确定?”铁万刀道。 “族长,为防止出现危险,我现在就通过作法了解一下那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轻轻皱眉,说道:“你刚才作法时怎么不直接了解?这化咒标也弄下来了,你之前通过作法也知道了这化咒标后面挡着东西呢,你却无法直接了解到那东西是不是钥匙吗?”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解释道:“刚才隔着化咒标,我作法只能了解到是否有东西被化咒标挡在了后面,确实无法了解它挡着的是什么。只有化咒标不在这门上了,我才能通过作法了解到具体有哪些东西。这个,我只能按这步骤一步一步来,无法跳过哪步进行下一步。” 铁万刀完全明白道理,但想起之前铁今绝接化咒标的事仍觉得实在太危险了,还是带着埋怨的语气说道:“里面要不是钥匙的话,刚才何必冒那么大险让铁长老接化咒标?就让化咒标待在门上不就行了?” 铁万刀这么说纯粹就是发泄一下,却让厉凭闰觉得必须再跟他解释解释。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们都感觉化咒标挡着的东西很可能就是钥匙,如果刚才我们不把化咒标弄下来,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干等着也等不来钥匙。毕竟当时我们想到了钥匙有可能就在被化咒标挡着的那个位置,虽然暂时无法确定是不是在哪里,但想找到钥匙的话,我们也只能这样一步一步来了。如果因为担心危险而不这样做,可钥匙的确就在该处,那这门便无法打开了呀。”厉凭闰认认真真地说道。 铁万刀想: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但我觉得刚才情况危险,我就是想说那样的话!你竟然给我解释这么多,真当我不懂怎么回事吗? 铁万刀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就是觉得刚才危险那么说了一下而已。你不是说要作法了解那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吗,那你赶紧吧!” (两千二百七十八)借光 厉凭闰想:还好族长没继续怪我。看来族长应该本来就明明白白的,刚才只是随口发了一下牢骚。 “是,族长,我这就作法。”厉凭闰道,“只是……” 言至此处,厉凭闰看了一眼铁万刀手中的蜡烛。 “只是什么啊?”铁万刀道,“作法啊!” 铁今绝注意到了厉凭闰看了蜡烛一眼,感觉到厉凭闰要说的事大概跟蜡烛有关系,他想直接问厉凭闰要说的是否与蜡烛有关,然而此刻蜡烛在铁万刀手中拿着,他不知道如果直接问的话会不会让铁万刀感到没面子,于是他从铁万刀手中拿过了蜡烛,说道:“族长,现在不用开门,我先拿着吧。” 铁万刀把蜡烛交给铁今绝后,便把双手背到了身后。 铁今绝委婉地说道:“我有点好奇,你通过作法了解那里面的情况,作法时是像之前一样要避开蜡烛的光,还是需要借助烛光?或者既不需要特意避开,也不需要特意借助,怎样都行?” 厉凭闰想:我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呢,铁长老就这么问了,还真问到点子上了。 厉凭闰赶紧说道:“铁长老,我在作法时,这蜡烛最好离那位置近些,算是要借一点光吧。” 铁万刀立即说道:“你的法术真是奇怪,你之前说光太亮了会影响你作法,这时候又说需要借一点光,怎么回事啊?” 厉凭闰道:“族长,每次作法目的不同,情况便不同。这次我作法是为了了解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之前我并没想到我在地下室中需要这么做,这实属意料之外的情况了,但是为了防止发生危险,这也是必要的。” 厉凭闰本想继续解释,但立即想到之前铁万刀只是发了一下牢骚自己就解释了那么多的事,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别再说太多了,便没继续说。 铁万刀道:“防止发生危险本来就是必要的。” 厉凭闰听铁万刀这么说,踏实了很多。 铁今绝将蜡烛举到那扇门上那个正方形的像小门的东西下端,问厉凭闰:“一会儿你作法的时候,我就一直这么举着,你看我举到这位置行吗?” 厉凭闰说道:“行,行!辛苦铁长老了!”他觉得铁今绝又替他解围了,不然之前铁万刀拿着蜡烛,他可不敢主动跟铁万刀说让他一直举着蜡烛。厉凭闰也清楚铁万刀爱面子,他知道让铁万刀一直举着蜡烛这种事有可能让铁万刀感觉自己不够有面子。 铁万刀想:真是正好!铁长老正好把蜡烛从我这里拿过去了,给他举着蜡烛。刚才厉凭闰说完“我这就作法”后又说“只是……”大概正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跟我开口说给他举蜡烛的事吧?如果是这样,他这么想就对了,还算懂事,我一个族长就因为刚才正好拿着蜡烛,就要一直抬着胳膊给他一个作法的方士举着,这的确不大有面子啊。这里除了我和铁长老也没别人能干这事了,铁长老举着正好了。 (两千二百七十九)石块 本来感觉还不错,然而铁万刀突然想:厉凭闰刚才说“只是……”到底是不是因为想找人一直给他举着蜡烛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啊?如果真是因为这事,那还好,但要不是的话,他该不会是还有别的要说的没说吧?我可不希望他还有别的事没说,如果有那种不好解决的事就麻烦了。为了保证不出问题,我还是赶紧问他一句吧。 然而铁万刀又不想明着提出跟拿蜡烛有关的事,甚至都不想提厉凭闰刚才说过“只是……”的事,而是较隐晦地问厉凭闰:“这样就行了吗?还有没有其他要求啊?如果有的话,你可一定要立刻跟我说出来!” “没其他要求了!”厉凭闰道,“我直接作法就行了。” “你确定?”铁万刀眉毛一扬,问道。 “是的,族长,我确定!”厉凭闰说。 于是,铁今绝举着蜡烛照着那个位置,厉凭闰作法。 作法过程很顺利,结束后,厉凭闰说道:“里面有两个东西,一把钥匙,还有一个方石块。” 铁今绝将举着蜡烛的胳膊放低,问道:“那方石块是做什么用的?” “我通过作法了解到,方石块是别人施过法的,应该跟开门有关。”厉凭闰说。 铁万刀问:“那如果按下按钮,两样东西都会出来吗?” “是的。”厉凭闰道。 “有没有危险?”铁万刀问道。 “那钥匙肯定没危险,方石块如果用化咒标去接,肯定也没危险。”厉凭闰说道。 “如果用手直接接呢?”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但不会是很严重的问题,这东西用化咒标接肯定最安全,绝对踏实。” 铁万刀道:“没有其他危险吗?” “没有。”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又问:“直接按按钮就行,还是需要在作法的时候按按钮?” “我作法,另一个人按下按钮,同时用化咒标接住里面出来的东西。”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又问:“怎么接啊?说清楚点。” 厉凭闰回答:“按下按钮后,那里会自己打开,里面的东西会落下来。这时候把化咒标之前贴着门的那一面朝上拿着,直接接那个方石块就行了。用化咒标接方石块的时候,钥匙可能也会跟方石块一起落下来,这不会影响什么,只要保证用化咒标接住方石块就行了。如果钥匙碰到了化咒标又掉到了地上,不用在意,到时候把钥匙捡起来就行了。” 铁今绝把手中的化咒标转了一下,转成了贴着门的那面朝上后,问厉凭闰:“是这样拿着接吗?” “正是。”厉凭闰道。 铁万刀心想:都不知道那方石块钥匙碰到手会不会出问题,这种事肯定不适合我做。他反应挺快,就算这次接方石块与接化咒标不同,他刚才接化咒标也算是有接这门上落下的东西的经验了。厉凭闰要作法,无法干接方石块这事,这种可能出问题的事又不适合我这个族长来做,那自然还是…… (两千二百八十)按下 铁万刀这次也没跟铁今绝说“还是你来接”这种话,而是主动从铁今绝手中拿过了那根蜡烛,对铁今绝说:“你用化咒标接的时候可要小心些啊!” 铁今绝感觉这次的事还不如上次危险大,本来就准备好自己接了,他也知道铁万刀应该不会主动做接方石块这种事,听到铁万刀这么说,他一点也不觉得新鲜,说道:“我会小心的。” 铁今绝问厉凭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按下按钮合适。 厉凭闰说,他作法到差不多的时候会告诉铁今绝“可以按了”,铁今绝按之后就要立刻用化咒标来接方石块了,在他说之前不要按。 铁今绝问:“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射出很远打到人。” “请铁长老放心,里面的东西肯定不会射出很远的,移到出口那里就会下落了。”厉凭闰道。 铁万刀问:“他按下按钮后,不能直接用化咒标扣在那上面接吗?” “不能的。”厉凭闰道,“如果将化咒标扣在那上面接,有可能使化咒标在我作法的过程中被吸在门上那个位置,一旦被吸在门上,它就有可能发生想不到的情况,那样会很危险。所以用它接的时候必须是之前贴着门的那面朝上的,这样,即使接的时候离那个出口很近了,它也不会被吸在门上。当然,接的时候最好还是让化咒标所在的位置偏下一些,那样会更安全。” 铁万刀问厉凭闰:“我拿着蜡烛站在这里就行了吗?” “是。”厉凭闰道。 “不用特意照哪里?”铁万刀又问。 “不用的。”厉凭闰回答,“现在的光能让铁长老看见那个位置,他能接,这样就行了。” “开始。”铁万刀道。 厉凭闰开始作法。 起初他是闭着双眼的,作法到了一定时候,他便睁开双眼看向了按钮,对铁今绝说:“可以按了。” 铁今绝立即用左手按下了那个按钮,那按钮便陷了进去,陷得很深。 在此之前,铁今绝已经用右手拿着化咒标准备接那里出来的东西了。 为了安全,他按照厉凭闰说的做,让化咒标稍微低了些。 在铁今绝按下按钮后,那看起来像个小门的东西突然打开了,一个方石块便从里面移到了口那里,然后朝下方落去。 铁今绝赶紧用化咒标去接,稳稳地接住了。 就在方石块落到化咒标上后,一把钥匙移到了口那里,接着便落了下来。 铁今绝右手稳稳地拿着化咒标,保证上面的方石块不会落到地上,又用左手接住了从口中落下来的钥匙。 很快,厉凭闰作法结束,对铁今绝说:“铁长老,作法已结束。现在我们就算用手碰那方石块也没危险了。” 铁今绝问:“现在我手中拿的所有东西都是碰哪里都没事,几个人同时碰都没事了吗?” 厉凭闰点了点头,道:“是的。” 铁今绝用攥着钥匙的那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手指捏起了方石块看了看。 (两千二百八十一)塞入 厉凭闰从铁今绝手中拿过了化咒标,看了看,说道:“这东西一会儿应该用不着了,我就把它放在门口的地上吧。” 铁今绝“嗯”了一声后,用腾出来的右手将左手中的钥匙拿走,又看了看左手中的方石块,说道:“这方石块跟那个按钮好像差不多大啊。” 铁万刀问厉凭闰:“然后怎么做啊?这方石块是干什么用的?” 厉凭闰回答:“刚才铁长老按下的按钮已经陷了进去,现在需要把这方石块塞入按钮所在的那个空间中,然后我作法,铁长老就可以用钥匙打开门了。” 铁今绝问厉凭闰:“直接放就行?” “是。”厉凭闰回答。 铁今绝又问:“哪个面朝里都行?” “是的。”厉凭闰道,“都一样的。” 铁万刀问厉凭闰:“没危险吧?” “请族长放心,没任何危险。”厉凭闰回答。 铁今绝便用右手把方石块塞入了按钮所在的那个空间。 当他把方石块放进去按到不能继续按的时候,方石块唯一露在外面的那个面与门对着他们的那个面恰好在同一平面内。那方石块既没凸出来,也没凹进去,像是已经与门融为一体,成为门的一部分了。 铁今绝问厉凭闰:“现在你作法,我就可以像之前开其他那几扇门那样开这扇门了吗?” “是的,铁长老。”厉凭闰回答。 铁今绝把自己左手中的钥匙放到右手,又用左手从铁万刀手中拿过了蜡烛。 厉凭闰作法,在作法过程中,铁今绝用钥匙将那扇门打开了。 厉凭闰停止作法,向门走去。 在铁今绝手中蜡烛之光的照耀下,他们看到门那边是一个很大的房间。 铁万刀问厉凭闰:“终于走到通道的另一头了。前方不至于还有其他危险了吧?” “像刚才那种危险肯定就不会有了。”厉凭闰说道,“请族长放心,只要通往那个房间的最后一扇门一打开,很多事也就不像之前那样需要有太多讲究了。” 铁万刀问:“按你这说法,现在多点些蜡烛是不是也没影响了?” 厉凭闰道:“这个……暂时还不行,要等我看着自尽者的那些遗物作法,撤掉巩魂符,之后就真是点多少蜡烛都行了。” 铁万刀没好气地说道:“都撤掉巩魂符了,谁还在这地下室里待着,还点那么多蜡烛干什么?” 厉凭闰道:“撤掉巩魂符后,作法者并不适合立刻离开。” “啊?怎么不适合?”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撤巩魂的作法者身体会在撤掉巩魂符的那一瞬间受到一些影响,接下来必须要在撤巩魂符的原地作法半个时辰,才能把那些影响消除。” “你是作法者,我和铁长老不是,那我们可以离开吗?”铁万刀问。 “离开没问题,但是……那半个时辰里我在原地作法容易出错,如果那时候那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旁边没其他的人话,如果我出错,事情就不好办了。”厉凭闰道。 (两千二百八十二)双肩 铁万刀问道:“为什么容易出错?” 厉凭闰说:“撤巩魂符那一瞬间我会受到影响,那种影响会导致我在身体彻底恢复之前状态不大对,我那段时间作法便容易出错。但为了消除撤巩魂符为我带来的影响,我接下来又必须在原地作法半个时辰,否则,撤巩魂符为我带来的影响便成长期的了。” 铁万刀道:“其实你就是因为担心自己出错,让别人也别走,是吗?” 厉凭闰说道:“我……主要就是……万一我在那半个时辰内作法出了错,旁边的人可以及时帮我一下,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铁万刀道:“你撤巩魂符后,别人还得继续在这黑漆漆的地方陪你半个时辰之久?” 厉凭闰说:“那时就不是黑漆漆了。我在为消除受到的影响而作法的那半个时辰中,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放着自尽者遗物的房间内一定要是非常亮的才行。这就是我把那些蜡烛全都带下来的原因。” 铁万刀心想:如果点很多蜡烛,我就是再待半个时辰倒也无妨,但如果到时候我就是不想在那房间里继续待着,我就直接离开。反正就算我走了,除了厉凭闰之外,也还有一个人呢。 铁万刀说:“撤巩魂符后,你要点上那些蜡烛吗?” 厉凭闰道:“其实我想自己点上,但是……但是刚撤完巩魂符的时候,我必须在原地不动,不能四处走动点那些蜡烛。” 铁今绝明白厉凭闰这样会很为难,于是说道:“你不用移动,你把那些蜡烛交给我,到时候我点上就行了。你不是说那半个时辰中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放着自尽者遗物的房间内一定要是非常亮才行吗?前面那段时间不是必须非常亮吧?” 厉凭闰想:铁长老又一次给我解围了!幸亏他来了! “多谢铁长老!”厉凭闰道,“的确是,只要半个时辰中最后那段时间非常亮就行。毕竟点那么多蜡烛是需要用一些时间的,不可能我刚刚撤下巩魂符,房间里各处的蜡烛自己就一下子全都亮了。” 铁万刀问:“我必须问清楚了,你说你撤下巩魂符时会受到影响,需要用半个时辰作法消除那种影响,那半个时辰中还要有别人也在那里,别人不会因为你而受到什么影响吧?” “不会的。”厉凭闰道,“那种影响只会在作法者身上出现。” “如果你在那半个时辰中出了错,旁边的人怎么帮你呢?”铁万刀问。 “本来我是盘膝而坐的,如果我作法出错,我一定会突然站起来,这个时候只要旁边的人用双手同时碰一下我的双肩,不需要用力按,我自然就会再次盘膝而坐。”厉凭闰说道,“这样就是帮了我了。” 铁万刀问道:“在你出错时用左右手同时碰了你双肩的人也肯定不会因帮你而受到不利影响吗?” “请族长放心,帮我的人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不利影响。”厉凭闰回答。 (两千二百八十三)短线 “一会儿你一停止作法,别人是否就要尽快开始点蜡烛啊?”铁万刀又问。 “那样自是最好。”厉凭闰说道。 “先进去吧,后面的事到时候再说。”铁万刀说。 厉凭闰道:“是,族长。” 铁万刀看铁今绝手中的蜡烛剩下不多了,担心到那个房间里之后蜡烛突然熄灭,于是跟铁今绝和厉凭闰说,先让厉凭闰准备出一根新蜡烛拿好,然后铁今绝把那根蜡烛熄灭,厉凭闰赶紧点上新蜡烛。 厉凭闰便根据铁万刀说的拿出了一根新蜡烛和火折子,做好了要点蜡烛的动作,跟铁今绝说:“铁长老,我准备好了,现在可以把那根蜡烛熄灭了。” 铁今绝刚将自己手中的蜡烛熄灭,厉凭闰就把新拿出的蜡烛点燃了,又从铁今绝手中把那已熄灭的蜡烛拿了回去。 “走吧!”铁万刀对厉凭闰说。 【第二百三十六章】 铁今绝和厉凭闰走到了前面,铁今绝走在后面,三人一起从那扇门进去了。 在一根蜡烛烛光的照耀下,铁万刀感觉那房间甚大,看了看周围,却并没发现哪里有自尽者的遗物。 厉凭闰把之前铁今绝熄灭了的那根蜡烛放入了挎着的袋子中。 “自尽者的遗物在哪儿啊?”铁万刀问厉凭闰。 厉凭闰说道:“应该在地下。” “哪个位置啊?”铁万刀问。 “作法才能知道。”厉凭闰道。 “快作法吧!”铁万刀道。 厉凭闰不知把蜡烛交给谁好还是放在地上好。他想让别人拿着,又不好说,但如果放在地上,他又担心铁万刀觉得蜡烛放太低会使这房间显得黑,然而此刻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实在没有高一些的地方适合放蜡烛。 铁今绝再次看出他为难,立即说道:“你作法时用不着蜡烛吧?” “是的,铁长老。”厉凭闰道。 “我拿着。”铁今绝说,“你作法时不需要避开烛光吧?” “不需要避开。”厉凭闰说,“多谢铁长老!” 厉凭闰想:铁长老真是给我提供了不少方便! 厉凭闰迅速作法,很快就确定了自尽者的东西埋在了什么位置。 作法完毕,厉凭闰指着地面上一个位置说道:“应该就在那里了。” 三人走向了厉凭闰指着的那个位置,只见地面上有一条白色短线。 铁今绝用手中的蜡烛照向了那条白色短线,看了看。 铁万刀说道:“这里也没有口,就只有一条短线,这短线是方士作法形成的吗?” “是的。”厉凭闰道,“我再次作法,之后我们应该就应该看到自尽者的遗物了。” “那你快作法。”铁万刀道。 厉凭闰在短线前盘膝而坐,闭上双目,念起了咒语,快速做出了一个又一个动作。 睁开双目后,他停止念咒语,用右手食指触碰地面上短线的一端,这时那条白色短线变成了一条光滑的有点凹下去的道,比他食指稍宽一点。 厉凭闰用右手食指沿着光滑的道往另一端滑动。 他右手食指到达另一端,离开光滑的道的那一刻,那光滑的道突然发出了黄色的强光,使周围一下子变亮了。 (两千二百八十四)方坑 尽管光强得很,但那光竟然不会令人眼有丝毫不适。 厉凭闰继续作法,那光滑的道同时向两个方向延长,越变越长,延长到一定程度时,便都直直地转了弯。 很快,那光滑的微微凹下去的道就地上画出了一个发着黄色光芒的正方形框。 厉凭闰将双手食指指尖相触,用两手食指同时指向被正方形框圈起来的部分的中心位置,然后将两手同时向上方移动。 那正方形框中框着的部分便脱离了周围的地面,缓缓向上方升起,升到了它下面与地面差不多有一尺距离的位置。 厉凭闰将双手食指的指尖分开,右手食指指向了右侧,左手五指展开,掌心朝右侧,一推。 这时之前已脱离周围地面的那部分材料便向右侧移去。 厉凭闰将双手拇指指尖相触,把两只手都伸平,掌心向下,双手同时向下方移动。 移到了右侧空地上方的那部分材料便落在了空地上。 之前发着黄色光芒的正方形框不再发光,框中已是一个方坑。 厉凭闰把双手放在了双腿上,再次闭上双眼,念了咒语。 睁开眼睛时停止念咒语,厉凭闰作法完毕,站了起来。 厉凭闰告诉铁万刀和铁今绝他作法完成了,现在用蜡烛一照,他们便可以看到那方坑中的东西了。 铁今绝立即用蜡烛照向了方坑,看到里面东西的那一刻,他心中波澜起伏。 那么多年过去了,在他已距自己离世不远的这一天,他看到了他母亲的那些遗物。 虽然那些东西目前在坑里,他也并没一件一件看得多真切,但他仿佛看到了他母亲一般,霎时间感慨万千。 然而尽管心中波浪翻涌,他脸上的表情依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异常。 他早已习惯控制自己的表情,这时他的神情仅仅让人能看出他是第一次见这些东西,有些新鲜感而已。 他知道在他用蜡烛照着自尽者遗物的时候,无论是铁万刀还是厉凭闰的注意力一定都会集中在那些遗物上,知道他们根本不会注意他的表情,然而他心中有事,这使他认为自己尤其有必要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心绪起伏的铁今绝听到铁万刀问厉凭闰:“不是说太亮会产生影响吗?你连蜡烛都只敢点一根,刚才那方框发出的的光那么强,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厉凭闰说道:“请族长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那种强光是作法产生的,跟蜡烛那种光完全不一样的。作法产生的强光丝毫不会造成影响。” 铁万刀朝方坑里看了一下,在一根蜡烛烛光的照耀下,他也没看得多清楚,对厉凭闰说:“这些就是自尽者的遗物?”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 “你一会儿要看着这坑里的东西作法?”铁万刀问道。 “是的,我必须看着自尽者的遗物作法。”厉凭闰回答。 “看着它们作法,到时候它们会自己上来吗?”铁万刀继续问。 “是啊,一会儿它们就会从里面出来。”厉凭闰道。 (两千二百八十五)坑旁 “那就算你把埋着的自尽者的遗物彻底弄出来了?”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问:“可是它们并没到达地面之上,这样也算?” “算的。”厉凭闰说道,“等它们上来后,我会直接撤巩魂符,在我撤巩魂符之后,外面那石头上的巩魂符图案会自然消失,接下来我还会在此处给暮夕阁顶端作法,到时候顶端的巩魂瑜会在我法术的作用下落到暮夕阁顶层的地面上。” “颀烁瑾呢?”铁万刀问。 “也会在我法术的作用下缓缓落到暮夕阁顶层的地面上。”厉凭闰说道。 “他们之前才把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还在室外散因那么长时间,结果还没过多久,颀烁瑾就要被弄下来了,真是!”铁万刀道。 “族长,在那段时间里,颀烁瑾已经起到作用了啊,如果他们不曾把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要是嵌着巩魂瑜的空间继续扩大,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厉凭闰说道。 “行了,我知道如果没移入颀烁瑾会有多危险!正因为知道我才让他们那么做了。”铁万刀道,“你不用给我解释,我就是看颀烁瑾嵌入不久就要被弄下来,觉得世事弄人,随便发个牢骚而已。” 厉凭闰说道:“知道族长一直都明白。” “你撤完巩魂符,半个时辰之内都只能在原地继续作法,那时坑里的东西在哪里?”铁万刀问。 “在我撤完巩魂符后,自尽者的遗物会落在坑旁边的地上,之前移开了的那块方形的材料会自动移回来,不仅会把这坑封上,它们还会自己向下‘长’,越‘长’越厚,最终会把这坑填得严严实实的。”厉凭闰回答。 “到时候这里还能看出什么标记吗?”铁万刀问。 “标记?”厉凭闰道。 “就是像刚才那条白色短线那样的东西。”铁万刀解释道。 “哦,那种东西啊,不会有了。”厉凭闰道,“这里的地面会变成跟普通地面一样的。” “你刚才说最终会把这坑填得严严实实的,那底下是不是不会再变成空的了?”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回答:“是的,就跟其他地方的地一样了。” “那你现在就开始作法吧。”铁万刀道。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厉凭闰知道他作法的时候蜡烛肯定不能放在很高的地方,这也许会使铁万刀觉得这房间里有点黑,他想跟铁万刀说清楚,但又不好开口,于是,他对铁今绝说:“铁长老,我作法的时候,需要有一根蜡烛在坑旁。” 铁今绝立即把蜡烛交给厉凭闰,说道:“你看看放在什么位置合适,就放吧。” 厉凭闰又说道:“蜡烛只能放在坑旁边的地上,不能放在较高的地方,可能会导致这房间里有些黑,但是我也没办法,作法的时候只能这样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厉凭闰还看了铁万刀一眼,但也没看清他的神态。 (两千二百八十六)落下 铁万刀的确觉得那样会有点黑,但此刻听厉凭闰说只能那样,他也没再计较这件事,于是对厉凭闰说:“你作法需要的时间不长吧?” “不长。”厉凭闰道。 “也就是说这根蜡烛肯定够用?”铁万刀问。 “是的,族长,肯定够用。”厉凭闰说。 “开始。”铁万刀道。 “是。”厉凭闰说。 厉凭闰站在方坑旁,将蜡烛放到了自己和方坑之间,从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会用到的东西,开始作法。 在厉凭闰作法的过程中,只见方坑中的自尽者的那些遗物缓缓上移,移到最低处东西的底端距地面一尺时,那些东西便开始往左侧平移,接着便缓缓落下,落在了地面上。 接下来,在厉凭闰作法的过程中,之前方框中被移了出去的那部分的材料立刻到了方坑上方。 厉凭闰双手掌心朝下缓缓下移,那部分材料便回到了方坑之中。 按照厉凭闰所说的那样,那部分材料在厉凭闰法术的作用下往下“长”,很快就将方坑填得严严实实了。 厉凭闰通过作法,撤了巩魂符。 他又在此处给暮夕阁顶端作法,巩魂瑜也缓缓落在了暮夕阁顶层的地面上,接着,之前被移入的颀烁瑾也缓缓落在了暮夕阁顶层的地面上。 厉凭闰作法结束后,告诉铁万刀和铁今绝,自己作法完毕,巩魂符已经被撤掉了。 在撤巩魂符的那一刻,作为作法者的厉凭闰身体的确受到了影响,所以他仍旧要待在原地半个时辰,使用其他法术消除撤巩魂符给他带来的影响。 厉凭闰跟铁万刀和铁今绝说,自己要开始作法消除撤巩魂符为他带来的影响了,一共需要半个时辰。 铁今绝听他这么说,便问:“我可以开始点那些蜡烛了?” “是的。多谢铁长老!辛苦铁长老了!”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厉凭闰:“一会儿你作法的时候,旁边人说话会影响到你吗?” “不会的。”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想:如果这段时间我不继续在这个地方待着,我上哪里去合适呢?我能先回霸空殿吗?一会儿他们还要到暮夕阁顶层把已经落在地面上的巩魂瑜和颀烁瑾都拿下来给我看,到时候我还要去外面看看那石头上的图案消失后石头的样子。这件事我想持续关注着,直到事情结束,我肯定是不适合先回霸空殿的。如果提前出去,我也要在暮夕阁一层待着吧?在这里周围起码还有另外两个人,我何必一个人去一层呢?万一我在一层遇到有什么跟法术有关的危险,身边又没方士,我也不好应付。再说,虽说现在巩魂符已经被撤掉,但我们还没出去,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出现其他什么情况。如果我自己离开了这里,到时候他们两人万一遇到别的问题我却不知道,我就没法及时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了。反正厉凭闰说旁边有人说话也不会影响他作法,那我在这里待着也无妨,想说话也可以跟铁长老说。 (两千二百八十七)心里 厉凭闰看了看铁万刀,感觉他似乎并不会离开,他觉得如果铁万刀暂时离开其实也不错,铁今绝在这里,铁万刀却不在时,厉凭闰能更放松些。然而厉凭闰却也并不是很希望铁万刀真离开,因为如果他不在,遇到什么事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决定的话他也无法知道铁万刀的意思,要是按照铁今绝或者自己的意思决定怎么做,又担心铁万刀到时候会不满意。再者,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便觉得肯定是铁万刀一直在这里更方便,铁万刀若不在场有些事便会说不清楚了。 铁今绝从厉凭闰那里拿过了那些蜡烛,问厉凭闰:“大概要点多少?” 厉凭闰说道:“越多越好,能全都点上最好,但那样就要辛苦铁长老了。” 铁今绝道:“点些蜡烛没什么辛苦的,我就全点上。” 厉凭闰说:“多谢!多谢铁长老!” 铁今绝想:他作法时需要我把这里弄得非常亮,我自然会尽力,这样正好,多点些,也好让我娘的这些遗物周围亮一些。 于是他便开始在房间里离厉凭闰较近的一些地方摆蜡烛点蜡烛了。 铁万刀看向了厉凭闰,心想:不就是半个时辰吗,挺快就过去了,我就先留在这里了。 他便对厉凭闰说:“那你快作法吧。”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说完,厉凭闰便开始为消除撤巩魂符对自己产生的影响而作法了。 铁万刀先是看了看正在点蜡烛的铁今绝,然后便看向了地上放着的那些自尽者的遗物。 厉凭闰作法的过程中,铁今绝很快就把蜡烛全都点上了。 点好蜡烛后,他看到铁万刀正在盯着那些遗物看。 他便走向了他母亲的那些遗物。 此时那里有很多根蜡烛,在烛光的照耀下,那些遗物显得很是清晰。 那一刻,铁今绝想到了某一次小时候他与爹娘在烛光之中说着话的情景,心中波浪翻涌。 那日,他对他母亲说:“蜡烛的火焰一点都不大啊。” 他母亲说:“蜡烛的火焰不大,但是可以把很大范围都照亮。” “不光亮,还暖呢。”他父亲说道。 铁今绝说:“虽然火焰小,但看着就会觉得暖。” 他母亲道:“是啊,外面冷,这房间里有炉子,本来就挺暖了,看着这蜡烛的火焰,你会觉得更暖。” 他父亲说:“暖到心里了。”说完,他父亲对他母亲一笑。 他母亲也对他父亲一笑,道:“暖到心里,就算把蜡烛熄灭了,心里也还是会觉得暖。” 他父亲笑着说:“心里的蜡烛不熄灭。” 他母亲道:“是啊,桌上的蜡烛不能一直燃烧着,但心里的蜡烛可以。” 他父亲笑着说道:“心里蜡烛不灭,我们一直在一起。一年又一年,很多年后我们都觉得暖。” 他母亲点了点头,说:“就算外面下雪也一样觉得暖。” “我们在一起,外面下多大雪,心里都不会下雪。”他父亲说道。 (两千二百八十八)烛焰 铁今绝深深地记得那天他爹娘说过的这些话,很多年后在埋着她母亲遗物的这个房间中,他想着当年这些话,感慨万千。 回忆的巨浪打在他心上,浇不灭多年前的烛焰。 心中那令他感到的温暖的蜡烛不熄灭,然而人早就散了。 他知道没多久他也会灰飞烟灭,就如那些他忘不了的已逝去的生命一般,他觉得此刻于这房间中在烛光里与他母亲的遗物共处一段时光,就像是他跟这个世界告别的一种仪式。 他看着这些尽情燃烧着的蜡烛,忽然觉得这些蜡烛就像是被当年他与爹娘在一起时的蜡烛点燃的一样。 那年,那天,他们点的蜡烛很少,那房间里也并不算多亮,然而那时候他们在烛光中说着话,烛光闪烁处,周围都弥漫着温暖。 那样的温暖好似能穿越多少年,在多年后,在他点燃他想点的蜡烛时在他心中呼唤着他。 此刻在这个房间中,蜡烛多的很,然而那些明亮的火光之中,却跃动着一抹凉。 太多年过去了,尽管这地室中一根又一根的蜡烛都是他在回忆里温暖的呼唤声中点燃的,且点了很多很多,然而,当年的人早已不在这世上,他自己也即将离去,那些被点燃的蜡烛舞动着的烛焰却也无法将他记忆中的温暖挥洒出来了。 当年的温暖依然留在铁今绝的心中,但是,只在回忆中了。回忆里的烛焰越暖,便会衬得此刻的烛光越凉。 铁今绝离他母亲的遗物越来越近,忽然发现了一个碗上刻着他熟悉的图案。 那一刻,铁今绝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防止铁万刀觉得他表情反常。 就在这时,铁万刀忽然跟铁今绝说:“这碗真是奇怪。” 铁今绝平静地问道:“怎么了?” “我应该没看错。”铁万刀说,“这样的碗,我在铁仓廷里见过,但是跟这个不完全一样。” 铁今绝若无其事地说道:“碗嘛,差不多也正常。” “这个不正常。”铁万刀说。 “哪里不正常?”铁今绝说道。 “这种碗上怎么会刻着这样的图案?”铁万刀问道。 铁今绝说道:“碗上刻什么图案都可以啊。” 铁万刀说:“这种碗正常情况下上面是没刻什么的。” “是吗?”铁今绝淡淡地说道。 铁万刀道:“肯定是。铁仓廷里的这种碗,周围都是光滑的。这碗周围竟然被人刻了图案,真是新鲜!” 铁今绝只是笑了一下。 铁万刀又说:“不像我看错了啊,你把它拿起来给我看看。” “是,族长。”铁今绝说道。 说完他就将那碗拿了起来。 在碰到碗的那一刻,他想象着他母亲自尽前的日子里曾经使用过这碗,觉得自己碰到了母亲在世时亲手碰过的东西,就好像在跟母亲握手一般。然而,无论他如何想象,他都无法在这一刻感受到母亲的温度——那碗很凉,凉得如他母亲自尽前被幽禁时的心,凉得透彻,凉的绝望。 (两千二百八十九)画碗 “我真没看错,这图案是人后刻上去的。”铁万刀说道。 铁今绝表现出没觉得怎么样的样子,说:“是吗?会是谁刻的啊?” “应该是自尽者本人吧。”铁万刀道,“不然还能是谁啊?” 铁今绝只是“哦”了一声。 “自尽者怎么还有心思在碗上刻这个啊,蓝甲人的心思真是奇怪。”铁万刀说道。 铁今绝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说道:“族长还继续看吗?” “不看这个了。”铁万刀道,“你再翻翻别的东西。” “族长想看什么啊?”铁今绝问。 “随便看看。我就是好奇,这个自尽者竟然会在碗上刻图案。”铁万刀道。 铁今绝为防止铁万刀怀疑他,也没多问,便主动拿起那些遗物给铁万刀看。 铁万刀看了看也没觉得有其他奇怪的东西了,便让铁今绝放回去了。 铁万刀跟铁今绝聊了起来,聊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因为铁万刀觉得有些困了。 铁万刀看向了厉凭闰。 铁今绝时不时看一眼那个碗,但目光很快就会从那里移开,他不想让铁今绝注意到他在看碗上那个图案。铁万刀也确实没注意他。 厉凭闰依然在作法,有些困的铁万刀看着厉凭闰,也没怎么说话。 此时这燃着很多蜡烛的房间里,铁今绝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心情沉重。 他因为想着那些事而闭上了双眼。 这时铁万刀看向了铁今绝,问道:“怎么,你也困了?” 铁今绝赶紧睁开眼说道:“是啊,族长也困了?” “嗯。”铁万刀道,“今天把这事解决了,就能回去好好休息了。” “其实闭一会儿眼睛,精神会好些。”铁今绝说道。 “也是,你要是困就闭一会儿眼睛吧。”铁万刀道,“要不坐下休息会儿。” “我正想坐下休息呢。”铁今绝说道,“族长,你也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于是两人都坐下来休息了。 铁今绝坐在了离那些遗物特别近的地方,又看了一眼那碗上的图案,然后闭上了双眼。 闭眼后,他眼前立即浮现起了小时候他与爹娘以及妹妹一起吃饭时的情景。 温暖的房子里,他们围坐在桌前,每人的碗上都画着同样的图案。 当日下午,铁今绝在他娘画画的时候在旁边画起了碗。 接着他就把家里吃饭用的碗拿出来了。 他母亲问:“你拿碗做什么?” “我刚才自己画了个碗,碗上没图案,我想照着家里的碗画上图案。”铁今绝说道。 母亲对他一笑。 铁今绝又对他母亲说:“算了,我不在刚才画好的碗上加图案了。” “为什么?”母亲问。 “碗都不一样。”铁今绝说道。 “你是说你画的碗跟家里用的碗形状不一样吗?”铁今绝的母亲问道。 “是啊。”铁今绝说,“所以我打算照着家里的碗画,画出跟家里的碗一模一样的。” 于是他便开始照着家里吃饭用的碗画了起来,还在之前那张纸上画。 (两千二百九十)一些 铁今绝很快便画出了一个跟家里吃饭用的碗形状差不多的碗,画在了他之前画的那个碗旁边。 接着,他便要照着家里吃饭的碗往上画图案。 年纪尚小的铁今绝觉得那个图案实在不好画,画了一次后,觉得没画好。 他便又照着家里的碗画了个跟家里的碗形状一样的碗,然后跟他母亲说让她指点。 他母亲当时正在画别的画,但看到他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便答应了。 他母亲指点了一下后,他又说希望母亲能单独画一个跟家里用的那种碗一样的碗。 他母亲虽然很想继续画别的画,但看他实在希望她画一个,便画了一个跟家里的碗一样的碗。 在他母亲看来,碗上那个图案其实很好画。 接着,铁今绝便自己画起了家里的碗。 画了几个后,他仍然不大满意,又继续画。 直到后来他画出了一个自己看起来很满意的碗。 这时他父亲过来了,他跟父亲说,那些碗里有一个是他母亲画的,让他父亲猜是哪个。 铁今绝的父亲一下就指出了铁今绝的母亲画的那个碗,说道:“当然是这个了。” “爹,你怎么这么快就看出来了?”铁今绝问。 “跟你娘有关的东西,我总能很快就看出来。”铁今绝的父亲说道,“当然,跟我有关的东西,你娘也总能很快就看出来。” 铁今绝想考考他父亲,便想等母亲画完别的画后,让母亲照着家里吃饭用的那个碗多画一些,然后他自己也画一些,他们把那些碗画在同一张纸上让铁今绝的父亲猜。 在等母亲画别的画的时候,铁今绝在旁边继续练画那个碗,练了很多次,还特意模仿了他母亲画的那个碗。 练了一会儿,那图案他越画越熟了,便走到他母亲那里看母亲画其他画画到什么程度了。 见母亲还没画完,他也没继续打扰,就想着等她画完再让她跟他一起玩这个考他父亲的游戏。 这时,他看了看之前自己凭想象画的那个跟家里用的碗形状不大一样的碗,突然想把已经画熟了的图案填在自己凭想象画出的那个碗上,于是就画了起来。 画完后,他觉得竟然还挺好看。 这时,她母亲画其他画已经画完,正准备收拾东西。 他便跟母亲说了之前的事。 “刚才爹一眼就看出哪个碗是娘画的了。”铁今绝说道。 铁今绝的母亲一点都不觉得新鲜,说道:“不光是画,跟我有关的东西,你爹总能很快就看出来。跟你爹有关的东西,我也很快就能看出来。” “我爹刚才就是这么说的。”铁今绝说道。 铁今绝的母亲依然不觉得多新鲜,说:“你爹跟我也这么说过,我跟你爹也这么说过。” 铁今绝继续说道:“我们就考一考爹啊,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们画多个碗,都照着我拿出来的那个碗画,都画到图一张之上,让爹猜哪些碗是娘画的,哪些碗是我画的。” (两千二百九十一)标出 铁今绝的娘同意了,让铁今绝先在一张大纸上画一些碗,告诉他要在纸上留下她一会儿画碗的地方,还说让他尽量画好些。 铁今绝便按照她说的,认认真真地在那张纸上画了一些碗。那些碗分布在纸上各个地方,没什么规律。 碗与碗之间留了不少空白之处,那地方是留给他母亲画碗用的。 他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便拿着那张纸问他母亲这样够不够。 他母亲微笑着告诉他:“够了。” 他问母亲自己画得如何。 他母亲夸赞了他一番,听得他很是开心。 铁今绝说:“娘说我画得好,那就是给爹增加难度了。你也画吧。” 铁今绝的母亲便在纸上画了很多个跟家里用的那个碗一样的碗。 她一次又一次地画那个图案,便越画越熟悉。 她画前几个碗的时候还时不时看看那个被铁今绝拿来的碗,到后来画熟了,她便不再看那个碗,甚至都没看之前纸上已经画好了的那些碗,仅凭印象就画了。 她后来画的时候,特意把几个碗画成了不那么像出自自己之手的样子。 画完后,铁今绝拿着画看了看,发现他娘画的那些碗虽然都很像那家里那个碗,但有些又不像同一个人画的,说道:“没想到娘画的碗里有些真是很难看出是你画的。” 铁今绝把那画拿给父亲看,让他父亲用笔把他娘画的碗标记出来。 铁今绝的父亲看了看,便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当父亲把那张纸再次给铁今绝的时候,铁今绝很惊讶,问道:“爹,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把这些全都标对了?” 铁今绝的父亲说道:“这很正常啊,要是看不出来,你才需要问为什么。” 铁今绝拿着被父亲标记过的纸给母亲看,说道:“爹全都猜对了,也太快了!” 铁今绝的母亲只是一笑,说道:“正常。” 铁今绝再让他爹猜一次,这时他拿出了之前自己随便画的那个跟家里的碗形状不一样的碗。画上的碗上还没有图案。铁今绝便让母亲在自己画的那个特殊的晚上画上跟家里的碗一样的图案,并跟母亲说到时候让父亲猜这碗到底是谁画的。 如果问铁今绝他爹这碗是谁画的,他爹无论猜是猜是铁今绝的母亲画的还是铁今绝画的,都不完全正确,因为那碗是两个人各画了一部分的。他不知道他爹能不能猜出那碗是两个人画的。 如果他爹猜出了那碗是两个人画的,他便要让他爹猜,哪部分是他娘画的,哪部分是他画的。铁今绝很清楚他父亲知道他母亲平时经常会自己凭想象画些东西,而铁今绝自己那个时候还是照着东西画比较多,并不经常凭想象画。当日他正好已凭想象画了个跟家里的碗形状不一样的碗,上面还没画图案。他觉得这次他让他娘照着家里的碗在他凭想象画的碗上画图案,便会容易使他爹以为凭想象画的那部分是他娘画的,照着家里的碗画的那部分是铁今绝画的。 (两千二百九十二)发光 铁今绝的母亲看他这么兴致勃勃地想玩这个,于是配合铁今绝,便在他之前画的那个没有图案的碗上画上了自己家碗上的那种图案。 铁今绝觉得这次他爹会很难猜,应该很好玩,高高兴兴地把那画拿给他爹看,并跟他爹说:“爹,你猜这个碗是谁画的?” 铁今绝的父亲看了看道:“这不是一个人画的。” “爹一眼就看出来了!”铁今绝道。 “是啊。”铁今绝的父亲说道,“有些地方是你娘画的,有些地方是你画的。” “爹猜猜哪些地方是我娘画的,那些地方是我画的。”铁今绝说道。 铁今绝的父亲本已心中有数,但又看着画确认了一下,说道:“碗上这图案是你娘画的,其他地方是你画的。” “爹到底怎么看出来的啊?”铁今绝问。 铁今绝的父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开玩笑,说道:“你娘画过的地方会发光。” “啊?”铁今绝惊讶道。 “那光只有我能看到。”铁今绝的父亲笑着说道。 “我也想看到。”铁今绝说。 这时铁今绝的父亲猜告诉铁今绝,他刚才说他娘画过的地方会发光只是开了个玩笑。 铁今绝又问:“玩笑?可是爹真的很快就看出来了啊。” 铁今绝的父亲说道:“就是一种感觉。” 很多年过去后,在暮夕阁地下室埋着铁今绝他母亲遗物的那个房间之中,铁今绝闭着双眼,想着刚才看到的被她娘刻了图案的碗,心想:娘当年在这碗上刻下这图案的时候,一定在想着我们。 铁今绝想起了他父亲曾经说过他母亲画过的地方会发光,虽然他知道那是个玩笑,但此刻,他却忍不住想,如果连被母亲画过的地方都会发光的话,被母亲刻过的地方大概会发光很久吧。 他睁眼望了一下那个碗,仿佛看到那碗上被他娘刻了那图案的地方在发光一般,那光里,有他母亲在碗上刻字时的影子。 铁今绝此刻所想的情景,确实跟当时他母亲在碗上刻图案时的实际情况有些像。 那时,铁今绝的母亲想着当年跟铁今绝的父亲以及两个孩子一起吃饭时的样子,想起家里用的碗,顿时觉得碗上空空的,甚至死寂。 她很想在上面画上家里用的碗上的图案,尽管她知道,就算画了,她也无法跟与铁今绝的父亲以及两个孩子在一起吃饭,但好像在碗上画了那个图案,她就能多些幻想一般。 那碗光滑得很,就算用画画用的东西往上画,那图案也是留不住的——就像留不住聚在一起的时光一般。更何况,那时她手边根本就没有画画用的东西。 然而她就是要让碗上有那样的图案,于是她找了块一头很尖的石头,在碗上刻上了跟以前家里用的碗上一样的图案。 以前为了让铁今绝的父亲猜是谁画的,她曾在纸上画了很多遍那个图案,当年玩那个游戏使她画那个图案甚是熟练,虽然多年过去了,她记忆犹新。 (两千二百九十三)刻碗 尽管用尖石头在碗上刻那图案并不像在在纸上画那图案那么简单,但她一点一点地刻,认认真真,刻得很精。 刻的过程中,她心中浮现了太多过往。 数不清多少天里,她与铁今绝的父亲以及两个孩子用带着那种图案的碗一起用餐,那时的一幕幕仿佛很快就将她包围了,然而她很清楚那都只是幻想了。 每刻一下,石头尖的那端划在那碗上,同时也划在了她心上。 然而她心上早就有那样的图案了,刻得很深。 没有图案的碗上终于被她完整地刻上了那图案的一刻,她那原本就刻着那图案的心已被石头的尖端划得血肉模糊。 望着刻好了那图案的碗,流着泪的她笑了,想:既然画不了,我就刻了,画上容易褪色,刻上可就不一样了,现在刻好了,我终于可以再次用上带着这种图案的碗了。 在铁今绝的母亲用一头尖的石头在碗上刻那图案很多年后的一天,铁今绝的父亲在家中看着桌上带着同样图案的饭碗发呆。 铁今绝的父亲已不是头一次看着那碗上的图案发呆。 铁今绝又一次看到父亲盯着碗上的图案看时,做了些事欲将父亲的注意力引开,可父亲仍然在看那图案。 这时,铁今奇从外面回来了,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叫了父亲一声。 铁今绝仍旧看着饭碗上的图案,应了她一声。 铁今奇与铁今绝说起了外面下雪的情况。 二人的父亲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跟二人母亲的对话,突然对两个孩子说道:“点上两根蜡烛。” 那明明是个白天,虽然下雪了,但天色也并没多暗,房间里显然是不需要点蜡烛的。 房间里又有炉子,自然也不需要靠小小的烛焰来取暖。 铁今奇和铁今绝对视了一眼,点了一下头,便一人点了一根蜡烛。 二人的父亲自言道:“她说过,蜡烛的火焰不大,但是可以把很大范围都照亮。” 铁今奇明知道此时不需要靠蜡烛照亮,也“嗯”了一声。 铁今绝也跟着“嗯”了一声。 二人的父亲又说:“我说,不光亮,还暖呢。” 铁今奇和铁今绝当然也都知道房间里有炉子,并不需要靠蜡烛取暖,但都点了点头。 二人的父亲并没注意到二人点头,二人也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他们的母亲,当时并没注意他们的反应。 二人的父亲继续说道:“她说,外面冷,这房间里有炉子,本来就挺暖了,看着蜡烛的火焰会觉得更暖。我说,暖到心里了。说完这话啊,我就看到她对我笑了。她说,暖到心里,就算把蜡烛熄灭了,心里也还是会觉得暖。记得当时,我也是笑着的吧,我说心里的蜡烛不熄灭。她说桌上的蜡烛不能一直燃烧着,但心里的蜡烛可以。” 言至此处,二人的父亲皱起了眉头,目光显得有些空洞,茫然地看了看铁今奇和铁今绝,看了看那两根蜡烛,又看了看那碗上的图案。 (两千二百九十四)大雪 二人的父亲由皱眉变成了苦笑,说道:“当时我说:‘心里蜡烛不灭,我们一直在一起。一年又一年,很多年后我们都觉得暖。’哈哈,当时我说‘我们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一直’‘一年又一年’……哈哈……当时我说‘很多年后’,好一个‘很多年后’。现在真的是‘很多年后’了……真的是了……” 铁今奇和铁今绝静静地看着父亲,沉默着。 房间里的气氛显得甚是凝重。 二人的父亲看了看那两根蜡烛,见那两根蜡烛之间有些距离,便移动了一下,让两根蜡烛贴在一起了。 看着那两根蜡烛燃烧着,二人的父亲说道:“当时啊,她说就算外面下雪也一样觉得暖,我说:‘我们在一起,外面下多大雪,心里都不会下雪。’” 言至此处,铁今绝的父亲看向了铁今奇和铁今绝,说道:“现在外面下雪了,你们觉得暖吗?” 铁今奇和铁今绝都没有吭声。 父亲已经不止一次像这样说些跟回忆有关的话了。 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他们是不需要说什么的,哪怕父亲问了什么也一样不需要他们回答。他们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是需要他们陪在他身边,静静地听着他说。 二人的父亲又苦笑了出来,说道:“我当时说:‘我们在一起,外面下多大雪,心里都不会下雪。’如今,她已经不跟我们在一起了,外面下雪了,心里下雪了吗?不在一起了……不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二人的父亲看着那两根被他放在了一起的蜡烛,又喃喃道:“什么能留住?什么留不住?” 很多年后,在暮夕阁地下室埋着铁今绝他母亲遗物的那个房间之中,看了看那被她娘刻了图案的碗后,铁今绝闭上了眼,突然想起了那个下雪的日子,他爹让妹妹和他点了两根蜡烛后说话的情景。 他睁开眼后又看了一眼那碗,目光很快便从碗上移开了,移向了暮夕阁中的那些蜡烛。 他看着那些蜡烛,感觉光甚是耀眼,他又抬起了头,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漫天飞舞的大雪,感觉他母亲的遗物仿佛很快就会被大雪覆盖一般。 他仿佛看到一部分雪飞得甚快,太大的雪落在蜡烛上,竟将一跟蜡烛熄灭了,紧接着,又有一根蜡烛熄灭了。 他又闭上了双眼,希望他想象的这种情景赶紧消失。 再次睁开眼睛后,他并没将眼睛睁得很大,本就疲惫的他这时觉得原本距离很远的蜡烛与蜡烛之间变近了。 他想起了那日他爹将两根蜡烛放近了的动作,接着便想象那些有间隔的蜡烛凑在一起,烛焰连成了片。 这时那雪仿佛小了,飘在那些烛焰上——烛焰并没熄灭,雪却化了。 他想着他爹那次说的“什么能留住?什么留不住?”,心似被什么打了一下,他突然比之前精神了一些。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埋了多年他母亲遗物的房间,之前想象中的大雪忽地完全消失了。 (两千二百九十五)唯一 那些之前在他想象中连成片的烛焰也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铁今绝立刻把头转开了,没继续看那些遗物,只是把目光停在了一根蜡烛的烛焰上。 他想:留不住就留不住吧,可我始终相信有些东西是永远都在的。 他想到了自己的命,想到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在七星醉仞亭前使用了双极闪的他留在世上的时间也在渐渐减少。看着那根燃得越来越少的蜡烛,他觉得仿佛看到了离生命尽头越来越近的自己。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铁红焰曾经在他跟她提起他娘的时候说过:“可惜我没见过姥姥,连姥姥的东西都没见过。” 铁今绝当时对铁红焰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让你见见姥姥的东西。” 铁今绝的父亲早在离世前的一段时间曾经叮嘱过铁今奇和铁今绝,不管他们以后去哪里,他们都不要往出带他们的母亲当年留在家里的东西,还说在他离世后最好要把他们的母亲留在家里的东西跟他埋在一起。 两个孩子都觉得其实没这个必要,他们觉得有些很小的东西就算留在身边也不至于有别人注意到。 然而当时身体已很差的父亲有时候会担心一些他以前并没觉得特别危险的事情,他担心两个孩子今后会因为带着母亲留下的东西而遇上麻烦,担心不安全,便一定要让他们发誓,还说如果他们做不到,他以后便会死不瞑目。 两个孩子发了誓,后来也确实按照父亲的意思,将他们母亲留在家里的东西与父亲埋在了一起。 因此,铁今奇和铁今绝离家的时候,便没带任何他们的母亲留下的东西,哪怕很小的东西都没有。 多年后在放着铁今绝母亲遗物的房间中,铁今绝想着铁红焰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觉得那就像铁红焰的一个小愿望一样,他想:既然我今日在此处看到了娘的遗物,如果有机会,我就想办法拿一件给红焰看一看吧。尽管这些东西并不是我以前见过的,都是娘被带到铁仓廷后用的东西,但毕竟真的是娘用过的,真的是娘的东西。这些东西里,唯一带着以前家里痕迹的就是这个碗了,只因为碗上被娘刻了那个图案,而那个图案又是娘和我以前在家里都画过的。红焰对自己的家很久以前的情况了解极其有限,如果能让红焰看到那图案,让她间接地进一步了解她家里以前的事,也的确是件很有意义的事。不知道一会儿我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有,我便要把握住,如果没有,那也不能强求。虽然很想满足红焰这小愿望,但我肯定不会因为这个而做出引人怀疑的事情,我还是分得清什么事重要的。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又想跟铁今绝说话了,便问他:“休息了一会儿,你还困吗?” 铁今绝说:“比刚才精神了些,族长呢?” “我也是,没那么困了。我还是跟你说些话吧。”铁万刀道。 (两千二百九十六)标志 两人便说起了话。 说话的过程中,铁万刀的目光扫到遗物里的那个被铁今绝的母亲刻了图案的碗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铁今绝:“你说那碗上的图案会不会跟法术有关啊?” 铁今绝认为自己肯定不能说“没有”,因为这样容易让铁万刀察觉自己了解那图案,于是说道:“我猜不出来。” “一会儿问问他。”铁万刀说道。 “这些遗物到时候如何处理?”铁今绝问。 “之前他跟我说过,一把火烧了就成。”铁万刀说。 铁今绝想:这些东西是我娘被带到这里后用的,都是以前我没见过的,除了那个图案,这些东西应该并不带着她来这里前的那些回忆。在我看来,这些我娘在受苦之地用的东西,一把火烧了也好!至于那个有图案的,如果最终也要被烧掉,其实也不可惜。我娘在刻下那图案的时候心中一定充满了痛苦,那图案虽然与回忆有关,但刻在这碗上却显然已成了她痛苦的标志。如果我能把这带着图案的碗给红焰看,然后再让它被烧掉,那就正好了。若是没机会给红焰看,直接烧了,也着实没什么。不管怎样,我还是争取一下给红焰看的机会吧,但一定不要太明显,万万不可引人怀疑。一定要记得什么是最重要的。 铁今绝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族长,我想起你刚才说的碗上的图案会不会跟法术有关,不知道它适不适合跟其它东西一起烧,这事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铁万刀想了一下,说道:“是啊,一会儿我必须问问他这方面情况,总之必须注意。”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便听厉凭闰说他作法完毕,还说很庆幸过程中并没出差错,又表示这其实是他意料之外的,他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铁万刀立即指着那个刻着图案的碗跟厉凭闰说:“你看看这个。” “怎么了?”厉凭闰问。 “你拿起来看看。”铁万刀说。 厉凭闰便将那个碗拿了起来,看了看。 “发现什么问题没有?”铁万刀问道。 “族长指的是……”厉凭闰道。 “你看看碗周围啊!”铁万刀说。 厉凭闰将碗转了一圈,觉得铁万刀说的应该就是上面刻着的图案了,但也不确定,于是问道:“族长是让我看碗上这图案吗?” 厉凭闰本来只是因为不确定而问的,然而铁万刀听他上来就说起了那图案,忽然更觉得图案可能跟法术有什么关系了。其实若是其他时候,铁万刀并不容易有这样的感觉,毕竟在厉凭闰回答问题之前他自己也对厉凭闰说了“你看看碗周围啊!”这样的话,而碗周围除了那图案似乎也没别的能说的了,然而他自己之前就觉得那图案奇怪,这种先出现的想法使他一听见厉凭闰说到图案就更觉得图案奇怪了。 铁万刀赶紧说道:“我刚才问你发现问题没有,你一上来就说到这图案了,这图案是不是有些奇怪?” (两千二百九十七)紫光 厉凭闰倒是没觉得这图案多奇怪,他以前并没见过没有图案的这种碗。他很想跟铁万刀说他之所以一上来就说到这图案是因为铁万刀说了让他看看碗周围后他只是猜测铁万刀让他看的应该是这图案而已。然而听铁万刀已经问他这图案是不是有些奇怪了,他便认为应该是铁万刀已经发现这图案有什么问题了,就感到此事自己已经不大适合直接那么说了。 可是厉凭闰确实没觉得这图案有什么奇怪的,便说道:“族长指的是哪方面?” 铁万刀说:“你以前见过这样的碗吗?” “没有。”厉凭闰说道。 “那我直接告诉你吧,这种碗上本来不该有这样的图案,这图案明显是人后刻上去的。”铁万刀道。 然而厉凭闰觉得是后刻上去的也没什么新鲜的,说:“哦,应该是的。” 厉凭闰这反应有些出乎铁万刀意料。 铁万刀说道:“为什么会在碗上刻这图案,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厉凭闰并没觉得奇怪,于是又看了看碗上的图案,说:“刻得还是很精的,我倒是没觉得奇怪。” “这图案会不会跟法术有关?”铁万刀直接问。 厉凭闰根本没想到铁万刀会这么说,突然一惊,心想:族长这是什么意思啊?进入这房间的人里只有我一人会法术,族长问我这东西会不会跟法术有关,是不是觉得我有问题啊?如果我直接说跟法术无关,那族长会不会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跟法术无关的?那样的话族长会不会更觉得我不对劲?我该怎么跟族长说好呢? 厉凭闰说道:“请问族长为什么这么问啊?” 铁万刀瞥了厉凭闰一眼,说道:“我问你会不会跟法术有关,你直接回答就成了,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厉凭闰听后更觉得不对劲了,于是说道:“如果族长觉得这图案与法术有关,我可以通过作法测一测。” 铁万刀一听,心想:他这话都说了,是不是因为他觉得这图案很可能跟法术有关?可他为什么要说“如果族长觉得”? “你觉得有关吗?”铁万刀直接问。 厉凭闰觉得铁万刀似乎话中有话,但又不便点明,因为一旦点明就好像他自己真有问题一样,于是他说道:“族长,我现在不知道,要不我直接给它作法吧。” “作法时间长吗?”铁万刀问。 “不长,很快的。”厉凭闰回答。 “那你快给它作法。”铁万刀说。 “是,族长。” 厉凭闰从袋子里拿出这次作法需要用到的东西,开始作法。 在作法过程中,袋子里有个位置突然亮了一下,出现了紫色的光,光穿透了袋子,但很快就灭了。 该位置出现紫光的那一刻,厉凭闰是闭着双眼的,铁今绝和铁万刀的目光全都被紫光吸引过去了。 铁万刀觉得应该是远霜明心石发光了。 铁万刀说:“袋子里出现了紫光,又灭了!是不是远霜明心石发出的光?你做了什么啊?” (两千二百九十八)赶紧 正在作法的厉凭闰此刻不能睁开眼,也不能跟铁万刀说话,否则不仅这次作法的功力白费,他还可能有危险,于是他并没立即回答。 然而他实在很担心如果自己不立即回答会让铁万刀因觉得没面子而愤怒。 就在厉凭闰这么想的时候,铁万刀又对他说道:“问你话呢!” 铁万刀想:这还当着铁长老呢,我问了他话,他要是不赶紧答,我多没面子! 铁今绝立刻低声对铁万刀说:“族长,他作法呢,可能不能马上回答。” 就在铁今绝对铁万刀说那句话之前,厉凭闰心中已受到铁万刀的话影响,有些恐惧。他此次用的这种法术有这样一个特点——如果在作法过程中出现了恐惧,作法者便无法成功地测出要测的东西是否真的跟法术有关。 厉凭闰作法过程受到了影响,他知道此次作法肯定测不出什么了,目前能做的就是立即停止作法,然后赶紧跟铁万刀说话。尽管这样他此次作法的功力也会白费,但他并不会因作法而有危险。 于是厉凭闰赶紧停止作法,对铁万刀说道:“族长,抱歉!我刚才在作法过程中不能说话,否则可能有危险,还望族长见谅!” 铁万刀听厉凭闰这么说,觉得自己还算有面子,便没继续计较厉凭闰没立即回答的事。他说道:“袋子里怎么发出了紫色的光,然后又灭了?是不是远霜明心石发的光?” 厉凭闰立即说:“族长,是的,正是远霜明心石发出的……” 厉凭闰的话还没说完,铁万刀便打断了,说道:“你确定是远霜明心石发的光吗?” “确定。”厉凭闰道。 “可是很快就消失了啊!”铁万刀说,“你刚才做了什么啊?” 厉凭闰解释道:“我刚才只是在用那种法术测那碗上的图案之前跟法术有没有关系,测的时候的确能引起远霜明心石发出紫色的光,然而这光只出现一下就会消失。” “你的意思是,远霜明心石刚才发光正常了?”铁万刀问。 “是的,完全正常。”厉凭闰说道。 “既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情况又是正常的,你之前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铁万刀继续问。 厉凭闰没想到铁万刀这么问,愣了一下后说道:“抱歉,族长!在作法前我并没想起旁边有远霜明心石的事,自然就没想到会出现紫光。如果我考虑到了,应该会提前跟族长说的。” 铁万刀说道:“它出现紫光又消失仅仅是因为你给那碗作法测上面的图案之前跟法术是否有关系?” 厉凭闰点头道:“是,族长。” “那你说说你测的结果吧!有没有关系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心中忐忑,回答:“族长,抱歉,我还没测出来……” 铁万刀也没想到问来问去竟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火不打一处来,立即打断厉凭闰的话,道:“抱歉,抱歉,抱歉……你这么一会儿工夫说了几个抱歉了?” (两千二百九十九)气头 “族长,我真的觉得很……”厉凭闰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一次被铁万刀打断了:“我刚才问你问题,你没立刻回答我,你说你刚才在作法过程中不能说话,否则可能有危险,希望我谅解,然后我也没再追究你什么。既然你都没立刻跟我说话,你刚才测得够专心了吧!还没测出来又是怎么回事?这事你怎么解释吧!” 厉凭闰想:原本我肯定能一次测出来,但要想测出来,我测的过程中不能出现恐惧啊。族长刚才问我话,我没立即回答他,他又跟着说了那样的话,我就产生了恐惧,就是这样才没测出来的啊!要是族长刚才没跟我说话,我早就测出来了!然而我也不能跟族长说这事怪他啊,要怪也就只能怪我自己定力不够,族长说那么两句话我就产生恐惧了。 之前厉凭闰因为知道恐惧会影响他使用那种法术测出结果,在听到铁万刀第一次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还曾暗暗地告诉自己不要产生恐惧,然而还是没控制住。 这时厉凭闰不知道该怎么跟铁万刀解释,于是一脸抱歉的神色,说道:“族长,我重新测一次吧!” 铁万刀正在气头上,瞪了厉凭闰一眼。 铁今绝立即说:“族长,时间不早了,虽说要在夜间完成的事仅仅是撤巩魂符,而撤巩魂符的事他也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但是,我们一会儿还要上顶层和石头那里看情况,之后才能回去。现在干脆就让他赶紧再次作法,看看测出的结果如何吧。” 铁今绝跟铁万刀说的时候,把“成功”二字说得很重,让铁万刀注意到这次他真正让厉凭闰来这里做的事厉凭闰已经做成功了,好令铁万刀不再对厉凭闰有那么大气。 厉凭闰当然明白铁今绝这么说对他非常有利,心中暗想:铁长老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不管族长能不能就这么饶过我,听了铁长老的话后,他心里对我的感觉总会有些变化吧。 铁万刀听铁今绝的话时,果然就像铁今绝期望的那样,注意到了“成功”两个字,想着撤巩魂符的事厉凭闰已经成功地做完了,他的确不似刚才那样火大了。 然而他为了让自己显得有威严,并没立即改变脸色,而是仍皱着眉,一脸不满,说道:“那你再测一次吧!” “多谢族长!多谢铁长老!”厉凭闰赶紧说道。 接着厉凭闰便像刚才那样作法。 这次作法都开始一段时间后,铁今绝忽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紫光的事。虽然刚才厉凭闰说了那紫光的确是远霜明心石发出的,但铁万刀突然想亲自看看到底是不是。 于是,在厉凭闰作法的过程中,铁万刀突然大喝了一声:“你先停下来!” 厉凭闰本来以为这次他作法过程中不会再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了,突然出现这么一声,又令他在刹那间产生了些恐惧,他知道这次肯定又测不出来了,于是立刻停止使用法术。 (两千三百)证明 厉凭闰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铁万刀:“族长,有何吩咐?” 铁万刀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发出紫光的就是远霜明心石吗?” “是啊,族长。”厉凭闰道。 “你把它拿出来,我看着它,你再作法。”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想:我说是远霜明心石发的紫光,族长还不大相信是吗?倒也不一定,也许族长只是想看看它发光的样子吧。 “是,族长。”厉凭闰说。 说完,他便立即从袋子里把远霜明心石拿了出来,又拿出了一块布,将远霜明心石放在了那块布上,然后把外面“贝壳”的两扇打开了。 厉凭闰问铁万刀:“族长,这样行吗?” “嗯。”铁万刀说道,“你作法吧!” 厉凭闰说:“是。”接着他再次作法。 这次作法的过程中,远霜明心石并没发出紫光。 当时闭着双眼的厉凭闰虽然看不到远霜明心石发没发光,但他隐隐感到不对劲,心想:这次我感觉不对,怎么好像这样下去根本测不出来了?为什么?要是再测不出来的话,族长会对我怎样? 厉凭闰想着想着,感觉自己又要被恐惧侵袭了,刚默默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受影响,却突然听到铁万刀大喝一声:“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发光了?你先说清楚!” 厉凭闰知道自己这次肯定又测不出来了,于是赶紧停下来,说道:“族长,抱歉……” 厉凭闰还没说完后面的话,铁万刀就再次打断他的话,比划着说道:“又是抱歉!刚才你做到那个动作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紫光了,这次你那个动作都做完了,都做到下一个动作了,我也没再次看到紫光!怎么回事,说!” 厉凭闰道:“族长,我得想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想什么想!你刚才不是说发出紫光的是远霜明心石吗?”铁万刀道。 “是的,族长,刚才发出紫光的的确是远霜明心石。”厉凭闰说。 “你怎么证明啊?”铁万刀问。 “族长,您看,这次也没有其他地方发出紫光吧?”厉凭闰道。 “废话!这次其他地方是没发出紫光,但远霜明心石也没发出紫光啊!”铁万刀说,“你随口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该不会是耍我呢吧?” “不是啊,族长,我无论如何都不敢耍您!我说的是事实。”厉凭闰说道。 “是事实?行,就当你说的是事实,你刚才不是说想想到底怎么回事吗,你想出来没有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虽然还不确定,但见铁万刀问得急,便赶紧把他想到的这种情况跟铁万刀说了。 “族长,可能……可能我今日十二个时辰内只能测两次了。”厉凭闰说道。 “你什么意思啊?”铁万刀皱着眉说道,“这还有次数限制?要是有次数限制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有次数限制,你怎么不珍惜之前的次数,早点把结果测出来?你自己不知道有限制吗?” (两千三百零一)人物 厉凭闰说道:“抱……” “歉”字还没从厉凭闰口中说出来,铁万刀就不耐烦地说道:“又是抱歉?不要再说抱歉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说‘抱歉,我耍了族长’吗?” “不是啊!当然不是!”厉凭闰说道:“族长,我只是想说,我之前确实没注意到只有两次这个问题。” “你自己用的法术,十二个时辰内能用几次你都不知道?!”铁万刀道,“你真是耍我呢吧?” 铁今绝看铁万刀的火气越来越大,立即说道:“族长,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呢。族长是什么人物啊,谁敢耍啊?相信他也不敢耍啊!要不,先听他怎么说吧。” 铁今绝说的“族长是什么人物啊”让铁万刀听着舒服,着实使他的火气降了点。 铁万刀说道:“看在铁长老的面子上,我姑且听你说说。我告诉你,你可得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让我心服口服,你要是胡编乱造,你等着!” 厉凭闰想:真是幸好有铁长老在啊,要不然恐怕族长连我的解释都不肯听了吧! “族长,一般情况下,我使用这种法术是没有次数限制的,但如果我使用这法术当天,之前为做别的事情使用其他法术所用的功力超过了某条线,那情况就变成当日十二个时辰内我只能使用这种法术测两次了。我之前没注意到我为做别的事使用的功力是不是已经超过了那条线,就在我最后一次停止使用这种法术之前都没想到,是后来才想起来的。”厉凭闰说道,“我估计是这样。” “你之前是根本就不知道超过某条线就会有次数限制了吗?”铁万刀问。 “只是很早以前听我师傅说过,超过某条线后用这种法术就会有次数限制了。”厉凭闰道。 “这么说,你是很早以前就知道在某种情况下,使用这法术就会变成有次数限制的啊!”铁万刀道,“既然如此,你使用功力超过你说的‘那条线’后,你为什么还不小心点?” 厉凭闰赶紧解释道:“族长,我为别的事使用的功力有没有超过某条线,我当天是无法立即感觉到的,次日才能知道啊!再有,就是我是太久以前听我师傅说的了,所以刚才一时没想起来。” 铁万刀说道:“你为别的事使用的功力有没有超过某条线,要等次日才能知道?可是现在还没到明天啊,你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直接跟我说了。也就是说,你刚才说的话并不靠谱?” 厉凭闰说:“族长,我只是猜测,可能是因为所用功力超过了某条线,我能使用这种法术测的次数才有了限制,我刚才说了‘我估计是这样’,并没跟族长说一定是这样的啊。现在想想,我觉得我估计的应该不大会有错,明天就知道是不是了。如果我今天使用的功力真的超了那条线,那肯定是因为我为了把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为了从通道进来,为了撤巩魂符……为了做这些事而用了很多功力。” (两千三百零二)今天 铁今绝听后,立即对铁万刀说道:“族长,如果他今日使用的功力真的超了那条线,也是因为他努力做了族长需要他做的事,他也是对族长足够尽心尽力了。这就对了,为族长做事,必须努力,哪怕用自己特别多的功力,都一定要达到族长的要求,一定要成功做到族长让做到的事!” 铁万刀听了铁今绝的话后,又觉得舒服了些,心想:也是,今天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撤掉巩魂符,不管怎样,厉凭闰都把巩魂符撤掉了。 然而铁万刀又想到了厉凭闰之前说的“明天就知道是不是了!”这话,又有点生气,心想:现在倒好,就连他今天是不是使用功力超了那条线,都要等到明天才能知道了,真是浪费时间!不行,就算这件事要等到明天才能知道,那那个碗上的图案跟法术有没有关系的事我也要今天知道!我就不信他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就算想不出来他也得给我想!前面他没测出来的事我可以不再计较,但如果我就这样什么都不要求他了,那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铁万刀虽然已经不像之前火那么大了,却还是没好气地说道:“要等到明天才能知道你今天使用功力是不是超过那条线了?行,这事,明天知道就明天知道吧。但是,那碗上的图案跟法术有没有关系的事就……我本来觉得今天肯定能知道了,难道这事要也要拖到明天才能知道?不行!这件事,你别跟我说什么明天,我就是想今天知道,你给我个办法吧!” 厉凭闰愣了一下,想:刚才我作法的时候,被我施过法的远霜明心石发出了紫光。族长就想今天知道……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有可能有办法知道,但是,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是少族长啊!难道让少族长通过念短咒语来做这件事?这也太……我如何开口跟族长说?再说,少族长通过念短咒也只是“有可能”了解情况,并不是肯定能做到的啊,我之前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可是……不这样又能如何呢?不管怎样都要把这种办法说出来。 厉凭闰说道:“族长,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知能不能行?”铁万刀道,“又是这种不确定的?” “是的,族长,虽然不确定,但据我所知,想要今天知道,唯一有可能达到目的的办法只有这一种。”厉凭闰道。 铁今绝看见铁万刀斜了厉凭闰一眼,立即对铁万刀说道:“族长,其实他能给出办法也挺好,哪怕仅仅是‘有可能’达到目的的办法,也还是试一试比较好吧?” 铁万刀对铁今绝“嗯”了一声,便对厉凭闰说道:“什么办法,你说吧!” 厉凭闰说道:“我作法的时候,曾经被我施过法的远霜明心石发出了紫光,我推测,它的主人将远霜明心石戴在身上,对着那个碗念一句短咒语后,便有可能知道那碗上的图案是否与法术关系,只是……” (两千三百零三)无害 铁今绝听到这里便想:远霜明心石的主人不就是红焰吗?他的意思是红焰在戴着远霜明心石的情况下能看出那碗上的图案是否与法术有关?那红焰不就正好能看到这碗了吗?这是个机会啊!要真能那样,那我终于能满足她以前那个小心愿了! “只是什么?”铁万刀看向厉凭闰道。 “只是这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是少族长,我只是一个方士,我哪里敢随便说让少族长使用做这件事啊……”厉凭闰道。 铁万刀立即说道:“没觉得你不敢,你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 “我只是说远霜明心石的主人可以做到这件事,并没说要让少族长做这件事。”厉凭闰懂啊。 “这跟说了有什么区别!”铁万刀道,“我都说了我想今天知道,你又告诉我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知道,我能不想找她试试吗?” 厉凭闰不知该说什么好。 铁万刀继续说道:“可是,万一这碗上的图案跟法术有关,少族长念短咒语的话,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厉凭闰道:“不会的。少族长把远霜明心石戴在身上后再开始念短咒语,念短咒语的时候远霜明心石会一直保护少族长的,绝对不会让她受丝毫伤害!” “这碗要是真跟法术有关,我们三人该不会已经被它伤害了吧?”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不会的。如果它是那种能伤害我们三人的,我一定是能直接看出来的,根本就不需要作法来看。虽然我不确定它跟法术有没有关系,但如果它跟法术有关系并且因被施了法而能对人构成伤害的话,我不作法也能看出来。我刚才之所以作法,是想知道它是不是跟那些就算给它施了它也对人无害的法术有关,如果这碗被人施过法术却对人无害,那并不是一看就能看出来的,我真的只有通过作法才能看出来了。”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本来以为这段时间就把事办完了,结果你竟然又测不了了,多出这么个事来!我今天要做的事多着呢,你告诉我,我什么时间找少族长?” 厉凭闰面露忧色,心想:族长该不会让我去见少族长吧?这事本来就令族长不满意了,要是再扯上少族长,那简直…… 铁今绝看出了厉凭闰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对铁万刀说:“族长如此繁忙,又一夜未眠,实在辛苦了!我今日倒是有些空闲,要不这样,我拿着这碗去问少族长,然后去霸空殿告诉族长吧?” 厉凭闰想:铁长老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希望族长能同意铁长老说的啊。 铁万刀道:“我是真的很难抽出时间来,也只好这样了。” 尽管找到了解决办法,他还是瞪了厉凭闰一眼,说道:“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只要今天少族长通过你说的方法试出来了,这事就完了。就算她真试出来了,你明天一样要来一趟,再用你的法术试一试。我倒要看看,十二个时辰过了以后是什么情况!” (两千三百零四)咒语 厉凭闰的心这才踏实了点,他想:族长同意了就好!起码今天的事情解决了,明天再说明天的事吧! 当然他仍旧显得不怎么放松,说道:“是,族长,明日我能测了,一定尽力测!” 铁今绝对厉凭闰说道:“到时候少族长要念什么短咒语,你告诉我,我跟少族长说了就行了吧?” “是的,铁长老。很简单的。”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念什么?你说出来,我也听听。” “是,族长。”厉凭闰道。接着他就把短咒语说了出来。 铁今绝问厉凭闰:“到时候少族长具体要怎么做?” “直接把远霜明心石戴在身上,手中拿着那个碗,让碗上的图案对着少族长,这时少族长双眼看着那图案,念出我刚才说的短咒语就可以了。”厉凭闰说道。 铁今绝又问:“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注意吗?” 厉凭闰说:“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 铁今绝问:“你刚才说到时候少族长戴着远霜明心石作法,远霜明心石会一直保护她,不会让她受丝毫伤害,这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在少族长身上有伤尚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她做这件事不会对她有不好的影响吧?” “绝对不会。”厉凭闰道,“就算是身体没恢复的人做这样的事,也不会对那个人有不好的影响。” 三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万刀让铁今绝拿走那个刻着图案的碗和远霜明心石。 铁今绝将拿碗和远霜明心石全都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 铁万刀问厉凭闰:“这巩魂符也撤了,这里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出去后,要是让你还用法术封上这通道,你能做到吗?” 厉凭闰道:“能做到。” 铁今绝问铁万刀:“那些遗物族长打算什么时候处理?” “明天再说了。”铁万刀说道。 “今日就放在这里了?”铁今绝说。 “我是这么想的。”铁万刀道。说完,他又对厉凭闰说:“一会儿还要用钥匙把通道里那些门一扇一扇地锁上吗?” 厉凭闰对铁万刀说道:“族长,要是想让人从暮夕阁的一层进入地下室后看到的情景跟之前一样,差不多就需要那样。” “什么叫差不多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就是……这房间的门上可以不用化咒标,这门可以直接在我作法的时候锁上,其他地方都要跟之前一样才行。” 铁万刀道:“如果只是后面这些门都不锁,通道也不堵那么多层,只将从暮夕阁一层进地下室后看到的那个地方堵上呢?” “我是做不到的。”厉凭闰说道,“再说,就算能做到,那样也不安全吧?” “安全?巩魂符都撤了,这里有的就是一些普通遗物而已,也没什么用,反正是要烧了的,还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铁万刀道,“如果把那边堵上,没法术的人谁能进通道里啊?就算通道来,也做不了什么啊。” (两千三百零五)一年 “族长说的是。”厉凭闰说,“可是,很抱……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他差点又说出“抱歉”这个词,为了防止引起铁万刀厌烦,便没说出来。 “你做不到就没办法了。不过这样倒也好,你还差不多按原来的样子把通道封好,这样没有法术的人就肯定进不了通道吧?”铁万刀道。 “是啊。”厉凭闰道,“没法术的人,就算拿东西凿,也是凿不开的。” “这样的话,万一有人进来,就一定是有法术的人了。”铁万刀说道,“如果盯着暮夕阁的人真来这里了,那便能抓个正着啊!你有没有什么法术能记录地下室里的情况啊?” “记录?”厉凭闰道,“族长的意思,是让我在暮夕阁地下室设个东西吗?等我们都出去后,那东西还能记录地下室的情况?” “我是这个意思,你能做到吗?”铁万刀问。 “我倒是会这种法术,但这种法术有时间限制。”厉凭闰说。 “什么时间限制啊?”铁万刀问。 “如果我今天设了这种东西,这东西只能在二十四个时辰内起作用。”厉凭闰说道。 “那怎么了?”铁万刀问,“二十四个时辰快满的时候,你再设一次,续上不就行了?” 厉凭闰一脸为难地说道:“问题就在于我没法续啊。” “难道这东西你只能设一次?”铁万刀问。 “倒不是只能设一次,而是一年内我只能设一次。下次再想设的话,就要等明年了。”厉凭闰说道。 “那我让别的方士续不就行了?”铁万刀说道。 “不行的,族长。”厉凭闰道,“如果我通过作法把通道差不多按原来的样子封上的话,如果在地下室设那种东西,就只有我自己才能设了。” “这就奇怪了,就因为是你用法术封上的,就只有你才能设那种东西?”铁万刀说道。 “是的。”厉凭闰说,“别人如果想设,也会受到一些干扰,这跟我封通道时使用过的法术有关。” 铁万刀问:“那你要是根本就不用法术把通道差不多按原来的样子堵上呢,别人不就能设了?” 厉凭闰道:“让通道敞开着吗?” “是啊,反正也没什么东西,敞着又如何?”铁万刀说。 “别人知道暮夕阁地下室里有通道这件事,这样……好吗?”厉凭闰问。 铁万刀心想:当然不好了,你以为我真会让你这么做吗?我就是想听听你怎么说。 然而铁万刀说的跟想的不同,他说道:“不好,但那样的话,你设了第一次,二十四个时辰后,别人是不是就能设了?” “二十四个时辰后还不能。”厉凭闰说。 “怎么,别人设也受你设那个影响吗?”铁万刀问。 “是的。如果我设过后,别人设,从我设的那个发挥作用二十四个时辰后算起,也要再等一个月之久才能设。” “那要是第一次就不用你设,我找个别的方士来设还不行吗?”铁万刀道。 (两千三百零六)三根 铁万刀并不希望更多方士知道此事,他也根本就没想把这件事告诉其他方士,他就是听了厉凭闰的话后觉得烦,故意这么说的。 “那样的话,就算是别人设,也不能是今天。”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道:“难道是因为之前你把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了,十二个时辰之内如果你不自己解除那种保护,别人就无法来这里设?” “正是这样。”厉凭闰道,“现在暮夕阁一带还是受保护的。族长应该不会让我主动解除对暮夕阁一带的保护吧?” “当然不能解除保护!”铁万刀道。他想了一下又说:“保护的时候,其他人是无法在远处给暮夕阁作法的,但如果有会作法的人进入暮夕阁一带被你保护的范围呢?” 厉凭闰说:“如果有会作法的人进了被我保护的范围,那个人在我用法术保护暮夕阁的十二个时辰内依然无法通过作法对暮夕阁造成什么影响。” “就算无法用法术对暮夕阁造成什么影响,进入范围的人要是进了暮夕阁正好碰上我们呢,也有可能有办法知道些什么吧?”铁万刀问道。 “会作法的人进入了暮夕阁一带我已用法术保护起来的范围后,只要我身在暮夕阁一带被我用法术保护的范围内,会法术的人根本就无法进入暮夕阁,连一层都进不了。在这十二个时辰之内,到这一带来的会作法的人全都是如此。就算是没接受过浣世但又会作法的人来了,都一定能会被挡在暮夕阁门外。再说那种人太少了,岂会那么巧在我身在暮夕阁中的时候进暮夕阁啊?”厉凭闰道,“所以我在这里一直都还算踏实。” “要你身在暮夕阁一带被你用法术保护的范围内时,会法术的人才无法进入暮夕阁?”铁万刀问道。 “是的,族长。”厉凭闰回答。 “你离开这里的话,就可能有人能进来了?”铁万刀问。 “是,有这个可能,但真的会有人进来吗?”厉凭闰道,“在远处给巩魂瑜作法的那个人会出现在暮夕阁吗?要是那样的话,简直就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啊。都不需要调查事情是什么人做的了。我觉得不大可能来。至于别人的话,我听族长说过,平时暮夕阁的门不关,也没什么人会到暮夕阁一带来。” 铁万刀说道:“算了,干脆你就设吧!既然没别的更合适的办法,二十四个时辰也行。至于二十四个时辰之后,那再说吧!” “是,族长。”厉凭闰道。 三人又说了些话后,把大部分蜡烛都熄灭了。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留三根蜡烛,一人拿一根。” “是。”厉凭闰道。 于是铁万刀、铁今绝和厉凭闰每人拿着一根蜡烛,出了有自尽者遗物的那个房间。 到了门外的通道内,铁万刀对厉凭闰说:“是不是你又要作法了?在你作法的时候,铁长老锁门?” “是的。”厉凭闰说道。 (两千三百零七)黑圈 “现在巩魂符已撤掉,你作法不会受烛光影响了吧?”铁万刀问。 “不会受影响了。”厉凭闰回答。 “那你作法的时候自己把蜡烛放在旁边就行了,铁长老用钥匙锁门的时候也可以把蜡烛放旁边。”铁万刀道,“是不是?” 厉凭闰说道:“正是。” “那就这么做吧!”铁万刀道。 于是,厉凭闰和铁万刀都把蜡烛放在了地上,厉凭闰作法,铁万刀锁门。 门被锁上后,三人便在通道中走了一段,然后厉凭闰通过作法,把之前堵在通道里的墙移回了原地。 接着三人又走一段路,厉凭闰作法,铁今绝锁门。 就这样,厉凭闰通过作法移墙堵通道,铁今绝在厉凭闰用另一种法术时锁门,一次又一次。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三人全都出了通道,到了暮夕阁一层直接通着的地下室里。 厉凭闰再次作法堵了最后的墙,那材料与周围的墙接在了一起,成了一堵墙。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现在通道都堵上了,你是不是要开始在这里设那种能记录地下室情况的东西了?” “是的。”厉凭闰道,“只是,如果设了的话,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这暮夕阁地下室的墙上会留下痕迹。” “什么痕迹?”铁万刀问。 “如果出了问题,设那种东西的位置,墙上就会出现一个黑色圆圈。”厉凭闰道,“族长……族长不介意吧?” 铁万刀想:在暮夕阁受保护的十二个时辰内,如果厉凭闰一直身在暮夕阁里,会作法的人便无法进入暮夕阁。如果厉凭闰离开暮夕阁,那么哪怕在那十二个时辰内,会作法的人也是可以进暮夕阁的。不知会作法的人会不会到地下室来,这我并不能预知。这么看,让厉凭闰设那个东西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尽管在暮夕阁一带被厉凭闰通过作法保护着的那十二个时辰内,会作法的人就算进了暮夕阁也无法给暮夕阁一带施法,但万一真有人进了暮夕阁地下室,有什么行动,就算行动不成功,我们也能通过厉凭闰设了的东西了解到情况。如果在暮夕阁受保护的十二个时辰内有不会作法的人进了地下室,虽然这种人肯定不能用法术打开通道了,但这种人如果在地下室里做了别的事,我们也能知道,这也很有意义。在暮夕阁一带受保护的十二个时辰过后,此处就更需要有那种能记录地下室情况的东西了。到时候如果暮夕阁里进了什么人,不管是会作法的还是不会作法的,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十二个时辰过后,要是这里真进了会作法的人,会作法的人是可以用法术把通道打开的。虽然我感觉会作法的人不一定真会自己送上门来,但是这种人如果不知道这里已经设下能记录地下室情况的东西呢?如果这种人有什么需要必须来一趟呢?那我们就真能了解到是什么人了。至于黑色圆圈,反正这里是地下室,应该不算个问题了。 (两千三百零八)观迹 铁万刀问:“如果没出现任何问题呢?那圆圈还会出现吗?” 厉凭闰摇了摇头,说道:“那就不会。” “那黑色圆圈到时候还能去掉吗?”铁万刀问。 “那是一种痕迹,要在墙外刷些东西盖上了。”厉凭闰道。 “如果把墙磨薄呢,能去掉吗?”铁万刀问。 “也不是不能,但是很不容易。”厉凭闰道,“那圆圈的颜色会渗入墙中,渗得不会太浅,要是磨的话,估计要磨得很深。” “怎么这样啊,你要设的东西叫什么啊?”铁万刀问。 “叫‘监记目’。”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你刚才说,如果没出现任何问题,那圆圈不会出现,监记目本身会被人看到吗?” “看不到的。”厉凭闰说,“除非有会作法的人特意用法术测此处有没有监记目。” 铁万刀说道:“如果有人用法术测出这里有监记目,这种人能不能把监记目记录下的东西抹掉?” “无法抹掉。”厉凭闰道,“就算监记目被摧毁,它被摧毁前记录的情况也是无法被抹掉的。” “那就奇怪了,东西都被人毁了,之前记录的情况还能留着?”铁万刀问。 “族长,是这样的,监记目只是我用法术设在地下室中的,它记录下的东西在被记录时就会传到一个叫‘观迹扇’的东西上,观迹扇在我这里,就算监记目出了问题,观迹扇也不会影响。”厉凭闰说道。 “如果出了什么事,你想看到监记目记录下的情况,就是在监记目记录的当时,你都能从观迹扇中看到?”铁万刀问。 “如果我提前知道出了特殊情况,我的确能看到。”厉凭闰道。 “这样的话,你在一个地方设下这东西,那么那个地方如果出现了特殊情况,你很快就能掌握了?”铁万刀问道。 “是的,然而我并不能提前知道一个地方什么时候出现了特殊情况。”厉凭闰道,“我并不能每时每刻都盯着观迹扇看。” “为什么不能盯着?”铁万刀问。 “看观迹扇时间长了,对双眼有负面影响。”厉凭闰道。 “哎呀,不就是看个东西吗,能有多大负面影响啊?”铁万刀说,“平时一直盯着不行吗?” “如果没发生什么特殊情况的时候我也一直盯着,伤害严重的话,双眼是有可能失明的!”厉凭闰道,“以前有个方士就因此失明了。” “当时看着跟后来看能有多大区别啊?”铁万刀道,“你不是说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特殊情况吗?那你在看观迹扇的时候,不是也要从头到尾把监记目记录的情况看一遍啊?” 厉凭闰说道:“我不会从头到尾看一遍的。我会通过施法先测出之前那段时间监记目记录的情况里含不含特殊情况。虽然特殊情况发生时如果我并没在测,我就一定是无法知道发生了,但如果特殊情况发生当时或者特殊情况发生之后的某个时候我通过作法来测,我就能知道它记录的情况里面是否包含一些特殊情况。” (两千三百零九)保目 “怎么算特殊情况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就是……我拿暮夕阁打个比方吧。就说现在我们所在的这暮夕阁的地下室吧,它本来没有人,后来多了个人出现,这就算特殊情况。或者,本来里面有两个人,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这也算特殊情况。再如,设监记目的时候这个地下室中有一蜡烛是燃烧着的,但这根蜡烛突然灭了,这也算特殊情况,也是能在我通过作法来查有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查出来的。” “你查出特殊情况之后呢,不是一样要通过观迹扇看?”铁万刀问。 “查出特殊情况后,我只看观迹扇中显示的特殊情况那段记录行了。”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那如果持续发生特殊情况呢,你看了不怕失明吗?” 厉凭闰道:“如果持续发生,那我就要在看观迹扇之前服一颗保目丸了。” “保目丸是能防止看观迹扇的人失明的吗?”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回答。 “那你服一刻保目丸后一直盯着观迹扇看监记目记录下的所有情况,不就没事了?何必那么麻烦,还作法查有没有特殊情况呢?”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说道:“族长,保目丸极其有限,用三年时间才能炼出一颗来,所以不能轻易就用。” “不会一次多炼一些啊?”铁万刀问道,“存着不行啊?” “族长,我也想啊,但是炼保目丸需要用到的东西极罕见,实在不好找,根本无法多炼。”厉凭闰道。 厉凭闰又接着说道:“不管怎样,一直盯着观迹扇的时间会比只看发生特殊情况的那段多啊,总之,看观迹扇的时间能少些就少些。” “那你怎么知道什么情况下需要服用保目丸?”铁万刀问。 “我会通过作法测出特殊情况持续发生了多久,当我提前知道特殊情况持续发生超过一定时间时,我能感受到一股热气冲向我的双眼,这股热气其实就是给我的提示,提示我接下来必须先服用保目丸才能通过观迹扇看监记目记录的情况。” “可是,你想通过作法知道特殊情况持续多久,是不是也要给观迹扇作法?”铁万刀问。 “是的,族长。”厉凭闰。 “给观迹扇作法的时候你就不用看着观迹扇吗?”铁万刀问,“如果看着,是不是也对双目不利?” 厉凭闰回答:“族长,是这样的,观迹扇的扇柄下端有两个按钮,当按下银色按钮后,我作法,便能测在监记目记录了的那二十四个时辰中有没有发生特殊情况以及特殊情况发生了多久,如果这时我双眼感到了热气,我就知道需要服用保目丸了。当按下金色按钮后,我作法,才能直接观看监记目记录的内容。如果两个按钮都没按下,那观迹扇就不会有那些功能,它看上去就像个很普通的团扇,就算我作法了也无法从它上面看到什么影像。在没按下任何按钮的时候,我看着它跟看着普通团扇没区别,我的双眼自然也不会受到伤害。” (两千三百一十)银色 铁万刀说:“如果不按按钮,你随便看观迹扇,眼睛都不会受影响,因为看不到监记目的记录。但如果你按下了金色按钮,你就能看到监记目记录的内容了,这时它便会影响你双眼了。是这样吗?”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 铁万刀又问:“那你按下银色按钮之后,虽然你能测在监记目记录了的那二十四个时辰中有没有发生特殊情况以及特殊情况发生了多久,但那个时候你也看不到监记目记录的任何东西?” “是啊,看不到的。”厉凭闰道。 “感受到热气冲击双眼也只是一种提示,提醒你在按下银色按钮观看记录前服用保目丸,但那热气并不会对你双眼造成伤害?”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 “观迹扇上的情景只有你一人能看到吗?”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回答,“只有在我作法的时候,我才能看到。” “那我好奇了,不会作法的人如果按下了观迹扇上的银色按钮,双目会受到伤害吗?”铁万刀问。 “不会。”厉凭闰道,“不会作法的人按下了观迹扇上的银色按钮,也无法在观迹扇上看到监记目记录下的那些情况。无法用观迹扇看监记目上记录的情况者,双眼也不会因看观迹扇时间太长而受伤害。” “这么说,就算你设了监记目,到时候监记目中记录的情景也只有你一个人能亲眼看到了?”铁万刀问道。 “是的,族长。”厉凭闰答道。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这些不会作法的人看到?”铁万刀问。 “这……”厉凭闰道,“真的做不到。” 铁万刀有些不满意,说道:“那你如果不设监记目,能不能设别的,然后让不会作法的人也能看到设的东西记录的情况?” “族长,这我真是无法做到。我只能设监记目。”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想:真是没别的办法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只有他能设。再说,这事就算别的方士能做到,我也不想让更多人了解此事了。了解的人越多以后风险越大。我现在基本问清了,就这样吧。我一直都还算相信厉凭闰,虽然有时候会为了面子说他耍我这种话,但实际上倒是不觉得他这种人真会耍我。我也没见他骗过我。让他通过观迹扇看监记目记录的情况,然后他再描述给我听,也是可以的。如果不出现问题,墙上也不会有变化。如果出现问题,墙上留下黑色圆圈就留下吧,到时候找人往墙上刷些东西盖上就行了。 刚想到这里,要让厉凭闰赶紧作法,铁万刀又问厉凭闰:“如果留下黑色圆圈,那黑色圆圈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不好的影响吧?” “请族长放心,绝对不会。”厉凭闰回答。 “那会不会对建筑本身造成不好的影响?”铁万刀又问。 “也不会。”厉凭闰道,“那黑色圆圈只是个痕迹而已,不会产生什么作用。” (两千三百一十一)封好 铁万刀说:“现在就作法。” “是,族长。”语毕,厉凭闰便在地下室设下了监记目。 铁万刀说道:“观迹扇呢?” “我并没有带来。”厉凭闰道。 “下次来的时候别忘了带着。”铁万刀道。 “是,一定带。”厉凭闰说。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把蜡烛给我,你先上去吧。” 铁今绝便上了暮夕阁一层。 铁万刀在地下室中把之前铁今绝手中的蜡烛还给他,并把自己手中的蜡烛也交给了他,然后到了暮夕阁一层。 铁今绝把那根蜡烛还给铁万刀后,对地下室中的厉凭闰说道:“把蜡烛给我吧。” “是,铁长老。”厉凭闰道。 说完他便把蜡烛递给了铁今绝,自己到了暮夕阁的一层。 铁今绝把那根蜡烛给了厉凭闰,又立即把地下室的入口封好了。 “你们一起上去取巩魂瑜吧,总之,跟巩魂符有关的东西,你都把它们拿下来。然后好好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异常,如有好告诉我。”铁万刀对铁今绝和厉凭闰说道。 其实铁万刀非常想亲自上暮夕阁上方看看,然而他总是想起以前方士跟他说过的话。 方士曾告诉过铁万刀,自从他练那种武功出现走火入魔现象后,如果他走到较高的且被方士认为气息对他不利的地方,他走火入魔的情况就会因此明显加重,但暮夕阁一层或更低的地方对走火入魔后的铁万刀来说是安全的。 当时方士说暮夕阁一带的气息对铁万刀不利后,铁万刀还问了具体如何不利,方士告诉他,他身处暮夕阁一带时,只要不上高处去,那种气息仅仅会让他产生一些恐惧感而已,他一定还是安全的。 铁万刀在暮夕阁一带时有时会出现明显的害怕的情况,这便与暮夕阁一带的气息对出现了走火入魔现象后的他不利有明显关系。他也因害怕而做了一些事,比如几人从一层进地下室以及从地下室上一层时他都会让自己前后都有人,自己走在中间。 如果没有那种原因,铁万刀虽然也会在一些情况下有恐惧感,但他这种杀过很多人的人也不一定真会在那些时候因害怕而做出一些事来。 尽管铁万刀知道巩魂符已经撤下来了,但此刻仍在暮夕阁中的他并不认为暮夕阁一带的气息对他如何会有明显变化,他觉得暮夕阁一带的气息会对出现了走火入魔现象之后的他不利并不是因为那里曾经被设了巩魂符。 此刻在暮夕阁一层的铁万刀心想:这里有人自尽后,这一带便被人说成闹鬼的地方,尽管巩魂符撤了,这一带的气息应该还是对我不利的,否则都到现在了,我也不至于心中仍有以前那个方士跟我说的那种恐惧感。不管我多想上去看看,也不可上去。 就在铁万刀对铁今绝和厉凭闰说完让他们上去的话后,铁今绝有些不解,他想:如果族长之前是因为担心巩魂符撤下之前他上去会不大好而没上去的话,如今巩魂符已撤,他为什么依然不上去? (两千三百一十二)迷眼 铁今绝有点想问铁万刀一句,但又想:既然族长都直接说了让我们一起上去取巩魂瑜,他应该肯定不会上去了。既然如此,我问了也没什么用。如果我真的问出口,他又因为当着方士不想明说,那他可能会感觉很不好。到时候我万一说错什么,让族长因为我问太多而对我起疑心的话就不好了。 铁今绝答应了铁万刀。 厉凭闰说:“是,族长。” 铁万刀接着对厉凭闰说:“你是方士,上面的东西只要你能一个人拿就你一个人拿,他毕竟是铁仓部族的长老,能不让他拿就不要让他拿了。” “这个我明白。”厉凭闰道。 铁今绝和厉凭闰便上了暮夕阁顶层。 铁万刀一人留在了暮夕阁一层。 在两人上暮夕阁顶层之前,铁万刀因为有些恐惧而考虑过让厉凭闰再次多点些蜡烛,然而他当日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做,他觉得如果再让他点蜡烛实在太浪费时间了,他便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霸空殿了。他觉得这个时候天差不多已经有些亮了,便决定两人上去后自己打开暮夕阁的门看看。 尽管听到暮夕阁外的风声很大,他也没多想。 在铁今绝和厉凭闰上去后,铁今绝拿着手中唯一的一根蜡烛走向了暮夕阁的门,他刚一把门打开,还没来得及看外面的情况,就来了一阵强风。风将外面的沙子吹了进来竟将他双眼迷住了。 他着实吓了一跳,立即把暮夕阁的门关上了。 他从回到暮夕阁一层时起,就又觉得有些困了,虽然吓了一跳似乎令他精神了点,但他仍然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呵欠。 一打呵欠,眼泪出来了一点,他双眼中被风吹进的沙子也出来了。 他以为睁开眼睛后会看到暮夕阁中有一根蜡烛亮着,然而这时却发现一片漆黑。 发现手中的蜡烛已灭的确又令他心中一惊。 他从袋子里拿出了火折将蜡烛点燃了。 尽管这时暮夕阁中已经有光,他却依然感觉自己被远处的黑暗包围了。 铁万刀此时感觉很不好,他实在想打开门看看外面什么样,但又不希望自己的双眼再次被迷。 暮夕阁一带对他不利的气息使出现了走火入魔现象之后的他再次心生恐惧:巩魂符不是已经撤了吗?事情怎么还那么奇怪?也许根本没什么事,只是因为这一带的气息对我不利,我才会有恐惧感?是的,应该没事,我是因为受这一带对我不利的气息影响才会这么想的。我目前身在暮夕阁一层,又没到高处去,应该是安全的。 他还是想打开门看看,为防止外面吹进来的沙子再次入眼,他眯起了双眼,用非常慢的速度打开暮夕阁的门,只开了一个较小的缝,他用手紧紧地抵着门,眯着眼睛通过门缝看向了外面。 如他所想的那样,天的确已经亮了,然而这一刻,他用眯着的双眼看到远处被风吹得乱晃的那些枝条,感觉如看到鬼舞一般。 (两千三百一十三)吹灭 铁万刀立即将门关严了。 之前开了较小门缝的时候,铁万刀依然能感到外面有风吹进来,但他将蜡烛举到了不会被风吹到的地方,因此关上门后,他看到蜡烛依然亮着。 之前那些乱晃的树枝又在铁万刀眼前浮现了起来,他便转了身不再往门那里看。 然而转身后,他仿佛看到黑暗处有鬼在舞一样。 他想:他们什么时候下来?我赶紧离开这地方吧!本来就没什么事,就因为这一带的气息对练功出现了走火入魔现象的我不利,我就要这样战战兢兢的?这也太可笑了!我铁万刀岂是会害怕成这个样子的人?我等一会儿吧,他们应该会很快就下来。如果我此刻在这里练功呢?也不行,现在我真该被这一带对我不利的气息影响着,如果我练功的话,我似乎很难集中精神啊,那种恐惧再出现怎么办?算了,我就干等着吧,门也不开了,省得又亲眼看到外面那些枝条乱舞。 过了一会儿,厉凭闰和铁今绝下来了,依然是两人手中各拿着一根蜡烛,就像他们上去的时候那样。 铁万刀立即对厉凭闰说:“刚才我跟你说了,能不让铁长老拿东西就不要让铁长老拿,那上面那些跟巩魂符有关的东西你一人全都拿下来了吗?” “全都拿下来了!”厉凭闰道,“都是我拿下来的,都在我袋子里。” 铁万刀问铁今绝:“刚才你们没遇到什么异常情况吧?” “没有。”铁今绝道。 “你们拿着蜡烛上暮夕阁顶层,外面风那么大,你们的蜡烛没被风吹灭吗?”铁万刀问道。 铁今绝说:“被族长猜到了,当时我手中的蜡烛被风吹灭了,我立即把它放到风吹不到的位置,重新点上了,这是正常的。” 铁万刀又问厉凭闰:“东西都在你之前说的位置吗?” “都在。”厉凭闰道,“都在地上,也没什么损伤,能看出就是在我作法过程中缓缓落地的。我那时作法时的确没出现任何问题。” 铁万刀道:“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厉凭闰便从袋子里把那些东西全都拿了出来,特意用蜡烛照着给铁万刀看,铁今绝在一旁举着蜡烛为正在看东西的铁万刀增加光亮。 铁万刀让厉凭闰把从上面拿下来的东西转着给他看,让他看各个角度,整个过程中铁万刀都不曾碰厉凭闰从上面拿下来的东西。 借着烛光看了一会儿那些东西后,铁万刀立即说道:“这些东西你全都拿走吧。” “多谢族长!”厉凭闰道。他很想要那巩魂瑜,此时心中有一种满足感。 铁万刀突然想起了跟远霜明心石有关的事,立即问道:“刚才你们上顶层后,远霜明心石没再发光吧?” “没再发光。”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看向铁今绝,问道:“始终都没发光,闪一下都没有?” 铁今绝道:“没发光,闪一下都没有。” 厉凭闰想:族长这是不相信我说的,才问铁长老吗?倒也不一定。 (两千三百一十四)带路 铁万刀之所以问铁今绝远霜明心石是否始终都没发光,倒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厉凭闰的话,而是因为他觉得如果远霜明心石发光时间太短的话,一个人也不一定就真注意到了,多问一个人好些。 这时铁万刀明显感到外面的风声小了很多,于是对厉凭闰说:“我们现在就去石头那里看看,你带路。” “是,族长。”厉凭闰道。 说完,厉凭闰便向暮夕阁的门走去。 铁万刀与铁今绝并肩走在厉凭闰身后。 厉凭闰打开暮夕阁的门,请铁万刀和铁今绝先出去。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你先出去吧。” 铁今绝答应后便第一个出了暮夕阁。 铁万刀第二个出去,他后面还有厉凭闰,这次出暮夕阁,他又走在了两人中间。 铁万刀一眼看到了之前让他感觉如鬼舞一般的那些枝条,先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但见那些枝条此刻已并不似之前看到的那样舞得那么疯狂,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便离他而去了。 其实那些枝条之所以跟之前不一样了,仅仅是因为风小多了。 厉凭闰出了暮夕阁,把门关上了,熄灭了手中的蜡烛。 铁万刀和铁今绝也熄灭了手中的蜡烛。 铁万刀把蜡烛递给厉凭闰,道:“拿走。” “是。”厉凭闰说着便接过了铁万刀手中的蜡烛。 铁今绝想等手中的蜡烛被吹凉些再给厉凭闰。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还是你带路。” 厉凭闰答应后便朝有巩魂符的那个石头那里走去。 铁万刀和铁今绝跟在他后面说着话。 三人很快就到了那块石头附近。 铁今绝看蜡烛已经被吹凉了,把它交给了厉凭闰。 厉凭闰在路上已经把另外两根凉了的蜡烛放入了挎着的袋子里,此时接过铁今绝手中的蜡烛后也将它放入了袋子中。 铁万刀低头仔细看那块石头下方,说道:“果然不见了。” 铁今绝也看了看那个位置,道:“是的,巩魂符没有了。”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已经没有其他事需要做了吧?” “没有了。”厉凭闰回答。 “一切正常?”铁万刀又问。 “一切正常。”厉凭闰道。 三人就这样离开了暮夕阁一带。 【第二百三十八章】 铁今绝回了一趟弘风殿,处理了些早晨需要处理的事。 他翻了翻之前整理好的一些资料,拿出了一部分,装进了袋子,心想:拿着这些,一会儿去傲乾殿的时候给红焰看,同时跟她说一些需要交代的事。 他刚要把没装入袋子的其他那些资料收起来,便想:只拿这些不够吧?我应该再拿些,也不知道我还剩下多少日子了,我必须在我活着的最后的这些日子里把需要跟红焰交代的事全都交代清楚。为防止出问题,还是每次多拿些,尽量早点跟她交代完才好。 于是他又拿了些资料,看了看,想:这下够了吗?要不把那份也拿上吧,今天多说一些。 铁万刀又拿了份资料,将那份也装进了袋子,接着他才把其他资料收了。 (两千三百一十五)戴上 铁今绝拿着那些东西去了傲乾殿,到了会宾厅中,他便问那些照顾铁红焰的人她的身体情况如何。 那些人表示,少族长的身体情况还是那样,没什么明显变化。 铁今绝又问了目前内居里的情况,得知了武寻胜刚刚去看过她,接着去忙部族里的事了,照顾铁红焰的人刚刚进去。 他们说这个时候铁红焰应该刚服完药。 铁今绝敲了内居的门,内居里那个照顾铁红焰的人开门后叫了声“铁长老”。 铁今绝问了那人情况,她告诉他,铁红焰刚刚服完药,正坐在床上。 铁今绝让那人先到会宾厅休息。 那人到了会宾厅中,铁今绝进了内居,关上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红焰觉得铁今绝当日来得很早,问:“舅舅,今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这你都看出来了。”铁今绝道。 铁今绝一边走向铁红焰床边的椅子,一边问她后来这段时间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常。 铁红焰表示跟平时感觉没什么差别。 铁今绝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从袋子里把远霜明心石拿了出来,交给铁红焰,让她立即戴上。 铁红焰戴上远霜明心石,问道:“咦?它怎么在舅舅这里?我爹拿走后不是要交给方士,让方士拿到暮夕阁顶层去试吗?” “方士已经拿着它试完了,当时我在方士身边。”铁今绝道,“方士让我拿远霜明心石的时候,方士想再点几根蜡烛,让我帮他拿一下远霜明心石,不料我的手刚一碰到外壳,远霜明心石就发出了淡粉色的光。 “之前我爹跟我说了远霜明心石被施法后的情况,我没听说过远霜明心石还会发出淡粉色的光。”铁红焰道。 “不仅你觉得新鲜,就连方士也觉得新鲜。”铁今绝道。 “之前我戴着远霜明心石时,它发出桃红色的光,方士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道:“事情很奇怪。你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真的没有。”铁红焰道,“我之前就听说这东西对我无害了。舅舅,你碰到远霜明心石,它发出淡粉色的光后,你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没有。”铁今绝道,“族长让方士给远霜明心石作法,增加了它的功能,我觉得它应该不会对你不好。这远霜明心石是当年你娘留下来的,族长很重视这东西。族长让方士给它作法应该是觉得这件事是非常可靠的。再说,从我跟那方士相处的情况来看,他也不像是会对你不利的人。” “我也感觉他不像会对我不利的人。”铁红焰道。 “我更不解的是,这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是你,为什么我碰到后它也会发光。”铁今绝说。 “舅舅,那方士后来把远霜明心石放在你这里是什么原因?”铁红焰道,“是不是我爹今日太忙了,让舅舅交给我?” “你爹今日的确很忙,但远霜明心石现在在我这里,还另有原因。”铁今绝说道,“你现在不觉得累吧?” (两千三百一十六)绿光 “不累。”铁红焰说,“是有什么事要让我做吗?” “是的。”铁今绝道,“我给你看个东西。” 铁今绝从袋子里把那碗拿了出来,给铁红焰看。 铁红焰拿起那个碗转着看了看,注意到了那个图案,说道:“咦?这碗上……我见过这样的碗,上面是没有这种图案的。这图案应该是人后刻上去的吧?” “是的。”铁今绝心中沉甸甸的,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母亲的遗物出现在了铁红焰手中,仿佛看到他母亲与铁红焰终于通过这个碗见了个面一般。 他想立刻告诉她关于碗的事,但当他看到铁红焰看着碗的样子时,他心中感慨万千,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于是他只是对她说道:“没错,这图案,就是人后来刻上去的。远霜明心石现在在我手里这件事,也跟这个碗有关。族长想知道这碗上的图案是否与法术有关系,需要你在戴着远霜明心石的情况下,双眼看着这碗上的图案,念短咒语。” 铁红焰说道:“念什么短咒语啊?” 铁今绝便告诉了铁红焰。他又对她说,方士说了,这么做不会对她身体有伤害,她可以放心做,这样可能能让族长了解到他急着了解的情况。他还告诉她,除了她以外,暂时没有别人能做这件事,就算别人做,也要第二天才能做。 铁红焰答应后,便根据铁今绝说的,看着碗上的图案念了短咒语。 就在铁红焰念完短咒语的一刹那,那远霜明心石发出了绿色的光。 铁今绝说:“你这样真的能测出来啊!其实之前方士说这种方法的时候,他也不清楚能不能测出来。” 铁今绝说时,绿色的光渐渐地变白,后来消失了。 “只是让我试试吗?”铁红焰道。 “是的,只是让你试,结果你真的试了出来。”铁今绝说。 “试出的结果是什么?”铁红焰问。 “这碗上的图案与法术没任何关系。”铁今绝回答。 铁红焰说道:“它能发出绿色的光就意味着没任何关系吗?” “是。”铁今绝道,“方士是这么说的。如果你按方士说的那样做了,念短咒语后它能发出绿色的光,就证明碗上的图案与法术没任何关系。他还说,如果这绿色的光不是突然消失,而是先渐渐变白,然后消失的话,就证明测的时候空间没干扰因素,这种测法测出来的结果完全不会有任何偏差。” “如果我测不出来,我念短咒语后会如何?”铁红焰好奇道。 “方士说,要是你测不出来,你念短咒语后,远霜明心石会发出橙色的光,闪三下,那光就不再出现了。”铁今绝道。 “要是我测出来了,但是它跟法术有关呢?”铁红焰又问。 铁今绝回答:“那它会发出紫色的光便会立即将你笼罩起来。” “笼罩起来?它是发挥保护我的作用吗?”铁红焰问。 “据方士所言,正是如此。”铁今绝说道。 (两千三百一十七)低处 铁红焰道:“据我爹说,远霜明心石保护我的时候往往是在暗中保护的,并不会发光。如果有人对我作法,远霜明心石保护着我,作法的人通常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次我念短咒语后,如果这碗上的图案跟法术有关,远霜明心石竟然会发出紫光将我笼罩其来,这也算特别了。” 铁今绝道:“方士说了,你念这种短咒语后,远霜明心石的反应会跟平时有些不同。方士还说,它发出的紫色光不仅能将你笼罩起来保护你,还能进一步测那法术会不会对你有害,如果对你有害,它当时就会将那对你有害的法术解除,发出白色的光,然后消失。如果那法术对你无害,那紫光便会直接消失。” “这碗是哪里来的啊?我爹为什么想让人测它是否跟法术有关啊?”铁红焰问道。 “族长是担心它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尽管族长自己也戴着保护自己的东西,但他觉得这东西出现的地方不寻常。族长不再担心它对你有什么负面影响,是因为他问过方士了,他非常了解远霜明心石能保护你。方士特意跟我强调过,一定要让你在看到这碗上的图案之前就把远霜明心石戴上,所以我一进来就先让你戴上远霜明心石了。”铁红焰说道。 “我爹戴的保护自己的东西应该能对他起很多保护作用的,他还担心这个吗?”铁红焰好奇道。 “是的,族长确实有些担心。”铁今绝说,“其实我也觉得族长的反应跟平时不同,平时他不怎么担心这种事。不仅这件事跟平时反应不同,今天在暮夕阁一带,他在其他一些事的表现也跟平时有些区别。我感觉,他好像比平时多了些恐惧吧。” 正如铁今绝所言,如果是其他时候,铁万刀未必会如此担心这碗上的图案是否跟法术有关。铁万刀练功已经出现了走火入魔的现象,在暮夕阁一带时,在那种对铁万刀不利的气息的影响下,铁万刀便时不时出现恐惧感。尽管他当时在暮夕阁地下,并没在高处,但在低处他也会因受那种对他不利的气息的影响感到恐惧,只是他在低处并不会不安全。他看到这碗上的图案后担心它跟法术有关,与那种对他不利的气息增加了他的恐惧感是分不开的。 铁红焰说道:“我爹今天表现出恐惧了吗?” “其实族长也说不上是多明显地表现出来了,但我通过他的一些行为能看出他心里应该是恐惧的。”铁今绝道,“当然,当着方士呢,族长一向好面子,他那些举动也没法使人说出他害怕。” “舅舅刚才说,我爹说这东西出现的地方不寻常,它到底是在哪里出现的啊?”铁红焰问道。 “暮夕阁地下的某个房间内。”铁今绝回到。 “地下……某个房间?”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道:“就是埋着自尽者遗物的那个房间。今日夜间,巩魂符已经撤掉了。” (两千三百一十八)用过 铁红焰问:“那房间里面除了自尽者的遗物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铁今绝道:“那里空荡荡的,除了与埋自尽者遗物有关的东西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 “你们是怎么进去的?”铁红焰问。 “族长、方士还有我,我们三人先是进了暮夕阁的地下室,方士作法,把封着的地方打开了,我们进了那条通道,看见一扇门。这时候方士作法,我从族长那里拿出钥匙开门,我必须在方士作法的情况下开门才能打开。我们又往里走,方士又移了一堵墙,我们又看到一扇门,我又在方士作法的情况下用钥匙开门。就这样,方士移开了多堵墙,我在方士作法的情况下打开了多扇门。在最后一扇门被打开后,我们进了埋着自尽者遗物的那个房间。这碗就是那房间的地下埋着的。”铁今绝说道。 “没遇到什么危险吧?”铁红焰问。 “这个……还好,我们安全地进了那个房间。”铁今绝道。 她从铁今绝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便问:“舅舅,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情况,但闯过了难关?” “就是跟法术有关的一些情况,有些危险,比如我用化咒标接门上落下来的东西之类的,但我都接住了,也就没什么事了。我倒不是不肯跟你说实话,而是事情既然过去了,我也很安全,跟你说详细的话,你要是为已经过去的事紧张,对你恢复身体也不大好,所以就不说了。”铁今绝说。 铁红焰问:“那种危险彻底地过去了,也不会对以后产生影响吧?” “不会的。”铁今绝道,“你就放心吧。” “就因为这碗是埋在那个位置的,上面又有这样的图案,我爹便比较担心?”铁红焰问。 “应该是这样吧,我听族长跟我说的话,能听出这样的意思。”铁今绝回答。 铁红焰问:“舅舅以前也见过这样的碗吧?” “嗯,见过。”铁今绝回答。 铁红焰又问:“舅舅看到这碗上这样的图案后,一点都没担心过吗?” “没担心过。”铁今绝回答。 “莫非……舅舅了解这图案?”铁红焰问。 被铁红焰这么一问,铁今绝心上一揪,说道:“是啊……红焰,我以前跟你说过这方面的事,但从来都没说得很详细。现在我可以详细地跟你说吧。” 铁红焰轻轻皱眉,目不转睛地看着铁今绝,感觉他似乎要说出什么不寻常的事。 铁今绝说道:“红焰,这碗是……是咱们自己家的。” “啊?”铁红焰一愣,“这……不是那个自尽者的遗物吗?难道自尽者是咱们自己家的人?” “正是。”铁今绝说道,“这碗是你姥姥曾经用过的。” “姥姥?”铁红焰道,“舅舅的意思是说,当年在暮夕阁上自尽的那个人就是……就是我姥姥?” 铁今绝点了点头,道:“是的。这碗上的图案,一看就知道是你姥姥当年刻上的。” (两千三百一十九)哀伤 “以前舅舅跟我说过姥姥是蓝甲人,她是在铁仓廷里离世的。我也听说过以前有个蓝甲人在暮夕阁顶层自尽了。谁知那个自尽的人竟然就是在铁仓廷中离世的姥姥!”铁红焰说道。 “就是这样。”铁今绝心沉沉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哀伤。 “我早就听说当年被幽禁的人在暮夕阁顶层唱着蓝甲人的歌……”铁红焰眼中也闪出了哀伤。她又问:“姥姥刻的这是什么图案啊?” “家里的碗上,有这样的图案。”铁今绝说道,“你姥姥当年被困在铁仓廷中无法出去,她精神上一定受了各种折磨。暮夕阁是困住她的最后一个地方,此前,她还曾被困在铁仓廷的其他地方。我不知道这碗是她被困在哪里时用的,但我能猜出,她在碗上刻下这图案时,想着家里的碗,一定想起了那时候她跟我爹、我妹妹还有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铁红焰心中一阵酸楚,喃喃说道:“姥姥受困时见不到家里的碗,便在当时用的碗上刻上了家里碗上有的那种图案……” 铁今绝道:“我真的很想为我娘报仇,但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我在铁仓廷里做这些事到底能不能算报仇的一种方式,我总想不明白,自己就当算。” “为什么要把姥姥困在铁仓廷里啊?”铁红焰问道。 “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准确的原因。”铁今绝道,“听说……算了,那些道听途说的,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铁今绝长叹了一口气,面露哀伤之色,说道:“你还是不要管这些了,也不要去调查这些。不管你调查得多清楚,你姥姥也已离世,她也无法活过来了。这么多年,我之所以都没跟你详细说你姥姥离世时的情况,就是担心你想调查。你要是去调查这事,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你一路艰辛没走一步都实属不易,如果因为查那些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无法改变什么的事而影响你要做的大事,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你姥姥这一生,因为蓝甲人的身份而受了太多苦难,我想跟你说,改变蓝甲人的处境,让以后的蓝甲人不会再仅仅因为自己天生就是蓝甲人而多受太多苦,这才是最重要的。” 铁红焰道:“舅舅,我懂你的意思。” 铁今绝看到她眼中虽闪着哀伤,但依然坚定。 铁红焰问铁今绝:“巩魂符撤下来了,之前提到的那些危险也就没有了吧?” “是这样的。”铁今绝道。 “巩魂瑜呢?”铁红焰问。 “被方士拿走了,暮夕阁顶层跟巩魂符有关的东西都被方士拿走了。”铁今绝说。 “包括颀烁瑾?”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说,“听人说,自从自尽者在暮夕阁顶层自尽后,暮夕阁顶层就没被修缮过。我想,现在暮夕阁顶层的样子,大概跟你姥姥当年自尽前的样子差不了太多吧。我没见过暮夕阁顶层当年是什么样的,只能想象。” (两千三百二十)表情 铁今绝微微低头,继续说道:“然而,就算是真的差不多,也不会一样了。巩魂瑜、颀烁瑾……这些东西被弄上去,又被弄下来,那暮夕阁顶层好像又回到它们被弄上去前的样子一般,然而……一年又一年,时间带来的变化是永远都回不去的。世上的很多……人啊……事啊……物啊……都是留不住的。” 铁红焰听铁今绝如此感慨,觉得他应该是想念已经离世的那些亲人了,于是安慰道:“其实,始终有些是能留下来的,不是吗?” 铁今绝想到自己已经在七星醉仞亭旁使用了双极闪,知道自己很快就成了世上留不住的人了,心中波澜起伏,忽听铁红焰说这么句话,他便想起了其实自己也一直都有差不多的想法。 他一直都认为世上有些东西能一直都在,但也很清楚有些是留不住的。他有时会想到前者,有时会想到后者,这并不矛盾,只是看他当时的心境了。 看到铁红焰说那话时认真看着他的样子,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她妹妹铁今奇跟他认真说话时的样子,觉得很像,他仿佛在那一刻看到了铁今奇。 这时铁今绝想:也是啊,红焰说得对,世上留不住今奇,却留住了今奇认真看着我的那种表情。很多年以后,我在红焰脸上看到了今奇那种认真说话的表情。 他刚要说出些什么,便听到铁红焰继续说道:“有些人的确已经离去了,比如我姥姥,但是她依然在舅舅心里活着,是不是?她虽然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她依然是你的亲人。虽然你看不到她,但其实你可能正带着她的影子生活。那影子,也许是你做事的方式,也许是你的某个表情……在你做事的时候,你能想到她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她的一些精神也与你的精神密切相关。是不是?” 铁今绝听到铁红焰说“那影子,也许是你做事的方式,也许是你的某个表情”时,着实触动很深,他刚刚在铁红焰脸上看到了与铁今奇相似的认真表情,便听到她说了这样的话,这又加强了他对她那句话的认同感。 他立即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是……” 他又想到了自己不久也将离开这个世界,想着铁红焰说“在你做事的时候,你能想到她曾经对你说过的话”时,他问道:“红焰,你在做事的时候,会时不时想到我曾经对你说的话吧?” 铁红焰突然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怔,心想:舅舅在问什么啊?我明明说的是已离世的亲人啊,舅舅是我的亲人,是在世的亲人啊,这话他怎么会这么问啊? 铁红焰做事时自然会时不时想到铁今绝对她说过的话,但她觉得刚才谈的是已离世的亲人,这种问题她就不可以回答,于是随口说:“舅舅,我现在在这里坐着,算不上在做事吧?” 铁今绝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问那个问题太突兀了。 (两千三百二十一)亲人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铁红焰说他已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不久就将离世的事,万一这话开个头,此刻并没做好准备的他就该不知道后面怎么跟她说了。 铁今绝想:我也太鲁莽了,怎么问起她这个问题了?还好,我没傻到问她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世了,作为看着她从小长大的亲人,我会不会还在她心里活着。幸亏我问了的这问题还不明显,她应该听不出来我即将离世吧。在我没准备好跟她说那件事之前,我可千万不能随便开口!她受伤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如果这段时间我用不合适的方式跟她说了那件事,她知道我这个跟她同路做大事的人不久会离开人世,很有可能会受到不小的刺激,那对她身体恢复非常不利啊!她刚才也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啊,她是不是觉得回答这种问题不吉利就岔开话题了?既然如此,我就接着她的话说吧,可别让她看出什么来。 “那要看你说的‘做事’指的是什么事了。如果你说的‘做事’不是特指什么事的话,那你当然算是在做事了,你正在了解跟这碗有关的情况啊。”铁今绝道。 他担心铁红焰把话引到他目前不想提起的话题上,于是又赶紧说道:“你以前说想看看姥姥用过的东西,今天你这愿望也算实现了。只是可惜,我没能给你找到姥姥以前在家用过的东西,有的只是她被困在铁仓廷里时用过的东西。” “能看到就很不容易了。”铁红焰说,“谢谢舅舅让我看到了它。” 她看铁今绝已经说起了别的,便不想再跟他说可能引起他感慨世上有些人、事、物留不住的话了。 铁今绝说道:“每次看到它上面的图案,我都想起当年我让你姥姥画这图案的情景。” “舅舅曾让姥姥画这碗上的图案?”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特别迫切地想把话题引远一些,于是趁着铁红焰问这个问题时,他一边回忆着一边详细地跟她说了当年的情况:“是啊。那时候我年纪尚小,你姥姥画画的时候我有时会在旁边画画。还记得那是一个下午,我在你姥姥旁边画了个碗,碗上没图案,我想照着家里的碗画上图案,就把家里吃饭用的碗拿出来了。拿过碗,跟你姥姥说了话后,我又不想在画好的碗上加图案了。我打算照着家里的碗画,画出跟家里的碗一模一样的。我画出了一个跟家里吃饭用的碗形状差不多的碗,照着家里吃饭的碗往上画图案,我当时觉得那个图案不好画,画一次没画好。我又照着家里的碗画了个跟家里的碗形状一样的碗,让你姥姥指点。你姥姥指点了我后,我跟她说希望她画一个跟家里用的碗一样的碗,她就画了。后来我又画了一些,直到画出了一个我满意的碗。这时你姥爷过来了,我跟你姥爷说,那些碗里有一个是你姥姥画的,让你姥爷猜是哪个,你姥爷一下就猜对了。” (两千三百二十二)默契 “舅舅跟我说过,姥姥和姥爷的感情非常好。”铁红焰说道。 “是啊!”铁今绝接着说,“后来我让你姥姥照着家里吃饭用的那个碗多画一些碗,我自己也画一些,让你姥爷猜,你姥爷很快就用笔把你姥姥画的碗标出来了!全都猜对了!我又让你姥姥在我画的那个形状跟家里的碗不一样的碗上画上跟家里的碗一样的图案,把那画拿给姥爷看,问你姥爷这碗是谁画的,你姥爷看了看就说这不是一个人画的。我让你姥爷猜哪些地方是你姥姥画的,哪些地方是我画的。你姥爷猜出了碗上的图案是你姥姥画的,其他地方是我画的。有意思吧?”说着说着,铁今绝让自己脸上出现了笑容弄。 铁红焰觉得铁今绝应该依旧很思念离世的亲人,但看他笑了出来,她便也笑了,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别说看到了,听你说都觉得有意思。” 铁今绝说道:“你姥姥和你姥爷,只要是跟对方有关的东西,两人都能很快就看出来,这应该就是默契吧。” “嗯。”铁红焰笑道,“有时候很神奇的。” 她之所以会说“很神奇”,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由于对于“默契”这种东西,她深有体会。她与武寻胜之间,没少出现在差不多的时间说出差不多的话的情况,甚至有时候一个字都不差。两人还常常在没说话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铁今绝觉得,之前自己已经把话题扯得足够远了,铁红焰应该不会把话题再扯回去了,而且她也应该不会因为自己之前“鲁莽”问出的那句话而多想了。 于是他从铁红焰手中拿过了那个被他母亲刻了图案的碗,对铁红焰说道:“这东西我到时候还要拿回去,它会被人按族长的意思处理了。” 铁红焰问:“族长有没有说如何处理姥姥那些遗物?” 铁今绝道:“说了,族长要一把火烧了。” “舅舅觉得合适?”铁红焰问。 “合适。”铁今绝道,“如果提异议,引起族长多想就不好了。再说,说真的,那些东西,其实我觉得一把火烧了挺好的!” “为什么?”铁红焰问。 铁万刀说道:“我看了那些遗物,没有一件是你姥姥在家时用过的,全都是她被困在铁仓廷里时用过的。她用那些东西的那段时间,显然是她精神上备受摧残的时候。那些东西是她受折磨时用的,我一看到那些,就觉得它们好像在时时刻刻诉说着你姥姥那段日子的痛苦。在我看来,那些东西本身就代表了你姥姥被困时的痛苦。至于这个碗,虽然上面有那个图案,但那图案显然也是你姥姥在精神上深受折磨时刻下的,她想着家里的碗却见不到家里的碗,也见不到想见的人,她被困在这铁仓廷中直到自尽,这是怎样的痛苦!这图案虽然跟家里碗上的图案很像,但这碗始终不是家里用的碗。烧那些遗物时,把这碗扔进去,也好……” (两千三百二十三)抓紧 铁万刀说着便看向了铁红焰床边桌子上那并没燃着的蜡烛,那蜡烛一看就是曾经燃烧过一段时间后来熄灭了的。 他接着说道:“付之一炬,然后,火灭了,不管它如何,就好像痛苦也灭了一样吧……我的感觉而已,然而当年你姥姥经历的摧残,又岂是一把火能烧光的?折磨她已受,又能如何,一把火烧了那些东西,大概顶多也就是能把她后人心中的痛苦烧掉些吧。” 说完他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他从弘风殿带来的那些资料,立刻跟铁红焰说:“我要跟你说些部族里的重要事。” 他把资料给铁红焰看,同时跟她交代起了那些事情。 在他说的过程中,由于一夜没睡,他打起了呵欠。 铁红焰说:“舅舅一夜未眠……” 她刚一说出口,铁今绝便听出了她的意思。他担心铁红焰跟他说建议他去休息这种话,那样他便无法继续在这里把他今日想跟她说的事都交代清楚了。早在他从弘风殿出来前,他就想着当天一定要把跟所有带出来的资料有关的事全都对铁红焰交代清楚。他就如把这当成当日必须完成的任务一般,无论如何都不会拖到下次见她时再做。他担心如果他每次跟铁红焰交代的事情达不到他之前计划好的量,最后说不完要告诉她的那些事。他已经尽量把重要的事情安排在较早的时候说,然而那些看似没那么重要的事他也依然想在自己离世前跟铁红焰说清楚。他觉得自己如果足够抓紧时间的话,应该不会把一些事情拖到他能感到自己已经临近死亡的时候才告诉她。当然,他也并不确定自己这感觉是否准确。 于是,他立即打断了铁红焰的话,跟她说:“虽然一夜未眠,虽然打起了呵欠,但我并没觉得需要去睡觉。先不说这事了,我先接着跟你说部族里的事啊,还是别打岔了,不然该忘记说到哪儿了。” 铁今绝指着资料继续之前谈到的内容所在的位置说道:“刚才说到这里了,看这个,我接着说,你认真听着啊。” 铁红焰往他指的地方看时,铁今绝已经继续说起了之前要说的部族里的事,她便认真听着,防止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铁今绝就这样用最快的速度把当天要跟她说的事都交代完了。 铁红焰想:有些事虽然重要,却也不是必须当天就说完的。 于是她对铁今绝说起了某件事其实没那么急。 铁今绝一听这话便立即严肃地对她说:“红焰,你现在是铁仓部族的少族长,以后可是要当族长之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铁红焰看他如此认真地说这样的话,先是一愣,然后说道:“舅舅,我只是说没那么急而已,并没说那不重要。我之所以会这样说,也是因为我这段时间正在养身体,也无法去处理部族里的一些事情。” (两千三百二十四)有数 铁今绝依然一脸严肃,说:“红焰,你需要掌握整个部族的各种情况。及时得到消息对一个部族的管理者来说极其重要!有些消息,早知道跟晚知道会有很大差别,可能会涉及无数条人命啊!作为管理部族者,不管是什么消息都是越早掌握越好。可能有人认为早知道消息有时候反而会早早做出不恰当的决定,但即使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也是因为管理者自己出了问题,不能怪知道消息过早。早知道消息后不一定要急于做什么,管理者能沉得住气也很重要。早知道消息,很多事情选择的余地大得很,有些消息要是晚知道,就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情况,就是想让你早些了解,我觉得你了解得越早越好。虽然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现在的确无法处理部族里的事,但你休养了一段时间,如今也没什么危险,你想些事情也不错。你正好可以借这些休息的时间好好想一想部族里的这些事情。近期你一直都在内居之中,你能想的时间便比较长,又不会被其他事情干扰。这可是个好机会。” 铁今绝连续说了不少,就是为了防止铁红焰因见他之前的反应而往别处想。 铁红焰道:“舅舅除了想让我早些知道消息,早些想那些事之外,还跟我强调了一些道理,我会记在心里的。” 铁今绝说:“我就知道你会明白。我刚才跟你说话有些严肃,但这是关乎你将来管理铁仓部族的大事,我相信你能理解我刚才那种表现。” “理解。”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说道:“还有很多部族里的事需要让你早些知道,不知道族长什么时候会让你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我希望你在成为族长之前就了解那些情况,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尽快把那些情况都告诉你。以后你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需要处理不少问题,那时如果你发现很多事都是你早就心里有数的,你处理起来难度会小些。” “谢谢舅舅,为我想得那么周到。”铁红焰道。 “这大事都做了那么多年,一定不能出问题。你自己想事情就一向很周到,我只是希望能帮上你一些。”铁今绝说。 两人又说了些话,铁今绝把之前跟撤巩魂符有关的一些其他情况告诉了她,还告诉她族长让方士在暮夕阁中与一层直接相通的地下室里设了监记目,并跟她说了些别的。 铁今绝把那些资料装进袋子后,便要将他母亲曾经刻了图案的碗也装进袋子,铁红焰眼睛一直盯着那碗上的图案。 铁今绝注意到了,问道:“你是想再看一看那图案吗?” 铁红焰轻轻点了一下头。 铁今绝把那个碗拿得离铁红焰近了些,让她看。 她皱着眉凝望着碗上的图案,思绪万千。 铁今绝说道:“好了,我带走了,你也不要看着它多想了,它毕竟是你姥姥在受苦时候刻的。” (两千三百二十五)嫌慢 铁红焰“嗯”了一声。 铁今绝一边将它装进袋子一边说:“要是苦难的印记多被人看一看,就能消除世上的很多苦难,那我还真想让你一直看下去。”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铁红焰便又头晕得厉害了,身体很是难受。 铁今绝建议她躺下休息。 她这次难受的时间持续较短,铁今绝刚说了话,她就感觉好多了,对铁今绝说:“没事了。” 铁今绝依然建议她多躺着,自己便拿着那些东西出了内居,到会宾厅中把之前照顾铁红焰的人叫到了内居中,之后就他便回了弘风殿。 【第二百三十九章】 当日上午,铁仓廷中一地室中。 聂挥毫对权出猛说:“现在还不行,你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回聂长老,暂时还没弄清,我还要继续通过作法了解情况。”权出猛道。 “你不是昨天就已经通过作法把暮夕阁的门封了吗?”聂挥毫说。 “是的。”权出猛说。 “你封了有什么用啊?”聂挥毫道。 权出猛说:“封了能防止别人进暮夕阁,我通过作法了解里面情况的时候便不至于受到任何干扰。” 聂挥毫问:“自从你封了暮夕阁的门之后,有人干扰你吗?” “没有。”权出猛回答。 “就是一直都没人进暮夕阁了?”聂挥毫问。 “是的,聂长老。”权出猛答。 聂挥毫问:“那你作法的环境够好了吧?” “是。”权出猛此时说话声音并不高,他觉得聂挥毫说话的语气有点怪,不知道他下一刻会说出什么来。 “环境都那么好了你怎么还没试出来啊?”聂挥毫道,“你不是本事大着呢吗,怎么回事啊?这事从昨天就有了吧,你都把暮夕阁的门封了,作法环境也够好,可是到现在了,你还没试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权出猛心想:我把暮夕阁的门封上后,我要持续对暮夕阁顶层作法,之后才能了解情况,这是需要时间的,他以为我想用法术查出什么来就能立刻查出来啊?他以为跟说句话那么简单呢?他懂作法吗?不懂就算了,还嫌我慢了,他是怎么想的?他让我做的事有多大难度他知道不知道啊?要是什么都那么轻松,他用得着请我这种高手吗? 权出猛有些不服气,但突然就想到了如果自己帮聂挥毫登上铁仓部族族长之位,聂挥毫就能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便觉得忍耐是非常有必要的,他想:虽然他不懂作法还嫌我慢,虽然他说那话没道理,但是他能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是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荣华富贵!我必须克制自己,想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时候就是需要忍,忍!我好好跟他说! 于是权出猛说道:“聂长老,我通过作法来了解之前出了什么情况需要一些时间,如果时间不够,我是无法达到目的的。作法这种事吧,常常是会受一些条件束缚的,条件在那儿摆着,只有达到那条件,我作法才能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两千三百二十六)幻想 权出猛说话语气平缓,像是在仔细给聂挥毫讲道理一样。 聂挥毫道:“你不是没接受过浣世吗?” “是的。”权出猛说。 “那你还说什么受条件束缚!”聂挥毫道,“好歹也是个没接受浣世的人,你好意思跟我说这个吗?你先别马上说话了,动动你的脑子想想行吗?” 权出猛自然没立刻说话,想:聂长老是怎么想的?没接受过浣世的方士的确能少受很多限制,但是很多事都是要在一定条件下才能完成的,作法自然也是啊,那些条件本来就是束缚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明白?我不信!他要是连这种东西都不明白,他能坐上铁仓部族长老之位?我看他就是因为自己有权有势,经常对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他怎么说痛快就怎么说!想想还真是憋气啊!他刚才还说我过分,到底谁过分啊?有权有势就能随便做对别人过分的事还反过来说别人过分?这个……倒也是啊,本来就是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可不是就能随便对别人做过分的事吗?别人也无可奈何啊!所以我更要忍,他不是能带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吗?等我得到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后,很多我现在没有的,我以后都会有!权势什么的,我还不容易得到吗?到时候我也是有权有势的人,我就可以随便对人做过分的事还反过来说别人过分了!当然了,口头打仗算什么?等我到了那一步,我还不是想对别人做些什么就对别人做些什么?那就不是说说而已了!到时候不光那帮接受过浣世的蠢蛋方士拿我没办法,别人也拿我没办法啊!这就是有本事的人跟没本事的人的区别! 想着想着,权出猛便沉浸在了自己已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那种幻想之中,然而他一直是微微低着头的,聂挥毫看不清他的神情。 聂挥毫以为权出猛真的因为他说的话而反省自己呢,他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便说道:“想了想,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跟我说了?” 权出猛本来沉浸在得到荣华富贵后的幻想中,忽然听聂挥毫说了句话,那种轻飘飘的感受被打断了,才想聂挥毫说的是什么话。想了一下他才意识到聂挥毫竟然在问他是不是不好意思说了。之前的幻想与此刻的现实差距很大,让他有一种被人扫兴的感觉,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为了让之前幻想的情景早日成真,他现在必须忍。 所以他对聂挥毫说道:“尽管没接受浣世的人作法也会受到一些条件束缚,这不是哪个人能轻易改变的,但是让聂长老等了一阵子,我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我……” 权出猛话没说完,便被聂挥毫打断:“你还教起我来了?做什么事都会受条件束缚,你以为我不懂吗?” 权出猛心想:我都忍耐着说那样的话了,他怎么火还这么大?我说什么了?我又没说错,我都说我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他怎么还不满意? (两千三百二十七)解释 权出猛还没想好如何回答,便听聂挥毫说:“我跟你这么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很多事有束缚,但我既然用了你,就没拿你当一般人,一般人轮得上被我这种人用吗?既然我认为你不是一般人了,你就要努力做事,而不是在达不到我的一些要求时跟我说各种理由。你应该明白,我要的是成事后的结果,而不是事情办不好后你跟我说出的理由!我跟你说,我就不惯着总跟我说理由的人!一次跟我说了,我不说什么,第二次是不是还可以不达到我想要的目的?这要是养成坏习惯了,以后倒好了,什么事在做之前吹得天花乱坠的,做之后发现不成,跟我一解释,我就理解了,做不成也没事了,这样哪儿成?这毛病要是惯出来根本就不好改!我告诉你,现在我就不会惯着你,我就是要达到目的,达到目的才成!我跟你说了我要求你做的事,你就应该明白我必须最后看到我想看到的目的,我才不听你跟我说你在做的过程中多努力多不容易这些!我用的人都努力,没一个敢不努力的。” 权出猛心想:这聂长老简直太过分了!说什么呢?什么叫在做之前吹得天花乱坠的,做之后发现不成?他真是想什么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跟他吹我能特快就把暮夕阁到底出了什么事查清楚了?他问我需要多久时,我只是说了用不了多久,但也没跟他说到底多快吧!他怎么想什么是什么?要不是为了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会就这样被他说? 权出猛依旧忍着,但他真的不习惯忍耐,所以即使是在忍着的情况下,他也依然想说清楚一些情况。于是他说:“聂长老,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尽管我之前也并没跟您说到这个时候我就能一定了解暮夕阁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如果能快些,聂长老就能少等些时候了。” 尽管权出猛已经忍着了,但他这次说出来的话依旧没让聂挥毫满意。 聂挥毫立即说道:“你看看你,又解释!你是不是解释成习惯了?你应该清楚,我要的不是你的解释,你别跟我说什么‘之前也并没跟您说到这个时候我就能一定了解暮夕阁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听就知道你实际上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跟我说你又没承诺过我到现在这个时候就能查清楚吗?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啊?我告诉你,我平时真懒得想那么多,做事也习惯直来直去,但别人跟我用点什么小心思的,我能看出来!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你不是觉得你没承诺过我到现在这个时候就能查清楚吗?可是当时我问你需要多久,你是不是说了用不了多久?” “聂长老……”权出猛道。 聂挥毫根本不听权出猛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先回答我,别扯别的,我就让你回答我,你是不是说了用不了多久?是说了,还是没说?” (两千三百二十八)反省 权出猛看他问话逼得太紧,立刻回答:“说了。” “好,说了是吧!那你先停下来,别说你刚才想跟我说的话,你现在给我好好想想这事!我就让你踏踏实实地反省反省!我问你时你再说话。”聂挥毫道。 权出猛并没很快就说话,而是想:聂长老也太咄咄逼人了,我又拿他没办法。让我想,想什么啊?反省自己?我有什么问题?想什么想?我看他该好好想想这么对我是不是过分了吧?他果然是坐上了长老之位的人啊,他平时做什么都给我“粗”的感觉,但是其实粗中有细啊,谁都蒙不了他!他还真挺能蒙蔽人的,估计跟他打交道的人起初会觉得他直爽,好像大大咧咧的也不会去计较那些细碎的事似的,但是你要是真跟他使点小心思,哪怕是无所谓的事,他都真是能看得清楚啊!你以为你想了什么好主意在他面前耍花招,还以为他不明白,实际上你那点心思全都让他看了个遍!这种人坐上长老之位也不奇怪了!坐上高位的人谁没点手段?哪怕是看起来直爽的人,实际上腹中也是各种想法。这样也好,他有这样的性格,倒是真适合当族长。 聂挥毫心想:气盛是吧?轻狂是吧?做不好事还找理由是吧?自从给我办事开始,这些毛病他都得给我一点一点地改!我要的是能帮我做大事的人,可不想要给我坏事的人!虽然现在让他这么反省耽误的是我的时间,这时间这么耽误也是真的可惜,但是……看到他刚给我做事没多久,就变成了能这样闭住嘴反省的样子,倒也不错。这时间就当是我训练他付出的代价吧!干什么事不得付出点代价啊!要不是我要用他助我干大事,我才没这耐性训练他呢,多麻烦!他感谢我吧!我是什么人,竟然用自己的时间给他训练!他应该觉得无比荣幸才对!要是他一会儿再在我面前解释,我就还让他闭嘴。 聂挥毫虽然这么想,但他内心还是觉得耽误他练功了,依然很不满。明明是他主动让权出猛反省的,但他却认为这段时间的浪费就是权出猛自己造成的! 虽然聂挥毫总是想着权出猛无法令他满意的地方,但如果让他这时候放弃使用权出猛,他是做不到的,他明白碰上一个不曾接受浣世却会法术的人实在太难了,这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知道如果不是权出猛,他那铭尊绝卢秘功应该就练不下去了,这样他通过练这种武功登上族长之位的想法便会成为泡影。他明白权出猛对他的重要性,权出猛是目前他认识的人里唯一一个立即做些什么就能使他离实现他的族长梦越来越近的人,但他倒是总觉得权出猛应该感激自己,毕竟他使权出猛离实现那个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梦近了。 聂挥毫用蜡烛照了一下权出猛的脸,觉得他的样子不太像正在反省。 (两千三百二十九)了得 “你到底是不是在反省啊?”聂挥毫问。 权出猛想:该反省的是你,我为什么要反省? 然而他却忍着,对聂挥毫说道:“是啊。” 聂挥毫道:“你这人也真是奇怪,反省的时候怎么脸上看不到什么愧疚之色啊?” 权出猛想:我怎么了?我为什么要愧疚? 然而他却说:“心里感到愧疚就行了。” “你心里真感到对我愧疚了?”聂挥毫问。 “是。”权出猛道。 聂挥毫暗喜,心想: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反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让他这么个傲得不得了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就是我的本事。就他这个性,估计在我之前没有人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吧?显然他对他师傅也不会这样。他对我这样,说明我有本事吧!当然,也许他只是为了得到荣华富贵而忍耐,但是,他这个性的人,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学会忍,也不容易啊!想来,这还是我的本事!估计他还是因为想要荣华富贵才这样的,然而他因为想要荣华富贵而对我这样,就不是因为我本事大了吗?当然还是因为我本事大!我能跟他说等我当上族长后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话别人说得出来吗?别人有想当族长的魄力吗?光这点别人就不行,连想想都不敢的胆小之人,岂会跟别人说出将来给别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样的话?所以说,他能冲着荣华富贵而对我这样,恰恰说明了我本事了得啊! 聂挥毫说:“知道愧疚了?不错!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刚才之所以跟你那么说,还真不仅仅是针对你到现在都没查出暮夕阁里怎么回事这一件事的。之前你通过作法让我功力快涨,你说得天花乱坠,好像这么做肯定不会出问题一样,然而后来还不是进行不下去了?这段时间你没能按你说的那样给我我想要的结果。这次,我要的你还没给我,但知道愧疚,我还可以原谅你,但以后呢?以后……以后怎么样,你自己再想一想,想好了再回答我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想出些什么,一定要想好再说!” 权出猛想:嘿,他还得寸进尺了!我知道他有本事,都当上长老了,能没本事吗?没本事的人以后能给我荣华富贵吗?我看他有本事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荣华富贵才如此忍着,但他也不该这样啊!别看他是长老,我可是法术高强之人。我没接受过浣世,但我是法术无敌的方士!他有本事,我也有啊!什么事不得用时间做啊,他想得到结果,还不给我充分的时间做,还对我这个态度,这算怎么回事啊?我们合作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他到时候给我荣华富贵,但之前我也帮他坐上族长之位了啊,我不欠他吧?他这段时间想让我给出结果,我不想看到那结果啊?但是再有本事的人也不是说什么就来什么吧!他又让我想想,这次我说什么啊?只能说努力给他他想要的结果了吧! (两千三百三十)还好 权出猛缓缓地说道:“以后我会努力把一个又一个结果给聂长老。” 聂挥毫想:还行,他还知道该怎么做,但他只是说“努力”,他能做到吗? “嗯,还好,你知道我的意思。”聂挥毫道,“我要结果。你要记清楚你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权出猛说道:“我记清楚。” “那你继续作法查吧。”聂挥毫对权出猛道。 权出猛想:他可算说完了!真够啰嗦的! 尽管这么想,他也只是说道:“我现在就开始。” 于是权出猛继续作法。 聂挥毫心想:现在本来应该是他助我练功的时间,他却要这里通过作法查暮夕阁的事,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查出来。要不我先离开去做些别的,让他自己在这里作法接着查吧。部族里那么多事,我哪能在这一件事上耽误这么久? 聂挥毫看权出猛还在作法,也不知道这时候打断他是不是会出现危险,想:嗯,我就直接离开,他可能觉得我一会儿还会回来,他也不会走。我之前就跟他说清楚了每次他离开前都必须跟我打招呼,否则他不可离开。我不回来,他无法跟我打招呼,他哪里敢走? 聂挥毫想着就离开了地室。 权出猛一直闭着眼睛作法查那件事,精神比较集中,他隐约听到了聂挥毫的脚步声,但根本就无暇想这事。 权出猛在地室中作法很长一段时间后,仍没查出暮夕阁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暂停作法休息一下。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聂挥毫说合适,只是希望聂挥毫这时不要问他为什么停下来。 他并不知道聂挥毫已经出去了,起初还以为聂挥毫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休息,他想叫聂挥毫,但又觉得叫过后他就要回答问题,于是便没说。 休息了很短的时间后,权出猛意识到了这地室中静的出奇。 他想:聂长老会不会是在那边睡着了?不会,他睡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吗?现在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就算聂长老在蜡烛照不到的较远的地方,也不会这么安静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当时作法没怎么注意周围情况啊。我要不要叫聂长老一声?可如果叫了,他就会问我问题啊,那我就得回答,我怎么回答?要不……我站起来,拿蜡烛照照周围,看看情况,但动作要像在作法一样。我那么做,就算聂长老看见了,他也不会认为我在作法吧?只要他认为我还在作法,他应该就不至于跟我说话吧?我之前跟他说过,我使用有些法术作法的时候不能被打断,否则会出现危险,还能导致达不到目的。这次我作法之前他也没问我这次我作法时能否被打断,我想,他应该不会打断我,就算不是为了我的安全,他也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打断我。如果他认为我在作法,但我当时并没作法,他到时候也不会说我假装作法欺骗他吧?误以为我作法那也是他自己想的,我可不会跟他说我是在作法啊。 (两千三百三十一)阻碍 于是权出猛便站了起来,拿蜡烛照了照周围,然而动作却做成了好像在作法的样子。 他先在原地转了一圈,举着蜡烛,越转越慢,想看清楚一点。 他没看见聂挥毫的影子,也没听到聂挥毫的声音,觉得自己可以走得稍远一些。 他想:聂长老会不会此刻在暗处看着我,只是没说话而已?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注意点动作,就算走得远些,也一定要像在作法。 权出猛便拿着蜡烛在房间中绕着走,距离之前他作法的位置越来越远,后来甚至走到了墙边,他都根本就没发现聂挥毫。 他想:聂长老已经不在这地室中了?那我这段时间休息他也看不见了?我也不用回答他的问题了?这还挺不错啊,他没看见我休息,一会儿我直接作法,估计聂长老会以为我一直在连着作法呢。但是……他到底去哪儿了? 既然不知道他到了哪里,权出猛也没继续多想,于是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接着作法。 尽管他的确在尽力作法,他却依然没多大进展,总觉得有什么阻碍。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冲破这种阻碍。 他暂停了一下,想换一种方式作法,然而他隐隐感觉那样会有风险。如果用那种方式作法,他并不能保证快些把暮夕阁那里发生了什么情况查出来,甚至无法保证最终能查出来,然而那样的话他对暮夕阁作法时还更容易被人发现。 他想:既然刚才一直用这种方式作法,都这么长时间了,都到这个程度了,那我就坚持下去,继续这么做吧。 于是他依然使用之前的方法作法。 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没多大进展,但他却觉得很累了,他再次休息了起来。 这次一休息,他觉得不对劲了,想:聂长老怎么还没回来啊?他为什么离开了?到底是因为有事还是因为对我不满意?刚才他在这里的时候,后来已经不发火了啊,他总不会又想起对我不满意的事就离开了吧?他毕竟是长老,应该不至于这样吧!就算他不想顾那么多,他也不会不顾自己要继续练铭尊绝卢秘功这件事吧?他要做此事现在不用我不成啊,他再有权势地位又怎样,没有我帮他,他的权势地位也就是现在这样了,他会甘心吗?显然不会!有了我,他才能更有权势地位,当上未来的族长,这是他的目标,要让他因为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放弃这个目标绝对不可能啊!这么看,他离开地室肯定不是因为又想起对我不满意的事了。那他去了哪里,都没跟我说一声? 他回忆到了之前隐约听到聂挥毫脚步声的时候,想起了当时自己正在作法,而作法又不能被打断,便想到了说不定聂挥毫是担心打断他作法会出现不好的影响才没跟他说的。 他这么一想,便比之前感觉好些了,他认为没多久聂挥毫就会回来,他还觉得不当着聂挥毫作法他自己能更轻松些。 (两千三百三十二)拎起 权出猛再次作法,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没什么进展,便急躁了些,他想:聂长老回来时我该如何跟他说? 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便决定在聂挥毫回来的时候装作在作法时因太过努力出了问题,身体受到了伤害,这样,聂挥毫看他尽力了也许就不会责怪他责怪得太狠了。 又过了很久,聂挥毫依然没来。 权出猛既担心他来,又担心他不来。 如果他来了,权出猛显然会被他说;如果他不来,权出猛因为答应过他,自己也不能随便离开地室。 权出猛又继续作法,但始终没查出什么。 他觉得已过了太久,想:现在是不是太阳都落山了?我总不能今天就住这地室里了吧?要不我出去看一眼?聂长老看见我出去,会不会又找我麻烦?这样吧,干脆我就先到地室入口那里朝外面看上一眼,不做出要离开的样子。万一聂长老看见了我,我就跟他说我只是去看一眼,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权出猛到了地室的口那里,往外一看,发现天都快黑了,然而那一带静悄悄的根本就连人的影子都没有。 他又回到了地室中,心想:聂长老如果再不回来的话,我真要在这地室中过夜吗?不能这样! 正想着,聂挥毫便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章】 聂挥毫看见权出猛的时候,权出猛正躺在地上。 “怎么着,查出怎么回事了吗?”聂挥毫问。 权出猛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躺着。 “权出猛,你这样是还在作法呢吗?我可没见过一动不动躺着作法的。”聂挥毫道。 权出猛依然不动,闭着双眼躺着。 聂挥毫大喝一声:“我跟你说话呢!” 这声音的确让权出猛心中一惊,然而他却想:不能动,不能说话,要是动了就显得假了。 聂挥毫靠近权出猛,说道:“你身边的蜡烛还没烧完呢!” 权出猛想:是啊,我在等他的时候已经换了好几次蜡烛了,但是这根应该也剩下不多了。 聂挥毫道:“起来!” 权出猛想:还是不能动。 于是他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聂挥毫问道:“你干嘛呢?” 权出猛还是没动静。 聂挥毫感觉不对劲,说:“你再不起来我可踢你了啊!看看能不能把你踢起来。” 权出猛想:为了装得像些,就算踢我我也忍着了。 聂挥毫真的踢了权出猛的大腿一下,并不是很用力。 尽管用的力气不大,内功深厚的聂挥毫那一脚下去,还是踢得权出猛生疼。 权出猛心想:忍住!忍住! “踢都踢不起来?”聂挥毫道,“那怎么才能起来啊?再不起来,我就捏你鼻子,揪着你鼻子把你拎起来!” 权出猛想:这也太狠了吧!揪着鼻子拎起来?我知道他武功厉害,他这么一揪,我鼻子不会被他捏坏了吧? 权出猛有些动摇,心想:要不……我有点反应?先别让他揪着我的鼻子,还是……可如果我现在就起来,聂长老就会觉得我之前在骗他啊,他要是知道我还是没查出来,还骗他,那后果…… (两千三百三十三)半睁 他还没想清楚呢,聂挥毫已经蹲了下来,身体逼近了他。 权出猛闻到聂挥毫身上有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便下意识地憋了口气,没有继续呼吸。 聂挥毫把手靠近权出猛鼻子附近一刻,因为没感觉到权出猛呼吸而感到吃惊。他瞬间把之前放在他鼻子附近的手缩了回去,同时说道:“没气了?” 其实之前聂挥毫说“再不起来,我就捏你鼻子,揪着你鼻子把你拎起来!”时,心里在想:他不会死了吧?我得试试他还有没有呼吸。 他想试权出猛有没有呼吸,也不知道权出猛此时还有没有意识,他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要试他呼吸,才说了捏他鼻子那样的话。 权出猛想:他认为我没气了,如果我现在立即出气,不仅会问到他身上的气味,还会被他说装死,但要是继续憋气也不是办法啊,我要憋到什么时候。他最好赶紧站起来,赶紧离开! 权出猛正这么想,聂挥毫便站了起来,又踢了他一脚。 权出猛这才动了一下。 “会动!你没死啊!”聂挥毫道,“你刚才没气是装的吗?” 权出猛眼睛半睁半闭,表现出很无力的样子,轻声说道:“长老……我……我刚才……” “你怎么回事?起来说!”聂挥毫道。他感觉权出猛好像出了什么事,但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装的,于是故意这么说,想看他的反应。 权出猛表现出无力的样子道:“我……” “你什么你啊,我让你起来,你怎么不起来?”聂挥毫道,“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起来,你小心我不再用你了,你的荣华富贵就全都没了!” 权出猛想:不能他这么一说我就起来啊,要是让他知道我刚才在骗他,他不定怎么对我呢!如果我的荣华富贵没了,他的族长之位也一样没了啊?他不可能就因为他数到三后我没起来,他就把族长之位放弃了!我绝对不能起来!他刚才都问我刚才没气是不是装的了,就证明他已经怀疑我了,搞不好他是这样诈我呢!我肯定不能就这么起来,起来才没好结果。 于是权出猛依然躺在地上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说道:“聂长老……我……” 聂挥毫想:他到底是不是装的?是不是觉得我就是随便说说,不会真不再用他了?不行,我得说得更严肃些。 “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开始数数!我是长老,长老说话没有收回的。别看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也是说到做到,只要我数到了三,你还没起来,那我以后再用你,我就是混蛋!”聂挥毫道。 权出猛想:他不会来真的了吧?不会啊,他不会就这么放弃族长之位吧! 想到这里时,权出猛依然认为不适合起来,但他一转念,想:聂长老之前去了哪里?这么久没回来,回来后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让他改变注意,不像之前那样执着于今后当族长了吧? (两千三百三十四)掌风 尽管想到了这点,但权出猛又觉得如果聂挥毫真对当族长这事没那么执着了,那就算他立刻起来了也不能怎样,恐怕只会让聂挥毫对他更不满。他觉得要是聂挥毫真对当族长这事没那么执着了,那他自己对聂挥毫来说就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然而他又知道了聂挥毫的秘密,恐怕聂挥毫并不会放过他。 他明白无论怎样都不能起来,于是依然表现出虚弱的样子,说道:“我……起不来……” 聂挥毫道:“一!” 权出猛没起来。 聂挥毫说:“我已经数了一下了啊!你还有机会!” 他想:权出猛一直都想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怎么一点都没有起来的意思,他不会身体真出什么大事了吧?他不像是会放弃荣华富贵的人啊!看来他真是出了事,那……会不会影响我练铭尊绝卢秘功啊?会不会影响我今后当族长啊?他需不需要治疗? 然而,尽管想了这些,聂挥毫还是说道:“二!” 权出猛想:他真的数到二了! 聂挥毫不想接着数“三”,决定用别的事情岔开。 他见地上只有一根蜡烛还在燃着,而躺在地上的权出猛头偏向另一个方向歪着,显然此刻权出猛根本看不见蜡烛。 于是聂挥毫突然运起内功,将掌风打向了那根蜡烛。 尽管他动作足够轻了,但他仍担心权出猛注意到什么声音,于是在打之前便开始连续大声说道:“权出猛,我告诉你啊!我已经数了两下,还有最后一下,只要我一数出来,我绝对不……”他说话的声音远远大于将掌风打向蜡烛的声音,谁都听不见后者的声音。 就在他说完“我绝对不”四个字时,那蜡烛突然熄灭了,地室中一片漆黑。 聂挥毫故意把蜡烛熄灭的时间选在了他说话过程中,并没让蜡烛在他说完完整的话后熄灭,他觉连这话都没说完蜡烛就突然熄灭了,这会令人感到真实些。 蜡烛刚一熄灭,聂挥毫就大叫了一声:“怎么回事?” 他接着说道:“怎么一下子就黑了?权出猛你说,你是不是给蜡烛作法了?你躺在那里是不是正在作法?” 权出猛想:那蜡烛刚才就剩得不多了,现在是不是恰巧烧完了?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正好,把聂长老数数的事打断了!既然已经打断,就不能再让这个话题接上! 于是,在一片漆黑的地室之中,权出猛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救我!” 权出猛忽然想起了以前听说过聂挥毫丧子之事,于是立刻缓缓地说道:“要是我爹在,他一定不会看到他儿子就这样死去……” 在一片黑暗之中,聂挥毫听了权出猛的话,心就像被击了一下。 在他的儿子聂扬威离世后,他有时候会头脑混乱,会做出一些周围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举动。周围人也能看出他有时状态不对,但一般情况多数人都不敢跟他说什么,否则便没好果子吃。 (两千三百三十五)踩扁 这时聂挥毫说道:“这里黑乎乎的我能干什么?我得从你身边的袋子里拿出跟蜡烛点上。” 聂挥毫在弄灭蜡烛之前就看到了权出猛那个袋子在什么位置。之前权出猛作法的时候,聂挥毫就看到他每次拿蜡烛都是从那个袋子里拿的,而且他此前看到过权出猛从里面拿出了多根蜡烛又把多拿出来的放了回去。虽然此刻蜡烛已经熄灭,但他知道蹲下来就能拿到权出猛袋子里的蜡烛。 “聂长老……请拿……”权出猛有气无力地说,“就在……袋子口那儿……” 权出猛突然想给聂挥毫作法,以此把这件事岔开,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为他解围的法术他能在躺着的情况下在这一片漆黑的地室里不做出多大动作就顺利使出来。 他便想: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只有按刚才的方法继续装才不容易被聂长老抓住什么把柄。以后还要继续跟他一起做事,万一给他作法被他发现了,那今后就真的没法跟他合作了。 权出猛依然没做什么,连之前朝另一边转着的头都没转回来。 聂挥毫在从地上那个袋子里拿出蜡烛之前,凭着蜡烛没灭前的印象用脚触到之前被他用掌风打灭的那根蜡烛,故意踩在了上面,欲将它踩扁,这样,就算权出猛醒来也不至于直接注意到地上那蜡烛其实还有一点并没燃烧完。 接着,他蹲下来从权出猛身边的袋子里往出取蜡烛。 由于聂挥毫又在权出猛身边蹲了下来,权出猛又一次闻到了他身上那种难闻的气味。尽管这次他离聂挥毫的距离比上次远一些,但那种气味依然让他反感,他赶紧屏住了呼吸。 聂挥毫想:我都离他那么近了都听不到他喘气的声音,看来他呼吸还是很弱,他这样不像装的。 正如权出猛所言,那些蜡烛就在袋子口附近,聂挥毫的手一下就碰到了。 聂挥毫拿出自己随身带的火折将刚拿出来的一根蜡烛点上了。 他借着烛光往地上看了一眼之前被自己踩过的那个还剩下一点的蜡烛。 被他用掌风打灭的蜡烛当时还并没凉下来,聂挥毫踩过后,那剩下的一点蜡烛也跟地上的蜡油混在了一起,看着像被烧成蜡油后聂挥毫才踩上去的。那还剩下一点的烛芯,也已经被聂挥毫这一脚踩得陷在了那些蜡里,如果不蹲在地上仔细看,别人并不会注意到那里还有一点烛芯。 尽管如此,为了防止权出猛看到剩下的那点烛芯,聂挥毫还是把剩下的上面还带着一点蜡的烛芯捡起来,随手放入了自己的衣袋里。 他知道权出猛的头一直朝另一个方向转着,根本无法注意到他捡起烛芯的事。 聂挥毫把新点燃的蜡烛放在了地上,站了起来。 此前,权出猛先是屏住呼吸,后来觉得有些憋便轻轻地呼吸,这个时候,聂挥毫站起来了,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但他吸得非常慢,没什么声响。 (两千三百三十六)五步 聂挥毫注意到自己的鞋底沾上了一些蜡,他迅速用鞋侧面着地,脚往地上碰了几下,同时大声自言自语:“刚才一片黑,我竟然踩在蜡油上了,粘了一鞋,真是烦!” 鞋底上的蜡渣被他弄到了地上了一部分。 尽管鞋底上的蜡并没完全干净,但聂挥毫也没再弄。他问权出猛:“怎么救你?” 权出猛道:“请聂……聂长老……”他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又闭上了双眼。 聂挥毫一看这样,立即走到他身边蹲下来,问他:“快说啊,怎么救你?” 权出猛再次闻到了那股难闻的气味,又一次屏住呼吸,实在不想继续忍下去,便再次半睁眼睛,缓缓抬起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又无力地把手放了下来。 聂挥毫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什么都没有啊,你指那个方向是什么意思?” 依然屏住呼吸的权出猛再次指了一下那里。 聂挥毫说:“是让我往那个方向走吗?” 权出猛轻声说了声“是”。 聂挥毫立即便朝权出猛指的方向走去了。 权出猛这才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然,吸得很慢。 他缓缓把头转过来,看向聂挥毫,心想:终于离我远了!我可算不用闻那气味了! 聂挥毫才走了一段便回头问权出猛:“还要继续走吗?” “是。”权出猛道。 其实他本来也没想好到底让聂挥毫走多远合适,只是聂挥毫此刻问他这个问题了,他知道如果考虑时间长了容易引起聂挥毫怀疑,便直接说了“是”。说之后他也没后悔,他觉得此刻聂挥毫的确是离他远些比较好,这样他自己就算做一些微小的动作,聂挥毫也很难看清楚了。 权出猛又想:聂长老下次再问我还要不要走,我就说“不用”了。 聂挥毫又走了几步,问权出猛:“我还要继续走吗?” “不用。”权出猛轻声道。 由于权出猛声音小,聂挥毫没听清楚,又问:“是要还是不要?我没听清!” “不……”权出猛道。这次他将声音放大了,但仍能让聂挥毫从他的声音中感觉到他力气不够。 聂挥毫停在了那里,问:“我怎么救你?” 权出猛道:“您念……” 接着他便跟聂挥毫说了一句很短的咒语。 聂挥毫又没听清,问道:“念什么?我听不清楚!” 权出猛又说了一遍,聂挥毫还是没听清。 “你怎么刚才不直接告诉我!你告诉我之后我再往这边走,我不是就能直接念了吗?”聂挥毫道。 权出猛再次说了一遍咒语,聂挥毫依然没听清。 “你这样我怎么救你?”聂挥毫道,“我走回去吧,我离你近点,你告诉我行吗?” 权出猛轻声道:“五步……” “五步?什么意思?我走回去五步吗?”聂挥毫问。 “是。”权出猛回答。 聂挥毫便往回走了五步,站定,问道:“你再把咒语说一遍!” 权出猛又说了一遍咒语,声音稍大了一些。 (两千三百三十七)七尺 聂挥毫依然没听清楚,不耐烦地说道:“我还是听不见,你再大点声!” 权出猛听出聂挥毫的烦躁,知道肯定不能再耽搁了,否则会真的激怒聂挥毫,自己以后更不好办。 于是权出猛用聂挥毫能听到的声音把咒语说了一遍。 聂挥毫说:“知道了!” 说完,他便往回走了五步,立即念了那个咒语。 “多谢聂长老!”权出猛道。这时他说话的声音正常多了。 聂挥毫道:“我可以走回去了?” 权出猛说:“是的。但我周围气场仍不对劲,为保证您的安全,请距离我七尺以上。” 聂挥毫朝权出猛走去了,走到他觉得差不多的位置立即停住了,此刻他与权出猛的距离大于七尺。 聂挥毫说道:“你没事了?” 权出猛说:“还要缓一会儿,到事后我就能起来了。多谢聂长老救命之恩!” 聂挥毫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了?” 权出猛回答:“聂长老,我是着急查暮夕阁的情况,用法术时太着急了,在自己已经感觉难受的情况下继续作法,于是就……差点没了命!” “怎么这么严重?”聂挥毫道。 “作法时太着急了就会这样严重。”权出猛说。 “你作法前肯定就知道着急会有这样的后果吧?”聂挥毫问。 “是的。”权出猛道,“知道。” “那你还着急,你活腻了?”聂挥毫问道。 权出猛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太着急,否则会没命,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起聂长老着急知道结果的样子,我就着急了。” 聂挥毫说道:“你这什么意思?你还赖我了不成?” “不是这意思!”权出猛道,“我只是跟聂长老说,因为知道了聂长老着急,我就不由自主着急,我控制不了自己,然后就这样了。” 聂挥毫道:“着急时你倒是先别作法啊!” 权出猛说道:“聂长老,我在作法的过程中感觉进展太慢,我想到聂长老着急的样子,自己就越来越感到着急。在作法过程中感到着急,我并不是想什么时候停止作法就能随便停止的。” “停都不行?”聂挥毫道,“这是你水平问题吗?” “不是水平问题。”权出猛说,“无论是哪个人用这样的法术,都不能随便停止的。” “你不停下来,你刚才差点就没命吧?那你在不适合停的时候停了又会怎样?”聂挥毫问。 “那我现在已经不在世上了。”权出猛道,“在不适合的时候随便停本身就有危险,但如果当时没着急,随便停了也不至于当场丧命。最忌就是在本来就着急的情况下,又在不适合停的时候停止作法,那就会当场丧命了。” 聂挥毫说道:“那你没停下来,刚才差点没命,后果还算轻的了?” “是的,聂长老。”权出猛道,“我没立即停下来,就让后果直接发生,这就是选择了承担较轻的后果,这样我不至于当场丧命,还有救。” (两千三百三十八)求情 聂挥毫问:“你作法进展缓慢,是不是水平问题?” “不是。”权出猛道,“要是换成别的方士,会更慢。聂长老现在依然着急吗?” “我要是说我着急的话,下次你作法时是不是还是容易出大问题啊?”聂挥毫问。 “是这样。”权出猛说,“只要聂长老着急,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跟着着急。” 聂挥毫说道:“你是着急得到荣华富贵吧?” “我当然也想要荣华富贵,但尽力给聂长老办好事,给聂长老想要的结果,我才能得到荣华富贵啊!”权出猛道,“聂长老着急要结果,我便着急要结果。” “你这意思,在这件事上,是不是我以后不能催你了?”聂挥毫问,“一催你就是要命的事?” 权出猛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也不想这样!” “这件事,我要是不催你,你还会尽心干吗?”聂挥毫说。 “当然!”权出猛道,“今天是聂长老救了我啊!多谢聂长老帮我念那个咒语,其实是帮我求情了!” “求情?”聂挥毫问,“咒语还能求情?” “您刚才念那个咒语,里面有一层含义,就好像在向上天替我求情:‘他明日日出前不再作法,请饶他一命!’”权出猛道,“我也不知怎么才能跟聂长老把那个咒语解释清楚,只是这样打个比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聂挥毫听后愣了一下,道:“你是说你明日日出之前都无法作法了?” “明日日出前,我肯定不能再作法了,这次多亏聂长老帮我‘求情’,我才能捡回一条命!”权出猛说。 “我帮你向上天‘求情’,跟上天说你明日日出前不再作法……这……明日日出前不再作法竟然还成我说的了!我说了你的咒语,就相当于我下令让你明日日出前不再作法了?”聂挥毫道。 权出猛想:聂长老不会怀疑我吧?他不会认为我是故意用这种方法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同意我在明日日出前不再作法吧? 权出猛赶紧说道:“不是,不需要聂长老下令的。这事无论怎样,明日日出前我都不能再作法。” “无论怎样?”聂挥毫道,“如果我就是让你作法呢?” 权出猛道:“我按聂长老说的做,明日日出前作法,我必然会丧命。我相信聂长老了解这种情况后,是不可能下令让我作法的。” “那得什么时候才能查出来啊?我得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在你作法的时候让功力快涨?”聂挥毫道。 权出猛说:“明日日出后,我就可以继续作法了!到时候我一定继续尽力查!” “你缓过来没有?你什么时候能站起来?”聂挥毫道,“我一个部族长老跟你说话,你就这么躺着,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权出猛道,“我也想赶紧起来,但现在起来容易再次出现危险。还差一点儿就缓过来了,我有感觉,很快的,很快我就能……坐起来了。” (两千三百三十九)坐起 “坐?”聂挥毫眼睛睁大了道,“你听清楚没有?我问你什么时候能站起来!你竟然敢说很快你就能坐起来了!我一个部族长老站着跟你说话,你坐着?你觉得合适吗?” 权出猛说道:“不合适,但我要先坐起来,然后缓片刻,我就能站起来了。” “还有多久能坐起来?”聂挥毫问。 “很快的!”权出猛道,“还差一点儿。要不……要不一会儿我坐起来的时候,聂长老也坐下来吧,毕竟您是铁仓部族的长老……” 权出猛想:如果聂长老刚问完,我就立刻起来,就会显得假,但要是再拖一会儿,估计聂长老也会等得不耐烦。差不多我就起来吧,起来后别坐时间太长了,最好早点站起来。 聂挥毫说:“倒也是,一会儿你坐着的时候,我好歹也要坐一会儿,反正不能一直是你坐着我站着。我问你,等你能站起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就一切正常了?” 权出猛回答:“是。” “为什么会恢复得那么快?”聂挥毫道,“平时生个小病什么的,想要一切正常也要用不少时间呢吧!你刚才都差点没命了,这么躺一会儿,再坐一会儿,就能一切正常了?” 权出猛道:“聂长老,这不一样的,我没有生病啊,我只是在使用法术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才有了生命危险。聂长老刚才帮我念了那咒语后,跟法术有关的问题就会很快消散,等我能站起来的时候,之前的事情就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了。我到时候就一切正常了。” “既然你说你一会儿就一切正常了,那你为什么在明日日出之前还不能作法?都不能作法能叫一切正常嘛?”聂挥毫问。 权出猛说:“等我能站起来的时候,我只是身体就一切正常了,并不是想作法就能作法。刚才聂长老念那个咒语就如帮我向上天‘求情’了一样,就是答应了明日日出前我不再作法,这样我才能脱离刚才的危险。虽然到我能站起来的时候我身体正常了,在作法方面我依然跟平时不同。” 聂挥毫道:“你刚才说你周围气场仍不对劲,让你距离我七尺以上。要是我离你近了,能有什么后果啊?” 权出猛说:“我在真正缓过来之前,如果您离我近了,可能会出现不大舒服的现象。” 聂挥毫道:“你还差多久就能坐起来了?” “立刻……立刻就可以了,我这就坐起来。”权出猛道。说完他就缓缓地坐了起来。 聂挥毫也在原地坐下了,说道:“你明天作法能查出来吗?” 权出猛道:“聂长老让我给出具体时间吗?” 聂挥毫说:“你知道吗?” 权出猛摇了摇头道:“此次情况如此奇怪,我很难知道。但我会尽力,希望能早点查出来。” 聂挥毫道:“那你最好……算了,我就不催你了,省得你到时候又着急出问题!但是你不要让我在等很长时间后告诉我你根本就查不出来啊!” (两千三百四十)一段 权出猛问:“聂长老,之前您在这地室中吗?” 他明明知道聂挥毫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地室中,但却不想让聂挥毫认为自己早就知道了。因为如果那样的话,聂挥毫便可能怀疑他之前停止作法时间较久,便可能怀疑他自己之前说的着急作法是否真实。 然而聂挥毫却问:“你不知道吗?” 权出猛立即说:“我着急作法,自然没顾太多。” “你会连着作法那么久?你中间都没暂停过?”聂挥毫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说道。 权出猛想:我不可能跟聂长老说没暂停过,这么长的时间啊,说没暂停过谁能信?我要把暂停时间说得很短,这样既显得可信,也不至于导致聂长老怀疑我之前说的着急作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自然暂停过,而且还暂停了不止一次。我看到聂长老不在眼前,也不知道聂长老是否在我后面,我叫过聂长老,并没听到聂长老的声音。地室那么黑,我也没多点蜡烛,我不知聂长老是不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正在专心致志地练什么功或者睡着了,我便不敢再叫,免得打扰聂长老。”权出猛说,“既然不知道聂长老在做什么,我又着急作法想尽快查出暮夕阁那里出了什么事,我便立即接着作法了。” 说完这些,权出猛便站了起来,对聂挥毫说:“我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聂挥毫便让权出猛先离开了地室。 聂挥毫拿着一根蜡烛,照了照地上那些被他踩过的蜡烛,把它们收拾后,从自己袋子里拿出东西把它们包了起来,准备出去后将它们扔了。 在出地室之前,聂挥毫想着当日他不在这地室中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觉得甚是不可思议。 【第二百四十一章】 此前,在权出猛作法的过程中,聂挥毫没跟他说一声就离开了地室。 他并没回纵荒殿。 他要去办一件事,那事当日办是最合适的。 办完事后,他在回地室的路上远远地看到了乐愉跟另外几个人一起走。 看到乐愉,他想起以前发生过的跟聂扬威有关的事,又想起以前他每次想治她一番都治不成,他带着恨意,很想知道她在做什么事,看看有没有机会暗暗地给找她麻烦来发泄自己对她不满的情绪。 自从聂扬威离世后,本来做事就容易冲动的聂挥毫有时候头脑混乱,更容易因冲动做出一些事。 他这时心血来潮,没多想就立即暗暗地跟着乐愉一行人走了一段路,也没发现乐愉有什么异常,他觉得这时候想找乐愉麻烦并不容易。 这个时候他头脑又稍微清醒了些,他很快就想到了地室中的权出猛,便想:算了!这个乐愉,虽然看见她我就生气,但治她不一定选在今天这个时间,权出猛还在地室之中,不知他是不是已经查出暮夕阁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如果一会儿我就又能在他作法的时候练功,让功力快涨了呢?练功重要,不耽搁了! (两千三百四十一)圆地 聂挥毫想到此处便停了下来,没继续跟着乐愉他们。 然而之前他已经因为暗中跟着乐愉而走了一段路了,他前往权出猛所在的地室便可以走其他路了。 有一条小路,他都很多年没从那里经过了,他觉得这条路僻静,去权出猛所在的地室又近,便走了这条僻静的小路。 他走上小路后,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便想:那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没人。这样倒是真好,都没人能看见我,挺自在。 走着走着,他便进入了一片树林,他觉得从树林穿过后,没多久她就能到达地室了。 走了一会儿,他看到树林中前方有一块地方一棵树都没有,地上也没有草,那里露出的土地呈圆形,那圆形倒是不算大,但周围长着各种带刺的植物。 聂挥毫看了看那块圆形土地周围的带刺植物,觉得那些全都不是常见的植物,有些好奇。 他往左走了走,一低头,发现地上有各种较矮的带刺植物,要是走上去,显然会被扎到或者剐到。 他往右走了走,看到地上也有各种较矮的带刺植物。 地上那种带刺的植物绿得非常鲜明,他往更远的地方看了看,觉得这一带已经布满了这种带刺植物。 如果不从圆地上走过,他也不知道要绕多远才能躲开带刺植物。 他根本没多想就踏着那条细小的路进入了那块什么都没长着的圆地。 刚刚走到土地的中心位置,他就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周围一片漆黑,周围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香气。 聂挥毫想:怎么回事?我怎么记不清楚啊?为什么一片漆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啊?我记得我跟权出猛在地室里……然后…… 他头脑有些混乱,此刻,他并不记得自己早就从权出猛所在的那个地室出来办事,也不记得自己办完事后跟踪了乐愉一段路,然后进了一片树林,看到了一块圆形的什么都没种着的土地。 “怎么这么黑啊?怎么不点蜡烛?”聂挥毫道。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认为权出猛应该在附近。 说完这话,他突然反应到这里有一种奇异的香气,便觉得不大对劲。 他摸了一下地,弄了一手土,他便确定这里根本不是权出猛所在的地室了。 这时聂挥毫想:刚才我说了什么? 头脑有些混乱的他回忆着之前的情况,他真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想:我刚才睡着了吗?睡觉的时候应该没说梦话吧?可是我一个铁仓部族的长老,怎么能睡在这个地方?这里没有别人的动静,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吧?刚才我以为权出猛在这里时,我没叫出权出猛的名字吧? 仔细想了一会儿,他确定之前自己并没叫过任何人的名字,才踏实了些。 他摸了摸之前挎在自己身上的袋子,一下就摸到了,便庆幸没丢。 (两千三百四十二)绿火 聂挥毫知道袋子里并没装着蜡烛,他便把火折拿了出来,使用了起来。 火折发出的光在他看来并不够亮,他便从袋子里翻东西,想通过点些东西照亮。 他找到了一张废纸,把那张纸折了一下,放在地上,让纸的大部分地方都不贴着地,然后便用火折点了那张纸。 奇怪的是那纸冒出了绿色的火光,瞬间就烧完了。 直到纸烧完了,他也没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他想:纸也不小啊!怎么这么快就烧完了?我还没看清楚这里的环境。更奇怪的是,刚才我好像看见的火光是绿色的?怎么回事?我是不是看错了?要不我再试试。 聂挥毫又翻了翻自己的袋子,又找出了一张纸,这张纸比之前那张还小。 他觉得这张纸肯定会烧得比之前那张还要快,不想用这张,便又继续翻,可无论怎么翻都翻不出另一张纸了。 他并不满意,却也没办法,只好凑合用这张。 他觉得自己必须注意周围的样子。 他把这张纸也折了一下,放在地上,让纸的大部分地方都不贴着地。 他拿着火折,看着周围,用火折点那张纸。 这一次,纸还是冒出了绿色的火光,又是瞬间就烧完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聂挥毫倒是在这一瞬间看到了一点周围的情况,然而也并没看清楚。 他看到的是:在纸被点燃的一刹那,他周围一片绿色。 他觉得周围似乎有各种绿色的植物,然而又觉得那些绿色的植物实际上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样子。 他问:“这里还有别人吗?” 无人应声。 “只有我一个人?”聂挥毫又问道。 依然无人说话。 他想:着黑乎乎的地方也没人跟我说话,真的只有我一人?这是什么地方啊,也太奇怪了!刚才在纸发出绿色火光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周围有树叶形状的东西,但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我亲眼看见的还是我想出来的。 想到这里,聂挥毫突然忆起了之前自己好像身处一片森林之中,从一条细小的路上走到了一块圆形的土地中。 他想:我刚才看到了一块圆地,两边都是带刺的东西,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块圆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周围都长着绿色的东西,唯独那块地方不长?那里该不会是个陷阱吧?我现在该不会是在那块圆地下方吧?可我之前一点都没感到自己往下陷啊,为什么刚刚走到那块圆地上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里的香气是哪里来的?如果不是这里本来就有的,那此地应该是跟其他地方通着的吧?那香气是什么东西?不会有毒吧?不会……应该不会……我现在还活着,也没感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聂挥毫想往别处走走,但又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跟外面一样,走着走着就会碰到一些刺。之前他醒来后就坐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也并没直接就站起来,而是蹲在地上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 (两千三百四十三)硬布 聂挥毫移了一段距离,并没遇到刺,便继续移动,想要探一探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大空间。移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阻挡他。 他想:我是不是不该移太远?出口会不会就在我刚才所在位置正上方? 于是他沿着移来时的方向往回移,感到差不多应该移到了他醒来的位置时便停住了。 聂挥毫试着将手往上方伸,期待能碰到跟离开这个地方有关的东西。 什么都没碰到后,他便蹲着往另一个方向移动,想试试这样能不能碰到什么阻挡他的东西。 移了一会儿,他还是既没碰到墙壁,也没碰到其他什么。 聂挥毫在袋子里翻了翻,找出了一块硬布,那是以前他留在袋子里的。 他决定用火折烧布,看看能不能发出光使他看到周围情况。 他把那块硬布叠了一下,让硬布较少的地方接触地面。 他用火折点硬布,然而根本就点不着。 他只好把布和火折放回了袋子里。 聂挥毫沿着移来的方向往回移了移,觉得差不多到了他醒来时的位置时,便停住了。 他想:差不多是这里了吧?我刚才醒来后就应该在此处留个记号,到时候如果我走到别处后想回来,我好能顺利回来啊。我已经移动了位置,但这里应该是那个地方,我感觉是……就当这里是吧!既然刚才醒来后没留个记号,那就现在留个记号吧,就算这不是我醒来时在的那个位置,到时候我也方便找到这里来。 聂挥毫蹲着用手攥起了一把土,将那把土往地上按紧,又抓了一把土,将土洒在了之前已经按紧了的那把土上。 他一把又一把地挖土,将土洒在之前已经被按紧的土上,然后按紧,越垒越高。 挖着挖着,他发现下面的土比上面的更潮了,觉得越潮的土越容易被按紧,这样他垒的那个记号便更容易垒高。 他特意多抓了些潮土往上垒。 觉得垒得差不多后,他用手从外侧往内侧按了按他垒的记号,让那记号更结实些。 垒完,他便绕开了那记号,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此前,他往两个移动时都担心地上像外面一样有刺,后来真往两个方向移后他都没遇到刺,这次他便没再蹲着移动,而是站起来直接往前走了。 他走的时候用一只手摸索着前方,防止自己撞到什么东西上。 走了一会儿,他并没发现前方有什么阻碍。 他想:这里到底有多大?走了半天,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不知道这上方是什么地方,要不我用一下武功试一试。 他小心翼翼地腾空跃起,在跃起来的过程中一只手朝上探着上方有没有什么障碍物,防止自己磕到。 跃起一次后,他感觉上面比较空。 又试了一次,这次他跃得比上一次还要高。 他觉得此处上方空间应该非常大,便想再试着跃一次,这次跃得更高些。 跃起再次落下后,他举着的手依然没碰到任何障碍物。 (两千三百四十四)发掌 聂挥毫觉得这里似乎甚是空旷,但不确定,便想:我刚才又是移动位置,又是一次次地跃起,也没人阻止我,甚至没出现人的声音,大概这里根本没有人吧。就算有人,那人也应该不会攻击我吧?要是攻击早就可以攻击了。那我完全可以喊一下,靠听回声来判断这里大致有多大。 他便喊了一声,然而并没听到任何回声。 他将声音放得更大了,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听到回声。 聂挥毫想:一点回声都没有?到底怎么回事?我好像很难知道这里到底多大啊。要不,我直接问?万一有人,这里的人会不会告诉我? 聂挥毫喊道:“有人吗?” 没有回声,也无人回应。 “如果有人,就回答我一声。”聂挥毫说道。 依然没有回声,也无人回应。 “没人吗?没人的话,我就在这里用武功,把这里打垮了啊?”聂挥毫说道。 他根本不知道如果自己用武功能不能把这里打垮,甚至不知道凭自己的武功能否打到什么障碍物,但他还是这么说,希望如果有人的话这里的人能应他一句。 然而情况跟刚才一样。 他本来并没想直接在这里用武功,但刚才他那么说之后,他便想:其实真可以在这里用武功试试,没准能发现什么。 聂挥毫便朝一个方向出掌,但这次力度并不大。 打出这也一掌后,他以为多少能看到点反应了,然而这空间里的情况如他打出那一掌之前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跃起,朝地上发了一掌,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坑。 漆黑之中,他并不知道坑已经出现。 他迈出左脚探了探,想了解自己在打出这掌后地面有什么变化。 他踩了踩之前打的位置,发现那里显然有所下陷,感觉自己那一掌应该是把地打出坑了。 他此时尚不确定地弥漫的情况,于是往前移了一点,继续伸脚探。 他发现脚踩的地方越来越低,便确定那里的确有个坑了。 聂挥毫往后退了退,决定再次像刚才那样发掌。 他再次腾空而起,凭感觉朝之前已经打出坑的地方发了一掌。 虽然此处黑乎乎的,他根本看不见,但他这一掌确实很准地打到坑里了。 他又谨慎地迈出脚往下踩了踩,发现坑又深了些。 聂挥毫想:如果我再次打上一掌会怎样?这坑是会越来越深吗?深能深到什么程度?对我离开这里有帮助吗?如果我再打上一掌,地会不会陷下去,陷到更深的地方,如果我随着往下落了,那我是不是就更难离开此处了? 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想打,觉得不打不痛快。他又感到说不定下落也不一定是坏事,没准还能在下落后找到出口呢。 于是他往后退了退,又如之前那样,在黑暗中朝自己感觉中那坑所在的位置打了一掌。 接着,他又小心地用脚探前方的情况,探一下往前走一步。这次他探到那个坑其实并没变得更深。 (两千三百四十五)光滑 聂挥毫想: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次它没变得更深?我刚才那一掌的确是打在这里的啊,下面有什么东西? 他往前走了走,在被他打出的坑中蹲了下来,用手在坑中摸了摸。 摸着摸着,他感到坑里的地比之前蹲着摸过的地方硬很多。 他拨开了一些土,想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但摸到的还是土。 他继续把土往旁边移,移了一会儿,便摸到了比土凉一些的光滑的东西。 聂挥毫轻轻用手敲了一下那光滑的东西,顿时感觉手上有些疼。 他想:这是什么?我都没使劲,那么轻地敲了敲,怎么手会疼?这里为什么那么硬,还那么滑? 他多拨开了一些土,感觉那又硬又滑的东西似乎很大,一时半会儿自己是摸不到边界的。 聂挥毫从自己打出的坑中出来了,往其他方向走了几步,刚想在其他位置试着再次朝地面发掌,突然就是一个踉跄,差点跌入另一个坑中。 聂挥毫立即运功让自己站稳,并没摔倒,心想:怎么这边还有个坑?我刚才没往这里打过啊! 他用脚试了试后,进了那个坑,发现那个坑并不深。 他感觉此坑的深度跟之前自己打出的第一个坑在他刚打了一掌之后的那个深度差不多。 他蹲下来,用手往坑里摸,感觉里面是比较湿的土。 他把土拨开,下面还是土。 他又用手挖得稍稍深了一点,但跟之前一样,还是土。 聂挥毫决定站在这坑外,再朝坑里发一掌,看看有什么变化没有。 于是他跃到坑外后,腾空跃起,凭感觉,对着这个坑的位置发了一掌。 接着,他又走进了这个坑,发现坑的确更深了。 他没多想便出了这第二个坑,决定再次打向它看看怎么回事。 聂挥毫出了他发过掌的第二个坑,腾空而起,再次向这坑里发掌。 在他向第二个坑打出这掌后,他又进了第二个坑,这时他发现这个坑的深度与他上次进来时没多大区别。 他再次蹲了下来,用手摸地,觉得这坑中较低的地方也比较硬。 他拨开了一些土,摸土下方,摸到的还是土。 他继续把土往旁边拨,拨了一会儿,他就又一次摸到了比土凉一些的光滑的东西。 聂挥毫差点敲那光滑的东西,想起他在第一个坑里敲光滑东西时手上有些疼,便没敲。 他想:第一个坑,我打了三掌后摸到了光滑的东西。第二个坑,我打了两掌后摸到了光滑的东西。为什么?我每次发力都是差不多的,这两个坑里的土也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这个坑我并没打第三掌,就能摸到光滑的东西了? 聂挥毫决定换个地方再试一次。 于是他出了这个坑,腾空跃起,向了地面另一个位置发了一掌,然后试了试那个坑的深度,发现那个坑的深度相当于他往他发过掌的第一个坑里打第一掌之后试时的深度,也相当于他往他发过掌的第二个坑里打第一掌之前的深度。 (两千三百四十六)摸到 聂挥毫有些不解,用手拨了拨那坑里的土,发现土下面还是土,于是决定出去向它打第二掌。 从坑中跃出去后,他突然想换个位置往此坑中打,便往旁边走了走。 刚走了几步,他便差点掉进另一个坑里。 他心中一惊:怎么这里也有坑?我并没朝这里打过啊?莫非这个坑跟第二个坑情况一样?这坑会不会是先形成的? 他小心谨慎地进了他一掌没打过的这个坑,用手抓了一把土,放到旁边,摸了摸土下面,发现这里下面也还是土。他又注意到了这坑此时的深度也相当于他往他发过掌的第一个坑里打第一掌之后的深度,也相当于他往他发过掌的第二个坑里打第一掌之前的深度。 他并没立即对这个他从没发过掌的坑发掌,而是跳了出去。 聂挥毫再次腾空跃起,朝他之前发过掌的第三个坑中发了一掌。 他进了第三个坑,把土往周围拨了拨,拨了一会儿便又一次摸到了比土凉一些的光滑的东西。 聂挥毫想:第一个坑,我打了三掌后摸到了这光滑的东西。第二个坑,刚才我打了两掌后摸到光滑的东西了。这第三个坑,我又是打了两掌后摸到了光滑的东西。 想着想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想:第一个坑,我的确是在打了三掌后摸到这光滑的东西的,但如果当时我在打了两掌之后就摸,会不会已经可以摸到光滑的东西了?我在打了三掌后摸到这光滑的东西,这并不能代表我必须打满三下才能摸到这光滑的东西啊!同样的道理,那第二个坑,我也的确是在打了两掌后摸到光滑的东西的,但如果我在打一掌后就直接把土拨开摸坑里,是不是也能摸到光滑的东西? 聂挥毫意识到,他出掌打过的第三个坑的情况与他出掌打过的第二个坑的情况是有些不同的。他在出掌打第三个坑两次后和他出掌打第二个坑两次后都摸到了光滑的东西,但是,他出掌打第二个坑前,第二个坑已经出现了,他出掌打第三个坑前,第三个坑并没出现。他是在第二个坑已经出现了的情况下又打了两掌后摸到光滑的东西的。至于第三个坑,他对它发掌前它是不存在的。他向它打出第一掌后第三个坑才出现,打了第二掌后,他才在第三个坑中摸到了光滑的东西。 聂挥毫想:如果我不打第一个坑的第三掌就已经能摸到光滑的东西了,如果我只打第二个坑第一掌后就能摸到光滑的东西了,那么是不是第一个坑以及第二个坑的情况其实与第三个坑的情况是有相同之处的?就是说,在浅坑出现后,我再打上一下,浅坑变成深坑后,我就能摸到光滑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时,他头脑还算清醒,可想完这些,他突然头脑一片混乱,忘了之前想的情况了。 他的思绪突然转到了另一个问题上——在我打第一掌之前,那第二个坑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两千三百四十七)浅坑 聂挥毫并没立即想明白,他从他发过掌的第三个坑跃了出来,凭感觉走到了他差点掉进的另一个坑旁边,朝那个他一掌都没打过的坑中发了一掌,那个坑便成了他发过掌的第四个坑。 接着他跳进了该坑,发现该坑的深度与他发过掌的第二个坑被他打过第一掌后时的深度基本一样。 他跳出坑后又朝他发过掌的第四个坑发了一掌,然后再次跳进此坑。 他用手拨开了一些土,他又摸到了光滑的东西。 他跳出此坑,在黑暗之中移动着,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坑出现,同时用脚划出印来,以便原路返回。 找了一会儿,他并没看到其他坑。 他半蹲了下来,摸索着,沿着之前用脚划出的印往回移动,移回了第四个坑旁边。 他凭感觉走到了之前他发过掌的第三个坑附近,沿着另一个反向走了一会儿,边走边在土地上用脚划出印,依然没发现另一个地方多出其他坑。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走得不够远,所移还没发现,于是又特意往较远的地方走了走,一边走一边在土地上用脚划出印,以便一会儿沿着这个印走回原来所站的位置。 他还是没发现多出了其他坑。 聂挥毫决定朝被他发过一掌的第三个坑再发一掌试试看。 于是他半蹲着,沿着之前划出的印,摸索着,沿原路走回了第三个坑旁边。 他站起身后便朝第三个坑发了一掌,然后再次跳入第三个坑。 他摸了摸坑底,确定了深度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跳出第三个坑后,立即再次在周围寻找有没有其他坑。 还没走多远,他便又找到了一个坑。 他发现这个坑的深度就跟他发过掌的第一个坑被他打过一掌后的深度一样。 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为了验证他所想的,他立即跳出了这个坑,在旁边朝这坑里发了一掌。 聂挥毫再次跳进了坑中,将土拨了拨,便再次摸到了比土凉一些的光滑的东西。 他跳出坑,想:果然如此! 聂挥毫认为自己的想法没错,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这里的一些规律。 当他向一片平平的土地上发第一掌后,土地上会形成一个浅坑。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往坑里发第二掌,浅坑便会变成深坑。 如果这时他跳入深坑用手拨开一些土,他就能摸到那比土凉一些的光滑的东西。 在浅坑变成深坑后,如果他再次向深坑中发一掌,这深坑并不会变得更深,但这深坑附近便会出现另一个浅坑,那个浅坑的深度相当于他向平地上发第一掌后形成的那种浅坑的深度。 觉得自己弄明白这规律后,聂挥毫想:我现在如果朝被我发过掌的第四个坑发出一掌,它附近一定会出现另一个坑。 聂挥毫认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肯定不会错了,他便朝着被他发过掌的第四个坑发了一掌,然后在附近看有没有出现另一个坑,他认为很快就会找到。 (两千三百四十八)深坑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他还没走几步,就发现那个最新出现的坑了。 他本来还想进入那个坑中,看看它是不是浅坑,是不是跟他发过掌的第一个坑被他发了第一掌后一样深。然而他觉得这是毋庸置疑的,根本就不需要再试了。 他坚信这时候只要再往这个坑中打上一下,自己跳进去后一定可以摸到那比土凉一些的光滑的东西。 由于觉得自己的想法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他也没什么顾虑,直接朝坑中发了一掌。 发完这一掌后他就想到了自己发过掌的第五个浅坑已经变成了深坑,本来懒得进去验证一下是不是这样,然而他脚下滑了一下,身体向那他发过掌的第五个坑倾斜了一下。 他便想:难道这意思是让我进去看看?既然如此我就进去看看。 聂挥毫便跳进了坑中,拨开了坑中的土一摸,果然摸到了那比土凉一些的光滑的东西。 聂挥毫跳出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往这坑里再打上一掌,就一定能出现另一个坑,然而他决定不采取这种方法,因为往平地直接打上一掌也能使那里多出现一个浅坑,而且,直接往平地上打他还可以选择在什么位置打出一个坑来。 所以他便向平地发掌了,在他发出掌后,第六个他发掌打过的坑出现了…… 就这样,他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他想:不知道那光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我多打出些坑,那东西露出来的部分自然就会多些。打着打着,说不定我就能见到它的全貌了。 聂挥毫便继续打,一边打,还一边留下记号,以便在黑暗之中回到他想回到的位置。 打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累了,便在一块较平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突然欲再次发出声音,心想:要是现在跟之前情况不一样了呢?之前我发出声音,无人回应,现在就不一定了啊,如果我打出了这些深坑能改变什么呢? 于是他便坐在那里问道:“有人吗?” 依然无人回应,而且还是连回声都没有。 “还是没有人?”聂挥毫又说道。 情况跟之前相同。 聂挥毫感觉有些渴了,但却没有带水,心想:不知道这里通往什么地方,要是能找到水就好了。赶紧再多朝地上发一发掌,万一能发现什么呢? 聂挥毫便又朝地上发了掌,一次又一次。 他跳入最新打出的深坑中,用手拨了拨,摸到了那个比土稍凉一些的光滑的东西。 聂挥毫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我都打了那么久了,我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大,要是继续发掌,真不知道要发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到时候我还没发现什么就渴死了!要不,我先把这里的土移一移,把深坑和深坑连在一起,让之前我能摸到的一部分又一部分光滑的东西连在一起吧! 他刚刚想到,便决定这么做了。 他移动着那些土,把那些土往边上挪,一点一点地让那些深坑连了起来。 (两千三百四十九)火花 过了一会儿,他便累得满头大汗了。 聂挥毫坐在原地,觉得有些生气,心想:都是乐愉!这人真是邪了!我怎么碰上她就倒霉?之前要不是跟踪了她一段,我也不至于走到那个位置!不走到那个位置的话,我就不可能走这条路了啊!就是因为跟着她,我才不知道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 聂挥毫皱着眉头,喘着粗气,气得用手捶了一下身边的土。 “哎哟!”他叫了一声,因为感觉手疼。 原来他捶的那一下,手正好碰到了个硬东西。 “什么破东西啊!敢硌老子,找死啊!”聂挥毫怒道。 他更暴躁了。 本来都把手拿开了,但他偏想把那个硌到他的东西找出来抛出去。 他便从土中拿出了那东西。 他也看不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形状的,只是感觉有一个地方是尖的。 他想:刚才硌到老子的,应该是尖的这边,可恶! 他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朝前方高处将它远远地抛了出去,口里念道:“硌了老子,你就滚!摔成碎末都活该!” 扔出去后,还没等聂挥毫反应过来,他便听到远处“啪”的一声响,接着就觉得那里似乎有极小的火花闪动。 聂挥毫虽然心中一惊,但却说道:“滚!以为老子怕你不成?” 话音刚落,聂挥毫便听到远处出现了“哗啦哗啦”的声音,感觉那好像是什么东西被击碎了往下落的声音。 聂挥毫这时才想: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它碰到了什么,为什么能闪出火花来?要是那边有东西能闪出火花,我是不是能找到照亮用的东西? 他有点想往那边走走看,但忽然又想到那边“哗啦哗啦”的声音,心想:那边该不会是往下落东西了吧?如果刚才是在落东西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落完。 聂挥毫刚刚想到此处,便又听到远处有“哗啦哗啦”声,想:看来是没落完啊!我不赶紧过去是对的,要是过去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砸到我。 想到这里,他竟又有些生气,心想:那里出现那小火花和“哗啦哗啦”的声音,要是把我引过去了,我是不是就是要被砸的?怎么着,刚才那硌到了老子的东西都被老子扔到那么远了,还能给老子带来不利影响吗?我再往那边扔些东西! 聂挥毫便在身边的土里翻了翻。 不要说找到跟刚才那东西一样的东西了,他都没能在土里找到什么大块东西。 聂挥毫想:怎么着,还没有了?老子偏不信了! 他在别处翻了翻,终于翻出了一块感觉像是石头的东西。 聂挥毫心想:这地方也真是奇怪了,那么多土,却没什么石头!找石头竟然都能这么难!不管怎样,反正我是找到了……可是……这……这到底是不是石头?管它呢,先用了再说! 他把石头沿着他之前抛那硬东西的方向用力扔了出去,扔的力气跟刚才抛那东西差不多。 (两千三百五十)露出 聂挥毫想:要是老子遇上奇事的话,这石头说不定能砸在刚才硌到老子手的那破东西上呢!管它是什么,硌到老子了就不是好东西,砸碎它才痛快! 正想着,他就又一次看到了远处闪出了较小的火花,接着,他又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声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下落。 这一次,他听“哗啦哗啦”的声音时感觉到掉下来的东西似乎比之前掉下来的大了一些。他并不确定自己这种想法是不是对的,但也因出现了这种想法而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聂挥毫想:如果这次落下的东西真比上次大,要是我再找个东西往那边扔一次,下次落下来的东西是不是会比上次还要大?要是大很多的话,那些东西落下来后,会不会造成上面的什么东西完全塌下来。会不会本来我还有路能出去,一塌下来我反而被困在里面了? 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又一次听到那边响起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想:到时候该不会“轰”的一声,连我这边都受到波及吧?要是把我砸在里面了还了得?我可是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啊!我还是先不要继续把什么东西扔向那边了。 可是他依然在生气,总觉得有口气咽不下去,他便抓了把土,往附近扔了一下当作发泄,好像这样就能当成自己已经把什么东西扔出去,砸到之前那个硌到他的东西,出了一口气一样。 聂挥毫继续移那些土,那比土凉一些的光滑的东西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 他蹲在上面推着那些土,时不时还摸摸那光滑的东西。 聂挥毫想:这光滑的东西,我摸到的部分好像处处都是一样的?要是到处都一样,它又特别大的话,就算我能让它露出很大一部分,我又能怎样?我又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也看不见它的样子。我现在该怎么做?还要继续这样移那些土吗?可是如果不移那些土,我现在做些什么比较好?要说闯一闯,向我刚才扔东西的那个方向走去……那肯定不行啊!想都别想,现在那里突然又出现“哗啦哗啦”声了,倒是比刚才那阵的声音小一些。 他刚想着现在那里的声音比之前的小一些,便听到了“咔嚓”一声稍大的声音,接着便又听见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聂挥毫愣了一下,想:刚才声音怎么突然大了那么多?是不是有什么稍大的东西掉下来了?如果是的话,我刚才没往那边走还真是明智啊!不然谁知道掉下来的东西会不会要了我的性命!既然如此,我就还在这里继续移那些土吧,多移一些,万一一会儿能看到什么不一样的情况呢! 聂挥毫没再多考虑,便继续移起了土。 移了几下,他又觉得自己落得在这种地方移土都是因为碰到了乐愉,于是移土时下手比之前重,好像对所移的土用力越猛,就越能发泄出对乐愉的不满一般。 (两千三百五十一)弹起 推了一段时间后,满头大汗的聂挥毫觉得多个之前被他打出来的深坑都连在一起了,他便在比土凉些的光滑的东西上到处摸,希望能摸到不一样的地方。 摸了一会儿,他发现有一处凹下去的地方,心中暗喜:找到了不一样的地方总比没找到好,虽然还不知道这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我万一能试出什么来呢? 于是他伸出右手食指,往凹下去的地方捅了捅,当即发现那里好像是可以按下去的。 他很想使劲按,但又担心出现什么大问题,便先是按下去一点,看向了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继续往下按,仍然没什么反应。 按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光晃了一下,他立即松开了手,他按着的东西便弹了起来。 此处顿时再次成了一片漆黑。 聂挥毫知道之前自己看到的光正是下面那光滑的东西发出的,很希望再次看到那样的光。他觉得有那样的光后,说不定他便能看到这里周围的情况。 他决定这次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按到底。 他按到底之后,他所按的东西就像贴在了下面一样,并没再弹起来。 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下面发出了白色的光,那光起初有些晃眼,过了一会儿,虽然也亮得很,但显然不似之前那样晃眼了。 在变暗之后,它便没再次变亮。 聂挥毫借着那白光往周围看去,能看到前方很远的地方有塌下来的墙,然而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聂挥毫想看到除了他前方之外的其他几个方向到底是什么样的,却只看到了远处黑乎乎的一片。 他想:反正有亮光了,我的确不是一般人啊!有几人会像我一样不直接摸黑往里走,而是在这奇怪的地方打出几个坑来,找到下面这光滑的东西,然后让这里充满光亮啊?我真是太不平凡了!这铁仓部族就得让我当族长啊!不管下面发亮的是什么东西,只要这东西亮着,我在这里寻找出口就方便得多。 他打算往前走走,看看那边塌了一部分的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向那边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听有没有“哗啦哗啦”的声音。走得较近的时,他发现那里已经非常安静了,感觉应该不会立刻有什么落下来。 那光滑的东西发出来的白光离塌下来的墙并不算近,虽然那光能使他看到塌下来的墙,但毕竟离得不够近,即使是已经走到了距墙很近的地方,他也看不大清楚。 他想:刚才那火花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起初把那个硌了老子的东西抛过去后,我还以为那里出现火花是因为我抛的那东西有什么问题,后来把另一个东西弄过去后才知道它也能让那里出现火花。刚才那两个东西到底打在什么位置了? 尽管他看到塌了一部分的墙后感觉那墙没他想象的那么危险了,他便很想再找个东西试一试,然而他又看了看塌了一部分之处,便担心如果像刚才那样扔个东西来一下会有不可估量的后果。 (两千三百五十二)半张 聂挥毫远离了那堵墙,决定回到之前自己做了记号的地方看看,尽管他做记号时也不大清楚该位置是不是他醒来时的准确位置,但他感觉就是。 他往回走了走,先是走到了那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上,接着便看着之前他做记号的地方走。 到达那个位置时,他往上方看了看,觉得上方可能高不可测,因为他看到的依然是黑乎乎的,望不到尽头。 他想:如此说来,如果我真是在这个位置醒来的,那我应该不会是从上方掉下来的吧!虽然看不清楚上面有多高,但我抬头根本看不到顶部,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我是从上方掉下来的,我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吗?再说我醒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感觉哪里疼,显然就是没被摔啊。这个位置,下面应该也是那光滑的东西吧?要不,我先把这里也打出几个深坑,移一移土,把深坑连在一起,看看这下面的情况如何吧! 想到这里,他便立即做了起来。 聂挥毫朝此处地上发掌,打出了一些浅坑,然后又一一朝每个浅坑发掌,那些浅坑就全都变成了深坑。 他走近了其中一个深坑,拨了拨土,还没拨上几下,就看到下面透上来的白光了。 他想:现在比刚才方便多了,下面光滑的东西发着光,我想把这些土移到哪里就能准确地把这些土移到哪里了。 聂挥毫把这个坑中的土往某个方向移,很快就移过去了。 尽管依然口渴,但做这件事还算轻而易举,这便令聂挥毫的心情比之前好了些。 他把这个坑和另一个坑之间的土移开,两个深坑便连在了一起。 接下来,他又开始移动其他深坑与深坑之间的土。 没多一会儿,他就通过移动那些土把新打出来的这些深坑全都连在了一起。那里便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坑。下面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又露出了一大片。 聂挥毫觉得这个大坑和之前被他通过移土而弄出来的那个大坑之间还有些土,便想把那些土也移开,这样,两个大坑便可以变成一个大坑了。 这时他觉得实在累,便坐在地上休息,打算等一下再继续移动那些土。 就在他坐着休息的时候,他又看向了远处那堵塌了一部分的墙。 这次看的时候,他离得比之前远了些,正在休息的他看的时间也比之前长了些。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还没塌的那部分很像半张脸,由于上面坍塌了,只剩下了鼻子和鼻子以下的部分。 聂挥毫着实一惊,心想: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它像什么图案啊?是不是我这会儿想太多了?可是……现在能影响到那里的光又不强,我离远了看,那真的很像半张脸啊。那下巴,那嘴,那鼻子……脸只有半张,上半张是被我用东西打下去了吗?这里的光奇怪得很,一般情况下,如果是火光的话,就算光对那边有影响,我看到的也不应该是这个效果吧? (两千三百五十三)掸掉 聂挥毫想用袖子揉一揉眼睛,却发现袖子上都是土,他便用手掌掸了掸袖子。 令他没想到的事又出现了。 他本来以为这袖子上的土要想被自己掸干净需要掸个几次,然而他只是掸了一次,那些土便全都落在了地上,袖子立刻就变得跟没弄上过那些土一般。 在那白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他掸那一次之后那些土快速落下来的感觉就跟看到下雨的感觉有点像。 他觉得甚是奇怪,心想:怎么回事?之前我在移动那些土的时候,袖子上弄上了不少土,接下来我继续移土的动作一点也不小,那些土怎么依然在我袖子上都没离开?难道必须要我主动掸,它们才会落下来吗?这事会跟我想不想把土掸下去有关吗?不可能啊! 聂挥毫想了想,觉得这事说不定跟自己的手有关。 他想:做事过程中甩了手,袖子上的那些土也不会掉,但我用手掸了袖子,土就会掉,应该就是我用手掸土才会掉? 他因为好奇,又往袖子上弄了些土,特意试。 他先是用右手拇指掸了掸左边的袖子,那些土并没快速落下,就像吸在他袖子上一般。 他用右手食指掸,情况跟用拇指掸没什么区别。 聂挥毫又试了试用右手中指,也一样。 接着,他用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根手指掸,袖子上的土也没快速落下。 聂挥毫心想:怎么又不行了?难道是使的劲不够大? 想到这里,他便用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根手指使很大劲朝自己左边的袖子掸了起来,直打得自己左手小臂有些疼,然而袖子上的那些土依然像吸在上面一样。 聂挥毫实在不解,又用右手手掌掸起了左边的袖子,使的力气并不大。 当右手掌心碰到左手袖子的时候,他发现袖子上的那些土又一次快速落下,令他觉得好像看到了下雨一般。 聂挥毫想:手指不行,但掌心行?怎么还有这种事? 聂挥毫又故意往自己右边的袖子上弄了些土,先是用左手几个手指分别试着掸。 无论用哪根手指或哪几根手指掸几次,那些土都依然如吸在了右边袖子上一样。 他便用左手的掌心掸右边的袖子。用掌心一掸,右边袖子上的那些土也快速落了下来,那样子令他觉得像看到了下雨。 聂挥毫心想:没错了,就是用掌心掸便能迅速掸下来。 就在他掸袖子的过程中,他也依然没忘记之前看到了那边墙上那只有一部分的脸。 当把两边袖子上的土都掸干净后,他便闭上双眼,用他觉得干净得不得了的右边袖子从自己闭着的双眼上抹过,他抹的力气并不算大,但觉得这样就如按摩了闭着的眼睛一般,能让他看东西看得比之前清楚。 睁开眼睛时,聂挥毫再次看向了那只剩一半的脸。 也不知道是他仅仅是感觉比之前看得更清楚了还是真的看得更清楚了,那只剩一半的脸的确比之前更明显了。 (两千三百五十四)和善 聂挥毫看着那只剩半张的脸,想象着它上半张脸的样子,却突生一种恐惧感。 他觉得无论是他想象的哪种上半张脸配上这下半张脸,整张脸都容易给人带来恐惧。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这只是他内心的想法而已,希望事实与恐惧没多大关系。 他故意让自己想象出相对和善的上半张脸,然而一连试了几次,他都发现他很难控制自己想象出的样子,看起来稍微和善些的上半张脸刚一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就变成了一张凶恶的脸。 聂挥毫心中不舒服,他想:我是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我要能控制整个部族,怎么能连自己脑海中浮现什么都控制不了?不行,我一定要能控制住! 自从聂扬威离世后,聂挥毫有时候本就会对念头之类的东西有些执着,此刻又想到自己未来要控制铁仓部族的事,他这种执着便更明显。 他盯着那已经令他产生了恐惧感的下半张脸,逼自己想上半张脸,让上半张脸与下半张脸匹配起来不带恐惧感。 试了几次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后,他有点沮丧。 又一次尝试使他终于想象出了非常和善的上半张脸,那上半张脸双眼弯弯的,似笑眯眯的样子。他感到还算满意,目光再次移向了下半张脸,这时,他突然发觉那上半张脸如笑着的样子也给人一种笑里藏刀之感了。 聂挥毫心中更不舒服了,他闭上双眼,再次看向了那下半张脸,这时他并没主动去想上半张脸是什么样的,然而却仿佛看到了上半张脸——聂扬威的上半张脸。 他脑海中出现的聂扬威的上半张脸与墙上那下半掌脸结合到一起,让他感觉不到和善,也感觉不到笑里藏刀,因为和善和笑里藏刀的感觉都是活人给人的感觉,而聂扬威那上半张脸与墙上那下半张脸结合起来显然是一张死人脸的样子。 聂挥毫打了个寒颤,低头看向了地上那光滑的发着白光的东西,有点懊悔。他本来想靠想象和善的脸驱走之前墙上那下半张脸带来的恐惧感,然而多想了想却给他带来了更鲜明的恐惧感。 他望着下方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心想:这里亮堂堂的,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是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更不应该有什么怕的!不就是半张脸吗,吓唬谁呢?当我小孩子呢!那墙上都只剩下半张脸了,还能怎样?不知道上半张脸是什么样,但上半张脸是怎样的又有什么关系?还不是被我打成这副德性了!要不是我担心那里塌了对我不利,我现在就扔个东西过去,让那里多塌下来一些,让那剩下来的半张脸也从我眼前消失! 虽然这么想着,他却一直看着下方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整个过程中没看远处的墙一眼。 聂挥毫觉得自己此刻要做的就是继续移那些土,将两个大坑完全变成一个。 (两千三百五十五)近看 他并没继续看那边的墙,而是移那些土,移的时候心中却始终没忘记那墙的样子。 他移完那些土后也没立即看墙一眼,而是开始在已经被他变成一个大坑的坑中一边看一边仔细找,他希望能找出如之前那种按钮一般的东西,这样他也许就能在不看墙的情况下做些他认为有用的事了。 细看了一会儿,他并没找到其他东西,便觉得出去的希望很可能还在墙那边。 聂挥毫并不想看那个方向,但还是朝该方向走去了,只是一直低着头,一边走还一边仔细听着那附近的声音,但连一点“哗啦哗啦”的声音都听不见。 走到离墙较近的位置,他才缓缓抬头,看向那下半张脸,走近后,他倒觉得那东西看着不如远看时那么容易令人产生不大舒服的感觉了。 聂挥毫心想:这也奇怪了,远看那么吓人,近看倒感觉没什么了。 他思忖了一下,觉得这大概是由于近看时目光容易盯在某个小地方,而不是盯住整个下半张脸。 这时他想:既然下半张脸此时看起来已不似之前那样,估计就算抬头看看,再想象上半张脸也不至于再如之前那样有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了。 尽管如此,他在抬头看下半张脸的上方时,还是希望自己并不要再想象上半张脸的样子,然而聂扬威那张死人的上半张脸还是出现在了聂挥毫的脑海中。 这令聂挥毫再次感觉不适,他又低下了头。 他觉得那下半张脸应该是导致他恐惧的原因。 此时他又听了听,发现的确没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的声音了。 聂挥毫想:真有我之前想的那么危险吗?现在都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也许之前真是我想多了,要不我再往那里扔一次东西,然后往后跑,看看如何。 突然,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担心这里塌了之后会有严重后果了。 他不想再多顾其他的,决定从地上找个东西打向前方,让那已经塌了一部分的墙再塌一部分。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在土里翻了翻,想找石头之类的东西,一时没再翻出什么硬东西。 他接着找,觉得有些烦,心想:不管怎样,一定要往上扔个东西,然后抛开,爱怎样怎样了,我可不想继续在这地方待着了。 聂挥毫那冲动的劲头又上来了,然而翻了半天,他依然并没在土里翻出跟之前他扔过去的东西差不多的东西。 他等不及了,想着:找不到我就没办法吗?就算没别的,这里也有土。 于是他抓了一把土,往墙那边的方向走去,走到差不多的地方便将那把土扔了出去,接着转头就跑。 在跑的过程中,聂挥毫再次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响声,而且这次听到的响声比前两次都大。 在“哗啦哗啦”响的过程中,他还听到了几声更大的响声,心想:不知是什么东西落下去了,一会儿转头看看。 聂挥毫跑的过程中并没感觉自己会受到什么威胁。 (两千三百五十六)方板 跑了一会儿,他就再次进了之前那个大坑之中,看了看那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 这时他发现那白光有时候会变得发黄,但每次发黄后立即就变回之前那种白色。 聂挥毫注意到那白光发黄的时候也依然很亮,并没有变暗了的感觉。 这时他听不到“哗啦哗啦”的声音了,打算转头看一眼,还没来得及转,便再次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聂挥毫因觉得危险便并没立即转身,而是坐在原地等待。 就在他等的过程中,他又听到了几声东西落下的较大的声音,心想:看来还没落完。 他继续等,直到他在那里听不到那边有东西落下的声音了,他才打算转身。 尽管他觉得在此地听不到声音了并不代表走近的话也听不到,然而他认为只要他在这里听不到,危险就不至于波及自己。 聂挥毫这时方转身,看向了那堵墙。 如他所愿,那下半张脸的确不见了,但之前下半张脸所在的墙与上半张脸所在的墙已经一样平了。就在那整张脸所在的墙上,竟有一个如镜子一般的铜方板。 那铜方板的边缘是像玉石般的白柱,那白柱发着白色的光,与之前坑里那光滑的东西发的光有些相似。 聂挥毫想:最讨厌看到的东西就是那下半张脸了,老子在这里找不到其他适合扔过去的东西也没关系,看见没有,老子随便抓了把土扔过去,那半张脸就滚得远远的了! 此刻他感觉还不错,很快就想到了把石头扔过去和把土扔过去的区别。 他想:也许找不到石头之类的东西还是好事呢,也许正因为我扔过去的是土,那里塌下了一些东西才不至于对我构成威胁?很可能啊!如果用石头之类的东西往那边打,打到的只是一个地方,这次我扔过去的是土,如此分散,说不定反而安全呢!反正啊,让我看着不痛快的东西就会很快在我眼前消失,我要是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呢,那我用别的东西也行,别的还有可能更适合。 聂挥毫朝那块铜方板走去,边走边想:看看这铜方板,说不定能对我从这里离开有帮助呢! 刚刚走到铜方板面前,他便停住了脚步。 在他看来,铜方板就是一面方形铜镜,铜方板里也的确映着人的影像。 他原以为他将看到的是自己的脸,然而他看到时却觉得那看不清楚的影像并不像自己。 他看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开始觉得那铜方板里的脸有些熟悉,似是不久之前看过的,他觉得那张脸的确跟自己有相似之处,但显然并不是自己的。 某个瞬间,他仿佛看清楚了那张脸,但他立即闭上了双眼。 原来,他觉得自己在那铜方板上看到的竟然是聂扬威的那张死人脸! 他想:不可能啊!刚才那下半张脸不是都被我打下去了吗?下半张脸都没了,我想象出的上半张脸也应该不再出现了,这里不应再出现他的脸!应该是我看错了! (两千三百五十七)白柱 聂挥毫再次睁开了双眼,然而刚刚睁开,他就再次在铜方板中看到了之前那张脸,只是比之前看起来模糊得多。 他又想:如此模糊,应该不是了。 尽管告诉自己那不是聂扬威的脸,然而他心中却越来越觉得像。 他又出现了不舒服的感受,想抓起些什么抛向那铜方板,但又觉得那铜方板中似乎有自己那已经死去的儿子的影像,便没立即行动。 他想:就算再抛过去,也要等那影像消失才行。 他便再次看着那铜方板,希望铜方板上那看着像聂扬威那张死人脸的模糊影像要么赶紧消失要么赶紧变成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聂扬威的样子。 然而看了一会儿,那张脸不仅没如他想的那般变化,还变得更清晰了,清晰得更让他一眼就又认定了那就是聂扬威的脸。 聂挥毫没再次闭上眼睛,而是看了看周围,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也找不出问题。 这时他突然想:那“铜镜”周围不是有发着白光的东西吗?我之所以看“铜镜”里的东西能看那么清楚,是否正是由于有那发着白光的东西?我如果打向那东西呢?等白光灭了,我不是就看不到“铜镜”里的东西了? 然而他却想不到该怎么去打那发着白光的白柱,他想走过去直接去毁那白柱,但又担心靠近那里会太危险。 尽管此时他已经不再能听到那边任何东西下落的东西,但既然之前那里被他打塌过三次了,他就觉得不适宜立即到跟前去。 他翻了翻自己挎着的袋子,也没翻出他觉得适合用的东西。 他想:难道真要用手碰那里吗?走那么近也太危险了!就算真冒这个险,也要再多等一等。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东西落下的声音了,但我还是不放心。 他觉得甚是口渴,便又有些心烦,但也不想干等着,于是决定再往地上发掌打出些坑来,让露出来的比土凉一些的光滑的东西面积更大一些,这样也许能发现些其他东西。 尽管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但他又感到累,便又往之前已经露出比土凉一些的光滑东西的地方走去,在那光滑东西上坐下休息了起来。 休息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看向了那铜方板,由于离得远,他又不觉得那铜方板有什么不寻常了。他看着它,就如看着一面普通的镜子一样。 聂挥毫突然想:这跟之前那下半张脸可不一样。那下半张脸,我远远地看着,想着上半张脸的样子就会觉得恐惧。而这“铜镜”只要我不离它近了,便无法从上面看出什么来,也不会觉得它有什么可怕。 刚想到这里,聂挥毫便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 平时照镜子的时候,如果站在不适合的位置,他是无法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 此时往这“铜镜”中看的时候,如果站在不适合的位置,就跟平时照镜子时站在了那种看不到自己的位置一样,聂挥毫便无法在镜子里看到聂扬威的影像。 (两千三百五十八)小山 聂挥毫认为每次他能看到“铜镜”中影像的时候,他恰恰都站在了他如果把这“铜镜”当成普通镜子来照就一定能在镜中看到自己的位置。 聂挥毫想:按常理来说,刚才我站那个位置,我在“铜镜”中看到的应该是自己啊!怎么会是其他影像?我知道这“铜镜”的确不普通,然而就算不是普通的铜镜,它让我看到什么影像不好,为什么偏偏让我看到了他的脸?为什么我自己去“照镜子”,在镜中看到的却是他,而且……而且是已经死去的他? 他此刻不想继续想下去了,他觉得如果继续坐在这里休息,心里都会很不舒服,只有立刻做些什么,把他这段时间填满仿佛才能驱走他心中的不适感。 尽管依然比较累,而且渴,但他还是立即朝土地上发了几掌,打出了几个浅坑,然后又在那几个浅坑上打了几掌,那几个浅坑便全都变成了深坑。 他依次跳入那几个深坑,拨了拨里面的土,那几个深坑坑底全都露出了比土凉一些的那种光滑的东西。 他开始移那些土,先是把其中两个坑合并成了一个,后来又移来移去,把后打出的那几个深坑变成了一个深坑。 他继续移动深坑中的土,就把后来出现的这个深坑与之前那个深坑连在了一起。 下面露出的光滑的东西的面积已经更大了。光滑的东西周围全都是被聂挥毫堆起来的那些土。 虽然那些土堆得也并不算多高,但很多连在了一起,像连绵不断的小山一样,围成圈。地上那比土凉一些的光滑的东西则如发着白光的湖嵌在山中。然而“湖”中的“水”却是无法流动的,因此这更像结了冰的湖。 聂挥毫开始半蹲着走在这“结了冰的湖”之上,寻找着与其他位置不同的地方,他甚是希望能在这“结了冰的湖”上找到“冰窟窿”之类的东西。 尽管他觉得如果这里真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他之前移土的时候有可能会看见,但他知道自己移土时并没一直看着地上,他认为就算光滑的东西上有什么异常,他也不一定注意到了。 走了一会儿,他倒是没发现什么“冰窟窿”,但却发现那光滑的东西上有一处如他拇指指甲盖大的地方发的光比其他地方暗一些。 他想:这该不会又是个什么按钮吧? 于是他用右手食指按了一下,发现那块光比其他地方暗的地方一点都没动。 聂挥毫想:是不是我力气不够? 他加了些力气,然而那里并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那比别处暗一些的地方跟他拇指指甲盖差不多大,他便试着用右手拇指往下按,那个位置依然跟之前没什么不同。 他试了试左手食指和拇指,情况还是一样。 聂挥毫用右脚踩在了较暗的地方上面,将脚拿开时,那里仍然如昔。 他又用左脚踩在了那里,然后把脚拿开,发现那地方跟他用右脚踩时没什么区别。 (两千三百五十九)齿状 聂挥毫觉得突然想到了之前用手指掸袖子后,那些土并没快速落下,就像吸在他袖子上。后来他用掌心掸袖子,袖子上的那些土就快速落了下来。 他想:莫非用掌心对准它按下去就可以? 想到这点的时候,他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种下手后很快就能看到变化的感觉。 他用右手掌心对着那跟他拇指指甲盖差不多大的位置,轻轻往下一按,只见地上那光滑的东西便左右大幅度晃了起来。 周围那些被他推过来的土也朝中间移了移。 聂挥毫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立即坐在光滑的东西上,用手按住光滑的东西,防止出现其他危险。 就在这时,他坐着的那块光滑的东西忽然分成了两部分,两部分分别向两个方向移去,中间出现了三尺左右的距离。 聂扬威处在位于西侧那部分的边缘附近。 他往下看去,两部分裂开后的地方有呈齿状。 两部分裂开后边都不再摇晃了。 聂挥毫想:看来这次我又做对了? 他坐在光滑的东西上向两部分之间看去,发现那些发着白光的齿状物有时候也会变成黄光。 他往下看了看,感觉下方深不见底,但他似乎听到了水声。 聂挥毫想:怎么有水吗?渴成这个样子,要是这下面有水,我可要下去啊! 刚打算下去,他又一转念:这地方的水是能喝的吗?要是看不到水没的喝也就算了,要是我看见了水,却发现那水根本就不能喝,岂不是会更难受?再说,如果不往下走,我可能还没那么累,万一我费了半天劲终于下去了,变得更累了,到下面后却发现那水根本就不能喝,那不是要气死? 聂挥毫于是没立即下去,环顾四周,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东西。 无意中,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了那铜方板,他立即就又想到了之前从那里面看到的东西。 他有些动摇了,心想:此刻我并不想看见那东西。可是……既然这下面已经变成了两部分,那“铜镜”会不会也发生什么变化? 聂挥毫想再过去看上一眼铜方板,然后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走了几步,便站住了,想:刚才这里晃了一会儿,那边会不会一会儿又有东西要塌下来啊?我要是离太近的话,会不会不安全? 于是他只是走了一段路,并没走得太近,始终都没听到那铜方板所在的位置附近有东西落下的声音。 聂挥毫就远远地在那里朝“铜镜”的方向看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并不合适,站在那位置,他根本不足以看到铜方板上的影像。 他挪了挪,还是看不清楚。 他再次换位置,直到移到了接近那已经变成了两部分的光滑的东西断开的位置时,才勉强能再次看见铜方板中的影像。 然而这时,大概跟离得不够近有关系,他看到那铜方板中的影像模模糊糊的。他只能看到那依然是一张脸,但看不清是什么脸。 (两千三百六十)变大 他想:里面的影像最好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最好我不会再次看见他那张脸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往前走了一段路。 原本根本看不清楚那铜方板中的影像,然而他往前走的时候这么一想,那影像竟变得比之前清楚了很多。 聂挥毫发现里面的影像越来越像聂扬威那张死人脸了,便立刻转了一下头。 他想:一定是我看错了!之前我看到的明明是模糊的,我只是多看了一会儿,它就变清楚了,不仅变清楚了,竟还变成了我不想看到的? 聂挥毫此刻满脑子都是聂扬威的样子。 他本想将头转向别处,但过程中,他的目光再次看经过了铜方板。 他竟看到聂扬威那张清清楚楚的死人脸在铜方板中变大了,脸的左右已经都已接近了那铜方板左右的两条白柱。 这情况的确又吓了聂挥毫一跳。 他再次移开了眼睛,愣在那里。 那张死人脸的样子再次带给了聂挥毫明显的恐惧感。 这时他感觉到前方有些地方的光在变化,聂挥毫并没看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变,他有点好奇,目光便随变化着的光移去了,然而这一移,他注意到了正是铜方板周围的白柱发出的光在变化。 他的眼睛再次扫过了铜方板,他看到聂扬威那张死人脸随着白柱发的光的变化显得一阵发暗一阵发亮的,给人一种因为有什么事而阴晴不定的感觉。聂挥毫看到聂扬威那张死人脸似乎还要继续变大,却又好像受制于白柱一般。 他发现白柱发出的光在变化时会给人造成一种白柱有时候会变弯的错觉。 聂挥毫感觉聂扬威的那张死人脸说不定没多久就会将时不时“变弯”的白柱撑断,然后从那铜方板中出来。 他心中甚是不舒服。 如果那张聂扬威的死人脸忽然从那铜方板中出来,聂挥毫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此刻聂挥毫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见到死去的儿子那张死人脸,只是担心那张脸出来后会跟着自己,那时候自己就算到别处去似乎也要被那张脸一直跟着了。 聂挥毫这时又觉得渴得很,注意力再次被下面很深的地方传来的水声吸引了。 原本担心耗费体力却看到不能喝的水的他,此刻由于担心被铜方板中那张聂扬威的死人脸跟着,便决定先踩着那些齿状物往下走了。 聂挥毫沿着他所站的西侧的这部分光滑东西的东边沿走了走,又往下看了看,又有些担心。 他想:虽然这里一直没再摇晃,但是这两部分之前是一体的啊,后来突然分开了,中间有个这么大的裂缝,我要是从这裂缝中往下走,走着走着,这两部分要是突然合上,我岂不是会被夹死在中间?就算它们没合上,但如果一会儿再摇晃起来,正站在那些“齿”上的我会不会突然被甩下去。这下面有水声,我不知道水有多深,也不知道下面有没有岸。如果我被甩下去,我有可能被淹死,也有可能被摔死! (两千三百六十一)并用 正担心时,那边铜方板上白柱的光线变化比之前更快了,这使聂挥毫立即想:下去也不一定就真危险,要是我下去时那两部分一点都没动呢,连摇晃都没摇晃呢,我不是正好就能看到下面的情况了吗?如果不下去,那边“铜镜”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要是被里面那张死人脸盯上,不知道到时候我会不会因此死在这里啊! 于是他便不再犹豫,便迅速踩着那些白色光滑东西上的齿状物,朝下方移去。 下半身进入两部分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中间后,他便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那些齿状物,手脚并用,往下爬。 他本以为那白色光滑的东西侧面的那些齿状物会因为特别光滑而既不容易被抓住也不容易被踩住,但事实上倒没他想象的那么滑。 他往下爬了一会儿,比之前更累了,却感觉下面的水声依旧离自己很远。 他停了一下,手紧紧地抓着那些齿状物,也不敢随便移脚的位置,生怕没站好掉下去。 聂挥毫就这样停在向下爬的途中“休息”。 他喘了几口粗气,觉得这样休息其实一点也不会使他舒服,因为一直在较着劲。 聂挥毫想:我到底往下爬多久了?下面还有多远才能到底啊!都爬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还是感觉下面的水声离我很远。 他口干舌燥,再次想起了乐愉,心想:都是她,碰上她就没好事,老子怎么那么倒霉! 聂挥毫一生气,手抓那齿状物便抓得更紧了,好像要把它捏碎一般。 这一抓紧了,他突然觉得靠自己左手的那部分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竟轻轻震动了一下。 这着实吓了他一跳。 聂挥毫由于受到了惊吓,没再立刻想乐愉的事,之前抓得更紧了的那只手便不似之前那样抓得那么紧了。 他并不觉得那里震动是因为自己突然抓得更紧了,他想:该不会是上面那“铜镜”中的脸从白柱的包围之中出来了吧?该不会追下来吧? 他顾不得想太多了,立即手脚并用往下爬,边爬边想:吓唬谁呢!老子怕谁啊?老子这速度谁能赶上!就算真有什么追下来,那也一定追不着老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招惹老子!要是把老子惹急了…… 聂挥毫想到这里,突然无法继续想下去了,他觉得如果他并不想看到的“铜镜”中的脸真追着他下来了,“惹”了他,他又能如何? 聂挥毫知道那样想不下去了,便换了一种路子想:谁敢招惹老子啊!根本就没有!没人敢招惹老子,又怎么敢把老子惹急? 想的过程中,他还朝上方看了一眼,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东西随着他下来。 聂挥毫便没继续往上看,他一边往下爬着一边想:这就对了,根本不会有东西跟我一起下来。我自己想那么多干嘛?本来就没事!我往下爬也不是因为怕什么啊,就是因为我渴了啊,渴了要喝水,下面有水,对啊!我就是这个原因下来的! (两千三百六十二)绿脸 聂挥毫往下爬着爬着,低头时忽然感觉下方有一张脸在看着自己。 他再次停了下来,没立即往下看。 然而往下爬时为了能准确地踩在那齿状物上,他不得不往下看。 他想直接往下迈腿,却担心一脚踩在之前看到的那张脸上。 聂挥毫想:刚才这边的确震动了一下,该不会是上面那张脸早就追了下来吧?不对!下面那张脸是绿色的!完全不是上面那张脸的样子!不像有什么关系的……不像……该不会是上面那张脸变了个样子出现在下面了吧?不会吧! 他想再看一眼下方那张脸,但觉得如果真看会让他产生强烈的不适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在这一刻往上方看了一眼,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聂挥毫停在原地,觉得实在累,他想:如果那张脸真的追了下来,我要不要上去?如果上去后发现那张脸其实还在那“铜镜”中该怎么办?我再往下爬吗?再次往下爬时它不会再追下来吗?这里这么深,要是上上下下的,就算没被那张脸追上,我也快累死了吧?我会不会因为累而没抓住“齿”而掉下去淹死或摔死?或者……渴死? 他觉得目前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有危险,倒不如干脆往下爬。 可是要想安全地往下爬,他是必须要往下看的。 他想:老子怕什么?看就看! 于是他再次往下看了一眼,那一瞬间他再次看到了那张绿色的脸,他仍感觉那张脸在盯着他看。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那张绿脸会变化,而且能变成各种样子。 定睛一看,原来那根本不是一张真正的脸,而是浓浓的绿色的气,那些气之前在变化的过程中有一段时间看起来很像一张脸,其中有几处空的地方,看起来有些像五官。 聂挥毫心中踏实多了,想: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追下来?有什么可怕的! 刚想到这里,他又觉得不对劲了,接着想:虽然不是人脸,但这绿色的气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对人不好啊? 他正想着,那绿色的气便快速地向上升了一段,有一部分已经漫过他头顶了。 他觉得那绿色的气并没使他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他想:它已经已在我周围了,现在我只有赶紧往下爬,才能躲开这股绿色的气啊! 于是聂挥毫快速往下爬去了,爬了一会儿,所有绿色的气完全处在聂挥毫的头顶之上了。 聂挥毫想:它上去了,我已经在它下来了!这玩意儿哪里难得住我?亏我刚才还把绿气想成了一张脸,明明没有脸的东西,我也真是给它脸了! 聂挥毫有些得意地继续往下爬,爬着爬着,他又看到了下方有绿气,心想:怎么还有?虽然这绿气对我没什么影响,但一次一次地把我漫过去,也挺烦人的!是不是真没办法让我不碰上这种烦人的东西了?我就是想下去喝水,我就得忍这些吗?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下面的水到底能不能喝呢! (两千三百六十三)棕气 然而不管聂挥毫怎么想,他也没别的办法。当时他已经离上面很远了,他可实在不想往上爬了。 他便没继续多想便继续向下爬去了,很快就再次穿过了一些绿气。 聂挥毫继续往下爬,爬着爬着发现之前上面的那种异香似乎不那么明显了,然而还是能闻到。 他发现下方出现了一些棕气,他第一次见那棕气时,注意到了棕气的样子也像他第一次见绿气时一样,形成了看上去有些怪的形状,但他还是庆幸那不是一张脸的样子。 聂挥毫想:绿气似乎对我没什么不好,但这棕气呢?应该也不会吧?但如果它真的对我不好,我又能怎样,我也只能继续往下爬啊! 他想着想着,那棕气就升了上来,弥漫在了他身边。 他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跟之前绿气弥漫在他周围时一样,觉得有些烦。 往下爬了一会儿,他再次看到了棕气,又从棕气中穿了过去。 他又走了一阵,便在下方看到了玫红色的气。 后来穿过弥漫在周围的玫红色的气时,他依然没觉得不舒服。 一次又一次地穿过各种颜色的气后,他觉得甚烦,实在不想再被那些气干扰了,可发现下面竟还有。 他没有别的办法控制那些气朝他升起,也不能松开手脚去处理那些气,只好让各种颜色的气一次次地漫过自己。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聂挥毫终于感觉水声就在附近了。 他朝下方一看,并没看到水。 他想:这里是一片土地?那正好!不然我还不知道落下后该怎么办好呢!既然能听到水声,这附近应该就是有水的,我先落在土地上,然后找水就是了。 聂挥毫又往下爬了爬,到了下方时,发现最后一个齿状物距土地的距离稍高。 他想用武功,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担心用武功会使周围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变化,担心引起其他地方震动,便只能不管那么多,直接往下跳了。 跳下去后,他双脚便陷在了土中。 那土是深棕色的,比他想象的要湿很多。 起初土只是没过了他的脚踝,他站在原地看周围的功夫,那土竟已没过了他的膝盖。 聂挥毫看到前方有块没有土的地方,那里有几根朝上立着的细柱。 他便立即拉了其中一根细柱,上了那块没有土的地方。 看着腿上的那些土,他甚是火大,心想:水还没找到呢,就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实在可气! 这时他突然想起之前用掌心掸袖子上的土的事,便觉得也许用掌心能把裤子上的那些土掸下去。尽管裤子上的土显然比之前他袖子上的土湿得多,但他认为之前那些土从他袖子上离开时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他觉得自己裤子上的土也有可能以不正常的方式离开自己。 聂挥毫用手掌掸了一下右裤腿,裤子上的那些本来很湿的土瞬间就离他而去了。 与之前袖子上的土离他而去时的样子不同,裤子上的那些很湿的土离开时并没给他一种下雨的感觉。 (两千三百六十四)细柱 在那光滑东西发出的白光的照耀下,聂挥毫看到右裤腿上的那些很湿的土竟都是先往上移一段距离,在空中划个曲线,然后再落到距他稍远的位置的。 他之前虽然想到了可能会出现他没见过的情况,但眼睁睁看见右裤腿上那些很湿的土在空中划曲线的样子,聂挥毫还是有些惊讶。 这次那土落下来的样子倒是没给他一种如看到下雨的感觉,这次土从裤腿上先上移,在空中划个曲线后再落下给了他一种如看到喷泉的感觉。 聂挥毫觉得看“喷泉”的感觉还不错,之前的火气便降了不少,他立即用掌心掸了一下左裤腿,又看了一次土“喷泉”。 也许是因为看了两次土“喷泉”后让他心情比之前稍好,他开始往好处想了:水声就在附近,我找找,肯定会有! 聂挥毫站在原地听水的声音,感觉好像哪边都有,但他又无法确定到底哪里有。 他发现此刻除了他自己站的这个位置之外,附近其他地方的地上都是土。他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只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往哪个方向走,他都会再次往下陷。 这时他看了看身旁的细柱,考虑这柱子能否用得上。 他把双手放在细柱上往上一捋,本以为细柱不会有多大变化,却突然感到柱子外面好像有一层壳,这壳活动了一下。 聂挥毫想:这壳应该并不厚,就算我拿下来又能做什么用呢? 虽然他并不觉得把它取下来有多大意义,然而这时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在上面用掌打出多个坑的事。 他想:其实我打出那些坑之前,我也不知道后面会出现什么情况,但做了,我便到这里来了。既然如此,我还是不想太多,直接做吧。 聂挥毫用双手手指按住细柱往上捋,然而这一次,那细柱外的柱壳一点都没动。 他想:刚才用力还没这次大啊,怎么回事? 他回忆了一下,又想起之前做一些事时用手指做不行,但用手掌做就行。 于是他试着将双掌掌心贴到那细柱上夹紧,往上一提,只听“嗖”的一声,那细柱的柱壳便从他双手中蹿了出去,直直地向正上方蹿去了。 细柱不算太高,上方并没有连接任何地方,柱壳快速蹿到了比细柱的顶端还高很多的位置,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后,便迅速落下了。 聂挥毫担心落下的柱壳会打到自己,一边望着上方一边移了移位置。 然而当他站到了他觉得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落下的柱壳打到的位置后,他又想:它落得这么快,掉下来后会不会把这块没有土的地方打穿啊?如果打穿了,下面会不会还是土?那样的话,我将站在哪里?要不它落下来的时候,我用手抓一下? 他的确想这么做,然而他又觉得此地出现的很多现象都是罕见的,他担心自己一抓会破坏什么,导致出现麻烦的事。 他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抓可能造成的后果严重还是抓了可能造成的后果严重。 (两千三百六十五)放缓 他的想法飞速在脑海中闪过:要不这次先不出手,先看看吧。如果我没出手抓,就算出现什么危险,那危险也不能算是我制造出来的吧?到时候我应对就是,我也不至于多后悔。要是本来不会有危险,我一出手抓,生出危险,那我可要后悔了。 尽管无论这时他是否出手,他其实都已经行动了,之前他已用双手掌心对着细柱往上捋了。聂挥毫自己也并非不知道自己已经做过什么,然而他此刻就是认定如果自己没在半空中出手去抓那柱壳,就算出了什么危险也不是他造成的。他有这样的想法跟他平时的习惯有关,平时有些事明明就是他造成的,他却总能把责任推给别人。然而在这种地方,不管危险是不是由他造成的,不管他是否认为有些危险是他造成的,也都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后果。 那柱壳到了距离地面三人高左右的位置时,突然放缓了速度,竟然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这时聂挥毫又有点想等它落到差不多的位置时就伸手去抓了。 他抬着头望着那柱壳,竟发现它越落越慢,慢得令他着急了。 他很想使用武功上去将它抓住,但毕竟这是第一个往下落的柱壳,他不知道如果他碰了会出现什么情况,他可不想让自己感觉自己制造了麻烦。再说,他也不知在这种并不寻常的地点使用武功会不会引发其他大问题,于是他只能忍着冲动看着。 那柱壳下落的速度更慢了,让聂挥毫想到它是不是会停在空中不落下来了。 聂挥毫心中着急,心想:我要不要等它落下来?还是我先做些别的?现在这周围都是很湿的土,我都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如果不等,难道我要再次陷到很湿的土中?要不……我再捋一下另一根细柱的柱壳? 他看向了旁边的一根细柱,的确有一种冲动立即就把那根细柱上的柱壳捋下来,然而他又想:现在还没确定柱壳落下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我总不能直接去捋第二根吧!要是一根细柱的柱壳落下后的确会产生危险,那危险还不至于多严重,落下的柱壳一多危险就严重多了呢?可不能这么做! 聂挥毫心中很是烦躁,他很想立即做的事都不能随便做,硬要压制自己的冲动,他甚是不适应这种感觉。 之前看向了别处的他此刻转回了头,又往之前他将柱壳向上捋去的那根细柱的柱壳上看了看,这时感觉它好像是往下落了一些。 接下来他盯着悬在空中的柱壳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它就像停滞在空中不动了一般。 聂挥毫想:它不会是一会儿缓缓下落一会儿停止下落吧?怎么我一会儿没看,突然一看,就发现它落了。我看着它时,它反而不动。 其实事情并非聂挥毫想的这样,那柱壳的确一直都在往下移动,只是聂挥毫看的情况不同,他看到后的感受便不同了。 (两千三百六十六)长索 聂挥毫一直盯着柱壳看的时候,他很难注意到柱壳一点一点的移动。如果他一段时间没看柱壳,他对柱壳位置的印象还是他上次看的时候。当再看时,那柱壳已经移动了较大的距离,这较大的距离是一点一点移动积累起来的。他把此次看到的柱壳的位置与上次看时柱壳的位置给他留下的印象一对比,他便容易觉得那柱壳的确是下落了。 他等得越来越焦躁,之前从上面爬下来后一直没休息,他感觉很累,便坐在地上休息,同时让自己静一静。 坐在那里的时候,他故意不看空中悬着的那柱壳,因为他以为在他不看柱壳的情况下,它才会下落。 他看向其他地方,但此刻借着那光滑东西发出来的光,他能看到的范围也依然有限。他看向远处时,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那光滑东西发出来的光有时候还会变成黄光,他发现在那东西变成黄光时,周围的情景给他的感觉跟它发着白光时不大一样,就好像自己身处两个不同的环境中一样。 聂挥毫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起初他只是想:此地很多现象都不大正常,很难解释,这地方这样倒也不新鲜。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找出了原因——有个别景物在白光的照耀下是无法被他看见的,只有在白光变成黄光之后,他才能看到那些景物。 他开始注意到底哪些东西他只能借着黄光看到。 聂挥毫发现了在白光变成黄光后,他能看到那光滑的东西上会出现一个又一个方形白框。 这让他瞬间想起了上面的铜方板周围的那圈白柱,心中一凛。 很快,他便觉得那些方形白框应该与白柱没什么关系,然而尽管已经这么想了,他却仍担心在那一个个方形白框中看到什么诡异的脸。 这一刻,他心里又不舒服了,他暗暗对自己说:乱想什么?谁知道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的,那里面又没有别的东西,又不是“铜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他的脸…… 想到这里时,尽管那些方形白框中的确没出现聂扬威的脸,然而聂挥毫的脑海中却又浮现出了聂扬威那张死人脸。 他为了让那样的画面从他脑海中赶紧消失便立即看向了其他方向。 这时他发现远处的土地上似乎有两条紫色长索,他并不能看到那长索的尽头,哪怕在那光滑的东西发出黄光的情况下他也一样看不到太远处那长索伸向哪里。 看到紫色长索后,聂扬威那张死人脸便从他脑海中消失了。 他觉得紫色长索算是新发现,说不定跟他找水声的来源有关,说不定与他找出去的路有关。 聂挥毫平静了一些后,再次看向了上方那柱壳,他发现柱壳的确又已经往下移了一段距离,但仍处于他如果不使用武功根本就不能用手碰到的地方。 他想:它降落的这个速度也太慢了啊,会不会等我渴死了它还没落到地上啊? (两千三百六十七)白框 聂挥毫再次看向那些方形白框的时候,正好赶上白光变成了黄光,然而他看到那些方形白框却好像往下移了移。 这倒是令聂挥毫有些不解,他想: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否会落下来,它们落下来后,这里会不会出现如之前一般的震动。 他有点想过去接住那些白框,然而他又觉得好不容易走到没有土的地方了,如果过去的话,自己一定会再次陷入土中,再说,跟之前一样,他又想到了自己如果过去碰了那些东西可能反而会带来危险,便决定忍住不过去了。 他便坐在那里干等着了。 口渴一次一次地让他忍不住看向周围,若是平时,只要身边有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很可能会要求周围人给他把水弄来,就算没让周围人给他弄水,他在渴得不得了的时候也会找人发泄。在他想在此地做什么的时候,就算那事情有危险,他大概也不会如此时般忍住冲动,他很可能因为冲动直接把事情做了,如果造成了什么后果,那责任就由他身边的人来承担。 以前在一些情况下,他做错一些事后,结果并不好,他会把责任推给旁边的人,如果事情全是他自己做的,他实在推不了了,他依然有话说,他会怪旁边人没有及时制止他。 然而此时此地只有他一个人,再加上他之前曾在上面看到过他儿子聂扬威那张死人脸,的确心生恐惧感。尽管此时他很是烦躁,然而之前那种感受也依然对他有影响,令他并没为所欲为。 过了一会儿,那根细柱的柱壳突然加速下落了,这一明显变化突然引起了聂挥毫的注意,他又开始担心它下落太快会把没有土的地方弄破。 就在他担心的时候,那柱壳竟然横了过来,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就在柱壳落在地上的一刹那,聂挥毫发现那边的方形白框竟飞过来了一个,落在了这柱壳旁边了。 聂挥毫走近柱壳看了看,没觉得危险,他认为就算此刻用手碰那柱壳,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危险了。 他便拿起了那柱壳看了看,又放在了原地。 接着,他又看了看那方形白框,也没觉得方形白框有什么危险,于是将方形白框拿起来看了看,发现那方形白框似乎跟那柱壳是同种材料构成的。 聂挥毫把那个方形白框放回地上后,决定把其他几根细柱的柱壳也捋下来。 于是他走到另一根细柱前,把双手手掌贴到那根细柱上夹紧,往上一提。 “嗖”的一声,细柱的柱壳便从他双手中蹿了出去,向正上方蹿去了。 聂挥毫看着柱壳蹿到比细柱的顶端高很多的位置后,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后就开始往下落。 这次聂挥毫知道柱壳不会很快落下,便没像上次那样担心落下的柱壳会打到自己。 他也没多看那根细柱的柱壳,便直接走到另一根细柱前,把双手手掌贴到那根细柱上夹紧往上提。 (两千三百六十八)白绳 另一个细柱上的柱壳也向正上方蹿去,到了比细柱的顶端高很多的位置,划出一道曲线后也开始往下落了。 正如聂挥毫之前预料中的那样,那两根细柱的柱壳都是到了距离地面三人高左右的位置时,突然放缓了速度,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聂扬威觉得不用管它们,也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他又去捋了另外几根细柱上的柱壳。 所有柱壳都如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先是向正上方蹿去,到了比细柱的顶端高很多的位置,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后开始往下落了,落到距离地面三人高左右的位置时突然放缓了速度,给人轻飘飘的感觉。 尽管那些柱壳下落的速度并不同步,但它们的情况是一致的,在放缓速度后,有一段时间越落越慢,让人觉得快要停滞在空中不动了似的。 聂扬威坐在那里等了不短的时间,那些柱壳才依次突然加速下落,然后柱壳竟然横了过来,都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每一个柱壳落在地上的时候,都有一个方形白框从那边飞来,落在这那个柱壳旁。 就在所有柱壳都落在地上后,聂扬威再次看向那光滑的东西,发现哪怕是在它发黄光的时候,他都再也看不到任何方形白框了。 这时聂扬威想的倒不是这事情多神奇,毕竟他一直都觉得这里面的一些现象实属罕见。他想的竟然是:无论怎样,那些方形白框里都肯定不会出现聂扬威那张脸了。 刚想到这里,他自己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聂扬威那张死人脸,他被纠缠得很是难受。 聂挥毫为了让自己脑海中那张脸赶紧消失,便摇了摇头。当然,摇头是没用的,那张脸依然在那里。 然而口渴倒是使他立即想到了其他事情。 聂挥毫看着这一根根柱壳和一个个方形白框,心想:有了这些,我也依然没有水喝啊!我如何找到水?那些土那么湿,我一走过去便会陷下去…… 正想着,他发现那些方形白框的全都以其中一个角与那些柱壳的其中一端接触上了,它们很快划至那些柱壳的另外一端,愣是把每一个柱壳全都如劈柴那般劈成了两部分,两部分看起来一样大。 每个方形白框把柱壳劈成两部分后,方形白框自己便会从之前劈柱壳的角那里断开,然后变软,最后竟化成了白绳。 每一个被劈成两部分的柱壳都自己移了位置,它们很快便在原地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每个都是鼓出来的那边朝下。 聂挥毫看到它们自己排整齐了的样子后,突然想:这东西有点像竹筏啊!但是跟竹筏明显不一样。 正想到这里,那些方形白框变成的绳子便自己迅速捆在了那些被劈成两部分的柱壳上。这样,一个工具便形成了。 聂挥毫想:既然形成了这东西,我就要用起来!我还就拿它当筏使了,虽然这里还看不到水。但这又怎样,谁说要看到水才能用筏了?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事不可能出现啊? (两千三百六十九)柱筏 聂挥毫打算将那“柱筏”往很湿的土上推试试,一边推一边想:它还算挺大的,如果把它放在那些很湿的土上,它还会陷下去吗? 已经使出很大力气的他却推了一会儿,却不见它动。 他很是烦躁:老子虽然又渴又累,但也不至于连这么个“筏”也推不动吧!莫非又是不正常的现象?难道它不能当筏用吗?我就不信了!这样子多像筏!这东西显然不是“竹”筏,是细柱的壳做成的,我就叫它“柱筏”。我就觉得它应该能当筏使!我看啊,说不定它就能不往下陷呢!这地方都发生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了,多这一件倒也不新鲜。 尽管烦躁,他还是继续推着,然而那“柱筏”依然纹丝不动。 这时,他发现附近突然多了一根细柱,还发着黄光,那黄光跟之前那方形白框发出的一样。 聂挥毫想:之前没有这根啊?怎么回事?突然从地下长出来的?它所在的地方连土都没有,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没有土的位置也能长出东西。怎么这细柱也能发出黄光啊?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我碰了它,这竹筏就能前进?我要不要试试?试了会有危险吗?再不喝水我都快渴死了啊,怎么能等? 于是他在冲动之下并没多想就碰了那根发出黄光的细柱。 碰了后,细柱也没任何变化。 聂挥毫意识到自己是用手指碰的,他突然想起之前有的事他用手指做就做不到,但用掌心来做就能做到。 聂挥毫便用双手的掌心贴住了那根发出黄光的细柱。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天空落下了两根像篙一样的东西。 原来那两根东西都是从后出现的那根细柱顶端蹿出来的。 聂挥毫担心自己被砸到,赶紧躲了躲,接着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必要躲,因为那两根像篙一样的东西是冲着那“柱筏”落的。 两根像篙一样的东西落到距地面三人高左右的位置时,下落速度突然放缓,越来越慢,好像就要停在空中不再落下了一般。 聂挥毫想:它们显然是会落在“柱筏”上的,一会儿不会突然加速把“柱筏”砸坏吧?不会的,应该是我多想了,之前那几根细柱的柱壳到它现在这位置后停了挺长时间,它们后来落地前是会加速,但并没太快,而且会横过来落在地上。这两根东西应该也会跟刚才那几个柱壳一样吧?一定要这样啊!这“柱筏”我还没用呢,可不能坏!这落下来的两根到底能不能给我当篙用?反正我就当它们是篙了!我说它们是什么,它们就是什么了。“柱筏”的“篙”,就是“柱篙”了! 聂挥毫想的时候看向了后来“长”出来的那根细柱,发现这时那根细柱已经不再发光了。 借着那边光滑东西发出的光,聂挥毫发现后“长”出来的那根细柱其实跟之前的细柱是有些区别的,这跟细柱的底端与地面连接之处有一圈棕色。 (两千三百七十)柱篙 聂挥毫想:它跟那些细柱不仅功能不同,与地面连接处也不一样,它也没有柱壳。那两根“柱篙”是不是从这根细柱里出来的?应该是!之前这跟后“长”出来的细柱还发着黄光呢,怎么那两根“柱篙”出来之后,它就突然不发黄光了?嗯,肯定就是从细柱里出来的! 又等了一阵子,聂挥毫终于看到那两根“柱篙”突然加速下落了。 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加速落到一定位置时,它们全都横了过来,落在了“柱筏”上。 聂挥毫从“柱筏”上拿起了那两根“柱篙”,用它们往前推那“柱筏”。 他都没用多大力气,那“柱筏”立即就到了很湿的土中了,仅仅边缘接触他所站的这块地方。 聂挥毫想:看来这都是现成的啊!我要上去了,它应该能带我到我想到的地方去。 他没再犹豫,直接上了那“柱筏”,一手拿了一根“柱篙”。 他像划竹筏那样控制那两根“柱篙”,“柱筏”一动不动。 聂挥毫注意到自己左手的手心并没与“柱篙”贴紧,他觉得这事又跟手心有关,于是立即将左手的手心与“柱篙”贴紧了。这时他双手都紧紧贴着“柱篙”。 突然间,这“柱筏”发出了白光,左右两根“柱篙”也发出了白光。 这光虽然很亮但并没那么刺眼,但聂挥毫还是下意识闭了一下双眼。 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之前那光滑的东西已经不再发光了。 聂挥毫想:难道它把能发光的本事传给这“柱筏”了吗?那正好!不然一会儿我“划”远了,那边那么黑我还真是不方便! 他用“柱篙”在很湿的土上划了一下,便发现这“柱筏”还真的就开始移动了。 聂挥毫还没想好往哪个方向走,所以将它停住了。 他试着往回“划”了一下,发现这“柱筏”根本就不会往另一个方向移动。 他想:怎么不能往那边走啊?我要是想去那边呢? 他又试了试,“柱筏”还是不能往那个方向走。 聂挥毫想:莫非它只能带我往一个方向走?我只能控制它走或者停,根本无法控制它去哪里? 他试着往第一次“划”的方向“划”了一下,这“柱筏”果然又动了起来。 聂挥毫这时想:还真是这样?只能往这边走?我要是把它掉个头呢? 他便试着控制“柱筏”,发现无论他如何做,那“柱筏”根本都不可能听他的话掉个头。 聂挥毫又想:都要渴死了啊!它不会带我远离水声吧?要是那样可就麻烦了啊!要是把我带到什么我不想去的地方……那……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有什么办法啊?要是再费力气,没渴死也快累死了吧?既然如此,那我也别费劲了!先让它带着我走吧,说不定还能把我带到水旁边呢!这里面一直都这么奇怪,就算它直接把我带到了水边我也不觉得新鲜! 于是他没再对“柱筏”做什么,“柱筏”便自动载着他在那很湿的土上向一个方向移动。 (两千三百七十一)峭壁 因为累,他便坐在了“柱筏”上。 他本来想直接躺下休息,同时觉得那样似乎能防止“柱筏”到时候陷入很湿的土中,然而他又担心前方出现什么危险情况他来不及应对。 被“柱筏”载着行了一会儿,聂挥毫便确定了“柱筏”根本就不会陷入很湿的土之中,还算满意。 一路上,借着“柱筏”发出的光,聂挥毫不停地看周围,却感觉一些景物越来越显得朦胧,再远一些的则根本就看不清了。 他也没因为觉得怪而有多明显的表现,因为自从到了这不知是何处的地方,他见的怪事一件接着又一件发生,他已经不觉得新鲜了。 他低头看了看足下的“柱筏”,倒是能看得比较清楚。他发现那“柱筏”两边的很湿的土一点都没溅到“柱筏”上,便想:这东西根本就不会沾上土吗? 他因为好奇从旁边抓了一把土放在了“柱筏”上,结果这“柱筏”立即便把土弹了出去。 过了并不长的时间,聂挥毫便听到水声离自己近了些,然而此刻前方却出现了一灰色峭壁。“柱筏”自己停在了峭壁前。 峭壁甚宽,他猜水声应该是从峭壁的另一边传过来的,在想能不能绕过去。 他也好奇如果是那边传来的水声,为什么这边能听如此清楚,但想到此地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常理解释,便也不多想了。 他试着控制“柱篙”,希望那“柱筏”能转个弯,往旁边移动,这样说不定他便可以坐在“柱筏”上被载到能看到水的地方。 然而无论他怎样控制“柱篙”,那“柱筏”都一动不动了。 他想:这里的土如果不似之前那样湿,是不是我自己走也不会陷下去了?可是刚才“柱篙”还是能陷入土中的。会不会现在我自己踩一下便能不陷入土中了? 他拿着“柱篙”,一只脚站在“柱筏”上,另一只脚试着往那土里踩。 一试他便知道,此处的土跟之前他看到的一样,还是非常湿,脚稍微使一点力气就会往下陷一些。 聂挥毫立即将那只脚收了回来,鞋上沾了些土。 当土落在“柱筏”上后,那些土便立即飞了出去,飞到了“柱筏”周围的土地上。 然而他鞋上还有一些并没碰到“柱筏”的土,聂挥毫想把它们掸掉,便跺了跺脚。 这次落在“柱筏”上的土便也飞了出去,落到了“柱筏”周围的土地上。 此刻他鞋上还有些土,他便用手掌去掸,掌心接触到土时,鞋上方所有之前不曾碰到“柱筏”的土便瞬间就飞出去,落在“柱筏”旁边的土地上了。 此前,聂挥毫控制“柱篙”,想让“柱篙”转弯却没达到目的,然而那峭壁上却出现了两条竖着的凹槽。 聂挥毫起初并没注意到凹槽,就在他用手掸了鞋上最后那些土后,他抬起弓着的身体时发现了那两道凹槽。 他觉得两道凹槽的宽度正好能塞入那两根“柱篙”,没多想便立即把那两根发着白光的“柱篙”往里凹槽中放了。 (两千三百七十二)石板 两根“柱篙”接触凹槽后便紧紧地固定在了那峭壁上。 聂挥毫本来只是想试一下,结果那两根还真进了那凹槽之中,他也不知接下来会怎样,便想先拿下来,如果需要再放上去,然而这时无论他使出多大力气,他都无法把那两根“柱篙”拿下来了。 不仅如此,就在他想要把两根柱篙取下来却挪不了时,那两根柱篙突然延长了,往峭壁上方“长”了不少。 它们往上“长”到了聂挥毫都看不清的位置后,两根“柱篙”之间便出现了一块又一块凸出来的石板。 那些石板被那两根已经“长”得很高的“柱篙”连接着,与那两根“柱篙”共同组成了一个梯子。 聂挥毫想:我要爬上去才行吗?都这么累了还要爬?但是我想喝水啊,是不是上去后就能看到水了?那我看到的水可一定要是能喝的才行啊! 他真的懒得往上爬,然而此刻他站在“柱筏”之上,周围除了峭壁便是站上去自然就会使他陷下去的很湿的土,他如果不往上爬,又能如何? 他便上了第一层石板。 这时整个峭壁都发出了跟那两根“柱篙”一样的白色的光,他足下的石板也如此。 由于这峭壁突然发光晃了聂挥毫的双眼,他不由自主地闭了一下眼睛,想先退回“柱筏”之上。 他很快便睁开了眼,然而回头看时,他发现那“柱筏”已经自己移到距他很远的地方了,而且还在逆着来时的方向往远处移动,离他越来越远。 聂挥毫暗自庆幸:还好看了一眼,要是没看直接往后退,我就陷在土里了。 他望着那“柱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转过了头,看向了梯子。 他注意到那两根之前一直在发光的“柱篙”已经不再发光了。 他又看了看那峭壁,感觉整个峭壁发出的白光虽然很亮却并不刺眼。 聂挥毫想:这柱篙把自己发光的功能传给峭壁了吗?传给它之后自己便不能继续发光了?不管怎样,我先爬上去再说。 还没爬多一会儿,他就看见上面出现了他之前从那光滑的东西上下来时遇到的那种带颜色的气。 他想:这种破东西怎么又来了?还以为刚才下来后就再也不用见到了! 一次次地穿过那些带颜色的气,本以为不会再见到,一抬头,他便看到上方还有那样的气,是绿色的。 这次他看到的那绿气的样子也显得有些怪,这又一次令他想起了之前下来时看到的当时变得像一张脸一般的绿气,接着他又想到了之前在铜方板中看到的聂扬威的那张死人脸。 他想:一会儿上去后该不会再看到那样的东西了吧?不知道这峭壁有多高,如果跟那里差不多高的话,我该不会再次见到那“铜镜”吧? 他心中有些别扭,这一别扭,看那本就有些怪的绿气的样子便更觉得不顺眼了。 他加快了速度往上爬,便穿过了让他觉得不顺眼的绿气。 然而还没上去多久,他又见到了绿气,他再次加速穿了过去。 (两千三百七十三)整体 此刻他终于看不到上面还有绿气了,不仅没有绿气,其他颜色的气也没有。 聂挥毫本来就又累又渴,由于着急穿过绿气又加了速,他爬着爬着便又气喘吁吁了。 他在石板上停了片刻,心想:这上面还有多高啊,怎么没完没了了! 聂挥毫一停,往下一看,发现已经看不清楚下面了。 他想:这说明我已经爬了很高,只是不知道上面还有多高。我感觉这峭壁比之前那光滑的东西还要高。 他又往上爬了一段时间,终于爬到顶端了。 他原以为上面有挺大地方,却发现之前他看到的所谓的峭壁其实就如一堵稍微厚一些的墙一般,上面能站人的地方很有限。 聂挥毫站在上方,看到那堵如墙一般的峭壁两边全都空荡荡的,下面都深不见底,他便立即坐了下来,防止一不小心没站稳跌落下去。 这时他听到“啪”“啪”两声,寻声一看,只见那两根“柱篙”从峭壁上脱离了,逆着来时的方向飞去了。 聂挥毫想:这“柱篙”该不会是回去找“柱筏”了吧?这些东西如果回去了会什么样啊?我现在在这里都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办呢,怎么还有闲心想那些?它们爱去哪儿去哪儿! 正如聂挥毫之前所想的那样,“柱筏”和“柱篙”都会回到之前那个地方。那由柱壳组成的“柱筏”还会自己变回之前的柱壳,绑着它们的白绳也会恢复成之前的白框,然后回到光滑的东西那里。柱壳会套回细柱上,与细柱合为一体。那里的一切都会变回聂挥毫沿着齿状物下来时刚看到的样子。 就在这时,聂挥毫听到了一声响,感到自己身下的峭壁发生了轻微晃动。 他着实一惊,紧紧地揽住峭壁,防止自己从高处坠落。 他暗想:怎么回事?我什么都没动啊,只是坐在这里,怎么也会晃? 聂挥毫坐的地方晃动得并不算明显,这是因为它这次的晃动是由之前那发光的东西引起的。 原来,就在那些“柱筏”“柱篙”都归位后,之前那比土稍微凉一些的光滑东西的两部分便移动合拢了。这个过程产生了明显震动,这震动影响到了聂挥毫所在的峭壁,导致峭壁发生了轻微晃动。 那光滑的东西发生明显震动显然不是能用常理解释的现象,这种奇异的情况发生后对峭壁产生的影响并不算大。 光滑的东西的两部分很快就连上了,之后便如不曾裂开过一样,恢复成了跟之前一样的整体,只是暂时还没发出白光。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已经恢复了的光滑的东西并不会再次发生震动,自然也不会导致峭壁再次晃动。 然而坐在峭壁顶上的聂挥毫并不知道是那么回事,他自然担心峭壁再次晃动,觉得自己并不能在上面耽搁太久,他希望自己早点下去并远离峭壁,但又觉得要是自己往下爬,还没爬到底时如果这峭壁再次晃动,那可能更危险。 (两千三百七十四)石杆 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坐的位置开始发热了。 用手碰了一下这峭壁顶面,竟发现已烫手了。 之前坐着的聂挥毫变成了蹲着,他想:刚刚才开始发热的吧?怎么这么快就烫手了?我无法继续在上面待着了?可是如果我下去,峭壁的侧面会不会也发烫?那我也没法下去啊! 他用手摸了一下峭壁的另一边侧壁,发现一点都不烫,便想:看来只是顶面烫,这简直是把我往下赶!可我怎么下去? 聂挥毫看向了峭壁的另一边,发现有一根通往下面的长长的石杆。 他用手摸了一下那石杆,确定了那石杆一点都不热。 他想:我要沿着这石杆爬下去吧?不管这下面是哪里,我都必须赶紧下去了。 上面的热使聂挥毫感到口渴更严重了,他赶紧顺着石杆往下爬。 爬了一段时间,他往下一看,还是觉得深不见底,心想:到底还要爬多久啊,我顺着石杆下去,中间连休息都不行! 又向下爬了一会儿,再次遇到了几次绿气,也遇到了其他颜色的气,他虽然心里烦却也没办法,只好从那些气中穿了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他听到水声变得非常大了,心想:之前虽然也听到了水声,但真没听到这么大的!看来真的接近那些水了! 他刚刚有点高兴,竟然发现那石杆就延续到半空中,下面没了! 聂挥毫紧紧抱着石杆,喘着粗气,正不知如何是好,便看到石杆右侧下面突然出现了石头阶梯。 他立即踏着阶梯往下走,走了几步,他便累得坐在阶梯上休息了起来。 然而对水的渴望使他没休息多一会儿便继续往下走了。 走着走着,他便看到了那边有个瀑布,瀑布下方水流湍急。 他迫不及待地走到底,借着那峭壁的白光,他发现那瀑布看起来甚是正常,也没什么不对劲的颜色。 由于渴得受不了,他便试着喝了一小口。 清凉的水入口,让他觉得自己就如得救了一般。 尝了一小口后他并没觉得不舒服,便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喝到觉得有些撑了,他便坐在那里休息。 他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权出猛还在地室里,我休息得差不多就得走,还要赶紧回去练功啊! 他依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但想着权出猛应该把事情查清楚了,他觉得查清楚后问题很快就能被解决,这样他就能在权出猛作法的过程中让自己功力快涨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才能出去,便在地上找东西,很想将瀑布里的水带走一些,这样如果一会儿自己再渴了也好有水喝。 找了一会儿盛水用的东西,起初没找到,就在他不打算继续找的时候,他在地上见到了一块石头,那石头中间凹下去很大一块,凹得又深。 他想:这东西就是我的“石杯”了,虽然拿着不大方便,但还得拿着,不然渴死怎么办! 聂挥毫用水冲了冲“石杯”,冲得他觉得差不多干净了,便接了水带着走了。 (两千三百七十五)尖石 聂挥毫开始找出去的路,看到了前方有一个洞口,还没走到洞口那里,他脚下踩到了一块有弹性的东西,那峭壁上的白光瞬间就消失了。 就在峭壁上白光消失的瞬间,在远处,之前分成了两部分后来合起来了的那个光滑的东西再次发出了白光,这次那上面的光便是一直白的,并不会变成黄色的了。 此时峭壁突然一黑,聂挥毫心想:麻烦了!怎么这个时候就黑了!好歹让我走到洞口再说啊! 他觉得大概是自己踩了那个东西导致这里一片漆黑的,于是他把“石杯”放在一旁,试着用一只手摸那个之前他踩到的东西。 摸到后,他发现那东西最上端有个圆盖,这时那东西整体上并不像之前踩下去时那样有弹性了。 他觉得那东西之前是有弹性的,大概是被他踩下去后便不一样了。 他用手指往起扳那个东西,看看能不能扳成他踩下去之前的样子。 用手指扳了扳后,他发现没有用,顿时又想起了手心的事,他便用左手的手心紧紧地贴着圆盖,同时用右手往起扳。 然而这次,即使是连手心都用上了,聂挥毫也没能让那东西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并不甘心,想:它会不会是被我踩下去后卡在了哪里才无法弹起来的?是不是我此刻再按一下,按下去后让它往周围动动便可以使它弹起来? 他用左手手心贴着圆盖,用右手往旁边推那个东西,试着向几个方向推,却根本就推不动。 这下他不得不放弃了。 聂挥毫只好又拿起了“石杯”,在黑暗中摸索着朝那洞口的方向移动。 他并没站起来,为了防止被绊倒或者踩到什么危险物,他一直都是半蹲着走的,用没拿“石杯”的那只手探着前方的路。 即使如此,他都有一次差点摔倒,那地的确不平,有时候他会遇到奇奇怪怪的障碍物,那些障碍物多数是石头构成的。 他小心翼翼地走都走烦了,甚至有些想用武功,但他担心用了武功会引起这里发生大危险。他觉得在这种黑洞洞的环境下,万一发生什么危险那可真是难以处理。 聂挥毫这段时间每次碰到障碍物时起初都有些烦躁,接着便想,要是触碰障碍物能让他看到亮光,那倒是不错,然后他发现触碰障碍物并不能带给他光亮,于是比之前更为烦躁。 因此,走这一路,他的心情基本上都是烦躁的。 走着走着,他开始怀疑自己前进的方向有没有偏离,他突然想:幸亏峭壁上的白光是在我看到这里有个洞口后消失的,要不然漆黑一片,我就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聂挥毫走了一会儿,摸到了一块较大的尖石,这才确定自己应该没走错方向,因为就在之前他发现洞口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距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块较大的尖石,这块尖石特别突出,他在自己能看到的范围内只发现了这唯一一块尖石。 聂挥毫摸着尖石想:这肯定是那块尖石,走对了,很快就到洞口了! (两千三百七十六)石锥 没多一会儿,聂挥毫便从那个洞口进去了。 他发现洞里的路比洞外平多了,应该不会再被绊倒了,于是他便站直了身子往前走,还没走多远,他左脚踩的位置往下稍微陷了一点,陷得并不深,他立即将脚抬起来了,然而这时“砰”的一声从他身后传来了。 他担心发生了什么麻烦事,便往回走,当走到洞的入口时,他竟发现那洞口已经被大石头紧紧地堵上了。 他把手中的“石杯”放在一旁,想用力把堵在洞口的大石头推走。他自然是用双掌的掌心接触大石头的,但根本就推不动。 聂挥毫又差点用武功,然而为了防止出现更多的危险,再次忍住了。 他拿起“石杯”往里走,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发现路根本不通。 前方被另一块大石头堵得死死的,他刚碰到那块大石头时,便被扎疼了。 原来那块堵着路的大石头上有很尖的石锥。 他把“石杯”放在地上,试着用手心触那石锥,想试试能不能把石锥弄下来,然而不但没能把石锥弄下来,还把手弄得生疼。 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带着石锥的大石头竟然往前移了一段。 聂挥毫在洞中问:“那边有人吗?” 无人应声。 他又说了几句话,依旧没人回应他。 他想:这大石头之所以会自己向前移动,是否跟我之前用手碰了石锥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便用双手去碰那大石头上其他位置的石锥,还是特意用掌心去接触那些石锥。 他希望自己这样的行为能导致那堵在洞里的大石头能继续往前移动。 然而不管他碰了多少个石锥,那大石头也一直都没动。 他烦躁而沮丧地坐在地上,拿起了“石杯”,喝了一口水。 放下“石杯”后,他便在那里说:“这是什么鬼地方,老子进来还出不去了吗?把老子困在这里算什么本事?谁有本事,跳出来跟老子大战啊!看谁打得过谁!” 聂挥毫越说越暴躁,说了一会儿,他发现其实这样不仅浪费气力,而且更容易使自己口渴,这才停下来。 刚一停,他便发现那带着石锥的大石头又往前移动了一段。 聂挥毫想:这东西难道是需要骂的?可是它第一次往前移动之前我也没骂啊,还是说移动一次之后再想让它移动就要骂它?要是这样正好,老子正一肚子气不知道该往哪里撒呢! 聂挥毫说道:“走啊,接着往前移动啊,不移动就是个废物!什么本事都没有!你要是太蠢,往前移着累,那你往前滚也行啊,你倒是试试啊!破东西连动都不动!老子被困在这里,你以为你这样能怎么样?我告诉你,等老子出去了,带人来把你炸了你信不信!” 他骂了这样一番后,那石头依然一点都不动。 聂挥毫想:差不多该动一下了吧,怎么还不动?不动就接着骂! 他又骂了一会儿,那石头还是不动。 (两千三百七十七)吵醒 这时,聂挥毫想:怎么我骂了那么半天它反而那么长时间都不动了?第一次我骂完还没多久它就往前移了啊!这次我费劲骂了它那么多句,现在都那么久了,它反而没动静了。难不成它现在吃软不吃硬了?甭跟老子玩这套,老子也是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好好给我往前移就移,不好好移,你以为老子会甜言蜜语供着你?你以为老子会拿你没办法吗?没有的事!老子肯定有办法! 聂挥毫说完这话后,又觉得有些累,便靠着洞壁休息,又喝了口水,一直以来什么也没说。 他有些困,便闭上双眼,觉得似醒非醒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响,然后发现那大石头又往前移动了一些。 然而他觉得那石头移的距离也太短了,便想:我就这样等下去吗?什么时候是个头?可是不等又能如何?要真是用了武功,我还能活着出去吗?不管怎样,保命要紧!我可是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啊! 他决定就在这洞里休息,等那大石头往前移。 之前为了走到这个地方,他的确觉得很累,这时他依然觉得很困了,便沉沉地睡去了。 在他睡的过程中,他听到过很多次响声,但由于在迷糊之中感觉那大石头也只是移动了一小段,他自己又非常困,便根本就没多想就继续睡。 他前几次被那石头移动的声音吵醒后都又很快就睡着了。后来他感觉到那石头移动时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偶尔被吵醒也并没当个事。再后来,因为离得远了,那石头移动的声音便无法将他吵醒了。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后,聂挥毫睡够了,醒来时精神大振,一点都不累了。 他又觉得口渴,便又喝了“石杯”里的水。 他很庆幸自己用“石杯”接了些水带着,不然此刻一定会渴得很难受。 聂挥毫突然开始想自己睡了多久这件事了: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权出猛不是还在地室等着我呢吗?我要在他作法的时候练功啊! 这时他又想到之前那大石头堵路的事了,他拿着“石杯”往前走了走,发现那石头已经不见了。 他心中暗喜,心想:它竟然已经滚远了!太好了!说不定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聂挥毫便在那洞里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用没拿“石杯”的那只手探着前方,起初一直都没碰到什么障碍。 他想:从那洞口进来后,这里面怎么路这么长啊?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正想着呢,他没拿“石杯”的那只手便再次被石锥弄疼了。 这时他发现那大石头依然堵着路! 他因为手疼“哎”了一声后,顿时火气又上来,骂道:“滚!挡道有完没完了!” 刚骂完,他发现那大石头又往前移动了一点。 聂挥毫说道:“就是欠骂!一骂就知道动一动,是不是?” 他又在那里骂了一会儿,然而那石头并没立刻动。 他很想踹那石头一脚,但知道那除了会使他脚疼以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好处,于是忍住了。 (两千三百七十八)吸出 因为想发泄却发泄不出来,聂挥毫更生气,他又觉得骂它费口舌,便坐在了地上一边等一边想:这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它一块破石头而已,也配老子费精力!虽说老子现在睡醒了,精力有的是,但也不能都用来骂它呀!它最好识趣点,别再挡老子的道了! 就在这时,那大石头又往前移了一点,外面一股光从缝中射了进来。 聂挥毫立即站起来,像从缝隙中往外看,眼睛却被光刺了一下。 他火气更大了,心想:老子想往外看都看不了! 然而一转念,他便想到:其实这是好事啊!光能进来了,说明已经快到另一个出口了啊!我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子,是外面吗?最好是啊! 于是聂挥毫坐在地上继续等,等了很久都不见那石头继续往前移动。 他又开始烦躁了:怎么都离门口这么近了还是这样?它还不赶紧滚开让我出去? 他气呼呼地干等着,着实等了很久。 忽然间,一声巨响,接着一股极其强烈的光照进了洞口,照得聂挥毫根本就不敢睁眼。 聂挥毫突然感到自己被外面的什么东西吸了出去,他连“石杯”都没来得及拿。 在这过程中由于光太强,他根本就睁不开眼。 他觉得自己漂浮在空中,转了很多圈,直到晕头转向,自己好像快睡着了一样。 很快地,他便听到了几声鸟鸣,他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周围已经没有强光了。 他把眼睛睁大些后,发现天已经快黑了,自己正躺在一片树林里一条细细的小路上。 他立刻站起来,翻了翻挎在身上的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都还在。 聂挥毫望了望周围,见这小路两旁有很多带刺的植物,便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他记得他见到了乐愉,便暗暗地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后来想到了地室中的权出猛,他觉得治乐愉不一定选在今天这个时间,不想耽搁了,于是他就走上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进入了一片树林。他想起,自己当时看到树林中有一块地方一棵树都没有,地上也没有草,露出的土地呈圆形,周围长着各种带刺的植物,自己之前无论往左走还是往右走,低头时都能发看到地上有各种较矮的带刺植物,要是走上去就会被扎到或者剐到,他往更远的地方看了看,觉得这一带布满了这种带刺植物,如果不从圆地上走过,便要绕远才能躲开带刺植物,所以他没多想就踏着那条细细的小路进入了那块什么都没长着的圆地,走到土地的中心位置,他就眼前一黑,醒来后他已在那个令他觉得奇怪的地方了。 聂挥毫愣了一下,再次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此时此刻除了这条细细的小路之外,这一带其他地方确实布满了带刺植物,那些带刺的植物绿得非常鲜明。在他看来,那些植物跟之前他进那个奇怪地方之前看到的那些似乎一样。 (两千三百七十九)异香 聂挥毫想:现在我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露地上露出一块圆形的位置吧?可是怎么没有那块圆形了?这里怎么长着草了?草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长出来?这条细路看起来跟之前的一样,就是中间那块圆形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认为自己的想法没错,但想确认,便沿着这条小路继续往前走。他知道,如果沿着这条路可以走到他觉得应该能到的地方,然后再走一阵子便能到权出猛所在的地室,那他就肯定没想错。 他沿着细细的小路一直走,后来走出了树林,最后就是按照之前自己想过的那样顺利地走到了权出猛所在的地室。 聂挥毫确认之前他醒来时所在的那条细小的路就是之前中间有一块圆形的那个位置后便更加不解了。 其实他醒来后,身上便开始发出难闻的气味了,但他自己却没闻到,后来权出猛因为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便屏住了呼吸。 之前在那奇怪的地方时,聂挥毫总能闻到一种异香,自从出了那地方后,那股异香就已经变成了难闻的气味。然而之前闻过那种异香的人会在一段时间里根本闻不到那种难闻的气味,过了一定的时间才能变得跟其他人一样能闻到那种难闻的气味。 他从地室出去后才闻到自己身上那种难闻的气味,也觉得难以忍受。他之前之所以一直没闻到,正是因为他在那个奇怪地方闻到那种异香受到了影响,受影响的那段时间还没过去。在他闻到那难闻的气味后,他便想沐浴换衣。到了纵荒殿后,那种难闻的气味便自动消失了,这也是因为到了一定时间。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从厉凭闰将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算起,二十个时辰后,铁今绝、铁万刀和厉凭闰三人又都到了暮夕阁中。 上一次在暮夕阁中时,铁今绝曾问铁万刀打算什么时候处理那些遗物,当时铁万刀回答:“明天再说了。” 后来铁万刀说的“明天”到了,他一直都想去暮夕阁一趟,但由于忙于部族里的事无法抽身。他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多,一有空就赶紧休息,也依然觉得很困。他便暗暗告诉自己,暮夕阁应该没什么事,去不去无所谓。 他起初想过让厉凭闰自己去看看,但最终还是决定到时候跟厉凭闰一起去。他觉得反正巩魂符已经撤掉,那里也没什么危险了,至于那些遗物,其实什么时候烧问题都不大。 后来三人在傍晚时去了暮夕阁一带,当时铁万刀依然有些困,但他终于能抽出些时间了,便迫不及待地让铁今绝和厉凭闰跟他一起去了,他想趁着有空把那些遗物烧掉。 此刻,身在暮夕阁中的三人说了些话后,铁万刀对厉凭闰说:“我们现在就到地下室去。” “是,族长。”厉凭闰道。 三人每人拿着一根蜡烛,走到了进暮夕阁地下室的入口旁,铁今绝将那里打开。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你先下去。” “是。”厉凭闰道。 铁今绝从厉凭闰手中拿过了那根蜡烛,在上面为厉凭闰照着下面。 (两千三百八十)下去 铁今绝从厉凭闰手中拿过了那根蜡烛,在上面为厉凭闰照着下面。 “多谢铁长老!”厉凭闰说道。 厉凭闰到了地下室中,便从铁今绝手中拿过了之前拿在自己手中的那根蜡烛。 铁万刀准备下去,厉凭闰从他手中拿过了蜡烛,自己拿着两根蜡烛在下面为铁万刀照着亮。 铁万刀下去后,从厉凭闰手里拿回了之前拿着的蜡烛。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下来吧!” 厉凭闰从铁今绝手中接过了铁今绝之前拿着的那根蜡烛,在下面为铁今绝照着亮。 铁今绝下去后,从厉凭闰手中拿过了之前自己拿的那根蜡烛。 三人刚走到了被堵着的通道口附近,就着实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那通道口竟然是敞着的,堵着通道口的材料正靠在一旁。 铁万刀看向了厉凭闰,怒道:“你不是用法术把这里封上了吗?” “是啊,族长。”厉凭闰说道,“之前您也看见了。” “你用的法术不会有问题吧?”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道:“肯定没问题。” 铁万刀瞥了他一眼,说:“你确定没问题?” “确定!”厉凭闰说得很坚决。 “那你这意思就是,这里面被人施法了?”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道:“是的,族长。” “我们先进去看看!”铁万刀道。 三人一起进入通道,向放着自尽者遗物的那个房间走。 那一路,无论是墙还是门,只要是能起阻拦作用的东西,都没有拦着他们,所以三人很快就进了那个房间。 进去后,三人更是惊讶。 铁万刀问厉凭闰:“自尽者的遗物呢?” 厉凭闰已经感觉可能不见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铁万刀厉声道:“我问你呢,在哪儿呢?” 厉凭闰一脸为难地说:“族长,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你给我把它们找出来!”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我找找,但是不确定能找到。” “又是不确定?”铁万刀问道,“这三个字我已不知听了多少遍!” “族长,我真的不确定。”厉凭闰道。 “你找的时候作法!”铁万刀问。 “族长,现在这情况……” 铁万刀瞪向他,道:“我让你作法,你作法了吗?”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族长,他想说的会不会跟作法有关啊?” 铁万刀听了铁今绝的话,这才对厉凭闰说:“你想说的话跟作法有关吗?” 厉凭闰想:真的多亏铁长老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厉凭闰道:“是的。” “有什么关系?”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族长,其实,现在我作法也无法了解到那些遗物去了哪里。” “你还没作法,你怎么知道无法了解,连试都没试过,你是怎么知道的?”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是这样的,巩魂符已被撤掉,如果没有其他线索,我就算是作法也无法了解。” 铁万刀问道:“那你先找找其他线索啊!找到其他线索后,再找那些遗物。” (两千三百八十一)外边 “是。”厉凭闰道,“族长,其实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墙上那黑色圆圈了。” “哦?看见黑色圆圈你不早点告诉我?”铁万刀道。 “族长,当时我们都先注意到了到那边的通道口,您问了我通道口的事情,您又要马上就进来……” 铁万刀立即说道:“你不立刻跟我说,还怪我了?” “不,不是怪您。”厉凭闰说。 铁今绝说:“刚才一看到堵着通道的东西已被移到一旁,大家都很惊讶,有时可能会顾不过来想其他的。” 铁万刀觉得铁今绝说的也有道理,便没继续怪厉凭闰没及时告诉他墙上有黑色圆圈的事,说道:“你不是说找那些遗物吗?现在找吧!” 厉凭闰也不知道该在那里找,于是便只是在之前放自尽者遗物的房间里看了看,觉得没有。 铁万刀看他也不赶紧作法,便说:“我不管别的,你现在就作法,看看那些遗物还在不在这个房间里。” 厉凭闰估计早就不在了,但也没办法,说:“是,族长。” “作法时间长吗?”铁万刀问。 “不长。”厉凭闰道。 “多长时间?”铁万刀问。 厉凭闰告诉了他。 铁万刀觉得时间足够短了,便让他赶紧作法。 厉凭闰知道这样作法意义不大,但铁万刀已经下令,他便很难不照做。 厉凭闰快速作法后,铁万刀便问:“在不在这里?” “不在。”厉凭闰道。 “你觉得在哪里啊?”铁万刀又问。 “族长,这个我真不好猜。”厉凭闰道,“我觉得很可能被带到暮夕阁外边了。” “我问你,撤掉巩魂符后,那些遗物是不是就是普通的东西了?”铁万刀问。 “对于一般人来说,应该就是这样的。”厉凭闰回答。 “哦?”铁万刀问,“那对于什么人来说不是这样的?” “我也不确……”厉凭闰道。 “你也不确定是吧?又不确定!你猜猜会是怎么回事?”铁万刀没好气地说道。 “族长,我猜……会不会……有的会法术的人能从这些曾经跟巩魂符有关的东西里看出点什么来?但是这可能性简直太小了!”厉凭闰道。 “如果有会法术的人有这个本事,那人能看出什么来啊?”铁万刀问。 “顶多也就是能看出巩魂符大概是什么时候被撤掉的。”厉凭闰回答。 “看不出些别的吗?”铁万刀问。他可不希望拿走遗物的人能通过此事了解太多情况。 “看不出的。”厉凭闰道,“其实撤掉巩魂符后,这些遗物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那会有什么人将那些遗物带走?”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回答:“我也想不出来。我看看观迹扇吧,但是通过观迹扇我也只能知道暮夕阁中跟一层接着的地下室里的情况,如果自尽者的遗物真的已被带出了暮夕阁,就算看了观迹扇我也无法了解那些遗物被带到了哪里。” “你是在这里看吗?”铁万刀问道。 (两千三百八十二)按钮 厉凭闰道:“是的,在这里看就行。” “那你现在就开始!”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是。” 说完他便从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观迹扇,将扇柄下端的银色按钮按下后,作法。 厉凭闰很快便了解了监记目记录的之前那段时间中有没有发生特殊情况以及特殊情况发生了多久。这时厉凭闰的双眼并没感到热气,便没服用保目丸。 接着厉凭闰按下了金色按钮,作法,便开始看监记目记录的内容了。 厉凭闰看完,甚是不解,皱起了眉。 “说,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进了暮夕阁的地下室?”铁万刀问。 “是的,族长,的确有人进了。”厉凭闰回答。 “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了吗?”铁万刀问。 “看清楚了。”厉凭闰道。 “多大年纪?”铁万刀问。 “看上去跟少族长差不多大。”厉凭闰道。 “还看出些什么来了?”铁万刀继续问。 “那姑娘像武功不错的,可看起来不像会法术的啊!”厉凭闰说,“要是会法术,她怎么能对暮夕阁地下室里堵着通道口的东西用武功呢?那武功的动作显得倒是挺厉害的,但是无论多厉害,不用法术,她也没法打开通道啊!” 铁万刀问:“那姑娘对着堵着通道口的东西做了哪些动作啊?” 厉凭闰便模仿了了他通过观迹扇看到的那个姑娘用武功时的动作。 铁万刀看后说道:“这些动作?是掌宇通界功吧?” 听到“掌宇通界功”五个字,铁今绝心中一凛,立即就想到了闻远川,几乎同时想到了她以前的徒弟乐愉。闻远川跟他一起做过一些事,他当然清楚闻远川会掌宇通界功。此前铁红焰问铁今绝“闻远川练过掌宇通界功吗?”的时候,他告诉她闻远川练过,还说了“莫非那个会侦隐术的人跟你提起过掌宇通界功?”这样的话。铁红焰当时对他说:“是的。”因此,铁今绝也是知道乐愉会掌宇通界功的。 厉凭闰道:“抱歉,族长,我并不了解掌宇通界功。” “你描述一下你通过观迹扇看到的那个人的样子。”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便描述了一番。 “衣着,描述详细些。”铁万刀又说道。 厉凭闰细致地说了。 铁今绝听后心想:听他说的,那姑娘太像乐月央了啊!不会吧!乐月央怎么会到暮夕阁地下室来?她来做什么? 铁万刀听到“掌宇通界功”时自然也想到了乐愉。那次他去声瑞殿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了乐愉在他面前练掌宇通界功。 他仅凭一个武功名就隐隐感觉厉凭闰说的人像乐愉了,后来又听到了厉凭闰对那个人的描述,更觉得像了。这令他觉得不可思议,他想:真是她吗?她来暮夕阁地下室做什么啊? 铁万刀立即问厉凭闰:“你刚才从观迹扇中看到她对着那堵着通道的东西做那些动作后,然后怎样了?” 厉凭闰说:“然后也没怎样。” (两千三百八十三)临时 “什么叫没怎样?”铁万刀道,“你会不会好好回答我问题啊?” 厉凭闰回答:“族长,我是好好回答的啊。她对堵着通道的东西使用了武功,那里的确没什么变化啊。如果一个人不会法术,只会武功的话,直接打根本没法把通道打开。” 铁万刀说:“那现在这通道怎么是开着的啊?” “我也不知道。”厉凭闰说。 “你不是会看观迹扇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道:“是啊,我从观迹扇中看到的就是她对那里使用了武功,但并没让那里产生什么变化。” “那你说说,之后怎样了?”铁万刀道。 “之后她就走了。”厉凭闰回答。 “走了?”铁万刀道,“就这么走了?你没看错吧?” “回族长,我肯定没看错。”厉凭闰说道。 “来都来了,那人就甘心这样?”铁万刀问。 “其实,我看观迹扇时,看她那动作,感觉她似乎并没多想把通道打开。虽然她动作非常快,让人一看就能看出她武功高强,但是她好像故意没让那武功发挥作用一般。”厉凭闰道。 “故意没让武功发挥作用?”铁万刀说,“那你感觉她像是想要做什么的?” “我觉得像是想借些暮夕阁一带的能量。”厉凭闰道。 “这种死过人的地方的能量的能量还有人借?”铁万刀说,“借能量干什么啊?” 厉凭闰道:“我也只是觉得她那动作看上去像是要借能量的,就连这点我都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呢,至于她要干什么,这我就更没法猜了。” “借能量会用到武功?”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有可能,要看她当时有没有默念咒语了。有些咒语被念出来后能借助一个人使用特定武功的时候释放出的能量发挥作用。但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对地点要求也很严格,也并不是用什么武功都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铁万刀皱眉道:“借助一个人使用特定的武功时候释放出的能量发挥作用?那主要还是靠咒语了?用一下武功只是起辅助作用了?” 厉凭闰道:“可以这么说。” “那咒语一定是会法术的人教的吗?”铁万刀又问。 “一定是。”厉凭闰回答。 “之前为了测遗物中的那碗是否被人施过法,你把咒语教给铁长老,让铁长老转告给少族长,那件事怎么那样也行?铁长老又不会法术。”铁万刀问。 “这两种情况不同的。”厉凭闰回答,“借助一个人使用特定的武功时释放出的能量发挥作用的这种咒语,必须是会法术的人亲自告诉使用武功的那个人的才行,转告是没用的。” “难道每次做这种事需要默念的咒语还不同了?”铁万刀问。 “正是!”厉凭闰道,“那种情况下要默念的咒语都是临时的,有时间限制,也有其他方面的限制。” 铁万刀问道:“她用完武功就走了……你能确定这通道不是她弄开的吗?” (两千三百八十四)补充 厉凭闰回答:“只要她不会法术,我就可以肯定地说这通道绝对不是她弄开的。” “那你到底能不能确定她不会法术啊?”铁万刀问。 “我看她像不会法术的。”厉凭闰说。 “如果她会法术呢?”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道:“她要是会法术的话……那我就实在无法理解她对着堵通道的东西用武功是怎么回事了。” “你刚才不是说她可能在借能量吗?”铁万刀说,“难道会法术就不能这么借能量了吗?” “会法术的人可以直接通过使用法术借能量的。关键是,既会法术又会武功的人如果明明可以直接通过用使用法术借能量,却偏要默念咒语通过使用武功借能量,会导致自己以后使用法术时出错。”厉凭闰道。 “所以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会法术的人会为了防止这么做导致以后使用法术时出错,不会采用默念咒语用武功的方法借能量?”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又问:“要是有人虽然会法术,但有其他原因,就没用法术呢?” “会有怎样的原因呢?”厉凭闰问。 “比如那个人当时不适合使用法术。”铁万刀问。 “如果一个人会法术,当时不适合使用法术,在这样的情况下,此人也不适合通过默念咒语用武功的方法达到同样的目的。”厉凭闰道。 “要是会法术的人并不担心以后使用法术时出错呢?”铁万刀又问。 “会法术和武功的人如果可以直接通过用法术借能量,却默念咒语通过使用武功借能量,这么做后那个人以后使用法术时要是出错,出的可就是大错啊!”厉凭闰说道。 “多大的错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能要了那个人命的错。” “那么严重?”铁万刀道。 “是啊,极其严重!”厉凭闰说,“所以会法术的人不会冒这个险的。如果那姑娘是想默念咒语通过用武功借能量的话,她应该就是不会法术的人。” 铁万刀皱着眉,思考着。 厉凭闰赶紧补充道:“当然,我并不确定那姑娘到底是不是想来这里借能量。” “你又说了一次‘不确定’。”依然皱着眉头的铁万刀道。 厉凭闰有些尴尬地说:“是……我真的无法确定。” 铁万刀问:“如果不是借能量,她还有可能在做什么?” 厉凭闰道:“这我可想不出来。毕竟,如果她不会法术的话,一个人可以在那个地方做很多事,可能是一些跟通道没什么关系的事啊,但是我就想不出动机是什么了。” “又想不出。”铁万刀没好气地道,“有可能就是在暮夕阁地下室随便比划比划武功,是吧?” 厉凭闰听出铁万刀语气中带着不满的意味,感觉出他是故意这么说来表现对自己之前那句“一个人可以在那个地方做很多事”的讽刺,但他也不好说铁万刀说的不对,于是只好一脸尴尬地说了声“是”。 (两千三百八十五)讽刺 铁万刀听厉凭闰说了“是”,更觉得讽刺,于是故意说道:“比划武功的她可能只是想活动活动筋骨,对吧?” 厉凭闰更觉得尴尬,这次连“是”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嗯”了一声。 铁万刀心想:还“嗯”呢!我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是吧? 他便又说:“说不定,连活动活动筋骨都算不上,只是想找点乐趣,让自己开心一下,是吧?就跟有的人走着走着就跳起来似的,是不是?” 厉凭闰更觉得尴尬,这次只是“啊”了一声。 铁万刀更觉得烦,于是故意说:“其实她那么做也不一定是因为我说过的那些原因,你说对不对?” 厉凭闰又“啊”了一声。 铁万刀继续说道:“如果一个人疯了,也会做出一些其他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铁今绝一直听着铁万刀和厉凭闰的对话,也想帮厉凭闰说些什么,但他意识到讨论这种问题时他实在不能轻易说话。 他不确定铁万刀对乐愉有多少了解,也不确定铁万刀是否在听了厉凭闰的话后就已经想到了乐愉,也不知道如果铁万刀已经想到乐愉的话他会觉得乐愉到底在做什么。 铁今绝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无意中搭句话就有可能引铁万刀多想,就有可能给乐愉带来麻烦。 此刻,他听到铁万刀说出“如果一个人疯了,也会做出一些其他人无法理解的行为”后,尽管听出了他在讽刺厉凭闰,但他还是生出了更多忧虑。他想:如果族长已经认为那姑娘就是乐月央,他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族长会不会已经觉得乐月央有什么问题啊?乐月央可是少有的能站在红焰这边的人啊!我不久就将离世,至于武寻胜,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从那日算起他最多只能再活一年时间了,而且在这一年之内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本来我、武寻胜和乐月央三个人都是红焰的同路人,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三个同路人中,能一直陪红焰走下去的就是乐月央啊!她对红焰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再说,乐月央这人看起来不错,我感觉她对红焰也很真诚,她师傅又是我熟悉的闻远川,闻远川就是非常可靠的人啊。乐月央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出什么问题啊! 厉凭闰听铁万刀说“如果一个人疯了,也会做出一些其他人无法理解的行为”时也觉得这话里不但依然有讽刺他的意味,而且讽刺得比之前更狠了,但他又不好说其他什么,便又尴尬地点了点头,这次连“啊”都没说出来。 铁万刀说道:“如果一个人没疯,但行为奇怪。一个方士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被人问起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便容易让别人想到那个行为奇怪的人是疯了,你说是不是呢?” 厉凭闰当然知道这次的讽刺更甚,觉得如果再不解释似乎情况更不利于自己,于是他说道:“有的方士说话还是很谨慎的,宁可给人一种他很多事都说不准的感觉,也不会轻易乱说话。” (两千三百八十六)打通 铁万刀道:“倒是不会轻易乱说话。但是如果那个方士有些事情说不准,比如说不清楚一个人在那里干什么啊……那的确容易让别人乱猜实际情况是怎样啊。” 厉凭闰心想:我能说的都说了啊,不能说的也不能乱说。至于有的事我说不准,我就没给出确定的说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别人因为不知道实际情况是怎样而乱猜,那是别人的事啊,并不能怪我啊。但我也不能跟族长这么说,这么说就好像我在怪族长自己乱想一样。 厉凭闰只是说道:“总之,做方士一定要诚实。我就会对族长诚实。” 铁万刀觉得之前讽刺厉凭闰也算讽刺痛快了,此刻也不再想多讽刺了,于是说道:“在族长面前,谁都要诚实,不管是不是方士。” 厉凭闰这时觉得铁万刀终于不继续讽刺他了,便说:“是的。在族长面前必须诚实。” 铁万刀瞥了厉凭闰一眼,说道:“那你快诚实地告诉我,那姑娘离开后发生了什么吧。” 厉凭闰说道:“没发生什么。” “你不是说要诚实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心想:族长不相信我?我说的可是实话啊! “是啊。”厉凭闰道,“我就是诚实地说的。” 铁万刀瞪了他一眼,道:“这通道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这么说?没发生什么?这通道这样了不就是已经发生了什么吗?” 厉凭闰赶紧解释说:“族长,我的意思不是说那姑娘离开后事实上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话被铁万刀打断,铁万刀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说的不是事实了?” “不是……”厉凭闰道。他本想说“不是这个意思”,但话没说完再次被铁万刀打断。 “你还真敢说‘不是’啊!不是事实你都敢跟我说吗?”铁万刀立即说道。 “我说的是事实。”厉凭闰道,“我刚才要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铁万刀立即问道。 厉凭闰赶紧解释:“我说的意思是……我刚才并没在谈那姑娘离开后事实上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我谈到的只是我从观迹扇中看到的情况。” “观迹扇中看到的不是事实吗?”铁万刀道,“那你这观迹扇是个什么东西?” 厉凭闰解释道:“观迹扇中看到的肯定是事实!但是后来监记目出问题了,后面的事实我用观迹扇就看不到了。” 铁万刀说道:“你在观迹扇中并没有看到跟这通道被打通有关的情景?” “是的。”厉凭闰道,“我完全没有看到。” “你在观迹扇中看到的情景中,这通道入口还是有东西堵着的。现在我们来了看到的是通道已经被打通了的样子,显然通道被打通是在用观迹扇能看到的那些事之后发生的。”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连连点头,道:“对,我刚要跟族长说这个,真的是这样,保证是之后发生的!我确定!这个绝对不会有错!” (两千三百八十七)弄坏 铁万刀随口说道:“这倒是确定了。” 厉凭闰说:“能确定的我一定实实在在地跟族长说。” 铁万刀道:“你之所以无法用观迹扇看到后面发生的情况,到底仅仅是因为后来监记目出问题了,还是除此之外另有其他原因?这你一定能说清楚吧?” 厉凭闰说:“回族长,仅仅是因为后来监记目出问题了,并没有其他原因。如果监记目不出问题,我绝对能从观迹扇中看到这通道到底是怎么被打通的。” 铁万刀问厉凭闰:“那监记目是在那个姑娘离开暮夕阁地下室后多久后坏的?” 厉凭闰想了一下之前了解到的时间,便把大致的时间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想了想道:“监记目能被人在不用法术的情况下弄坏吗?” “能。”厉凭闰道,“但这次监记目显然不是被不会法术的人弄坏的,不会法术的人若是想弄坏它,定然会在这里做些事情,那样的话,监记目就会将那些行为记录下来,我在观迹扇中就能看到明显动作了。” “那姑娘对着堵着通道的东西用武功,会不会是正在对监记目做手脚啊?”铁万刀问。 “不会。”厉凭闰道,“不会法术的人要想对监记目做手脚,想做成就不会在堵着通道的东西那里做,一定会直接在我设了监记目的位置做。堵着通道的东西那个位置距离我设了监记目的位置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你在观迹扇中看到的那个人在堵着通道的东西那里做事时,能看到你设了监记目那个位置吗?”铁万刀问。 “能看到,整体都能看到。其他地方没出现变化,如果有变化我一定能注意到。”厉凭闰道,“再说,我感觉那姑娘根本就不知道暮夕阁的地下室被我设了监记目。” 铁万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他感觉如果到的人知道那里有监记目,也许就会想办法先把监记目卸掉再做或者索性不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想到此处,他突然又觉得有另一种可能,于是问厉凭闰:“你说,会不会是另一种情况。也许那个姑娘本来想在暮夕阁做的动作并不是你从观迹扇中看到的动作,但因为知道了那里有监记目在监视自己的行为,又确定自己不可能把监记目撤掉,便没有做自己真正要做的事,而是只对着堵通道的地方比划了武功。这样,就算她的动作被监记目记下了,别人也无法知道她到底是要做什么的。现在我们虽然能从观迹扇中看到她,却依然无法知道她去哪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厉凭闰想了一下,说:“族长这种猜测有道理,但是,不会法术的人是很难知道这里有监记目的,我觉得这姑娘应该是不会法术的。” “就算这姑娘是一般人,但如果她真的如你所言,念了短咒语,那短咒语也一定是方士直接教给他的。”铁万刀道,“就算她这个不会法术的人不知道这里被人设了监记目,但告诉她短咒语的人呢?” (两千三百八十八)画出 厉凭闰回答:“族长,如果一个会法术的人知道这里有监记目,那么可以肯定的是那人一定对暮夕阁作过法。从我上次通过作法把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开始算起,十二个时辰之内根本没人能对暮夕阁成功作法,并且作法者还无法知道自己作法不成功。如果已经出了那十二个时辰,要是有会法术者对暮夕阁作法了,只要那会法术者不是瞬间就将监记目弄坏,那么监记目都能记下暮夕阁地下室中发生的变化,哪怕是一点点变化都能记录,我通过观迹扇都能看出来。既然那姑娘来暮夕阁之前以及她在暮夕阁中时并没给暮夕阁的地下室造成那样的变化,就足以说明她并没用法术了。” 铁万刀听到厉凭闰说“只要那会法术者不是瞬间就将监记目弄坏”后便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从观迹扇中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会不会正是因为有会法术者在瞬间将监记目弄坏了?” 厉凭闰答道:“我也怀疑是这样的。” “目前这里成了这样子显然是有方士作法了,从你上次通过作法把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开始算起,十二个时辰之内根本没人能对暮夕阁成功作法,这足以说明把通道弄成这样的人是在十二个时辰之后做的这件事了?”铁万刀问道。 之前铁今绝心中甚是不踏实,听了铁万刀和厉凭闰后来那些对话后,他稍稍放心了点,心想:族长认为这通道被打通不是那姑娘弄的就好。如果族长在听了厉凭闰对那姑娘的描述后想到了乐愉,但认为乐愉不会法术而且并不是她把通道打通的,这事对乐愉来说就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尽管铁今绝知道,如果对着堵着通道入口使用武功的人真是乐愉,就算她并没打通通道,到时候也会有人因为这件事而找上她,但只要能证明这通道不是乐愉打通的,她的麻烦就会小很多。 三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万刀对厉凭闰说:“今日回去后,你把你从观迹扇中看到的那个姑娘的样子和她的行为画出,到时候把画给我看。” 厉凭闰道:“是。族长,我想先跟您说一下,其实我……我并不擅长画画,我画出来的样子可能跟我在观迹扇中看到的样子差很多。” 铁万刀说:“你这叫什么话?还没画呢,你就说你画出来的样子可能跟观迹扇中的样子差很多?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好好画啊?你这是在给你不想尽力找借口吗?” “不是这个意思啊!”厉凭闰道,“族长,我担心我画的不像。” “担心什么?尽力画就是了!”铁万刀说道。 “如果我画的画实在太糟,根本就无法让族长看出什么来,族长可以原谅我吗?”厉凭闰问。 “你听听,你听听,怎么又是这种话!现在你还没画呢,就先说无法让我看出什么来,就先让我原谅你,你说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愿不愿意尽力?”铁万刀道。 (两千三百八十九)修改 “族长,我一定会尽力。我是说,如果……如果在我尽力画的情况下,画出来的画并不能令族长满意,还希望族长能原谅我!我之所以这么说,并非因为我不想努力,而是希望族长答应我可以原谅我,这样我画起来内心才不会那么紧张。”厉凭闰说。 铁万刀眼神中带着些不屑,瞥了厉凭闰一眼,道:“不就是画些画吗?还至于谈什么紧张!” 铁万刀本想直接答应厉凭闰,万一厉凭闰画的画也无法让自己看出什么来,自己也保证会原谅他,但是他又不想就这么给人一种他向厉凭闰妥协了的感觉,他觉得直接答应显得他不够有面子。于是他看了一眼铁今绝,又望向了厉凭闰,说道:“你要是对画画没信心,到时候你画完后,可以让铁长老帮你修改修改,这样总行了吧?” “多谢族长!”厉凭闰说道。 厉凭闰想:如果我画的画经过了铁长老修改,到时候就算族长无法从画中看出什么来,他也不好怪我了,毕竟这事是两人共同参与的。再说铁长老是部族长老,就算我跟铁长老共同画过的画实在没能令族长满意,他看在铁长老改过的份上,也不至于发太大火的。 铁今绝听铁万刀这么说,心想:正好,这事有我参与,我便能了解更多情况。万一到暮夕阁地下室来的人真是乐月央,那我一定要尽量充分了解情况,如果确定她真的没做对部族以及红焰不利的事,我有了改画的权利后,说不定还能通过这点保护乐月央。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他说他不擅长画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你擅长画画,有你就不一样了。如果他在画画的时候需要你帮忙,你应该是愿意的,对吧?” 铁万刀对铁今绝这么说,就是要等铁今绝说愿意的,毕竟他已经跟厉凭闰说出那样的话,铁今绝不管怎样想都只能答应,不然铁万刀就会觉得自己丢了他认为重要的面子。 铁今绝当然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需要表现出欣然接受的样子,这跟他的实际想法又刚好一致,于是他立即点头,对铁万刀说道:“请族长放心,我一定辅助他画画。”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道:“怎么样,满意吧?铁仓部族的长老跟你一起画画啊!” “这真是难得的运气!”厉凭闰道,“多谢族长!多谢铁长老!” 三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我之前说过要烧了那自尽者的遗物。既然其他那些遗物不知去向,现在就只剩下被刻了图案的碗一个遗物了,你就把它拿出来吧,等我让厉凭闰做完他该做的事后,我们就把它烧了。” 铁万刀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作为族长之前已经决定下次来的时候烧掉自尽者的遗物,自己已经把话说出来了,这事就该没什么能阻挡。 他觉得如果那些遗物丢失后,他就没用火烧成遗物,那他就不够有面子了。 (两千三百九十)测出 铁万刀以前想的是在烧那些遗物的时候也把这个被自尽者刻了图案的碗也放进去,就算到时候这碗在火里烧也不一定能有多明显的变化,但其他那些遗物里的绝大多数肯定都有明显变化。有的会被烧成灰,有的会被烧得面目全非。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这个碗变化不大,跟那堆其他遗物一起被烧时,把它放在下面,也不会让他觉得有多不尽兴。 然而目前那些遗物全都不见了,只剩下这个碗,在这种情况下烧这碗,如果它在火中变化不大,自然会让他觉得不那么尽兴。然而,为了自己显得有面子些,尽管他知道这碗就算在火里烧也不一定能有多大变化,也无论如何都要烧。毕竟这碗是自尽者的遗物,只要烧了这碗,哪怕只是烧了这一个遗物,他之前说的他都算是做到了,他都觉得有面子得多。 他在让铁今绝拿出那个碗时对铁今绝说“等我让厉凭闰做完他该做的事后,我们就把它烧了”,他之所以要让厉凭闰做完他该做的事,也是因为这样他觉得自己更有面子。 其实三人当天见面后就已经说到了铁红焰戴着远霜明心石念铁今绝转告给她的短咒语测这被自尽者刻了图案的杯子有没有被人施过法的事。 铁今绝告诉厉凭闰,铁红焰测出的结果就是那碗并没被人施过法,不会对周围人有什么负面影响。 听到铁今绝这么说,厉凭闰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 早在上次铁万刀逼着厉凭闰想办法的时候,厉凭闰只是推测远霜明心石的主人将它戴在身上对着那个碗念一句短咒语后,便有可能知道那碗是否与法术有关系。那时候他虽然不知道这方法是否肯定行,但知道唯一有可能达到目的的办法只有这一种。 如果这方法不行,他不知道铁万刀将会如何怪他。 他一直希望这种方法可行,如今从铁今绝口中知道铁红焰戴着远霜明心石试了这种方法,这方法真的可行,而且测出的结果又是那碗的确不曾被人施过法,他自然踏实多了。 尽管如此,厉凭闰也并没完全把心放下来,那时他依然清清楚楚地记着上次铁万刀说的话。 上一次,铁万刀曾经跟厉凭闰说:“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只要今天少族长通过你说的方法试出来了,这事就完了。就算她真试出来了,你明天一样要来一趟,再用你的法术试一试。” 厉凭闰本来是要在铁万刀所说的“明天”来一趟的,但到了铁万刀话里的“明天”,铁万刀忙部族里的事没有时间见厉凭闰,便派人告诉厉凭闰先不要去了,要等他再次派人通知时再做此事。 当时厉凭闰是感觉铁万刀的行为有点反常,他觉得前一天铁万刀还一副跟他较劲的样子让他必须尽快给那个被自尽者刻了图案的碗进行测试,还要尽快给出结果,谁知真到了“明天”,铁万刀自己一忙起来,事情就不一样了。 (两千三百九十一)较劲 若是其他人做出这样的事,厉凭闰倒是未必觉得多新鲜,但铁万刀则不同。厉凭闰早就知道铁万刀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如果说了让人做什么事,一般情况下,就算那人有难处很难做到,铁万刀也会强迫别人去做。厉凭闰觉得铁万刀之前说了让他“明天”来做这件事,他就无论如何都要来。他之前以为铁万刀突然派人告诉他“明天”不用来做这件事之后会觉得自己不够有面子,然而铁万刀却不是这么想的。 铁万刀之所以没觉得自己不够有面子,是因为他已从另一个角度让自己觉得更有面子。 在铁今绝让铁红焰戴着远霜明心石念短咒语测那碗是否跟法术有关之后,没多久,铁今绝就让铁万刀知道测出的结果了。 一知道结果,铁万刀就踏实了。当时他自己已经非常忙,想到了之前说过“明天”让厉凭闰来测那碗是否跟法术有关之事,他在知道铁红焰已测出那碗与法术无关后甚是相信这测出来的结果,这个时候他觉得其实在他说过的“明天”让厉凭闰再来测一次已经没有必要了。 本来就算厉凭闰再来测一次那碗,铁万刀那时候也不一定要在场,但铁万刀并非这样想的。他觉得他之前在跟厉凭闰说“明天”来的时候已经显出了一种较劲般的意味,他认为如果自己不在场,实在无法让厉凭闰感受到他的那种权威,同时也就无法让自己进一步体会自己那种有面子的感觉。但铁万刀实在很忙,“明天”根本就没空见厉凭闰,一点空都抽不出来。 这时铁万刀便想:反正我已经知道那碗与法术无关,我也已经踏实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要是仅仅因为我说了“明天”让厉凭闰来,我就要暂时放下手头的事见他,那厉凭闰的面子也太大了吧?我的面子呢?不行,就算是我说了“明天”让他来,但到了“明天”我实在忙,我也可以临时改变主意让厉凭闰不要来,因为我不方便!我想让他来他就要来,跟他说好了要来后,我又不想让他来了,我才不为了自己说过的话而迁就他,我要派人告诉他不要来了,这样我才显得更有面子啊!这种想不让他来就不让他来的感觉实在比我放下手头的事迁就他好太多了!当然,我这么做也不代表那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见他只是暂时的。他也不要以为他以后就不用再次对碗作法进行测试了,等我又想让他来的时候到了,我就会再次派人通知他。等他来了,到差不多的时候,我自然还是要让他给碗作法进行测试的,就算当时他已经知道了红焰戴着远霜明心石念短咒语测试出的结果,他也必须要测。他上次不是说十二个时辰内只能测两次了吗?反正下次我找他来的时候肯定是那十二个时辰之后了,说好要测的事,他肯定是别想逃过的。我让他做的事他还是得做,其实这样我更有面子啊! (两千三百九十二)听话 因此,铁万刀在知道铁红焰戴着远霜明心石念短咒语测出那碗没被法术影响后没多久,他就派人通知厉凭闰在他说过的“明天”不用来了。 在铁万刀终于有时间的这天,厉凭闰又被铁万刀派的人叫来了。 起初三人说了那些话,厉凭闰也从铁今绝口中了解到了铁红焰戴着远霜明心石念短咒语测碗是否跟法术有关的结果。 看到铁万刀的表现,厉凭闰就想出了铁万刀之前就已知道了那碗并非与法术有关的事。 这时厉凭闰想:族长应该是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那碗跟法术没什么关系,是安全的,他便一点都不着急让我再测一次了。这样的话,说不定今日他就不让我再测一次了,也好,这样我能少耗费些功力啊。但是,如果族长真的不让我再测一次,他不会觉得不够有面子吗?何况这还当着铁长老呢。 铁万刀当时心里想着别的事,觉得需要赶紧到暮夕阁的地下室去看看情况,于是便没立即让厉凭闰再测一次那碗。 厉凭闰想:还真是不让我再测了?这样也的确不错,我不用耗费功力了。 后来,在那个之前曾经放着自尽者遗物的房间中,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我之前说过要烧了那自尽者的遗物。既然其他那些遗物不知去向,现在就只剩下被刻了图案的碗一个遗物了,你就把它拿出来吧,等我让厉凭闰做完他该做的事后,我们就把它烧了。” 厉凭闰听到这话后,便立即觉得铁万刀跟铁今绝说的“等我让厉凭闰做完他该做的事后”里提到的该做的事很可能就是测碗是不是跟法术有关的事。 厉凭闰刚刚想到此处,便听铁万刀对自己说:“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 厉凭闰感觉自己想的应该没错,便说:“族长的意思是让我测那碗是否与法术有关吗?” 铁万刀道:“你没忘啊!” “当然不会忘。”厉凭闰道。 “我还想你会不会以为我虽然说过让你测,但后来不再让你测了呢。”铁万刀道。 厉凭闰之前的确这么想过,然而他自然不想告诉铁万刀他真这么想过,于是便说:“族长说了让我测,我也做好准备了,那次十二个时辰内我只能再测两次,现在正好可以再次测了,我自然要测。” 铁万刀说:“挺听话,不错,我之前说过让你测,后来派人告诉你先不要来,那是因为我没时间。我想看着你测,就必须要找我有时间的时候。我一没时间,自然会派人告诉你不要来,一切都要以我这个族长的时间为准。今日我有时间了,叫你来你就得来,我现在让你测,你就得测。” 之前厉凭闰还想铁万刀说好了让他“明天”测试却没真的让他测试会不会令铁万刀觉得自己不够有面子,此刻听了铁万刀这番话,厉凭闰才感觉出,铁万刀并不会让自己有没面子的感觉,在这件事上,他要的是大概是“另一种面子”。 (两千三百九十三)次日 厉凭闰说了声“是”后,一边做准备一边想:族长让别人来别人就得来,让别人不要来别人就不能来,让别人换个时间来别人就得换个时间来,他想怎么改变原来说定的计划别人都得配合他。看他那种表情,他应该是觉得自己此刻特别有面子吧!之前我想他是不是会觉得不够有面子真是多虑了,他总有办法让自己感觉自己足够有面子。如今这“另一种面子”大概给他带来的那种有面子的感觉似乎比我在他说的“明天”直接来测碗带来的更令他满意吧。 厉凭闰想到这次使用法术测试时可别再出现恐惧感的时候,便听铁万刀对他说道:“有件事我还没问你呢,你先回答我。” 厉凭闰看向铁万刀,发现铁万刀此刻这眼神的确能带给他恐惧。他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在还没开始使用那种法术的时候就开始害怕。 铁万刀问:“知道是什么事吧?” 厉凭闰说:“不管族长问什么,我都一定照实回答。” 铁万刀也不想多耽误时间了,便没继续问厉凭闰,而是说道:“上次的事你一定还记得,在某种情况下,你使用这法术就会变成有次数限制的,这是你自己说的。当时我问你,你使用功力超过你说的‘那条线’后,你为什么还不小心点,你跟我说你为别的事使用的功力有没有超过某条线,你当天是无法立即感觉到的,要次日才能知道。你自己说的话,你都记得吧?” 厉凭闰点头道:“记得。” 铁万刀道:“那我今天要问你的就跟这个有关。那天的‘次日’已经过了,后来,你有没有在‘次日’得知你当日为别的事使用的功力有没有超过某条线啊?” 厉凭闰一听是这个问题,之前提起来的心总算落下了一些,但他不知道后来铁万刀会不会再问其他的,因此他也并不敢完全放松。他立即回答:“已经得知了!我那天为别的事使用的功力确实已经超过了某条线,这正是我上次在十二个时辰内用那种法术只能用两次的原因。” 铁万刀“嗯”了一声,便没继续问厉凭闰。 厉凭闰又踏实了很多。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远霜明心石呢?” 铁今绝将它拿了出来。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上次他作法的时候,袋子里有东西发出了紫色的光,他说那光是远霜明心石发出来的,我想亲眼看看,谁能想到后来因为他当天使用那法术已经到了两次不能再使一次了,我便没看到,说起来也真是扫兴。今天远霜明心石就在这里,他又要再次使用上次那种法术,我就必须亲眼看看到底是不是在他作法时,远霜明心石会发出紫色的光。这次根本不让远霜明心石待在袋子里。” 铁万刀从铁今绝手中接过了远霜明心石,看了看,便将它放在了地上,问厉凭闰:“我放在这里,它是可以像上次那样发出紫光的吧?” (两千三百九十四)堵上 “是的。”厉凭闰道。 厉凭闰又稍微有一点紧张,心想:上次远霜明心石发出紫色的光是正常的,我也跟族长说过了,族长竟然还记得这件事,偏要亲眼看见远霜明心石发紫光才相信我说的话吗?其实就算他今天看见了也没什么意义啊,远霜明心石发紫光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对族长来说,意义就在于证实了那天我跟他说的话是真实的?族长应该不会怀疑我吧,我又没欺骗他。 想到此处,厉凭闰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便安慰自己:其实族长本来就愿意亲眼看见一些事证实别人说的话,应该不是针对我的,我也不需要多想,更不能有恐惧感。如果我心生恐惧导致这次作法再次出问题,那才会出大事呢! 厉凭闰从铁今绝手中拿过那个被自尽者刻过图案的碗后将它放好,平心静气,认认真真地对那碗使用了那种法术。 在他使用法术的过程中,远霜明心石的确再次发出了紫色的光。 厉凭闰作法完毕,对铁万刀和铁今绝说他测出来的结果跟之前铁红焰带着远霜明心石念短咒语测出来的一样。 铁今绝说:“果然如此,一切顺利,族长也可以放心了。之前担心这碗跟其他遗物一起烧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现在那些遗物不见了,只烧这一个东西,它又是与法术没关系的,看来没什么需要顾虑的了。” 铁万刀道:“是。刚才我也终于亲眼看到远霜明心石发出紫光了,接下来把这碗烧了就行了。” 这时厉凭闰想:还好没出问题。 铁万刀又说:“这远霜明心石你拿回去还给少族长吧,我这两天忙得很,也没空去看她。” 铁今绝答应后便把远霜明心石收进了自己的袋子中,问铁万刀打算在哪里烧碗。 铁万刀说:“反正不能在这里。我们出去,上一层,在一层烧就行,反正烧东西用的东西我们都带着呢,就是之前真没想到我们准备了烧东西用具,后来却只用来烧这一个碗。在烧之前,我还想出去看看他刚才说到的那个黑圈。” 三人从之前埋着自尽者遗物的地方进了那被打通了的通道。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你作法,把这通道重新堵上。” “是,族长。”厉凭闰说。说完他便开始作法了。 听到铁万刀那话,铁今绝说道:“之前有人通过用法术把这通道打通,把埋着的那些自尽者的遗物拿走了,那人为什么不用法术把这通道堵上呢?” 铁万刀皱眉道:“这我也想不通,其实拿走那些遗物就已经很奇怪了。” 铁今绝说道:“会不会是出现了什么情况,那人担心被人发现,没来得及作法堵上通道?或者那人使用法术受到什么限制,没能堵上?” 铁万刀道:“都有可能。” 铁今绝又说:“那人该不会是觉得本来就不需要堵上吧?” 铁万刀说:“要是这样就太可恶了!这是向谁示威呢!” (两千三百九十五)隔燃 铁今绝想:“也有可能以为短时间内没人来暮夕阁看,无人在意?” 厉凭闰作法完毕,三人便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后厉凭闰再次通过作法用之前被移开的东西堵住了通道。 在通道中,三人每走一段路,厉凭闰便进行一次作法。 三人走到与暮夕阁一层直接相连的地下室后,厉凭闰再次作法,这样整个通道就全都被堵上了。 在厉凭闰作法时,铁今绝和铁万刀便去看了之前被厉凭闰设下了监记目的位置,的的确确看到了一个黑色圆圈。 厉凭闰作法后,他也过去看那个黑圈了。 被铁万刀问到一些话后,厉凭闰直接告诉他:“肯定有人迅速对监记目作法把它毁了。” “你好好看看这黑色圆圈,能不能发现其他迹象?”铁万刀道。 厉凭闰看了看,说:“看不出别的了。只要监记目被毁就会出现这样的黑色圆圈。” 铁万刀瞥了他一眼,道:“我跟你看了这黑圈了解到的东西是一样的,那我还用得着找你这方士看?算了,既然你也看不出来,那上去吧。” 三人上了暮夕阁一层,铁万刀又是在铁今绝和厉凭闰之间上去的。 到了上面,铁万刀让厉凭闰从袋子里拿出一张不会因为火烧而产生变化的“隔燃皮”,然后把碗放在了上面,又在隔燃皮上放了些点火用的东西。 铁万刀让厉凭闰在隔燃皮周围洒了不少水,然后便让亲自点上了火。 看着火在那碗旁边烧着,铁今绝暗想:目前这碗看上去还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这火真能将这碗烧成灰,也算是烧掉了痛苦的标志,然而现在看来,哪怕是燃烧着的火,也没能使它发生多大变化。 这时,铁万刀突然想起了那自尽了的蓝甲人在离世前唱蓝甲人的歌之事,看着经过火烧都没多大变化的那个碗,本就气不顺的他突然心中怒火更盛了,他看着实在不解气,便对厉凭闰说:“你有没有办法把它彻底烧成灰?” “啊?”厉凭闰一愣,并没想到铁万刀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不是做不到,只是,如果要做到铁万刀说的那样,他的确要费不少功。 铁万刀瞪着厉凭闰说:“你‘啊?’什么啊?我问你话呢,你回答,有没有办法?” 厉凭闰知道有办法,自然不会说谎,便说道:“有。” “要作法吧?现在带的东西够用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是要作法。东西也够用。” “那就作法,烧!”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道:“族长,今天应该不会让我再通过作法做其他事了吧?” 铁万刀本来并没打算让厉凭闰接下来再作法做其他事,但是听厉凭闰这么问,他竟有一种觉得对方在跟自己讲条件的感觉,于是眉毛一扬,问道:“一会儿要是再让你通过作法做其他事,你就不做这件事了吗?还是说,你做了这事,一会儿就不打算再做其他需要用到法术的事了?” (两千三百九十六)功力 厉凭闰听出了铁万刀的语气严肃中带着不满,便赶紧向他说明情况:“族长,其实有些事并不是我能决定做与不做的。” 铁万刀虽然不知道厉凭闰到底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觉得他的话完全可以被理解成更显自己权威的话,于是说道:“是啊,你倒是清楚,做与不做本来就不是你能决定的,有我这个族长在,那当然是我来决定了。” 厉凭闰听铁万刀这么说,又有点紧张,心想:族长竟然理解成这个意思了,那我该怎么说才能让族长知道我要说的真正意思呢?只能直说啊! 于是厉凭闰鼓起勇气地说道:“有些事,就算我接到命令后知道必须要做,也想做,但也不是一定能做成的。” 铁万刀横了厉凭闰一眼,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接到命令后也……你说的接到命令指的是不是我这个族长的命令?说!” 厉凭闰不想让铁万刀感觉自己冒犯他,但也不能不说实话,否则铁万刀便无法了解他要说出的真实意思,于是道:“不管是谁下令都一样。” 铁万刀怒道:“什么叫不管谁下令都一样,我是族长,我下令能跟别人下令一样吗?你到底拿不拿我当回事?” 厉凭闰说:“我当然重视族长以及族长下的命令了,我的意思……只是说,有些事我不一定能做成。这不代表我不把下令的人当回事,更不代表我不去做。” 铁万刀道:“下令者让你做事,你还没做就说不一定能做成,你这表现是把下令者当回事了吗?就跟刚才我说让你画画的事一样,提前给自己找个借口,防止自己到时候被惩罚,是吧?” 厉凭闰立即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使用法术是受到限制的。” 铁今绝觉得这时能帮厉凭闰说话,便说道:“他在可能做不到一些事时能诚实地告诉族长,这的确不错。谁都知道告诉族长这种话是需要勇气的,他冒着被罚的危险事先诚实地对族长说清楚,倒也不错。” 铁万刀觉得铁今绝的话有些道理,便没继续挑厉凭闰话中的毛病,于是问道:“说说有什么限制,我让你通过作法来把碗烧成灰,有什么限制?” 厉凭闰说道:“这限制倒不是仅仅针对作法把烧成灰这事的。只是,我如果把碗烧成灰的确需要使用我大量功力,要是我今天做了这件事,后面还有其他事族长需要我通过作法来做的话,那些事我很可能就做不成了。我需要一定时间来恢复,等恢复了才能做其他的事。” 铁万刀道:“如果我现在让你通过作法把碗烧成灰,一会儿再给你派其他需要通过作法来做的任务,那些任务你就不会接了吗?” 厉凭闰回答:“族长下令,我自然不敢不接。如果接了,我也一定会努力完成。但是由于之前把碗烧成灰耗费了太多功力,接下来的事就算我努力了,也不一定能做成。” (两千三百九十七)留给 铁万刀瞪着厉凭闰,没立即说话。 厉凭闰觉得铁万刀的目光有些吓人,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想:幸好我通过作法把碗烧成灰时就算心生恐惧也不会影响我作法,不然很便有可能发生上次那种因心生恐惧而导致作法不成功的事。那种事要是再来一次,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还好刚才铁长老跟族长说了关于我诚实的话,否则不知道族长接下来会对我如何。 就在此刻,铁今绝立即说道:“他这样大胆说出来,大概是想在轻重中选一个吧?” 铁万刀终于不用那种令人产生恐惧的眼神望着厉凭闰了,而是用正常的眼神看向了铁今绝。 铁今绝继续说道:“我理解的他的意思是,如果今日族长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通过作法来做,那么可以考虑让他把功力留给那件事。” “正是!”厉凭闰赶紧说道,“正是铁长老说的这个意思!” 铁万刀道:“你要是像铁长老这么说话,那说得多清楚!你啰啰嗦嗦的,连话都说不明白!” 厉凭闰说:“是,铁长老说得的确清楚。”他心中想:我也知道怎么能非常直接地把话说清楚,但你是族长,我只是个方士,而他是长老啊。他这个长老说得那么直接也正常,我这个方士要是说得太直接了,会怎样呢?我平时已经尽量直说了,但有时候还是有些顾忌的。 铁万刀跟厉凭闰说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被铁长老说清楚了,那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今日除了让你用法术把碗烧成灰这件事之外,我并不会让你再用法术做其他事。你就把法术都用到这件事上来吧。” 听了铁万刀这么说,厉凭闰这才踏实,说道:“是,族长。” 铁万刀问:“你通过作法把碗烧成灰会要用不少功力,那一会儿这里会不会出现什么难以控制的现象啊?” “族长说的现象是……”厉凭闰问道。 “比如突然起大火啊,甚至烧到暮夕阁其他地方去,这种事……”铁万刀道。 “那倒不会。”厉凭闰道,“在我使用法术的过程中,我会把火控制在隔燃皮的范围内,火烧到最高的时候也不会超过三尺。” “总之对暮夕阁没威胁?”铁万刀道。 “是的,族长,绝对不会对暮夕阁产生威胁。”厉凭闰说。 铁万刀问:“你作法时怕打扰吗?怕别人跟你说话吗?” “都不怕。”厉凭闰摇了摇头道。 铁万刀又问:“通过作法烧它时不会出现对我们有害气味吧?” 厉凭闰回答:“不会的。无论碗是用什么做的,我通过作法烧碗,直到把碗烧成灰,它也不会出现任何气味,也不会有毒,不会有害。” 铁万刀说:“那你就作法吧。”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听到铁万刀提到气味的问题,一旁的铁今绝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以前一次又一次闻到的成批烧死蓝甲人的气味,他望着那在火中烧着的碗,心情复杂。 (两千三百九十八)彩焰 铁今绝想:有些气味吸进去尽管无法直接毒死人,但那气味本身便散发着人心之毒了。心要有多毒,人才能将一个个原本鲜活的生命成批烧死?心要有多毒,人才能不停地欺压,杀戮?人的心是怎样变成如此毒的?会是天生的吗?说真的,尽管看了太多残忍,但直到今日我都不认为是天生的!虽然我没找到证据,可不知为什么,我一直都相信,人心变得如此毒一定有特殊原因!我很希望有朝一日有人能找出人心变毒的原因。不管怎样,能改变那样的情况也很好了,红焰会做到的!一定会做到的!就算我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看到那一天,我也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遥望这里,为她庆贺,为她带来的改变庆贺…… 厉凭闰从袋子里拿出了其他作法需要用的东西,开始作法。 铁万刀虽知道厉凭闰作法烧那碗并不会导致他们吸入对人不利的气体,可他还是稍微往后站了站,又跟铁今绝说起了话。 铁今绝为了跟铁万刀交流方便,自然也往后站了站。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那个蓝甲人,自尽时唱蓝甲人的歌,如今看着她生前用过的碗都要被烧成灰了,我突然觉得挺痛快的。” 铁今绝听了这话,忍着内心的愤怒与痛苦,若无其事地说道:“是啊!”他心里又想:这碗——我娘当年自尽前受折磨的标志,就要化成灰了!愿世上那些受苦者的痛苦,都如这碗,化成灰……要是连灰也消失,那更好! 就在铁今绝想这些时,只见那隔燃皮上突然蹿起了二尺来高的火焰,仿佛在为铁今绝的理想而舞动。 很快,那二尺来高的火焰开始变成彩色的,他们各种平时能见到的颜色都会在那火焰中出现。 铁今绝望着那不寻常的火焰,仿佛望见了他母亲以前的样子,后来他又仿佛望见了一些曾经跟他一起做那大事却付出了生命代价的蓝甲人。 过了一会儿那二尺来高的火焰渐渐缩小,变成了一尺多高,也恢复了一般火焰的样子。 在这之前铁万刀望着火焰,并没跟铁今绝说话,这个时候,铁万刀瞥了一下嘴,说:“火焰都小了,估计很快就成灰了,还算痛快!连这硬硬的东西都成灰了,至于其他那些遗物,说真的,爱丢到哪里就丢到哪里去,其实也无所谓了!” 铁今绝又只是说:“是啊。” 铁万刀突然想更痛快些,便对铁今绝说:“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要求他把这碗烧成灰了,我应该让他把它烧得连灰也不剩啊!他是方士,我这要求他肯定能做到吧?刚才没那么说有点可惜了。你说,我要是现在说让他把那些灰都弄没了,那是不是更痛快?” 铁今绝之前正好想到了要是连灰都消失更好,听铁万刀这么说,他觉得如果真能做到,那也正合他意,但他不知道如果铁万刀突然跟厉凭闰提出这个会不会让厉凭闰为难。 (两千三百九十九)滴汗 铁今绝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想起了之前厉凭闰跟铁万刀说了,他如果把碗烧成灰的确需要使用他大量功力,要是他今天做了这件事,后面还有其他事需要他通过作法来做的话,那些事他很可能就做不成了。铁今绝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铁万刀跟厉凭闰说让他把灰也弄没是否需要他再一次作法。他当然希望厉凭闰把灰弄没并不需要单独作法,只是在这次作法的基础上改变些什么就行了,这样他也可以如愿看到那些与他母亲临终前所受折磨有关的灰消失了。 铁万刀自然也想到了如果现在跟厉凭闰说算不算让厉凭闰再次作法的情况,但他才不在乎这些,他觉得他是族长,他的要求对方就算很难做到也一定要做到。 他立即对正在作法的厉凭闰说:“你作法干脆让这些灰全都消失了吧!” 厉凭闰知道让这些灰全都消失需要用更多功力,但并不需要他进入另一个作法过程,也就是说,他不用再次作法,只是在此次作法过程中作出些改变便可以让灰全都消失。然而这改变并不是什么时候做都来得及的,厉凭闰庆幸铁万刀说的时间还算早,他还来得及改变,如果铁万刀晚一会儿再说,那他就算想改变也来不及了。 厉凭闰说了声“是”,心想:他要是晚一会儿说,我做不了了,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现在还能做已经算我运气好了,费功力就费功力吧,起码还是能做到他要求我做的啊。 厉凭闰很快便在作法过程中作出了些改变。 在厉凭闰法术的作用下,已经变成了一尺多高的火焰再次蹿到了二尺多高,再次出现了彩色的火焰,然而此次出现的彩焰与之前的不同,这次的火焰只有四种颜色,那四种颜色的火焰中都时不时闪出白光来。 突然间,那四种颜色的火焰全都变成了耀眼的白色火焰,燃烧了一段时间。 铁万刀觉得这暮夕阁里的温度突然变得特别热了,汗从他额头上滴下,他看了一眼铁今绝,发现铁今绝也已热得流汗,便说:“这里也太热了,我们去那边站着吧!” 铁今绝答应后,刚往那边走了一步,便想到了厉凭闰会有多热的问题,于是看向了他,发现他正紧闭双目,似乎一点都不热的样子,额头、脸颊都是一点汗都没有,而且他的脸连发红的迹象都没有。 铁万刀见铁今绝看了一眼厉凭闰,也跟着看向了厉凭闰,又对铁今绝说:“看样子他好像一点都不热啊!” “估计跟他作法有关吧。”铁今绝说道。 两人继续往那边走时,铁万刀说:“他也是,会发热他不早说!要是早说他作法时这里面会变得这么热,热到我都出汗了,我肯定要提前就躲得远远的啊。” 他和铁今绝又走了一会儿,便到了暮夕阁一层的墙边,然而即使站在那里,铁万刀仍然觉得不够凉快。 (两千四百)痛苦 他又对铁今绝说:“怎么都到这里了,还不觉得凉快?他这么一作法不会把整个暮夕阁都弄热了吧?” 铁今绝摸着墙说道:“不至于的,族长,这墙还是凉的。” 铁万刀摸了一下墙,又摸了一下地,站起后说:“真是奇怪了,墙是凉的,地也是凉的,就人是热的。不,也不能这么说,我看他自己就不热,但你和我是热的。” “他在作法,所以会出现平时见不到的现象。”铁今绝道。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刚才就让他作法,把我们也变成跟他一样不会觉得热的了!我都想出去凉快凉快了!” 话音刚落,突然间那白色火焰变成了蓝色火焰,这吸引了铁万刀的注意力。 铁万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变蓝了,我不出去了,还是看看吧!”说着他就盯着较远处的蓝色火焰看。 铁今绝也看着那蓝色的火焰,思绪万千:一会儿火灭了,那碗化成的灰也就不见了,碗上被我娘刻下的图案就如没出现过一样,然而她受过的那些折磨已经受了。我这样看着这蓝色的火焰,告诉自己,火灭的时候,我娘自尽前所受痛苦的“标志”就会消失了,好像那些痛苦也会被烧得烟消云散一样,这是不是我为了自己心中不那么痛苦而对自己的心说的谎?在烧之前,我是多么迫切地希望那碗烧得连灰也不剩,然而在烧的过程中,看着火焰,我却觉得那自我安慰的想法有点可笑。那蓝色的火焰跃动着,也如在笑我一般,它是不是在告诉我,它不仅无法把我娘自尽前所受的痛苦烧得不复存在,甚至,就连我想着这些事时内心的痛苦它都无法烧掉?之前我还想,就算它烧不掉逝者曾经经历的折磨,起码也能把记着逝者的生者之痛烧掉一些吧?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作为留在世上的人,作为记着逝者之痛的生者,在看到那如笑我一般的蓝色火焰时,我仿佛突然明白了它不仅无法烧掉逝者曾经受到的折磨,就连我这个生者内心之痛,那一把如笑我一般跃动着的火焰都根本无法将它烧得变少一些。如果让那些痛苦从脑海中离我而去,大概只有等到我这个生者也变成逝者的时候吧?其实不远了,已经不远了……透过那蓝色火焰,我仿佛看到我娘在那个世界在向我招手,我娘在笑时,蓝色的火焰已经不再笑我。蓝色的火焰……蓝色,那种蓝有点像蓝甲人指甲的颜色……那火焰已经不再笑我了,其实看着火焰时我很清醒,我知道一把火并不能烧掉人世间那些受苦者的痛苦……那蓝色的火焰中就像映着那些受苦的蓝甲人的人生……在“改变”之前,世上有些人,只因为自己是蓝甲人,生下便在火中被折磨着,挣扎,号叫,哪怕是他们的血,也无法浇灭那令他们生不如死的痛苦之火,他们只好熬,熬到被烧死的那一刻。 (两千四百零一)思绪 铁今绝想到这里时,那蓝色的火焰再次变成了白色,接着变成了一尺多高,然后变成了常见的火焰的样子。 “变了……”铁万刀指着那一尺多高的火焰说道。 铁今绝只是“嗯”了一声。 铁万刀又说:“这么慢才变!” 铁今绝轻轻说了声“是啊”,心想:变……要“改变”一些状况有多难啊!“这么慢才变!”的确是够慢了,到现在为止依然有蓝甲人仅仅因为他们的身份就经历那些他们本不该经历的痛苦。尽管在红焰的努力下,这样的蓝甲人已经少了很多,但这的确经历了漫长的过程。那么多年,那么多生命……其间不知有多少关于苦难的记忆或留在人们心中,或已随生命逝去而不再有人可以向外界诉说,但那些苦难是真实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就算生命逝去,那些带着痛苦的气息依然会飘荡在那些时空里?只希望以后的人不再有那些痛苦,永远不要再有…… 铁今绝想到了自己使用双极闪后的另一个好处,又想:我这样真的算报仇吗?如果痛苦的气息依旧会飘荡在那些时空里,报仇者并不能到那个时空里让那些痛苦的气息消失……但是,我这样做,改变未来,可以让其他时空里不再出现与过去相似的那些痛苦的气息……目前……已到今日,我又何必再想自己这样算不算报仇呢?毕竟我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我已经快要离开这个时空了。 铁万刀又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刚要再次对铁今绝说话,便看到那火焰瞬间就熄灭了,由于离得远,他也看不清那里有没有烟腾起。 铁万刀收回了之前自己想跟铁今绝说的话,道:“可算灭了!我们过去吧!” 铁今绝答应了,便跟铁万刀一起朝厉凭闰走去。 铁今绝边走边想:灭了,那一瞬间,还真有一种一切都干净了的感觉。有些东西,不管是不是真的消失,那一瞬的变化,也倒是真让人的心如碰到了什么一样。 两人走到厉凭闰旁边,看到那隔燃皮上不仅没有了那个碗,而且的的确确连灰都没有了。 此刻铁今绝依然沉浸在之前那些关于生命,关于痛苦,关于一些沉重东西的思绪之中。 厉凭闰站起来告诉铁万刀作法完毕,他达到了铁万刀的要求。 铁万刀说道:“你刚才离火那么近,你不热吧?” “多谢族长关心,我在作法,并不热。”厉凭闰道。 “你不热,我们可热得直滴汗啊!你这样合适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一愣,说:“辛苦族长了!” “现在说辛苦有什么用,刚才怎么不让我们跟你一样不会觉得热?”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抱歉!族长,铁长老,我在作法过程中没办法做到让别人跟我一样不觉得热。” “是没法,还是不想费你的功夫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族长啊,真是没法做到。我一直都在使用同一种法术,没法在作法过程中用保护其他人的法术啊。” (两千四百零二)太近 “那你还不是用了特殊方法让自己不觉得热?虽然你是方士,会法术,那你也是人吧?既然是人,离火焰那么近,不用特殊方法,你会一点都不觉得热?”铁万刀说道。 “族长,我并不是特意做了什么才能不觉得热的,我使用那种法术的时候自然就不会觉得热。那种法术就是那样,用的时候自然会保护方士,因为方士离那火焰太近了,又在使用法术,如果法术本身不能保护方士的话,方士要是用了,那就没命了啊!”厉凭闰回答。 听到他们的话,铁今绝才彻底从那种思绪中抽出来,这时他微笑着对铁万刀说:“也是,他离火焰那么近,法术是要保护他。再说他今天要是再用其他法术,他可能用不成啊。他之前说了,他如果把碗烧成灰的确需要使用他大量功力,要是他今天做了这件事,后面还有其他事族长需要他通过作法来做的话,那些事他很可能就做不成了。” 铁万刀听后便想起了之前厉凭闰跟他说过的这方面的话,觉得厉凭闰就算真有办法用法术让他和铁今绝当时不觉得热,他可能也没法使出来,于是他说道:“我以前倒是听一个方士说过,有些法术本身在被方士使用的时候的确会保护方士。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看看这法术有没有能改进的地方,要是你有办法改进,能让这法术在使用的时候不仅能保护使用它的方士,也能让其他人不觉得热,那就更好了。” 厉凭闰知道改进这种法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知道铁万刀不希望听他说很难做之类的话,觉得以后铁万刀可能也没什么机会看到他是否真的去改进这法术,便直接说了声:“我知道了。” 这反应倒是能令铁万刀满意,铁万刀便没再计较他之前觉得热的事,又跟厉凭闰说起了到时候把那个姑娘画出来的事。 铁万刀让他次日亥时拿着画好的画到霸空殿去见他,当然铁今绝那个时候也要去。 两人都答应后,三人便拿好那些东西,离开了暮夕阁。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太阳出来后,没多久,铁今绝便赶紧去傲乾殿找铁红焰。 他到恒联居的会宾厅后,跟会宾厅的人交流了一下,了解了一番铁红焰之前的身体情况。 会宾厅的人告诉铁今绝,铁红焰状态还可以,只是偶尔出现不舒服的现象。 铁今绝敲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开门的是武寻胜。 武寻胜跟他打过招呼后,两人便都进了内居中,武寻胜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当时铁红焰正坐在床上,床边的桌子上放着写字用的东西,但铁今绝却看不到一张写了字的纸。 铁红焰跟他打过招呼后,铁今绝问了一下铁红焰感觉身体如何,铁红焰告诉他,她觉得还不错。 铁今绝道:“你之前一直都在跟他交流吧?” “是啊。”铁红焰道。 “写了字的纸都烧光了?”铁今绝问。 “是。”铁红焰回答。 (两千四百零三)大致 铁今绝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说道:“看来你还真是特别注意这些了。” 铁红焰道:“这是必须特别注意的,其实有时候我也并没烧得特别及时,但那一定是在我觉得足够安全的时候。哪怕是我觉得安全的时候,也还是烧得快些更好。” 铁今绝说:“我当时跟你说这种事时强调这些,也正是希望你心里始终绷着这根弦,只要心里装着这件事,有时候烧得稍微慢一点,只要不会引起什么危险,倒也没什么。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注意这些,我很放心。” 说完,他便把远霜明心石拿了出来交给铁红焰。 铁红焰接过,开玩笑道:“该不会又让我测什么吧?” 铁今绝笑道:“不是,族长让我把它拿过来还给你,他最近非常忙。” 铁红焰收到后便将远霜明心石戴上了,问铁今绝:“舅舅跟我说,就算我测了,爹到时候也会再让方士测一次,后来方士测了吗?” “测了,跟你戴着远霜明心石念短咒语测出来的一样。”铁今绝道。说完,他就赶紧说起了他要说的重要事:“我跟你说另外一件事,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方士在暮夕阁地下室设了监记目的事吗,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监记目真的记录下了一个进暮夕阁地下室的人。” “什么人啊?”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道:“方士描述了他从观迹扇中看到的那个人的大致样子,我听着像乐月央。” 铁红焰心中一惊,道:“方士是怎么描述的?舅舅是听了哪些话才觉得像乐愉的?” 铁今绝便把方士描述的话告诉了铁红焰,又说了方士说的哪些话令他尤其感觉像乐愉,还说希望自己的感觉不准。 铁红焰听后微微皱眉,说道:“听了这些描述后,我也觉得像乐愉!” “当时方士还模仿了那姑娘的动作。”铁今绝道。 “哪些动作?”铁红焰问。 铁今绝便把当时厉凭闰做的动作做了一番。 当时铁今绝由于很重视这件事,所以特意用心记了厉凭闰做的动作。他本就适合习武,记动作对他来说非常容易,再加上当时重视,他在铁红焰面前做出来的动作简直跟之前厉凭闰做的一模一样。 厉凭闰当时模仿那个姑娘做的动作时做出的动作并不与那姑娘做的动作完全一样,但也非常像,所以一眼就能让铁万刀看出那动作是掌宇通界功。 此时,看到铁今绝做出的动作,铁红焰想:这不就是掌宇通界功吗?乐愉会这功夫啊!那个进入暮夕阁地下室的姑娘真是乐愉? 铁红焰想到了严重的问题,先是问铁今绝:“那姑娘是在使用掌宇通界功吗?” “当时方士模仿了他通过观迹扇看到的那个姑娘用武功时的动作后,族长立即说:‘这些动作?是掌宇通界功吧?’”铁今绝说。 “我爹直接说出来了?也是,我爹亲眼看过乐愉练掌宇通界功。”铁红焰说道。 (两千四百零四)没提 “族长还见过乐月央练武功?”铁今绝道。 “是的。”铁红焰回答,“亲眼所见。我爹一直都想知道以前一直没调查出来的跟黑藤钩法有关的事情是何人所为,所以他对黑藤钩以及黑藤钩法有特殊印象。毕竟练掌宇通界功期间是万万不可练黑藤钩法的,连用到黑藤钩法都会对练者造成严重后果。那次,我爹去声瑞殿时说他很早就对掌宇通界功有兴趣,已经很久没人在我面前练这功夫了,想让乐愉练一番让他看一看。当时我爹已经知道乐愉有黑藤钩了,乐愉在那种情况下直接在我爹面前练掌宇通界功是利于她摆脱嫌疑的,她认认真真练起了掌宇通界功,而且一直就在那儿练,直到我爹说停。我爹看她练的时间并不短。” “族长早就对掌宇通界功有一定了解,也看过其他人练这功夫,就算他没亲眼看乐月央练这功夫他,他只要看到厉凭闰模仿那姑娘的动作就一定知道那是掌宇通界功。只是,他曾经亲眼见乐月央练那功夫,这会令他更倾向于认为去暮夕阁地下室那个人就是乐月央。你想啊,他刚听了方士的描述,又看方士模仿那姑娘的动作,那动作恰好又是他曾经亲眼看乐月央练过的武功的动作,说不定他心里已经觉得那姑娘就是乐月央了。当然,我希望不是这样。只要乐月央这次依然没做什么对部族不利以及对你不利的事,我真不希望族长想到是她,这对她来说很危险啊。”铁今绝道。 “当时我爹提到乐愉了吗?”铁红焰问。 “提倒没提,但我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想到她。像我,心里觉得方士说的那姑娘太像乐月央了,我也没说啊,不说出来不代表没那么想。我真是希望族长根本没想到乐月央,可是,说实话啊,我觉得族长已经想到她了。”铁今绝说道。 “那方士有没有说那姑娘做这些动作时的其他情况?”铁红焰问。 “方士说那姑娘对着暮夕阁地下室里堵着通道入口的东西用武功。”铁今绝道。 “对着通道的入口的东西?”铁红焰问。她觉得事情更严重了。 “是的。”铁今绝道,“我当时听到方士这么说时着实紧张,因为今天我们去的时候,那通道已经被人彻底打通了,堵着通道的材料被移到了一边。” “打通了?铁红焰道,“之前方士不是说过,要用法术才能打通吗?” “方士的确说过要用法术才能打通。”铁今绝道。 “乐愉可不是会法术的人,这一点我非常了解。我们以前聊到过到跟方士以及法术有关的事,她是完全不懂的。通道已经被打通,也不会是她做的。”铁红焰说,“我爹也是了解那通道只有用法术才能被打通的人吧? “是的,族长了解。”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那……我爹还会不会怀疑是那个对着通道用武功的姑娘把通道打通的?” (两千四百零五)就算 “我感觉族长显然怀疑过是那个姑娘打通的。”铁今绝道,“但是,就算他曾经那么想过,听后来方士说的情况,他也应该不至于认为通道是那个姑娘打通的了。” 铁红焰问:“后来方士又说了怎样的情况?” “后来族长问方士,他从观迹扇中看到那姑娘对着那堵着通道的东西做那些动作后,然后怎样了。方士说然后也没怎样,还说那姑娘对堵着通道的东西用了武功,但那里的确没什么变化,又说如果一个人不会法术,只会武功的话,直接打根本没法把通道打开。”铁今绝道。 “我爹应该之前就知道这些,这时方士又在他面前说了这些,他应该对不会法术者无法把通道打开印象很深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道:“我也这么觉得。族长问通道怎么是开着的,方士说他也不知道,还说他从观迹扇中看到的就是那姑娘对堵着通道口的东西使用了武功,没让那里产生什么变化,之后那姑娘就走了。族长说:‘来都来了,那人就甘心这样?’方士跟族长说其实他看观迹扇时,看那姑娘那动作,感觉她似乎并没多想把通道打开,好像故意没让那武功发挥作用一般。” 铁红焰好奇道:“我爹也不知道那姑娘是否会法术,就算我爹认为那姑娘不会法术,已经不认为那通道是那姑娘打通的,我爹听了这些话后可能会更觉得奇怪了吧?要是按方士说的那样,那姑娘对着堵着通道口的东西用了武功但又故意没让武功发挥作用,那姑娘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看得出族长当时很好奇,他问方士感觉那姑娘像是想要做什么。方士告诉族长,他觉得她像是想借些暮夕阁一带的能量。”铁今绝说。 “借能量?”铁红焰道。 “嗯,这时族长说了句让我听了很不舒服的话。”铁今绝道。 “什么话?”铁红焰问。 “他说:‘这种死过人的地方的能量还有人借?’”铁今绝回答。接着他又说:“然后族长问方士借能量干什么,方士说没法猜。红焰,你是不是好奇用武功借能量的事?族长当时就问了,方士说有可能,但到底是不是借能量,要看那姑娘当时有没有默念咒语了。” “一个人在用武功的时候念某种咒语,能借能量?”铁红焰好奇道,“特定的武功,特定的咒语吗?这情况应该不常见吧?” “是的。”铁今绝说,“方士说有些咒语被念出来后能借助一个人使用特定武功的时候释放出的能量发挥作用。他说这种情况不多见,对地点要求也很严格。” “后来我爹又说了些什么?”铁红焰问。 “族长先是问了问,这么借能量是不是主要靠咒语,用一下武功是否只是起辅助作用,方士说可以这么说。族长又问咒语是否一定是会法术的人教的,方士说一定是。”铁今绝道,“接着族长问了些跟借能量有关的问题。” (两千四百零六)出错 铁红焰道:“如此说来,如果真是在借能量,那姑娘之前一定见过会法术的人了?” 铁今绝回答:“是的,方士说了,这种咒语必须是会法术的人亲自告诉使用武功的那个人的才行,转告没用。后来族长又问了关于咒语的事,从方士那里知道那种情况下要默念的咒语都是临时的,有时间限制,也有其他方面的限制。” “我爹听了这些,也依然很难判断那通道是否是那个姑娘打开的啊。”铁红焰说。 “确实如此,族长当时问方士能否确定这通道不是那姑娘弄开的。方士再次在族长面前说了只要那姑娘不会法术,他就可以肯定地说这通道绝对不是她弄开的。族长问方士能不能确定那姑娘不会法术,方士说他看她像不会法术的。”铁今绝道。 铁红焰听到此处,觉得事情不妙,道:“我感觉我爹这时还在怀疑通道是那姑娘打通的,即使方士已经说了她像不会法术的。” “的确如此。”铁今绝道,“族长接着就说了‘如果她会法术呢?’这样的话。” “后来方士有没有说出什么容易让我爹认为不是那姑娘打通通道的话?”铁红焰又问。 “算有吧。”铁今绝说,“后来方士告诉族长,会法术的人可以直接通过使用法术借能量。既会法术又会武功的人如果偏要默念咒语通过使用武功借能量,会导致那个人以后使用法术时出错。” “我爹听到这里还怀疑是那姑娘打通的吗?”铁红焰问。 “可能依然在怀疑。”铁今绝道,“族长问:‘要是有人虽然会法术,但有其他原因,就没用法术呢?’方士问怎样的原因,族长就举了个例子,说比如那个人当时不适合使用法术。方士告诉族长,一个人会法术的人不适合使用法术时,也不适合通过默念咒语用武功的方法达到同样的目的。” “都说到这程度了,我爹还怀疑吗?”铁红焰道。 “他应该仍在怀疑。”铁今绝道,“族长后来又问:‘要是会法术的人并不担心以后使用法术时出错呢?’” 铁红焰道:“看来我爹起初就是觉得那通道是那姑娘打通的,他这印象应该很深了,后面方士说了那些话,似乎也并没能很快改变他这样的印象。” “确实如此,但我觉得,后来族长的印象跟起初比起来还是有挺大变化的。”铁今绝说。 “是不是方士又说了什么关键点?”铁红焰问。 “嗯,后来族长知道了,会法术和武功的人在可以直接通过用法术借能量的情况下默念咒语通过使用武功借能量,那个人以后使用法术时要是出错,出的就是能要了那个人命的大错。”铁今绝说道。 “知道这个之后,我爹的想法应该转变挺大了吧?”铁红焰道。 “我有这种感觉,当时族长听了这话的反应还是比较明显的。我能看出他之前的确没想到这‘大错’竟与命有关。”铁今绝道。 (两千四百零七)瞬间 铁红焰说道:“接下来我爹还说什么令人感觉他仍在怀疑那姑娘打通通道的话了吗?” “仍然有。”铁今绝道。 “都说到这程度了,我爹还是完全没放下对那姑娘的疑心?”铁红焰问。 铁今绝道:“这是我的感觉,说到此处时我感觉他似乎仍是觉得打通通道的事情跟那姑娘有关。” “监记目记录的情况是后来那姑娘离开了,没有记录是什么人打通通道的吗?”铁红焰问。 “没记录。”铁今绝道,“正因为这样,这事情才麻烦。那监记目后来出问题了,听方士说,是因为被人弄坏的。” “监记目被人弄坏前没有记录下弄坏它的人的行为吗?”铁红焰问。 “方士说,如果一个会法术的人知道暮夕阁地下室有监记目,那人一定对暮夕阁作过法。之前方士通过作法把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了,从那时算起,十二个时辰之内根本没人能对暮夕阁成功作法,作法者还无法知道自己作法不成功。出了那十二个时辰,要是有会法术者对暮夕阁作法了,只要那会法术者不是瞬间就将监记目弄坏,监记目都能记下暮夕阁地下室中发生的变化。”铁今绝回答。 “这么说的话,很可能是那十二个时辰后,有会法术者通过作法瞬间把监记目弄坏了?”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道:“族长听了方士的话后问方士,他从观迹扇中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会不会因为有会法术者在瞬间将监记目弄坏,方士说他也怀疑是这样的。后来族长还问方士那时的情况是否足以说明把通道弄成那样的人是在十二个时辰之后做的这件事,方士也说是。对了,在此之前,方士还跟族长说了,既然那姑娘来暮夕阁之前以及她在暮夕阁中时并没使暮夕阁的地下室造成那样的变化,就说明她并没用法术。” 铁红焰道:“如果是有人通过作法瞬间把监记目弄坏了,这会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事?” “族长问了方士监记目是在那个姑娘离开暮夕阁地下室后多久后坏的,方士把大致时间告诉了族长。”铁今绝道。说完,他又把当时厉凭闰告诉铁万刀的时间告诉了铁红焰。 “我爹听到这些后什么反应?”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当时族长思考了一下,便问了问方士监记目能否被人在不用法术的情况下弄坏。” “方士是怎么说的?”铁红焰问。 铁今绝回答:“方士先告诉族长能,又说但这次监记目不是被不会法术的人弄坏的。因为不会法术的人要是想弄坏监记目就会在暮夕阁地下室做些事,那样监记目就会将那些行为记录下来,方士在观迹扇中就能看到那个人的明显动作了。” “我爹听到这里后,又表现出对那姑娘的怀疑了吗?”铁红焰又问。 铁今绝道:“有。族长竟然问方士,那姑娘对着堵着通道的东西用武功会不会是正在对监记目做手脚。” (两千四百零八)说明 铁红焰听到此处,更觉得事情麻烦,问铁今绝:“方士怎么说?” 铁今绝回答:“方士说,不会。” “方士有没有向我爹说明为什么不会啊?”铁红焰又问。 “说了。”铁今绝道,“方士说,不会法术的人如果想对监记目做手脚的话,想做成,就不会在堵着通道的东西那里做,而是会在方士设了监记目的地方做。堵着通道的东西那个位置距方士设了监记目的位置有一段距离。” “听了这些,我爹还对那姑娘存疑心吗?”铁红焰又问。 “应该依然是的。族长又问,方士在观迹扇中看到的那姑娘在堵着通道的东西那个位置做事时能否看到方士设了监记目那个位置。”铁今绝说,“方士告诉他,能看到,而且当时其他地方没出现变化。方士还说他感觉那姑娘并不知道暮夕阁的地下室被方士设了监记目。” 铁红焰道:“我爹听后说了什么?” 铁今绝回答:“族长问方士会不会是另一种情况,那种情况是族长想出来的。” “什么情况?”铁红焰问。此刻她感觉她爹接下来说出的话似乎还是带着对那姑娘的怀疑的,尽管她实在不希望如此。 铁今绝说:“族长说,可能那个姑娘本来想在暮夕阁做的动作并不是方士从观迹扇中看到的动作,然而因为知道了有监记目在监视她的行为,又确定她没法把监记目撤掉,就没做她真正要做的事,仅仅是对着堵通道的地方比划武功。就算她的动作被监记目记录下来了,别人也没法知道她到那里是要做什么的。” 铁红焰说:“我爹说了‘她没法把监记目撤掉’,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个时候他已经认为那姑娘并不会使用法术了?” 铁今绝道:“应该是的。” “方士怎么跟我爹说的?”铁红焰又问。 铁今绝回答:“方士说族长这种猜测有道理,但不会法术的人很难知道这里有监记目,还说他觉得姑娘应该是不会法术的。” 铁红焰问:“我爹和方士都觉得姑娘应该是不会法术的,但我感觉我爹此刻也依然觉得那姑娘在暮夕阁里做了些令他感觉有威胁的事。” 铁今绝点了点头,道:“是的,族长接着就说,就算姑娘是一般人,但如果她念了短咒语,那短咒语也一定是会法术者直接教给他的。” 铁红焰说道:“我爹就算已经觉得那姑娘不会法术,也会认为她跟会法术的人有关。” “嗯。”铁今绝道,“族长当时还说:‘就算她这个不会法术的人不知道这里被人设了监记目,但告诉她短咒语的人呢?’也正是因为族长说了这样的话,方士才告诉了他如果已经出了那十二个时辰,有会法术者对暮夕阁作法了,只要那会法术者不是瞬间就将监记目弄坏,监记目都能记下暮夕阁地下室中发生的变化。方士说完这些后还说哪怕是一点点变化都能被记录下来,他通过观迹扇都能看出来。” (两千四百零九)要是 “原来那段话是方士在我爹说了那些话之后说的。”铁红焰道。 “对。就是听了方士说这话后,族长问方士从观迹扇中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会不会是因为有会法术者在瞬间将监记目弄坏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道:“从我爹这时的反应看来,他怀疑是那姑娘打通通道的这种疑心似乎轻了。但是我爹大概依旧觉得那姑娘的行为可能会造成什么威胁,总之觉得那姑娘突然出现在暮夕阁的地下室中是有危险的事。” 铁今绝道:“听到这里时,我比之前踏实了一点,我感觉这个时候族长应该已经认为通道被打通不是那姑娘弄的了。要是族长在听了方士对姑娘的描述后想到了乐月央,却认为乐月央不会法术,认为不是乐月央把通道打通的,此事对乐月央来说就不至于那么糟糕了吧?” 铁红焰又问了铁今绝一些当时的情况,铁今绝也详细地告诉她了。 仔细了解当时的那些情况后,铁红焰便跟铁今绝说:“后来我爹决定怎么做了?” 铁今绝说道:“决定让方士回去后画画,把方士从观迹扇中看到的那个姑娘的样子和她的行为画出来,到时把画给族长看。” 铁红焰心想:这简直更麻烦了。如果我爹听方士的描述感觉那姑娘是乐愉,那我爹还没那么容易确定,要是那画画得很像,我爹岂不是一看就会认定是乐愉了?那…… “那方士擅长画画吗?”铁红焰问铁今绝。 “我也不知道,但那方士自己说自己并不擅长画画,还说画出来的样子可能跟他在观迹扇中看到的样子差很多。”铁今绝回答。 “方士直接这么跟我爹说的?”铁红焰道,“这方士这么说是也算大胆了。我爹听了这话一定很不高兴吧。” “是的,方士是直接这么跟族长说的,族长听了也的确不满意,问方士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好好画,还问方士是不是在给他不想尽力找借口。”铁今绝回答。 “方士什么反应?”铁红焰问。 “方士显然是担心族长惩罚他才那么说的,他后来又跟族长说他担心自己画的不像,还问族长,如果他画的画没法让族长看出什么来,族长能不能原谅他。”铁今绝回答。 铁红焰说道:“他这么问,我爹能答应他吗?” “族长自然没直接答应他。”铁今绝道,“族长显得有些生气,问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还问他愿不愿意尽力。” “在我爹面前,方士也只能说他尽力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道:“是的,方士的确说了他会尽力,但又跟族长说了希望族长能原谅他,还跟族长解释了一下。” “解释了什么?”铁红焰问道。 “他解释为什么之前跟族长说了让族长原谅他。”铁今绝道,“方士说他之所以那么说,不是因为他不想努力,而是希望族长答应他可以原谅他,这样他画起来,心里才不会那么紧张。” (两千四百一十)扭转 “听起来倒是有道理。”铁红焰道,“我很了解乐愉,就算去暮夕阁地下室的那个人真是乐愉,她也不会做害人的事。如果那姑娘真是乐愉……我实在希望方士画不像,越不像越好。那方士已经跟我爹说他自己不擅长画画,万一他画出来有像乐愉的地方,要是想办法把画得像乐愉之处说成他画得不像的地方,能不能让我爹对乐愉的怀疑少些呢?这样……这样似乎也不大有用啊!如果我爹之前听方士描述那姑娘时就已经觉得像乐愉,他到时候看画,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那画里有的地方像乐愉,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有人跟我爹说那像的地方其实没画好,也很难把我爹的印象扭转了啊。” 铁红焰甚是担心乐愉,她想:听舅舅转述的方士描述那姑娘的话,我觉得真的很像乐愉!现在这事真是不好办,就算进入暮夕阁地下室的那姑娘根本不是乐愉,乐愉也容易被怀疑啊! 铁红焰默默告诉自己先不要着急,先听听后面的事,继续了解情况,说不定事情有转机,于是她问铁今绝:“我爹听了厉凭闰那段话后,什么反应?” 铁今绝道:“族长当时显得很不屑,用那种轻视的眼神看了方士一眼,然后说:‘不就是画些画吗?还至于谈什么紧张!’当然,说完这话,族长竟然对方士说,他要是对画画没信心,到时候方士画完后可以让我帮他修改。” 铁红焰刚还想着说不定事情有转机,这时听到的就被她认为或许是一个转机。她问道:“让舅舅帮他修改?这是我爹主动说出来的?” “对,族长主动说的。”铁今绝道。 “方士肯定同意了吧!”铁红焰问道。 “是的,方士同意了,谢了族长。”铁今绝说。 “族长问了舅舅的意见吗?”铁红焰继续问。 “问了。”铁今绝道,“当着方士问了,而且是在跟方士说完那些话时才问的,其实族长这么做已经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了,他明摆着就是让我同意的。” “族长怎么问的?”铁红焰道。 “大概就是说,那方士说自己不擅长画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我擅长画画,有我就不一样了。”铁今绝道,“族长直接‘问’我:‘如果他在画画的时候需要你帮忙,你应该是愿意的,对吧?’” 铁红焰说道:“嗯,这确实不像在征求舅舅的意见。” 铁今绝道:“是啊,当着方士的面,我要是说个‘不’字,族长一定觉得我让他丢面子,我自然只能表示同意啊。当然,这件事本来我就愿意。” 铁红焰又问:“舅舅当时听方士描述的人像乐月央,又知道乐月央是我们的同路人,我想,你一定不希望乐愉出什么事。” “对啊,族长让我修改方士画的画,我求之不得。”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问道:“舅舅没在我爹面前把自己求之不得的心情表现得太明显吧?” (两千四百一十一)拾取 “这个自然没有。”铁今绝道,“我觉得那个时候尽管需要表现出自己很愿意做那样的事,但也不能显得过于迫切,那样便会引起族长怀疑了,这个度还是要掌握好的。当时我只是跟族长说,请族长放心,我一定辅助他画画。” 铁红焰说道:“舅舅打算什么时候修改方士画的画呢?” “我觉得在做这件事前必须把一些事情搞清楚。”铁今绝道,“暮夕阁出现的怪事我必须想办法进一步了解,而且我想我必须先搞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乐月央。” 铁红焰道:“暮夕阁出现的怪事显然是跟法术有关的,舅舅决定如何做?” 铁今绝想了想,说:“我想找方士测一测,但是,如果我这段时间特意把方士带到暮夕阁去测,易引起族长怀疑。然而要是在远处测,一般方士又很难测出暮夕阁的情况,要是去找那种能在远处直接测出来的方士,又并不容易找,除非……” “除非什么?”铁红焰问。 “除非请霓方士帮忙,只是……”铁今绝说道。 “怎么?”铁红焰问道。 “只是我觉得一次又一次地请霓方士帮忙,也太麻烦她了。”铁今绝道,“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我也只能那么做了,到时候多给她些报酬。” “舅舅也是没办法啊,我觉得霓方士了解这种情况后会愿意做这件事的。”铁红焰道,“就说我请她帮忙,肯定会多给她些报酬。” “看来如今也只有这样做才行了。”铁今绝道,“在去霓方士那里之前,我必须先去一趟暮夕阁附近。” “舅舅是去取那附近的东西?”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说道,“霓方士虽然在一些情况下能在较远的地方通过法术来判断另一个地方的情况,但要有那个地方的东西才可能做到。” “是这样的。”铁红焰道,“舅舅打算到时候拿些什么东西去做呢?” 铁今绝说:“暮夕阁内部的尘土应该就行吧,我也许还会在附近拾取些其他东西,石子之类的。我也不确定这样做能不能达到我的目的,也只能试试。其实我是想请霓方士到离暮夕阁很近的地方作法的,但是这么做实在太危险。假如霓方士在远处看不出来的话,说不定我也会考虑将霓方士请到离暮夕阁稍近一点的地方,但肯定不能让她离暮夕阁过近,太危险的事我始终不会做。” 铁红焰说道:“舅舅拿着我的玛瑙笔跟她说吧,这件事也算是我请她帮忙的,我相信她应该有办法了解我们想了解的情况。” 铁今绝道:“好,我现在就去拿装着玛瑙笔的那个盒子。” 铁红焰说:“钥匙还在老地方。” 于是铁今绝拿了钥匙,便进了铁红焰的个室去拿装着玛瑙笔的盒子。 武寻胜问铁红焰出现了什么情况,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暮夕阁出现了比较奇怪的情况,她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便没立刻跟他说。 (两千四百一十二)等人 为了保险,武寻胜很快便把写了字的纸烧了。 武寻胜倒也没详细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感觉如果想让铁红焰把事情写清楚,可能她要写很多字,这样她也许会累,于是他只是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目前看来应该没有。”铁红焰说道。 “如果需要我帮忙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做。”武寻胜道,“我是你的同路人。” 铁红焰点了点头。 听到“同路人”三个字,铁红焰立即就想到了乐愉,她想:乐愉也是我的同路人,现在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她。尽管听舅舅转述那个方士的话后,我觉得那个姑娘太像乐愉了,但是我实在不愿意相信。我很想找人去问问乐愉,这事如果让别的对乐愉一点都不了解的人去问肯定不合适,要是武寻胜去问呢?他听不到声音,乐愉与他交流起来并不方便。但如果舅舅去的话,我总觉得不大安全啊,如果被人发现,别人会好奇舅舅为什么会去找乐愉。现在这种情况…… 铁红焰正想着,便听到了有人敲内居的门。 铁红焰本想通过眨眼示意武寻胜去开门,但是她又不知道外面敲门的是什么人以及到底有什么事。 她想起之前铁今绝说族长这段时间忙,便觉得外面的敲门声应该跟族长没什么关系,但此时铁今绝正在她个室中拿玛瑙笔还没出来,她并不希望别人看到些什么。 她便只好对外面敲门的人说:“等一下。” 外面的敲门声便停了下来。 铁今绝在铁红焰的个室门口听到了铁红焰的声音,当时他已经拿出玛瑙笔,正要出铁红焰的个室。 他知道有人在敲门,于是赶紧将装着玛瑙笔的盒子放入自己的衣袋中,将铁红焰个室的门锁好了,又把钥匙放回了原处。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有人敲门,我现在去开,没问题吧?” “没问题。”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立即去开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了。 “铁长老,乐月央来看少族长了。”会宾厅中的那个人说道,“就在恒联居门外。” 铁今绝看向了铁红焰的方向。 铁红焰听到了那人跟铁今绝说话的声音,心想:正想着怎么找她呢,她竟然这个时候来了,正好啊! “让她进来吧。”铁红焰对铁今绝说道。 铁今绝便跟会宾厅中的人说让她进来,说完他便开着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等乐愉进入。 武寻胜看到铁今绝开着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站在那里望着外面,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有些好奇,便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看向武寻胜,比划了一下,示意武寻胜,铁今绝是在等人,同时做出了“等人”两个字的口形。 武寻胜一看她的表现,立即心领神会,知道了铁今绝在等人,然后微笑着对铁红焰点了一下头,表示他知道了。 铁红焰看他点头就明白武寻胜在告诉她他知道怎么回事了。 (两千四百一十三)犯错 其实两人那些行为要不是做给对方看,而是做给其他人看,其他人也未必能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铁红焰和武寻胜之前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他们有时就是可以仅仅这样就明白彼此要表达的意思。 乐愉到了会宾厅中后看到铁今绝在内居的门口等着,便跟铁今绝打了个招呼。 她跟铁今绝一起进入内居后,铁今绝便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乐愉向铁红焰打了招呼。 她知道武寻胜听不到声音,便对他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也点了一下头,道:“乐月央。” 乐愉先是询问了铁红焰她身体情况如何了。 铁红焰告诉乐愉,自己感觉挺好。 乐愉不知道铁红焰这么说是不是为了防止她担心,便又问了铁今绝,听听铁今绝怎么说铁红焰的身体情况。 当从铁今绝那里得知铁红焰身体情况的确还算不错时,乐愉才放心了些。 铁红焰看乐愉来的时候那样子,总感觉她似乎有不寻常的事要告诉她,于是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要跟我说?” “是的。”乐愉回答。 “方便直接在此时此地说吗?”铁红焰问。 “都是自己人,方便。”乐愉道。 “说吧。”铁红焰说。 “我昨天在练功时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乐愉说,“好像铁仓廷里有某个地方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练功时?”铁红焰道,“侦隐术吗?” “对,是练侦隐术。在昨天那种情况下,我肯定无法清晰地看到什么,因为还没到时候。我感觉很奇怪,以前从来没出现过那种感觉。”乐愉说道。 “无法清晰地看到什么,只是感觉异样?”铁红焰问。 “是的。”乐愉道,“我觉得,跟铁仓廷地下的一个地方有关系,但也说不清楚。” “地下?”铁红焰问。 铁今绝突然想到是不是跟暮夕阁的地下室有关,于是问乐愉她有没有感觉到问题出在什么位置。 乐愉回忆了一下,说道:“铁长老,我也不是很确定,可能……跟铁长老说如此重要的事情,我要是说不准,岂不是就犯错了?爷爷经常提醒我说话要谨慎,我还是不要乱说了。” “你不用顾虑太多,直接说就是了。”铁今绝说道,“都是自己人,现在这内居里的每个人都是一路的,不用管什么长老不长老的。” 铁红焰对乐愉道:“铁长老都这么说了,你就放心说吧。你刚才也说了,那只是你的感觉,就算不准也无所谓啊。你说出来,我们听听大概是哪方面的情况。” 于是乐愉便把感觉到的大致位置说了出来。 铁红焰和铁今绝对视了一眼,她觉得不是暮夕阁,便对铁万刀说:“可能她感觉到了什么新情况?” 铁万刀为了确定乐愉所说的跟地下有关的情况并不是暮夕阁地下室的情况,便又问了问跟她感觉到的那个位置有关的一些问题。 乐愉并不是每个问题都能回答出来,便只是答了一部分。 (两千四百一十四)期盼 “想想你练功时到底有怎样的感觉,看看能否回答我其余几个问题。”铁今绝说道。 乐愉又回忆了一下,道:“那些我是真的感觉不出来了。” 铁今绝心想:听她说的,她感觉出的情况应该并非跟暮夕阁有关的。 铁今绝见乐愉似乎在为自己无法回答出那些问题而遗憾,立即说道:“没关系,我就是问问,一下子就问多了些而已。我在问时也没想着让你把每个问题都说得特清楚,你一点都不用觉得遗憾。” 乐愉说道:“我是真想回答。我想尽量多地了解情况,但回忆不出来……” 铁红焰问道:“这很正常啊,你刚才也说了还没到时候。我知道,你使用一次侦隐术之后,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再次使用侦隐术。” “一般情况的确是这样的。”乐愉道,“要是能像上次那样出现特殊情况就好了。上次我在苍涟石上练功时得到了启示,后来就想到了试着换一种方法使用侦隐术,便了解了关于那两个方士的事。昨天我并没再换其他方法使用侦隐术,暂时也没得到什么新的启示,想不出还可以用其他什么方法使用侦隐术。我就是正常练侦隐术,由于时间没到,我知道我也无法通过使用侦隐术看清楚什么情况,但奇怪的是,我竟然感觉到了危险的意味,那种危险,似乎跟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有关。可惜我并不能了解到那个让我感到危险的地点的具体位置,只知道个大概。” “知道大概已经很不一般了!”铁红焰道。 “你感受到的是哪种危险?”铁红焰问。 乐愉说道:“这个我也说不清,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地方地下有变动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当时在练功时突然出现了一种以前没有的焦虑。我知道,在时间没到的情况下我是无法使用侦隐术的,然而当时我确实是有点心急了,我暗暗期盼着能看到些什么,甚至有些迫切了。其实在平时练侦隐术时最好不要像我这样迫切期盼,这样对练功并没什么好处。也许铁仓廷里不一定真的会因为某个位置地下的变动而出现什么危险,只是我自己因为练功时心态不大对劲而引起了特殊的感受吧。” “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仍然在担心。”铁红焰问道。 “是的。”乐愉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不仅当时练功时有那种感觉,直到现在回忆起来,我还是觉得不踏实。要是真想看清楚些,一定要等下次我能正常使用侦隐术时才行了。然而上次我因为在苍涟石上练功受到了启示,换了一种方法使用侦隐术,比正常情况下早很多便能使用侦隐术了,按道理来说,那次早了那么多,下次就很可能要等非常久才能使用了。” 铁今绝说道:“如果我最近到你说的大致的位置去找找,在地上能看出什么变化吗?” “这个我也说不准。”乐愉道,“但我估计不能。” (两千四百一十五)调理 铁红焰觉得乐愉说的那个“地下”并不是暮夕阁,她很想听乐愉说出之前去的到底是不是暮夕阁,问道:“你最近几天到过地下吗?” “我去过暮夕阁的地下室,但是并没去过我感觉有变化的那个位置的地下。”乐愉道,“我感觉有变化的那个位置不会是暮夕阁的。”乐愉道。 铁红焰与铁今绝对视了一眼后,她问:“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暮夕阁的地下室啊?” 乐愉如实说了。 铁红焰想:刚才舅舅跟我转述的方士从观迹扇中看到那个姑娘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这么看,那个姑娘真是乐愉了。 “你怎么想起去暮夕阁那地方了?”铁红焰问。 “我也是没办法,那天我爷爷请了个方士在特定时辰为他调理以前练功出差错后身体上落下的老毛病,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那方士竟突然颤抖了起来,接着我爷爷便晕过去了。我爷爷很快就醒来了,但觉得非常困,好像要跟我说什么,可还没说就立刻就睡着了。那方士不颤抖了,对我说,我爷爷这样睡着了很危险,如果想让我爷爷尽快醒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我在特定时辰的特定地点做特定的事,后来我就去暮夕阁了。”乐愉说。 “你按方士说的做后,连长老醒过来了吗?”铁红焰问。 “醒过来了!”乐愉道,“那方士说的没错,我也是完全按照那个方士的话做的。” “连长老睡着后,发生了些什么啊,方士是怎么跟你说的?”铁红焰问道。 “我爷爷睡着后,方士被我爷爷的手下控制了起来,他们让方士想办法。其实那方士跟我爷爷很熟的,有很多年的交情了,不会害我爷爷,但手下们肯定不能让他离开,逼他想办法解决问题。方士当时为了找到将让我爷爷尽快醒来的办法,使用法术测了位置和时辰,也为此付出了很大代价。他测出的位置就是暮夕阁。去暮夕阁那件事要么是给我爷爷调理的方士本人去做,要么是跟我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去做。那方士在作法给我爷爷调理期间受到了影响,他自己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根本无法在那个时辰做成那件事。爷爷周围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只有我一人。跟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一定就能做成,需要特定的条件,方士当时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具备那样的条件。方士说了几种武功的名字,问我会不会,其中就包括掌宇通界功。我跟方士说,我会掌宇通界功,这时方士眼睛发亮,甚是激动,说了几次“谢天谢地!”。他努力‘接收’到了咒语,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接收’,好像那意思就是从上天那里‘接’个独有的咒语?我不懂。方士把咒语告诉我,跟我说他之前通过作法已测出暮夕阁那个位置有地下室,地下室里有个被堵着的通道,他让我对着堵着通道的东西使用掌宇通界功,同时默念他教给我的咒语。” (两千四百一十六)三里 铁红焰又跟铁今绝对视了一眼,接着她看向了乐愉,问道:“你是自己去的那里吗?” “方士跟我说,要我这个跟我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一个人到暮夕阁才行。我跟方士说,爷爷不让我单独出去,如果我出去,爷爷派的保护我的人肯定要跟我去。方士告诉我,其他人跟着我出去一趟也没问题,但是他们在我在暮夕阁地下室中默念咒语的前后半个时辰内都不可在距暮夕阁三里范围之内出现,说是那些平时会跟我交流的人如果也到了那个地方就会影响到我默念咒语时身上的气场,具体的我也不懂。反正方士的意思就是,那些跟着我去的人陪我走到距暮夕阁三里之外的范围内就停下来是最安全的。”乐愉道,“我当时还问了方士,如果我在距暮夕阁三里范围之内遇到其他人,其他人会不会影响到我默念咒语时身上的气场,方士说不会,因为只有之前就跟我交流过的人才会影响到我,陌生人无法影响我。” 铁红焰问:“你就和那些保护你的人一起出发了吗?之后又怎样了?” 乐愉点了点头,道:“他们跟我一起走到了距暮夕阁三里之外的一个地方时,便在那里等着我,我一人去了暮夕阁里。我在暮夕阁中找方士说的地方,真的发现了地下室的入口,进入后,又找到了一处被堵着的通道,我就在那里对着堵着通道的东西一边使用掌宇通界功一边默念了方士教给我的咒语。默念咒语结束后我感觉到额头有一阵明显发凉,这就是方士之前跟我说过的这件事做成了的反应。我就离开了那里,见了在距暮夕阁三里之外等待我的人,跟他们一起回了声瑞殿。”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那方士一直都在声瑞殿吗?”铁红焰问道。 “是的,自从我爷爷晕倒醒来再睡着开始,那方士一直都被声瑞殿我爷爷的手下们控制着,并没离开过声瑞殿,我离开那段时间,方士也在那里。”乐愉回答。 铁红焰又问:“跟你一起走到距暮夕阁三里之外那地方的保护你的人,他们知道你要去的地点是暮夕阁吗?” “不知道。”乐愉道,“之前方士跟我说这种方法,是跟我一人说的。他说,在我爷爷醒来之前,我去暮夕阁的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知道的人多了,空间的信息不一样了,可能会影响我默念咒语的效果,等我爷爷醒来后我就可以随便跟人说了。那些跟我一起去的人只是跟着我走,他们不仅不知道我要去的具体地点,也不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事。” “你回去时,连长老怎么样?”铁红焰又问。 “当时我爷爷已经醒过来了,我从别人了解了一下爷爷大概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我感觉,那时间好像就是我额头发凉之后。”乐愉道,“后来我也听方士说,就是因为我在合适的时辰在暮夕阁地下室对堵着通道入口的东西使用武功并默念咒语,我爷爷才醒来的。” (两千四百一十七)暂住 “你有没有问过方士,那日默念咒语时为什么要对着堵着通道入口的东西使用武功?”铁红焰问道。 “少族长怎么想起问我这个问题啊?好巧!我正好问过啊!”乐愉说。 “默念咒语时使用武功,这并不常见啊,想到问这个问题也正常了。方士怎么回答你的?”铁红焰又问。 “我问的时候,方士说那么做是借能量,借暮夕阁的能量,那咒语被我念出来后,能借助我使用掌宇通界功时释放出的能量发挥作用。”乐愉说道,“我当时按照方士说的做,故意没让那武功发挥平时的作用,只是用来借能量了。其实太具体的我也不懂。后来我想起方士之前说过,这件事要么是给我爷爷调理的方士本人去做,要么就是跟我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去做,我便问方士会不会他跟我说过的那些武功,方士说他一种都不会。我问方士,如果是他自己去暮夕阁做那件事,但他又不会那些武功,该如何借能量。方士跟我说,如果他自己去的话,根本就用不着武功,他是会作法的人,直接使用法术就行了。可是那个时候方士自己的身体没恢复过来,没法在那个时辰做成那件事,就只能让我这个跟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去了,我就是个普通人,根本不会法术,自然只能靠使用武功了。” “连长老醒来后身体如何?”铁红焰问道。 “醒来之后,我爷爷就跟平时一样了,他问了方士出现了什么事,方士说是我救了我爷爷,还跟我爷爷说了些具体的情况。”乐愉道,“我爷爷并没让方士离开。方士的身体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 “方士现在还在声瑞殿?”铁红焰问。 “是的。”乐愉说,“我爷爷让方士暂住在声瑞殿了。上次方士给我爷爷调理没调理完,这个过程如果不完成,对我爷爷不大好。我爷爷就让方士先住在声瑞殿,等方士的身体完全恢复后,继续给他调理。” 铁今绝问乐愉:“你知道监记目吗?” “不知道。”乐愉道,“是干什么用的?” 铁今绝说:“这东西可以记录下一定范围内的一些情况。” “哦。”乐愉说,“铁长老怎么突然问起我这个啊?” “你那天在暮夕阁地下室的行为,已经被监记目记下了。”铁今绝说道。 “啊?”乐愉道。 “铁长老的意思是,我去暮夕阁地下室默念咒语那天,那里有监记目?”乐愉问道。 “是的。”铁今绝说道。 乐愉问:“监记目是什么人设的啊?” “方士设的,为族长办事的方士。”铁今绝说。 “什么?”乐愉道,“我的行为被记录下来后,会被什么人看到啊?族长能看到吗?” “只会被方士看到。”铁今绝说,“然而,方士看到后,可以跟族长描述他看到的情况。” “我那天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算族长知道了,应该也没事。”乐愉说。 (两千四百一十八)引起 “乐月央,你那天的行为本来被族长知道也没什么,但是后来暮夕阁地下室出了点事情,你便容易成为怀疑对象。”铁今绝说道。 “出了什么事情啊?”乐愉有些紧张地问道。 铁今绝说道:“地下室肯定被人作法了,跟之前状态不一样了。” “作法?”乐愉道,“作法这种事应该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吧?我不是方士,不会法术的。” “然而,因为出了之前那样的事,监记目记录了你的情况,别人就算不认为是你作法的,也会好奇你去暮夕阁地下室做了什么。”铁今绝说道。 “既然如此,如果有人问到我,我就直接说出我做了什么。”乐愉道,“那监记目记录的我的情况,只有方士一个人能看到,别人要想知道,也要通过方士来了解吧?” “正是。”铁今绝道,“所以族长已经发话了,让那个方士把那天到暮夕阁地下室对着堵着通道的东西使用掌宇通界功的姑娘的样子和行为画出来。” “这件事,如果没人找上我,我自然能轻松些。要是真有人找上我,我也没办法,只能直说了。”乐愉道,“只是……要是我直说,别人会不会真把我跟暮夕阁地下室后来出的事联系起来呢?暮夕阁地下室出的事仅仅是被人作法吗?有没有其他什么情况啊?” 铁今绝说道:“有其他情况,但也跟作法有关。” “如果我被找上,是否只是证明自己不会法术就行了?”乐愉道,“其实不少人都知道我不会法术啊,法术这东西不是能突然学会的。可是……想证明自己不会法术似乎也不是件容易事,是不是要请方士来测啊?” 铁今绝道:“应该是。”说完这话,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问题,便问乐愉:“如果方士测一个人会不会法术,像你这种会侦隐术的人,该不会被方士测出什么异常吧?” “我觉得不会。”乐愉道,“我以前的师傅说过,‘侦隐术’是一种特殊功夫,跟方士用的法术是不同的。但是,我也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铁今绝问。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铁仓廷里会不会真的出现什么异象,导致有人能看出我会侦隐术?可千万不要啊!”乐愉心神不宁地说道。 “你能想到什么‘异象’?”铁今绝问。 乐愉依然显得有点紧张,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不大对劲……也许,这仅仅是因为我昨天练侦隐术的时候感到铁仓廷地下某个位置似乎出现了变化,昨天的事引起了我的焦虑……也不一定真会出现什么事,希望是我想多了!对了……我当时对着堵着通道的东西使用掌宇通界功,但又故意没把它平时的作用发挥出来,我当时做出的动作会不会让人觉得像使用法术?不……应该不会的!了解掌宇通界功的人完全可以证明我使用的是武功而不是法术。” (两千四百一十九)慌乱 “你当时对着堵着通道口的东西练掌宇通界功,却没让它发挥平时的作用,那你的动作看上去跟平时练起来会有点不大一样吧?”铁今绝问。 “应该是吧。”乐愉道,“感觉别人也许能看出我似乎并不想真的去打堵着通道的东西。” “你当时的动作大概是什么样的?”铁今绝问。 乐愉说道:“要不我现在按当时那样做一遍?” 说完,她看了看铁红焰,又看了看铁今绝。 铁红焰也想看看她当时她到底是如何做掌宇通界功的动作的,点头说:“好。” 铁今绝也点了点头。 乐愉便远离了铁红焰的床,走到了较空的地方,道:“就在这里可以吗?” 铁红焰说:“可以。” 乐愉便立即按照之前在暮夕阁地下室练功的样子做了一会儿掌宇通界功的动作。 差不多的时候她便停了下来,说道:“当时我就是这样做的。” 铁红焰说:“确实跟那次我看你练的时候感觉有些不一样,哪怕是不会武功的人似乎也能看出你并不想真的将这武功的威力发挥出来。” 乐愉说道:“监记目记录下我当时在暮夕阁练这武功的样子后,也许那方士看后也会觉得我没将武功平时的作用发挥出来?” 铁今绝说道:“那方士说他通过观迹扇看监记目中记录的情况时,看到用掌宇通界功的姑娘的动作,他感觉她似乎并没多想把通道打开。方士还说过,虽然她动作非常快,让人一看就能看出她武功高强,但她好像故意没让那武功发挥作用一般。” 乐愉道:“方士果然看出来了,那方士肯定不会认为我是在使用法术吧?” “尽管那方士并不懂武功,但他也说他看那姑娘不像会法术的。”铁今绝说道。 乐愉道:“那还好些,就是不知道族长会怎样想。” 做完那段掌宇通界功的动作后,乐愉想起前一天自己用侦隐术时的情况,再次觉得心中慌乱,她觉得甚至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皱起了眉,神色显得颇为紧张。 铁红焰一眼就看出了她内心的焦急,问道:“你怎么了?方士都说了看那姑娘不像会法术的,再说那方士又不认识你,也没说那姑娘就是你,你怎么那么着急?” 乐愉说:“可能不是因为方士这事吧。少族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中又觉得非常不踏实了,大概跟昨日我练功时出现的那种焦虑有关?我也不知道,我有点迫不及待地再次试练侦隐术,但我又觉得这样没什么意义,我知道时间还没到……只是……” 铁红焰看乐愉急得脸都有点发红了,便说:“你要是迫不及待再次炼,你就立刻在这里练吧。” “可是……”乐愉道,“我这样……” “不用多想,想练就练,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铁红焰说道。她想看看乐愉在这里练后会怎样。 铁今绝也很想知道如果乐愉此刻在这里练了侦隐术,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情况。 (两千四百二十)类似 见乐愉仍有顾虑,铁今绝立即对她说道:“少族长都说了啊,乐月央想练就练吧,我不会出声音,不会打扰你的。”尽管他并不清楚乐愉练那功夫是否需要特别安静,但他觉得一般情况下不打扰最好。 “那我真练了。”乐愉说。 乐愉觉得忍起来实在不易,便立即在较空的地方练起了侦隐术。 此次乐愉练侦隐术的时候,跟前一天反应差不多,不同的是比前一天焦虑的感觉更明显一些。 不仅乐愉的焦虑感显得有些明显,就在乐愉练侦隐术的时候,武寻胜竟也感到了一阵焦虑。 他想控制住自己,让自己冷静些,却似乎很难做到。 他立即站了起来,又强迫自己坐下,皱着眉,目光中流露着强烈的不安。 铁红焰和铁今绝都注意到了武寻胜的反应,对视了一眼。 铁红焰立即拿出纸写了些字,为防止打扰乐愉练功,她打算等乐愉练完再拿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闭上了双目,坐在那里深呼吸了几次,然而这些并没能减轻他内心的焦虑。 他发现自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使用侦隐术,尽管他知道这个时候使用侦隐术是看不到什么的。 武寻胜走到铁红焰床边,自然是想告诉她些什么,但他看得出来乐愉在练功,也看得到在乐愉练功时铁红焰和铁今绝都没说话,他便担心打扰到正练功的乐愉,于是他拿起了写字用的东西,让铁红焰知道了他此刻非常想使用某种功夫。 尽管武寻胜并没写“侦隐术”三个字,但铁红焰相信武寻胜并不会做什么会带来危险的事。 她看着他那迫不及待使用那种功夫的样子,跟之前乐愉迫不及待练侦隐术的样子很是类似,她知道此刻同意他这样做,他才会舒服些。 铁红焰点头,仿佛在对他说:“现在就在此使用吧。” 铁今绝用疑惑的眼光看向了铁红焰,好奇武寻胜在纸上写了什么。 武寻胜注意到了铁今绝的眼光,便把之前自己写在纸上的字举给了铁今绝看。 铁红焰便比划着示意铁今绝,她已让武寻胜现在就使用那种功夫。 铁今绝明白铁红焰的意思,心想:就是在这里用个功夫而已,没什么问题,再说她都同意了。 铁今绝对武寻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铁红焰的意见,支持武寻胜此刻就在此使用那种功夫。 武寻胜便在内居里较空的地方开始试着使用侦隐术了。 铁红焰想:他居然突然想在这个时候使用某种功夫,那功夫应该是侦隐术吧?他刚才那想使用的样子跟乐愉想练侦隐术的样子实在很像。他之所以会突然想在这里使用某种功夫,会不会正是因为乐愉使用侦隐术时他这个能使用侦隐术的人感觉到了什么?要是他们二人现在做的事的确都跟侦隐术有关,会不会出现什么想不到的情况? 铁今绝也注意到了武寻胜那非常想使用某种功夫的样子与乐愉之前急于在此练侦隐术的样子甚是相像。 (两千四百二十一)飘来 铁今绝想:他想使用侦隐术了吗?是不是因为乐月央在练侦隐术的时候他有什么反应啊?毕竟他也是使用过侦隐术的人。 闭着双目的武寻胜使用侦隐术时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并不能“看”清楚什么,他心里很清楚目前这个时间距离下次能“看”清楚一些事情的时候还很远,然而他却仍忍不住继续使用侦隐术。 武寻胜先是与乐愉有了同样的感受,他觉得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有些变化,这种变化令他焦虑。尽管他并没看清楚什么,他却觉得这种情况是真实发生了的。 武寻胜刚使用侦隐术没多一会儿,正在练侦隐术的乐愉感觉与之前有些不同了,她先是觉得周围似飘来了阵阵清新的凉气一般,那凉气并不会令她觉得冷,而是凉得她很舒服。 就在乐愉感觉周围飘来清新的凉气时,武寻胜也有同样的感受。 感到自己周围飘来凉气时,武寻胜也更明显地感觉到了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有变化,但与此同时,那焦虑却渐渐减少了。 乐愉的焦虑也渐渐减少了,似乎那清新的凉气能吹走她的焦虑。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并没清晰地看到什么情况,但都更强烈地感觉到了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有了变化,这并没使他们二人的焦虑加重。 乐愉觉得自己像身处在一片树林中一样,她根本“看”不到任何树,只是觉得耳畔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她非常努力,尽管知道其实并没到能再次在练侦隐术的过程中“看”到什么情景的时间,但她又如昨日一般有那种强烈的期盼,她希望能“看”到些什么,却无论怎么练都“看”不到。她在练侦隐术期间心中带着一抹遗憾。 武寻胜在使用侦隐术的过程中也觉得自己似乎身处树林中,也听到了树叶声。 闭着双目的他用力“看”,仍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倒是没有遗憾的感觉,毕竟从一开始,他就非常清楚现在还没到可以再次使用侦隐术“看”一些情况的时间。 在练侦隐术的过程中,乐愉那抹遗憾的感觉在渐渐减轻。 两人的焦虑感都越来越少,到后来,他们都变得非常平静了。 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乐愉睁开了双眼,看到了武寻胜正闭着双眼。 她知道武寻胜听不见声音,想立即说话,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这时候说话似乎不太合适。 就在这时,武寻胜也睁开了双眼,向铁红焰床边走去。 铁红焰注意到此刻乐愉和武寻胜都很平静。 就在武寻胜使用侦隐术时,铁红焰又在纸上写了些其他问题,打算等武寻胜使用那功夫结束后,自己就把写了话的纸给武寻胜看。 铁红焰立即把之前写好了问题的纸拿给武寻胜看,然后看着他。 “是的,我刚才的确是在使用侦隐术。”武寻胜说道。 这话传到乐愉耳中后,乐愉想:我刚才出现那些感觉,是因为他在附近使用侦隐术吗? (两千四百二十二)树叶 武寻胜又看了其他问题,回答了铁红焰。 乐愉在一旁听着,越来越觉得自己之前的反应与昨天不同就是因为另一个会侦隐术的人正在自己附近使用侦隐术。 针对铁红焰问他的问题,武寻胜说:“我觉得之前我之所以迫切想使用侦隐术,大概正是因为乐月央在附近练侦隐术。” 他又说:“我并没‘练’过侦隐术,就是自然地试着使用,那种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当年试用的时候是根本‘看’不清楚任何情况的,后来有时候隐约能‘看’到一些不清晰的景象,那时我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些。我们举行盟联礼之后,我才第一次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些情况。” 乐愉说道:“少族英刚才在使用侦隐术,我认为我这次练的感觉与之前不同,正是因为少族英在我附近使用侦隐术。” 铁今绝问了乐愉当时的感受,乐愉先说了一些后,又接着说道:“练着练着,我觉得周围就像来了凉气,那时候可能少族英已经使在用侦隐术了吧?凉气来后我就渐渐没那么焦虑了,尽管我还是没‘看’见什么。后来我更强烈地感觉到了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有了变化,但也没更焦虑。再后来,我觉得自己在树林里。最后我变得非常平静了。” 铁红焰又通过写字问了武寻胜在乐愉练侦隐术时使用侦隐术的感受。 “我知道我并没到可以再次使用侦隐术的时间,便并没很期待‘看’到什么情景,但我仍忍不住继续使用侦隐术。闭着双目时,我使用侦隐术时也确实‘看’不到什么情景,但我却觉得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有些变化,这种变化令我感到焦虑,当时我就觉得这情况是真实发生了的。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周围就像飘来了凉气一样,不冷,那种凉让我觉得很舒服。这时我那种焦虑减轻了,就好像是那种凉气把我的焦虑吹轻了些一样。又过了一会儿,我依然没清晰地‘看’到什么情况,但觉得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有了变化这种感觉比之前更强烈了,尽管如此,我却并没变得更焦虑。我‘看’不到清晰的情景,自然看不见树,但是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片树林里,我能‘听’到树叶的响声。”武寻胜说道。 “我也是。”乐愉说道,“我跟他的感觉非常相似。” 铁红焰和铁今绝都看向了乐愉。 武寻胜见铁红焰突然看向了乐愉,他也看向了乐愉。 乐愉道:“之前我感觉到的凉气的确似乎能把我的焦虑吹走些。少族英刚才说能‘听’到树叶的响声,我也‘听’到了。” 铁红焰对乐愉说:“你可以把这些写出来,给他看。” “好。”乐愉道,“我正想写呢,想跟少族英交流一下跟侦隐术有关的情况。” 乐愉便在纸上写了起来,写一些,就立即给武寻胜看一些。 武寻胜看了看,说道:“对,我就是这样的感觉,顺序是一样的,时间也差不多。” (两千四百二十三)平静 乐愉又写了一些话,把纸拿给武寻胜看后,武寻胜说:“乐月央竟也听到了树叶的响声!在感到凉气飘来之前有没有听到风的声音?” 乐愉回忆了一下,还真的觉得当时听到了,便连连点头。 武寻胜说道:“后来我们都感觉自己到了树林里,我在使用侦隐术的时候与你在练侦隐术的时候是否有可能到了同一个地方?” 乐愉也有同样的感觉,便通过写字告诉他,她也觉得是这样。 武寻胜又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之前感觉自己到过的地方会不会正是铁仓廷中地下出现变化之处?” 乐愉再次在纸上写字,告诉他,她觉得很有可能。 乐愉又写了些话问武寻胜是否觉得铁仓廷某处地下发生变化是真的。 武寻胜说道:“我当时的感觉极其明显,直到现在,我也坚信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是发生了变化的。而且,我此刻依然认为那种变化可能会有危险,只是与刚开始感觉到此事时不同的是,现在我已经不会为那件事而焦虑,只会思考是否有什么办法解决那件事。” 乐愉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她起初焦虑,后来也不再焦虑,只是在思考解决办法了。 武寻胜对乐愉说:“起初我突然迫不及待地使用侦隐术,不知跟你正在距我不远的地方练侦隐术是否有关,我觉得有些关系。” 乐愉通过写字告诉他,她觉得她后来焦虑消失,变得平静下来应该与他在距她不远的地方试用侦隐术有关。 武寻胜说:“我起初也有一阵焦虑,这也许是我刚刚感觉到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有变化后的正常反应。后来我们的焦虑都消失了,也许是你正在练的侦隐术和我正在使用的侦隐术发生作用造成的结果?” 乐愉和武寻胜都猜到了一些真相。 起初乐愉因为想起前一天练功时的情况而感觉不安,忍不住再次在那里练侦隐术。 因为乐愉在那里练侦隐术,而她恰好又跟另一个会侦隐术的人距离近到了一定程度,二人之间又没有东西阻挡,所以她练侦隐术时会影响到另一个会侦隐术的人。 武寻胜之所以出现了那种迫不及待想要使用侦隐术的情况,恰恰跟乐愉正在距他较近的地方练侦隐术有关系,当然,两人之间没有隔着墙或其他东西也是重要因素。 在此之前乐愉从来没在与武寻胜距离如此近且二人之间没有什么墙之类障碍物的地方练过侦隐术,当两个会侦隐术的人的距离没达到足够近的程度时,其中一个人练侦隐术或使用侦隐术便不会直接对另一个会侦隐术的人构成影响。就算两个会侦隐术的人距离足够近,但之间有东西阻挡,一人练或使用侦隐术时也不一定能直接对另一人构成影响,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能否构成影响还跟阻挡的东西是什么以及多高多厚都有一定关系。 (两千四百二十四)相通 就在武寻胜受正在练侦隐术的乐愉影响后,他便使用起了侦隐术。 尽管当时还没到他可以再次使用侦隐术看到什么清晰的景象的时间,他也确实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在使用侦隐术的过程中能感受到附近那个正在练侦隐术的人的那种不安,并且能感觉到附近那个人不安的原因。在武寻胜使用侦隐术的过程中,在正在练侦隐术的乐愉的影响下,武寻胜便也感到了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发生了变化。 虽然武寻胜感受到铁仓廷地下出现那种变化起初是由正在练侦隐术的乐愉引起的,但是在他使用侦隐术时,他便能直接感受到铁仓廷中到底有没有出现那样的变化了。后来他强烈地感觉铁仓廷地下某处发生了变化,这已并不是他通过乐愉来感受的,并不是在“体验”乐愉的感觉,他是在亲自使用侦隐术的过程中感觉到了铁仓廷中地下某处发生了变化。 武寻胜出现了那种焦虑感,既与他感受到了铁仓廷地下某处发生了变化有关,也与乐愉在练侦隐术时产生的焦虑感有关。 当时乐愉在练侦隐术,而武寻胜在使用侦隐术。 侦隐术便把两人联系了起来,两人当时的一些情绪会有相似之处,感受也有相似之处。 侦隐术使两人暂时“相通”,其实是帮二人消除焦虑感的重要过程。 两人当时已经出现了的那种焦虑感,只有在侦隐术使两人暂时“相通”的情况下才能快速消除。 如果当时没有武寻胜使用侦隐术,乐愉的那种焦虑感会继续留在心里,就算她再次练了侦隐术也无法很快消失。 在侦隐术使两人暂时“相通”的过程中,两人内心的焦虑感都会渐渐减少。在侦隐术使两人暂时“相通”的过程中,他们觉得铁仓廷地下某处发生了变化的感受会变得更强烈。这两者并不冲突。而且,在他们觉得铁仓廷地下某处发生了变化的感受变得更强烈后,他们的心依然会变得越来越平静。 乐愉感觉自己能快速平静下来跟武寻胜在一旁使用侦隐术有关,事实正是她感觉到的那样。 乐愉又通过写字跟武寻胜交流了一会儿,他们都告诉了对方自己觉得有那样的变化与对方的行为有关。 武寻胜对乐愉说:“这次你在练侦隐术,我在使用侦隐术,而且两人都没处在能看到清晰景象的时间,这都能出现这样的现象,不知道如果两人同时使用侦隐术会出现怎样的情况。不知如果两人都在可以看到清晰景象的时候同时使用侦隐术,会不会有更大的威力。” 乐愉在纸上写了些字,大概意思是她觉得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许跟两人当时的距离有关。 武寻胜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不知跟中间有没有隔着一些东西有关。” 乐愉想了一下,又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她认为有可能有关,还表示如果隔着墙,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两千四百二十五)无妨 交流到差不多时,武寻胜对乐愉说:“这事情不可被其他人知道,我先把之前写了字的纸烧掉。” 乐愉连忙点头。 武寻胜将写了字的纸烧掉后又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铁红焰问乐愉:“你此刻心里感觉如何?” “非常平静。”乐愉道。 “你觉得铁仓廷地下某处的确发生变化了?”铁红焰又问。 “是的,后来我这种感觉更强烈了,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是这样了。”乐愉道,“刚才少族英说他也感受到了这种情况,这应该没错了。” 铁红焰对乐愉说:“看来两个会侦隐术的人同时做跟侦隐术有关的事,的确能出现一些新作用,比如让焦虑的人平静下来。” “是啊,如果不是今天正好试了,我还想不到呢。”乐愉说道。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这事情神奇得很,不知道还有多少神奇的事能发生。” 铁红焰先是看向铁今绝,说了声“是啊”,又说:“画画那事,到时候舅舅打算怎么办啊?” 铁今绝道:“我还是问问乐月央吧。” “铁长老,请问。”乐愉道。她并不知道铁今绝要问什么。 铁今绝说:“如果那个方士画出你的样子,能让人一眼看出是你,但我有办法让那画变得看起来不大像你,我该怎么做比较好?” 乐愉说道:“我肯定是不希望被看出来的,但是,如果铁长老让那画变得看起来不大像我,会不会引起别人怀疑铁长老呢?我觉得这样……铁长老会不大安全。算了,像我就像我吧,本来就是我。如果可能的话,铁长老甚至可以跟族长直接说出真相,说出我那日去暮夕阁地下室一层是要做什么的。” “乐月央一定不希望有人找上你吧?”铁今绝问。 “的确不希望。”乐愉道,“但这事,我觉得越是藏着越麻烦,要是痛痛快快地跟族长说了,一切就都清清楚楚了。” “可是后来暮夕阁地下室又出了其他事。”铁今绝说道。 “这个我知道。”乐愉说,“我觉得,正因为又出了其他事,我才更需要诚实地把我做了什么说出来。如果我起初为了防止被人找上而隐瞒些什么,最后还是被人找上了,这时候事情就不一样了,要是后来我才让人知道真相,别人就会想,既然我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起初我要躲躲藏藏的。” 铁今绝道:“乐月央说得有道理。可是,如果我主动跟族长说,也会显得很奇怪。” 乐愉说:“那倒是,那就顺其自然吧。要是找到我,我就说出真相。要是没找到我,族长问铁长老时提到我,或者问铁长老觉得画上的人像谁,铁长老可以告诉族长真相。如果族长根本没提到我,那铁长老怎么样都可以了,说不说都无所谓了。等他们找到我我再说,也无妨。” 乐愉刚知道方士在暮夕阁地下室设了监记目的事后,很希望不要被人找上,然而与武寻胜同时做跟侦隐术有关的事后,她心境有了些变化。 (两千四百二十六)多说 乐愉由于心中的焦虑不见了,平静多了,忽然有一种开阔之感,觉得那件事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了。她觉得是自己做的事,就直接承认,坦坦荡荡的,她也能轻松些。她当然清楚这样容易使人怀疑暮夕阁地下室出现的其他事情也跟她有关,但她觉得反正不是自己做的事,自己无愧于心,也不必为此多想。 铁今绝说:“既然乐月央这样说了,我就不刻意替乐月央隐瞒什么了。” “多谢铁长老。”乐愉道,“其实我当时真是不想被人找上,但刚才那种焦虑消除后,我的心平静得很,对此事便也没之前那么担心了。” 铁今绝问乐愉:“之前乐月央担心有人认为你会法术,我不确定会侦隐术这事会不会被方士看出来并认为是一种法术,乐月央是否想了解这件事?” “虽然我感觉我应该不至于因为会侦隐术就被人看成会法术的人,但我确实想了解,只是不知怎样才能了解。”乐愉说道。 “如果我能请方士测试一下,乐月央是否愿意配合?”铁今绝问。 “当然愿意。”乐愉道,“如何配合?” “拿一个你的东西来,我去问问方士。”铁今绝说道。 “拿个东西就可以啊?”乐愉问道,“这听起来很厉害啊。” “也不保证能看出来。”铁今绝说。 “不保证没事的,可以试一试。”乐愉说道。 铁今绝说:“但是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好啊,我拿出个东西,不跟其他人说就行了。”乐愉道。 “其实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都是不能跟别人说的,包括跟你亲近的人。否则,会很危险的。”铁今绝道。 “跟我亲近的人?我爷爷吗?没问题,这些跟他关系不大的事,我爷爷应该也不想听吧。我肯定不会告诉他的,我只会让爷爷知道我今天来这里就是看望少族长的。”乐愉说道。 说完,乐愉就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张手帕,将它交给了铁今绝,并说道:“如果方士会因为我会侦隐术就把我看成会法术的人,我可以很快就知道吗?” 铁今绝正在想到时候如何让乐愉知道这件事,铁红焰便对铁今绝说:“不管方士会不会因为她会侦隐术就把她看成会法术的人,到时候我都派人去一趟声瑞殿,让人暗暗地告诉她测出的结果。我派人把她这条手帕给她带回去,就说她来看望我时把手帕落在这里了,我派人还给她。” “乐月央觉得少族长说的这样可以吗?”铁今绝问乐愉。 “可以!当然可以了!”乐愉道。 她又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要怎么‘暗暗地’告诉我呢?” “如果方士因为你会侦隐术就把你看成会法术的人,我就让我派的人多说一句‘少族长说感谢乐月央看望’;如果方士并没因为你会侦隐术就把你看成会法术的人,就不加这句了。”铁红焰说道,“你看这样好吗?” “当然好。”乐愉道。 (两千四百二十七)崭新 铁红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便说:“如果方士根本无法通过你的手帕看出你会侦隐术,那我让派的人用紫色袋子装手帕;如果方士可以直接通过你的手帕看出你会侦隐术,我就让派的人用白色袋子装手帕。” 乐愉说道:“好啊。” 铁红焰道:“假如方士根本就无法看出你会侦隐术,到时候去问方士的人便不会根据手帕的情况问了,只会直接问那个方士是否了解侦隐术。要是方士了解侦隐术,去问的人便直接向方士询问,会不会因为一个人会侦隐术就认为那个人会法术;要是方士根本就不了解侦隐术,去问的人就不继续问了。 “一定是铁长老去问吧?”乐愉问道。 “是的。”铁红焰说道。 “问的方士肯定与此次暮夕阁的事无关吧?”乐愉又问。 “肯定无关的,这种事必须找特别可靠的方士才能问,铁长老也一定会问作法水平高的人。”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说:“乐月央,我会亲自去问,而且问的方士肯定是与此次暮夕阁的事无关的。这样我们好通过这个来推测在暮夕阁中设了监记目的那个方士会不会把会侦隐术的人看成会法术的人。” 乐愉说道:“多谢铁长老了!” “乐月央不必客气,现在大家都是同路人。”铁今绝道。 铁红焰对乐愉说:“你放心吧,铁长老去问的方士是那种不会令人担心的。” “我肯定放心。”乐愉道,“我很希望到时候看到少族长派的人给我手帕时用的是紫色袋子,而且还听不到来的人说‘少族长说感谢乐月央看望’。其实想想我以前的师傅跟我说过的话,我估计方士就算见了我本人,也无法看出我会使用侦隐术。” “但愿如此。”铁红焰说道,“如果就连水平极高的方士都看不出你会用侦隐术,那你会安全很多。” 说完,铁红焰便从床边桌子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条崭新的手帕,微笑着对乐愉说:“以前我说过给你一条新手帕,现在就给你。我让人准备好后一直都放在这里,之前就想着下次见到你时一定要给你,如果你这段时间来找我就正好,今天你把自己的手帕暂时留在这里,有了它,你在回去的路上也不会没有手帕了。” 乐愉接过手帕,笑道:“多谢少族长!你竟然还记得这件事呢,你不说我都忘了。” 几人又说了些话后,乐愉便出了恒联居,在傲乾殿的大厅中见到等待她的保护她的人后,一行人便离开了。 武寻胜因为有其他事要做也离开了恒联居。 铁今绝关好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后,又跟铁红焰商量了一下去霓愿那里要做的事。 铁红焰这次又用玛瑙笔写了些字,让霓愿清楚此事是她请霓愿帮忙的。 她把写好字的纸和玛瑙笔装回盒子后,交给了铁今绝。 此次她准备给霓愿的报酬非常多,还包括她后来想起来要给霓愿的礼物。 (两千四百二十八)银盘 铁今绝再次拿了铁红焰个室的钥匙,进个室中拿出了铁红焰要给霓愿全部报酬。 铁今绝把钥匙放回原来的位置后,把所有东西装进了自己的袋子里。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铁今绝便离开了傲乾殿。 铁今绝先是去暮夕阁那里用袋子里的他之前装着的小盒盛走了些尘土和暮夕阁门口的小石子。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暮夕阁周围,并没遇上其他人。 接着他便去找霓愿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到了霓愿那里,铁今绝把装着玛瑙笔的盒子打开,把铁红焰写了字的纸给霓愿看。 他跟霓愿说了些情况后,霓愿立即同意通过作法了解他提出要了解的情况。 铁今绝又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后,对霓愿说:“这些东西是我希望霓方士测的那个地方以及门口取来的,不知霓方士能否通过这些看出那里的一些情况。” 霓愿看了看小盒里的尘土和石子,说道:“我试试吧,听刚才铁长老说的情况,如果那地方近期被人施过法,那我便不敢保证能在此处通过这些东西了解到什么。如果不能告知铁长老想知道的事情,我会想其他办法,要是还不行的话,还望铁长老见谅。” 铁今绝跟霓愿到了霓愿平时作法的房间,坐在一旁。 霓愿在作法的台子上摆上了一些器具,中间的是一个五角星形的银盘。 她把装着尘土和石子的盒子放入了五角星银盘中,转身走了几步,停下来后,转过身,看了看作法的台子上的那些东西位置对不对。 为了严谨,她决定过去调整一下。 她再次走到作法的台子前,把五角星形银盘左右两侧的两个较小的圆形铜盘往中间挪了一下,让它们靠近五角星形银盘一些。 她再次转身走了几步,停下后转身看那些东西的位置,这次她觉得颇为满意。 霓愿将一张正三角形的毯子放在了距作法的台子七尺左右的地方。 她点上了台子上之前摆好的几个蜡烛中其中的一根,念了一句咒语后,观察蜡烛的光,接着便根据她观察到的情况调整其他蜡烛的位置,将周围其他几根不同颜色的蜡烛摆好了。 霓愿盘膝坐在了那正三角形毯子的正中间位置,将双手放于双膝上,闭上双目,念了一会儿咒语。 在她念咒语的过程中五角星形银盘后方的烛台上之前被她点燃的那根蜡烛的火焰变成了淡绿色的。 霓愿睁开双眼后,将双臂向前伸直,掌心朝上,两手同时做出了向上抬的动作。 这时,火焰已变成淡绿色了的那根蜡烛渐渐向上方升了起来。 她将右手放在右腿上,掌心朝下,五指并拢。 她用左手食指指向了火焰已变成淡绿色了的那根蜡烛,快速在空中画了个较大的圆圈。 火焰已变成淡绿色了的那根蜡烛便也在空中转了一个圈。 在转圈的过程中,那淡绿色的火焰在经过的一些地方撒下了六团较小的淡绿色火焰。 那根蜡烛回到霓愿用左手食指画圆圈之前所在的位置后便悬在了空中。 (两千四百二十九)七次 霓愿停止念咒语,将右臂缓缓抬到与肩同高的位置,伸直,左手依然指着被她点燃的那根蜡烛上淡绿色的火焰,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气。 她将左臂也移到了与肩同高的位置,伸直。 这时她将两只手的手指全都分开,掌心朝前。 她将双臂往回收了一下,再次伸直,再收,再伸直,经过六次后,双手便停在空中不动了。 霓愿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气吐出来。 她再次念起了咒语。 在念咒语的过程中,她将双手攥成拳头,然后将手指伸展开,再攥成拳头,然后再次将手指伸展开。 反复了六次后,她将双手手掌合拢,把所有手指都并拢。 她用合拢着的双手的中指指尖依次指向了空中留下的较小的那六团淡绿色的火焰,然后双手突然分开,双臂做出了散花般的动作。 只见较小的那六团淡绿色的火焰在空中移动了起来,它们移动的轨迹甚是好看。 霓愿再次将双臂前伸,把双手的手指都分开,缓缓让双手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之上,然后将双手手指都并拢。 这时,较小的那六团淡绿色的火焰便落在了作法的台子上那六根之前并没被点燃的蜡烛的烛芯之上。 落下后,较小的那六团淡绿色的火焰很快便成了那六根蜡烛的火焰,渐渐变得大了些,直到看起来与之前霓愿最先点燃的那根蜡烛上的淡绿色的火焰没什么区别,才没继续变化。 霓愿这时将双手在额头正前方合拢,停止念咒语。 悬在空中的那根蜡烛落在了作法的台子上。 她将双手猛然分开,左手往外侧画大圈,左手画完一整圈后,右手朝外侧画大圈,右手画完一整圈后,左手再次画圈。就这样,双手各画了七次圈。 就在霓愿右手画第七圈结束后,那七根蜡烛上的火焰便脱离了蜡烛,在空中沿着同一方向画起了圈。 那些火焰在空中各画了七次圈之后,聚集在了一起,变成了淡绿色的火球。 火球飞到了五角星形银盘的正上方距离盘中装着尘土和小石子的盒子底部约七尺高的位置,停在了那里。 霓愿将双臂伸得直直的,用双手掌心对着那淡绿色的火球发功。 汗水渐渐地从她额头上渗出来,然而那火球还是那样,下面五角星形银盘里装着尘土和小石子的盒子没有任何变化,尘土和小石子也没移动。 霓愿感觉不妙,将双手在额前合拢后,再次做出了如散花般的动作,同时念起了咒语。 这时,那淡绿色的火球便分成了七团火焰,悬在了空中。 她再次将双手在额前合拢,停止念咒语。 她将双手猛然分开,右手朝内侧画大圈,右手画完一整圈后,左手朝内侧画大圈,左手画完一整圈后,右手再次画圈。就这样,双手又各画了七次圈。 就在霓愿左手画第七圈结束后,那七团淡绿色的火焰便纷纷落在了七根蜡烛的烛芯上,变成了正在蜡烛上燃烧着的火焰。 (两千四百三十)粗香 霓愿将双手在腹前合拢,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 她把双手分开,分别放在了双膝上,再次念起了咒语。 接着,她将双手缓缓地向上方移动,移到与肩同高的位置时,她猛然伸出双掌,掌心朝前,手指并拢。 这时,每根蜡烛上的火焰全都变成了普通蜡烛燃烧时火焰的样子。 霓愿停止念咒语,摇了摇头。 将双手分别放在了双膝上后,她又念起了咒语。 她再次将双臂缓缓地向上方移动,移到与肩同高的位置时,她猛然伸出双掌,掌心朝前,手指并拢。 那七根蜡烛的火焰又变成了淡绿色的。 霓愿感觉并不好,将双手向上方伸直,所有指尖都指向上方,然后猛地将双手向下方拍去。 这时,那七根蜡烛上的淡绿色火焰全都熄灭了。 霓愿停止念咒语,将双手在胸前合拢,之后把两手缓缓地放在了双膝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 这本来是一个收功时要做的动作,在一旁的铁今绝看来,却似她的一声叹息。 霓愿站起来走向铁今绝,说道:“很抱歉,铁长老,这次作法不成功。” “不必太遗憾。”铁今绝道,“测不出来吗?” “是的。”霓愿道。 “有没有其他办法?”铁今绝问。 “我也在想,但暂时还没想出来。”霓愿说道。 “霓方士可以先做另一件事,说不定做那件事的过程中能得到什么启发呢。”铁今绝说道。 “也是。”霓愿说。 铁今绝将乐愉的手帕拿了出来,交给霓愿,对她说:“请霓方士测一测这手帕主人的情况。” “是,铁长老。”霓愿说道。 霓愿走向了作法用的台子,把那装着尘土和小石子的盒子从五角星形的银盘中取了出来,盖好,放在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接着,她将那几根蜡烛拿下,也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她从一个柜子中取出了六根黄色粗香,每根香上都缠绕着红色的线。那些线缠得很是稀疏,同时非常规矩。 她把黄色粗香放在作法的台子上后,走向了另一个柜子,蹲下来,打开了最下面的柜门,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箱子。打开箱子后,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径长一尺多的棕色球状物,然后把箱子放入柜中,关上了柜门。 她把棕色球状物拿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双手握住那球状物中部偏上处,往起一提,那球状物的上半部分便与下半部分分开了。 原来那上半部分是个盖子,下半部分实际上是个香炉。 霓愿把球状物的上半部分放在桌子上,将下半部分拿到了作法的台子上,把那六根缠绕着红色线的黄色粗香插在香炉中。那香炉可以插香的地方不少,霓愿需选好位置,保证六根粗香插上之后,那香炉可以在作法的台子上待稳,毕竟那香炉的底部是球面的。 将六根粗香在香炉中插好后,霓愿往后退了几步,看一看那香炉是不是正的。 见没问题,她便转身走到了一个带抽屉的桌子旁。 (两千四百三十一)线轴 霓愿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银色线轴,那是作法用的线轴,带底托,可以立着放。 她将线轴放到了作法的台子上那个大香炉的前方,后退看了看位置,觉得没问题,便再次走向了正三角形毯子。 霓愿在毯子中间盘膝而坐,用右手提着手帕的一个角,左手拇指和中指相触,用左手的食指指着右手中拿着的手帕,念起了咒语。 只见那手帕很快便飘了起来,立着悬在了霓愿前方的空中,比她头顶还高一些。 霓愿停止念咒语,将双手举过头顶,手掌伸直,两手掌心对着那手帕发功。 她闭上了双眼,双手位置保持不动,继续发功。 在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只见那手帕由立着变成了与地面平行的。 霓愿将双手往后移了移,右手先往前移动,像是在推手帕的右后方的角。 她把左手向左移动,接着往前移动,移到了比手帕还要靠前的位置。 她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中指渐渐靠近,将要触到的时候,她将左手猛然往回一拉。虽然整个过程中并没碰到手帕,但却好像将手帕左前方的角往回拉了一下一样。 霓愿这动作刚一做完,只见那手帕便平行于地面快速旋转了起来。 她把双手往后撤到了手帕后方,然后齐齐地往前一推。 她的手并没触到手帕,那旋转着的手帕却如被推了一般,飞向了作法的台子。 到了六根黄色粗香前方时,霓愿将双臂伸直,将双手立起,掌心对着手帕做了一个捏的动作,这一次,两只手的拇指全都与食指接触了。 这时那旋转着的手帕便突然停止向前飞了,而是悬在六根黄色粗香前方原地旋转。 霓愿将双手缓缓下移,移到与腰部同高处时,将双掌翻了过来,掌心朝上,手掌展开,手指伸直。 她再次念起了咒语,同时把双手缓缓向上移动,那手帕便一边飞速旋转着,一边向上升了起来。霓愿双手停止向上移动的那一刻,那手帕也停住了。 这时那旋转着的手帕升到了比那六根黄色粗香还要高一尺左右的位置,当然,它并没处在黄色粗香之上,而是比黄色粗香所在的位置离她自己较近一点。 霓愿打算让手帕移到那几根黄色粗香的上方,让它对着香炉的中心位置。 她便将双臂往后撤了一下,将两手立起,展平,伸直,掌心对着飞速旋转着的手帕,轻轻地向前推。 那手帕便一边旋转着一边向前移动了,当手帕移到对着香炉中心的位置时,霓愿的双手便停止向前推了,那手帕也随之不再继续移动,而是悬在香炉中心上方,比那六根香的顶端都高的位置转动。 霓愿停止念咒语,将左手放在左膝之上,手心朝下,右手放在跟颈部差不多高的位置,将手展平,手心朝上。 她朝手心中轻轻吹了一口气,接着便将右手放在了右膝之上,手心朝上,念起了另一种咒语。 (两千四百三十二)气带 咒语刚刚出现,霓愿和那香炉之间的位置便出现了一条黄色的气带,那气带飘向了香炉上的六根粗香。 霓愿把左手翻成手心朝上,将双手向上移动,把所有手指都分开。她将左手五指和右手五指交叉了起来。双臂运动,让交叉着的双手在空中沿曲线移动。 这时,那黄色的气带便灵活地穿梭在了那六根黄色粗香之间,时不时还会在某根香周围绕上一圈。 气带在黄色粗香中绕了一会儿,便已在所有黄色粗香周围绕过圈了。 就在黄色气带围着一根香绕了最后一个圈之后,所有黄色香上的红线全都一圈一圈地脱离了黄色粗香,然后向上飘了起来,在空中交织成了一张网,悬在了那旋转着的手帕下方。 霓愿将双手在胸前合拢,打开,那黄色气带就变直了,横在了香炉上方那几根香之间。 她将左手举到与肩差不多高的位置,将手掌展平,手指并拢,指尖朝上,掌心朝右侧立着。 她将右手缓缓提起,用右手的食指接触了左手的掌心。 她让右小臂与左小臂垂直,右手食指也垂直于展平的左手手掌。 霓愿双眼盯着那横在几根黄色粗香之间的气带,念起另一种咒语。 她缓缓地向右侧平着移动右臂,右手的食指便渐渐脱离了左手的掌心。 就在她做这个动作时,只见那横在六根粗香之间的黄色气带左侧的黄色渐渐变浅,右侧的黄色渐渐变深。 霓愿右臂停止移动的那一刻,只见那根黄色气带的最左端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色,最右端变成了很深的黄色,中间的颜色是由白到深黄渐变的。 她将右手食指蜷了起来,先让右手食指被右手拇指卡住,然后将蜷着的右手食指弹出,伸直,接着用右手食指指尖再次接触右手拇指。 霓愿朝右手食指和拇指指尖相触的位置吹了一口气。 她右手往前方做了一个抛东西的动作,食指便与拇指分开了。 这时,那气带右端黄色最深的地方竟出现了火苗,那火并不大,而且火苗似乎总在一定范围内,不会蹿得很高。 她把右手伸平移到了与肩差不多高的位置,将手掌展平,手指伸直并拢,所有手指都朝上方,让右手掌心与左手掌心相对。 霓愿将左小臂缓缓下移,移到了与腰部差不多高的位置,掌心朝上。 她右小臂也换了个姿势,但右小臂依然留在原来的高度,只是变成了掌心朝下。 左小臂在下,右小臂在上,双小臂平行。 就在霓愿做这些动作时,横在那里的气带便随着手臂动作的变化而变成了立着的,有火苗的一端朝上,白色的那段朝下,与那六根粗香平行而立,只是下面并没像那六根粗香一样插在香炉里而已。 霓愿停止念咒语,将右小臂缓缓下移,与左小臂接触,右肘便触到了左手的手指。 她又将右小臂立了起来,垂直于左小臂,右肘依然触着左手中指,右手五指并拢,手指朝上。 (两千四百三十三)点燃 霓愿再次念起了咒语,同时让右小臂一次又一次朝不同方向倾斜,肘部仍定在左手中指上。 在咒语声中,她右小臂倾斜一次,那气带便倾斜一次。 就在气带倾斜一次的时候,气带的火苗便会自然去触碰一根香的顶端,火苗就这样点燃了香。 霓愿一共让自己的右小臂倾斜了六次,那气带也倾斜了六次,六根粗香便全都被气带上的火苗点燃了。 就在气带点燃最后一根香后,之前那飞速旋转着的手帕突然就停止转动了。 手帕轻轻地落在了那由红线织成的网上。 霓愿再次将右小臂立起,垂直于左小臂,右肘依然触着左手中指,右手五指并拢,手指朝上。 这时那气带便又立在那里与那六根黄色粗香平行了,它下方依然没有插入香炉。 她停止念咒语,让两小臂平行了。 这一次,右小臂在上,左小臂在下,两小臂之间有一段距离。 就在她双手小臂变成平行的那一刻,那气带也横了过来,火苗在右端,并不会触到那六根粗香中的任何一根。 霓愿再次念起了咒语,将右臂向前伸直,接着用右手从空中猛抓了一下,又把右臂缩了回来。 就在她猛抓的时候,那气带右侧的火苗突然熄灭了,气带的右端又变成了非常深的黄色。 她将右手举到与肩差不多高的位置,将手掌展平,手指并拢,指尖朝上,掌心朝左侧立着。 她把左手缓缓提起,用左手的食指接触了右手的掌心。 她让左手小臂与右手小臂垂直,左手食指也垂直于右手的手掌。 她用双眼盯着那横在几根已经燃烧着的黄色粗香之间的气带,念起了另一种咒语。 她缓缓地向左侧平着移动左臂,左手的食指指尖渐渐脱离了右手的掌心。 在霓愿做这个动作时,那横在六根已经燃烧着的粗香之间的气带右侧的黄色渐渐变浅,左侧的白色渐渐变黄。 霓愿左臂停止移动那一刻,那气带变回了起初出现时的颜色,整条都是黄色的,且颜色均匀。 她停止念咒语,将双手慢慢地向下移,放在了双腿之上,手心朝下。 很快,她又把双手翻成了手心朝上,将双手展平,手指伸直。 霓愿将两只手缓缓向上移动,那黄色气带便随着她的双手向上移了些。 当黄色气带移动到了那六根粗香纸上,红线织成的网之下时,霓愿的双手便停止继续向上移了。 她再次把双手慢慢地向下移,放在了双腿之上,手心朝下,接着又把双手翻成了手心朝上,将双手展平,手指伸直。 霓愿猛地把双手的手指同时立了起来,然后把双臂往上移动。 当双手移到与她颈部差不多高的位置时,她又将双臂往前伸直了,这时她的手指都还是立着的。 伸直双臂后,霓愿将双手猛地往后一拉。 那黄色气带便朝霓愿飞了过来。 当气带飞到距霓愿三尺左右的位置时,她便将双手在颈前合拢,这一刻,气带便停留在了那个位置,悬在了空中。 (两千四百三十四)红网 霓愿停止念咒语,将双手放在双腿上,掌心朝上。 她看着那黄色气带,将双掌缓缓线上移,黄色气带也随着她双手向上方移动。 当她的双手移到比头顶高一尺的位置时,那黄色气带已经比她的头顶高四尺左右了。 霓愿再次将双手在胸前合拢,闭上了双眼,念起了咒语。 这时,那红线织成的网便带着手帕轻轻舞了起来,二者就好像成为一体了一样。 当霓愿再次睁开双眼时,那红色的网和手帕都不动了,如舞之前一般停在比那些香高一些的地方。 她将双手缓缓下移,然后把双臂伸直,用右手做了个往前推的动作。 与此同时,她左手拇指和食指接触,做了个往回揪的动作。 这时,那红线织成的网带着手帕再次转了起来,并朝她飞了过来。 飞到距她面部一尺左右的位置时,霓愿将双手在腹前合拢,那红线织成的网和手帕便都不转了。 霓愿用双手去拿红网和手帕,拿过来后便试试看能不能将二者分开,她看红网和手帕果真连为一体难以分开,组成了一个带着红网的手帕,便觉得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她将带着红网手帕举过头顶,让它停在距自己头顶三尺左右的位置。 她开始念另一种咒语,将合拢的双手打开,把两只手都立了起来,用双掌的掌心对着带着红网的手帕发功。 过了一段时间,她睁开双眼,用双手将带着红网的手帕抓住,将它放在自己面前距自己的鼻子一尺左右的位置,此时那带着红网的手帕是立着的。 她停止念咒语,这一刻,带着红网的手帕由立着变成了与地面平行的。 她将双手往后移了移,右手慢慢往前移动,像是在推带着红网的手帕的右后方的角。 她把左手向左侧移动,又往前方移动,移到了比带着红网的手帕还要靠前的位置。 她左手的拇指与食指、中指渐渐靠近,手指之间将要接触但没接触的时候,她把左手猛然往回一拽。 此动作一做完,那戴着红网的手帕就又平行于地面快速旋转了起来。 霓愿把双手同时往后撤,撤到了手帕后方,接下来两只手齐往前推。 那旋转着的带着红网的手帕就飞向了作法的台子。 带着红网的手帕飞到六根黄色粗香前方时,霓愿把两臂伸直,将双手立起,掌心对着带着红网的手帕,做了一个捏的动作,左手拇指接触左手食指,右手拇指接触右手食指。 这时,带着红网的手帕就停止向前飞了,悬在了六根黄色粗香前方继续旋转。 霓愿将双手下移到与腰同高的位置时,把双掌翻了过来,掌心朝上,手掌展开,手指伸直。 她再次念起了咒语,同时将双手向上移动,带着红网的手帕便一边旋转着一边向上升起。她双手停止上移时,带着红网的手帕也停住了。 霓愿将双臂后撤,把两手立起,展平,伸直,掌心对着旋转着的带着红网的手帕,轻轻往前推。 (两千四百三十五)红球 那手帕一边旋转着一边向前移动,当手帕移到对着香炉中心的位置时,霓愿的双手便停止向前推了,那手帕也随之不再继续移动,而是悬在香炉中心上方比那六根香的顶端都高的位置转动。 霓愿停止念咒语,将双手举过头顶,用双手食指齐齐地指向了上方的黄色气带,闭上双眼,念起了另一种咒语。 睁开双眼后,她迅速用双手食指同时指向了距带红网的手帕上方三尺的位置,那黄色气带便飞向了所指之处,横在了上方。 霓愿把双手缓缓移低了些,左手握拳,与她的眼睛差不多高,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两指围绕着左手转了起来。 转满三圈之后,霓愿再次念咒语,同时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继续围着左手转。 转着转着,那气带便缓缓降了下来,围绕带着红网的手帕转了起来。 气带转满三圈时,手帕依然停留在原来的位置,那红线织成的网渐渐往下移了移,脱离了手帕,悬在手帕下方。 此时气带仍在围绕着手帕转,霓愿想让它往下移一下,围着红网转。 她便用双手的食指共同指向那正在围着手帕转的黄色气带,做了一个往下拉的动作。 黄色气带便往下移到了与红网一样的高度,围着红网转了起来。 霓愿停止念咒语,把双手食指蜷起来,用双手拇指指向了围绕着红网转着的黄色气带。 她把两手拇指的指尖碰在一起,念了一句咒语后,猛然将左手向左移,右手向右移,将两手拇指分开后,又把其他蜷着的手指全都打开,双手向周围猛地伸开,如将什么彻底拆开一般。 黄色气带停止旋转,直直地横着悬在了空中,同时,那被红色的线织成的网便突然向四周散开了,但并没有碰到悬在那里的黄色气带。 红网散成了一根一根的红线,在空中沿曲线舞动。 霓愿左臂向左伸直,右臂向右伸直,双手掌心朝前。接着她开始念咒语,同时将双手从侧面往正前方移动,直到将两手合了起来,掌心相对。 在她双手合起的一刻,那些在空中舞动着的红线便聚集在了香炉的前方,聚成了一团一般,像融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红球。 霓愿将左臂收回了一些,左小臂垂直于左大臂,左手掌心朝上,手掌微微弯曲,仿佛托着一个球状物。 她将右手收回,用右手食指接近右手拇指,在左手掌心上做出了捏的动作。 她将右臂往右移动,好像从一个球状物上抽出什么一样。 就在霓愿做出此动作时,那红球右侧便冒出了一根线,线越伸越长。随着红线伸长,红球渐渐便小。 那伸长的红线很快便伸向了香炉前方的线轴,触到线轴就一圈一圈地绕在了上面。 原来,霓愿之前的动作已经使红网散成的那些红线合成了长长的一根。 在红球消失的时候,红线已经完全绕在了那根作法用的线轴上。 (两千四百三十六)延长 霓愿将双手放在双膝之上,将手展平,手心朝上,两手同时往上方缓缓抬起。 那线轴便脱离了作法用的台子,向上升了起来,升到了与手帕同高的位置。 她将右手向前伸,用食指在空中画出了曲线。 那线轴上端的红线便伸向了手帕。 在红线触到手帕时,手帕便停止旋转了。 霓愿双手同时向前伸,接着做出了往回揽的动作,那线轴便一边转着一边朝霓愿的方向移了一段距离。 随着线轴移动,那红线一圈一圈地从线轴上脱离,越伸越长。 那线脱到只有最后一圈仍绕在线轴上的时候,线轴便不再继续移动了。 此刻那根红线已经崩得直直的,一头贴在线轴上,另一头触着那悬在六根香上方的手帕。 霓愿用双手食指同时指向黄色气带,又快速同时指向了线轴。 那黄色气带便飞到了线轴上,一端触到了线轴的顶面,另一端朝上。 霓愿将左手放在左腿上,手掌展平,掌心朝上,右手举起,掌心对着气带的上端,做出往后放拉的动作。 那气带便慢慢倾斜,延长,一直延伸到了霓愿的右手掌心上。 此刻,线轴与手帕以红线相连,线轴与霓愿的掌心之间以延长后的气带相连。 霓愿停止念咒语,闭上双眼,进一步了解那手帕主人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霓愿睁开了双眼,再次开始念咒语,同时用右手往线轴的方向一推,这时那气带一端便脱离了她的掌心,气带也往回缩,越来越短,直到缩成了刚出现时那么长,便不继续缩了。 霓愿把右手放低些,掌心朝上,往上方一抬,这时那气带的另一端便与线轴脱离了。 气带渐渐升了起来。 霓愿抬起左臂,用双手食指同时指向了黄色气带,接下来又同时指向了那六根香上方,那黄色气带便飞到了六根香之上,横着悬在了空中。 她用双手掌心对着悬在空中的线轴发功,然后往前一推,那线轴便向作法的台子飞去,同时那红线再次一圈一圈地绕到了线轴之上。 线轴接近手帕时,霓愿将双手在头上合拢,那线轴便不再继续移动了。 她把左手前移,用右手手背接触左手的手心,然后让右手猛地脱离左手。 那线轴上之前连着手帕的一端便收到了线轴之上。 霓愿将双手同时举得更高些,掌心朝后,做出往回拉的动作。 线轴便往朝着霓愿移了一小段。 她将双手变成掌心朝下的,两手同时向下方按,一直按到双膝之上。 那线轴便在她两手向下按时缓缓下落,落在了作法用的台子上。 霓愿再次将双手举过头顶,左手掌心对着黄色气带的方向,手掌立着,右手仿佛在空中抓住了什么,然后往下方一拉。 那黄色气带便好像被抓住之后又被往下拉了一下一般,移到了那六根香旁边,横在了那里。 霓愿左手攥成拳头,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左手上绕起了圈。 (两千四百三十七)气面 这时黄色气带便在那六根香外围绕起了圈。 绕着绕着,那线轴上的红线便从线轴上一圈一圈脱下来,开始随着黄色气带在那六根香外围绕圈。 红线在六根香外围绕了六圈之后,线头便接触了其中一根香上的顶端,那根香的顶端火苗突然大了起来,开始燃烧那根红线,燃了一会儿,便将那根红线全烧完了。 就在红线被烧完那一刻,六根香便快速燃烧了起来,接着便全都燃尽了。 霓愿将双手放在双腿上,掌心朝上,手掌展平,手指伸直,五指并拢。 她将双手往前方伸出,左手往右侧平移,右手往左侧平移,双手相碰后,左手往左侧平移,右手往右侧平移。 接着,两手同时往后方撤了一段距离,然后左手往右侧平移,右手往左侧平移,双手相碰后,左手往左侧平移,右手往右侧平移。 她把双手往前移动到了之前双手放在腿上时那个位置,掌心依旧朝上。 这时,那黄色气带竟扩展成了一个正方形黄色气面,那气面正好与手帕一般大小。 霓愿用双掌同时对着黄色气面发功,同时移动双掌。 黄色气面便移动到了那手帕下方。 霓愿用双手拇指同时指了一下手帕,接着把双手举过头顶,掌心朝下。 她看着那手帕,将双手往下移动,那动作像是要把什么按下来一样。 那手帕便渐渐落在了黄色气面之上。 霓愿用双手对气面发功,接着同时用食指和拇指做出了捏的动作,然后两手往后方猛地一撤。 只见那黄色气面便托着手帕朝霓愿移了过来。 霓愿把双手举到与肩同高的位置,手心朝上,那托着手帕的黄色气面便落在了霓愿双手之上。 她停止念咒语,那正方形的黄色气面便先是变回了黄色气带的样子,然后就消失了。 此刻手帕已经软绵绵地留在了霓愿的双手之上。 霓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气吐出。 一旁的铁今绝看着她这个动作便想起了之前她那如叹气一般的动作,但这次他感觉她这只是作法的动作,并不觉得她是在叹气。 霓愿站起来,走向铁今绝,将手帕递给了他,并跟他说起了这手帕主人的一些情况。 铁今绝问了她两三个问题,她都如实回答了。 霓愿说出的情况全都跟乐愉的实际情况符合,铁今绝觉得她测得甚是准确。 这时铁今绝便问霓愿:“这手帕的主人是会法术的人吗?” 霓愿摇了摇头,道:“在我测的过程中,我没发现手帕的主人有任何会法术的迹象。” 铁今绝听后先是感到一阵轻松,但又突然想起了问题,立刻便不似之前那样轻松了,问道:“是不是任何方士来测,测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啊?” 霓愿点头道:“其他事情不好说,但这件事,只要是能正常使用测这个的法术的方士来测,不管那个方士作法水平如何,都肯定不会发现手帕的主人有会法术的迹象,这是显而易见的。” (两千四百三十八)感道 铁今绝说道:“这可以说明此人肯定不会法术了吗?” 霓愿说:“目前此人肯定是不会任何法术的。因为我还发现了此人目前有些情况是与‘会法术’相冲突的,也就是说,既然此人能出现那些情况,就完全可以证明此人目前并不是会法术的人。” 铁今绝又问:“如果那些情况消失了,就不能再如此肯定地说出一个人目前不会法术了吧?” “是的。”霓愿道,“但这手帕的主人那些情况在短时间内并不会消失。” 铁今绝又问了些关于乐愉的问题,霓愿把了解到的部分问题全都一一回答了。 铁今绝问的都是以前他就了解的乐愉的情况,他感觉霓愿说得非常正确。 另外一些情况,霓愿表示并没测出来。 铁今绝听到霓愿这么说后,不仅不觉得遗憾,还觉得是好事,因为那些情况如果有方士能通过作法了解,那么乐愉可能就没那么安全了。 然而他并没这样就觉得踏实了,他想:那些情况,霓方士测不出来,不知如果其他方士测会不会能测出来。虽说霓方士作法水平极高,但我听说过不同方士所用的法术不同,其他方士会不会能使用其他方法测出来呢? 为了了解清楚,铁今绝便问霓愿:“霓方士,我想问一下,如果使用其他方法测,或者其他方士来测,那些情况有没有被测出来的可能啊?” 霓愿说:“没有。做方士的人是受到很多限制的,并不是别人所有的情况方士都可以用法术测出来。刚才铁长老问的其中一些问题,就是做方士的人无论水平多高,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测出来的。” 铁今绝问:“我以前听其他方士说过,方士学法术之前要接受浣世。这些情况无法测出,跟当方士的人在学法术前要接受浣世有关吗?” 霓愿说道:“接受过浣世的方士,的确很多事都做不了。然而刚才铁长老问的其中一些问题涉及的情况,我可以说,就算是有没接受浣世就学了法术的人也是无法通过作法了解到的。” “霓方士为何如此肯定?”铁今绝问。 “因为那些情况并没有作法了解时必须有的‘感道’。我说的‘感道’是跟法术有关的,一个人要想通过使用法术了解一种情况,那种情况必须具有能被作法者了解的‘感道’。这些都是跟作法相关的话,我也不知如何解释能说得更清楚些,说太多跟法术有关的专用的话似乎更难解释清,那我就这么说吧,有些‘感道’就好比是‘上天’赋予的,如果‘上天’不赋予那种情况‘感道’,无论是谁,无论作法水平多高,那种情况也是无法被作法者了解的。”霓愿道,“毕竟我是方士,有些话我又不能跟不是方士的人随意说,我只是把能说的部分说了,但实在不大好解释,还望铁长老见谅。” “我能明白那种意思,霓方士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铁今绝说道。 (两千四百三十九)练成 铁今绝说了这样的话,是因为他真的从霓愿的话里读出了某些意思,而且他认为霓愿说的应该就是他理解的意思。他所理解的“感道”,就是出现的情况能被方士通过作法来感知时用的通道,当一种情况并不具备那种通道时,方士则无从感知。他认为,大概有些情况可能是别人自己私密的,如果能被方士感知,世间则容易生出许多纷乱,像这种情况,或许“上天”不允许方士感知,所以并没给那些情况留下方士感知时可用的通道。 铁今绝又问:“霓方士目前只是通过看手帕来了解手帕的主人,假如霓方士看到手帕的主人后给手帕的主人作法,那么通过作法了解到的情况会不会比这样多?” 霓愿说道:“不会比这样多了。” “通过给一个人的物品作法能达到跟给本人作法一样的效果?”铁今绝道。 霓愿说:“以前我通过给物品作法来看人的情况时,虽然也能通过看物品来了解别人的一些情况,但并不能做到跟直接给人作法了解到的情况一样多。最近我练成了新法术,所以我已经可以做到了,然而这种新法术并不能多用的,否则对使用该法术的方士不利。” 铁今绝道:“也就是说,其他方士就算是见了这手帕的主人,并直接给主人作法,方士能了解到的这主人的情况最多也只能达到霓方士刚才了解到的那样了?” “确实如此。”霓愿回答。 铁今绝知道后,本想直接问起跟侦隐术有关的情况,他觉得还是先把跟手帕有关的事结束,说些或做些其他什么后再说侦隐术的事比较好,这样便不容易让她认为他后来所问的侦隐术的事与手帕的主人相关了。 铁今绝从霓愿那里拿回了手帕,收了起来。 铁今绝问:“可否冒昧问一句,霓方士新练成的这种法术,会使用的人多吗?” 霓愿道:“只有我一人会。” “霓方士如何得知的?”铁今绝问道。 “练这种新法术需要用到一种东西,别人没有。”霓愿回答。 虽然霓愿并没告诉铁今绝是什么东西,也没觉得多危险,但还是觉得跟他说一下保密的事较好,于是说:“此事,还望铁长老能替我保密,除了少族长之外,请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霓方士放心,此事除了少族长外,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铁今绝说。 铁今绝又问:“目前霓方士已经可以仅仅通过给物品作法就达到其他方士给物品主人作法的效果,那霓方士通过给物品作法了解物品所在地点发生过的情况的水平是不是也跟以前不同了?” 霓愿回答:“练成新法术后,我通过给物品作法了解物品所在地点发生过的情况,确实能了解更多了,只是……” 铁今绝问:“如何?” “铁长老这么问,是否因为想起了之前我通过给那些尘土和小石子作法的事?”霓愿问道。 (两千四百四十)较近 “是的。”铁今绝如实说。 “虽然我的确能了解更多情况了,但是刚才给那些尘土和石子作法时,我感觉很不对劲。”霓愿皱眉道,“我再试一试吧。” 铁今绝同意后,霓愿把作法台子前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然后又把之前第一次作法用的东西放在了作法的台子上。 她再次如第一次那样作法,还是不行。 于是她使用了另一种更费功力的方法来试,依然不行。 霓愿拿着装着尘土和小石子的盒子走到铁今绝面前,对他说:“铁长老,能用的方法我都用了,还是不行,可能是距离太远了。通过物品测它所在地点的情况,与通过物品测物品主人的情况本来就不同,这几次测铁长老说的那个地方的情况时,又不大对劲,我便感觉,这次的情况应该与距离有些关系。也许我这个作法者真要到距铁长老说的那个地点近些的地方才能使作法情况与之前作法时不同了。” 铁今绝说道:“霓方士现在有空吗?如果有空,可否跟我到距离那地点较近之处?” “当然可以。”霓愿回答,“但我也不能保证在那里就能测出。” “没关系,试试就行。”铁今绝道。 “如果测出来了,我还需要回到此处再进行一些收尾活动,才能把情况跟铁长老说出,否则会有危险。”霓愿道。 “收尾活动一定要在此处进行?”铁今绝问。 “是的,因为要利用这作法专用的房间本身带的一些信息。”霓愿道。 “没问题。如果你测成功了,我就再来一趟,等你收尾后再听你说测出来的结果。”铁今绝说道。 霓愿准备要带的东西时,铁今绝跟霓愿聊着聊着便问:“霓方士了解侦隐术吗?” 霓愿听后先是有些惊讶,因为她知道听说过侦隐术的人本来就不多,接着便想:他是铁仓部族的长老,为了处理部族里的事情,他可能有更多机会接触到一些奇人,这倒也不该算什么新鲜事。 她说道:“了解一些。” 铁今绝又问:“一个人会不会侦隐术,方士能通过对那个人作法看出来吗?” “不能。”霓愿道。 听到霓愿这么说,铁今绝心中踏实了一些,又问:“不管方士法术多高都看不出来吗?” “肯定看不出来。”霓愿回答。 他为了更踏实些,便问:“如果一个没接受过浣世的会法术的人给会侦隐术的人作法,作法者能不能看出那个人会侦隐术啊?” “那也一定看不出来。”霓愿道。 铁今绝说道:“侦隐术算一种法术吗?” “不算。”霓愿道。 “会不会有会法术的人把侦隐术当成法术啊?”铁今绝又问。 “实际上肯定不是法术。”霓愿说道,“完全不同的。我想,会法术的人正常情况下都不会把它当法术。至于有没有人硬说成是,就像指着一块石头说它属于水果那样,那我就不好猜了。” (两千四百四十一)白雾 铁今绝明白她这样说就是坚决地否定了侦隐术属于法术,就像否定石头属于水果一样。他觉得比之前更踏实了,他想:应该不会遇到硬说侦隐术属于法术的方士吧?再说,既然方士根本看不出别人会侦隐术,就算那方士知道侦隐术,又怎么会突然想起侦隐术呢?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说好了前往距暮夕阁较近之处,霓愿作法,然后两人再到霓愿这里来。 铁今绝把要带回去的东西拿好,便与霓愿一起前往距暮夕阁较近的地方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二人走到已距暮夕阁较近的一个僻静之处时,铁今绝对霓愿说:“这里距离那个建筑已经比较近了。如果再近些,我担心不安全。” “那我就在这里试试,我需要找个最隐蔽的地方。”霓愿道。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一处较空的地方,但周围却又很多遮挡物,道:“竟然能在此找到如此合适的地方!附近这些东西这么高,我在空地上盘膝而坐,它们肯定能挡住我,我就在此处作法吧。” 铁今绝说道:“霓方士放心在此作法吧,我会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霓愿便开始作法了。 在她作法过程中,铁今绝的确如他所言那样小心翼翼地看着附近的情况。 直到霓愿作法完毕,那地方附近都没出现任何其他人。 铁今绝看霓愿此次作法后的反应与之前第一次作法后的反应显然不同,心想:看来她测出来了。 他问道:“测出了一些情况?” 霓愿点了点头,并轻声说了“是”。 两人便如之前说好的那样,又去了霓愿那里。 二人进入霓愿作法的房间后,霓愿把东西放好,便赶紧在房间里进行了收尾活动。 后来,铁今绝看到那房间一面墙上往房间里冒出了几缕淡淡的白雾。 霓愿通过做出一些动作把墙上冒出的白雾引入作法台子上那五角星形银盘底部,白雾便消失了,这时霓愿的收尾活动便完成了。 霓愿跟铁今绝说已经完成,把五角星形银盘中那装着尘土和小石子的盒子交给了铁今绝。 铁今绝问霓愿:“现在你再说你测的情况,已经没危险了吧?” “没危险了。”霓愿道。 接着,霓愿便跟他说了起来。 铁今绝认认真真地听着,想到什么时还会问一问,霓愿也都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给那建筑作法的人使用的法术甚是不寻常?”铁今绝道。 “是的。我之前之所以在这里没测出什么来,跟那建筑之前被人施过法有很大关系。按道理来说,我在这里给尘土和石子作法时就该能测出些什么了,本来不需要到较近处去的,谁知道给那建筑施法的人那法术如此古怪,竟使我要到较近处才能测出来了。”霓愿道,“那真的不是一般方士用的法术,而且,施法者已经不止一次给那建筑施法了。要不是那建筑所在之处一带曾经被另一个施法者用法术保护起来,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更奇怪的事。” (两千四百四十二)护篱 铁今绝想:霓方士说的没错,暮夕阁之前的确被方士通过作法保护了十二个时辰。 他又问霓愿:“通道是那个使用不寻常法术的人打开的?” “正是。”霓愿道,“那个使用不寻常法术的人毁掉监记目的方法也极其罕见。此人在远处一瞬间就把那建筑地下室的监记目毁掉了,后来又以极快的速度通过法术把通道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快速取走了。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此人还通过作法设了保护作法者用的‘护篱’防止被人发现他,他设护篱的方法也奇怪得很,在此人做那些事时,附近一定范围内都不会有别人出现。当然,由于之前设护篱用的功力较多,恢复起来需要时间较长,后来那人临走时便无法把那通道恢复成原样了。” 铁今绝心想:难怪我们到那里时那通道是打开的。 铁今绝说道:“那人作法的水平有多高啊?难道还能高过霓方士?” 霓愿道:“其实跟我不好比较。倒不是说他跟我使用同种法术时水平高过我,而是他使用的一部分法术甚是奇怪,有些是我根本就无法使用的。” 铁今绝说道:“那人该不会是没接受浣世又会法术的人吧?” 霓愿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当然不希望是,但是那个人的一些行为实在有些像不曾接受浣世但又会法术的人做出来的。” 铁今绝又问:“那人取走那些东西有什么目的?” 霓愿道:“这个我也不了解。” 铁今绝说道:“从之前刚才霓方士说过的一些话来看,此人之前对该建筑作法都是在远处的,直到最后打通通道那次,此人才第一次在该建筑附近和内部作法?”铁今绝道。 “是的。”霓愿说,“这实在太不正常了。此人之前对那个建筑作法,是在挺远的地方做的事。按常理来说,想达到那样的作法效果,作法者无论如何也是要接近那个建筑的,然而此人却是在距离那个建筑挺远的地方作法的,作法又达到了效果,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多远啊?”铁今绝问。 “此人之前在远处作法时,距离那个建筑到底具体多远我就不清楚了。”霓愿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作法的地点,是在正常情况下对那建筑作法能起到作用的范围之外的。” “此人作法时的大概方向呢,这个也无法知道?”铁今绝又问。 “确实无法知道,而且我之所以无法知道,也跟此人使用的法术特殊有关。”霓愿说,“如果是其他方士,就算在能起作用的范围之外作法,我也有办法了解大概位置。但是此次这个奇怪的作法者所用的法术太不寻常,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无法了解之前此人在远处对建筑作法时所在的大概位置。” “为什么那次此人终于到建筑附近和内部作法了呢?”铁今绝道,“是因为在远处作法达不到此人想达到的目的吗?” (两千四百四十三)持续 霓愿回答:“这个我说不好,很可能是这样的。也许此人想亲眼看清楚那里地下埋着些什么东西并将它们拿走?不清楚……这我也说不清楚。” 铁今绝问了问霓愿那人大概是什么时候将监记目毁掉的,霓愿告诉他具体时间她无法说准,但可以确定的是,肯定是在那建筑一带在被另一个会法术的人保护起来的十二个时辰之后被毁掉的,因为她知道之前另一个人通过作法将那建筑一带保护起来的效果只能持续十二个时辰。 铁今绝想起,厉凭闰曾经说过:“十二个时辰之内,就算远处有人对暮夕阁作法,那种法术也不会对暮夕阁起作用,那作法者也不会知道自己用的法术无法对暮夕阁起到作用,当然,作法者也察觉不出有人正在撤巩魂符,那个人感受到的情况就跟自己用的法术已起作用一样。” 铁今绝眼前浮着厉凭闰的影子,心想:霓方士说之前另一个人通过作法将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的效果只能持续十二个时辰,跟之前他说的情况完全符合。 铁今绝想着之前霓愿说的话,觉得使用不寻常法术的那个人可能不曾接受浣世,便问:“就算那个使用不寻常法术的人真的不曾接受过浣世,他也没有办法降低或消除另一个人作法对那建筑一带的保护效果?” “就算不曾接受过浣世,那个使用不寻常法术的人也的确无法降低或消除那保护效果。”霓愿回答。 “如此说来,用法术将那建筑一带保护起来的那个方士,用的法术也实在厉害啊,将那建筑一带保护起来后,就连那个使用不寻常法术的人竟也无可奈何。”铁今绝说。 霓愿道:“能看出将那建筑保护起来的人的确法术了得,而且此人所用的法术路子较为特殊。他将那建筑一带保护起来并不是通过一次作法达到效果的。” 铁今绝耳畔浮现起了厉凭闰曾经说过的话:“目前来看,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我通过连续多次作法把暮夕阁一带的一些关键地方保护起来,让效果持续十二个时辰。” 铁今绝便想:霓方士果然了解得清楚! 铁今绝想起之前三人再次进入暮夕阁地下室后,发现通道已被人打开,后来铁万刀问厉凭闰是怎么回事,厉凭闰却没说出详细的情况。铁今绝想: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会看不出来呢?霓方士都并没进入暮夕阁,通过作法便已了解那么多了,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本就不是那种很多方士都能了解的?是不是只是霓方士用特殊的方法才能了解的? 由于好奇,他便问:“霓方士,我想问一下,如果其他方士像你之前一样在距离那建筑较近处作法,能像你那般把之前那建筑一带发生过的事了解得如此清楚吗?” 霓愿说道:“如果像我一样,仅仅是在距那建筑较近处作法,多数方士应该都无法了解到那建筑一带之前发生的事。” (两千四百四十四)被毁 “看来想用这样的方法了解那建筑一带发生的情况,只有请霓方士才行,我还真是问对人了。”铁今绝道。 “其实,如果可以进入那建筑之中,很多方士都能了解到那建筑一带发生的情况。”霓愿道,“我所用法术的特殊之处仅仅在于使用时能在并没进入那建筑的情况下就了解了那些情况。” 铁今绝问道:“霓方士是说要想了解之前发生的情况,很多方士都能做到,只要让方士进入那建筑里就行?” “是的。”霓愿回答。 “对方士的水平要求高吗?”铁今绝问道。 “不高。”霓愿说道。 “之前通过使用法术把那建筑一带保护起来的那个人水平非常高了吧?”铁今绝道。 “是的。”霓愿道。 铁今绝又问:“高到足以在那建筑内部了解到之前情况了吧?” 霓愿回答:“是。” “如果这个人进入那建筑后,却不了解之前的情况,会是怎么回事呢?”铁今绝问。 “监记目正是此人设的,它又被使用不同寻常法术的人毁掉了。当一个会法术者设的监记目被毁掉后,那个会法术者可能会受影响,平时能做到的事,在监记目被毁后的一段时间于某地便做不到了。”霓愿道。 “原来如此。”铁今绝道,“那个会法术者自己知道自己那些平时能做到的事做不到了吗?” “那会法术者自己是无法提前知道的,只有试的时候发现做不到什么事,或者看不出来什么情况时,会法术者才知道,然而在受影响的情况下,会法术者也无法知道自己做不到有些事与自己设的监记目被毁有关。”霓愿说道。 “如果会法术者平时能做到那件事,在监记目被毁后做不到那件事了,那么会法术者应该能推测出自己做不到那件事与监记目被毁有关啊。”铁今绝说。 “无法推测。”霓愿道,“如果一个会法术者设的监记目被毁后,这个人用法术时做一些平时能做到的事,在发现自己做不到时,会感到自己所处的条件不符合做那件事的条件,比如环境啊,气场啊之类的,这种感觉会误导设监记目的那个人,让那个人误以为自己本来就无法在当时那种特殊的条件下做到平时能做到的事,误以为自己就算是平时也无法在那种条件下做到。在监记目被毁造成的影响下,设监记目者并不会认为突然做不到某事是监记目被人毁掉导致的。” “如果别人告诉设监记目者是监记目被毁掉导致的呢?”铁今绝问。 “即使是这样,有些设监记目者依然会有强烈的感觉,觉得事情并非如别人说的那样,当然,另一些人倒是有可能靠一些方法让自己尽量排除干扰,思考自己之所以做不了某事是否跟监记目被毁有关。”霓愿回答。 “也就是说,设监记目者如何想,跟有没有人跟其提起设监记目者做不到一些事可能是因监记目被毁影响的有关?”铁今绝道。 (两千四百四十五)仅仅 “是这样的。”霓愿回答。 铁今绝说道:“在一个会法术者设的监记目被毁之后,如果没有其他人提醒,在监记目被毁给其造成的影响下,那个设监记目者肯定不会主动去想自己后来做不到一些事是否跟监记目被毁有关。如果有人跟此人提起这件事,设监记目者才会考虑是不是跟监记目被毁有关系。别人的语言有如此大的作用?” 霓愿说:“是啊,在已经受了影响的情况下,设监记目者需要别人用语言激发设监记目者那样的想法。” “一个会设监记目的人肯定在学设监记目法术的情况下知道监记目被毁有可能会对自己后来做事造成些影响吧?”铁今绝问。 “是的,肯定知道。”霓愿说。 “但是等到监记目真的被毁后,监记目被毁一事有可能使设监记目的人做一些事做不成,在这种情况下,便一定会给其头脑造成暂时影响,令其突然想不起监记目被毁有可能会对自己后来做事造成些影响?”铁今绝说。 “对,如果监记目被毁导致了那个方士做不成一些平时能做成的事,那监记目被毁一事就肯定会对设监记目的人头脑造成影响,但别人用语言一激发,设监记目者还是能想起监记目被毁可能给他们带来影响的事。”霓愿道。 “如此说来,会法术者设监记目之前应该会很谨慎吧?”铁今绝又问。 “也不一定,其实很多会法术者都不拿设监记目当危险的事。”霓愿说道。 “都有可能使自己平时能做到的一些事做不到了,如果真这样了,监记目被毁一事还肯定能影响自己的头脑,这难道还不危险?”铁今绝问。 霓愿说:“毕竟,监记目被毁只是有可能使那个会法术者做不到平时能做到的一些事,并不是一定会导致这结果。其实监记目被毁也并没那么容易导致这样的结果,能不能导致,跟毁监记目的人使用法术的情况有很大关系。” 铁今绝想:“如果毁监记目者并没接受过浣世,此人毁了监记目一定会导致设监记目者做不到一些平时能做到的事吗?” “这个也不一定。”霓愿道,“还是要看没接受浣世者当时使用法术的情况。” 铁今绝思考时,霓愿又接着说:“监记目被毁后,对设监记目者造成的影响仅仅在一定时间内,在特定的地点出现。” “如果出现,大概会对设监记目者影响多久?”铁今绝问。 “因人而异。”霓愿道,“但无论如何都不会超过七天。” “特定地点是怎样的地点?”铁今绝又问道。 霓愿说:“就是以设监记目者设了监记目的那个位置为中心,周围的一定范围内。在监记目被毁后,如果此事对设监记目者做事造成了影响,只有当设监记目者处在那个范围内,设监记目者做一些平时能做成的事才做不成,出了那个范围后并不受影响。” (两千四百四十六)同时 “而且只是在七天时间内才有可能受影响,如果七天过了,就算待在那个范围内,设监记目者也不再受影响了?”铁今绝道。 “正是如此。”霓愿回答。 “如果监记目被毁了,且对设监记目者造成了影响,在七天之内,设监记目的那个会法术者在那个范围之外也不会受到影响吗?” “不会受到影响。”霓愿道,“时间和地点这两个条件一个都不能少。” 为了说得更清楚,霓愿便又说了总结性的话:“监记目被毁本身不一定对设监记目者做事造成影响,这跟毁监记目的人用的法术有关。如果监记目被毁一事对设监记目者做事造成影响了,那影响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才会发生,时间和地点条件要同时具备。这种情况并不会影响设监记目者在其他时间地点做事情。在设监记目者做事已受影响的情况下,设监记目者的头脑是肯定会受到影响的,所以设监记目者不会主动认为自己做不到一些平时能做到的事跟监记目被毁一事有关,但如果有人用语言激发,有的设监记目者便会思考自己做不到一些事与监记目被毁一事有关。” 铁今绝已经听得非常明白了,道:“我清楚了。” 霓愿说:“这样看,其实设监记目这种事对会法术的人来说真算不了什么危险的事。会法术者使用法术做很多事时都会面临各种危险,设监记目可能会面临的这点危险已非常小了。当然,我说的是接受过浣世的人啊,至于并没接受浣世就会法术的那种极少数人,这种人平常使用法术时面临的危险会比接受过浣世的人少很多。但如果没接受浣世就学了法术,这本身就是潜藏着的巨大危险,如果那人因为不受限制而做了些不该做的事,违背了一些东西,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了。” 铁今绝又问:“如果设监记目的人自己就不曾接受过浣世,如果这人设的监记目被毁了,那这件事还有可能使设监记目者做不到一些平时能做到的事吗?” “依然有可能,不曾接受过浣世并不代表必然能避开监记目被毁给其后来做事带来影响。这个还是要看毁监记目的人使用法术的情况。”霓愿回答。 铁今绝问:“霓方士感觉,在那建筑的地下室设了监记目的那个会法术的人接受过浣世吗?” “凭我之前作法测出来的情况,我认为设监记目者接受过浣世。”霓愿道,“其实一般情况下,会法术的人都是接受过浣世的,那种没接受过浣世但会法术的人实在太罕见了。” “然而,毁监记目者,就有可能是如此罕见的人。”铁今绝说。 霓愿说道:“到现在我都不愿意认为毁监记目者是个不曾接受浣世的人,但是那些迹象表明……真的有可能啊……不曾接受浣世却会法术,这是大问题。如果这种人造成什么灾难,便很难控制啊!” (两千四百四十七)挪过 “如果真是不曾接受浣世者做的那些事,那该怎么办?”铁今绝问,“有没有特别的方法找到此人?” “像我这种接受过浣世的人很难通过一些迹象判断没接受过浣世的人所在的位置。”霓愿说道。 铁今绝说:“那要怎样的人才能找到他呢?” “不曾接受浣世者本来就极少,这种人的行踪实在难以通过作法找到。”霓愿道,“其他会法术者都极难有办法查出这种人的行踪,不会法术者就更难找了。” 铁今绝又跟霓愿说了些话,了解了些情况,又强调了一下,这次他找她问的所有事情她都一定要保密。 霓愿说请他放心,她绝对会保密。 铁今绝把报酬给了霓愿后,便收好了带来的那些东西,回了弘风殿。 【第二百四十六章】 当日,铁仓廷一地室内。 聂挥毫用不耐烦的眼光望着权出猛。 在烛光的照耀下,权出猛在作法的过程中感觉到了聂挥毫那充满攻击性的眼神。 权出猛暂时停止作法,对聂挥毫说:“聂长老……” “干嘛?”聂挥毫道。 “好像还是……”权出猛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聂挥毫打断了。 聂挥毫怒道:“还是怎么着?还是不行是吧?多久了?你不是有本事吗?有本事就把事情做成这样?” 权出猛说:“我去那边试试吧。” “去哪边啊?就在这试不行啊?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说气场不一样?”聂挥毫道,“你当我蠢得无可救药吗?都在一个地室里,不同位置真有那么大区别吗?你不是都挪过一次地方了吗?挪完地方刚才那么长时间你不是都照常作法吗?” “我……”权出猛说。 聂挥毫又打断他的话,道:“你别告诉我刚才你挪地方后根本就没起到你要的作用啊!刚才你可已经又试了那么久了,要是一点用没有,你怎么不早点说话,偏要等到现在才说?那刚才那段时间你干的事是不是全都没用啊?” “有用……”权出猛道。 “既然你在这地方作法有用,你为什么还要挪地方?都那么长时间了!你别告诉我气场又变了啊!”聂挥毫怒道。 说完这些,聂挥毫忽然想到,两次权出猛说要挪地方的时候都在自己过去看他作法的情况后不久的时候,于是道:“气场变了?是不是我一过来气场就变了啊?怎么两次都是我一靠近你,没多一会儿你就要挪地方了?难道你说的气场跟我有关?是不是啊?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躲我呢?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你要是有半句假话,你信不信我……” 聂挥毫说到此处,想着自己还要用权出猛这个人,还需要他通过作法来辅助自己成为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觉得也不适合说得太难听,便控制了自己的冲动。 因为这次生气时他并不容易控制住,硬是控制,便憋得脸发红。 聂挥毫没说出后面的话,而是继续问权出猛:“说,为什么去那边!” (两千四百四十八)自保 一次次发生想不到的事后,权出猛看上去已经不似初见聂挥毫时那样仿佛连头发上都带着冲天的傲气了。尽管他的傲是扎根内心深处的,但他也明白要想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没那么容易,有时候稍微收敛一下傲气确实能在别人愤怒的时候自保。他并不喜欢这种自保方式,觉得实在没胆量,但他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执着令他可以做那种他觉得没胆量的事。他有时甚至还有办法说服自己,他会暗暗告诉自己,敢为得到荣华富贵而做自己看不上的事也是一种勇气。 本来还想再绕着弯子说,然而看聂挥毫都已经把“难道你说的气场跟我有关?”这话说出来了,而聂挥毫又说了“你要是有半句假话”,他觉得还不如跟聂挥毫说得稍微清楚些。要是不想说明白些,一方面可能要对聂挥毫说的“难道你说的气场跟我有关?”这问题给出否定的答案,另一方面还容易被聂挥毫觉得他说的显得不够真实。 于是,权出猛就着聂挥毫的话说:“聂长老说得没错。” “没错?什么没错?”聂挥毫道。 “我之所以要挪地方的确跟气场有关,而气场也确实跟聂长老有关。”权出猛道。 本来聂挥毫正火大呢,听权出猛真说他挪地方跟自己有关,突然想到了那天他从那个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地方出来,过了一段时间后,身上有一种极其难闻的气味,便猛然想到了权出猛说的气场是不是跟气味有关。然而他立即一转念,便想:我身上有那气味已经不是今天的事了,早就消失了,不应该影响气场啊!再说那天他也没跟我说这事啊。难道我身上的气味消失后,我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了,但他这个会法术的人还能感觉到?不会吧!自从那气味消失后,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聂挥毫想到这里更是火大,觉得权出猛像是嫌自己影响了他一样,怒道:“你是说我身上的气场不好影响你作法时的气场吗?想什么呢?我是铁仓部族的长老,你说,我怎么了?” 权出猛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句话,听聂挥毫说了他是铁仓部族的长老后,突然想到了他认为很妙的说法,于是道:“就因为您是铁仓部族的长老……” 聂挥毫没耐心听完权出猛说的,便又打断他的话,道:“铁仓部族长老的气场显然不同凡响,对你作法怎么可能有不好的地方?!” “聂长老,我还没说完。”权出猛道。 “让你快说你还不一口气说完!”聂挥毫道。 权出猛心中不快,觉得明明是自己说的过程中他打断了自己,他还反过来说自己不一口气说完。然而这不快一闪而过,立刻就被权出猛那期待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之心赶走了。 他说道:“我是想说,您威风凛凛,这大概就与您是铁仓部族的长老有关吧。” “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我威风凛凛你倒是说对了。”聂挥毫道。 (两千四百四十九)辩解 权出猛看聂挥毫承认了,觉得自己的说法果然妙,便想强调那肯定是有关的,还想说坐上长老之位的人就是容易给人威风的感觉。 权出猛说道:“长老嘛,当然……” 他刚说到这里,话再一次被聂挥毫打断了。 聂挥毫之前说完“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后又觉得威风凛凛是自己天生的,并不是因为他当上了铁仓部族的长老才显得威风,便立即出言否定了自己刚才说的“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一口咬定没关系:“当然没关系了!我威风凛凛是天生的,难道还能是当了长老后才有的吗?说得好像只有当了长老我才会威风一样,再说,我仅仅是长老吗?我以后可是铁仓部族的族长!威风不威风?那是当然,但可并不是因为我当上族长才威风的!” 权出猛没想到聂挥毫这么快就把之前说的“不知道”否了,而且,聂挥毫的意思跟自己之前正想说的意思恰恰相反,他庆幸自己没太快说出有关系,否则便弄巧成拙了。这时他立即将自己差点说出口的话吞回去,道:“对啊,聂长老威风凛凛,连眼神里都透着威风,哪怕在这光很暗的地室里,烛光一映,那眼神里透着的威风都能立即让旁边人感觉到。” 聂挥毫听权出猛这话听得心里舒服,怒火便立即降了不少,但他突然想:他说这个干吗?不会是糊弄我呢吧?刚才他说的是气场影响了他! 聂挥毫依然一副不满的表情,对权出猛说道:“别给我东拉西扯的!别以为你说几句赞扬我的实话我就忘了我们刚才在说什么事了!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快!” 权出猛道:“我没东拉西扯……” 话刚说到这里,聂挥毫忍不住“教育”他,又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又辩解!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你这爱辩解的习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都说你东拉西扯了,你就不要说那句话了!就算你觉得自己没东拉西扯,那你把你刚才想说的说完,我不是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有没有东拉西扯用得着你跟我辩解吗?” 聂挥毫觉得自己就得这么“教育”他,毕竟以后还要跟他一起做事,他觉得需要把聂挥毫“教育”成他希望的样子。 权出猛本来又想辩解,却没立即说话,微微低头。他憋了一大口气,默默对自己说:“他这是不讲理,我忍!我必须忍!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能暂时做出令我讨厌的窝囊事也是勇气!” 权出猛想继续说之前的话,但实在觉得生气,他担心此刻立即说话口气不对会影响他的前途,他也不想让聂挥毫看出他那副样子认为他跟长老闹脾气,于是并没立即说话,而是让自己的头更低了一点,使聂挥毫认为他是在接受长老那并不中听的“建议”。 聂挥毫道:“听清楚了?听清楚我说的话了,以后注意点就行了,你接着说!” (两千四百五十)心境 聂挥毫认为权出猛低头是意识到自己不该跟他辩解的表现,这时看权出猛那副样子,聂挥毫还算满意,他更觉得自己“教育”得对了,认为权出猛很有希望被他“教育”成他想看到的样子。 权出猛听到聂挥毫的话时心里想:他这是以为我接受他的“建议”了?行,算我没白忍!他说话的态度都跟之前不一样了,好像没那么暴躁了,这都是因为我会说话啊,我真是聪明过人!他让我说我就说吧。 他忽然觉得自己为挪地方这种小事说话还费那么多心思实在令自己心烦,然而又觉得如果自己不费这番心思直接跟聂挥毫说的话,说不定聂挥毫早就对自己发更大火了,万一他不再用自己,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变得离他远了。 权出猛说道:“好,我说。我想说的是,聂长老眼神里透着威风,我在一旁作法时都能感觉到,我作法的气场便不一样了,所以我要挪到另一个位置。” 聂挥毫道:“你这还是嫌我的气场干扰你作法所在位置的气场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这长老要是能影响,那也是好影响!” 权出猛说:“我作法所在位置的气场跟我的心境有关,会受我心境影响。” “那你说成是我影响的!你自己的心境是你自己的事!你心境有问题,挪个地方就成了啊?”聂挥毫道。 权出猛说道:“聂长老透着威风的眼神影响我的心境,令我感觉不大踏实,而我心中一不踏实,我作法就不容易出结果,所以我才挪地方。” 聂挥毫说道:“威风的眼神令你不大踏实?你是怕我吗?” 权出猛心想:谁怕你啊!我怕过谁?要不是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算了,先认了,这样也许还能省点时间。 “是。”权出猛道。 然而他心里想的却是:跟这种人说话真是费事,明明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就因为他是长老,我还有求于他,我就得小心翼翼地说话?也是,权势地位就是这么重要! 此前,权出猛虽然是绕着弯子跟聂挥毫说的,但说的确实是实话。 他作法时,聂挥毫过来用带着攻击性的眼神看着他,他用余光还能看到聂挥毫一脸不满,感觉聂挥毫浑身都散发着埋怨之气,他便觉得不舒服。 本来聂挥毫让他做的事他没有达到之前以为能达到的目标,他就觉得心里堵,他知道聂挥毫肯定会不满意,在他作法时,聂挥毫以那样的状态待在他附近时,他心中压力会更大,情绪会更差,心境显然受到了影响。而他的心境也确实会影响到他所在位置的气场,那气场又会影响他作法的效果,所以他只好避开聂挥毫。 聂挥毫是铁仓部族的长老,权出猛觉得与其想办法让聂挥毫到别的位置去,倒不如自己挪个地方。 他挪了一次位置后,倒是不至于直接受聂挥毫那副样子影响了,但他自己情绪也并不好,自己的心境也会拖慢作法的进度。 (两千四百五十一)入侵 权出猛一边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边作法,他发现在这种情况下控制情绪有一定难度,之前一次次出现的意想不到之事依然会入侵他的脑海,他也确实半天都没试出什么来。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的情绪终于稳定多了,然而就在此时,聂挥毫又一次走到他身边来看了。 权出猛试着让自己视而不见,然而根本无法做到。 聂挥毫待的位置正好是他能看到的地方,他实在想转身不看,或者闭眼。然而作法这事本来就跟方向有关,他并不是想让自己对着哪个方向作法就能那么做的,如果方向不对,他作法无论怎样也不可能达到想要的目的。他在使用法术的时候,什么时候睁眼什么时候闭眼都是要按作法步骤来的,也并不是想闭上眼睛时就能随便闭上,在使用那种法术的作法过程中随便闭上眼睛可能引起大危险,尽管他是不曾接受浣世之人,也同样如此。 他只好硬睁着眼睛,时不时就看到聂挥毫那副不满的样子。 烛光映在聂挥毫脸上,他那因心里埋怨而生的表情又引人注目,本来情绪就不好的权出猛并不知道如何才能忽略。 权出猛作法时使用了不少蜡烛,要是把能照到聂挥毫的蜡烛熄灭,他就算依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况,也不至于总看到聂挥毫那副带着埋怨的样子了。然而作法时必须用到那些蜡烛,他周围每一根蜡烛是燃是灭都关系着作法的效果,他也根本不能随便动蜡烛。 他一直就在那种情况下作法,然而聂挥毫就待在那里不离开了。 权出猛的心境受影响越来越明显,直到实在忍不住了,才再次暂停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已经于聂挥毫在他身边的时持续作法那么久了,这个时候再次说挪个地方,也不一定会让聂挥毫觉得挪地方跟其有关,已经暂停下来的他自认为这时跟聂挥毫说要再次挪地方的事时机正合适。 原以为自己于聂挥毫在自己旁边时已经持续作法很久正容易使聂挥毫忽略自己这第二次挪地方又是因为他在旁边,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多忍了那么长时间反而成了聂挥毫说他的一个原因,使得聂挥毫竟然说出了“都在一个地室里,不同位置真有那么大区别吗?你不是都挪过一次地方了吗?挪完地方刚才那么长时间你不是都照常作法吗?”这样的话,令他反而不好办了。 在聂挥毫说出“威风的眼神令你不大踏实?你是怕我吗?”,权出猛憋着心中的闷气说了声“是”后,聂挥毫说道:“怕我?你这种人也会怕别人吗?” 权出猛道:“我一般是谁都不怕的,但聂长老绝非常人。” 聂挥毫说:“我看你是做事一次又一次地做不好才怕我的吧?怕我说你?” 权出猛想避开聂挥毫的确跟自己做事多次没达到聂挥毫想要的目的有关,他便微微抬头,快速看了一下聂挥毫又将目光移开,然后点了点头。 (两千四百五十二)尽力 “你坦白告诉我,你真的尽力了吗?”聂挥毫问。 权出猛心想:我这卯足了劲为他做事,他竟然问我这个问题! “当然尽力了!”权出猛道。 “你不是本事过人吗?又尽力了,然而到现在却还是没试出什么来,这是为什么啊?你都尽力了,难道是你本事不够?”聂挥毫问道。 权出猛解释道:“聂长老,我的确本事过人,我也的确尽力了,但谁知道会遇到如此奇怪的情况啊!既然已经一次次地遇到问题,我就一次次地想办法解决。” 聂挥毫问道:“之前你说你着急查暮夕阁的情况,用法术时太着急了,在已经感觉难受的情况下继续作法,差点没了命,你还说你次日日出前都无法作法了。你还记得吧?” “记得。”权出猛道。 “你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聂挥毫问。 权出猛想:既然我本事过人,又尽力了,但遇到了特殊情况几次都没做好聂长老让我做的事,我今天在这里进行新任务又迟迟没试出什么,总得找个借口吧,不能就这样让聂长老认为我没本事或者没尽力啊!就说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是已经冒着危险尽力为他做事了,这样既显得我有本事,又显得我尽力了,嗯,这个借口不错,现在也只能用这个借口了。 “聂长老,之前我是说次日日出前无法作法了,但是日出后,我虽然可以再次作法了,但那并不代表我身体已完全恢复了,其实后来,我一直都是在有危险的情况下尽力为聂长老做事的。”权出猛道。 “这么说,后来通过作法继续查暮夕阁的情况都是你在身体没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做的了?能在那种情况下做,可也算是能说明你的确有两下子,但是你做事总是不能直接达到我想要的效果。”聂挥毫说,“身体没完全恢复会影响你作法的效果吗?” “会影响。在我身体并没完全恢复的情况下,暮夕阁的情况我也尽力查了,而且已经通过作法查清楚了啊。”权出猛道。 “你所说的查清楚,就是知道了巩魂符已经不见了,你查出的这叫什么结果?这结果说出来多气人!”聂挥毫说,“要是说你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影响了你作法的效果,那你发生那件事之前呢?你不是一直给暮夕阁施法呢吗?可是巩魂符被撤的时候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聂挥毫道。 “聂长老,我之前跟您说过了,当时有人通过施法把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了啊。”权出猛说道。 聂挥毫说:“能是什么人保护起来的?不就是会法术的人吗?人家也会法术,你也会法术,怎么人家用法术把暮夕阁保护起来了,你就不能把人家用的法术破掉啊?这到底是不是本事的问题啊?你不是给我说你不曾接受浣世,能做许多方士做不到的事吗?我问你,用法术把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的人是不是个接受过浣世的人?” (两千四百五十三)暗处 权出猛又没立刻回答,他再次微微低头,考虑该怎么说,同时给聂挥毫留下一种他是因为觉得惭愧才低头的感觉。 权出猛低头的时候心想:那些方士肯定都是接受过浣世的人,怎么可能再出一个像我这样没接受过浣世还会法术的人啊!但是,我可不能跟聂长老这么说,不然他又有话说我了。然而我也不能说那个方士也是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人啊,不然聂长老该觉得我这种没接受过浣世又会法术的人也没那么罕见了。无论是说那个人接受过浣世还是没接受过浣世,都对我不利啊,那我就跟聂长老说,我没给把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的那个方士测过吧。 聂挥毫认为权出猛是因为愧对于他而低头的,这时说道:“知道惭愧是好事,但我想要的不是你事情做不好后的惭愧,而是你给我把事一次做好。抬起头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把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的那个人有没有接受过浣世啊?” 权出猛心想:谁惭愧了?我只是在想怎么回应比较好而已!他要是因为认为我惭愧了而对我态度好些,那也不是坏事。不管怎样,忍!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忍! 他说道:“聂长老,我不曾测过那个将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的人有没有接受过浣世。” “是不曾测过,还是你根本测不出来啊?”聂挥毫说。 权出猛说道:“是不曾测过,如果硬要测,我肯定能测出来,但不是在此处测,要到暮夕阁那里去测才行。” “你不是跟我说过一般方士都是接受过浣世的吗?”聂挥毫问。 “是啊,我是说过。”权出猛道。 “这么说那个人也是接受过浣世的了?”聂挥毫又问。 权出猛想:我也不能否定啊!还是不能直接回答。 于是他对聂挥毫说道:“一般方士都是接受过浣世的。” 聂挥毫道:“我就当他是个接受过浣世的了,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一个接受过浣世的人把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时,你这个没接受过浣世的方士却一无所知。” 权出猛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是有道理可讲的,他说:“因为那个人是在暮夕阁那里施法的,而我只是在远处给暮夕阁施法的。他可以在暗处也可以在明处,我必须保证自己在暗处;他可以光明正大在那里放开了使用各种法术,我必须小心翼翼地使用法术防止被人发现。” 聂挥毫说道:“我跟你说过,不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你千万不要出现在暮夕阁一带,防止不小心引起注意,暴露什么。我知道你实在不适合去暮夕阁,但你后来也确实去了一趟暮夕阁啊。” 权出猛道:“是的,为了给聂长老做事,我尽心尽力,连暮夕阁都去了。” “去了一趟又怎样啊?”聂挥毫道。 “这足以体现我比那方士水平高。”权出猛说。 “哪里体现了?”聂挥毫瞥了权出猛一眼问道,“体现出你没接受过浣世的优势了吗?” (两千四百五十四)体现 权出猛道:“我没接受过浣世的优势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那方士在暮夕阁地下室设了监记目啊,监记目可以记录下地下室里的情况,如果被它记录下来,我的样子就被人了解了啊。我还没到暮夕阁,就已经能知道地下室里有监记目了,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就把监记目毁掉了!是瞬间就毁掉的!我敢保证,跟我有关的情况,那监记目绝对一点都没记下来!” 权出猛觉得在暮夕阁外,隔着那么远就把监记目瞬间毁掉是一件非常能体现他自己本领的事,事实上,这件事也的确并非一般方士能做到的。如果他接受过浣世,无论他作法水平多高,他都并不能在还没到暮夕阁地下室时就了解到那里有监记目,更别说在距监记目那么远的位置瞬间把它毁掉了。 然而,聂挥毫并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值得权出猛得意的。他问道:“毁了那么个东西又怎么样啊?” “我就可以顺利进入暮夕阁的地下室而不被人发现了。”权出猛道。 “你怎么知道你在进入之前,没在暮夕阁一带被人看见?”聂挥毫问。 “肯定不会被人看见,因为我设了‘护篱’,在我做那些事时,附近一定范围内都不会有别人出现。”权出猛道,“我设护篱的方法也非比寻常,如果一个方士接受过浣世,那就不可能用我这种方法设‘护篱’了。” 聂挥毫说道:“你本来就应该不被人看到,这是你的责任,没被人看到也没什么新鲜的,要是被人看到了,那就不得了了!这种你本就应该做到的事,还好意思说?” 权出猛刚要说些什么,话又被聂挥毫打断了。 聂挥毫道:“在暮夕阁那里出了问题之后,你既然都能在没到暮夕阁的时候就知道那里有监记目了,能在远处瞬间毁了监记目,后来还能在那地方设‘护篱’,那你早些时候怎么根本不了解那里的情况啊?你怎么后来突然多出来那些本事了?” 权出猛说道:“因为那个方士把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是有时间限制的,那个方士通过连续多次作法把暮夕阁一带的一些关键地方保护起来,结果使整个暮夕阁一带都受保护了,效果持续十二个时辰。我后来知道那些,是因为我是在那十二个时辰效果过去后去的暮夕阁。其实我早就想去暮夕阁看,但聂长老一次又一次地叮嘱我,不让我去,只让我通过在地室中作法了解情况。我跟聂长老说了我有办法让别人不看到自己,但聂长老还是说太危险,严禁我前往暮夕阁,甚至说了如果我敢私自去,我的荣华富贵就不见了,我自然要听聂长老的啊。要不是后来情况太特殊,到了如果我不去一趟就真的没一点办法了解情况的地步,聂长老会同意我去吗?” 聂挥毫横了权出猛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意思是,这事还赖我了?赖我没早点让你去?” (两千四百五十五)快速 “不是。”权出猛道,“我只是说我之前就有刚才聂长老说的那些本事,但是之前情况与后来不同。” 聂挥毫说:“现在看,我之前不让你去是不是很正确?我还算是救了你呢!当然救了你的同时也防止你因为被人看见而给我惹事。那个人把暮夕阁保护起来,效果持续十二个时辰,你要是在那十二个时辰之内去暮夕阁有什么用?人家都把暮夕阁保护起来了!到时候你去了那里什么都做不成不说,如果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法术什么的我虽然不懂,但我想到这么个事,别人都把暮夕阁保护起来了,你还能在那一带设‘护篱’吗?当然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我,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回答也没意义。” 权出猛说:“要是我当时去了,我……” “不要辩解,你听到没有,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前的事说什么都没用了。”聂挥毫再次打断了权出猛的话。 权出猛心中非常不平衡:起初明明是他自己不让我去,只让我通过在这地室中作法了解情况,竟然还问我早些时候怎么根本不了解那里的情况,还不让我辩解……既然他觉得事情都过去了,我回答也没意义,那他别说那些风凉话啊!可他是长老……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忍! 于是权出猛并没说什么。 聂挥毫接着说道:“之前的事不说了,十二个时辰过去后,你也进了暮夕阁,然后呢,你做出了什么真正有用的事吗?” “我将地下室的通道打开了,还快速把地下室的东西拿走了。”权出猛道。 聂挥毫说:“是啊,拿到这里来了,又怎么样了?” “我之前跟聂长老说了,我要用它们试一些情况。”权出猛说。 聂挥毫道:“这些东西看着也没什么特别,哪里不能找啊,你试了这么半天都没试出来,我都怀疑用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试出什么来。” 权出猛对聂挥毫说:“这些东西跟之前那里设的巩魂符有关,显然就是设巩魂符时被方士埋在地下的遗物。看样子这些遗物应该已经埋了很久,自然沾上了跟巩魂符有关的一些信息。如今巩魂符被人撤掉了,我要通过给这些遗物作法来了解那里的一些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些东西埋到地下重新设个巩魂符。这些遗物上沾上的跟巩魂符有关的信息,就是其他水平很高的方士通过作法也无法了解,只有我这个不曾接受浣世的方士才有办法了解,这就是我的优势。至于设巩魂符需要用到的巩魂瑜之类的东西,我可以去找。我一直在试,正常情况下我是能试出来的。” “你试的时间不短了吧?那怎么到现在还没试出来啊?”聂挥毫道,“你别告诉我你又遇到特殊情况了,一次遇到特殊情况也就算了,要是老遇到,你说我是该说你运气太差,还是该怀疑你一次次找借口啊?” (两千四百五十六)重设 权出猛心想:就算运气太差也是他自己运气差啊,我在给他做事!还怀疑我找借口?这也太……为了荣华富贵,忍! 权出猛道:“聂长老,目前这次我还没遇到特殊情况,我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确实受了些影响,但我还是冒着危险在尽力为聂长老做事。我也没有找借口,每次都是遇到什么情况就直接告诉聂长老了,我真的不希望被聂长老怀疑。” 聂挥毫说道:“我就是问问,也没一口咬定你在找借口,但是事情总做不成本来就容易让人觉得不正常。” 权出猛说:“虽然还没做成,但我还要继续做,我刚才就是要跟聂长老说一声,挪个位置继续作法。如果不是说这么半天话,也许现在都试出来了。” 聂挥毫道:“你这是怪我跟你说话耽误你作法的时间了?” “不是。”权出猛道,“如果聂长老觉得用很长时间说话也无妨,就说明聂长老并没有那么着急,这是我愿意看到的,这样我也踏实啊。” “我当然想快些了解情况了,但我也不想直接催你,不能让你太着急,不然你又跟上次似的因为太着急作法出问题躺地上了怎么办?到时候又有一段时间没法作法,那不是要耽误更多时间?然后你身体又需要时间来恢复,再影响后来作法,那样我想看到结果的时间不是更晚?”聂挥毫道,“我这样跟你说话,你还怪我跟你说话时间长了?” 权出猛想:还不想直接催我?他刚才虽然不曾直接跟我说‘你快点’这种话,但他说的其他话不就是在催我吗?催半天了还不承认! 然而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权出猛又忍了,他说:“我没怪您说话时间长了,有些事就是要说清楚才行。” 聂挥毫说:“是啊,我觉得就是得说清楚,你还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过巩魂符是什么时候被撤的吧?” “记得啊。”权出猛道。 “如果仅仅是巩魂符被撤后,你无法用之前的方法让我功力快涨了,倒也正常。问题是,在你说的巩魂符被撤之前,就已经出现了不正常的情况啊。”聂挥毫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能解释清楚吗?” 权出猛说:“之前的事啊,我后来通过作法得知,是因为嵌着巩魂瑜的空间被人移入了‘颀烁瑾’。” “当时巩魂符肯定还在吧?”聂挥毫明知故问。 “肯定还在。”权出猛道。 “巩魂瑜也一定在了?”聂挥毫再次明知故问。 “在。”权出猛道。 “那个时候你怎么就不能抓住机会防止巩魂符被撤?”聂挥毫道,“非得等被撤了以后再想办法重设。” 权出猛说道:“聂长老,我当时在这么远的地方给那里作法,我只是知道那里出了问题,却根本就不知道嵌着巩魂瑜的空间被人移入了颀烁瑾啊。这些都是后来我去暮夕阁那趟才了解的,此前聂长老可是严禁我去暮夕阁的啊,不去那里我没法了解。” (两千四百五十七)引入 聂挥毫道:“又怪我了?当时暮夕阁被方士保护起来了,十二个时辰之内,我不信你能进去,只能说,我当时严禁你去真是防止你闹出事来了。” “不是怪您,我只是说明当时我没法了解。”权出猛说。 然而此时他心里想:他怎么知道我之前去了就会闹出事来?拿他想的当事实了? 聂挥毫又说:“既然那时巩魂符在,巩魂瑜在,只是被人移入了个颀烁瑾进去,怎么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那时你还跟我说在这情况下让我进入功力猛涨阶段的事就无法做到了,为什么啊?我想听你解释详细些!” “我之前跟聂长老说过,我作法时从暮夕阁顶端的巩魂瑜中吸取能量,把能量传给聂长老。我使巩魂瑜的两部分发生错位,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就会变大一点。空间变大时,我作法把从巩魂瑜中吸取的能量传给您后,您练铭尊绝卢秘功就能进入功力快涨阶段。快涨阶段仅仅会使您感觉功力涨得快一些,但快得有限,等我通过作法使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大到一定程度后,巩魂瑜将我对它使用过的法术反弹给我,在反弹的过程中,巩魂瑜释放很多朽昏之气,我要利用这种朽昏之气,通过作法把到达我身上的朽昏之气转化成能使聂长老的功力涨得更快的多增之气,并将多增之气引入您体内,让您进入比快涨阶段功力增加速度更快的猛涨阶段。在颀烁瑾被人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后,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就无法继续变大了,当时我在地室中就感觉到出了问题,但真的不知道出这种问题是因为嵌着巩魂瑜的空间被人移入了颀烁瑾。嵌着巩魂瑜的空间无法大到一定程度,巩魂瑜便没法将我对它使用过的法术反弹给我,也就不存在反弹的过程中巩魂瑜释放很多朽昏之气的事了,我便无法把到达我身上的朽昏之气转化成能使您的功力涨得更快的多增之气并将多增之气引入您体内了,那您便无法进入功力猛涨阶段了啊。我这样解释得够详细了吧?”权出猛问道。 聂挥毫自然觉得可惜,但目前情况已于之前大不相同,这巩魂符一被人撤掉,别说进入猛涨阶段了,他想练进入功力快涨阶段都已经不行了。 他之前是迫切希望自己进入功力猛涨阶段的,然而巩魂符被撤后,他已经连进入快涨阶段都做不到了,他期待进入功力猛涨阶段的心便不似之前那样迫切了,他觉得只要能让自己进入功力快涨阶段都行了。 聂挥毫问权出猛:“你要是能把重设巩魂符,我练功肯定还能像之前那样快涨吗?” “要是真能重设,那肯定能啊!能设上巩魂符,就证明已经又有巩魂瑜了,我就可以从巩魂瑜中吸取能量,把能量传给聂长老,聂长老练铭尊绝卢秘功就能进入功力快涨阶段了。”权出猛回答。 “那还有希望进入猛涨阶段吗?”聂挥毫随口一问。 (两千四百五十八)姿态 “正常的话,应该还是能进入猛涨阶段的。”权出猛道,“如果到时候我还能使巩魂瑜的两部分发生错位,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大一点,当那空间大到一定程度时……嗯,应该还是可以的。”权出猛说。 听了权出猛这话,他又想到了如果进入猛涨阶段,那功力猛涨的感觉实在太好,突然多了些希望。 聂挥毫问:“还有希望进入猛涨阶段?那你可要做到!” 权出猛道:“要先重设巩魂符才能想后来那些。” 聂挥毫的心蓦然又凉了一些,他说:“然而现在连重设巩魂符这事都没眉目。” “还不知道能不能重设。我要继续给这些遗物作法,争取试出些什么来。”权出猛说,“我现在就挪个地方继续作法吧。” 聂挥毫本来想说他自己躲开不继续看权出猛就行,但又想:不行,我是铁仓部族的长老,我都过来了,我挪地方怎么行?这事必须是他挪地方,然后我不再过去,这样我才像个长老的样子。 聂挥毫说道:“你挪吧。到时候你可别再试不出什么来。” 权出猛说:“是。我尽力。” 聂挥毫本想说“又说尽力,我要的是结果”,但觉得现在说这个实在没什么好处,重要的是权出猛真能试出什么来,他便没说,在原地待着看着权出猛挪东西。 权出猛先是把那些遗物移到了地室中另一个位置,接着把一些蜡烛挪到了那些遗物周围,围着遗物摆了一圈。然后,他又把其他作法要用东西也一件一件地移到了那个地方。 整个过程中,聂挥毫就站在那里看着他挪,他知道自己如果帮忙挪一下能省些时间,但他觉得目前他必须在权出猛面前表现出一种姿态,因为以后他还要与权出猛一起做事,他依然想让权出猛成为他想看到的那种人。聂挥毫认为就算现在不省那些时间了,也一定要保持那种姿态。 权出猛在移动那些东西的过程中借着烛光用余光看了几次聂挥毫,他发现聂挥毫的表情跟之前比已经显得没那么令他不舒服了。然而他认为聂挥毫一会儿依然有可能发火,觉得也许一会儿聂挥毫的表情又变得充满怨气了,便丝毫不觉得自己挪地方是多余的。 权出猛坐下后开始作法前,先试着让自己平静一下,他竟感觉那边的聂挥毫仍在看着自己,尽管两人已经离得不近了,他也根本无法看到聂挥毫此刻表情是怎样的,但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他默默对自己说:聂长老都离我那么远了,应该没法影响我了。 就在这时,聂挥毫转身向别处走去了,走着走着便到了权出猛身后距他较远的地方,这下权出猛便无法看到聂挥毫了。 在看不到聂挥毫后,权出猛好像顿时觉得舒服多了,然而之前一次次做事做不成的经历依然在影响着他的情绪,他暗暗告诉自己:那些都过去了,想也没用了,现在要平静下来为了以后而作法。 (两千四百五十九)挤出 其实聂挥毫走到权出猛身后距他较远的地方是特意这么做的,他当然不想让权出猛知道他这样是为了权出猛作法更顺利些,感觉如果权出猛知道了,聂挥毫自己的姿态便不一样了,他觉得权出猛也无法知道他为什么走到那边去了,便也没顾虑太多。 聂挥毫走到那边去之后,权出猛作法没遇到太多问题。 过了一段时间,聂挥毫又有些不耐烦了,他又有点想过去,但这次忍住了,他想:我在这里练其他功夫倒也没被他耽误时间,要是我现在过去,他正好要试出来了,却被我影响了,那最后对我也不好。算了,我就不过去了,就这样吧!说不定他过些时候就能试出来了。 聂挥毫练了些功夫后,睁开眼睛时,感觉权出猛不像在作法的样子了。 他想:怎么回事?是不是我离得太远看错了?可是现在他那边其他蜡烛都熄灭了,只剩下了一根蜡烛还点燃着,他那是作法的样子吗?之前他作法不是这样的啊!干脆离他近些去看看,动静要小,不打扰他。 聂挥毫拿起自己旁边的那一根蜡烛朝权出猛轻手轻脚地走去了。 走到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发现了权出猛的确没在作法,而是正在收拾作法用的东西。 他停住了脚步。 权出猛忽然回头看向了聂挥毫,发现他并没如他想象的那样远远地在那边,有些吃惊。 他想:聂长老刚才一直离我那么近吗?不会的,肯定是刚走过来的,是在我作法结束后走过来的。他这脚步也太轻了,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也是,他练过武功,倒也正常。 权出猛在刚刚作法完毕的时候非常紧张,不知道该怎么跟聂挥毫说,但是整理了一会儿东西候,他的紧张情绪已经缓和多了,他很清楚无论怎样也不得不面对聂挥毫。 权出猛想:我才不是胆小之人,该怎么跟他说就怎么跟他说吧,到时候有什么后果……说之前不管那么多了。跟他道歉试试。 权出猛站了起来,对聂挥毫说道:“聂长老,我已作法完毕。” “怎么样,你对这些遗物作法试出些什么来了吗?”聂挥毫问。 “试出来了。”权出猛道。 聂挥毫一听,觉得他试出来了就不错,但是又从权出猛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失败的意味,他不大了解到底怎么回事,便说道:“跟我说,试的结果是什么?” 权出猛道:“很抱歉!是无法直接重设巩魂符。” 聂挥毫本来以为权出猛只是有些事遇到些困难,这时突然竟听到了这个消息,如遭霹雳一般,怒火突然就升了上来。 尽管他知道他还要用权出猛,但冲动已经控制了他的情绪,盖过了他的理智。 聂挥毫咬牙切齿地慢慢说道:“你说什么?” 这四个字就像从他牙缝中一点一点挤出来的一般,声音中透着快要爆发出来的愤懑。 权出猛从那声音中听到了危险,他感觉聂挥毫的牙齿就如锯一般,已经将那四个字锯得支离破碎。 (两千四百六十)摔断 权出猛还没说什么,便听聂挥毫又说道:“再说一遍……” 他觉得这四个字从权出猛如锯一般的牙齿中出来后,已经被削成了尖利的碎片,那些碎片锋利得很,快要如飞刀一般冲向权出猛了,他感觉那些碎片一旦打向自己,便会穿入自己的胸腹,插入脏腑之中,从他后背穿出,还会回来继续削他,把他削得只剩下骨头,最后再将他的骨头也削得粉碎。 权出猛默默告诉自己:有什么可紧张的?我一向看不起那些没胆子的,我胆子大得很! 尽管他不知道聂挥毫到底要做什么,尽管他的心仍在咚咚地跳得很厉害,但他一边提防着武功高强的聂挥毫对他出手,一边说道:“很抱歉!是无法直接重设巩魂符。” 聂挥毫一脚将手中的蜡烛抛了出去,那蜡烛的烛焰重重地撞到墙上,便熄灭了,落在地上时,原本挺粗的蜡烛也摔得断成了几部分。 在较黑的地室之中,权出猛自然是看不到那蜡烛断成什么样的,但他听那声音,就觉得那蜡烛已经不成样子了。 这一刻,尽管他依然暗暗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但他却感觉下一个要如那蜡烛一样的,便是自己。 他想,如果聂挥毫对自己出手,自己一定不能就这样被他打死。尽管他觉得聂挥毫还需要靠用他登上铁仓部族族长之位,但他也不知道聂挥毫会不会一冲动便不顾那么多了。 聂挥毫大喝道:“你在这里费那么长时间作法,试出来的结果就是这个?!” 权出猛说道:“请聂长老息怒,我原本以为是可以的,但是最近有些情况不对劲,可能影响了遗物上的信息。” 聂挥毫一把抓起了权出猛的衣服,一下子便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说道:“你是不是什么都不想要了?” 权出猛觉得聂挥毫好像真要一把将他朝墙上摔去,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感觉自己像那根蜡烛还真是没感觉错,也暗暗庆幸自己刚才这么想了。 权出猛脚下空空的踏不到地上,心自然也悬着,但却说道:“您有想要的,我就会助您!您想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我依然可以通过作法助您练铭尊绝卢秘功!” 已经被冲动控制了的聂挥毫说道:“我要是想要你的命呢?!” 权出猛赶紧说道:“那您不想当铁仓部族的族长了吗?当族长啊!” “当族长啊!”这话就如有回音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在聂挥毫耳畔回荡。某个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抓起来的不是权出猛,而是铁仓部族族长之位。他的确很想一下子就把权出猛抛出去,但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此刻把权出猛抛出去了,可能就永远把铁仓部族族长之位抛出去了。如果权出猛被他摔死了,那铁仓部族族长之位大概也就“死了”。 聂挥毫喘着粗气,气得手开始发抖,但依然抓权出猛抓得紧紧的,就像牢牢攥着铁仓部族族长之位一般,不管怎样,决不能抛出去。 (两千四百六十一)撒手 权出猛感觉出了聂挥毫的手在发抖,不知道他到底是气成了这样子还是在犹豫要不要把他抛出去。 他赶紧说道:“聂长老,我是唯一一个可以帮您练铭尊绝卢秘功的,唯一一个!我活着,您就能练成铭尊绝卢秘功!我是没接受过浣世的方士!世间绝无仅有!绝无仅有!” 聂挥毫听了这话后,才稍微控制住了一些自己的情绪,并没把权出猛往墙上摔。 他突然撒了那只颤抖着的手。 这一刻,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撒手,甚是奇怪。 他以为接下来一定会听到落在地上的权出猛一声叫,然而却没有。 就算聂挥毫并没将权出猛抛出去,权出猛由于之前被聂挥毫举得较高,他落下来后也肯定会站不稳,然而权出猛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站得直直的,对聂挥毫说了声:“多谢聂长老!您这次放过我,我会铭记于心,以后一定尽心尽力辅助您,使您尽快练成铭尊绝卢秘功,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 “谁放过你了?”聂挥毫道。 权出猛往后退了退,说道:“是您啊,您只是放过了我,放过我不是抛开我。只有放过了我,您便不会失去我。看得出来,聂长老极其明智!您显然明白,这次您放过我,饶了我一命,便是真正地把我抓牢了,让我死心塌地追随您!抓牢我,也就是抓牢了铁仓部族的族长之位,放过我,以后您便是铁仓部族的族长!” 聂挥毫心想:怎么回事,我刚才并没想撒手啊,怎么就撒手了?难道这是天意?上天选中了我,让我成为未来铁仓部族的族长,所以便不会让我在愤怒之时冲动地把能助我当上铁仓部族族长的人抛出去?若真是如此,我便不适合再攻击他了吗?可他也太过分了!我一直在忍,忍了很久啊!他刚才说我极其明智,那我便不能告诉他撒手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思了,就让他认为我因明智而撒手吧!他落地时怎么回事?必须问问。 聂挥毫便问权出猛:“你为什么都没有跌倒?” 权出猛说道:“拜聂长老武功高强所赐!” “什么?”聂挥毫道。 他心想:拜我武功高强所赐?武功高强的我,刚才要真是将他抛了出去,那结果才真是拜我武功高强所赐!现在这叫什么事?他为什么这么说?他是个方士,他刚才是不是用了法术?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撒手了,这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对我用了法术?可是我身上戴着能防止被方士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施法做对我不利之事的东西呢啊!这东西不会不管用啊!可能因为他给我施了法让我撒手不属于对我不利之事?也是,我目前倒是没觉得因为他施法而受到什么损害……他那么做,甚至是对我有好处的?那倒也有可能!如果我留他一命,他能助我成为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刚才他给我施法也算是对我有利的事了。 (两千四百六十二)武功 铁仓廷中除了铁今绝戴着东西防止被方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施法做对他不利的事外,其他几位长老也都戴着那类东西防身,只是不同的人戴的东西并不同,那些都是以前方士专门根据族长和几位长老具体的个人情况分别为他们设计的。 聂挥毫戴的这东西以前的确为他挡过事,曾经有方士要对他施法使他暂时晕倒在地,根本就没做成。 聂挥毫非常想知道权出猛是不是对自己做了什么,便问道:“你是不是用了法术?” 权出猛的确用了法术的。 此前,他感到聂挥毫将要像抛那根蜡烛一样将他抛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默念了咒语,用法术将自己保护起来了。就算聂挥毫真的把权出猛抛出去,权出猛撞到墙上也不会受伤。 权出猛起初并不想让聂挥毫知道自己暗暗地使用了法术,但他使法术时也想到了,如果出现什么反常现象,聂挥毫很可能会问他。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聂挥毫问他,他就实话实说,这样聂挥毫会觉得他并没对他说谎,而且说不定还会觉得他着实有本事。 于是,听到聂挥毫的话时,权出猛直接说:“是。” 聂挥毫很想问权出猛,之前他突然撒了手是不是因为权出猛对自己施了法术,然而立即又想起之前权出猛说的“看得出来,聂长老极其明智!您显然明白,这次您放过我,饶了我一命,便是真正地把我抓牢了,让我死心塌地追随您!抓牢我,也就是抓牢了铁仓部族的族长之位,放过我,以后您便是铁仓部族的族长!”这些话,他便觉得如果问了,反而会令自己尴尬。 聂挥毫只是说道:“既然你作法了,还说什么拜我武功高强所赐!不用挑好听的跟我说!不要以为这样我就忘了你刚才说出的那令人愤怒的作法结果!” 权出猛发现聂挥毫再次提到了作法结果,觉得在聂挥毫的情绪依然不大稳的时候,实在不适合谈作法结果。之前他为了降聂挥毫的怒火,在聂挥毫问后没想得太清楚时便已经说出了“拜聂长老武功高强所赐!”,此刻,聂挥毫又问了他这话,他觉得目前也的确适合说这个话题。然而他很清楚之前自己说的那话并没什么根据,他落地时能稳稳地站住跟聂挥毫会不会武功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时他为了把之前的话说圆了,便一边编,一边说:“正因为我刚才是被武功高强者抓起来的,我使用法术后才能落地落得稳到这个程度。如果刚才抓我的人武功不行,或者不会武功,我作法后落地倒也不会摔得很惨,但不可能站得如此稳!” 聂挥毫问道:“真跟我武功好有关系吗?” 权出猛觉得聂挥毫怀疑他,心中一颤,但他想,既然都把编的话说出来了一些,就只能编到底,而且说话时不能结结巴巴的,说话的语气还必须显得自己并不心虚。 (两千四百六十三)站稳 权出猛说道:“真有关系!聂长老武功厉害,自身就容易站得很稳。在我使用法术时,我是被一个武功高强的,本身就容易站得很稳的人抓住的,我的法术在对我发挥作用时,会把抓着我的人这方面的特点临时复制给我,所以我落地时便能稳到这个程度。” 聂挥毫的确认为自己武功高强,也觉得自己确实是容易站得稳的那种人,就算是使用武功时从特别高处落地也能站得很稳,加上权出猛说的这话在某种程度上又让他觉得顺耳,他便更容易觉得有些道理。 “我武功好竟然还对你有利了!”聂挥毫用好像多不愿意的口气说道。 权出猛说道:“是啊!聂长老和我本就是互利的。这件事就是……聂长老本身容易站稳,我便容易站稳。这就像预示着什么一样,寓意也许就是一个‘稳’字,我帮辅助聂长老做事,聂长老的族长之位将很稳,当然,这与聂长老本身就是个容易‘站稳’的人是分不开的。有聂长老在,我以后的地位也应该是‘稳’的。” 听着权出猛这些话,畅想着自己未来当上铁仓部族族长后的情景,想着自己的位置稳稳当当的,之前的愤怒一下子就降了很多。他想:不要为了小事误了大事,当上铁仓部族族长并当得稳,这才是我要做的!既然还要用他,我这次还是憋着点,不发那么大火了,万一他能想出其他办法呢?就算想不出了,我慢些练成铭尊绝卢秘功也比练不成好啊。 尽管已经这么想,但聂挥毫之前已经跟权出猛发火了,这时想在权出猛勉强强调自己对他有多重要,于是说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还想不想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权出猛虽然看不清聂挥毫的表情,但一听他都问他这话了,便知道他的气消得差不多了。他赶紧回答:“聂长老,我当然想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于我而言,若不曾拥有荣华富贵,便是白来这世间走一遭!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活着的意义便彰显得精彩!” 说到这里,他觉得这么说后太过强调聂挥毫对他的重要性,他觉得应该也强调一下他对聂挥毫的重要性,于是道:“相信聂长老也一定希望能顺利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吧?” 聂挥毫说:“这还用说?!既然你还想要那些,你就得做好我让你做的事!” 权出猛这时感觉聂挥毫应该不会突然对他下手了,他说:“我一定好好为聂长老做事!您今日已放过了我,便是抓牢了铁仓部族族长之位!” 听权出猛说得坚定,聂挥毫说道:“无法直接重设巩魂符,那你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我依然能像以前有巩魂符那样,练功能快涨?” 权出猛知道这已经很难做到了,他担心如果直接告诉聂挥毫目前是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聂挥毫会再次发怒,于是说道:“聂长老,我有个建议。” (两千四百六十四)平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聂挥毫说。 权出猛道:“我的建议与您问的问题有关。” “那你说。”聂挥毫说。 权出猛道:“我建议您现在就继续练铭尊绝卢秘功,我在旁边作法助您。” “现在就练的话,我的功力岂不是涨得很慢?”聂挥毫问道。 “其实……如果我不曾告诉您我给巩魂瑜作法可使您进入功力快涨阶段,之后还能使您进入功力猛涨阶段的话,那您一直都在以这种正常的速度练铭尊绝卢秘功,是不是?”权出猛问道。 “你告诉了我,还给巩魂瑜作法了,你是不是很后悔啊?”聂挥毫说,“你是不是觉得不告诉我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权出猛回答:“没有。我丝毫没后悔。我既然要助您登上铁仓部族族长之位,那我一定尽我最大努力做这件事!虽然现在那里没巩魂符了,但之前那段时间,您已经在我作法的情况下有了功力快涨的经历。尽管没能进入功力猛涨阶段是个遗憾,但您功力快涨的那段时间,的确收获巨大啊!如果没有那段经历,您练铭尊绝卢秘功肯定不会练到现在这个程度。涨了的功力已经属于您了,虽然现在巩魂符没了,但以前您在有巩魂符时快涨的功力也不会在巩魂符被撤掉后消失了。” “你还真敢往出说啊!”聂挥毫道,“消失?要是快涨时练的功夫还能消失的话,那得气死我!” 权出猛说:“不会消失的!绝对不会!现在您仍可以在离七星醉仞亭较远的情况下,利用七星醉仞亭的‘场’吸那些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蓝甲人身上的命本气,练铭尊绝卢秘功,我在旁边作法助您练功。” “哼,就算你在旁边作法助我,我练时功力也会涨得很慢了。”聂挥毫道。 权出猛说道:“我在旁边作法,可以助您以您目前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练功。如果没有我在一旁作法,就算您涨功的速度最大可以达到一定速度,您练的时候功力也不一定是按最快速度增加的。” 聂挥毫说:“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我问你的问题?” 权出猛听出聂挥毫的语调已经平缓多了,觉得这时候回答了他那个问题,他听了也不至于太愤怒了,便说道:“没有,我并没有避开,您刚才我问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您依然能像以前有巩魂符时那样功力快涨,我记着呢。对于这个问题,我想说,我作法助您练功,不代表我就不想办法了,我肯定会用尽心思想办法。要是哪天真想出办法来了呢……” 聂挥毫道:“听你说话这口气,看来是希望不大啊!” 权出猛说:“聂长老,其实对于未来的一些事,少报些希望挺好的,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真想到了办法,不是多个惊喜吗?” 聂挥毫道:“之前你对那些遗物作法,试能否重设巩魂符,你当时报的希望大吗?” 权出猛说:“我当时倒是没想太多。” (两千四百六十五)金光 “没想太多?还是本来就希望不大,你只是在那里作法试试,但让我有一点希望啊?”聂挥毫问道。 权出猛说:“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希望不大。如果正常的话,重设巩魂符我是做得了的,而且只有我这个不曾接受过浣世的方士才做得了。” “那怎么就不正常了?”聂挥毫问。 权出猛回答:“聂长老,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似乎是铁仓廷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场’变了。” “‘场’变了?”聂挥毫说,“怎么那么巧,那‘场’一变就正好影响到重设巩魂符了?” 权出猛说道:“我推测,变化了的‘场’可能跟巩魂符之间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啊?”聂挥毫问道。 “这就是我的推测,什么关系这种事很难推测出来的。”权出猛道。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哪天要是真推测出来了,可要告诉我啊。”聂挥毫道。 权出猛听聂挥毫连这话都说出来了,觉得他的怒火已经灭了,于是说道:“如果能推测出,我一定立即告诉聂长老!现在,我先作法,助您练铭尊绝卢秘功吧。” 于是,聂挥毫练起了铭尊绝卢秘功,权出猛作法辅助。 【第二百四十七章】 铁今绝从霓愿那里回去后,在弘风殿处理了些事,将一些资料装入了袋子,便去了傲乾殿,要把东西还给铁红焰并继续跟她交代些部族里的事。 进了内居后,铁今绝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便问铁红焰休息后是不是好些了。 之前正躺在床上想事情的铁红焰坐起来,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告诉他,睡了一觉后自己感觉很好,醒来后一直都没再头晕。接着她便问铁今绝之前去霓愿那里了解到的情况。 铁今绝跟她说了几句后,将放着玛瑙笔的那个盒子打开给铁红焰看了一眼,从里面拿出了之前铁红焰写了字的那张纸,把盒子合上,对她说:“我先把东西放回你个室里吧。” 铁红焰道:“嗯,先放回去安全。” 铁今绝便在老地方拿起了铁红焰个室的钥匙,将装着玛瑙笔的盒子放回了铁红焰的个室中。 出来时,铁今绝见铁红焰正拿着之前她自己给霓愿写了字的纸看着。 铁今绝说:“这东西没什么用了,还是赶快烧了吧。” 铁红焰点头道:“我也正想烧呢。” “我来吧。”铁今绝从她手中拿过了那张纸,立刻就烧了,然后又将带着金光闪闪东西的灰用纸收拾了起来,一边收拾一边跟铁红焰说:“用这玛瑙笔在纸上写出字,纸被烧后,灰里面都闪着金光啊。” 铁红焰感兴趣,铁今绝便用纸托着灰给铁红焰看。 铁红焰看后点了点头,道:“还真是。有些东西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也依然是能发光的。” 铁今绝一边用纸包那混着金光的灰,一边说道:“是啊,都混在了纸灰之中也一样,纸灰也盖不住它们的光。就像以前跟我一起做事的一些人,他们为了那件大事,付出了生命……” (两千四百六十六)安静 言至此处,铁今绝用手捧起了已经被他用纸包好了的那些灰。他看着拿纸包,仿佛看到纸包之上一次次映出了为跟他一起做那事而牺牲了的人的影子。 他继续说道:“他们活着的时候,生命是发光的,后来他们离开了人世,我现在依然能感到他们的生命在发光。我觉得他们的生命会永远这样发着光,这些光,正照着在世的人要走的路。” 说完这话,他把捧着的装着灰的纸包拿得低了些,又看了看,才将它放入了衣袋之中。 铁红焰静静地看着铁今绝,知道他心中一定感慨万千,本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她觉得这一刻还是这样安安静静,不要影响他内心的感慨比较好。 铁今绝很快便想到了已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自己,想到自己也将离世,又想到了铁红焰早晚要知道这件事,便望向了铁红焰。 看着她正静静地望着自己,本想告诉她关于双极闪一事的他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他想:算了,今天还有那么多其他事要说,还是别说这件事了。说完我去霓愿那里的情况后,我还要继续跟铁红焰交代部族里的一些事呢。 他便扯开话题,对铁红焰说:“我去霓方士那儿的情况,刚才我跟你说到哪里了?”说着,他便坐在了铁红焰床边的椅子上。 铁红焰告诉了他之前说到了什么地方,他便接着之前的说了起来。 铁今绝从袋子中取出了乐愉的手帕,递给了铁红焰。 铁红焰问:“霓愿通过给乐愉的手帕作法,测出乐愉的一些情况了?” “是的。”铁今绝道,“霓方士作法后,我问了她两三个关于乐愉的问题,她回答得都很准确。接着我就问了她,手帕的主人是不是会法术的人。她说在测的过程中,她没发现手帕的主人有会法术的迹象。我问她是不是任何方士来测测出的结果都一样。她说其他事不好说,但这件事,只要是能正常使用测这个的法术的方士来测,不管该方士作法水平怎样,都不会发现手帕的主人有会法术的迹象。我又问这是否可以说明手帕的主人肯定不会法术,她说目前此人肯定是不会任何法术的,因为她还发现此人目前有些情况是与‘会法术’相冲突的。” 铁红焰道:“这道理就像练掌宇通界功没法同时练黑藤钩法那样?同一个时期内,一个人在练掌宇通界功就能证明没在练黑藤钩法。一个人能出现某些与‘会法术’相冲突的情况,就足以证明那个人目前不是会法术的人?” “是的,霓方士说了,既然此人能出现那些情况,就可证明此人目前不是会法术的人。”铁今绝说道,“我当时问了霓方士,如果那些与‘会法术’相冲突的情况消失了,是否就不能再如此肯定地说出一个人目前不会法术了,霓方士说是,但这手帕的主人那些情况在短时间内不会消失。” (两千四百六十七)物品 铁红焰问道:“舅舅问霓愿跟乐愉有关的问题时,她有没有回答不出来的啊?” 铁今绝说:“有。我问的一些情况她测不出来,当时我觉得这样正好,我想到了我问的某些情况如果有方士能通过作法了解,乐月央可能就没那么安全了。而且我还就此事问了她,如果使用其他方法测,或者别的方士来测,那些情况有没有被测出来的可能,她说没有,还说做方士的人受到很多限制,不是别人所有的情况方士都能用法术测出来。” “有些东西是不管水平多高的方士都无法测出的?”铁红焰道。 “是的。”铁今绝说,“她说我问的其中一些问题,做方士的人无论水平多高,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测出来。” “霓愿是通过给乐愉的手帕作法来测的,如果她直接见到乐愉本人并给她作法,那她测出来的结果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说:“不会的。我问霓方士,假如她看到手帕的主人后给手帕的主人作法,那她通过作法了解到的情况会不会比通过给手帕作法了解得多,她说不会。我又问她通过给一个人的物品作法能否达到跟给本人作法一样的效果,她告诉我以前她并不能做一样,最近她练成了新法术,已可以做到,但这种新法术不能多用,否则对她不利。” “新法术?”铁红焰道,“那这次找她可真是时候,正好是在她练成新法术之后找的。” “的确很合适。”铁今绝道。 “听到这些,我倒是踏实了不少。”铁红焰道,“那霓愿有没有跟舅舅提起侦隐术啊?” “没有。”铁今绝道,“我当时就想直接问,又觉得先把跟手帕有关的事结束,说些或做些别的,然后再说侦隐术的事,这样就不容易让她认为我后来问的侦隐术的事与手帕的主人有关了。我从她那里收回手帕后问她她新练成的这种法术会使用的人多不多,她说只有她一人会,因为练这种新法术需要用到的一种东西是别人没有的。这件事,她还让我替她保密,说除了少族长之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铁红焰说:“舅舅告诉了我,我自然不会说出去。舅舅是什么时候问起侦隐术之事的啊?” “在霓方士在她作法的房间里给我带去的尘土和小石子作法之后。”铁今绝说。 “霓方士在那里给尘土和小石子作法情况如何,她测出了什么吗?”铁红焰问道。 “在她作法的房间里作法多次都没测出来。”铁今绝道,“在她给乐月央的手帕作法前,她就曾给我带去的尘土和小石子作法了。我感觉她非常努力,之后她很遗憾地跟我说抱歉,还说这次作法不成功,没测出来。在她给乐月央的手帕作法后,她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她说可能是距离太远了,也许要到距我说的那个地点近些的地方才能使作法情况与之前作法时不同。” (两千四百六十八)房间 “后来到距暮夕阁近一些的地方测了吗?”铁红焰问。 “到那里测了。”铁今绝说。 “舅舅就是在离开霓愿作法的房间之前问起关于侦隐术的事的?”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道,“其实也不算离开,因为后来我又去了一趟她那里。” 铁红焰道:“又去了一趟?” “因为测出来了。霓方士当时说,如果测出来了,她还需要回到她作法的房间中进行一些收尾活动才能把情况跟我说出,否则会有危险。”铁今绝说道。 “可以在距暮夕阁较近之处测,但收尾活动一定要在她作法的房间进行?”铁红焰问道。 “对,因为霓方士要利用她那作法专用的房间本身带的一些信息。”铁今绝说道。 “关于侦隐术的事,舅舅是如何问她的?”铁红焰问。 铁今绝回答:“当时霓方士正准备要带的东西,我跟她聊天,聊着聊着就问她:‘霓方士了解侦隐术吗?’” 铁红焰说道:“也没提其他的,就是聊着聊着很自然地直接问起了这个?” “是的。”铁今绝回答。 铁红焰又问:“舅舅有没有注意到,她听到你提侦隐术时有什么反应啊?” 铁今绝回忆了一下,说道:“我感觉她起初好像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显得没那么惊讶了。她对我说她了解一些。” 铁红焰说道:“她又接着说了什么吗?” 铁今绝道:“接下来,我问她,一个人会不会侦隐术,方士能不能通过对那个人作法看出来,她说不能。我又问她是不是不管方士法术多高都看不出来,她告诉我肯定看不出来。然后我又提到了浣世的事,红焰,你还记得以前你我说过跟浣世有关的情况吧?” “记得。”铁红焰说道,“方士在学法术前要接受浣世,但也不排除有个别人并没接受浣世就学了法术。” “嗯。”铁今绝道,“我又问她,如果一个没接受过浣世的会法术的人给会侦隐术的人作法,作法的人能不能看出那个人会侦隐术。霓方士告诉我,一定看不出来。” 铁红焰道:“这着实是个好消息啊。这样的话,如果我爹找方士测乐愉会不会法术,就算他找的方士是没接受过浣世的,方士也不会发现什么了。” “确实如此。”铁今绝说,“我又问了霓方士,侦隐术算不算一种法术。她说不算。我当时不大放心,又问她会不会有会法术的人把侦隐术当成法术。” “她怎么回答的?”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道:“她说侦隐术实际上肯定不是法术。还说会法术的人正常情况下都不会把它当法术,至于有没有人硬把它说成是法术,就像指着石头说它属于水果那样,那她就不好猜了。” 铁红焰说道:“她都拿指着石头说它属于水果这种事打比方了……” “是啊。”铁今绝说,“只是会不会硬有人说成是法术,这个她也确实没法猜。” (两千四百六十九)遮挡 “嗯。”铁红焰道,“就算有人为了自己的目的,硬说一些没道理的事,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但这种情况显然特殊得很,我希望乐愉不会遇到。” 说完,铁红焰又问起了铁今绝:“舅舅和霓愿一起到距离暮夕阁较近之处的路上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吧?” “没遇到。”铁今绝道,“我一直都很小心地注意着周围。” “霓愿是在什么地方作法的?”铁红焰道,“那地方安全吗?” “我和她走到距暮夕阁比较近的一个僻静的地方,我觉得那里很合适,就跟霓方士说,那地方距离那个建筑已经比较近了,如果再近些,我担心不安全。”铁今绝道,“她说她就在那个地方试试,还说需要找个最隐蔽的地方。” “那里能找到隐蔽的地方吗?”铁红焰问道。 “还真能找到。”铁今绝道,“霓方士发现了有个地方比较空,周围又有很多遮挡物,她对那地方非常满意。” “她都这么说了,估计整个过程中你们被别人发现的可能性极小了。她这人做事一向很可靠,说要找最隐蔽的地方,找到了还非常满意,那个地方一定特别适合她作法了。”铁红焰说道。 “是啊,那个地方啊,附近的东西挺高,能挡住她,她就在那里作法了。”铁今绝道,“她作法的时候,我就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我很小心。到她作法结束,那地方附近都没出现别人。” “她作法过程应该很顺利吧?”铁红焰问。 “应该是的。”铁今绝道,“她就这样测出了一些情况。” 他继续说道:“我们又去了霓方士作法的房间,她把东西放好后就进行了收尾活动。如她所说的那样,她进行收尾活动时要利用她那作法专用的房间本身带的一些信息。在她收尾时,我看到她作法的那个房间有一面墙冒出了白雾。她把白雾引入作法台子上的一个银色盘的底部,白雾就消失了,她这收尾活动就进行完了。我问她,这个时候说她测的情况是否已没危险,她说没危险了,后来就跟我说了她测出来的情况。” 铁红焰问道:“测出了些什么情况啊?” 铁今绝跟铁红焰说了起来。 铁红焰听着听着,有些吃惊,问道:“霓愿说给暮夕阁施法的那个人的一些行为有些像不曾接受浣世但又会法术的人做出来的?” “是的。”铁今绝道,“她虽然不确定,也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她实在觉得像。她之前之所以在作法的房间里没测出什么来,跟暮夕阁之前被人施过法有很大关系,给暮夕阁施法的人那法术古怪,所以她要到距暮夕阁较近之处才测出来。当然,我并没跟霓方士提到暮夕阁的名字,她也不曾说过暮夕阁的名字,一直说的都是‘那建筑’之类的,我接下来还是直接说成‘暮夕阁’了啊。” “此人给暮夕阁施法后竟能使霓愿作法都受影响!”铁红焰道,“霓愿作法水平极高,这么说,那人真不曾接受浣世?” (两千四百七十)较多 “我听霓方士说的时候,也感觉那人不曾接受浣世。霓方士说,那人给暮夕阁施法用的不是一般方士用的法术,而且还不止一次给暮夕阁施法。她还说,要不是暮夕阁所在之处一带曾经被另一个施法者用法术保护起来,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更奇怪的事。”铁今绝说道。 “那人毁监记目不留痕迹也跟不曾接受浣世有关吧?”铁红焰问道。 “正是。”铁今绝道,“霓方士说,那个使用不寻常法术的人毁掉监记目的方法是极其罕见的,那个人是在远处一瞬间就把暮夕阁地下室的监记目毁掉的,后来那个人又用极快的速度通过使用法术把通道打开,把遗物快速取走了。” “之前方士已把暮夕阁一带保护了起来,那这个使用不寻常法术的人应该是在十二个时辰过了之后做的这些事了?”铁红焰道。 “是的。”铁今绝说,“我问霓方士,那人大概是什么时候把监记目毁掉的,她无法说准具体时间,但能确定是在暮夕阁一带在被人保护起来的十二个时辰之后被毁掉的。” 铁红焰问:“舅舅之前告诉过霓愿十二个时辰的事吗?她知道保护十二个时辰的情况,是自己通过作法得知的,还是舅舅告诉她的?” “我之前没说过。”铁今绝道,“霓方士是通过作法了解到的。” “霓愿跟舅舅说的那些情况,跟之前舅舅已经了解到的实际情况完全符合?”铁红焰道。 “是的。”铁今绝说,“我当时就想起,十二个时辰之内,就算远处有人对暮夕阁作法那种法术也不会对暮夕阁起作用,作法者也不会知道自己用的法术无法对暮夕阁起到作用。” 铁红焰微微皱眉,想象着那个使用不寻常法术的人在暮夕阁一带做事时的情景。 铁今绝继续说道:“在做那些事时,那个使用不寻常法术的人还通过作法设了保护作法者的护篱防止被人发现。霓方士说那人设护篱的方法也奇怪得很,在那个人做那些事时附近一定范围内都不会有其他人出现。” 铁红焰想了一下道:“显然,那个人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去过暮夕阁的地下室。他打通暮夕阁地下室通道后,如果把通道封好,不是更不容易留痕迹?他为什么在通道还敞着的时候就离开了?” 铁今绝说道:“霓方士说,因为之前设护篱用的功力较多,恢复起来需要的时间较长,后来,那人临走时就无法把那通道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原来如此。”铁红焰道。 “在受保护的十二个时辰过了以后,那个使用不寻常法术的人从暮夕阁地下室的通道进入放着我姥姥遗物的房间后,为什么要把那些遗物拿走呢?”铁红焰好奇道。 “我问了霓方士是否能了解那个人从通道进入那里后为什么要拿走里面的那些东西,霓方士说这个她并没通过作法了解到,就算猜也不知该从何猜起。”铁今绝说。 (两千四百七十一)想去 “可以理解,她接受过浣世,不易想到没接受过浣世的人到一个地方能干出什么来,毕竟有些事接受过浣世的人本来就不能做,便不容易想到。”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道:“的确如此,霓方士也跟我说了,有些事,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人能做到自然就能想到,像她这种已经接受过浣世的人因为根本就无法做那些事,自然不会往那些事上想。” 铁红焰想:乐愉和武寻胜之所以都感觉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发生了变化会不会跟这个人给暮夕阁施法有关呢?可是……暮夕阁的位置跟他们感受到的大概位置不一样啊……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她问铁今绝:“舅舅,你说,之前乐愉和武寻胜都感觉到了铁仓廷地下某个位置发生了变化,这事会不会也跟暮夕阁有关?” 铁今绝想了想道:“他们感受到的位置倒不是暮夕阁那边,但是……也说不定。” 铁红焰说:“虽然位置不一样,但这两个地方本身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啊?” 铁今绝微微蹙眉思考了片刻,说道:“还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只是我们暂时还不知道那个地方具体在哪里,我想去乐愉说过的大概位置看看,但又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看合适不合适。” 铁红焰问:“舅舅是担心那地方有会法术的人盯着吧?” “嗯。”铁今绝道,“不知道那里地下是否还会继续发生变化,如果我摸索着真进了地下发生变化的范围,如果这种变化跟有人在远处控制有关,那么我便有可能被盯上。如果是会法术的人在控制,那我们这些不会法术的人要是去了,会不会被认为是怀着破坏他们计划目的的人?会法术的人现在在暗处,如果我们这种不会法术的人到那里找什么,暗处的方士要是能感觉到并打算控制我们,那我们接下来就算要做些什么也很难做啊。但是,如果不去那里看,我们就不理这事也不行。我很想知道其他方士有没有办法通过作法而得知铁仓廷地下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我很想让族长知道此事,听听他打算怎么做,但是,这件事跟侦隐术有关,族长要是问起我是如何知道的,我实在不好说。” “是否可以找方士测一测铁仓廷地下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铁红焰问道。 “其实这样还真行,我可以找几个方士先测测,如果他们真测出来了,我就能跟族长说方士测出了我说的情况了,这样,就不需要提起侦隐术了。”铁今绝说。 “那就先找方士测?”铁红焰道,“舅舅一定会找自己非常熟悉的方士来测吧?” “对。”铁今绝道。 “不用再次找霓愿吧?”铁红焰道,“这种事我觉得找霓愿的话不如先找舅舅熟悉的方士问问。记得舅舅跟我说过,我爹知道你跟一些方士熟悉,如果到时候舅舅跟我爹说了这事,我爹想见测出这个的方士,那人也得适合见我爹才好。” (两千四百七十二)这份 铁今绝说道:“对,需要找适合见族长的方士。虽然族长不一定会要求见那个方士,但要做好准备。如果族长听我说是哪个方士测出来的这件事,让我把方士带来,我又带不来人,倒是容易引起族长怀疑了。” “霓愿暗中帮我做过不少事,并不适合出现在我爹面前。”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道:“我也觉得像霓方士这样暗暗帮过你很多次的,的确不适合因为此事见族长。其实之前我在霓方士那里时,我就想过问问她铁仓廷地下是否有地方发生了变化的事,但又不能跟她提有人用侦隐术看出来了这情况,自然是不方便说的。当时我还想到了我没跟你说过我会问霓方士这件事,霓方士跟你关系近,要是在你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就随便问了,不知道你会怎么想。当然,之前没跟你说过,这种事我便不会直接问霓方士了。现在想来,当时的做法没问题。” 说到这里,铁今绝又想起了要跟厉凭闰画画的事,觉得时间着实不算宽裕。他决定再跟铁红焰把一些情况说清楚,接着赶紧跟她交代一些跟他今日带的资料有关的部族里的事,然后去找方士问关于铁仓廷地下发生变化的事,估计做完那些事差不多就到了厉凭闰来找他画画的时间了。 铁今绝跟铁红焰说了去霓愿那里的另一些情况后,便拿出了带着的资料。 “舅舅又带资料来了?”铁红焰道,“又要像上次那样跟我说吗?” “是的。”铁今绝说道。 “今天舅舅不是要去找人问跟铁仓廷地下有关的事,然后再跟方士一起画画吗?”铁红焰好奇。 “是啊。”铁今绝道,“一会儿就去,先赶紧把这些事跟你说完了,我都带来了,要是现在拿回去,下次再来看你不是还要再拿来吗?我嫌麻烦。” 铁红焰说道:“说不定我下次就能自己走着去弘风殿找舅舅了啊,我感觉自己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你也说了,这只是你自己的感觉啊,又不是大夫说你能自己直接去了。恢复得如何了,到底能不能自己去,这些还是要大夫说了,你才能行动啊。”铁今绝道,“来,你先看一下这份资料。” 铁今绝觉得当日自己带的资料并不多,时间虽然紧迫,但也完全允许他把今日想跟铁红焰交代的事交代完。大概到什么时间要跟铁红焰交代的事情达到多少,他在使用双极闪后都是有计划的,虽然也知道有时候不一定能完全按计划来,但他还是觉得如果能按自己想的那样就按那样做。他为了让铁红焰赶紧听他说,便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把与跟她交代的事有关的第一份资料递给了铁红焰。 见铁今绝拿着的材料已经碰到自己的手了,本想继续说些别的的铁红焰也没再说,她认为自己早点了解一些部族里的事情也挺好,她觉得既然铁今绝都不着急去找方士,大概他自有安排,她便接过了资料看了看。 (两千四百七十三)入神 铁今绝望着低头看资料的铁红焰,心想:还好她没再问,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坚持让她在这个时候听我交代铁仓部族里的一些事。我之前都默默计划了差不多要在这个时候跟她说到这个量的,但如果她刚才不立即接资料,或者接了资料还继续跟我说别的,我要是硬要向她交代跟资料有关的部族里的事,那是非常容易引起她怀疑的。虽然我有计划,但我知道也可以灵活处理,然而在我看来,灵活处理时只能是提前跟她说,而不是拖后。像我那次,从弘风殿议事厅里出来时,想到可以多跟她交代些,我便多拿了点资料。如果不是提前说,而是拖后的那种“灵活”,那一次灵活,两次灵活……要是把事情拖到很晚还没说出来,最后交代不完那岂不是就坏了?这可是大事啊! 想着想着,铁今绝的目光便从铁红焰那里移到了她看的资料上,头稍微放低了些。 望着那些资料时,铁今绝又在想该如何跟铁红焰说自己已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她刚才说她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真希望近期大夫给她看过后说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在她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的情况下,我跟她说双极闪的事时至少不至于担心影响她身体恢复了吧。从小到大,她受过各种训练,该练出来的本事早都练出来了,以后就算少了我这个能帮她的人,她做事方面也令我完全放心,只是有一点,她还不曾尝试过一直跟她同走在这条路上的人突然离她而去,不知道到时候她会怎样。我知道她坚强,充满勇气,但这件事与以前发生的那些事并不相同。我现在只能期盼武寻胜那边出现奇迹了,好不容易有三个同路人,要是我和武寻胜都……少两个对她来说也太过残忍……武寻胜那边可一定要出现奇迹,乐愉和他都要能跟她一直在那条路上走下去啊! 正想得入神,他忽然感觉到铁红焰正看着自己。 铁今绝展开紧锁的眉看向铁红焰,发现她脸上一副好奇的神态,问道:“怎么了?” 铁红焰道:“我看完了。我叫了舅舅一声,当然可能是声音有点小了,舅舅没反应。看舅舅眉头紧锁好像在想事情,我便没再叫一声打扰。舅舅是不是在思考什么难办的事啊?” 铁今绝有些惊讶自己竟然没听到铁红焰叫他,一个想法很快在他脑海中掠过:我这种一向擅长戴着面具生活的人,那一刻竟然没及时作出反应,我竟然完全没听到她在叫我! “谢谢你。”铁今绝说道。 “啊?”铁红焰说,“谢我什么?” “我刚才的确在想事情,很难办的事情,谢谢你没叫我第二声,让我一直深入地想了下去,真是没白想。”铁今绝道。 “是部族里的事吗?”铁红焰道。 铁今绝微笑道:“你一看就看出来了。” (两千四百七十四)专注 铁今绝明明知道铁红焰所言的“部族里的事”指的是哪些事,他也清楚他之前所想的根本就不包括在铁红焰所说的“部族里的事”之内,然而他又不能告诉铁红焰之前他想了什么,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不是,铁红焰还会问他到底想的是什么,于是他这样想:反正到时候我跟红焰说我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之事时应该也不会到别处去说,估计就会在部族里说,那这件也可以算“部族里的事”。他当然知道自己是硬把自己之前所想的往铁红焰说的“部族里的事”上扯,他也并不想对她这样,但是此刻他觉得自己也只好这么理解了。 微笑着说完“你一看就看出来了”后,他为了防止铁红焰多想,赶紧指着铁红焰资料上的一处较重要的地方,说道:“这段刚才你好好看了吧?” “当然。”铁红焰道,“我把所有的都好好看了,这段一看就不一般的重要。” 铁红焰觉得之前铁今绝想事情那样子实在太专注了,后来又微笑着跟她说话,像他已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她感觉铁今绝应该是想出有用的东西了,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她便问:“之前舅舅想的部族里的事情,有没有想出个结果啊?” 铁今绝心里知道,他要跟铁红焰说跟双极闪有关的这件事,他依然没想出该怎么做,但之前自己已经在铁红焰问他想的“是部族里的事吗?”时表示了肯定,自己又微笑着说了话,此刻便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告诉他有结果。 于是铁今绝还是微笑着,显得非常轻松,对铁红焰说道:“当然想出来啦,我刚才跟你说谢谢可是一本正经说的,你没叫我第二声,我一直想得特别深入,就这样想出了我很满意的东西。” 铁今绝一向擅长在别人面前戴着面具生活,多少年了,他想表现出怎样的状态,瞬间就能表现出来,而且别人极难看出来。 铁今绝教过铁红焰不少东西,包括为了那个理想而不表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铁红焰也是从小就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擅长控制自己表现出来的样子。此刻由于铁今绝的表情实在没破绽,同样擅长控制自己表情的铁红焰此刻并没多想,没有怀疑他。 铁红焰说道:“想出来了就好,就不用像刚才那样愁眉不展了。如果舅舅需要多个人帮你想办法,舅舅可以跟我说出来啊。” 铁今绝道:“我知道啊。我刚才要是实在没想出来什么,那我还真要问你了。现在已经想出来了,自然不用问。”铁今绝担心铁红焰继续问些什么,于是赶紧把话题再次扯到了那资料上,指着资料上的一些话跟她交代铁仓部族里的一些事。 铁今绝跟铁红焰尽量快地说完当日他计划跟她交代的那些事后,便从铁红焰手中把资料拿了过来,放入了自己的袋子中。 (两千四百七十五)三组 铁红焰想到了一个之前铁今绝跟她说的与部族里的事有关的问题,便在他收拾资料的时候问了他。 铁今绝认真地思考了她提出的问题后,回答了,他又因为铁红焰问的而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由于说这个也就是几句话而已,他便立即跟铁红焰说出来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 铁今绝拿好那些东西离开了傲乾殿,便直接回了弘风殿。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他在弘风殿里做事之前先派人通知几个方士去一趟弘风殿议事厅旁边的一个房间,然后便抓紧时间在议事厅中做起了手头的事。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方士差不多快到了,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将议事厅的门锁好,进了议事厅旁边的房间,在那里考虑一会儿如何跟方士说那件事。 铁今绝刚进去,就来了三个方士。 铁今绝跟他们说希望他们作法了解一下铁仓廷这块地方是否有什么变化。 第一个方士作法后,表示没试出什么来。 第二个方士作法后,跟铁今绝说了些他看出来的情况,都是些铁仓廷里无关紧要的小变化。 第三个方士作法后,说自己试出来的情况,上一个方士都已经说了。 铁今绝觉得有些遗憾,问他们有没有其他方式作法,因为他希望他们看得深入些,不要遗漏什么现象。 第二个方士跟铁今绝说,要想不遗漏什么,便需要采取非常耗费功力的方法。 铁今绝跟三个方士说好给他们的加报酬。 三个方士互相看了看,均表示同意。 铁今绝问他们要怎么做。 第三个方士说:“每两人一组,作法,一共三组,三组各作法一次后,每两人一组作法时产生的能量都会暂时留在我们体内,在半个时辰之内,我们赶紧三人合力作法,利用之前每两人一组作法时产生的能量来试,这样便有可能试出用一般作法方法很难试出的情况。” 铁今绝问了问大概需要多少时间,第一个方士告诉他后,第三个方士又补充道:“刚才我说半个时辰,只是想说如果超过半个时辰就不行了,并不是需要半个时辰之久。事实上,每两人一组作法完毕后,我们立即便会三人共同作法。” 铁今绝同意后,他们便在议事厅旁边的那个房间作法了。 如他们所言的那样,第一个方士与第二个方士一组作法后,第二个方士与第三个方士一组作法,接着第三个方士与第一个方士一组作法。 每两人一组作法结束后,三人立即围成了圈,都用自己的左手手掌与自己左前方的那个人的右手相抵,同时用自己的右手手掌与自己右前方那个人的左手相抵。 三人作法的过程中,他们三人中间的那根点燃的蜡烛上的火焰在某个瞬间突然变成了由三种颜色组成的,接着变成了紫色。 三人作法完毕,第二个方士对铁今绝说:“铁长老,铁仓廷地下好像有个地方出现了变化。这结果应该不会错的。” (两千四百七十六)还行 铁今绝觉得这正是他想要听到的,于是问道:“什么位置?” “我也不知道。”第二个方士回答。 铁今绝又望向了第一个方士,第一个方士摇了摇头,对铁今绝说:“我感觉不出来。” 铁今绝望向了第三个方士,第三个方士说道:“我也一样不清楚。” 铁今绝说:“能保证不会错吗?” 第三个方士说道:“保证啊?这个……其实我只是在作法的过程中感到是这样,在见到实际情况之前,我还真不敢随意跟铁长老说保证什么这样的话。” 铁今绝问第一个方士:“你能保证吗?” 第一个方士说:“我就觉得八九不离十。” 铁今绝问第二个方士:“你觉得呢?” 第二个方士回答:“铁长老,我也的确感觉到了地下某个地方发生了变化,但我目前连证实的方法都想不出来,因为我根本无法知道是什么地方下面发生变化了。” “你们刚才作法的过程肯定没出差错吧?”铁今绝又问。 “没有。”第二个方士道 铁今绝又分别看向了第一个方士和第三个方士。 “没出现差错。”第一个方士回答。 “过程中的确没出差错,请铁长老放心。”第三个方士答道。 “我把这件事跟别人说后,要是别人问起来,我让你们来,你们可以证明是你们测出来的吗?”铁今绝问。 “可以。”第一个方士点头道。 “当然可以了。”第三个方士说。 “没问题。”第二个方士说道。 “好,到时候我告诉族长。”铁今绝道。 “族长?!”第三个方士睁大眼睛说道。 第一个方士和第二个方士并没有说什么,但表情也显出了他们有些吃惊。 “怎么了?”铁今绝问。 第三个方士说:“也……也没怎么,就是比较惊讶。”其实他之前并没想到铁今绝要把事情告诉族长,便说了“当然可以了”,他知道很多人都怕族长,所以会心存顾虑,然而已经答应了铁今绝的事,他无论如何是不可以就这样收回来的,所以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铁今绝又问第一个方士:“你也觉得惊讶?” “其实……还行。”第一个方士说道。此人并不想让铁今绝知道他心中对铁万刀有些恐惧,觉得别人知道这一点也许对他并不大好。其实他也明白,铁仓部族里恐惧铁万刀的人绝非只有他一人,而且背后说过害怕族长的人也并不少,但他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尤其不愿意让铁仓部族的长老知道此情况。 铁今绝道:“真的还行吗?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出来。” 第一个方士点头道:“真的还行。” 铁今绝问第三个方士:“之前你也觉得出乎意料吗?” 第三个方士点头道:“是的,铁长老,我也没想到。” “你们对此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铁今绝说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都看向了铁今绝,对他点了点头。 “没什么吗?”铁今绝问。 “暂时没有。”第二个方士说道。 (两千四百七十七)感谢 三个方士都是不害怕铁今绝的,他们都觉得铁今绝这人一点都不难相处,也愿意为铁今绝做事。他们对铁万刀都心存顾忌,正因为这件事跟铁今绝有关,他们三人才完全没多说什么,如果他们面对的是别人,知道别人到时候会把这件事告诉族长,他们便有可能直接说出来希望对方不要那么做。当然,如果是别人要跟铁万刀说这样的事,别人也不一定会像铁今绝一样在做之前就跟他们说出“好,到时候我告诉族长”这种话,可能直接就去告诉族长了。 铁今绝问方士们:“你们有没有办法测出具体位置?” “没有。”第三个方士说道。 “目前想不出任何办法。”第二个方士说。 “没办法啊。”第一个方士道。 铁今绝又问了他们些其他问题,给了他们报酬,便让他们离开了。 铁今绝到了议事厅中,继续忙部族里的事情,他知道没多久厉凭闰就会到弘风殿议事厅旁边的房间里画画了,便没做那些需要长时间做的事情,而是做那些很快就能做完且适合随时停下来的事。 手下从铁今绝那里知道到时候厉凭闰会到那个房间画画后,便把画画会用到的东西全都准备好,拿到了那个房间里。 手下通知铁今绝厉凭闰已经进了之前跟铁今绝约好的那个房间时,铁今绝正好刚做完一件事,还没开始做下一件。 铁今绝进入那个房间,两人打过招呼后,铁今绝便将那房间的门关好了。 厉凭闰先是对铁今绝说:“铁长老,有句话我一直都想跟您说。” “什么话?你说吧。”铁今绝道。 “多谢铁长老多番相助!”厉凭闰说,“要不是铁长老为我解围,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没什么啊。”铁今绝说。 “对铁长老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对我厉凭闰来说,您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厉凭闰道。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厉凭闰便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块几个面都亮晶晶的红色半透明石头。 厉凭闰对铁今绝说:“铁长老,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便拿了这个,这东西目前还没有被施法,您希望它有怎样的功能您就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我希望有怎样的功能?”铁今绝道,“这东西是你的,你希望它有怎样的功能,直接给它施法挺方便啊。” “我不知该如何报答铁长老,便打算将它送给您。由您来定它的功能,我来给它施法。”厉凭闰说道。 “你不用这样的,这个我肯定不会收的,我也没干什么事,平白无故收你的东西怎么行?再说这东西一看就很贵重,我更不能要。”铁今绝道。 厉凭闰说道:“如果铁长老尚未想好该让它有怎样的功能,那您就先收下它吧,等您哪天想好了再跟我说,到时候我再给它设功能,如果铁长老请其他方士给它设功能也行。” (两千四百七十八)顽强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一定不会收的,这跟设没设功能没关系的。”铁今绝道,“你现在就把它收起来吧,让我看着你收起来。” 厉凭闰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听铁今绝的,把装着那东西的盒子盖好放入了自己的袋子里,同时再次谢了铁今绝。 开始画画前,厉凭闰一脸尴尬地说道:“铁长老,我真的不擅长画画。” “没事,族长让你画你就画,再说,到时候我还能帮你修改啊。”铁今绝道。 厉凭闰说:“我就担心……担心我画出来后,铁长老想修改都无从下手啊。” “不要想太多了,先画吧。”铁今绝道。 “是,铁长老。”厉凭闰说,“我画的时候,铁长老会在旁边看着我的画吗?” “是不是我看着,你会觉得不舒服啊?”铁今绝道。 “我真的不大会画,会觉得不好意思。”厉凭闰说。 铁今绝说道:“这简单啊,我坐到那边去,自然就看不见你画的画了。” “多谢铁长老!”厉凭闰道。 铁今绝主动走到了远离厉凭闰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从桌上拿了点画画的东西,自己在那边画起了画。 这一画,他才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段日子没这样静静地画画了。 他一直忙得很,在使用双极闪后,觉得时间好像走得更快了一般。 这一刻,他一笔一笔地画着,觉得好像身处匆匆流逝的时间中的自己找到了一点暂时闲下来的感觉,觉得甚是惬意。 他起初也不知道要画什么,后来竟画起了仙人掌。 他画得非常快,一个仙人掌跃然纸上,如在生长着一般。 看着这仙人掌,他的思绪飘到了以前某天他教铁红焰画仙人掌的时候。那次他教铁红焰画仙人掌,是她因在战场上受伤而武功尽失时的事了,他想鼓励她坚强,他也想到时候引出画仙人球的事,用银环比着画,引铁红焰碰到银环,试试那银环是否有助于铁红焰恢复武功。 “好啊,我喜欢仙人掌!那样子很好看,开出的花各种各样,也很美,更重要的是,它不仅好看,还能顽强地生长在大漠中。生长环境虽然恶劣,但生命力却强得很!”那天铁红焰听铁今绝说当日她学画仙人掌后如是说。 铁今绝想着铁红焰说的“顽强”“生长环境虽然恶劣,但生命力却强得很!”,很快便突然想起了自己该怎么跟她说他已在七星醉仞亭旁使用了双极闪之事,他想:如果她将来的同路人少了一个,她依然会很“顽强”的,是吧?少一个同路人,她周围的环境便比之前变得差了些…… 铁今绝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抬头看了厉凭闰一眼,见他正一副认真的样子画着画,便没继续看他。 由于离得较远,他看向厉凭闰时并不知道他画到什么地方了。 就在这时,厉凭闰说话了:“聂长老,我……” “什么事?”铁今绝问道。 “我画了几幅画,但感觉自己画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厉凭闰说道。 (两千四百七十九)加深 铁今绝道:“我现在可以过去看吗?” 厉凭闰表情尴尬,点了点头道:“好。” 铁今绝走过去一看,发现厉凭闰画的那几幅画,画里的人物有不同的动作,但的确不容易看出是同一个人。 厉凭闰道:“这要是继续画,到时候族长会不会……” “你已经尽力画了吧?”铁今绝问。 “自然已经尽力了。”厉凭闰道,“族长让我做的事我岂敢不尽力啊!” “你不是从观迹扇里‘看’到那个人的形象了吗?”铁今绝说,“到时候你跟我说需要修改哪些地方,我来修改。” 厉凭闰道:“我是在观迹扇中‘看’到了那人的形象,但是我无法一边看一边画。如果能照着画,虽然我也画不好,但也许能比看完后画好些。我一画画,就总是想不清楚她的特点,每次画的时候感觉还都不一样,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你带着观迹扇呢吗?”铁今绝问。 “带着呢,但是我今天也看不了了。”厉凭闰道,“我今天在路上用法术做了些事,不知是不是做了那些事导致我无法再次通过作法‘看’观迹扇的内容,我在走到弘风殿附近时试着‘看’观迹扇,什么都‘看’不了。” 厉凭闰说到这里,觉得容易让人以为自己不肯尽力,赶紧补充道:“我绝对是尽心尽力的,为了画画,我今天出门前还特意多看了几遍观迹扇,尽管看多了对我来说并不好,但我觉得加深印象很重要啊。在路上我用法术做那件事时,我也没想到后来我就不能再‘看’观迹扇了。我就觉得不能再‘看’也许跟我用法术做那件事有关。” “你看了多遍,应该印象很深了吧?”铁今绝问道。 “按道理来说是应该这样的,可是,谁知道怎么回事,我看了那么多遍后,一到画的时候,我就不知道该如何画出她的特点来。”厉凭闰道。 “那天在族长那里,你不是说了些她的特点吗?”铁今绝问道。 “那天说的话我现在也记得。”厉凭闰说。 “你可以按照那些话描述的样子,以及你通过监记目‘看’到的情况,把那些特点画出来。”铁今绝道。 “然而我画画的时候就像比平时傻了很多一样,根本就无法画出我想画出的那个样子啊!”厉凭闰说,“就像这几幅画,其实我画的时候也是想了那些特点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画出来会这样。” “你再画几幅吧。”铁今绝道。 “铁长老不觉得这样的东西很奇怪吗?”厉凭闰问道。 “你全都画完后,我根据你画的来修改。”铁今绝说。 “其实我觉得,这些画就算改,都很难改成我头脑中她那个样子了。”厉凭闰说道。 “尽力就行了。”铁今绝说。 “那……接着画了啊?”厉凭闰问道。 “嗯。”铁今绝道,“接着画吧,我还到那边去,不影响你画。” 厉凭闰点了点头道:“多谢铁长老!”说完他便立刻又画了起来。 (两千四百八十)改画 铁今绝一走到之前自己画画的地方,就看到了他之前画的那幅仙人掌,突然想在画上加些东西。 他坐了下来,又画了了一会儿,整幅画便给人一种光明的感受。 原来,铁今绝在画上加了太阳,画中的仙人掌便成了沐浴着阳光的。 他看着那幅画,想象着今后的铁红焰走在一条光明的路上,想着她要做的那些事,想着未来的部族…… 过了一会儿,厉凭闰便跟铁今绝说:“铁长老,不知道我画这些画够不够。” “我可以过去了?”铁今绝问。 “是的,铁长老。”厉凭闰道。 铁今绝走过去后,便听厉凭闰说:“我好像画了很多个人一样,这些人之间一点也不像。虽然我感觉自己是按她做那些动作的顺序来画的,但连起来看,怎么也不像在对着堵着通道口的东西做武功动作的样子。” “你说需要怎么修改,我来修改。”铁今绝说道。 “是,铁长老。”厉凭闰道。 铁今绝便拿起了笔,准备一边听厉凭闰说,一边修改他画成的画。 在修改画的过程中,铁今绝觉得有些奇怪,他感觉按照厉凭闰说的来修改,改过后那画的确看起来舒服多了,但却越来越不像乐愉。 然而他每次根据厉凭闰说的修改几笔后,厉凭闰就连连点头,道:“对,就是这样!越来越像了!” 铁今绝觉得无法理解,又问:“你确定我修改之后比修改之前更像那个姑娘吗?” “确定!”厉凭闰道,“我印象里就是这样的。” 铁今绝想:不管怎样,他怎么说,我就怎么修改吧,这事就是顺其自然。 铁今绝按照厉凭闰说的一幅一幅修改,过了一段时间就全都修改完了。 “太好了!”厉凭闰道,“这下我就不怕拿给族长看了。” 铁今绝想:现在每幅画上的人物确实有一点像同一个人了,但真的不像乐愉啊!他在观迹扇里看到的,总不会是别人吧?按道理讲,那些特征应该就是乐愉的啊,可他刚才为什么让我那么画啊,比如这幅,他竟然让我把那条线拉长些,可我觉得那条线本来就已经过长了啊。 “你的意思是……这就修改完了,不用继续修改了吗?”铁今绝问道。 “不用啊,当然不用了!感谢铁长老把这些画修改得与我在观迹扇中看到的那姑娘如此像!”厉凭闰说。 “我们可以拿给族长看了?”铁今绝再次确认。 “是啊!可以!我们去吧!”厉凭闰说。 铁今绝依旧觉得奇怪,他想:本来帮他改画这件事我就是要顺其自然的,之前跟乐月央交流后,我并没打算特意怎么做,他竟然让我往不像乐月央的方向修改,这也着实出乎我意料了。可是,如果之前族长就已觉得那姑娘就是乐月央,看了这些画后会不会反而怀疑什么啊?我可不想引起族长怀疑我。算了,这时我也先别多想了,到底如何,见了族长再说吧。 (两千四百八十一)带刺 铁今绝并没表现出吃惊或无法理解的样子,只是对厉凭闰说:“好,等这些画干了,我们去找族长吧,现在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厉凭闰说了声“好”。 铁今绝开始收拾他那个桌子上的东西。 厉凭闰看到铁今绝的桌子上也有一张画,便问他:“铁长老刚才也画了画?” 铁今绝“嗯”了一声。 “我可以看看吗?”厉凭闰问道。 “可以啊。”铁今绝回答。 厉凭闰走向铁今绝画画的那张桌子,看到了阳光下的仙人掌,一脸吃惊地说道:“铁长老也去过那里?” “哪里啊?”铁今绝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那地方该怎么说,今天我第一次来弘风殿,绕远了,迷路时还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看到了跟铁长老画的东西长得很像的东西。”厉凭闰道,“幸亏我出来得早,否则绕那么大弯子,我都要迟到了!其实如果我没走错路,我还能来得更早呢,我本来就是打算早点来,等候铁长老的,这样,如果铁长老想要提前开始,都很方便啊。” 铁今绝当日本就很忙,就算厉凭闰来得早,他也无法提前多久跟他一起做这件事,于是他说道:“你并没迟到啊,来得正好。” “铁长老说话总会顾及我的感受。”厉凭闰道,“本来我觉得迷路这事令我遗憾,但如今我看到了铁长老画的这带刺的东西,想起我在来的路上就看到过跟它相似的东西,忽然不觉得多遗憾了。” 铁今绝心想:他怎么管“仙人掌”叫“带刺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是仙人掌?还是说我画得不像仙人掌?不会吧!我觉得我这次画的东西一看就是仙人掌啊?莫非他们方士在某种情况下不适合说出“仙人掌”三个字,所以用“带刺的东西”指仙人掌?以前我可没听说过这种情况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事如此反常,我一定要问清楚! 铁今绝指着画上的仙人掌问厉凭闰:“你刚才管它叫什么?” “我刚才管它叫‘带刺的东西’了。”厉凭闰回答。 “你们方士不能随便叫它的名字吗?”铁今绝问。 “我要是知道它的名字,自然会叫名字。”厉凭闰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道,“可我不知道它叫什么。” “你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铁今绝问。 “见过啊,今天迷路时刚刚见过的啊!”厉凭闰说道。 “我是问‘以前’,就是你今天迷路时见到这东西之前,你有没有见过这东西?”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摇了摇头道:“没见过。我见过的东西有限。” 铁今绝想:不会吧!铁仓部族范围内仙人掌并不罕见啊!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没见过?这事情实在太怪了!看他那尴尬的样子,他又不像故意说谎的,他好像还觉得自己不知道它叫什么挺不好意思的。 于是铁今绝试探着笑着说道:“你平时也很喜欢跟人开玩笑的吗?” “开玩笑?”厉凭闰一脸不解,一本正经地说道。 (两千四百八十二)起名 “是啊。”铁今绝道,“多开些玩笑挺有意思的,周围人也会快乐。我挺喜欢爱开玩笑的人的。” “啊?”厉凭闰一愣道,“可是……” “怎么?”铁今绝笑着说道,“你觉得你这次开的玩笑并没令自己满意吗?” “我……”厉凭闰说道,“我也挺喜欢爱开玩笑的人的,但是,我没开玩笑啊。铁长老为什么说我开玩笑啊?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要是说错了,还望铁长老见谅!” 铁今绝说道:“放松点,本来就是很随意的。你回忆一下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就知道你是不是开玩笑了啊。” 厉凭闰回忆了一番后,实在想不出自己说的话里有什么像开玩笑的地方,便问铁今绝:“让铁长老以为我在‘开玩笑’的到底是我说过的那些话啊?” “跟这‘带刺的东西’有关的一些话啊。”铁今绝笑着说道。 厉凭闰又是一愣,说道:“这‘带刺的东西’我真是今日第一次见,不知道它的名字,让铁长老见笑了!我……只是没见过,真不知道,也许铁长老很熟悉它的名字,但我实在是……有时候知道的东西少也真是令人尴尬。” “我不是笑话你。”铁今绝道:“你以前有没有见过仙人掌?” “当然见过了!”厉凭闰说,“铁长老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啊?” 铁今绝觉得不可思议,心想:我画的明明就是仙人掌啊,刚才他说的‘带刺的东西’难道不是仙人掌吗?怎么成我‘突然’问起这个了? 铁今绝说道:“因为这幅画啊。” 厉凭闰皱眉想了一下,又说:“就因为这是‘带刺的东西’,而仙人掌也有刺吗?” 铁今绝说道:“我画的就是仙人掌啊。” 厉凭闰也笑了,说道:“我看出来了,铁长老就是您说的爱开玩笑之人。” “怎么,你觉得我画得不像?”铁今绝问。 “哈哈,铁长老开玩笑还真是挺有意思的。这哪里能说‘不像’,它根本就‘不是’啊。我知道铁长老画画极好,但是如果铁长老画了一只猫,问我画得像不像兔子,我只能说‘不是’啊,铁长老开玩笑好有兴致。”厉凭闰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画的就是仙人掌呢?”铁今绝问道。 “铁长老要给您画的这个‘带刺的东西’起个名字,就叫‘仙人掌’吗?倒也没什么不可。就算铁长老养一只猫,给这只猫起了个名字叫‘兔子’,也挺正常的,但不管它叫不叫‘兔子’,它都还是只猫啊。”厉凭闰笑着说道。 铁今绝心想:这本来就是仙人掌,还用我给我画的这仙人掌起名字? 铁今绝打开门,从门口叫了个手下进来,当着厉凭闰问那个手下:“你看看我画的是什么?” 手下脱口而出:“阳光下的仙人掌。” 厉凭闰听了着实有些惊讶,心想:怎么铁长老的手下也管这东西叫仙人掌?他们之前说好的吗? (两千四百八十三)天空 铁今绝让手下出去了。 厉凭闰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还是说,不仅是铁长老一人,就连他的手下也习惯把那种带刺的东西叫仙人掌?可那东西与仙人掌长得并不相同啊。不管怎么想,那东西也不会真是仙人掌的一种吧?再说,刚才他手下还说了什么?“阳光”?这画上哪里有阳光?没发现铁长老画出了阳光啊,太阳本身也没出现在纸上啊,真是奇怪了。 铁今绝见厉凭闰此刻有一副不大理解怎么回事的神情,立即问道:“你觉得我画的太阳像是早上刚刚升起的,还是中午的,还是下落之前的?” “太阳?”厉凭闰问道。 铁今绝说道:“是啊,你不会没看到我画的太阳吧?” 厉凭闰道:“没看到啊,是不是因为刚才您的手下说了句‘阳光下的仙人掌’,铁长老就故意跟我开玩笑,问我太阳的事啊?” “现在我没有开玩笑啊,刚才我手下之所以那么说,就是因为他看到了我在纸上画的太阳啊。”铁今绝道,“是你在开玩笑吧?” 厉凭闰尴尬地笑着说:“不是吧,这纸上哪里有什么太阳啊……” 铁今绝指着纸上他画了太阳的位置问厉凭闰:“那你说说,这是什么啊?” 厉凭闰说道:“什么都没有啊,哦,如果硬要说有的话,这地方应该是天空吧?” “这里是什么颜色的?”铁今绝问。 “就是纸本身的颜色啊。”厉凭闰说道。 “我是认真问的。”铁今绝道,“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厉凭闰见铁今绝忽然显得严肃了些,更是不理解,说道:“我是认真回答的啊,也并没跟铁长老开玩笑。” 铁今绝还是觉得厉凭闰实在不对头,有些好奇他迷路时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方,便问了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那里长着很多铁长老画的这种带刺的东西。”厉凭闰说道。 “你大概是从什么地方走到那里的?”铁今绝问。 厉凭闰回忆了一会儿,确实想到了自己是如何走到那里的,但他并不敢确定自己是那么走的。 他先是跟铁今绝说了感觉自己是怎么走到那个地方的,又说道:“当然,我也不大确定,这个,还是需要再走一次看看情况才知道。” 铁今绝又问:“你之前跟我说你今天在路上用法术做了些事,不知是不是做了那些事导致你无法再次通过作法看观迹扇的内容。你以前有没有用过那种法术?” “用过,但并没在今天这种情况下用过。”厉凭闰回答。 “你以前用那种法术后,当时是否出现过无法再次通过作法看观迹扇的情况?”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想了想,他记得自己根本不曾在使用那种法术当天看观迹扇,所以也并不知道在以前那样的情况下,如果他看观迹扇是否会一切正常。 “从来都没出现过。”厉凭闰道,“我没试过在使用那种法术当天看观迹扇。” (两千四百八十四)受限 “以前你使用你今日在路上用的那种法术之后,是否出现过使用其他法术受限的情况?”铁今绝问。 “以前啊……以前没出现过这样后使用其他法术受限的情况,但我觉得这并不代表使用那法术不会导致我当日使用其他法术受限。这似乎跟使用那种法术当时的情况有关系。我觉得我以前之所以在用那种法术之后没出现过使用其他法术受限的情况,很可能就是因为我根本不曾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使用过。”厉凭闰回答。 铁今绝问:“能否告诉我你今天用那种法术做了些什么?” 厉凭闰告诉了铁今绝。 铁今绝又问:“今天使用那种法术的情况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之处?” 厉凭闰又实实在在地说了出来。 铁今绝想:其实今天他使用那种法术时的情况跟他以前使用那种法术时的情况听起来也没什么根本性的区别啊。 铁今绝便问厉凭闰:“说真的,你觉得这两种情况的区别是非常大吗?” 厉凭闰思考了一下,说:“之前我觉得这两种情况的区别的确非常大,现在铁长老问我这个问题,我一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又跟之前不大相同了。要是按我现在这么想的,其实二者的区别也真没那么大。可是,如果我不认为二者区别非常大的话,我便搞不清楚今日无法继续看观迹扇的原因了啊。除了在路上用了法术做那件事之外,我实在没做什么可能引起自己今日看不到观迹扇的事了。” 铁今绝想:看来,他之所以会认为二者区别非常大,也许正是因为他找不到其他可能引起他后来看不到观迹扇的理由吧。 铁今绝问厉凭闰:“除了在路上使用法术做了那件事外,你今天没用其他法术吗?” “在出门前,为了加深对监记目记录下来的印象而看观迹扇时,我用了法术。除此事以及路上那次用法术之外,我完全没用法术。”厉凭闰回答。 铁今绝感觉说不定厉凭闰出现这样的情况与他之前迷路有关系,但一时又没想出到底会有怎样的关系。 铁今绝突然想到之前乐愉和武寻胜都说过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发生了变化的事,他便想:他是方士,他迷路时走到的地方会不会是地下某个地方发生了变化的地方?又因为他是方士,那地方比较特别,便影响了他的法术? 他觉得自己只是这样想想,并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根据,甚至还为自己会如此想而感到奇怪。 他本想再跟厉凭闰提起自己画的“阳光下的仙人掌”,但觉得如果再说的话,说不定厉凭闰会怀疑其自己之前画的那姑娘的那些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样的话,事情就复杂了。 于是,铁今绝没再提自己的画,问厉凭闰:“今天你可以带我去一趟你迷路的那个地方吗?我有点好奇是哪里。” “可以。”厉凭闰说道,“请问铁长老,我们什么时候去?” (两千四百八十五)展开 “我们还是先去见族长吧,以免误事。”铁今绝道。 厉凭闰便跟铁今绝一起前往霸空殿找铁万刀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铁今绝和厉凭闰到了霸空殿议事厅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后,铁万刀很快就进去了。 几人打过招呼后,铁万刀问铁今绝:“他画得如何?” “他非常认真。”铁今绝说道。 厉凭闰听铁今绝这么说,心中很感谢他。 “拿出来。”铁万刀说道,“你帮他修改过了?” “是的。”铁今绝一边拿一边回答。 铁今绝和厉凭闰共同把画展开铺在了那张大桌子上。 铁万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 厉凭闰见铁今绝皱眉,心中忐忑:经过铁长老修改后的画与那个姑娘如此相像,为什么族长皱眉啊?族长也没见过那个姑娘,一看这画应该就很清楚了吧? “这几幅画怎么看起来有些怪啊?”铁万刀问道。 铁今绝想:族长说的“怪”是什么意思? 厉凭闰道:“族长,您觉得这画有什么无法令人满意之处吗?” 铁万刀想:我还以为是乐月央,可这人哪里像乐月央啊!如果那个人不是乐月央,怎么那天我听他说的时候觉得那么像她? “有些地方看着别扭。”铁万刀道。 “哪里啊?”厉凭闰问。 “不止一处地方都看着别扭。”铁万刀说,“你画画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是什么情景啊?” “就是我从观迹扇中看到的情景。”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道:“怎么这动作看着都跟你那天模仿那个姑娘的动作不大一样啊?” 厉凭闰说:“抱歉,族长,是我不擅长画画。起初我画出来的实在差,我跟铁长老说希望如何修改,铁长老非常认真地按照我说的改,就改成这样了,其实这样我非常满意。如果不是铁长老帮忙,那这画简直就没法看了。” 铁万刀说:“你跟铁长老说希望如何改,铁长老就按照你说的改了?” “没错。”厉凭闰道,“铁长老对这画进行修改的所有建议全都是我提出的。” 铁万刀看向铁今绝,说:“你这个擅长画画的长老,改画全都是按他说的做的?”铁万刀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替铁今绝觉得有点没面子。他认为铁今绝这种部族长老,采纳了厉凭闰这个方士的意见倒也无妨,如果不这样做也没别的办法,然而刚才听了厉凭闰的话后,铁万刀忽然有一种部族长老被方士指挥了的感觉。 铁今绝仿佛从铁万刀的神态中看出了铁万刀觉得他好像有点没面子,他感觉这样下去对厉凭闰可能不大好,于是他赶紧说道:“族长,是这样的,这件事只有厉方士才能看到观迹扇中的情景嘛,我没练过法术,为了把这件事办好,只有这样才好啊。此事跟族长有关,跟铁仓廷有关,跟铁仓部族都有关。如此大事,自然是怎么好怎么做了。” 铁万刀想想,觉得铁今绝说得也确实有道理,心想,他都不在乎这面子,我也就不多想了。 (两千四百八十六)门外 铁万刀说:“可是这画现在看起来……”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又突然对铁今绝和厉凭闰说道:“我先出去跟手下说句话。” 他走到门外,让自己的手下去拿画画用的东西了。 铁万刀回到房间中后,关好了门,对两人说道:“我刚才让手下去拿画画用的东西了。” 铁今绝问道:“一会儿在这里画?” 铁万刀说:“一会儿让他画,我想看看他自己画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厉凭闰突然有些紧张地说道:“族长,您现在看到的是铁长老帮我修改完的,都并没满意。要是您一会儿看到我自己画的,希望你不要太生气!” “你好好画。”铁万刀说道。 “是,族长。我一会儿一定会好好画。”厉凭闰道,“之前我也是尽心尽力画的。” 铁万刀又让厉凭闰说说是否还记得之前他在自己面前描述的那姑娘的样子。 厉凭闰道:“记得。” 铁万刀说:“那一会儿还是要认真画,你最好看着观迹扇直接画。” “抱歉,族长!”厉凭闰道,“我今天看不了观迹扇了。” “什么?”铁万刀横了厉凭闰一眼道。 “抱歉!”厉凭闰又说。 “好好的,你怎么就看不了观迹扇了?我知道观迹扇这东西看时间长了对人不好,但你也不能因此就不敢多看几眼啊。你说这话是不是为不想看观迹扇找借口?”铁万刀问道。 “不是啊,族长,我真的看不了。”厉凭闰道,“今天我出来后,在路上用了一种法术,后来我再试着看观迹扇就不行了。我想,也许是因为我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用了那种法术,影响了我,使我今天无法看观迹扇里的情况了。” “什么法术?”铁万刀问。 厉凭闰如实说了。 “明知道今天你要到弘风殿画画,为什么还要在路上用那种法术?”铁万刀冷冷地问道。 “因为我也不知道在路上那种情况下用那种法术可能会导致我今日无法再次看观迹扇中的情况。”厉凭闰说道。 “身为一个法术水平那么高的方士,你竟然告诉我你不知道那种情况?”铁万刀道,“我是该说你知道得少,还是该说你打发我的话编得好啊?” “族长,我岂敢‘打发’您?我跟您说的话句句属实,而且我是认认真真跟您说的。”厉凭闰道,“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在路上那种情况下用了那种法术导致了我今日无法再次看观迹扇中的情况,我只是觉得有可能啊。有些事情复杂得很,并不是我想知道原因就能立刻知道的。”厉凭闰说道。 “听听,听听,又是不确定!”铁万刀道,“你应该数一数你每天要说多少次‘不确定’。” “抱歉,族长!”厉凭闰道,“我也没办法。” “然后再数一数你每天要说多少次‘抱歉’!”铁万刀说道。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族长,他很在乎您交给他的任务,一直很认真。” (两千四百八十七)开门 厉凭闰想:铁长老又帮我说话了,希望族长不要发火。 铁万刀听了铁今绝说的话后先是“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厉凭闰。 厉凭闰见铁万刀一脸严肃,也不知道此刻他心里正在想什么,心想:族长是要问我话吗? 他正想着,便听铁万刀问道:“你为什么怀疑是你在路上那种情况下用了那种法术导致你今日无法再次看观迹扇中的情况的?” 厉凭闰回答:“今天除了出来之前我看观迹扇时用了法术以外,我就只有在路上那一次用了法术,我做的其他事都无关法术,只能怀疑是那次用法术影响的了。” 这时,房间的门响了。 铁万刀去开门。 原来是他之前派去拿东西的那个手下来了。 手下问铁万刀:“族长,这些放在哪里?” 铁万刀有点不耐烦,道:“你说呢?” 手下看着那张铺了画的大桌子说:“那我就放在那张桌子上了。” 铁万刀心想:这里别的削桌子连他拿来的纸都无法铺开,只能放那张桌子,他还用得着问。 铁万刀“嗯”了一声,表情依然很严肃。 手下把画画用的东西在桌子上放好后,告诉铁万刀,东西都是之前就准备好了的,能直接用,至于墨,因为刚才有个手下办事正好在用,所以也是研好了的。 铁万刀再次“嗯”了一声。 手下问铁万刀还有没有别的吩咐,铁万刀说:“没有了。以后做事多动脑子。” “是,族长。”手下道。 “下去吧。”铁万刀说,“把门关上。” “是。”手下说道。 说完他便出了那房间,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铁万刀走向门那里,从房间里把门锁上了。 铁万刀回头要往那张大桌子前走的时候,对厉凭闰说:“你怎么还愣着?” “族长还没说可以动。”厉凭闰说道。他担心自己在铁万刀同意之前就动了那些画画用的东西会引起铁万刀不满,所以想等铁万刀说了才动。 “这也要我说?”铁万刀道,“什么都要我说才行?都怎么回事,一个个的,刚才他连东西放哪儿都要问我。人呀,得自己有脑子才行,总不能我一个人的脑子给大家共用吧。” 铁万刀说这话时想着要是那些人都在自己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就主动做到他想让别人做的事就省事多了。然而他并没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想想原因,很多人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等他说了话再行动,正是由于以前他们行动了却因为跟铁万刀想的不一样而被责怪甚至被惩罚了。那些人头脑中自然有做事的想法,但当别人的想法与铁万刀的想法不一致,用了自己的想法做事后,铁万刀一旦觉得不满意就会责怪甚至惩罚他们,这样一来,别人在为铁万刀办事之前便容易多问铁万刀,有时候哪怕是看似不用问的事,也会问,防止铁万刀看不惯。就算是用了铁万刀说的方法做事也不一定就不会被铁万刀责怪甚至惩罚,但那样被责怪甚至惩罚的可能性的确小些。 (两千四百八十八)插嘴 “是,我这就画。”厉凭闰回答。 说着,他便过去看了看桌上的墨。 “先把纸铺上啊,不铺纸你就动墨,画在哪里啊?”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哦,我只是先看一下。我也是想在画之前先铺纸的。”说完,厉凭闰便在桌子上铺上了纸。 铁万刀说道:“墨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我手下刚才都说了墨是研好了的,没听见吗?别告诉我你没听见,人不仅要带脑子,还要带耳朵啊。” 厉凭闰本想解释一下,但觉得既然铁万刀都这么说了,自己无论怎样解释,估计他还会有话说,于是便没说什么,继续准备画画。 他没想到自己没说话也会引起铁万刀的不满。 “说话呢,你听见没有?”铁万刀道。 “听见了。”厉凭闰说。 “听见了你倒是有个反应啊,刚跟你说不仅要带脑子,还要带耳朵,就算都带着了也还要带着嘴。不然的话,你想到了,听到了,怎么反馈给别人啊?”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看着铁万刀等着他说,他之前也没想到铁万刀的话说到这里就已经说完了。 铁万刀立即问他:“我刚才说什么呢?” “带着脑子,带着耳朵,带着嘴。”厉凭闰道。 “那我说完那句话,你还不用上你的嘴?”铁万刀问。 “我以为族长还要继续说。”厉凭闰说,“便没轻易插话。” 铁万刀一向不喜欢自己说话的时候别人随便插嘴,如果别人插嘴了,他会觉得对方不尊重自己,也会感到自己不够有面子。他倒是很有可能在别人说话的时候随意插嘴,而且不仅插嘴,有时候打断别人的话后,便不再给别人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了,别人的话便被他堵回去了,他自己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任何不妥,他觉得自己作为族长这么做非常自然。厉凭闰在与铁万刀交往的过程中了解了这些,为了防止铁万刀认为他插话,便一直等着铁万刀说。这时他在铁万刀面前表示他以为族长还要继续说所以他没轻易插话,便是把他的实际想法说出来了。 铁万刀道:“谁让你插话了?我说话时你不插话肯定是对的,但我会不会继续说你听不出来吗?你的意思是你只带了耳朵,没带脑子和嘴?” 厉凭闰本来觉得自己这时候不该再跟铁万刀说什么,但又担心铁万刀说他没带嘴,才说道:“不是。我只是不确定族长刚才那话有没有说完,万一族长没说完我就插嘴了,那多不合适啊。” “就算你不确定,你听到我说话时就不能‘哦’一声吗?”铁万刀道。 厉凭闰心想:刚才族长说到“怎么反馈给别人啊?”,我接“哦”也不太合适吧。 但他觉得这话不适合跟铁万刀说,不然容易让铁万刀觉得他是在否定铁万刀话的正确性,于是他只是说道:“族长说得对,我注意。” 铁万刀又要说挑刺的话,还没说出来,便听铁今绝对他说:“族长现在感觉去暮夕阁地下室的那个姑娘当时练的像是掌宇通界功吗?” (两千四百八十九)挡住 厉凭闰听了铁今绝这话,心想:铁长老说了这话是不是就能给我解围了?希望族长接着铁长老的话说,我就不用继续回答族长的问题,可以直接画画了。 想到画画的时,厉凭闰心中又是一紧:被铁长老修改过的画,族长都觉得别扭,我这次画出来后不经铁长老修改直接就让族长看,一会儿族长能看得下去吗?我不擅长画画,我本来就有自知之明,那次我起初就不想答应族长画画这件事,后来是听族长说有铁长老修改,我才答应的啊。现在倒好,又成了我自己画完就给他看了,他要是一会儿看了生气该怎么办?没办法,他让我画我就得画,先不想那么多了,画吧! 铁今绝那话一出口,铁万刀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过来了。 铁万刀想了想道:“之前我觉得那姑娘练的肯定就是掌宇通界功,我都觉得这一点没有任何异议了!但现在看这些画,说真的,我并不觉得这像掌宇通界功的动作。但是之前我毕竟看过他模仿那姑娘的动作,不是掌宇通界功又能是什么呢?我感觉,只是这些画画得不像。” 听铁万刀已经跟铁今绝谈起了关于那姑娘练的是什么武功之事,厉凭闰心中暗暗感谢铁今绝给自己解围了,他便凭印象画起了画。 在厉凭闰画画的时候,铁今绝和铁万刀走到了两把挨着的椅子那里,坐下了,继续在一旁分析暮夕阁地下室中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站起身来,走向了厉凭闰,看他画得如何了。 铁今绝也起来走了过去。 厉凭闰忽然停止了。 铁万刀看着厉凭闰正在画且只画了一部分的那幅画,问道:“你怎么停下来不画了?” 厉凭闰道:“我看族长和铁长老过来了……” 厉凭闰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铁万刀打断了:“我们过来我们的,你画你的啊。” 厉凭闰说:“我一画,就会挡住这张画的一部分,这样族长和铁长老就看不清楚了。” 铁今绝看着厉凭闰的画说道:“你这画的是什么东西啊?别说你停下来挡住了画的一部分我看不出来是什么了,就是现在没挡着,我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啊。你不用瞎操心了,你挡不挡我都看不出来。” 厉凭闰听后心中有些不舒服,他想:本来我就不擅长画画啊,是族长让我画的啊,我水平就这样,也没法一下子就提高,我能怎样啊?再说,他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也跟我没画完有关系吧? 于是厉凭闰说:“我画完了再请族长和铁长老看。” “你有没有已经画完的啊?”铁万刀问。 “有。”厉凭闰说道。 “哪儿呢?”铁万刀说,“我怎么没看见?” 这时厉凭闰看向了桌子上放着一些纸的地方,他把上面几张白纸拿了下来,那里便露出了一张画好了的画。 铁万刀道:“哎哟,画完了的还拿白纸盖上,这是什么意思啊,怕我看啊?” (两千四百九十)碍事 “不是。”厉凭闰道,“我画的本就是要给族长和铁长老看的。并不是特意盖上的。我之前把那几幅画放在了那上面,想起手附近这几张纸有点碍事,想挪一下,就直接放在画上面了,当时我也没多想。” 铁万刀问道:“是吗?你放在画上时不担心画还没干吗?” “哦,我觉得那几张纸有点碍事时,之前画完的画都已经画好挺久了,我确定已经干了。”厉凭闰说道。 “我就没见过把纸跟画完的画摞在一起的。”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我以后不摞了。” 铁万刀斜了厉凭闰一眼,随便看了看他画完的那幅画,一时竟觉得无话可说。 铁万刀一脸无奈,把那幅画拿给铁今绝看。 铁今绝看后想:这画怎么跟之前在弘风殿里画的又不一样了?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好像还是比他让我修改后的画稍微像乐愉一点点。 他明白铁万刀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便没说什么。 铁万刀并没细看,便说道:“他画的画怎么是这样的啊?这能看出什么来啊?” 铁今绝还没说什么,厉凭闰便自己对铁万刀说:“抱歉,族长,我之前说过我不擅长画画的,我画出来的也就是这个样子。” “你根本就不想好好画吧?”铁万刀道,“难怪画不好。” 厉凭闰道:“我一直都很认真地画啊,我想好好画,也在好好画,可这画画水平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提上去的啊。”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道:“画画水平的确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提上去的,他认真画了就行。” “你给他修改。”铁万刀道。 “那我还是全都听他的来修改啊。”铁今绝说。 铁万刀愣了一下,看着铁今绝,心想:这样的话,你一个长老就好像被他一个方士指挥一样,当着我的面,你不觉得尴尬? 他问铁今绝:“这是你自己说的。” “是啊。”铁今绝道,“就这样吧,只有他从观迹扇中看过那姑娘的样子,我又没看过,我自己可没法改啊。” 铁今绝自然明白铁万刀的想法,他感觉这么说后,铁万刀会认为铁今绝也是没办法才只好这样,便不会以为铁今绝觉得铁万刀考虑面子的事很无聊。 “也是,没办法。”铁万刀道。 铁今绝走到厉凭闰旁边,让他就像之前在弘风殿那房间里时那样告诉他要如何修改。 厉凭闰想:这下好了,又有铁长老来修改了,修改后这画一定跟那姑娘像得不得了! 然而刚刚想到这里,他又忆起了之前铁万刀看到他们在弘风殿中完成的那些画时的反应,又想:可是刚才那些被铁长老修改过的画,族长依旧不满意。这次就算我觉得经过铁长老修改的画画得极像,族长也不一定就满意。 想到此处,厉凭闰有些失望,但觉得不管怎样,这样画也是两个人一起完成的了,总比他一个人画好,不管族长是否满意,他也只能尽力告诉铁今绝该如何修改那画。 (两千四百九十一)或者 厉凭闰说了让铁今绝怎么修改,铁今绝便严格按照他说在画上进行改动。 铁今绝边改边想:他怎么又让我往不像乐月央的方向改?真是奇怪了!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弘风殿时厉凭闰看到他画的阳光下的仙人掌后说出来的那些话,心想:该不会是他眼中看到的这画的样子跟我们眼中看到的这画的样子不一样吧?就像之前,我和手下看到我画的那幅画时,那画在我们眼里都是阳光下的仙人掌,然而在他这个方士眼里,那画上没有太阳,那仙人掌也只是某种并非仙人掌的“带刺的东西”。现在他之所以会让我往不像乐月央的方向改,是否正是因为他看到的画里的情景跟我看到的画里的情景不一样?可是,如果他看到的不一样,到底有多不一样?如果差异大到了跟看那幅阳光下的仙人掌时那样,那么刚才他画了一部分后,又是如何在这已画的一部分的基础上画另一部分的呢?是怎么接上的呢?还有,他跟我说让我改的时候,虽然会使我把画改得更不像乐月央了,但是他指出的位置确实都是纸上被画了东西的位置,他从来都没指着空白的地方跟我说“把这条线画得粗一些”这种话,也不曾让我把原本已画了东西的地方当空白之处使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之前看阳光下的仙人掌后说了那些话是因为他跟我们看到的画上的情景不一样,还是他故意那么说?我看他的神情,完全不像故意那么说的啊,他好像挺认真的,他还觉得是我在跟他开玩笑。再说,我也不曾得罪他,他不仅跟我没有什么过节,之前还感谢我,要送给我东西,尽管我没有收下,但我感觉到了他是诚心诚意要送给我的,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故意跟我说谎。再说,他也知道我跟他一起画画是跟族长派下来的任务,族长让他做的事他一向很认真做,总不会故意把乐月央画成跟他在观迹扇里看到的不一样来欺骗族长啊。我觉得无论是之前看阳光下的仙人掌时,还是让我改他画的画时,他的表现应该都是真实的。他这两次的表现会让人觉得不像同一个人的表现,为什么他看不到我那幅画中的太阳,却能很准确地告诉我他画的那幅画中哪个位置该怎么改?会不会是……他看不同的画时看到的情景与实际上画上情景不一样的程度是不同的?又或者,他看到别人的画与看到他自己画的画情况不同?会不会……虽然无论他看谁的画时看到的内容都与别人看到的内容弄有所不同,可是不同的情况是有区别的?假如他看到别人的画与看到自己的画时情况不一样,那我在他的画上修改后,他看到的画中情景到底会是怎样的呢? 铁今绝画的过程中看了一眼厉凭闰的表情,觉得他好像很满意自己画的。 (两千四百九十二)外形 铁今绝问厉凭闰:“你觉得这样更像你在观迹扇中看到的吗?” 厉凭闰看向铁今绝,连连点头,说道:“越来越像!越来越像了!” 铁今绝心想:太奇怪了,这次他也说像。之前在弘风殿时,我按他说的修改一部分后,他就表示越来越像了。然而这两次真的都是越改越不像乐月央了。如果说他在观迹扇中看到的不是乐月央,这事情也依然说不通,因为在弘风殿时他让我修改的方向跟这次让我修改的方向是不同的。如果说在弘风殿时他让我把画中人改得像“张某”,这次他也让我把画中人改得像“张某”,那这事情也是能说得通的,可能他在观迹扇中看到的并不是乐月央,而是“张某”。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在弘风殿时他让我把画中人改得像“张某”,但这次他让我把画中人改得既不像乐月央,也不像“张某”,而是像“王某”了,这“王某”一看就是跟“张某”外形差异很明显的人。这种情况如何说得通呢? 想到这里,铁今绝便想拿之前在弘风殿中画的画问厉凭闰问题,但决定把画修改完了再说。 铁今绝没立刻说什么,看了一眼铁万刀,发现他当时眼神里满是疑惑。 铁今绝的目光立即移回了画上,继续按照厉凭闰的提出建议修改那幅画。 铁万刀看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忍不住了,对厉凭闰说道:“我真是越看越觉得奇怪,你怎么会让铁长老这么改呢?” 厉凭闰看向铁万刀,说道:“族长,我这是为了让画中人更像我在观迹扇中看到的啊。” “是吗?”铁万刀问,“我真是理解不了,之前你在地下室中模仿那姑娘的动作,我看着那就是掌宇通界功。刚才我看了你们在弘风殿中画的画,真不觉得那动作是掌宇通界功里的。此时铁长老在你的建议下修改你刚画好的画,你提出来的要修改的地方真是出乎我意料。如果说你刚才画出来的动作还有那么点像在练掌宇通界功的话,你建议铁长老改时显然是在往不像掌宇通界功的方向改啊!” 厉凭闰没想到铁万刀竟然会这么说,立即道:“族长,我在从观迹扇中看到那姑娘使用那武功以前,从来都没见过那样的招式,也从来都没见过别人使用掌宇通界功,如果不是听族长说,我根本不知道那姑娘使的是什么武功啊。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会请铁长老把画中人的功夫改得不像掌宇通界功啊?” 铁万刀说道:“可是你现在建议铁长老改的方向就是越来越不像掌宇通界功的方向啊。” “在我看来,铁长老在我的建议下修改后,画中人练武功的这个动作显然更像我在观迹扇中看到的了,目前只有一张,是不是不容易看出来啊?”厉凭闰说道。 “你先看看,你让铁长老改成的是什么动作啊,你不觉得不对劲吗?”铁万刀问道。 (两千四百九十三)方面 “族长说哪里不对劲啊?”厉凭闰问道。 “画中人这个动作,真是你曾在观迹扇中看到过的?”铁万刀盯着厉凭闰问道。 “是啊。”厉凭闰点头道。 铁万刀把之前厉凭闰和铁今绝在弘风殿共同完成的那些画一幅一幅地在那张大桌上排列开,问厉凭闰:“看看吧,这些是你画的,而且请铁长老修改过的吧?” “是。”厉凭闰说。 “你看看这些画里的人在做哪些动作。”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道:“这些画里的人都在做我曾经在观迹扇中做过的动作。” “那你对比一下。”铁万刀道。 厉凭闰一脸茫然,小心翼翼地说:“对比?” “是啊,对比一下之前铁长老和你在弘风殿共同完成的画和现在你建议铁长老在此处修改的这张画。”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依然没明白铁万刀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觉得既然铁万刀让他对比,他就只好看看这些画。 于是,厉凭闰先是看了他在霸空殿里画的那幅铁今绝正在修改的画,又依次看了之前他和铁今绝在弘风殿里完成的那些画。 看完后,他依然低着头,目光聚在铁今绝正在修改的画上。 这时铁今绝停止修改画了,因为之前厉凭闰说过的需要修改的地方他已经全都修改完了。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看完了吗?” 厉凭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铁万刀道:“知道我说的不对劲指什么了?” 厉凭闰依然不理解,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铁万刀解释,便问:“族长指的是哪方面的啊?” “你说哪方面的啊?我刚才在说什么你没听见啊?我跟你说过,人要带耳朵的啊。”铁万刀道。 “您刚才在说……掌宇通界功。”厉凭闰道。 “是啊,掌宇通界功,你看看你画的。”铁万刀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证明你是带着耳朵的。但是,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不知道我说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那就证明你只带了耳朵却没带脑子啊。” “族长,说实话,我对比后,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厉凭闰道,“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铁万刀横了厉凭闰一眼,冷笑了一声,道:“没带脑子就直说,不要找借口了。你觉得你刚刚让铁长老改的这幅画上,那姑娘做的那个动作很重要吗?” 厉凭闰想:难道族长嫌我画的这动作不重要?这是什么意思啊?族长让我画这个不是为了了解情况吗?那当时的动作当然重要了。 厉凭闰立即回答:“重要。” 铁万刀问道:“既然重要,你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在来霸空殿以后才画?莫非是因为之前在弘风殿画的画上那些动作更重要?这样吧,你先不要说别的,你先回答我,之前在弘风殿里画的画上那些动作重要吗?” 厉凭闰看了看之前自己和铁今绝在弘风殿完成的那些画,说道:“重要。” “在霸空殿画的这动作是更重要些吗?”铁万刀问。 (两千四百九十四)衔接 “都重要。”厉凭闰说道。 “还是很奇怪!”铁万刀道,“你还看不出我让你对比什么吗?你看看,在霸空殿画的这幅画里的动作,有没有在弘风殿画的那些画里出现过?” “没有。”厉凭闰道。 “是啊,你不觉得不对劲吗?”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说:“族长,是这样的,我每次画画都只能画一个动作,而一个人练武功时动作是流畅的,我不可能把她做过的所有动作全都画出来的,那样的话,我就算画上几百张,几千张,几万张……也画不全啊。” “谁让你把所有动作都画上了?!”铁万刀道,“你当我也没带脑子吗?你看看在霸空殿画的这幅画上的动作,能跟之前在弘风殿画的哪幅画上的动作衔接上?” 厉凭闰对铁万刀说:“请族长稍等,我看一下,回忆一下。” 铁万刀没说话,冷冷地看着厉凭闰。 那一刻,空气似乎都变凉了。 厉凭闰认真回忆后,便从之前在弘风殿中画的画里拿出了一幅,说道:“族长,是接在这个动作后面的。” 铁今绝一看,心想:他怎么挑了那幅啊?根据我所了解到的掌宇通界功,无论接在别的哪幅画上的动作后面,都不可能接在那幅画上的动作后面啊! 厉凭闰拿出那幅后看向铁万刀,眼神中充满了信心。 铁万刀因厉凭闰的眼神而感到更加不对劲,他冷冷地说:“你随便抽了一幅吧?” 厉凭闰说道:“不是啊!族长刚才问我能跟之前在弘风殿画的哪幅画上的动作衔接上,我就认认真真回忆了一下,然后把那幅画选出来了啊。” 铁万刀发现厉凭闰那表情根本不像骗他的,更不像随便说的,厉凭闰的这种认真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他说道:“你那天可是在我面前模仿过那姑娘的动作的,我好歹练了那么多年武功了,从不觉得记动作是多难的事,你当我一点都记不住吗?” “没有啊。”厉凭闰说,“族长记住更好啊,我希望族长记住。” “你那天在我面前模仿那姑娘的动作时,出现过在霸空殿画的这幅画上的动作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又回忆了一下,说道:“抱歉,族长,我不记得了。” “你是真的不记得了?”铁万刀将左边那条眉毛往上一抬说道。 “真不记得了。”厉凭闰说。 铁万刀看厉凭闰的样子确实不像在说谎,他觉得无法理解。 他皱了皱眉,又将眉舒展开,对厉凭闰说道:“行……你不记得了……我记得!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你那天模仿的时候根本就不曾做过这个动作!” “哦。”厉凭闰道,“多谢族长告诉我。” 铁万刀没想到厉凭闰听了这话竟毫无惧色,于是问道:“你没点什么想法吗?” 厉凭闰道:“想法?” 铁万刀道:“你那天根本就没做过这个动作,现在在霸空殿画的这幅画上,有这个动作,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两千四百九十五)嘴硬 厉凭闰说道:“那天我只是模仿了她做过的一部分动作啊,我做了一会儿,还没模仿完,您就已经说了‘这些动作?是掌宇通界功吧?’,我说我并不了解掌宇通界功后,您就让我描述我通过观迹扇看到的那个人的样子了,我就没继续模仿下去啊。” 铁万刀说道:“仅仅是因为那天没继续模仿下去吗?你还真会找借口啊。” 厉凭闰道:“族长,我不是找借口,我是在说事实啊。” 铁万刀又冷笑了一声,说道:“事实?事实就是最后画的这幅画上的动作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其他动作衔接在一起的,包括你选出来的那幅。” 厉凭闰此时神情仿佛在说“不可思议”。 铁万刀并没等厉凭闰说什么就赶紧继续说道:“你是不明白吗?好,那我就跟你说说。其实之前那些画也都有问题。随便抽出哪张来看,那动作乍一看都不怎么像掌宇通界功的动作,但如果是了解掌宇通界功的人说那些画上画的动作都并不准确,并选出别的某幅画来硬往掌宇通界功的某个动作上套,从掌宇通界功中找到稍微有些接近画上动作的动作,硬生生把选出的那幅画上有那么一点像掌宇通界功里的某个动作说成可以用来衔接在霸空殿中画的那幅画上额动作,这样尽管也不会多有道理,但起码能看着有道理些。然而你选的那张,简直是就连硬生生去衔接都肯定衔接不上的。说真的,选别的哪张都比你选那张稍微好点,尽管所有的画都不怎么正常。” 厉凭闰依然一头雾水。 “你听见了没有?”铁万刀瞪着厉凭闰问道。 厉凭闰说:“听见了。” “看来是带着耳朵的,那你怎么不说点什么啊?”铁万刀问道。 “我……”厉凭闰道,“不大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你直接问啊,不是带着嘴呢吗?”铁万刀说。 “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我并不懂掌宇通界功,但我在观迹扇中清清楚楚地看了那姑娘的动作,我不止看了一遍,今天出门之前我又看了,又记住了些动作。我画画时就是照那些动作画的,也能衔接上。我现在看之前在弘风殿画的画,也不觉得画上的动作哪里不像那姑娘的动作。”厉凭闰说。 铁万刀说道:“你嘴这么硬啊!你画的是什么不是在那里摆着呢吗?我们都能看见,你还敢这么说?你画上的内容跟你在暮夕阁中模仿那姑娘时做出的动作都不一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厉凭闰一脸不解道:“一样的啊……族长,我就是画了我当时模仿了的动作,当然还有当时没模仿到但姑娘做了的动作啊。” 铁万刀又冷笑了一声,横了他一眼道:“到现在还说一样?你这嘴硬程度真是不一般啊!既然你嘴这么硬,行,那这样……你刚才说你记住了些动作是吧?” “是。”厉凭闰回答。 “现在还记得那些动作吗?”铁万刀问。 (两千四百九十六)对应 “记得。”厉凭闰回答。 “那好办了,你现在就给我在这里模仿那姑娘的动作,把动作分开做。做出动作后,就指一下你刚刚模仿的动作是跟画上哪个动作对应的。”铁万刀说道。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铁今绝想:不知这次他模仿那姑娘的动作会不会跟上次模仿的差不多。 厉凭闰凭印象模仿了一个动作后,便从那些画里拿出了其中一幅,给铁万刀看。 铁今绝想:怎么回事,这动作,之前他没画过,我也没改过啊。 铁万刀拿着厉凭闰交给他的那幅画,对厉凭闰大喝道:“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厉凭闰完全没想到铁万刀突然这么大反应,往后退了一步,赶紧说道:“没有啊,我岂敢侮辱族长!” 铁万刀道:“你是以为我没带脑子还是以为我没带眼睛?” 厉凭闰一脸无辜道:“我尽心尽力为族长做事,族长何出此言啊?” “你刚才做的动作这画上根本就没有!”铁万刀说道。 “怎么可能?”厉凭闰道,“明明有啊!” 铁万刀问铁今绝:“铁长老,你说,这个人我如何处理好?” 厉凭闰很是紧张,不知道为什么铁万刀会说“如何处理”这种话。 铁今绝看了看铁万刀,注意到他那看起来并没将怒火完全写在脸上的表情之下,掩藏着一种很快就会要了别人命的阴鸷。 铁今绝立即说道:“族长,其实之前在弘风殿中,发生了另一件我无法理解的事,通过那件事,我估计他看到的画里的情景,真的跟我们不一样。” “哦?”铁今绝问道,“怎么回事,他看到的画里的情景怎么可能跟我们不一样呢?” “我猜,也许因为某些原因,他现在的情况不大正常。之前弘风殿发生的那件事真的给了我这样的感觉。”铁今绝说道,“我觉得他目前没法通过观迹扇看任何东西也是因为他现在的情况不大正常。” “之前在弘风殿发生了什么事?”铁万刀道。 “今日在弘风殿我们画画的那个房间里,他在画那些画,我在等他的时候在另一张桌子上画起了仙人掌。”铁今绝道,“后来,我们准备来霸空殿,我收拾我那个桌子上的东西时,他问我:‘铁长老刚才也画了画?’又问我他能不能看看,我同意了,他看后竟然吃惊地问我:‘铁长老也去过那里?’我很好奇,就问他说的是哪里。他说他也不知道那地方该怎么说,还告诉我,今天他第一次来弘风殿绕远了,迷路时走到了个僻静之处,看到了跟我画的东西长得很像的东西。” “不就是看见了仙人掌吗,有什么稀奇的!”铁万刀说道,“这点破事他也跟你说!” “起初我也以为他看见的就是仙人掌,后来听他说话,我才知道,事情好像跟我想象的不同。”铁今绝说。 “怎么不同啊?”铁万刀问,“仙人掌还能变成别的啊?” (两千四百九十七)刚刚 铁今绝说道:“我们又说了点话后,他跟我说,本来他觉得迷路这事令他遗憾,但他看到了我画的这‘带刺的东西’,想起他在来的路上就看到过跟它相似的东西,不觉得多遗憾了。” “相似有什么奇怪的?很多仙人掌都长得差不多。他也真是少见多怪!”铁万刀说道。 铁今绝继续说:“我当时很好奇他为什么会管‘仙人掌’叫‘带刺的东西’,甚至想是不是我画得不像,又觉得不会,我还想到了会不会是他们方士在某种情况下不适合说出‘仙人掌’三个字,所以用‘带刺的东西’指仙人掌,但又觉得以前没听说过这种情况。我就指着画上的仙人掌问他:‘你刚才管它叫什么?’他跟我说,刚才管它叫‘带刺的东西’。我问他是不是方士不能随便叫它的名字,他竟然跟我说他要是知道它的名字,自然会叫名字,可他不知道它叫什么。” 铁万刀说道:“仙人掌都不认识,他装傻呢吧?他不单以为我没带脑子,还以为你也没带脑子?” “当时他笑得很尴尬,给我感觉他因为不知道那东西的名字而有点不好意思,从他那神情里,我感觉他是真的不知道。”铁今绝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仙人掌?”铁万刀问道。 “我也很奇怪啊!”铁今绝道,“我就问他是不是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他说见过,还说今天迷路时刚刚见过的。我说我是问‘以前’,问他今天迷路时见到这东西之前有没有见过,他当时摇了摇头,跟我说他没见过,还说他见过的东西有限。” “怎么可能啊?这话也太……你不会信了这种话吧?”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 铁今绝说:“我当时觉得实在太奇怪了!毕竟铁仓部族范围内仙人掌不罕见,我觉得他这个年纪肯定见过仙人掌。但他当时跟我说话的样子真不像故意说谎的,我能看出他觉得不好意思。我问他平时是不是也很喜欢跟人开玩笑,他一脸不解地跟我说:‘开玩笑?’我又跟他说了跟开玩笑有关的话,然后他竟然跟我说他也挺喜欢爱开玩笑的人,但是他没开玩笑。他还问我为什么说他开玩笑,问我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铁万刀心想:铁长老说他开玩笑,没说他胡说八道,真是已经给足他面子了,他竟然还不承认! 铁今绝继续说道:“我让他回忆一下之前说了些什么,他问我让我以为他在开玩笑的到底是他说过的那些话,我说跟‘带刺的东西’有关的一些话。当时他听了一愣,跟我说‘带刺的东西’他真是今日第一次见,不知道它的名字,还说了‘让铁长老见笑了!’这样的话。他又说他没见过,真不知道,后来还说有时候知道的东西少令人尴尬。从当时他的表情看,我觉得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他所说的东西的名字。” (两千四百九十八)陷入 这时厉凭闰没敢插嘴,但看着铁今绝连连点头,仿佛在说:“我真的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 铁万刀瞪了厉凭闰一眼,道:“你点什么头啊,老老实实地听着,你那一动我都觉得心乱。别乱动了。”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今绝继续说道:“我问他以前有没有见过仙人掌,他说当然见过了,还问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简直是废话啊。”铁万刀道,“你画的是仙人掌,当然这么问了。” 铁今绝说:“我这个时候想,他说的‘带刺的东西’难道不是仙人掌吗?我当时也好奇怎么成我‘突然’问起这个了。我跟他说因为那幅画。这时我看见他皱眉想了想什么,又听他跟我说:‘就因为这是“带刺的东西’,而仙人掌也有刺吗?’我告诉他我画的就是仙人掌,他说我就是我说的爱开玩笑之人。” “你画的就是仙人掌啊,哪里跟他开玩笑了!”铁万刀道。 铁今绝说:“我问他是不是觉得我画得不像仙人掌,他说它根本就‘不是’。还跟我打比方,说如果我画了一只猫,问他画得像不像兔子,只能说不是。他依然认为我在开玩笑。” 铁万刀本想再说句什么,却陷入了思考中,觉得事情真有问题。 铁今绝继续说道:“我跟他说:‘如果我告诉你,我画的就是仙人掌呢?’他说:‘铁长老要给您画的这个“带刺的东西”起个名字,就叫“仙人掌”吗?’他还说,就算我养一只猫,给这只猫起了个名字叫“兔子”,也挺正常的,不管它叫不叫“兔子”,它都是只猫。” 铁万刀继续思考着,看向了厉凭闰,接着目光又转到了铁今绝那里,觉得事情不简单。 铁今绝道:“这时候我告诉他我画的那个本来就是仙人掌,还从门口叫了个手下到房间中,特意当着他问那个手下我画的是什么,手下说我画的是阳光下的仙人掌。” 铁万刀问厉凭闰:“当时铁长老的那个手下也说了是仙人掌吧?” 厉凭闰觉得此刻不适合多解释,于是只是点了点头,对铁万刀说道:“是。” 铁万刀又问厉凭闰:“铁长老画的是仙人掌,他的手下也说是仙人掌了,你当时是什么感觉啊?” 厉凭闰回答:“我当时有些惊讶,我不明白为什么铁长老的手下也管那东西叫仙人掌。我看到的铁长老画的那东西跟仙人掌长得并不相同。我还很惊讶铁长老的手下竟然说到了阳光,然而我根本就没看出画上有阳光,我也并没看见太阳出现在纸上,我感觉非常奇怪。” 铁万刀看厉凭闰此刻的神情觉得他不像说假话,便说:“你当时看周围的情况都正常吗?比如房间里各种东西。” “正常。”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你看到他当时是怎样的神情啊?” 铁今绝回忆道:“他当时……是一副不大理解怎么回事的神情。” (两千四百九十九)本身 铁万刀看了一下此时此刻的厉凭闰,又问铁今绝:“然后呢?” “我就问他觉得我画的太阳像是早上刚刚升起的,还是中午的,还是下落之前的。我听他说我画的不是仙人掌后,这么问,是因为想了解一下我画的太阳在他眼里到底是不是太阳,以及是什么样的。” 铁万刀问道:“他什么反应?” “他竟然很惊讶地说:‘太阳?’”铁今绝回答。 “他的意思是他没看到?”铁万刀问。 “的确如此,我问他后,他说他没看到,还问我是不是因为之前我的手下说了‘阳光下的仙人掌’,我就故意跟我开玩笑问他太阳的事。”铁今绝道,“他说这话时的表情惊讶中带着不解。” 铁万刀问:“你说什么?” “我就说我没开玩笑,还告诉他我手下那么说就是因为他看到了我画的太阳。我还说:‘是你在开玩笑吧?’”铁今绝道。 “他这时什么反应?”铁万刀问道。 铁今绝回忆了一下,说道:“他笑得很尴尬。跟我说这纸上哪里有什么太阳。”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当时真没在铁长老画的画上看到太阳?” “是的,没看到。”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想:看他说话的样子倒也显得挺诚实的啊,铁长老说画了太阳就是画了,他手下也提到了阳光,为什么厉凭闰表示自己看不到呢?难道他看到的画上的情况真跟别人不同? 他问铁今绝:“那他看到的是什么情况啊,你有没有问?” 铁今绝回答:“我指着纸上我画了太阳的地方问他这是什么。” 铁万刀微微皱眉道:“他怎么说?” 铁今绝道:“他说什么都没有,又说:‘如果硬要说有的话,这地方应该是天空吧?’”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为什么说是天空啊?” “因为那个位置是空白的,什么都没画,但在画里的位置应该是天空。”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一脸疑惑地看向了铁今绝。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道:“我当时问他那个地方是什么颜色的,他告诉我就是纸本身的颜色。我实在不理解,便跟他说我是认真问的,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说他是认真回答的,也没开玩笑。” 铁万刀想:这么说,厉凭闰看到的画中的情景跟别人看到的真不一样了?怎么会这样? “你只有在看画的时候不对劲?”铁万刀问厉凭闰。 “族长,我并没觉得我看画时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别人说的从画里看到的内容跟我实际看到的并不一样。”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道:“但是看除画以外的其他事物又不会跟别人看到的有什么区别?” “应该是这样吧。”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问了问此刻厉凭闰在霸空殿这房间中看到的情景,厉凭闰如实回答了,铁万刀发现他看到的确实跟其他人看到的一样。 铁万刀又问铁今绝:“后来你又跟厉凭闰说了些什么吗?” (两千五百)二者 铁今绝回忆道:“我问他迷路时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方。他说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那里长着很多我画的那种‘带刺的东西’。我问他大概是从什么地方走到那里的,他跟我说了感觉自己是怎么走到那个地方的,又说他也不大确定,需要再走一次看看情况才知道。” “铁长老觉得厉凭闰出现这样的情况跟他迷路之事有关?”铁万刀问道。 “我当时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不知道会不会是这样。”铁今绝说道。 “你还问了他其他的吗?”铁万刀问。 铁今绝说:“他之前跟我说他今天在路上用法术做了些事,不知是不是做了那些事导致他无法再次通过作法看到观迹扇中的内容。我就问他以前有没有用过那种法术。他说他用过,但是并没在今天这种情况下用过。我问他以前用那种法术后是否出现过没法再次通过作法看观迹扇的情况,他说从来都没出现过,还说他没试过在使用那种法术当天看观迹扇。我又问他以前用那种法术之后,有没有出现过使用其他法术受限的情况,他说以前没出现过,但他觉得这并不代表用那法术不会导致他当天使用其他法术受限。他说跟使用那种法术当时的情况有关系。他又说他觉得以前用那种法术之后没出现过使用其他法术受限的情况很可能是因为他不曾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使用。我问他能不能告诉我他今天用那种法术做了些什么,他就跟我说了。我又问他今天使用那种法术的情况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之处,他也告诉我了。” 铁万刀直接问厉凭闰:“你今天用那种法术做了些什么啊?你也跟我说说。” 厉凭闰告诉了铁万刀。 他又接着问厉凭闰:“你今天使用那种法术的情况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之处?” 厉凭闰又如实说了。 铁万刀问铁今绝:“我刚问他的这两个问题,他跟你也是这么说的吗?” 铁今绝点头道:“是的,说的一样。” 铁万刀说道:“根据他的说法,我怎么觉得今天他用那种法术时的情况跟他以前用那种法术时的情况没多大区别?” “当时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问了他是否觉得那两种情况的区别非常大。”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问道:“他怎么说?” 铁今绝回答:“他说,之前他觉得两种情况的区别非常大,后来我问他这个问题,他的感觉便跟之前不大相同了。他说要是按他后来那么想,其实二者的区别没那么大。他又说,如果他不认为二者区别非常大,他就搞不清楚今日无法继续看观迹扇的原因了。他还说除了在路上用了法术做那件事外,他没做什么可能引起今日看不到观迹扇中内容的事。”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是跟铁长老这么说的?” 厉凭闰点头道:“是的。” 铁万刀问铁今绝:“你又问他别的什么情况了吗?” (两千五百零一)细说 铁今绝道:“我问他除了在路上使用法术做了那件事外,今天有没有用其他法术。他告诉我,出门前为加深印象而看观迹扇时用了法术。除这件事以及路上那次用法术外他完全没用法术。”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从这些情况看,厉凭闰肯定是出现奇怪的情况了。你详细地跟我把事情说后,我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厉凭闰听铁万刀这么说,终于踏实了些,心想:族长可算不认为是我胡说八道了。 铁今绝想:其实我也想一上来就直接告诉族长厉凭闰看到的纸上的情景跟其他人看到的纸上的情景不一样,但我对族长的个性有一定了解,知道如果我不一点一点地跟他详细地说之前在弘风殿发生的事,不像这样多跟他说一会儿给他降火气的时间,那族长极有可能在我刚刚告诉他厉凭闰看到的与别人不一样时就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话。一旦他把这种话说出来了,为了他的面子,他很可能会想办法用各种话证明这种事就是不可能发生的,要是已经到了这一步的话,他甚至有可能不给我告诉他那些细节的机会。就算听了我说的,他也依旧会说那种事不可能发生。幸好我是一点一点告诉他的,从一开始就用话牵着他的想法,最后他终于清楚厉凭闰并非在胡言乱语了。估计族长到时候会想看看我画的阳光下的仙人掌吧,到时候他去弘风殿看就行了。 铁今绝说:“这些情况我是必须跟族长说清楚的。” 厉凭闰想:铁长老又帮了我了,要不是刚才铁长老说起了这些,不知道族长要如何惩罚我了。像我看到的纸上的情景与别人看到的不同这种事,如果是我自己说,还真没多大说服力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的纸上情景会跟别人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铁万刀忽然问道:“厉凭闰之所以出现了这样奇怪的情况会不会跟他之前迷路有关系啊?” 铁今绝说:“族长,当时我也想也想到了这一点。” 铁今绝本来就要跟铁万刀说之前乐愉和武寻胜都说过的那件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发生了变化的事,便觉得这正好是个机会,于是借此机会对铁今绝说:“我正有件事想要跟族长说。” “跟厉凭闰出现奇怪状况有关吗?”铁万刀问。 “还不知道是不是有关,目前肯定不能排除有关的可能。”铁今绝说。 “什么事,方便当着他说吗?”铁万刀问道。 “族长觉得可以就行。”铁今绝说。 “哪方面事?”铁万刀试探着问。 铁今绝回答:“跟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有关的事。” “地下?暮夕阁吗?”铁万刀问。 “不是。”铁今绝道,“是另一个地方。” “另一个地方?”铁万刀说,“那里是发生了什么怪事吗?” “应该可以这么说。”铁今绝回答。 “跟法术有关吗?”铁万刀又问。 (两千五百零二)某地 铁今绝想起之前自己让那三个方士作法试出了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出现了变化的事,他不希望铁万刀知道部族里有两个人可以使用侦隐术的事,于是说道:“通过使用法术是能看出这情况的。” “你就当着他说吧。”铁万刀道。他觉得如果有什么问题,说不定还需要让厉凭闰通过作法来解决,毕竟厉凭闰这人作法水平高,也已经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事,不差多知道这一件了。 铁今绝说:“之前有几个方士通过共同作法测出了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出现了变化。” “这变化是哪方面的?”铁万刀问道。 “他们也没说得很清楚,但后来我从他们那里知道,这种变化是不好的,可能对铁仓廷有负面影响,甚至导致什么危险。”铁今绝说。 铁万刀一下子就想到了七星醉仞亭,便想:七星醉仞亭如果出了问题,铁仓廷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怎么那个地方也是这样? “什么位置?”铁万刀问。 “他们没有办法测出具体位置。”铁今绝说道。 “在不知道具体位置的情况下能解决这个问题吗?”铁万刀问。 “他们说,要想解决这样的问题,第一步就是要先找到那个地下发生了变化的地方在什么位置。”铁今绝说道,“但是……” “但是什么?”铁万刀有些担忧地看向铁今绝。 “但是就算真找到那个地下发生了变化的位置也不代表肯定有办法解决问题。”铁今绝回答。 铁万刀说:“要是不找到那地方呢?不是就根本不可能解决了吗?” “是的。”铁今绝道,“如果不找,那肯定解决不了,按他们三人的说话,那到时候就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了。” “必须找啊!”铁万刀道。 “我刚才问你这件事跟厉凭闰出现奇怪状况有没有关系,你说肯定不能排除有关的可能。”铁万刀道,“你觉得可能有怎样的关系啊?” 铁万刀想:难道那地方会是厉凭闰迷路时走到的地方吗? 铁今绝说道:“我在想,地下某个发生了变化的地方会不会正是厉凭闰在迷路时走到过的地方。他是方士啊,那地方本来就比较特别,会不会就这样影响了他的法术,导致他今日后来无法再看到观迹扇中的内容?” 铁万刀道:“刚才我也想到了那个地方会不会是他今日走到的地方……”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然后说道:“那三个方士的话可靠吗?” “可靠。”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看向厉凭闰,说:“你有没有办法通过作法了解到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是否发生了变化?” “这要试着作法后才能知道。”厉凭闰回答。 铁今绝问铁万刀:“族长想让他现在就作法试吗?” “我的确有这个想法。”铁万刀道。 说完,铁万刀看向了厉凭闰。 厉凭闰问道:“族长,那画画的事……” 铁万刀说:“你看到的画里的情景跟别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我还怎么让你继续画?” (两千五百零三)糊涂 厉凭闰“哦”了一声。 铁万刀想了想之前厉凭闰画画的事,心存疑惑,又问:“我就奇怪了,如果你看画完的画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那你在画的过程中跟我们看到的一样吗?” 厉凭闰说道:“我并不知道在我画的过程中别人看到的是什么样的。” “你说说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铁万刀道。 “我看到的就是我刚画出来的样子。”厉凭闰说。 “你每画一笔,看到的都是你刚画出的那笔的样子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应该是,但是我实在不擅长画画,就算最后我画出来的样子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也正常。” 铁万刀说:“也就是说,你在画画的过程中完全没感觉到有下一笔接不上上一笔的情况?”他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画完一笔后,开始画下一笔时,看到上一笔画的位置是你感觉自己之前画的位置吗?” “好像是。”厉凭闰道。 “那你在整个画画过程中就没感觉哪里别扭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今天画画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好像糊里糊涂的,毕竟本来就不擅长画。但我自己真没觉得别扭,因为我没睡好觉的时候做别的事也会有这样的感觉,我倒是并不认为这感觉多奇怪。” 铁万刀问:“你是什么时候明确地感到自己画出来的样子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的?” 厉凭闰想了一下,道:“我全都画完之后,站得离画远一些看的时候。” “那时候你不觉得奇怪?”铁万刀问道。 “不觉得奇怪。”厉凭闰道,“我太清楚自己不擅长画画了,发现自己画成了什么样都完全不会觉得新鲜。” “你画的过程中就没感觉到已画的部分不正常吗?”铁万刀又问。 “画的过程中,我糊里糊涂的,又没整体看,没什么感觉,但我觉得就算我什么都不想,我心里也明白以自己的水平很难画得像了。”厉凭闰道。 “你画完后看的时候,感觉看到的是你画的那幅画吗?”铁万刀问。 “画完后……”厉凭闰想了一下道,“画的时候有些糊涂的感觉,画完后倒也没多想是不是,但现在回想起来……我突然觉得我后来看到的可能跟我画的不一样。”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之前我只是想立刻让他通过作法了解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是否发生了变化,我并没打算再让他画个试试,但现在听他说完那些,我的想法跟之前不一样了,因为实在好奇,我这就先再让他画一会儿,在他画的过程中了解情况吧。” 厉凭闰听铁万刀说又要让他画画,心中自然不愿意,但也不能说出来,只是问道:“我画画的时候,族长和铁长老还会跟刚才一样吧?” “一样干嘛啊?”铁万刀问道。 “一样……等着我。”厉凭闰说。 “不等着你怎么办?难道我们跟你一起画?”铁万刀问。 (两千五百零四)曲折 “我不是这个意思。”厉凭闰道,“我想知道到时候族长和铁长老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坐在那两把椅子上说话。” 铁万刀想:我们刚才坐在那里是在分析暮夕阁的事情,这次可就不过去了。我这次要分析的就是厉凭闰画画的事情。 铁今绝想起了如果有人在旁边看着厉凭闰画画,厉凭闰会觉得紧张的事,便对铁万刀说:“有人在旁边看着他画,他会紧张。” 厉凭闰立刻说道:“是,确实如此。” 铁今绝道:“之前在弘风殿就是这样,所以我知道。” 铁万刀瞥了厉凭闰一眼,说:“有什么可紧张的,不就是画画吗?心里没鬼,何必怕看?” 铁今绝说道:“他觉得自己不擅长画画。” 厉凭闰连连点头道:“对,就是这样。” 铁万刀说:“不擅长就不擅长吧,反正这次我就是要在你旁边看着你画,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画!我说到做到,你不是说你当着别人的面画画会紧张吗?我今天就是要让你当着我画,如果你因为紧张不肯画,那我保证你会遇到更令你紧张的事。”言至此处,铁万刀冷笑了一声。 铁今绝一听铁万刀说了“说到做到”,就知道他自己不适合再多说什么了,他觉得大概少一个人在厉凭闰身边看着他画画,厉凭闰的紧张程度能轻点,他便想离开那个位置,然而这时他看向了厉凭闰,发现厉凭闰正看着他,那目光好像在说:“如果族长一定要看着我画画,铁长老也留在这地方吧。” 铁今绝自己也想知道厉凭闰画画过程中看到的大概是怎样的情况,他还不确定自己如果也留在此处看画画到底会给厉凭闰带来怎样的影响时,便听到厉凭闰说:“既然如此,那就请族长和铁长老一起看吧。” 厉凭闰说这话时先是看了看铁万刀,接着便看了看铁今绝,此时他目光表达的依然是希望铁今绝也留在这里看。 铁今绝想:大概我留在这里,如果族长真找他麻烦,我方便帮他说句话? 这时厉凭闰又说:“族长,铁长老,我一会儿画的时候如果显得特别紧张,还望你们见谅。” 铁万刀立即说道:“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快画吧!” 厉凭闰问铁万刀:“族长,我是接着刚才那张没画完的画,还是重新画一幅啊?” 铁万刀道:“接着画吧。” 厉凭闰就接着在刚才那幅画上画了起来。 铁万刀看到他接着画的第一笔就落在了空白的地方,想问些什么,却又决定等他画上几笔再问。 厉凭闰接着画的第一笔便曲曲折折的,给人感觉他连笔都拿不稳。 看厉凭闰画了几笔后,铁万刀发现他似乎是在之前没画完的那张纸的空白处另作一幅画。 他便对厉凭闰说:“我让你接着画。” 本来就因为紧张而有点拿不稳笔的厉凭闰忽然听到铁今绝的话吓了一跳,持笔的手又抖了一下,抖得比之前厉害点。 (两千五百零五)之后 厉凭闰立即停下来,对铁万刀说:“族长,我是接着画的。” “你明明是在空白处单画的。”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道:“没有啊,接着之前的画的。难道我看到的画中情景又跟别人看到的不同了吗?” 铁今绝看了铁万刀一眼,对他说:“好像又发生这种情况了。” “你接着画。”铁万刀道。 “是,族长。”厉凭闰说。 说完,他继续在之前那地方画了起来,依然紧张。 铁万刀跟铁今绝说:“他之前画的那部分连在一起,现在画的这部分也连在一起,可这两部分之间却好像没什么联系一样。如果说他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之前画的,难道他看不到你跟我说铁仓廷地下某地出现变化那件事前他画的那部分吗?如果说他画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他之前画的东西,他为什么又能在你跟我说铁仓廷地下出现变化那件事之后画后来这些画得如此连贯?” 厉凭闰听后心中暗暗紧张,他还是觉得自己正在糊里糊涂地画画,而且因为紧张画得不怎么样。 铁今绝想了一下,说道:“会不会他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无法看到自己之前画了的内容的?他只是有时候会这样?” 铁万刀想了想道:“从目前的情况看,你这说法确实可以解释他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看到在你跟我说铁仓廷地下出现变化之事之前他自己画的内容。” “我感觉他好像大部分时间看到的画里的情况都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铁今绝道。 铁万刀想了解得清楚些,便指着铁今绝跟他说铁仓廷地下出现变化那件事之前厉凭闰画的那部分内容问厉凭闰:“这里画的是什么啊?” 厉凭闰道:“什么都没画啊。” “可是我看到了。”铁万刀道。 “族长看到了什么内容?”厉凭闰问。 铁万刀把他看到的告诉了厉凭闰。 厉凭闰道:“这地方我看着是空白的,要是硬说有什么的话,那我仍然只能说是天空。” 铁万刀问铁今绝:“看他像是在说实话,他应该的确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厉凭闰道:“望族长放心,我肯定是在说实话。” 接着,厉凭闰问铁今绝:“我可否了解铁长老看到的是什么?” 铁今绝告诉了厉凭闰。 厉凭闰道:“您跟族长看到的一样,看来是我情况不正常了。” 铁万刀说:“你接着画,我看看。”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厉凭闰立即接着之前画的部分画了起来。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你看,他这次能找到刚才画的部分接着画。” 铁今绝“嗯”了一声。 “他这情况也真是奇怪了。”铁万刀道,“如果现在他停止画画,过一段时间,他再次接着画时,会不会再次在空白处画啊?”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铁今绝道。 “说不定,他还有可能在之前画过的地方再画上新的。”铁万刀说。 (两千五百零六)衣袖 “如果是那样的话……说不定他于不同时候在同一幅画中看到的情景并不一样?”铁今绝问。 铁万刀道:“我觉得这种可能也不能排除。” “不知道到时候再次让他看我画的阳光下的仙人掌,他会说看到了什么。”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这时指着厉凭闰刚刚画的一笔,说道:“你这是在画什么啊?” 厉凭闰告诉他们他正在画那姑娘的衣袖,还说线画得过于直了。 铁万刀与铁今绝对视了一眼,均感惊讶。 铁万刀问铁今绝看到的是什么。 铁今绝说出后,铁万刀也说了他看到的内容。 铁今绝和铁万刀看到的是一样的,但他们于纸上那个位置看到的并不是那姑娘的袖子。 铁万刀说:“他画得弯弯曲曲的,自己却说画得过于直了。” 铁今绝“嗯”了一声。 铁万刀说道:“他之前在弘风殿那里画的那幅画,好像画得很连贯,还是跟你修改有关?” 铁今绝道:“在我修改之前,我看了他画的东西,他画的就是连贯的。” “他当时画画的过程中,你一直都在另一张桌子上画画,不在他旁边吧?”铁万刀问道。 “是的。”铁今绝回答。 “后来他指着那些地方让你修改,指的都是他画过的地方?”铁万刀又问。 铁今绝回答:“是。” “完全没有指空白之处?”铁万刀又问。 “嗯,完全没指空白处。”铁今绝道,“毕竟那些画他让我修改时只是指出了很少的地方,我就按着他的意思修改了。” “你觉得,他指让你修改之处时,有没有出现过跟你看到的情景一致的情况啊?”铁万刀问道。 “这个……我感觉也有可能。”铁今绝道,“如果他看到的情景跟我看到的一直都截然不同,他指出的让我修改的地方怎么在我看来也正好就是我能按照他的建议修改之处呢?” 这个时候,厉凭闰停了下来,说道:“这幅画我画完了。” 铁今绝有点惊讶,他画这幅画用的时间比之前那些用的都少,而且他画的那部分在他看来显然就是还没画完整的。 铁万刀道:“这么快就画完了?” “是啊,之前我画了一部分了,这次只是接着刚才的画,自然会快很多。”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可是在我看来,你这画画得并不完整。”说完他便问铁今绝:“你看着是不是也不完整?” 铁今绝点头“嗯”了一声。 厉凭闰说:“看来,我在画中看到的情况很特殊了。我也不知怎么会这样。” “我很想知道你有没有跟我们看到的画里的情景一致的情况。”铁万刀说道。 “我也很想知道。”厉凭闰道。 “你有没有办法了解?”铁万刀问。 “暂时没想出来。”厉凭闰说道。 “要是给画作法呢?”铁万刀又问。 “就算我给画作法,我也无法知道别人之前看到的是什么情景。”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说:“别人看到的是真实情景啊。” (两千五百零七)独自 厉凭闰说:“但我感觉我目前同样无法通过给画作法来了解真实情景。” 铁万刀道:“你觉得你到底被什么影响了?” 厉凭闰说道:“我也说不清楚。” “那你作法方面会不会也受影响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道:“族长说的是不是指通过作法了解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是否发生了变化那件事?” 铁万刀说:“是啊,此事会不会受影响?” “我也不确……”厉凭闰道。 话还没说完,铁万刀便打断了:“又是不确定,是不是?” 厉凭闰点头道:“是不确定。” 铁万刀双手背后,一脸无奈,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现在就作法吧。” “就在这里?”厉凭闰问。 “是啊,你带作法用的东西了吗?”铁万刀问道。 “这么作法倒是不需要用什么特别的东西,有蜡烛就行,我袋子里本来就有蜡烛。”厉凭闰说。 一旁的铁今绝问:“是否需要我暂时远离?” 厉凭闰道:“作法时的确是无人在我近处最好。” “说话声会打扰你吗?”铁今绝又问。 “这倒不会。”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需要点蜡烛是吧?那你到那边去作法,离这些纸远些。” “是,族长。”厉凭闰道。 说完,他便朝铁万刀之前指的地方走去了。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铁长老,我们去那边坐吧。” 铁今绝答应后,两人便离厉凭闰远些了,再次到那边挨着的两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分析起了一些事情。 厉凭闰点上蜡烛,盘膝而坐,作法测试。 作法完毕时,蜡烛已熄灭了一会儿,厉凭闰将熄灭的蜡烛拾起,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 他看着正在说话的铁万刀和铁今绝,走向了之前画画的那张桌子。 铁今绝和铁万刀站起来后,也走向了之前厉凭闰画画的桌子。 铁万刀问厉凭闰:“测出什么来了吗?” 厉凭闰点了点头。 “什么结果?” 厉凭闰道:“我测出来的结果就跟之前铁长老说的那三个方士测出来的结果一样。” 铁今绝说:“你果然厉害,竟然独自测出来了。” 厉凭闰微微皱眉道:“其实我也奇怪为什么仅仅这样做就能测出来。” 铁今绝道:“何出此言?” 厉凭闰说:“这种事情,按道理来说,凭我一人之力是很难测出来的,然而今天在作法时,我却有不一样的感觉。明明我用的是一般的方法,但作法结束后,我的感觉却跟我以前用一般方法的感觉不同,就像用了什么奇特方法似的。” 铁万刀问:“你作法完毕为什么又来桌子这里了,怎么不直接过去告诉我?” 厉凭闰道:“虽然之前的那段作法过程结束了,但我还想对画进行作法,所以就直接走过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就算你给画作法,你也无法知道别人之前看到的是什么情景吗?你还说感觉你目前同样无法通过给画作法来了解真实情景。”铁万刀道。 (两千五百零八)退后 “是,我刚才是这么说的。”厉凭闰道,“但是这次作法后,我竟然出乎自己意料测出了结果,我就觉得现在的我情况也许跟平时很不一样,因此便想试试给画作法能不能也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 铁万刀道:“你是要给哪些画作法?” “我想每幅都试试。”厉凭闰道。 “你这次作法时,我是不是也需要到那边去?”铁今绝问厉凭闰。 厉凭闰回答:“铁长老,这次作法也是无人在我近处最好。” “作法完毕,直接走过去跟我们说结果,知道吗?”铁万刀说道。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今绝和铁万刀又到了那边,坐在了那两个挨着的椅子上说起了话。 厉凭闰先是对着之前在弘风殿中画的一幅画作法,作法结束后摇了摇头。 接着,他试着对着在弘风殿中画的其他画作法,每次作法结束后都是一脸遗憾的样子。 之后,他对着在霸空殿中画完了的那幅画作法,之后又是一脸不满意。 最后,他对着他在霸空殿中画的最后一幅画作法——那画是唯一一幅没经过铁今绝修改的,而且是他自己认为已经画完整,但别人看着画得并不完整的画。 作法过程中,他突然“啊”地叫了一声,退后几步,在原地愣了片刻,似被什么吓到一般,然后再次走到原来的位置,继续作法。 这次作法结束后,厉凭闰木木地站在那里。 就在厉凭闰那声“啊”叫出口时,铁今绝和铁万刀齐刷刷地望向了厉凭闰,之后两人就一直盯着厉凭闰的一举一动。 他们不知道那声“啊”是不是厉凭闰作法过程中必须要出现的,为了防止打断厉凭闰作法,两人都并没走近厉凭闰,只是看着,都想如果他接下来还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那他们再做些什么。 厉凭闰木木地站在那里时,感觉到了来自铁今绝和铁万刀的目光,他好像被谁拍了一下,抖了一下,接着便看向了坐在那边的二人。 厉凭闰这才想起了之前铁万刀跟他说的“作法完毕,直接走过去跟我们说结果,知道吗?”,才赶紧走向了铁万刀和铁今绝。 他感觉之前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厉凭闰对二人说:“族长,铁长老,我作法完毕,很抱歉,我好像没测出有用的东西来。” 铁万刀皱眉道:“对着画作法,什么都没测出来?那你刚才还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铁万刀其实之前也想过厉凭闰那声“啊”是不是作法过程中必须出现的,当时铁今绝也跟他说了那声“啊”说不定只是作法过程中需要的,然而此刻,他跟厉凭闰说话时却丝毫不会提这些,他听厉凭闰说没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后有些失望,他便不想站在厉凭闰的角度说话。 厉凭闰说道:“抱歉,族长,我刚才被从画中看到的情景惊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叫了出来。” (两千五百零九)墨点 铁今绝想:他从画中看到了与之前不一样的情景?那他为什么还说没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莫非他看到了什么,他自己却认为认为那没多大意义? 铁万刀道:“从画中看到的情景?什么情景啊?” 厉凭闰回答:“简言之就是我画的内容被一片黑墨吞噬了的情景。” 铁万刀问:“测哪幅画时出现的?” 厉凭闰道:“就是我最后画的那幅,唯一一幅没经过铁长老修改的画。” 铁今绝心想:怎么会这样?测没经过我修改的就出现了?测经过我修改的就没出现?他是个方士,他不会因为这样而觉得我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吧?这会不会跟我之前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有关?如果真有什么关系,厉方士就算出现了奇怪的情况,也不至于能了解到我用过双极闪的情况。 铁万刀说道:“你具体说说,你对那幅画作法时先是看到了什么,然后又看到了什么。” 厉凭闰道:“起初我看到的就是我画的画本身,就是一幅完整的画……” 厉凭闰还没说完,铁万刀打断了他的话,道:“完整?也就是说,你作法时看到的画的内容跟你没作法时看到的是一样的?” 厉凭闰点头,道:“这个时候还是一样的。” “什么时候就不一样了?”铁万刀问。 “就在我对着那幅画的正中心使用法术时,那画的中心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墨点。”厉凭闰道,“墨点是原来没有的。” 言至此处,厉凭闰想起了之前铁万刀说的“别人看到的是真实情景啊”,便问铁万刀和铁今绝:“不知族长和铁长老之前看到的那幅画的‘真实情景’是不是中心也有圆形墨点?” 铁今绝对厉凭闰摇了摇头,道:“我记得那中间有一块空白,不知记错没有。” 铁今绝为避免记错带来什么问题,想亲自去看看,对铁万刀说:“我过去看一下。”接着他便走向了之前厉凭闰画画用的那张桌子。 铁万刀对铁今绝“嗯”了一声后,对厉凭闰说道:“我不记得那画中间有什么圆形墨点。”说完这话他便对朝桌子那里走去的铁今绝说道:“你把那画拿过来我看看吧。” 铁今绝走到桌子旁,看了看,却并没在桌子上看到厉凭闰最后画的那幅画,而其他画都能看到。 铁今绝先是一愣,接着便注意到了一张四个角都缺了一块的纸,角像被烧掉了一样,整张纸都是棕色的。 他想:之前没有这个啊? 他对铁万刀说:“没看见他最后画的那幅画。” “什么?”铁万刀道,“怎么还有这事?” 说着他便立即站起来走向了之前厉凭闰画画用的那张桌子。 铁今绝又对铁万刀说:“这里倒是多了一张棕色的纸。这会是他画的那幅画变成的吗?” 厉凭闰跟在铁万刀后面走了过去,听了铁今绝的话后,立即指着那张棕色的纸对二人说道:“铁长老说得没错,在我给画作法后,画就变成了这样。这真的就是刚才我最后画的那幅。” (两千五百一十)扭动 “你刚才不是说你画的内容被一片黑墨吞噬了吗?”铁万刀道,“不是黑墨吗,这纸怎么是棕的?” “是黑墨。我还没都说出来呢。”厉凭闰道,“刚才我对着那幅画的正中心使用法术时,画的中心先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墨点,然后那圆形墨点渐渐在纸上扩散,越来越大。扩散时的图案显得甚是吓人,就像是黑色的枝叶开始向周围扩散。到一定程度时,那墨的形态又在纸上发生了变化,牵着我画的画中的那些线条走,就像鬼影拉扯着人一般。过了很短的时间,我仿佛看到了那些尚未将纸全部染上的黑色的墨在纸上扭动,之前已被墨染黑的地方有时候却能露出一块块奇怪的白色,接着,那墨好像张着大口的黑色恶魔,仿佛不仅会将我的画吞噬,还要从纸上跃起来,将我吞噬,将房间吞噬,甚至将世界吞噬。” “你认为这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你想象出来的啊?”铁万刀问。 “我感觉是真实发生的,但实际上似乎只有黑墨将我画的内容吞噬是真实发生的……”厉凭闰道,“只是,我知道我看到的画中内容可能跟别人看到的内容不一样,我就不知道如果那个时候别人看向画会看见什么情景了。” “你说你画的内容要被黑墨吞噬,后来你看到的是画中内容真的被吞噬了?然后呢?”铁万刀问,“说详细点。” 厉凭闰回答:“是的,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画的内容被黑墨吞噬了,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隆隆巨响,很吓人的响声,我就是在听到那声音后叫出声来的。当然,我之前担心那黑墨会将我也吞噬,将房间也吞噬,甚至将世界吞噬,然而它最终只是吞噬了我画的内容,也没从纸上跃起。” “然后怎样了,快接着说。”铁万刀道。 厉凭闰继续说道:“接着,那张纸就一片黑了。” 这时厉凭闰回忆了起来。 “快说,还没说完,一口气多说点,不要总是让我追问。”铁万刀说。 “我知道,我想一下。”厉凭闰道。 “有什么好想的,刚看到的事你就能忘啊?”铁万刀说,“要是什么都记不住还怎么当方士!” “这次作法之后的感觉奇怪得很,我得仔细想才能想起来当时接下来发生的是什么。”厉凭闰道。 铁今绝这时对铁万刀说:“他目前这情况跟以前不大一样。” 铁万刀本来很不耐烦,听了铁今绝的话,觉得厉凭闰大概就是因为情况跟以前不一样才不容易想起来当时接下来发生什么了。本想说句讽刺的话,就没说出来,铁万刀对厉凭闰说:“那你快想吧。” “谢族长耐心等候。”厉凭闰道。 厉凭闰回忆着,很快便想起了接下来的情况,道:“之后我退后几步,愣了不知道多久,后来走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对着那幅画作法,我便看到已经一片黑的纸四个角都出现了燃烧着的火的颜色。” (两千五百一十一)条纹 铁万刀看了一眼那张缺了四个角的棕色纸,说道:“接着就像真烧起来了一般,将这四个角都烧掉了吗?” 厉凭闰道:“变成那种颜色后,只有片刻,那四个角就全都不见了。” “然后怎样?”铁万刀问。 “那四个角消失后,没多一会儿整幅画就全都变成了现在这种棕色的。” 铁万刀问:“你看到这颜色是棕色的?” “是啊。”厉凭闰道,“上面还有些白色条纹。” 听到“是啊”后,铁万刀刚想说厉凭闰终于跟他们看到的颜色一样了,然而还没说出口,就听他说还有白色条纹,便想:难道还是不一样? 铁万刀问铁今绝:“你看这纸上有白色条纹吗?” “没有。”铁今绝回答。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道:“我看着也没有,看来你看到的跟我们看到的还是不一样。你看那些白纸时,感觉跟你以前平时看到的白纸一样吗?” “一样。”厉凭闰道。 “你觉得你为什么能在这张棕色纸上看到白色条纹?”铁万刀问厉凭闰。 厉凭闰说:“也许是因为我看到白色条纹跟我曾经在这张纸上画过画有关?铁长老是改画,跟我情况还不大一样。” 铁万刀问:“你觉得你看到的白色条纹是纸本身的吗?” 厉凭闰道:“既然我跟别人看到的不一样,别人看不到白色条纹而我能看到,那我感觉这白色条纹应该不是纸本身的。我看周围的各种事物应该跟别人看到的一样吧,毕竟我来霸空殿也没觉得殿里的东西跟我以前看到的有什么不同。我看纸本身的样子也跟我以前看到的一样。我跟别人看到的不一样的应该是画上的内容,所以我觉得,这白色条纹应该是画中的内容。” 铁万刀问:“你画了白色条纹吗?” “没画。”厉凭闰道。 “那这白色条纹就是自己出现的画中的内容了?”铁万刀又问。 “应该是。”厉凭闰答。 铁万刀又问:“你回忆一下,条纹出现之前,除了刚才说过的之外,你有没有在这张纸上看到其他什么奇怪的情景。” 厉凭闰想了想,突然说道:“哦,就在那四个角消失后,这张纸变成棕色前,我隐隐约约看到了几根白柱,现在细细想来,我感觉棕色纸上的白色条纹像是几根白柱变成的。” “白柱?大概什么样,你细说说。”铁万刀问。 厉凭闰便凭印象进一步描述了。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那样的白柱吗?” 厉凭闰摇了摇头,道:“完全没印象,应该是没见过的。奇怪的是,我当时又觉得这东西好像真存在一样。” 铁万刀看向了铁今绝。 铁今绝说:“我很想尽快知道他之前迷路时到过了哪里。” “你觉得他看到白柱跟那个地方有关吗?”铁万刀问。 铁今绝道:“我想有可能是这样吧,我觉得他出现这种情况说不定跟他迷路时经过的地方有不小的关系。” (两千五百一十二)往回 铁万刀对铁今绝道:“他看到的画中内容跟别人看到的不同应该是因为他现在情况特殊。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出现这种情况的。”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觉得你出现这种情况跟你今天迷路经过了一些地方有关吗?” “之前我没这么想,那时候我还觉得可能跟我今天在路上使用了那种法术有关。当然那时我想的只是今天不能再次看到观迹扇中的内容之事,后来又出现了我看到的画中内容跟别人看到的不同的情况,听了族长和铁长老的一些话后,我也在想是不是跟我今天迷路时到过的某个地方有关了。我今天迷路时的经历的确不大正常。”厉凭闰道。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我们跟他一起走一趟他迷路时走过的路吧。” 铁今绝同意后,铁万刀跟厉凭闰说:“你带我和铁长老走一次你今天走过的路。” 厉凭闰说:“族长,我也只能一边摸索一边走,因为我迷路那段时间好像有些糊涂。” “路就在那里,找找总能找到吧?”铁万刀道。 “希望能吧。”厉凭闰道,“那我从弘风殿往回走试试。” 铁万刀同意后,便让厉凭闰带路,跟铁今绝一起去走厉凭闰走过的路了。 【第二百五十章】 三人先是到了弘风殿门口,厉凭闰便带着铁万刀和铁今绝沿着他走过的路往回走。 走到一处岔路口时,厉凭闰站住了。 “你怎么停了?”铁万刀问。 “这里有两条路,我看着都有点像我走过的,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走哪条了。”厉凭闰道。 “那你随便选一条往前走走看。”铁万刀说。 “可是如果选错了路,我们还要返回这里,我带着族长和铁长老绕远就不好了啊。”厉凭闰说。 “我们怎么可能绕远?”铁万刀道,“你自己往前走啊,我们当然是在这里等着你了。你走时如果确定选的路对呢,你就回来告诉我们,再带我们走。如果发现你选的那条路不对,那你回到这里后,带我们走另一条路不就行了?”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族长和铁长老就在这里等我了?” “是啊,我不是都说了吗,你还问。”铁万刀道。 厉凭闰环顾四周。 “你在看什么?”铁万刀问。 “看看周围环境,为了多留下些印象,方便回来时找。”厉凭闰道。 铁万刀指了几个地方,对厉凭闰说:“这些算是天然的记号了。你对这些有印象了吗?” “有印象了。”厉凭闰道。 厉凭闰又看了看其他地方。 “还没记住吗?”铁万刀又问。 “记住了,我再多记一下,加深印象。”厉凭闰道。 铁万刀有些不耐烦,刚想说些什么,便听铁今绝说:“他记清楚些也好,防止出错。” 本来想继续催厉凭闰的铁万刀便没立即跟厉凭闰说什么,而是对铁今绝说:“也是,让他记清楚些。” 厉凭闰又看了看,便跟铁万刀说:“族长,这次我选择走左边这条路。” (两千五百一十三)四条 “知道了。”铁万刀说,“快去吧,如果发现不是这条路,可要尽快回来,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少耽误一点是一点。” “是,族长,我会尽快的。”厉凭闰说道。 厉凭闰说完就从左边的路往前走了。 那条路曲曲弯弯,铁今绝和铁万刀很快就看不到厉凭闰的背影了。 两人在原地聊一些并不重要的事。他们都知道跟部族有关的大事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说。 聊了一会儿,铁万刀问铁今绝:“他怎么还没回来啊?” “可能他还没确定是不是那条路吧。”铁今绝道。 “自己今天刚走过的路,有那么难确定吗?”铁万刀问道。 “他目前的情况不是不太正常吗?”铁今绝道。 “连找路都会影响吗?”铁万刀道。 “他之前画画时都有糊里糊涂的感觉,说不定确定路时也会出现那种感觉呢。”铁今绝说。 铁万刀说道:“他要是一糊涂,走在那条路上又迷路了,找不到回来的路,我们岂不是要在这里干等着?” “应该不会吧。”铁今绝道。 话音刚落,两人便看到了厉凭闰往回赶的身影。 厉凭闰看铁今绝和铁万刀两人都正望着自己,便对二人摆了摆手。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看来不是那条路了?” 铁今绝道:“也许吧。” 厉凭闰到了铁今绝和铁万刀跟前,说道:“抱歉,族长,铁长老。” “不是那条路?”铁万刀道。 厉凭闰道:“的确不是。” “那我们走另一条。”铁万刀说。 于是厉凭闰走在最前面,铁万刀跟铁今绝并排走在厉凭闰身后。 在另一条路上走了一段后,铁万刀问厉凭闰:“这条路不会错吧?” “不会错。”厉凭闰道,“的确是我今天去弘风殿走过的。” 三人过了一条小河后,走了一段路,又看到了岔路。 厉凭闰站在那里,一脸迷茫。 “你又不知道之前自己是从哪条路走来的了?”铁万刀问。 “是的,我怎么没什么印象了。”厉凭闰道。 “你好好想想。”铁万刀道。 “这里看着有两条路可选,但每条路前方又各有两条岔路,实际上算是要从四条路里选一条试着走。”厉凭闰说,“的确不是很容易的事。” “你好好回忆一下啊。”铁万刀说。 “毕竟我现在走的路跟我之前走的路是相反的,我不记得我是从这四条路里哪条路走到这里来的了。”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那你先选一条试,最好一次选对。” 厉凭闰道:“其实我不是很有信心一次选对。” 铁万刀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就两次!” 厉凭闰说:“我也只能试试。” “别告诉我你起码要试三条路才能选对啊。”铁万刀道。 厉凭闰也不知道自己要试几条路,一脸尴尬道:“我尽量节省时间。”他站在原地看着岔路思考着,先是觉得哪条路都好像自己走过的,后来又觉得哪条路都不像自己走过的,他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不决。 (两千五百一十四)重走 “你在这晃来晃去的,多长时间了,也没选出一条试?”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族长,我真的很想一次选对。这次跟上次不一样啊,上次只有两条路可选,如果选错了,就能判断出另一条路肯定就是对的,然而这次,两条岔路上又各有两条岔路,要从四条路里选,如果选错了,只能知道正确的路在另外三条里,并不能直接判断出另外的三条中哪条是对的啊。” 铁万刀道:“可是你在这里想了这么久,你确定继续想一会儿选出来的就是那条正确的路吗?” 厉凭闰说:“不确定。可是,我总觉得多想一会儿选对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你已经想那么久了,你也可以继续多想,但是到时候你可别选错啊。”铁万刀道。 厉凭闰赶紧说:“算了,我不继续想了,现在就去试了。” “选那条正确的路试。”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道:“我也不确定我选的是不是正确啊。” “又是不确定!”铁万刀道,“你快选吧!” 左右两条岔路,厉凭闰选择了右边那条。右边那条岔路上又有两条岔路,厉凭闰选择了左边那条。也就是说,厉凭闰最终选择了四条路里从左边数的第三条路。 厉凭闰走上那条路后,铁今绝和铁万刀又说起了话。 这次,厉凭闰很快就回来了,显得有些尴尬。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是不是那条路?” 厉凭闰走近铁今绝和厉凭闰,说道:“很抱歉……” “又选错了?”铁万刀道,“这次你选的时间不短了吧?” 厉凭闰点了一下头。 “怎么还能选错?”铁万刀说,“你到底有没有记性啊?” “我已经很努力回忆了。”厉凭闰道。 “要是这样,这事情得耗到何时才能做完?”铁万刀道,“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厉凭闰想了一下,说:“其实我觉得,说不定我按照来的方向重新走,比这样容易走完整条之前走过的路。” “你说什么?”铁万刀怒道,“按照来的方向重新走?你现在才说?那之前我们走的那段路不是白走了吗?” 厉凭闰道:“请族长息怒。之前走的路不会白走的,我已经记清楚了之前的那些情况。如果从现在开始按照来的方向重新走,等走到这里的时候,接着要走的路我就会很熟悉。” “要是你按照来的方向重新走,走到这里时,需要你对这里多熟悉吗?”铁万刀道,“你从四条岔路中的一条走到现在我们站的地方,你觉得还需要选择吗?在不需要进行选择的情况下,你有必要那么熟悉吗?如果只有一条路能走,就算完全没来过的人走也不会走错吧!” “也是。”厉凭闰道,“但是如果我们这样继续往前走,我觉得可能会用更多时间,而且还有可能走错了路暂时都不知道。” “从弘风殿出发是不是你决定的?”铁万刀问。 “是。”厉凭闰答道。 (两千五百一十五)责怪 “你那时怎么不说按你之前前往弘风殿的方向走?”铁万刀问道。 “我当时想,那样的话,族长和铁长老要多走不少路,我又觉得按相反的方向走也差不多,就……” “不是差不多吗?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道:“觉得差不多是当时的情况了。有些事做之前是一种感觉,真做时是另一种感觉,做了才知道不行。” “你当时就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多好!”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族长,如果我当时提出请您和铁长老先去一个地方,然后跟我一起沿我来时的方向走,族长不会觉得浪费时间吗,不会责怪我吗?” 厉凭闰之前并不是没想说出沿着来时的方向走一遍,但他觉得如果自己说了这样的话,铁万刀并不没多大可能同意,而且会责怪他。 铁万刀听了厉凭闰的话后,心想:他说的倒也是,如果当时他跟我说让我和铁长老跟他一起先走到一个地方,然后再沿着他曾经走过的路往弘风殿走,那我肯定不同意,毕竟那样我会多走很多路啊。但是他现在已经说出“不会责怪我吗?”这种话,我自然不能告诉他当时要是那样我就会责怪他了,不能把这事搞得好像是因为我令他不敢说话而变成这样的。 铁万刀道:“你要是痛痛快快跟我说了,我责怪你干嘛?我记得你这人一向胆子挺大的啊,想跟我说什么就跟我说什么,怎么偏偏这次你不敢跟我直说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因为怕我而没说,估计你自己也懒得走那么远的路。如果你真怕我,你现在也不会跟我说出来。” 厉凭闰想:我不信当时我要是这么说了会不被族长责怪。现在这情况跟之前不一样了,我也是试过倒着走不行后才提出沿我来的方向重新走的。要不是试过了,我还真不敢轻易提。族长现在这么说,也许是因为铁长老在场,族长不希望铁长老觉得我现在提出重走这事跟他有关系?那……我不能轻易否定族长的话。 厉凭闰看着铁万刀,并没说话。 铁万刀说:“你无话可说了吧?既然如此,你也别说了,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沿着你来的方向重新走一遍,你能保证到时候走的路就是你今天前往弘风殿时曾经走的吗?” 厉凭闰听铁万刀这么问,觉得他似乎有同意重走的迹象,但又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只能尽力。毕竟从那个地方走向弘风殿与从这里往回走不大一样。往弘风殿走的路,族长和铁长老一定比我熟悉。” 铁万刀道:“我们熟悉有什么用?我们只是知道怎么走能到弘风殿,但通往弘风殿的路又不是只有一条,如果到时候我们告诉你怎么走能到弘风殿,那不就成了你跟着我们走了?那样要是我们三人走的路并不是你走的那条路怎么办?” 厉凭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思考着,并没立刻说话。 (两千五百一十六)痛快 铁今绝听出了在这种情况下铁万刀也并不是很排斥重走,于是对他说道:“族长,现在我们如果行动的话,是不是重走能快些达到目的?” 铁万刀想着之前厉凭闰每次选择岔路时那样子,觉得让厉凭闰沿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可能会快些。然而他并不想给厉凭闰一种自己向他妥协了的印象。于是他对铁今绝说:“谁知道他能不能快些!他来的时候就迷路了啊,如果他到时候还是糊里糊涂的呢?难道我和你到时候走到一处时还要告诉他哪条或哪几条路是能通往弘风殿的,然后再等他回忆?” 铁今绝听铁万刀这么说,还是觉得铁万刀有重走的意思,便说:“如果不重走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要放弃做这件事了呢?” 铁万刀道:“自然不会放弃。” 铁今绝早料到铁万刀一定会这么说,这时他接着说:“如果不放弃,族长觉得是重走比较好,还是让厉方士继续选路比较好?” 铁万刀认为重走可能会好很多,但他也不想给人一种厉凭闰想重走他自己就会跟着重走的感觉,于是他说:“让他继续选路?那要选到什么时候啊?你看他那糊里糊涂的样子,其余的三条路,让他选一条,我们又要等着,谁知道他多长时间回来,谁知道他这次能不能选对?就算他这次真选对了,往前走着走着,说不定一会儿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就他这么瞎折腾谁受得了?” “既然受不了,那……”铁今绝道,“我们就只能重走了?族长觉得怎样最痛快?” 铁万刀说:“怎样都没法很痛快!但他这样磨磨蹭蹭的我也忍不了,倒不如干脆重走,这样就算能让我稍微痛快一点吧!” 铁今绝道:“那我们就重走吧。” 铁万刀一脸不耐烦地看了厉凭闰道:“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这次你可得好好带路!”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万刀又问厉凭闰到时候要从哪里开始走,厉凭闰告诉他要从铁仓廷某个门附近开始走。 铁万刀问铁今绝:“是不是往回走一段,从那边的口穿出去,去铁仓廷那个门附近比较方便?” 铁今绝点头道:“是的,那么走最近了。” 厉凭闰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哪条路,于是问:“族长,我现在该怎么走?我听您的。” 铁万刀道:“你先跟着我们走一段路吧,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到了那个门那里你就认识路了。从那个位置开始往弘风殿走时就换成你带路。” “是。”厉凭闰道。 铁万刀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对铁今绝说:“明明应该是他带路,这段路反而变成咱们两人带路了。你说,要是重走时他又不知道该选哪条路怎么办?” 铁今绝道:“那就像刚才族长说的那样,我们告诉他都有哪些路能通往弘风殿。虽说我们也无法知道你他当时走的是哪条路,但我们也许可以给他提供个选择范围,估计能加快他选的速度。” (两千五百一十七)三条 厉凭闰跟在二人身后,回忆了一下当天发生的事,他想:一会儿就到门那里了,我从那个地方出发,边走边回忆,前面那段路我印象很深,后来的呢……也许到了那里我也就清楚了吧。 铁万刀和铁今绝将厉凭闰带到了厉凭闰说的那个门附近。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当时是从哪里开始走的?” 厉凭闰指着一条小路说:“我是从这条路开始走的。” “那你带我们走吧。”铁万刀道。 “是。”厉凭闰道。 三人踏上了之前厉凭闰来时走的那条小路,沿着厉凭闰来时的方向走。 走前一段路时厉凭闰一直都没停,哪怕是遇到了岔路口,有多条路可选,厉凭闰也是很快就选择了其中一条路走。 铁今绝想:按他来时的方向走果然不一样,起码到现在为止,厉方士好像对今天他是怎么走的记得挺清楚。 铁万刀这时还比较满意,暗想:看来重走是对的,虽然从刚才那个地方走到铁仓廷那个门附近用了些时间,但现在这段时间走得快,我和铁长老也终于不用在原地等着厉凭闰去探路了。 三人又一起走了一段路,厉凭闰依然很清楚该怎么走。 铁今绝和铁万刀一直都是一边走一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铁万刀觉得二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通过跟厉凭闰说话了解情况了,便问他:“你走的肯定是你来时走的路吗?” 厉凭闰点了点头,道:“肯定是。” “目前走过的路都是你迷路之前走的吗?”铁万刀又问。 “是的。”厉凭闰回答。 “你大概是在什么位置迷路的啊,你有没有印象?”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没印象,刚才走过的那些路我都记得还算清楚。” 铁万刀又跟铁今绝说起了话。 三人走到下一个岔路口时,厉凭闰停住了。 “怎么回事?”铁万刀问,“你怎么又停了?” 厉凭闰道:“我担心走错。” “这里一共就只有三条路,另外两条路根本就无法通往弘风殿,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厉凭闰问:“族长,请问哪条路可以通往弘风殿?” 铁万刀指了一下中间那条,说道:“你要是沿着另外两条路一直走下去,肯定没法直接走到弘风殿,那两条路弯弯曲曲的,都通往别处。” 厉凭闰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之前走的的确是中间那条路,于是对铁万刀说:“多谢族长提醒!” 三人便沿着中间那条路往前走了。 走了一段时间,三人又到了一个岔路口,厉凭闰再次站住了。 “你怎么又停了?”铁万刀问,“又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了?” “是的,族长。”厉凭闰说。 “又想让我提示你,是不是?”铁万刀道。 “如果能得到提示自然更好。”厉凭闰说。 铁万刀说:“这次该怎么提示你?” 厉凭闰说道:“这里又有三条路,我想知道都有哪条能通往弘风殿。” 铁万刀道:“要是告诉你都有哪条能通往弘风殿有用的话,我就不说‘这次该怎么提示你?’了。” (两千五百一十八)右边 “告诉我会没有用吗?”厉凭闰想了一下道,“族长,该不会是这三条路都能通往弘风殿吧?” 铁万刀说道:“看来你是带着脑子的。” “我猜对了?”厉凭闰看向铁万刀,却发现铁万刀正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厉凭闰又看向了铁今绝,想听铁今绝给他个答案。 铁今绝说道:“是的,这三条路都能通往弘风殿,还记得今天你走的是哪条路吗?” 厉凭闰皱起了眉头看着前方的景物回忆着,实在没想起来,便说:“也许我还要往前走走才知能知道。” 话音刚落,铁今绝还没来得及说话,铁万刀便不耐烦地说道:“这可是重走了啊,这次可是沿着你去弘风殿的方向走的啊!我之所以答应你重走就是因为刚才倒着走时我和铁长老有时候要等着你,怎么现在重走了,还跟刚才似的?” 厉凭闰道:“族长,我尽量快些!顺着走的确跟倒着走不一样,我应该很快就能判断出之前我走的是哪条路。”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道:“都走到这里了,他去前面看看路也好,我们正好能在原地休息一下,刚才我们一直走,都没休息。” 铁万刀想:现在这情况我也没办法,只能在原地等厉凭闰了。 铁万刀急着办事,其实根本就没想休息,但因为厉凭闰在旁边,他为了自己的面子决定给自己个台阶下,于是他对铁今绝说道:“那倒是,我的确是该休息一下了。” 接着他对厉凭闰说:“你快点去看!” “是,族长。”厉凭闰道。 厉凭闰又看了看周围环境,走了最右边的一条路。 铁今绝便跟铁万刀在原地坐下来休息,聊起了一些就算被别人听到也无妨的事。 铁今绝想到了铁万刀一会儿会不会又嫌厉凭闰速度慢,便尽量说铁万刀感兴趣的话。 就这样,直到厉凭闰再次出现在铁万刀前方时,铁万刀都没问他“厉凭闰怎么还没回来?”这类话。 厉凭闰走向二人时就开始点头了。 铁今绝想:刚才他选的路正是今天之前他走过的路? 铁万刀也感觉厉凭闰是找到自己走过的路了,于是问:“就是这条路吗?你可别告诉我不是啊!” 厉凭闰点头道:“没错,我今天走的肯定是这条,绝对没错!” 铁今绝知道铁万刀爱面子,便故意问铁万刀:“族长休息得如何了?” 铁万刀觉得铁今绝问得很合适,说:“还行吧,办事情要紧,我们赶紧继续向前走吧。” 说着,铁万刀便站了起来。 铁今绝也站了起来。 两人又跟着厉凭闰走了一段时间。 三人踏上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路上一个其他人都没遇到。 那条小路一直通往树林中,三人便沿着小路走进了树林。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厉凭闰再次停住了。 铁万刀说道:“厉凭闰,你怎么回事?” 他环顾四周,见此处一条岔路都没有,便还没等厉凭闰回答就又对他说:“这里没有岔路,你竟然还停下来!” (两千五百一十九)景物 本来心中就有些不踏实的厉凭闰听到铁万刀这么一问更不踏实了,他一脸不解,道:“族长,我不知道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什么叫变成这样了?”铁万刀道,“你就直接说吧,是不是你走错了?” 厉凭闰道:“记得我走的路没问题啊,不会走错啊。” 铁万刀瞟了他一眼,道:“好好想想,你记得没走错不代表现在走的路是对的。” 厉凭闰说:“刚才看着周围都觉得没问题啊。” 铁万刀问道:“你看这里的景物不熟悉吗?” “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熟悉的感觉,只是……这里好像跟之前看到的不大一样。”厉凭闰说。 铁万刀觉得蹊跷,看向了铁今绝。 铁今绝问厉凭闰:“你回忆一下,你会不会就是在这个地方迷路的?” 厉凭闰想了想,道:“虽然我记不清了,但听铁长老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我可能是在这一带迷路的!” “你就在此地仔细回忆,能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当时我就感觉糊里糊涂的,好像自己被什么控制了一般。” “被控制?”铁今绝道,“你当时都做了些什么?” “好像也没做什么,就是我往前走时,会不由自主地被一些东西吸引,去看,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看那些东西。”厉凭闰道。 “你都看到什么了?”铁今绝问。 “就是一些树啊,花花草草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种‘带刺的东西’。”厉凭闰道,“因为我以前从来都没见到过。” “现在这个地方有没有你说的那种‘带刺的东西’?”铁今绝道。 “那边花草多一些,我看看?”厉凭闰道。 铁今绝看向了铁万刀,似乎在问他的意见。 厉凭闰也看向了铁万刀,仿佛在等他回答。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你自己去那边看看吧,要是看到了什么,再叫我们过去。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万刀跟铁今绝说:“他说这里好像跟之前看到的不大一样,是因为他现在情况不大正常吗?” 铁今绝道:“不清楚,可是他之前只是看画中的内容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看其他东西时看到的好像跟我们没什么区别。” “也是啊,暂时还没发现他看其他东西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铁万刀道,“然而他说这里跟之前他自己看到的不大一样,如果不是他记错了的话,我觉得不会是这里的景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而是起码有一次他看到的跟实际不符合。你说,如果他看到的情况跟实际上不一样的话,会是之前那次,还是现在这次,又或者,他两次看到的都跟实际上不一样?” 铁今绝想了想,还没说什么,铁万刀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说:“铁仓廷地下发生变化的地方会不会真在这一带啊?如果是的话,在地下变化的影响下,里地上的景物会不会真在短时间内真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两千五百二十)跑来 铁今绝说道:“似乎不容易猜。” 他想:乐月央、武寻胜以及之前共同作法的那三个方士都强调了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发生了变化,如果地上也变了,他们便不用强调“地下”了吧?或者,“地下”发生的变化对铁仓廷来说影响很大,就算“地上”也发生了变化,但不至于给铁仓廷带来危险,他们才强调“地下”?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较大。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不知他是从什么时候变得看画的内容跟别人不一样的。” 铁今绝道:“如果他是在此地受到影响的,那他会不会当时就已经出现跟平时不一样的情况了?只是当时他并没有看画,所以不知道自己如果看画已经会跟别人看到的不一样了?” 铁万刀说:“有可能。” 铁今绝道:“如果铁仓廷地下发生变化之处正在这一带,说不定是这种变化影响了他,导致他出现一些特殊情况。” 铁万刀“嗯”了一声,环顾四周,又看向了那边的厉凭闰。 “也许等一会儿就能了解到什么了。”铁今绝说道。 两人又在那里说了些话。 厉凭闰突然过来了,尽管他与距二人不远,但他是跑来的。 “看他那样子,他似乎发现什么了。”铁万刀对铁今绝说。 厉凭闰走近两人后,说道:“族长,铁长老,我找到‘带刺的东西’了!” “在哪里?”铁万刀道,“你带我们过去。” “就在那里。”厉凭闰说,“过去就能看到了。” 说完,厉凭闰便带着铁万刀和铁今绝到了该处。 厉凭闰指着地上的植物对二人说道:“族长,铁长老,我说的‘带刺的东西’就是这个!” 铁今绝看了一眼,心想:他说的“带刺的东西”长这样,难怪他一口咬定不是仙人掌了。 铁万刀说道:“这东西确实不多见。” “是啊,我今天才第一次见这东西!族长和铁长老看到的不是仙人掌吧?”厉凭闰问二人。 铁万刀摇了摇头道:“这个怎么可能是仙人掌啊!当然不是!” 铁今绝说:“不是仙人掌。” 他突然想知道厉凭闰此刻看到的这东西跟他们两人看到的是否一样,他知道厉凭闰看画中内容的时候跟他们看到的不一样,但这时他想会不会有些画外的东西,厉凭闰看到的也跟他们不一样,只是大家都还没发觉。于是他跟厉凭闰说:“你描述一下你看到的这个‘带刺的东西’,我想知道跟我看到的是不是一样的。你一边指着它一边描述,我就能看到你指的的地方跟你描述的地方是否符合了。” 厉凭闰立即指着那“带刺的东西”描述了起来。说完,他便问铁今绝:“我描述的与铁长老看到的一样吗?” “一样。”铁今绝说道。 厉凭闰又看向了铁万刀,问:“族长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吧?” “是啊。”铁万刀道。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你干脆也指着周围其他的东西描述一番吧,我想看看,你眼中和我们眼中的其他景物是否一致。” (两千五百二十一)指物 铁万刀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也突然想知道厉凭闰会不会看画外的某些东西时也跟他们看到的不同,只是大家还没发觉。 “是。”厉凭闰道,“我就先描述那棵树吧。” 铁万刀“嗯”了一声。 厉凭闰便指着那棵树仔细描述了起来。 他还没全都描述完,铁万刀就觉得他看到的那棵树的样子显然跟自己看到的一样,便问铁今绝:“跟你看到的一样吧?” “一样。”铁今绝道。 “下一个。”铁万刀对厉凭闰说,“换个东西描述。” 厉凭闰又指着一块较大的石头描述了起来。 铁万刀听了一会儿后,便再次问铁今绝:“跟你看到的也一样吧?” “是的。”铁今绝道。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这样,我指几个东西,有远处的有近处的,你指着它们描述一番。”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万刀便依次指了一些东西让厉凭闰描述。 每次厉凭闰说了一部分时,他都问铁今绝厉凭闰描述的跟铁今绝看到的是否一样。 铁今绝每次都表示是一样的。 在铁今绝又一次作出这样的表示后,厉凭闰还等着铁万刀再次指物问他时,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我看不用问了,他每次描述的都跟我看到的一样,跟你看到的也一样,估计此刻他在此地看其他事物的情况也差不多。”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受了某种影响导致你后来看到的画里的内容与实际不符合,你觉这种影响算是对人不利的吗?” “我觉得算。”厉凭闰道,“看到的内容都不一样了,这会给我带来严重的后果。”他想:之前在霸空殿中,要不是铁长老及时说出了在弘风殿时我看到他画的“阳光下的仙人掌”跟别人看到的不一样这件事,不知道我要受到族长怎样的惩罚了。 “你觉得能算对你身体不利的吗?”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道:“我觉得算。目前我感觉,我看不到画中的真实样子是因为我身体的某些功能受到了跟法术有关的影响,这种影响是对我不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站在此地,我虽没作法,却更强烈地感觉到了只有方士和练过特定罕见功夫的人会受这种影响,其他人则不会受影响。” 铁万刀问厉凭闰:“如果少族长是个方士,但她戴着远霜明心石这种东西到了使你受影响的地点,她还受这种影响吗?” 厉凭闰说:“虽然我目前还说不清我是受了什么影响后看到画中内容会与别人不同的,但我觉得这种影响并不能危害到戴着远霜明心石的人。” 铁万刀突然问厉凭闰:“之前你跟我说过,就算你是因为迷路时受了什么的影响出现了看到画中内容会跟别人看到的不同的情况,那类似这种情况也肯定不会出现在像我和铁长老这样的人身上,你记得吧?” “记得。”厉凭闰道,“如果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影响,我自然不会就这样带族长和铁长老来这里了。” (两千五百二十二)无误 “我有点好奇,你当时到底怎么确定我和铁长老走这一趟在这方面一定是安全的?”铁万刀道,“仅仅因为我们不是方士又没练过特定罕见的功夫吗?” 厉凭闰说:“是啊,我通过看就能确定族长和铁长老都没练过那特定的罕见的功夫。” “然而你自己都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受了什么影响才出现这种特殊情况的,你为何敢直接说我和铁长老走这一趟一定不会受到那种影响呢?”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因为我之前在给画作法的时候感觉到了,当时在作法嘛,这种感觉绝对无误。有时候我并不需要知道我受到的具体是怎样的影响,就能知道某种情况只能在哪类人身上发生,以及肯定不会在哪类人身上发生。” “可是你在给画作法之前就已经出现了看到画中内容与其他人不同的现象了,那时你已经处于不正常的情况下了,你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作法时感觉到的仍一定是可靠的吗?”铁万刀又问。 “绝对可靠。”厉凭闰道,“我使用那种法术时感觉到的结果并不会因我自己情况不正常而出现偏差。就算我中了毒,或者被人施了法,到了快要离世的地步,只要我在这方面还能有那种感觉,那我感觉到的结果都一定是正确的。但是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比如我中了某些奇怪的毒,或被人施了特殊法术后,我根本就无法出现那种感觉。总之,我要么就感觉不到,要么就感觉正确,肯定不会出现能感觉到但感觉错误的情况。再说,这么重要的事,我岂敢不确定就行动?就因为能确定族长和铁长老这样的人走这一趟都是安全的,所以我才会毫不犹豫地带族长和铁长老走我来时走过的路。” 厉凭闰不明白为什么铁万刀突然像刚才那么问,便问铁万刀:“族长为何突然提起此事?是否因为在此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现象?” “那倒不是。”铁万刀道,“就是因为刚才你描述的那些跟我以及铁长老看到的一样。” 厉凭闰不解,道:“这些并非画中内容,我看到的与族长以及铁长老看到的一样,应属正常吧?” 铁万刀说:“的确不是画中内容。我之前也觉得你只有在看画中内容时才会跟别人看到的不同,但你刚才说了‘这里好像跟之前看到的不大一样’,我不觉得这里会在并不长的时间里有多明显的变化,只会觉得是你两次看到的不一样,我认为说不定你看某些画外的东西可能也会跟别人看到的不同。你觉得我说的这种情况不可能吗?” 厉凭闰道:“倒不是不可能。之前我描述这里的一些事物跟族长以及铁长老看到的一样,族长知道一样后又那样问我,是否因为想到了其他的?” 铁万刀刚要直接回答他,但一转念,便说:“我想问你什么就问你什么,难道必须有你能理解的原因吗?” (两千五百二十三)不符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族长自然是想问就问,我只是好奇族长在知道我看到的与您和铁长老看的一样后怎么会想起问我为何敢直接说您和铁长老走这一趟一定不会受到那种影响。”厉凭闰说。 “既然你好奇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刚才你指着那些东西描述后,我知道了你看到的那些东西的样子与我和铁长老看到的是一样的。”铁万刀道,“我觉得这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你看到的那些东西的样子跟实际情况相符,还有一种情况是我和铁长老看到的那些东西的样子跟实际情况不相符。你有可能是因为之前走到了这条路上的某个地方而出现反常现象的,我便由你的情况想到了我和铁长老。我想,我们会不会也因为到了这条路上的某个地方而出现反常现象。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看到的情况与我和铁长老看到的情况一致,那我们三人看到的就有可能都与实际情况不符。虽然你之前说过,就算你是因为迷路时受了什么的影响而出现了看到画中内容会跟别人看到的不同的情况,那类似这种情况也肯定不会出现在像我和铁长老这样的人身上,但是,这是你在霸空殿中说的话了,是在你发现此处与你上次在此处看到的情况不同之前说的,我不知道后来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我就问了。我之前的确是有些担心我和铁长老因为走了这条路而像你一样变得反常,但你又强调了你那种感觉绝对无误,我便踏实多了。” “原来族长是这么想的,我理解了,多谢族长告诉我!”厉凭闰道。 “现在我觉得你之所以看到的与之前看到的不同,并不是因为这一带的情况在今日短短的时间里真的发生了什么变化。很可能是因为你第一次看到这一带的情况时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也许发生那件事会导致你第一次看到的这一带的情况与实际情况不符。目前你第二次来这里,你看到的情况与之前那次不同,我认为这次你看到的才是这一带的实际情况,因为你看到的与我和铁长老看到的一致。你说过我和铁长老肯定不会受那种影响,那么我和铁长老看到的肯定就是这一带的实际情况了,你跟我们看到的又一样,所以我说这次你看到的就是这一带的实际情况。”铁万刀道。 “我也在考虑是不是我两次看到的情况不一样,而不是这一带在今日短短的时间里真发生了什么变化。”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想起了铁仓廷地下某处发生了变化的这种说法,便问铁今绝:“之前那三个共同作法的方士,说的是铁仓廷地下某处已经发生了变化吧?并不是正在发生变化吧?” “对,他们确实表示过这个意思。”铁今绝说道,“我还问了他们该地地下有没有继续变化,他们说没继续变,但已经发生了的变化会给铁仓廷带来危险。” (两千五百二十四)往前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之前作法的试出的也是铁仓廷地下某处已经发生变化了吗?”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 “并没继续发生变化?”铁万刀问。 “是。”厉凭闰说。 “你测出来的结果也是尽管不会继续发生变化但已经发生了的变化会给铁仓廷带来危险?”铁万刀问。 “的确如此。”厉凭闰道。 铁万刀看向了铁今绝,说道:“我认为,如果到达这里之前,他看到的情景与上次走这条路时看到的一样,只有到这一带后才发现与上次看到的不同了,那么那个导致他反常的地点应该就是这一带。” 铁今绝说道:“我也认为很可能就是这一带。我觉得如果想要知道自己这么想对不对,需要让他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 铁今绝本想直接跟铁万刀说如果厉凭闰走到前面某个地方发现周围的景物跟上次他来这里时一样了,再往前走也一样,那么这一带就更显得不寻常了。 然而铁今绝并没立即当着厉凭闰说出来,他觉得铁万刀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也认为,如果到时候厉凭闰走到一定位置时发现看到的景物与上次一样了,厉凭闰自然会说出来。 铁万刀明白铁今绝的想法,于是对厉凭闰说:“你继续带着我们往前走。” “可是,这一带跟我上次看到的不大一样,我就这样往前走吗?”厉凭闰道。 “你觉得你走的路是对的吧?”铁万刀问。 “我觉得是对的,但景物也的确跟我上次来时看到的不一样。”厉凭闰道,“所以我都不敢轻易向前走了。” “难道继续走可能有危险?”铁万刀问。 “其实应该没危险了。”厉凭闰道,“之前给画作法时我感觉到了某个地方给我带来的影响只是一次性发生的,当我已经受到那样的影响后,就算我再次从影响我的地方走过,我也不会重新受影响了。然而,之前我受到的影响也并不会因为重走而消失,我受到的影响依然是那些。” 铁万刀问:“那你担心什么?” 厉凭闰道:“担心万一我走错路,又浪费了族长和铁长老的时间,会受到惩罚。” 铁万刀因为觉得事情似乎有了些线索,并不似之前那样火大了,目前他已经认为这一趟并没白来了。于是他对厉凭闰说:“我不惩罚你,你带路吧。” 厉凭闰稍微放松了些,对铁万刀说:“是,族长。” 他便走在了前面,铁万刀和铁今绝在厉凭闰身后并排走着。 走了一段路后,厉凭闰再次停住了。 “怎么又停了?”铁万刀走到了厉凭闰前方,问道。 “族长,我看到的景物跟第一次看到的一样了。”厉凭闰说。 站在厉凭闰后方的铁今绝想:莫非事情真如我之前所想的那样,他这次看到的跟第一次看到的不同的那个范围内,就是“有问题”的地点? “哪些景物跟第一次看的一样?”铁万刀问厉凭闰。 (两千五百二十五)分界 厉凭闰用右手手指扫过了前方一大片景物,对铁万刀说:“就这些,全都一样。” “就没发现不一样的景物吗?”铁万刀问。 “没发现。”厉凭闰道。 铁今绝在后面对厉凭闰说:“那你回头看看之前看过的景物。” 厉凭闰便立即回首,对铁今绝说了声“是”。 这一回头,厉凭闰不由自主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将身体整个转了过去,闭上眼睛,揉了一下眼睛,再次将眼睛睁大。 铁今绝问道:“怎么,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吗?” 厉凭闰点头说:“铁长老,我回过头看这边的景物,依然跟我上次看到的不一样。我还以为我看前方的景物跟上次看一样时,回头看后方的景物也会跟上次看时一样呢!” 铁今绝说:“你现在看之前那些与上次看起来不一样的所有景物都依然是不一样的吗?” “依然不一样。”厉凭闰道,“我似乎能感觉到我看到的情景中有分界,分界这边的景物都跟我之前看到的不一样,分界那边的景物都跟我之前看到的一样。”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在说的方向。 “你说的分界在什么位置?”铁今绝道,“你能用地上的石子画一下吗?” “好。”厉凭闰道。说着他就用石子画了起来。 铁今绝想:这分界如此规则,看着就像人定出来的一般。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我打算让他再沿着他来的方向往前走走,看看到时候他会不会突然又发现看到的情况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接着,铁万刀又对厉凭闰说:“只有在你画的这条直线那边时,你看到的景物才与上次看到的不一样吗?” 厉凭闰说:“族长,目前我了解到的确实是这样,但不知道有没有我没了解到的地方。”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你现在就去了解一下吧!” 厉凭闰道:“族长的意思是让我往前走走看?” “是啊。”铁万刀道,“我和铁长老在这一带看看情况,等着你,你自己往前走走,走一段路便回来告诉我们你有没有再次出现跟上次看到的景物不一样的情况。” 厉凭闰说了声“是”,他想:一会儿不是三人都要往前走吗,族长为什么让我先去往前走走?是不是因为他想单独跟铁长老说些什么? 厉凭闰正想着,铁万刀的话恰好解了他的疑惑,他说道:“我就是想看看走在这条路上时你是不是只有在这一带范围之内才会出现看到的景物与上次不同的情况。我还想仔细看看这一带的情况,要是我们三人一起往前走,到时候我要想回到这个能让你两次见到的景物不一样之处,我们都还得往回走。” “族长,我走到多远的地方就返回?”厉凭闰问。 铁万刀跟他说了个大概的距离,又说:“如果走了那么远还没发现类似这样的地方,你就赶紧折回来吧。” “是,族长。”厉凭闰道。说完他便往前走了。 (两千五百二十六)打雷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让他先去看看。如果他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另一个使他看到的情况与上次不同的地方,我们便可以研究一下这两个地方的共同点。我们先在他刚才看到的情况与上次不同的地方找一找线索吧。” 说着,铁万刀便到了厉凭闰画的那条线的另一侧,与铁今绝都处在了厉凭闰表示他自己看到的跟之前不同的范围内。 “你觉得铁仓廷地下发生变化之处会不会就是这一带啊?”铁万刀靠近铁今绝,用很小的声音问道。 铁今绝小声答道:“刚才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尽管此处并没其他人出现,但二人皆非常谨慎。 铁万刀说:“一会儿我让厉凭闰在此处作法试一试,你觉得如何?” “试此处地下的情况?”铁今绝道。 “是的。”铁万刀说,“只是他现在情况特殊,我不知道在这里作法试出来的结果会不会受影响。” 铁今绝尚未回答,天空便突然响起了一声雷。 铁万刀立即跟铁今绝说:“算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有什么事换个时候再说。打雷的话,人在树多的地方实在不安全。” 铁万刀和铁今绝没在原地继续等厉凭闰,而是为了避开树多的地方立即一起朝前走了走。 “一会儿我们肯定能在前面遇到厉凭闰。”铁万刀道。 两人施展轻功,前进迅速,没多久便看见了厉凭闰。 铁万刀和铁今绝落地时,厉凭闰感觉后面有人,便回了头。 他有些忐忑,心想: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到这里了,是因为刚才打雷了而且那里树多吗?我还没完成族长交给我的任务啊!希望族长不要多问这件事。 “族长,我没发现其他让我看着跟上次看到的不同的景物。”厉凭闰对铁万刀说道,“当然,我还没走到刚才族长跟我说的那么远的距离。”厉凭闰道。 “这里虽然树少了很多,但还是有树,并不安全,还要往前走多久周围就没树了。”铁万刀问。 “眼看就快到周围没树的地方了!”厉凭闰道。 三人赶紧走了起来,很快就到了周围没树之处。 “继续往前走的话,走到弘风殿大概还有多远?”铁万刀问厉凭闰。 就在这时,又一声雷响了起来。 “这天好像要下雨,过一会儿估计还得打雷。”铁万刀道。 话音刚落,便又响起了一声雷。 铁万刀突然想起了那日在铁今奇的灵位前发生的事情,很不愿意在雷雨中前行。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他对铁今绝和厉凭闰说:“咱们从这个口出去吧,这边离霸空殿近些。” 厉凭闰问:“霸空殿?” “是的,现在这个位置离霸空殿更近。今天这件事换个时间再做吧。”铁万刀道,“先避一避。” “是,族长。” 三人便走上了一条岔路,走了一段时间,便进了霸空殿。 他们刚刚进入霸空殿的大厅,外面便突然下起了大雨。 铁万刀将铁今绝和厉凭闰带到了之前他们画画的房间。 (两千五百二十七)近处 三人刚刚进去,外面的雷声就突然大了起来,好像要把地都劈开一般。 铁万刀觉得幸好几人当时没继续走下去,否则不知道会不会被这雷劈到。 然而他又心有不甘,他想:第一次我跟着厉凭闰沿着与他去弘风殿的方向相反的方向走,本以为能走完他走过的一路,结果出现他不知道选哪条路走的事,我就跟着厉凭闰沿着他来的方向重新走他走过的路了,原以为这次一定能一直走到弘风殿,谁知道又遇上了打雷,不赶紧躲开还真不行。可是,今天我已经决定做此事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那我也实在不甘心!之前我还考虑要让厉凭闰在那里作法,结果也没做!既然他刚才没在那里作法,那我就让他在霸空殿里给那个位置作法吧,要是能发现什么呢?也算我今天没白跑那么多路。 于是他对厉凭闰说:“打雷之前,你一路上看到的情况都跟你上次看到的一样?” “对。”厉凭闰道,“但我还没走到族长说的那个距离。” “这我知道。”铁万刀说,“其实从你已经走过的路来看,只有你身处那一带的时候你看到的情况才与你上次看到的不同,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一些问题?” 厉凭闰说:“我也觉得那一带的确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那你就作法。”铁万刀道。 “族长的意思是,让我在这里给那一带作法?”厉凭闰道。 “是啊。”铁万刀说,“你就在这里试试那个地方是不是地下发生了什么变化。” “族长,不是我不肯做,在远处对那里作法,对我来说可能有巨大危险。如果那里并不是地下发生变化之处还好,如果那里真的是,我在远处对那里一作法,我可能会当场毙命啊!”厉凭闰说道。 “这么严重?”铁万刀道。 “是的。”厉凭闰回答,“如果不是如此危险,我就不会这么快就跟族长这样说了。” “你刚才跟我说的是‘在远处’作法对你来说可能有巨大危险,那‘在近处’作法反而不会有那样的危险吗?”铁万刀问道。 “正是如此。”厉凭闰道,“因为在远处对一个地方作法难度更大,用的功力也多,在这个过程中很容易出差错。” “那你就在近处作法。”铁万刀道。 “什么时候啊?”厉凭闰说。 “雷雨停了以后。”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这雷雨像是没多久就会停的,那今天再去一次吗?” “怎么了?不行吗?”铁万刀道。 “行,当然行。”厉凭闰道,“那一会儿我再去一趟。” 铁万刀道,“不仅你去,我也会去。” 铁万刀说完,看向了铁今绝,道:“铁长老也一起去如何?” 铁今绝的确想更多地了解这方面情况,虽然他时间非常紧,但此事关系着铁仓廷的安全,实在非同小可,再加上铁万刀已经那么问他了,他若是拒绝别会让铁万刀觉得没面子。 (两千五百二十八)巨响 “好。”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想:厉凭闰这次去“那一带”时看到的景物与上次去时看到的不同。他说了,之前给画作法时他感觉到了某个地方给他带来的影响只是一次性发生的,当他已经受到那样的影响后,就算他再次从影响他的地方走过,他也不会重新受影响了。但是,毕竟他两次看到的景物不同啊,不管怎样,我还就是想让他再次看看那些画,万一他看到那些画中的内容也跟之前他看到的不一样了呢?因为打雷,我们又到这房间里来了,如果真能有什么发现,我们也算没白过来一趟。 铁万刀便对厉凭闰说:“你再看看之前画的画有什么变化没有。” “是,族长。”厉凭闰道。 说完,厉凭闰便走向了之前画的那些画,看了起来。 “怎么样,跟刚才看到的画中内容一样吗?”铁万刀问。 “一样。”厉凭闰说。 “就没有哪张有区别的?”铁万刀问。 厉凭闰摇了摇头道:“没见到有区别的,画里的内容都还是我看到的样子。” 铁万刀自己走向了那些画,发现那些画也依然是他自己之前看到的样子。 他让厉凭闰指着画中的内容描述,厉凭闰便照做了。 铁万刀听着厉凭闰的描述便知道了厉凭闰看到的画中内容依然跟自己看到的不一样,他觉得有些没意思。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令铁万刀心中着实一震。 铁万刀的注意力便被引到了打雷上,他很快就又想起了他在铁今奇灵位前的那个雷雨大作蜡烛熄灭的夜晚,心中有些不安。 然而他除了目光从厉凭闰身上移开了以外,倒也没当着铁今绝和厉凭闰出现什么太明显的反应。 他想:这次的雷声应该是跟今奇无关的吧?我今天又没像打伤红焰那天那样做了什么事……嗯,是我想多了,一定是我想多了。 自从那个夜晚铁万刀在铁今奇的灵位前听到外面的雷声,看到蜡烛不知为什么全都熄灭后,他就对打雷有些敏感了,不由自主地觉得打雷可能跟铁今奇有什么关系。 至于蜡烛,从那次的事发生后,他倒也没看到类似那样的反常现象,但是他独处时看到周围的蜡烛有时也会想起那个夜晚蜡烛突然熄灭的情景。他实在不知道那天蜡烛突然熄灭的事是什么造成的,之前考虑过要不要问问别人,又隐隐觉得此事可能关乎铁今奇的灵魂,他便不愿意让别人了解,他从来不曾问过任何方士。 天早已变得阴沉沉的,尽管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已点了蜡烛,铁万刀觉得房间里有些暗,便想多点些蜡烛。 他有点了几根蜡烛后,又听到了几声雷,这时竟有点担心这蜡烛会突然熄灭。 他突然想借此机会问问方士关于雷雨大作时蜡烛突然熄灭的情况,但他又想到了上次的事可能关乎铁今奇的灵魂,于是他决定不提当时的事,只是拿这房间里的情景说事。 (两千五百二十九)有人 铁万刀若无其事地对厉凭闰说道:“你说,这雷雨大作会不会导致我新点的蜡烛一齐熄灭啊?” 厉凭闰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说道:“族长,我见识有限,我是没见过这种情况。” “要是一声雷响后,这里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呢?”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所有蜡烛都熄灭?要真是这样的话,跟雷也应该没什么关系,有人作法倒是能导致所有蜡烛都熄灭。” “作法?”铁万刀似乎突然想:那天该不会正好有人在作法吧?但是我当时所在的地方又没人作法,就算作法也是在别处,离那么远作法,能导致蜡烛都熄灭吗? 铁万刀便问厉凭闰:“要是你在离这房间并不近的地方作法,你也能让这房间里的所有蜡烛都熄灭?” 厉凭闰道:“能。” “这是因为你作法水平高吧?”铁万刀说。 “跟作法水平有些关系,但其他很多方士也能做到。”厉凭闰道。 铁万刀问:“不是必须用你这路子法术才行?” “用很多路子的法术都行。”厉凭闰道。 铁万刀想:可是,那天的情况,不可能是有人在远处给我所在的那个地方的蜡烛作法啊!没事给我那里的蜡烛作法导致它们熄灭又有什么意义?那天后来又没有别人出现。要是有人想盗窃,找来方士把蜡烛弄灭还算有用,可是实际上那天后来什么事都没发生啊。会不会是有人在别处作法,但并不是针对当时我在的那个地方的蜡烛作法,却影响到了蜡烛,导致那些蜡烛熄灭? 铁万刀问厉凭闰:“如果一个方士在别处给一个地方的蜡烛作法让那里的蜡烛全都熄灭,会出于什么目的呢?” 厉凭闰说道:“其实我没见过主动在别处给一个地方的蜡烛作法让那里的蜡烛全熄灭的情况。” 铁万刀问:“那你刚才怎么那么快就想到了‘有人作法倒是能导致所有蜡烛都熄灭’啊?全靠自己想的?” 厉凭闰说:“族长,有人作法的确能导致所有蜡烛都熄灭,而且不一定是给蜡烛作法。” 铁万刀想了一下,说道:“你的意思是,别人为了别的事作法,影响到了另一个地方的蜡烛,使那个地方的蜡烛全都熄灭?” “正是。”厉凭闰道。 “什么法术导致出现这样的情况?”铁万刀问。 “很多法术都可以。”厉凭闰道,“有的法术还能让另一个地方已经熄灭了的蜡烛再次亮起来呢!” 铁万刀说道:“这也算是在远处作法了吧?” “是的。”厉凭闰回答。 “你刚才说过‘在远处对一个地方作法难度更大,用的功力也多,在这个过程中很容易出差错’,我很想知道,如果一个人并没想给别处的蜡烛作法,却导致那里的蜡烛都熄灭了,那该地方的蜡烛熄灭时那个作法者会费很多功力吧?”铁万刀问道。 “一般情况是这样的。”厉凭闰道,“但是作法者是为了达到其他目的而费这些功力做事的,所以也不会觉得多可惜。” (两千五百三十)拉长 铁万刀问道:“不危险吗?” “危险。”厉凭闰道,“不管用的是什么法术,作法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因为在较远的地方吗?”铁万刀问。 “因为在作法过程中导致别人那里的蜡烛熄灭,便是影响了别人,这种情况作法者是会付出代价的。”厉凭闰说。 “竟不是因为在较远的地方?”铁万刀道,“如果在较近的地方作法导致别人那里的蜡烛熄灭,影响了别人,作法者也一样会付出代价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厉凭闰道。 “刚才你说‘在远处’作法对你来说可能有巨大危险,那‘在近处’作法反而不会有那样的危险,为什么作法过程中导致别人那里蜡烛熄灭之事就不分‘在远处’和‘在近处’了?就因为影响了别人,作法者就要付出代价吗?”铁万刀问。 “是的,如果一个方士通过作法做这种事时影响了别人,无论在哪里,该作法的人便会付出代价。”厉凭闰说,“当然,我说的是接受过浣世的人。” “没接受过浣世便不同了?”铁万刀问道。 “是,没接受过浣世的人会少受很多限制。”厉凭闰道。 “你刚才说如果今天那个地方正是地下发生变化之处,你在远处对那里一作法,你可能会当场毙命。那么那些在较远的地方作法并影响到其他地方人的方士,也可能会当场毙命?”铁万刀问道。 “存在这样的可能,但可能性很小。这也要看用什么法术了。”厉凭闰道,“那种事跟我这种事还是不一样的。我如果在这里对着刚才我们去过的地方作法,要是那地方正好就是铁仓廷地下发生变化之所,我可能会当场毙命,因为地下某处发生变化时会产生大量看不见的东西,那些东西就飘在该地地面上,我如果在其他地方对那里作法,便会使那些东西被拉长,拉长后的那些东西会弹到我身上,便会导致我毙命。” “如果在近处作法,那些东西就不会弹到你身上了?”铁万刀道。 “是的,族长。如果在近处作法,那些东西不会被拉长,自然也就无法弹到我身上了。”厉凭闰说。 就在这时,天空就又响起了巨大的雷声,接着雨变得更大了。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铁万刀问,“怎么更大了?” “应该没多久就停了。”厉凭闰说。 “可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要停的样子。”厉凭闰说道。 “是的,但也会很快就停下来。”铁万刀说道。 “你预测天气准吗?”铁万刀问。 他的话刚问完,外面的雨就停了,雷声也不见了。 “果真停了!”铁万刀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厉凭闰道:“我也就是运气好,感觉出的正好跟实际情况相符合了而已。” “你现在看这雨像还会继续下的吗?”铁万刀问厉凭闰。 厉凭闰说:“我感觉这样的雨此次停了之后今日就不会再下雨了。” (两千五百三十一)闯入 “还会再打雷吗?”铁万刀问。 “我看,今天应该不会了。”厉凭闰道。 在铁万刀和厉凭闰说话的过程中,铁今绝一边听着一边思考,他思考时精神并不算集中,毕竟这样的雨天容易引他想起一些往事。雨停之前,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父亲在世时的一些雨天。他想起下雨的时候他父亲后来患的那种病带来的痛苦就会比平时严重一些,想起他父亲在下雨天看着牵系带的样子,想起他父亲离世的那日天还没亮便响起了雷声又下起了暴雨……那些都并不算是铁今绝主动要在那个时候去想的,但它们就是在他听着铁万刀和厉凭闰对话思考的时候闯进了他的脑海。听着外面的雨声,他耳畔甚至浮现起了他父亲说“瀑布”二字的声音。后来在铁万刀和厉凭闰谈到雨什么时候能停时,当年铁今绝父亲说的“我看这雨啊,像是一下就能下到明年的”也闯入了铁今绝的脑海。 到厉凭闰说完“今天应该不会了”那一刻,铁今绝一边想着当天的事时眼前也还有当年自己父亲的影子。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起了他的一些想法,这时铁今绝才精神集中地跟铁万刀讨论了起来。 之后三人又说了些话,铁万刀便对厉凭闰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是。”厉凭闰道。 铁万刀便把亲自把点了的蜡烛熄灭了,这行为令他感觉心中稍微踏实了些。 他又想起了关于雷雨与蜡烛的事,尽管之前已经跟厉凭闰谈过跟这个有关的问题,他也想到了那次蜡烛熄灭之事会不会与别人作法有关,但他此刻看着房间里的蜡烛却仍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灵魂:这些蜡烛是我自己熄灭的,并非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应该也不至于与灵魂有什么关系。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一会儿就让他直接在那个地方作法。他刚才说‘在远处’作法危险,让他在该地原地作法便不一样了,说不定真能试出什么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三人出了霸空殿,沿着之前他们走向霸空殿时的那条岔路朝厉凭闰看到的景物跟上次看到的不同那一带走去。 路上,大雨过后的泥土味掺杂着草木的香气沁人心脾。 此时铁万刀没什么火气,厉凭闰也不怎么紧张了。 铁今绝由于在霸空殿中时想起了那些跟雨天有关的过往,尽管此时他已不在想那些,他的心依旧发沉。 他们走着走着,铁今绝注意到了彩虹。 这彩虹再次勾起了他的回忆。 很多年前铁今绝说“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看到彩虹呢!”后,他的父亲叹了口气说了“要看到时候有没有合适的光了”,接着他便跟他父亲说了“娘还说要跟我们一起看彩虹呢……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混蛋把娘抓走了!”。那时的情景在铁今绝眼前浮现着。 这一刻,在清新的空气中,他似乎感觉他看到了彩虹便离与他的爹娘以及妹妹一起看彩虹的日子不远了。 (两千五百三十二)雷击 紧接着,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父亲离世那天,父亲跟他和铁今奇两个人说:“那次今绝说‘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看到彩虹呢!’,我说‘要看到时候有没有合适的光了’,我这话其实也是你们的娘曾经说过的。” 铁今绝觉得这彩虹就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桥,他仿佛很快就要上去了。之前他的心发沉,这一刻,他仿佛突然放松了些,想到自己已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他竟有了一丝喜悦,大概是因为很快就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那些已经离去的亲人,在过了那么多年以后,终于能跟他们一起看彩虹了。他相信那个世界一定有“合适的光”。 接着他便想到了铁红焰,感觉无论怎样他都一定会实现她的理想。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此刻能看见那彩虹,也许意味着这个世界以后便将很容易见到“合适的光”。 铁万刀看着前方的路走着,想着各种复杂的事。尽管空气清新了许多,但他也没什么感觉,彩虹挂在天边,他并没留意。 铁万刀问起了厉凭闰关于作法的一些情况,这时铁今绝的思绪才完全被他们的对话拉扯了过来。 铁今绝知道目前听他们谈话对他来说很重要,也许他会了解到一些重要信息。 他听着铁万刀和厉凭闰的话时,铁万刀有时候也会问他一些问题,他这时精神很集中,也是清清楚楚地回答了。 三人说着说着,便再次来到了之前厉凭闰两次看到的景物不同的地点。 三人看那里的景物时,厉凭闰盯着一棵树皱起了眉。 铁今绝和铁万刀接着也看向了那棵树,都是一愣。 铁万刀将目光从那棵树那里移到了厉凭闰脸上,看到他正皱着眉,问道:“这有什么说法吗?” 厉凭闰说:“我们得过去看看。” “这一次,你看到的情景跟我们看到的依然一样吧?”铁万刀问道。 铁万刀指着附近的东西问了一下厉凭闰,让他描述。 厉凭闰描述后,铁万刀说:“我们看到的还是一样的。” 说完,铁万刀又看向了铁今绝,说道:“你看到的也一样吧?” “是的。”铁今绝道。 铁万刀指着那棵树让厉凭闰描述。 听他描述完,铁万刀道:“过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是。”厉凭闰道,“被雷击成这样,好像……还是得近些看,看清楚才能确定。” 三人便朝那棵树走去了。 原来,就在他们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那棵原本又高又粗的树遭雷击了。 铁万刀和铁今绝在旁边看着,厉凭闰围着那棵显然被雷击过的树走了一圈,然后说:“树上出现了这种五边形的洞,可以证明这附近有地方跟法术有关。” 如厉凭闰所言,那棵被雷击过的树上竟然出现了多个五边形的洞,那五边形的边缘整齐得很,就像人为造成的一般。 厉凭闰又说:“一般情况下,一棵树如果被雷所击,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啊!” (两千五百三十三)绿气 “你所说的跟法术有关的地方在哪里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每个五边形,最尖锐的那个角全都是指向正下方的,这样看来,如果没什么其他情况的话,跟法术有关的地方应该就在地下。” 铁今绝问:“是不是地下发生变化的地方正是此处?” 厉凭闰说:“我感觉是。” 铁万刀跟厉凭闰说:“你现在在此地作法的话,应该能看出来吗?” “其实如果是打雷之前,我在此地作法也是并不容易看出某些情况的,但现在不同了,这棵被雷击过并出现了五边形的洞,它便能辅助我作法了。”厉凭闰说道。 “这五边形的洞是因为法术形成的?”铁万刀问。 “的确如此。”厉凭闰道。 “此处地下该不会有人正在作法吧?”铁万刀问。 “被雷击过的树上会出现这种五边形的洞,肯定是被很久以前施了法的事物影响的,倒不会是因为附近有人正在作法。”厉凭闰说。 “这棵树是被很久以前施了法的事物影响的,但如果同时有人给它作法呢?”铁万刀问。 “那这树上的五边形洞里便会冒出绿色的气,而且一定会冒上十二个时辰之久。”厉凭闰说。 “如果你现在在此地作法,也会这样吗?”铁万刀又问。 “一定会。”厉凭闰说,“如果我作法,这五边形洞里也会冒绿气,我停止作法后也会继续冒,一共毛上十二个时辰。” 铁万刀问:“会很明显吗?” “倒是不会很明显。”厉凭闰道,“但如果有人走到这里来,特意看这棵树,肯定能看到绿气。” 铁万刀说道:“到时候你有没有办法把那绿气消除?” “没办法。”厉凭闰道,“这种绿气是无法人为消除的,无论一个方士使用的是哪路的法术。” 铁万刀想了一下,又问:“这附近有很久以前就被人施了法的事物,如果你在这里作法,会不会引起危险啊?” “不会。”厉凭闰道,“这树上五边形的洞周围并没有变成红色,我在这里作法便不会引起危险。” 铁万刀道:“你作法时一定会利用这棵被雷击过的树?” “是的,一定会利用。”厉凭闰道。 “本来我还想这雷雨来得真不是时候,如此看来,它还算是很有用了?”铁万刀问道。 “它对我作法的确有用。”厉凭闰说,“有了它我就容易了解情况了。” “在你作法过程中,会出现什么其他特别明显的现象吗?”铁万刀问。 “估计会出现,但我也不确定。”厉凭闰道。 “你怎么又不确定啊?”铁万刀说。 “我不知道这里地下是什么情况,所以无法确定啊。”厉凭闰回答。 “可能出现明显现象跟你使用的是某一路的法术有关吗?”铁万刀问道。 “有关。”厉凭闰道。 “如果不是用你这路法术的人在此作法,情况就不一样了?”铁万刀问道。 “是的,不一样。”厉凭闰道,“但用别的路的法术的人在此作法,很难利用这棵树来了解情况。” (两千五百三十四)紫雾 铁万刀道:“也就是说,不管什么人在此作法,五边形树洞里都是肯定会出现绿气的,但是至于这里在作法过程中是否会出现别的特别明显的现象,就要看作法者用的是哪路法术了?” “的确如此。”厉凭闰说道。 “你作法能找到地下那个地方的入口吗?”铁万刀又问。 “这……”厉凭闰一脸尴尬看着铁万刀。 “什么意思啊?”铁万刀道,“不能是吗?” 厉凭闰道:“族长,我也没说不能。” “那你的意思又是不确定了?”铁万刀问。 “是啊,就是族长说的那样,我都不好意思说那三个字了。”厉凭闰道。 “你不好意思说,我说出来了,实际上不是一样?”铁万刀道,“我跟你说啊,你一定要尽力把入口找到!” “我肯定会尽力,但是能不能找到,还要看以前施法者都做了些什么。”厉凭闰说。 “你能了解施法者大概做了些什么,就应该能针对施法者做的找到入口吧?”铁万刀又问。 “不确定。”厉凭闰道。 “你怎么又说这三个字?”铁万刀斜了厉凭闰一眼道。 厉凭闰又是一脸尴尬,说道:“我也不想说啊,可是如果我不说,等您猜出来了,实际上一样啊。” “你竟然用我刚才说过的话来回答我。”铁万刀道,“那你就在这里作法吧。” 铁万刀刚想问厉凭闰有没有别的要求,还没开口便听见铁今绝问厉凭闰:“我们需要走远些吗?” 厉凭闰说:“我利用这棵树作法的时候,近处的确不适合有人。” “我们到多远的地方比较好?”铁今绝又问。 厉凭闰表示他们最适合到厉凭闰两次看到的景物不一样的这个范围以外去。 “需要用到的东西你都带着呢?”铁今绝问道。 “是的,铁长老,需要用的东西不多,我袋子里的东西足够了。”厉凭闰说道。 铁今绝和铁万刀远离了厉凭闰,出了厉凭闰两次看到的景物不一样的那个范围。 两人远远地望着那棵遭受雷击的树所在的位置,只见那棵树周围很快便笼罩起了一层紫雾。 那紫雾越来越浓,将整棵树全都蒙住了。 接着厉凭闰两次看到的景物不同的那个范围内的地上全都腾起了一层土黄色的气,那气只是弥漫在了距地面一尺高的范围内。 地面较高的位置,黄色的气最高处也高一些;地面较低的位置,黄色的气最高处也低一些。 过了一会儿,紫雾渐渐变淡,树显了出来,紫雾消失了。 这时,地面上方那黄色的气便快速翻涌着向上方腾起,而且越来越多,一直到了距地面三尺高左右的地方。 黄色的气上方渐渐变得很平,不再随着地面起伏而起伏。 接着,黄色的气渐渐向那棵树移去了,起初移动得还很慢,后来速度变快,到了离树足够近的位置,黄色的气便不再继续向树移动,而是变得越来越浓,颜色越来越重,然后向上方升起,逐渐将那棵树包围了。 (两千五百三十五)紧面 铁今绝和铁万刀远远地看到厉凭闰好像动了动手臂,也没看清楚他在做什么动作。 只见黄色的气围着那棵树快速旋转了起来,转着转着便散开了,渐渐下落,然后浮在了距地面三尺高左右的地方。 黄色的气上方渐渐变得很平,此时并不是随着地面起伏而起伏的。 那树周围又出现了紫雾,很淡,但在渐渐变浓。 就在紫雾变浓后,那黄色的气便降了回去,再次弥漫在了距地面一尺高的范围内。 黄色的气又变成了之前那样——地面较高的位置,黄色的气最高处也高一些;地面较低的位置,黄色的气最高处也低一些。 铁今绝和铁万刀再次看到厉凭闰好像动了动手臂,紧跟着就看见黄色的气回到了地上,很快就消失了。 接下来铁今绝和铁万刀在远处并没看到什么明显变化,然而实际上,在那紫雾之中曾经闪出过几处白光。 那白光是因为树上那五边形洞中出现的绿气碰到第二次出现的紫雾而形成的。 早在第一次紫雾将那棵树包围的时候,五边形洞中也已经出现了绿气,但绿气与第一次出现的紫雾之间隔着厉凭闰作法制造出的隔离紧面,一个个隔离紧面像一个个罩一样将五边形的洞封得很严密,将绿气与紫雾隔离开,绿气便不会碰到紫雾,因此树周围的紫雾中当时并没出现白光。 在第一次紫雾消失的时候,隔离紧面也在厉凭闰法术的作用下消失了。 第二次紫雾出现时,厉凭闰并没立即设隔离紧面,绿气起初接触到了第二次出现的部分紫雾,所以那里闪出过几处白光。 几处白光闪过后便没再出现,因为厉凭闰再次通过作法在绿气与紫雾之间制造出了隔离紧面。 那隔离紧面既不透气,也不透水,还不透光,厉凭闰按照自己的想法制造出隔离紧面后,绿气在他法术的作用下朝五边形洞内移动,紫气则向远离树的方向移动,接着,一个个隔离紧面又像一个个罩一样将那几个五边形洞封上,将绿气与紫雾分开了。然后那隔离紧面便延伸开,在整棵树外层形成了一层保护膜。 当保护膜形成后,在厉凭闰法术的作用下,紫雾又往树的方向靠了靠,碰到厉凭闰制造出的隔离紧面后瞬间变成了紫色外壳。 铁今绝和铁万刀远远地看着,均觉得此时那树就像一个用紫色材料制作出来观赏品。 下一刻,紫色外壳突然炸裂,碎片向各个方向飞了出去,却自然地避开了厉凭闰。 飞得最远的碎片也是距铁今绝和铁万刀有一段距离的。 这时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难怪他让咱们远离他,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是啊。”铁今绝道,“他做一些事时可能未必会主动提前说清楚为何要那么做,但实际上确实是有理由的,他会考虑族长的安全。我看得出来,他对族长交给他的任务一向很上心。” (两千五百三十六)变厚 铁万刀心中觉得铁今绝说得有道理,也知道自己有时候看厉凭闰没做到自己想让他做的事时就对他比较严苛,甚至自己不高兴时对他发火也有些随意,但此刻为了面子,铁万刀也没表现出什么来。 那些碎片飞出去后便在地上各处变成了紫气,接着便都消失了。 这时那棵树外层依然罩着紧面延伸而成的保护膜,那保护膜已变厚了。 厉凭闰做了些动作后,那保护膜便如一个很厚的大罩子一般软软地在那棵树的上方升了起来,升到了比树顶还高的位置后,渐渐缩小,越来越硬,变成了圆锥状,悬在了空中。 此前一直在念咒语的厉凭闰这时将双手举高,换念另一种咒语。 那圆锥状的硬罩便从天空缓缓落了下来,圆锥的顶点朝下,落到了顶点距地面约三尺高的位置时,它便没继续落下去。 它之所以能停在那个高度,正是因为黄气曾浮在那个高度。 之前黄气曾经浮在距地面三尺高的位置,实际上正是在为这圆锥状硬罩做准备。只有黄气之前在三尺高的位置浮过,在黄气消失后,那圆锥状的硬罩才能停留在那个高度,否则它便会直接落在地上。 圆锥状硬罩开始在厉凭闰两次看到的景物不同的那个范围内到处移动,似在寻找位置,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较长。 铁万刀有些不耐烦地对铁今绝说:“那是个什么东西,跟个漏斗似的,尖的那端指着地面一直移来移去的,好像要把那一带都‘逛’遍一样。虽然它‘逛’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可是它怎么移动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停啊?厉凭闰好像也没做什么新动作吧,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厉凭闰作法的下一步啊?” 铁今绝道:“我也不清楚。我正在看它移动时有没有什么规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能让铁万刀多些耐心,便引铁万刀去观察那硬罩移动时的状态。 铁万刀盯着那硬罩的移动轨迹看了看,觉得它其实就是在无规则地运动着,便没继续看,又对铁今绝说:“它就是在那儿乱‘逛’,我看不出有什么规律。你猜猜它到底在干什么啊?” 铁今绝说:“我也只能随便猜猜,它是不是在找入口?” 铁万刀看了看道:“我也觉得像在找入口,可是它移动起来连一点规律都看不出来,如果真是在找入口的话,它就这么乱‘逛’得‘逛’到什么时候啊!” “说不定它移动到的地方,都是它‘认为’可能能找到入口的地方。”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说:“这范围会不会很大?它要是真‘认为’整个铁仓廷都有可能在能找到入口的范围内,那它还不得把整个铁仓廷都‘逛’一遍,这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厉凭闰也不替它缩小范围吗?” 铁今绝说道:“它一直都没出厉方士之前两次看到景物不同的那个范围,大概不像会移动到那范围之外的。” (两千五百三十七)勤恳 “你的意思是,厉凭闰已经缩小它移动的范围了吗?”铁万刀问道。 铁今绝道:“如果它一直都没移出那个范围,这应该是跟厉方士努力分不开的。再说,我们看到的它移动的范围,会不会已经是厉方士再次为它缩小过的呢?” 铁万刀说道:“我发现你总能站在他的角度想事情。” 铁今绝忽听铁万刀冒出这么一句来,心中一惊,却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是觉得他对族长足够有诚意才这样的。” “他这人算是挺可靠的。”铁万刀道,“就是总是这也不确定,那也不确定的,有时候让人心烦。” “他能跟族长说出‘不确定’其实也是他实在的表现。”铁今绝道,“我有时候看他对族长交代的事如此用心,便会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其实也是为了族长,我愿意看到给族长办事的人都是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 这时铁今绝想:之前我帮厉方士说话似乎在族长面前表现得有点明显了,虽然我那样做确实有别的因素,但族长肯定不知道那因素。其实起初我还是时不时会考虑我对厉方士那样会不会让族长觉得不对劲的,后来我跟厉方士熟悉些后,觉得族长也会认为我站在厉方士的角度想问题是很自然的事,便不似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了。我之前是不是应该更谨慎些呢?然而其实这也没什么,到现在我依然不觉得族长会怀疑我,我认为我刚才那样的解释,族长应该会觉得挺合理的。但是,接下来我还是谨慎些好。 “我明白。”铁万刀道,“为我做事勤恳认真之人,我自然用着顺手。” 铁万刀的确没怀疑铁今绝那么做有其他因素。 铁今绝也觉得铁万刀这么说,应该是并没对他起疑的。 铁万刀刚要继续说些别的,便看见那圆锥状的硬罩突然间在一个位置停了下来。 他便吞回了之前想说的话,对铁今绝说道:“是那里吗?那里会不会正是地下发生变化之处的入口?” 铁今绝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铁万刀问:“他作法完毕了吗?” 铁今绝说道:“我在这里看不大清楚,估计要是作法完毕,他就会过来了吧。” “他还不赶紧过来,那东西都不‘逛’了,怎么他自己也不去找那东西?”铁万刀道,“难道还要继续作法?到底还要等多久啊?” 铁今绝本想跟铁今绝说就算要多等一段时间,但若能准确地了解到入口的位置也是值得的,然而之前想到过接下来说跟厉凭闰有关的话时需要谨慎些,他便没这么说。 他只是说道:“这我也猜不出来。” “希望他快点。”铁万刀道,“一会儿我还要去弘风殿看你之前画的画呢,当然,他也必须去,我要亲眼看看他指着那幅‘阳光下的仙人掌’能说出些什么来。” 就在这时,顶点朝下的圆锥突然插入了地面,快速陷入了泥土之中。 (两千五百三十八)绳团 “它陷下去了?”铁万刀对铁今绝说,“这代表什么意思,难道那入口很深吗?” 铁今绝道:“看不出来。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就这样消失在地下或者变成别的样子。” 厉凭闰又做了些动作后,便朝圆锥状的硬罩陷下去的位置走去了。 “他好像要去看那个地方。”铁万刀说。 “嗯,好像是。”铁今绝道。 厉凭闰走到那里后,看到那圆锥状的硬罩已经于陷入泥土中后在他后来用的那段法术的作用下变成了一颗钉子。 那钉子紧紧地嵌在地上,根本就不像插在雨后的泥土中的,反而像是被钉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甚是坚固。 厉凭闰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团作法用的长绳,将绳的一头系在了那钉子上,然后半蹲着,拉着那根绳的另一头,朝远离那钉子的方向移动。 “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铁万刀远远地看着说道,“看这样子,刚才那东西似乎不像消失了的,可能还在那儿,就是陷下去了,或者像你说的,变成别的了,不然的话,厉凭闰也不至于蹲在那里好像在动什么一样。”铁万刀说道。 “他的动作好像拉着个东西。”铁今绝说,“只是我看不清楚。” “我也看不清楚,但的确像是拉着什么。”铁万刀说。 厉凭闰将那根作法用的绳子拉直后,从地上拾起了一根较直的树枝,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了那根树枝上,固定在了一个位置。他把树枝垂直地插在了泥土中,只插入了并不深的一段。 此刻那根绳子距地面很近,且与地面平行。 那钉子和他手中的树枝都是与地面垂直的。 厉凭闰往后走了一会儿,又开始作法。 他作法时,那树枝便绕着中间的钉子转了一圈。 在树枝转的时候,那绳子一直都是拉直的。 那树枝已经以钉子为心,以绳子为径,画出了一个非常大的圆圈。 厉凭闰停止作法后,走近了那树枝。 当时那段树枝依旧垂直于地面。 厉凭闰把绳子一端从树枝上解下来,一边用手卷那根绳子一边向钉子走去。 他走到距离钉子较近的位置时,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绳团了。 他又蹲下来,将绳子的另一端从钉子上解下来,又将绳子绕了绕,便把那已经被他绕成绳团的作法用的绳子放入了自己的袋子中。 这时他站在之前那树枝画出的圆圈内对着钉子作法。 很快那钉子就消失在泥土中了。 厉凭闰作法完毕,向铁今绝和铁万刀走来。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这次看他这样子,应该是作法完毕了。” 铁今绝道:“已经向我们走过来了。” 厉凭闰向二人打招呼后,铁万刀问:“怎么样,了解这里地下的情况了吗?” “其实我并不确定我在作法时隐约看到的是不是这里地下的情况。”厉凭闰说道。 “你作法时看到了什么?”铁万刀问。 “我又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那几根白柱。”厉凭闰回答。 (两千五百三十九)人心 “白柱?”铁万刀道,“就是你说的那张画在那四个角消失后,纸变成棕色前,你隐隐约约看到的那几根白柱吗?” “正是。”厉凭闰说。 “记得当时你说你感觉棕色纸上的白色条纹像是那几根白柱变成的,现在回想起来,你觉得你这次作法隐约看到的几根白柱与你之前在纸上隐约看到的几根白柱是一模一样的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我看到的白柱本身应该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次在此地作法我不仅看到了白柱,后来还看到了一个跟镜子差不多的铜制方板,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那几根白柱是作为那方板的边框出现的。” “这次你作法没有再看到棕色纸上的白色条纹?”铁万刀又问。 “完全没看到。”厉凭闰说,“其实,我一直没搞懂白色条纹是什么。现在想想,我觉得我之所以能看到白色条纹,是因为我那时迷路后变得不正常了。我还觉得如果我一切正常的话,我应该是不会看到白色条纹的。白色条纹到底是哪里来的?也许,其实它只是我看到白柱后因自己当时情况异常而浮现在我眼前的并不真实的东西?我看到的画中的情况跟实际情况不一样,虽然我确实看到了白色条纹,但我总觉得白色条纹有些‘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清楚了。” 铁万刀说道:“你觉得白色条纹‘虚’,那你就不觉得白柱‘虚’吗?” 厉凭闰回答:“族长,我真的没觉得白柱‘虚’,之前看画的时候,我虽然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了白柱,但那时候我就不觉得白柱‘虚’,刚才在此地作法,我又感觉那白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而且就在这地下。我还觉得那白柱中的铜方板可能是个跟人心有关的东西。” “你觉得铜方板‘虚’吗?”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道:“不‘虚’。我仅仅是觉得画上的白色条纹‘虚’。” “你说铜方板跟人心有关,指的是什么?”铁万刀问道。 “它似乎被方士施过法,我感觉……说不定人们能从那铜方板中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跟自己的心中所想有关。当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了。总之,那铜方板一定是很不寻常的东西,围着它的白柱也不一般。我刚才还在想,我之所以能在作法时候隐约看到铜方板,是不是跟白柱在发光照亮了它分不开呢?我觉得我能在作法的时候看到铜方板和白柱,大概跟它们都特别不寻常有不小的关系。其实我感觉地下有太多东西都不寻常,而这被白柱围着的铜方板尤其不一般,也许正因为如此,我看到的才是它们吧。” 铁万刀说道:“你能确定这被白柱围着的铜方板就在此处地下吗?” 厉凭闰道:“其实应该是能确定的,但我并不敢把话说得那么绝对。毕竟是跟族长说的,万一到时候发现根本没有,那该怎么办!” (两千五百四十)落在 铁万刀道:“除了白柱和铜方板以外,你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什么?” 厉凭闰说:“其他的并非没看到,只是实在看不清楚那些的样子,所以就算族长现在问我那些,我也无法描述出来。” “通过作法,你觉得那三个共同作法的方士所说的铁仓廷地下发生变化的地方,是不是就在你刚才作法的那一带地下?”铁万刀问道。 “是的,我是这样认为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道:“刚才我看到你好像拿着一根绳子?我在远处看不大清楚。是不是啊?” “是的。”厉凭闰道。 “那是什么绳子?”铁万刀问。 “作法用的绳子。”厉凭闰回答。 “你刚才用那绳子做了什么?”铁万刀问道。 “在地上画了圆。”厉凭闰说。 “画圆?”铁万刀道,“那我过去看看。” 铁万刀说完,便对一旁的铁今绝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刚说到此处,他又想到了之前厉凭闰作法的时候那里发生的紫色外壳突然炸裂之事,不知道在他停止作法之后,那一带是否已经安全了。 于是他又问厉凭闰:“你作法完毕了吧?” 厉凭闰道:“那个阶段完毕了。” 铁万刀道,“难道到时候还需要作法吗?” “是的。”厉凭闰说。 铁万刀又说:“现在那里没有危险吧?” “没危险。”厉凭闰回答。 “我们过去肯定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铁万刀又问。 “目前过去不会。”厉凭闰道。 铁万刀于是对铁今绝和厉凭闰说道:“现在就过去。” 三人便朝被厉凭闰画了大圆圈的地方走去。 在往那边走的路上,铁万刀一直在问厉凭闰之前作法的相关情况。 厉凭闰便实实在在地跟他说了。 三人到了那大圆圈附近,铁万刀尚未进入圆圈之中,便说:“之前出现的那个跟漏斗似的到处乱‘逛’的东西,是不是在寻找地下入口的位置?” “正是。”厉凭闰道。 “我刚才在远处看它好像落在了这地方,是不是?”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说。 “现在在哪儿呢?”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回答:“就是那个。” 说着,厉凭闰便指向了那枚钉子。 “你指的是那个钉子?”铁万刀问道。 “正是。”厉凭闰回答。 “你的意思是说,它落在那里后,变成了那枚钉子?”铁万刀道。 “是的。”厉凭闰说。 “也就是说,目前已经找到了地下发生变化之处的入口在哪里?”铁万刀问。 “这个……还得……”厉凭闰道。 “你吞吞吐吐的干嘛?找到了就是找到了。”铁万刀打断厉凭闰的话说道,“它刚才是不是变成钉子了吗,那地下入口就是钉子所在的位置,对不对?” “那钉子,只是中心。”厉凭闰道。 “入口难道不在钉子所在的位置吗?”铁万刀皱眉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厉凭闰回答。 “你现在还无法确定?”铁万刀问道。 (两千五百四十一)准确 “是的,族长,我无法确定入口是否在钉子那里,但可以确定的是,入口肯定就在我画的这个大圆圈之中。”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简直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瞪大眼睛说道:“什么?这圆圈这么大!难道这块地方都是它的入口吗?你可别告诉我还得仔细找啊!” 厉凭闰说道:“族长,刚才我确定的只是入口可能在的范围啊。” “范围?”铁万刀道,“你刚才费那么长时间作法,最后仅仅找到了一个范围?”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 “你还真好意思说啊!”铁万刀说。 “族长,我也想很快确定那个位置,但说实话,这地下的世界被方士施了法,施法的方士应该是个水平极高的人,别人想要知道那个方士曾经把入口设在了哪里,可实在太难了。我通过作法感觉到那方士对地下施法的时候就没打算让其他人通过作法找到入口!也就是我使用的那路法术比较罕见,不然的话,说真的,就连这个范围现在都确定不了啊!”厉凭闰道。 铁今绝想帮厉凭闰说句话,但觉得还是谨慎些好,于是只是说:“族长,事情有进展,在这个范围内找,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入口。”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我真的没想到,折腾了半天,还没找到入口,只是找到了个范围而已。” 说完后,铁万刀便想:现在说别的也着实没什么用,铁长老说得对,现在需要继续找。 铁今绝道:“这地方本身就挺奇怪的。” 铁万刀想:也是,这地方如此怪,能找到个范围倒是真比没什么都没找出来好。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是啊,这地方也不是到底怎么了!” 铁今绝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们还要尽力查这件事。” 铁万刀“嗯”了一声,便对厉凭闰说:“你实实在在地告诉我,这通过作法试出来的范围准确吗?你能确定那入口就在你画的这个大圆圈之内吗?” “准确!能确定!”厉凭闰回答。 “这可是你说的啊!”铁万刀道,“到时候可不要让我发现入口根本不在你画的圆圈里。” 厉凭闰说道:“请族长放心,不会出现您说的那种情况。我保证入口就在圆圈内。” 铁今绝之所以问厉凭闰他说的范围准不准确,一方面是想确定这情况,另一方面是他想把话题从之前他埋怨厉凭闰仅仅找出来个范围拉出来,给自己个台阶下,好让自己有面子些。他觉得这个时候问厉凭闰说的范围准不准,厉凭闰肯定说准,他就可以很有面子地表示厉凭闰好歹还是做了点有用的事的,然后他就可以很自然地不继续埋怨他,而是想办法做接下来要做的事了。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道:“找到了准确的范围,倒也不是所有方士作法都能做到的。你倒是也干了实事……”他刚想说赶紧做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想起了个问题。 (两千五百四十二)感点 铁万刀本来不打算问了,但他好奇,又觉得说不定了解这情况对接下来寻找入口可能有帮助,便问道:“你刚才画圆圈的时候,把那根绳子一头系在了那枚钉子上,是吧?” “是的。”厉凭闰道。 “那另一头呢?”铁万刀又问。 “我系在了树枝上。”厉凭闰回答。 “那绳子完全被你拉直了?”铁万刀问道。 “是。”厉凭闰说。 “绳子就那么长,直接能用来确定这圆圈有多大了?”铁万刀好奇道,“要是那绳子不是这么长的,比如绳子比这个短的话,那这圆圈岂不是会很小?” 厉凭闰说道:“这是作法用的绳子,可以延长或缩短。”他边说着便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个绳团,让铁万刀看。 铁万刀看着他手中的绳团,摸了摸绳,觉得没什么弹性,便问道:“这东西只能在法术的作用下延长或缩短吧?” “是的。”厉凭闰道。 “它本身没什么弹性。”铁万刀说。 厉凭闰跟铁万刀解释道:“在我作法的时候,它会根据我通过作法测出来的实际情况确定长度,临时将长度固定住。那时候我便可以将它拉直,通过作法用它来画圆圈,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画出的圆圈内的范围,一定是我作法测出来的范围。” “你作法是怎么确定的范围?”铁万刀问,“是利用刚才那个跟漏斗似的东西吗?” 厉凭闰一边将那绳团放入自己的袋子中,一边说道:“对,我就是利用它来确定的。在我作法的过程中,它会到处移动,如果它‘感到’某个位置可能是入口,它暗暗地在地上留下一个‘感点’,它在移动的过程中会出现多次‘感到’某个地方是入口的情况,它便多次留下感点。到时候我通过作法画出的那个圆圈,就是把所有感点全都圈在里面的。” “那些感点我们无法看到吗?”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说,“正因为我们无法看到那些感点,我才不得不画出这个圆圈。” “你用法术也不能让那些感点以别的形式出现吗?”铁万刀问,“比如让它们发光。” “很抱歉,族长。”厉凭闰道,“我并没有办法使感点发光,我相信,其他方士也做不到。” “那我们如何在这大圆圈内找入口呢?”铁万刀问道,“必须等你作法吗?” “那倒也不一定。”厉凭闰说道。 “有的人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对有感点的地方比较敏感。”厉凭闰道,“每个人不一样。” “你说的是不会法术的普通人吗?”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回答,“但是对感点敏感的人肯定不会多。” “普通人还能这样?”铁万刀好奇道。 “是的,因为这里本身是被我施了法的。正如给不同人施法后可能在每个人身上产生的效果不尽相同那样,有的人会在我用过的这种法术的影响下变得对感点尤其敏感。” (两千五百四十三)冲出 “什么样的人会这样?”铁万刀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也不一定有固定的特点。”厉凭闰回答。 “对感点敏感的不会法术者找到感点跟你通过作法找到感点对后来的事有不同的影响吗?”铁万刀说道。 “没影响。”厉凭闰说。 “你作法肯定能找到感点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不一定。” “对感点敏感的不会法术者也不一定能找到吗?”铁万刀问道。 “同样不一定能找到。”厉凭闰回答。 “如果你通过作法找不到感点,那么让对感点敏感的人来找感点还有可能找到吗?”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说:“找不到。我通过作法找到入口的可能性肯定比对感点敏感的人找到入口的可能性高。” “比所有不会法术者找到入口的可能性都高吗?”铁万刀又问。 “是的。”厉凭闰道,“在对感点敏感的人直接找找不到入口的情况下,我倒是有可能通过作法找到。” “作为一个不会法术的人,怎么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对感点敏感啊?”铁万刀又问。 “在我画的大圆圈里走动就行了,如果找到了感点,那一刻会感觉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上头顶,迅速从头顶冲出,而且当时就像被定在那里了一样暂时无法活动,在那股凉气从头顶冲出去以后,人自然就能正常活动了。”厉凭闰道,“能感觉到凉气从脚底冲上头顶的人都是对感点敏感之人。” 铁万刀问道:“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对那个不会法术者人是否有害?” “不会有害。”厉凭闰说,“这并非真的凉气穿过人的身体,只是那人感到有凉气冲出去,那是因为这地方本身是被我施了法的,对感点敏感者是在我法术的作用下感到凉气的,并不会真的受凉。” “一个人找到某个感点时,别人看得出来吗?”铁万刀问。 “如果那人自己不说,别人如果不是一直盯着那个人,就并不是很容易看出来。因为那股凉气冲出去的速度极快,对感点敏感者就算发现了感点,也只有一瞬间是无法活动的,接着便能动了。”厉凭闰回答,“如果别人没盯着对感点敏感者,就算那个人有一瞬间停止活动,由于这停止活动的时间极短,别人也难以注意到。” “是不是对感点越敏感,能发现的感点越多?”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说道:“这大圆圈内感点那么多,就算对感点敏感的人发现了多个感点,那人也不一定能找到地下空间的入口吧?” “的确如此。”厉凭闰道,“入口难找得很。” “对感点敏感的人怎么才能知道哪个感点才是入口所在的位置啊?”铁万刀问道。 “并不是每个对感点敏感者都能找到入口,但是如果一个对感点敏感的人在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之后又有其他特定反应,那个人便有可能找到入口。”厉凭闰说道。 (两千五百四十四)后续 “其他特定反应?什么反应啊?”铁万刀问。 “如果对感点敏感者在某个感点那里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冲出去之后又感到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冲出去,那么该感点所在的位置便有可能是地下空间的入口。”厉凭闰说道。 “有可能?”铁万刀问,“还有可能不是入口吗?” “对。”厉凭闰道,“如果一个对感点敏感者于某个感点那里在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冲出去之后仅仅感到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冲出去,短时间内没有后续感觉了,那就说明那个感点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地下空间的入口。如果那人在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冲出去之后,能在短时间内连续感到热气从脚底往上冲出去七次或七次以上,才能确定该感点所在的位置是地下空间的入口。” “对感点敏感者感到热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的时候也会暂时无法活动吗?”铁万刀好奇道。 “不会。”厉凭闰道,“只有在找到感点后感觉凉气从脚底直冲上头顶并迅速冲出时,那个人才会像被定在那里一样暂时无法活动。在感到热气上冲时那个人可以随意活动。” “如果那人在感到凉气从头顶冲出后又感到热气从头顶冲出了一次,如果本来此人是能又一次感到热气上冲的,但当时此人往旁边走了两步,已经不站在感点所在的位置了,那此人还能再次感到热气上冲吗?”铁万刀问。 “那便无法继续感到热气上冲了。”厉凭闰回答。 “看来,要想找到入口,一个对感点敏感者要在感觉到凉气从脚底直冲上头顶并迅速冲出,接着感觉到热气上冲并从头顶迅速冲出后,要继续站在原地,才有可能再次感到热气上冲啊。”铁万刀说道。 “是的。”厉凭闰道。 “如果一个对感点敏感者连续感到热气从脚底往上冲冲出七次或七次以上,其他人能否看出此人已发现入口?”铁万刀问道。 “如果不是一直盯着那个人,真的很难直接看出。”厉凭闰说,“其实就算一直盯着看,也依然不容易看出来。” “没有什么明显的外在反应?”铁万刀问。 “没有。”厉凭闰道,“因为对感点敏感者连续感到热气从脚底往上冲七次或七次以上时是完全可以随意活动的,不像感到凉气从脚底往上冲时那样还会有一瞬间是暂时无法活动的,所以就算有人盯着看,也没那么容易看出来。” 铁万刀问:“这种情况下,一般要等那个人自己说出自己找到入口了?” “的确如此。”厉凭闰道。 “这种事凭自己说,如果并没找到入口者自称找到了,欺骗别人呢?”铁万刀问道。 “我通过作法可以识破。”厉凭闰道,“毕竟,在不会法术的人能找到入口的情况下,我通过作法是一定可以找到入口的。” “我一会儿要在这大圆圈里走走试试。”铁万刀道。 (两千五百四十五)违心 说完,他看向了铁今绝,对他说道:“铁长老也在大圆圈里走一走吧,试试自己是不是对感点敏感者。” 铁今绝违心说:“好,我也正想试试。” 尽管铁今绝这么说,但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想试。 就在厉凭闰跟铁万刀说不会法术的人怎么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对感点敏感后,铁今绝就想:到时候族长会不会让我试?如果他让我试,我会不会因为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极闪而出现什么特殊现象?上次我在暮夕阁中时,远霜明心石突然发光会不会正跟我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极闪有关?那次我没多想这事,厉方士倒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可我真应该谨慎些。这次我可不想试,不想让人看出我跟平时有什么不同之处。如果试的时候看不出我有什么异常那还好,一旦看出来,我还得想办法解释,那实在是麻烦。尽管如此,但到时候如果族长真让我试,我也肯定不能推掉,否则不仅会让族长觉得没面子,还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在听厉凭闰跟铁今绝说对感点敏感者如何试的时候,铁今绝又觉得这样似乎没那么大风险,然而他依然觉得需要谨慎。 听厉凭闰说完试的方法后,他便想:如果族长真让我试的话,那我走到一个位置时,不管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我都先站着不动,站一段时间,然后迈步,再站一段时间。这样,万一我真感到凉气从脚底冲入并从头顶冲出,那一刻我无法活动的话,就算族长正盯着我,他也不会看出什么来,因为不管我有没有感到凉气,我都会在一个地方站一段时间不动。 在说完“好,我也正想试试”后,铁今绝便听铁万刀问厉凭闰:“如果我让你现在就通过作法在大圆圈中寻找入口,我和铁长老也在大圆圈中寻找感点,寻找入口,你作法不会影响到我们吧?” “不会影响的。”厉凭闰道。 铁今绝依然不大想在大圆圈中走动,于是借机问厉凭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在大圆圈中走动也不会影响到你作法吧?” 他很希望厉凭闰说会有影响,因为这样的话,他就找到机会跟铁万刀说等厉凭闰作法后他们再走了。他觉得如果能让厉凭闰先作法,如果厉凭闰已经通过作法找到了地下空间的入口,那么他和铁万刀便完全没必要再在大圆圈里走动了。尽管他并不敢保证铁万刀一定不会因为好奇而做那没必要的事,但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跟铁万刀说时间紧之类的话,痛痛快快地引他放弃做那没必要的事了。 然而,他却听到厉凭闰说:“请铁长老放心,族长和您在大圆圈中走动时肯定都不会影响到我作法,哪怕是感到凉气或热气从脚底直冲向头顶的时刻,都不会影响到我作法的。” “那正好,我实在迫不及待试一试。”铁今绝违心说道,但表情显得极其自然。 (两千五百四十六)入圈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你就作法吧。” “是,族长。”厉凭闰说。 厉凭闰便开始在大圆圈中作法了。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这样吧,你从那边开始走,我从这边开始走,如何?” “好。”铁今绝道。 为了防止到时候铁万刀因为看见他走到一个位置就停一下而误以为他发现了感点甚至误以为他发现了入口,他决定跟铁万刀说一下他的打算。 于是他表现出很随意的样子对铁今绝说道:“为了防止错过发现什么的机会,到时候我每走到一个位置都会在那儿站一会儿,好好地感觉一番。” 铁万刀也没多想,“嗯”了一声,便说:“我们进去吧。” 铁今绝很清楚如果自己这时候再突然说些别的硬不走进大圆圈之中,便显得可疑了,他便只好跟铁万刀一起走进了大圆圈之中。 到达大圆圈里时,铁今绝发现自己并没什么异常反应,比进入之前放松了一些。 两人按照之前说好的,从不同的位置开始走。 铁万刀起初是看着地面走,接着便一边走一边看别处——有时看看周围的景物,有时看看正在作法的厉凭闰,有时看看铁今绝。 铁今绝就像他跟铁万刀说的那样做,走到一个位置就在那里站一会儿,同时表现出了一副好像在用心感觉那里有没有感点的样子。 铁万刀在走的过程中刚刚看过厉凭闰,目光转移到铁今绝那里时,正好看到了铁今绝停了下来。突然看到这一幕,他最先想的是:他是不是感到凉气从脚底冲上头顶了? 他并非没听到之前铁今绝跟他说过的“为了防止错过发现什么的机会,到时候我每走到一个位置都会在那儿站一会儿,好好地感觉一番”,他只是因为突然从看厉凭闰转成看铁今绝的时刻恰恰想起了厉凭闰说的“如果找到了感点,那一刻会感觉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上头顶,迅速从头顶冲出,而且当时就像被定在那里了一样暂时无法活动”,他便在那个刹那以为铁今绝是感觉到凉气了,但这种想法稍纵即逝,他很快就想到了铁今绝跟他说的“每走到一个位置都会在那儿站一会儿,好好地感觉一番”,立即觉得铁今绝并不像找到感点了。在意识到这点后,他隐隐有一种遗憾的感觉,但这遗憾感轻极了,连他自己都没怎么注意就飘走了。 很快,铁万刀便转了一下头,将目光便移动到了那边那棵被雷击过的树上。 铁今绝在表现出一副用心感觉那里有没有感点的样子同时,也在用余光注意着铁万刀,觉得铁万刀之前似乎在看他这个方向,但很快就转头看别的方向了。他便认为铁万刀也没什么异常之处,也没因铁万刀看向了他这边而感到不安。 铁今绝移了移位置后,再次停了下来,表现出了一副用心感受那里有没有感点的样子,同时用余光往铁万刀那里看了看。 (两千五百四十七)余光 他注意到这时铁万刀正一边走一边看着厉凭闰作法,并没往自己这里看,便更觉得踏实了一点。 铁今绝再次移了位置,尚未主动停下时,便感觉一股凉气从足底冲向头顶,同时感到自己的确在一瞬间无法活动了。 那股凉气很快便从他头顶冲了出来。 之前他为了防止令人起疑而一直站在那里没动,而且双手保持着自然下垂的动作,并没举到某个位置,他在暂时无法活动的一刻与之前并没什么不同。短暂的不能活动的经历很快就过去了,他心中掠过一丝紧张,往前走了走,再次用余光看向了铁万刀,注意到铁万刀正看着另外一个方向,且觉得他看着那个方向时似乎哪怕是用余光也无法看到自己这边,这才觉得还算并不危险。 他往旁边移动了一下,心想:没有热气上冲,此地应该只是感点所在的位置,并非入口。 这时他用余光发现铁万刀停在了原地,心想:他仅仅是停在那里看什么,还是也有了什么发现? 接着他便注意到铁万刀大概是在盯着地面的一个位置看,便想:族长好像在看什么,是不是发现地上其他位置有什么异常? 刚刚想到此处,铁今绝便看到铁万刀又往前走了,然而铁万刀在刚开始移动位置的那一刻,眼睛还尚未从之前看的地面上某个位置离开,后来才将头转向了别的方向。 铁今绝发现,铁万刀先是将头转向了厉凭闰,然后才又一边走一边看别的方向了。 铁今绝便因为铁万刀看向了厉凭闰而用余光朝厉凭闰看了一眼,发现厉凭闰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方向。 原本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他这时心想:他是方士,正在作法时竟好像看着我这边,该不会因为他觉得我有什么异常吧? 正不知怎么回事时,他便发现厉凭闰已经低下了头,换了动作。 铁今绝便想:应该是我想多了,大概厉方士仅仅是作法时候自然看着那个方向吧。 铁今绝继续走到一个位置,再次站定,很快便又一次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上冲,然后从自己头顶冲出。在这个过程中他又出现了暂时无法活动的状况,但由于在出现无法活动情况的那一瞬间之前他本身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所以他并没显出任何异常。 他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对感点敏感之人,也知道自己正站在感点上。 他还没走动,便感到紧跟着就有一股热气从脚底上冲,从头顶冲了出去。 他想:这位置该不会正好有入口吧? 正想着,又有一股热气从脚底上冲,从头顶冲了出去。 紧接着他便第三次感到一股热气从脚底冲入他的体内,又从头顶冲了出去。 铁今绝此刻再次用余光注意到厉凭闰似乎看着他这个方向,便心中一紧,又觉得有点奇怪,然而接下来的一刹那他便想:如果入口真在这一带的话,他一次次往这边看才正常,我也不必想太多了。 (两千五百四十八)这里 铁今绝依然站在原地没动,然而却并没再次感到热气从脚底冲上来。 他想起之前厉凭闰说过“如果那人在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冲出去之后,能在短时间内连续感到热气从脚底往上冲出去七次或七次以上,才能确定该感点所在的位置是地下空间的入口”,便觉得自己所站之处应该并非入口所在的位置,因为自己只感觉到了三次。 他决定再站很短的时间就离开这个位置,此刻并不想让别人看出他有什么异常。 铁今绝这时用余光注意到厉凭闰似乎已经并没继续看他这个方向了。 他离开了该位置,走向了另一个位置。 铁今绝既希望自己能找到入口,又希望自己不会被别人看出异常,他想:我今天希望知道地下空间的入口在哪里,不管是我发现的还是他们发现的都行,但我觉得不管我是否发现了,我都希望他们也能发现,且最好先于我说出来。毕竟他们说出来后,应该就没人注意到我是否有什么异常了,我也不用继续担心自己已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极闪之事被人发现了。 他刚刚到达一个新位置站稳,便再次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并冲了出去。 这次无法活动的瞬间过去后,他便继续等着会不会有热气从脚底冲上来,但并没有。 他往其他地方走了走,就如他自己所言的那样,走到一个位置时不管有没有感觉到什么,都先站着不动,站一段时间,然后迈步,再站一段时间。 接下来他便没发现哪个地方出现能让他再次感到热气从他脚底上冲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铁万刀向自己走了过来,便站在那里没动。 铁万刀问他:“你发现感点了吗?” “发现了。”铁今绝回答。 “发现了几次?”铁万刀问。 铁今绝便把他发现了几次都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问他那些感点具体在什么位置。 铁今绝全都跟铁万刀说了。 刚刚说完,铁万刀便站在其中一个感点上试,却并没感到凉气从脚底上冲。 “是这里吗?”铁万刀问铁今绝。 “是。”铁今绝答道。 “你再上来试试。”铁万刀说。 铁今绝便再次走到了那个位置,站稳,双手下垂。 这时他再次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上冲,从自己头顶冲出。在这个过程中他又一次出现了暂时无法活动的情况,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显出任何异常。 铁万刀正在那里一直盯着他看,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其他反应,便问:“感到凉气上冲了吗?” 铁今绝道:“感到了。” “我再试一下。”铁万刀说道。 铁今绝答应后便站在了感点旁边的位置,让铁万刀再次站在了感点之上。 铁万刀依然什么都没感到,心想:看来我不是对感点敏感之人了?铁长老却是? 铁万刀这一刻突然有些不希望别人知道站在感点上什么都没感觉到。 (两千五百四十九)紫石 铁今绝有点想问铁万刀之前的情况,但他觉得既然铁万刀站在感点所在的位置试过后又对他说了“你再上来试试”,在他试过后,铁万刀又说了“我再试一下”并又站在那个位置试了起来,很可能就是因为铁万刀根本就没感觉到有凉气上冲。铁今绝看铁万刀的表情,也觉得他之前站在感点所在的位置时并没感觉到凉气上冲,所以他并没问铁万刀。他暗暗觉得如果自己对感点敏感而铁万刀什么都没感到的话,铁万刀也许并不希望别人了解这一点。 他的确猜中了铁万刀的想法。 他只是对铁万刀说:“不知道厉方士作法情况如何了。” 铁万刀此刻其实最希望厉凭闰通过作法找到入口,这样,就显不出他自己并非对感点敏感者了。 其实是不是对感点敏感者并不是多大的事,然而铁万刀看到铁今绝对感点敏感而自己就算站在感点上也没感觉到凉气,心中便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想让人知道他对感点不敏感。 铁万刀听铁今绝将话题引到作法的厉凭闰那里了,便接着说:“我看厉方士在往这一带看,你说这入口有没有可能就在这边?” “我刚才也在想这点。”铁今绝道,“我们再在这一带试一试吧。” 铁万刀本想问铁今绝之前有没有感觉到热气上冲,但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他自己对感点不敏感,便没立即问出口,此刻听铁今绝说再在这一带试一试,他便觉得铁今绝肯定是还没找到入口。铁万刀认为这就证明了,不管铁今绝之前有没有感到热气上冲,铁今绝都肯定没有感觉到七次或七次以上的热气上冲,于是铁万刀觉得已经不需要问了。 铁万刀先是“嗯”了一下,随便在附近走了两步,又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他对感点并不敏感而想不在铁今绝身边试了。 他觉得此刻可以把之前的某个发现告诉铁今绝,便对他说:“我刚才注意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铁今绝问。 “你跟我过来。”铁万刀说道。 铁今绝答应后便跟着铁万刀往一个位置走。 铁今绝心想:我之前用余光发现族长看着的一个位置是那里,他会停在那里吗? 他正想着,铁万刀便停在了他想到的那个位置附近。 “你看这里。”铁万刀指着地上一块立着的紫色石头说道,“我觉得这东西挺奇怪的。” 铁今绝看了看,发现那紫色石头上方较大,下方较小,奇形怪状,但是它的下端只有很小的面积接触泥土。 “它下面如此细小,竟然一点都没往泥土里陷。”铁今绝说道。 “是啊,我觉得甚是反常。”铁万刀说道。他看了看自己的鞋又看了看铁今绝的鞋,说道:“你看我们的鞋都因为陷在泥土里而被泥弄成什么样了,按道理说,那紫石应该往下陷一些啊,现在只有这么一小块接触地面,远看就跟悬在泥土上的一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千五百五十)盖住 铁今绝想:原来之前族长盯着地面的一个位置看就是因为觉得这紫色的石头奇怪。 铁今绝说道:“是啊,它下面会不会连着什么东西?” “这可看不出来。”铁万刀道,“我本想动一下它,但是现在厉凭闰在作法,如果它真的有什么别的功能,我这一动,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作法,也不知道会不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可以等厉方士作法完毕,问问他。”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有些迫不及待想了解,便对铁今绝说:“要不这样,你先站在那个位置试试?” “试试能不能找到感点吗?”铁今绝问道。 “对。”铁万刀道,“你不用动那紫石,只是双脚站在它两侧试一试。我觉得这样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算它真是个不寻常的东西,它也不知道你是要试它还是仅仅是从它那里路过啊?” 铁今绝不知道站在紫石附近时会不会被人发现什么,尽管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但他心中还是不愿意做这件事的。 他先是“嗯”了一声,然后弯下腰看着那紫色石头,对铁万刀说道:“我先看一下啊。” 铁万刀“嗯”了一声。 就在铁今绝刚刚弯下腰时,那紫石竟突然陷入了泥土中! 刚刚陷下去,周围的泥土就把它盖住了。 铁今绝立即直起了腰,铁万刀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又都看着那个位置,皆一脸不解。 “你没对它做什么啊!”铁万刀问道。 “是的,我只是弯腰看了一下。”铁今绝说。 “搞得好像它听到我刚才说让你站在它两侧试一试,就藏起来了似的。”铁万刀说道。 “之前一直没往下陷,偏偏这个时候陷了下去,我们一会儿要不要问问厉方士是怎么回事?”铁今绝说。 “问问吧。”铁万刀说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作法完毕。” 铁万刀说完这话便看向了厉凭闰,发现厉凭闰正朝二人走来。 “他作法结束了?”铁万刀问。 “看着像。”铁今绝说道,“我感觉他这个阶段作法结束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阶段。” 铁万刀道:“也是啊,我们过去吧。” 铁今绝答应后,便与铁今绝一起迎着厉凭闰走了过去。 三人在大圆圈其中一个位置相遇后都停住了脚步。 铁万刀问厉凭闰:“作法结束了?” “是,族长。”厉凭闰道。 “还有下一阶段吗?”铁万刀问道。 “有。”厉凭闰说。 “还要作法?”铁万刀道,“别告诉我你这次又是什么都没试出来啊!” “试出来了。”厉凭闰说,“如果没错的话,入口应该就在那里。”说着,他便指向了距离之前铁今绝感觉到热气上冲的位置不远的一个地方。 “那边?”铁万刀不由自主地说道。 “是啊。”厉凭闰道。他也没想到铁万刀会是这反应。 “我还以为可能在那个位置附近。”铁万刀说着便指向了紫石陷下去的那个地方。 (两千五百五十一)紫律 厉凭闰说道:“为什么会认为是那里?” “刚才我看到那里有个紫色石头,后来陷到地下去了。”铁万刀说,“真的很奇怪。那紫色石头奇形怪状的,下面小上面大,起初在泥土上,看起来就跟悬着似的,其实我早就觉得它陷下去才正常,然而它却在一直就在那里待着,直到刚才才陷下去。而且,陷下去之后,周围的泥土很快就将它完全盖在里面了。”铁万刀说道。 “哦,族长,那个是我作法造成的。”厉凭闰道。 听了厉凭闰的话,铁万刀突然有一种不够有面子的感觉。他想:我刚才让铁长老看那紫石,还跟铁长老说这事,表现出了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现象一样,谁知道竟然是他自己作法弄出来的!幸好铁长老当时也觉得比较新鲜,否则就我一人那样简直没面子!这厉凭闰没事搞出个紫石来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还是表现出一副我也想到是厉方士弄的,但之前没说出来的样子吧。 “还真是你作法造成的?”铁万刀道。他故意这么说,让人以为他之前想到了。 “正是。”厉凭闰道。 “我刚才想到了有没有可能是你搞出来的,可是不确定,也就没说出来。”铁万刀说,“不管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你弄出来的,都依然显得很奇怪啊。” 厉凭闰说:“也是,上大下小,那么久不陷下去,这情况确实显得奇怪。” 铁万刀听到这话后觉得自己反复挽回了一点面子,心里便感觉舒服了些。 “那紫色的石头是哪里来的?”铁万刀问。 “原来就在这泥土之中。”厉凭闰回答。 “你知道它在泥土里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答:“是我过去找您和铁长老之前通过作法了解到的。” “它是普通的石头吗?”铁万刀又问。 “不是。”厉凭闰道,“它是紫律音魁岩。” “这难道是个宝物?”铁万刀再次问道。 “是的,而且很罕见。”厉凭闰说。 “这里只有这一块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对,只有这一块。” “它有什么作用啊?”铁万刀问。 “跟固定地下空间的一些东西有关系。”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它以前一直都是地下空间里的东西吗?” “是的。”厉凭闰回答。 “完全是你通过法术从地下弄上来的吗?”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道:“算是,但如果之前它并没发生变化,那么无论我如何使用法术,也无法把它从地下弄上来。” “这东西本身就是这里地下空间发生了变化的见证?”铁万刀说道。 “的确如此。”厉凭闰回答,“正因为之前地下发生了变化,它才由于其他东西连着变成了单独待在地下的。它单独待在地下,我才能临时用法术将它弄出来。” “将它弄出来……这可以说明在你弄出来的时候地下空间与地上已经出现通道了吗?”铁万刀又问。 (两千五百五十二)岩气 “其实,没出现一般我们说的通道,我是让它走‘法术通道’来到泥土下方的。”厉凭闰回答。 “法术通道本来就是你制造出来的吧?”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是。” “并没实际真的给地下空间打开一个口?”铁万刀问。 “是的,并没真给地下空间打开口。”厉凭闰道。 铁万刀问:“你具体是怎么把它弄出来的?” “我是先通过使用法术把紫律音魁岩转化成紫律音魁岩气,用法术将紫律音魁岩气从地下空间引到距离地面较近的地方,接着让它变回紫律音魁岩原来的样子,然后再用法术让它从泥土中浮出来的。”厉凭闰说道,“前两步都是走的法术通道。至于最后一步,并没走法术通道,因为当时它已经不属于地下空间了,只是还没浮到泥土上来,我使用法术将它从泥土中弄出来,就像用法术把其他东西从泥土中翻出来那样。” “通过使用法术将它从地下空间弄出来有什么用?”铁万刀问道。 “助我在作法时寻找地下空间的入口。”厉凭闰说道。 “既然你将这紫律音魁岩转化成紫律音魁岩气后,能让它走法术通道脱离地下空间,那么这法术通道靠近地上的这边不就可以当成进入地下空间的入口了?” 厉凭闰说道:“凭我的本事,我目前并不能把那法术通道靠近地上这边的口当作人进入地下空间时的入口。” “我问你,那紫律音魁岩后来有没有回到地下空间?”铁万刀问道。 “回去了。”厉凭闰回答。 “还是通过走法术通道回去的?”铁万刀道。 “是的。”厉凭闰答。 “还是原来你制造出的法术通道?”铁万刀继续问。 “正是。”厉凭闰答道。 “我们在找的地下空间的入口,显然也不是一般的入口吧?”铁万刀说。 “确实如此。”厉凭闰道,“就算找到入口,人如果想进去,也需要我作法才行。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直接进入地下空间。” “人从入口进入,也可以理解为是从法术通道进入的了吧?”铁万刀说。 “的确,人其实也只能从法术通道进入。”厉凭闰说道。 “那紫律音魁岩进与出走的都是同一个法术通道吧?”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回答。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凭你的本事,你目前并不能把那法术通道靠近地上这边的口当成可以进入地下空间的入口呢?把人也通过靠近地上这边的口用法术送入地下,像将紫律音魁岩送回地下空间那样不就行了?”铁万刀说道。 “族长,这两个虽然都属于法术通道,但其实是不一样的。”厉凭闰道。 “怎么不一样?”铁万刀问道。 “具体的,我要如何跟族长解释才好呢……”厉凭闰一脸为难道,“请容我想一下怎么说。” “这有什么难解释的啊?”铁万刀道,“是怎么回事就怎么跟我说呗!” (两千五百五十三)特设 厉凭闰说道:“族长,这件事我这么说不知能不能说清楚。紫律音魁岩先要被我用法术变成紫律音魁岩气,才能走那个法术通道,紫律音魁岩本身是不能直接走那个法术通道的,人就更不能了。人……人不可能被我变成什么气之类的进入啊。” “你是说,之前紫律音魁岩气走的那个通道有很明显的限制?”铁万刀问道。 “对,对!”厉凭闰连连点头道,“的确有限制,不然我就不用先把紫律音魁岩变成紫律音魁岩气了。毕竟把紫律音魁岩变成紫律音魁岩气也是要用不少功的。” “那紫律音魁岩能不能通过我们找的那个入口直接进入地下空间啊?”铁万刀又问。 “能。”厉凭闰说,“如果紫律音魁岩通过我们找的那个入口直接进入地下空间,估计就不需要事先被我变成紫律音魁岩气了。” “你不是已经找到地下空间的入口了吗?既然如此,你为何还需要通过把紫律音魁岩变成紫律音魁岩气,走那个法术通道,将它送回地下空间啊?”铁万刀说。 “我目前还不知道怎么使用我找到的那个入口,我也只是‘估计’在那种情况下不需要事先把紫律音魁岩变成紫律音魁岩气。”厉凭闰说道。 “估计的啊?”铁万刀瞥了厉凭闰一眼道。 “是的。”厉凭闰说。 铁万刀问:“你将紫律音魁岩从地下空间里弄上来,又把它弄回去,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厉凭闰回答:“族长,我把紫律音魁岩从地下空间里弄上来,正是为了寻找我们要找的入口。至于弄回去,那是因为它若是在地上时间长了,会发生变化,到时候会受到影响的。那时候我已经找到入口了,就把紫律音魁岩送回去了。” 铁万刀又说:“听你说紫律音魁岩很罕见,它出现在地下空间是偶然吗?” “不是。”厉凭闰道。 “是有人特设在地下的?”铁万刀又问。 “应该是。”厉凭闰回答。 “你刚才说它有多种作用,你觉得特设它的人可能看重它的什么用啊?”铁万刀问道。 “防止上面的人轻易找到进入地下空间的入口。”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皱了一下眉,说道:“可是……这东西都能被你用法术弄到地下空间以外来,它真能防止上面的人轻易找到入口吗?” 厉凭闰说道:“族长,其实我能通过法术把它弄上来,也是因为之前地下空间发生了变化。否则,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将它弄上来。” “跟你法术的路子也有关系吧?”铁万刀又问。 “有关系。”厉凭闰道,“就算是地下空间发生变化以后,如果用的不是我用的这路法术,那紫律音魁岩也是不可能被弄上来的。” “如果不弄上来呢?只要它还在地下空间里,那你通过作法就找不到入口吗?”铁万刀问。 “是这样的。”厉凭闰道,“要是我不把它弄上来,不管我怎么作法,肯定都找不到入口。” (两千五百五十四)开闭 “按你之前的说法,不会法术的人如果对感点敏感,不是照样可以通过在这大圆圈里走动找到地下空间的入口吗?”铁万刀问道。 “是啊。”厉凭闰说。 “刚才我过问你,如果你通过作法找不到入口,那么让对感点敏感的人来找入口还有没有可能找到,你说找不到,还说你通过作法找到入口的可能性肯定比对感点敏感的人找到入口的可能性大。如今看来,你要是没能用法术把紫律音魁岩从地下空间弄上来,那么不但你无法找到入口,而且对感点敏感的不会法术的人通过在这大圆圈之中走动来找入口自然也是不可行的了?”铁万刀道。 “的确如此。”厉凭闰道,“对感点敏感的不会法术的人要是能通过在这大圆圈中走动而找到进入地下空间的入口,那也一定是因为我之前给这块地方作法了,并且紫律音魁岩已经从地下空间上来了。” 铁万刀说道:“之前你给这块地方作法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让这紫律音魁岩能从地下空间上来吗?” “是的。”厉凭闰道:“在我通过作法将这个大圆圈的范围圈出时,我就已经同时对这里使用意种特殊的法术了,该法术的作用是为我后来这一阶段作法做准备,让这里形成能使紫律音魁岩从地下空间上来的条件,这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刚才我过去找族长和铁长老,然后又回到大圆圈这边,在这段时间离,我之前对这里施的法术已经产生了作用。”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这紫律音魁岩就像个闸一样,要想通过作法找到那个入口,就先要把这闸打开。”铁万刀说道,“等你找到入口后,再把闸闭上。” “是的,族长。就是这个意思。”厉凭闰说,“我找到后就把‘闸’闭上了,所以您就会看到它突然陷了下去,被那些泥土盖住了。”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我们去你找到的入口那边看看吧。” 铁今绝和铁万刀便跟着厉凭闰到了那个位置。 厉凭闰指着一个地方对二人说道:“就是这里。” “已经确定了?”铁万刀问道。 “确定了。”厉凭闰说。 铁今绝这时想:此处离我刚才感到热气上冲的位置如此近,不知道是不是我站在离入口越近之处,越容易感觉到热气上冲。 铁万刀出于好奇,很想让铁今绝站到那个被厉凭闰说成是入口所在之处的位置上试一试会不会连续感觉到七次或七次以上热气上冲,然而想起了之前自己没发现感点的事,他便觉得还是不要让铁今绝去试好,不然万一有人问起他之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他就会觉得心里不大舒服了。 于是,铁万刀直接对厉凭闰说:“你现在是不是要对着这入口作法,看看我们如何从入口进去?” “正是。”厉凭闰道,“但是……” “但是什么?”铁万刀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两千五百五十五)邀请 “我作法后也无法保证能了解到。”厉凭闰说。 铁万刀说:“为什么?” “因为从刚才作法的情况看,这地下空间发生变化后,我对地下空间使用法术时,那里已经变化了的一些东西可能会降低我用的法术的作用。”厉凭闰说道。 “那你就多用些功夫。”铁万刀说。 “我说的就是在在已经用足功夫的情况下,也无法保证能了解到。”厉凭闰说道。 “那你要怎样才能有保证?”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我现在也不知道,只能试一试。” “最好能了解到。”铁万刀说,“开始吧。” “族长……”厉凭闰道。 “还有什么事?”铁万刀道。 “这次作法,这大圆圈内只有我一人才行。”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想:他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出去吗?我明白,我也确实得出去,但是他这么一说我就出去,我是不是不够有面子? 本来铁万刀倒是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在意的,但是之前他因为自己对感点不敏感而感到别扭,在那别扭感觉的“余温”影响下,他竟对这必须要做的本就很平常的事也有些不大舒服的感受了。然而他也不好拒绝,便看向厉凭闰,似乎要说些什么。 铁今绝本来也不觉得厉凭闰的话有很大可能性会令铁今绝觉得不够有面子,但认为还是要防止族长多想,于是赶紧对铁万刀说道:“正好,我正想出去待会儿了,族长,我们一起出去,如何?” 铁万刀觉得铁今绝这话说得实在是时候,他觉得这样他走出那个大圆圈看起来就不像是被厉凭闰赶出去的了,而是像是被铁今绝邀请出去的。 铁万刀没继续跟厉凭闰说任何话,看向铁今绝说:“嗯,我们出去待会儿。” 厉凭闰看着铁万刀转身就走的样子,心想:刚才族长好像要跟我说话?他要跟我说什么呢?看他那表情,他该不会是觉得我有要赶他出去的意思吧?如果真是的话,幸好铁长老说了这话啊!不管那么多了先作法。 于是他在大圆圈内作法,铁万刀和铁今绝在大圆圈外远远地看着厉凭闰。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他最好能通过作法了解到如何到地下空间去,我实在想赶紧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铁今绝当然也想早点到地下空间看看,然而他并不确定厉凭闰能不能试出来,于是对铁万刀说道:“地下发生了变化后,今天打雷后,这里又有树遭到了雷击,不知道我们如果就这样急着下去会不会有危险。” 本来迫不及待下去看的铁万刀觉得铁今绝说的有道理,想了一下道:“也是。如果厉凭闰知道了怎样能下去,但下去有危险的话,他应该会告诉我们,也会阻止我们下去。” 铁今绝“嗯”了一声,说道:“族长所言甚是,我感觉厉方士这个人办事挺认真的,如果今日到地下空间去真有危险,他应该不会让我们下去。” (两千五百五十六)吸住 铁万刀望向了那棵被雷击过的树,说道:“我想去看看那棵树。” 铁今绝说道:“不知离近了是否安全。” “之前厉凭闰都走那么近了,应该不至于有什么问题吧?”铁万刀道,“可是他是方士……不知道我们过去会怎样。” “族长要是不放心,还是等厉方士作法完毕问问他再行动比较踏实吧?”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有些等不及,对铁今绝说:“我往那边走走,不靠得太近。”说完他就朝那棵被雷劈过的树的方向走去了。 铁今绝跟着铁万刀往那边走。 铁万刀刚走了几步,便听厉凭闰大喊一声,立即回头。 铁今绝也回头看了一眼。 两人发现厉凭闰头顶上方出现了紫色的光。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这颜色跟紫律音魁岩的颜色竟如此相像!” “厉凭闰这次作法,该不会又跟那紫律音魁岩有关吧?”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立即往回走了走,看向了之前紫律音魁岩所在的那个位置。 只见那个位置渐渐有紫色的光发出,光的颜色与厉凭闰头顶上方出现的光颜色一样。 “看这样子,像是真有关。”铁万刀说道。 “他刚才大喊了一声,这是作法中的正常反应,还是……”铁今绝道。 “你担心他在作法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了?”铁万刀问。 “是啊,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平静,但不知刚才他怎样。我希望这只是他作法时的正常反应。”铁今绝说道。 “应该没事吧,我想看看那边的树。”铁万刀说道。说完他便转身,再次往那棵被雷劈过的树那里走去。 铁今绝也转过了身,一边往那边走,一边回头看了看厉凭闰,觉得他似乎还是挺平静的,这才没继续看厉凭闰。 铁今绝刚刚看向了铁今绝,便发现铁今绝忽然不动了。那姿势是右脚在前,左脚在后。 铁今绝一看这情况觉得不大对劲,于是立即停止往前走,问铁万刀:“族长,发生了什么事?” 铁万刀说道:“你千万别再往前走。” “知道了。”铁万刀道,“族长,到底怎么了?”他之前就觉得前方不对劲,便已觉得自己不可轻易迈步,这时听铁万刀这么说,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应该是对的,前方确实有些不太正常的情况。 铁万刀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右脚好像被什么吸住了,抬不起来。” “左脚呢?”铁今绝问。 “左脚自然能抬起来,但我认为最好不要轻易抬起来。”铁万刀道。 “为什么?”铁今绝问道。 铁万刀回答:“我觉得,如果我现在把左脚抬起来,我右脚就会陷下去。”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族长,要不现在我拉着你,你移动左脚试试会怎样。” 铁万刀摇了摇头说道:“不,我现在最好还是不动。我感觉如果我要是动了,就会出现不好解决的问题。” 铁今绝说:“族长是要等厉方士作法完毕再决定怎么做吗?” (两千五百五十七)足印 铁万刀说道:“也不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现在我还是在原地不动比较好。” 就在这时,厉凭闰在那边又大喊了一声,铁万刀想看看怎么回事,但以他目前的站姿势,如果想看到厉凭闰怎么回事,他不仅要回头,还需要转身,然而如果转身的话,他就站不稳了。 铁今绝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厉凭闰,接着便继续看着铁万刀。 “你看见厉凭闰的情况了吗?”铁万刀问铁今绝。 “看到了。”铁今绝道。 铁万刀问:“有什么变化吗?” “他头顶上紫色的光消失了。”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说道:“他还在作法?” 铁今绝又迅速回了一下头,看了看厉凭闰,说道:“看着像是。” “之前紫律音魁岩所在的那个位置还有紫色的光发出吗?”铁万刀问道。 铁今绝快速看了一眼那里,回答:“有。” “什么时候那紫色光不见了,跟我说一声。”铁万刀说。 “我知道了。”铁今绝说,“族长如果需要换个姿势,就跟我说。” 铁今绝“嗯”了一声。 铁万刀说道:“我觉得大概等到紫光不见了,也许我就可以往回走了。” 铁今绝问:“族长觉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铁万刀道:“我感觉跟厉方士作法有关。” 铁今绝说:“难道前面又有什么分界?” 铁万刀说道:“有可能。说不定就是有人不希望我越过分界,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总之你也别往前走了。” 铁今绝道:“族长放心,我刚才就答应了,肯定不会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放着紫律音魁岩的那个位置也不再发出紫色的光了。 就在这一刹那,铁万刀感觉右脚似乎可以抬起来了。 他也没多看看,便对铁今绝说:“现在好像没事了。我往后退。” 说完,铁万刀便将右脚往后一撤,果然顺利撤开了。他双脚并列站在那里,看着之前右脚踏过的地方。 他原以为那里会留下他的足印,就算泥土较湿,也一定会留下,然而他却发现他右脚踏过的泥土上连被人踩过的痕迹都没有。 铁今绝看铁万刀望着他之前右脚踏过的地方,也看向了那里,的确有些吃惊,问道:“那里竟如没人踩过一样?” 铁万刀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铁今绝道:“这会不会也与厉方士作法有关?” “有可能。”铁万刀道,“之前那紫律音魁岩陷下去之后就被泥土盖上了。我右脚踏在那里没留下足印倒也不是特新鲜的事。” 说完,他转身看向了厉凭闰,发现他似乎还在作法,便对铁今绝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作法结束。我都等不及过去问他了。” 铁今绝说:“我也很想知道结果。” 铁万刀往回走了几步,在大圆圈外看了看,铁今绝跟他并肩而行。 铁万刀道:“看着这里的地面,我真想不出来这地下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世界。” (两千五百五十八)收回 “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这地方会有地下空间。”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想了想道:“其实铁仓廷有地室并不新鲜,只是这里,似乎不是普通地室那种情况。” 厉凭闰作法结束后,从大圆圈中走了出来,向二人走来。 “怎么样,找到进入的方法了吗?”铁万刀问厉凭闰。 厉凭闰微微低着头对铁万刀说:“找是找到了,可是……” “怎么?不能直接进入吗?”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道,“今日直接进入会有危险。” “那怎么进入就没危险了?”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需要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戴着远霜明心石来。” “光有远霜明心石还不行?它的主人也必须来这里一趟吗?”铁万刀问。 “是的,族长。”厉凭闰说道。 “就没有其他方法吗?”铁万刀又问。 “目前来看,没有其他方法。”厉凭闰说道。 “如果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戴着它来了,能保证此人周围的人都进入地下空间吗?”铁万刀问道。 “也不一定。”厉凭闰说。 “这都不一定?”铁万刀道,“什么人进不了啊?” 厉凭闰回答:“这个现在我也不知道,必须得等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戴着它来,试过后,才能这么说。” 铁万刀问道:“那远霜明心石不是你施过法的吗?那些需要远霜明心石的事,如果直接由你来做,不可以吗?” 厉凭闰说道:“族长,施法一事是我做的,那远霜明心石之前就已被我施法了,它之所以能用来作为我们从入口进去的工具,是因为被我施法后那石头的一些作用显然是我自己直接使用法术时无法发挥出来的。” 铁万刀看向了铁今绝。 铁今绝问厉凭闰:“如果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来这里,此处会对主人产生不利影响吗?” “绝对不会!”厉凭闰道,“请铁长老放心!”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我太忙,你今天就去傲乾殿跟少族长说一下此事吧。” 铁今绝答应后问道:“之前我走路时右脚仿佛被什么吸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厉凭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族长,是我作法影响了您。” “你通过作法导致我右脚被吸住?”铁万刀道,“我问你,这样有意思吗?” 厉凭闰说道:“族长,我是为了您的安全才这么做的。” “为我安全?”铁万刀眉毛一扬说道。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刚才我在作法的过程中感觉到有人往距那棵树那边移动,同时感觉到那个人可能有危险。在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我便可以在正在使用的法术中加些其他动作,阻止那个人继续前行。” “后来我将迈出去的右脚收回,地面上连个足印都没有,这也跟你作法有关吗?”铁万刀问道。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 “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往那边走不安全?”铁万刀说,“偏偏在我走了之后,再通过法术阻止我?” (两千五百五十九)巧事 厉凭闰说:“族长,我之前没考虑到您会特意朝那边走。还以为您和铁长老只是会走到大圆圈外就停住呢。而且,在我开始作法之前,我也没了解到您在那个时候往那棵树那边走会不安全。” 铁万刀问道:“也真是新鲜,你怎么会在我走过去时才知道我往那边走危险?” “因为当时我在作法啊。”厉凭闰说道。 “说的好像你之前没作法一样。”铁万刀说。 “族长,我之前是作法了,但是跟此次作法用的法术不同啊。方士在用不同法术的时候能感觉到的东西自然不一样。我也是在使用后来这种法术的时候,知道族长往那边走危险,便使用法术阻止了族长的。”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往树那边走?” “我在作法过程中感觉是这样的。”厉凭闰道,“其实,当时就算族长不是要往树那里走的,往那个方向走也并不是肯定安全的,我自然要阻止族长过去。” 铁万刀想:我有防止被某些法术影响的东西呢,还是被他的法术影响了。虽说那东西只能防止外界对我不利的法术影响到我,像这种显然对我有好处的法术影响到我也是正常的,但我还是有一种被控制了的感觉。 铁万刀对此事实在不想多说什么,于是岔开话题,问厉凭闰:“你说这件事需要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戴着远霜明心石来,正好你之前给远霜明心石作法了。要是没作法,这事就办不了了吗?” 厉凭闰说:“此事确实很巧。如果之前没作法,起码目前这件事的确办不了。” “有此等巧事,也算是我运气好了?”铁万刀道。 “族长自然运气好。”厉凭闰说。 铁万刀又问了问厉凭闰到时候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戴着远霜明心石来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要求。 厉凭闰说有,又仔细跟铁万刀说清楚了。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我想看看那棵树如何,我现在是否可以过去了?” 厉凭闰说道:“依然有些危险,但是我可以通过作法将过去的人保护起来,这样就不危险了。” 铁万刀斜了一眼厉凭闰,道:“你刚才怎么不用这种方法把我保护起来,而是通过作法阻止我过去?” 厉凭闰说:“族长,刚才我作法的时候,主要是针对那件事的,虽然了解到了族长往那边走有危险但我却不能过来作法保护族长啊,我但是没别的办法,便只能使用法术阻止族长往有危险的地方走。” “过来?”铁万刀道,“你把我保护起来还得过来才行?” “是的。”厉凭闰解释道,“之前树那边发生了一些变化,出现了一些新情况,不会法术的人要是过去肯定不安全,需要我在跟前作法后才能过去,在作法的过程中需要碰到那人的食指指尖,否则无法保护。” 铁万刀说:“那你来现在给我作法吧。” “是,族长。”厉凭闰道。 (两千五百六十)下次 说完,厉凭闰便给铁万刀作法了,在作法过程中的确碰到了铁万刀的右手食指指尖。 作法完毕,铁万刀问厉凭闰:“怎么感觉指尖发烫?” 厉凭闰说道:“这就证明我作法对您进行的保护生效了。” “你也把铁长老保护起来吧。”铁万刀对厉凭闰说。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今绝本来不愿意这样,甚至都不想到那棵树那里去了,但铁万刀都说出这样的话了,意思显然就是让他一起到树那边去,他若表示不让厉凭闰作法且自己也不过去的话,便容易令铁万刀生疑,于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暗想:把我保护起来而已,厉方士应该不至于就这样看出我有什么异常来。 厉凭闰便给铁今绝也作法了。 作法完毕,铁今绝也觉得右手食指指尖发烫。 三人朝那棵树走去了。 铁万刀看向了树洞,发现五边形洞里的确冒着显得并不明显的绿气,对厉凭闰说:“这绿气会冒到什么时候?” 厉凭闰道:“我也不确定。” 铁万刀说:“又是不确定,你就不能说个可能的情况吗?” 厉凭闰说道:“哦,可能的啊……也许它会冒到下次打雷时。” “你刚才直接告诉我这句话不就成了!”铁万刀说道,“非得等我多问一句才说。” 厉凭闰道:“族长,您这么问,我才这么说的,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有多大,我真说不好啊,也许非常小呢。” “那什么可能性大啊?”铁万刀问。 “我也不知道什么可能性大。”厉凭闰说道。 “你知道什么啊?”铁万刀不满地说道。 “族长,有些事,我的确不知道。”厉凭闰道。 “除了下次打雷时才停止继续冒绿气这种可能,还有什么可能啊?”铁万刀又问。 “还有……还有可能就是在我们进入地下空间后,它就不在冒绿气了。”厉凭闰说道。 “你刚才怎么不直接告诉我这个?”铁万刀道。 厉凭闰一脸为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可能性多大啊。” “你现在怎么回事啊?”铁万刀又斜了厉凭闰一眼道。 “啊?”厉凭闰一脸茫然。 “我记得你这人胆子挺大的啊,有什么就说什么,现在怎么……反正好像跟你之前不大一样似的。”铁万刀道。 厉凭闰道:“我只是说话更小心了些。” 铁万刀说:“你不用这样,还跟以前那样痛痛快快的行不行?” 厉凭闰道:“我尽量。” “尽量?我问你,你到底担心什么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我担心说话不够严谨,引起误会。”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实话实话就行了。”铁万刀说道。 “我一直都在跟族长说实话。”厉凭闰说。 “那你倒是痛快点啊,说实话还有什么顾虑?”铁万刀道。 厉凭闰道:“还是严谨些好,防止有什么误会后族长生气。” “我?生气?”铁万刀道,“生什么气啊?” (两千五百六十一)冷热 厉凭闰说道:“我是说在我说话不够严谨引起误会的情况下。” “万一真有误会你说清楚不就行了?”铁万刀道。 厉凭闰想:如果真有什么误会,我解释了,族长真会耐心听吗?很难吧! 他说:“我知道族长很忙,每天要想很多事,不知族长到时候有没有那个心思听我解释。” 铁万刀心想:也是啊,本来我就很忙,要是有什么误会,谁有空听你解释?最好就是把事情做好,不要出现什么误会! 尽管那么想,他却说道:“那要看你会不会找合适的时候进行适合的解释了。” 三人又说了些话。 铁今绝突然提醒铁万刀当日在此处已经用了不少时间。 铁万刀一想,也觉得的确如此,便决定离开。 尽管已经用了不少时间,但铁万刀认为既然已经又一次走到了这里来,便要从此地沿着之前厉凭闰走过的路往弘风殿走。尽管已经发现了铁仓廷地下发生变化的地方在什么位置,他还是打算走那条路,看看会不会有其他什么现象出现。 铁万刀跟他们说完接下来要怎么走后,铁今绝便远离了那棵树,到那边朝要走的路望了望。 铁今绝指着那个位置对二人说:“这条路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铁万刀倒也没觉得铁今绝突然那么着急远离那棵树是出于什么原因,只当他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提前在路上看一看而已。 铁万刀先是对铁今绝点头,“嗯”了一声,接着便对厉凭闰说:“这里也没什么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吧?” “没有。”厉凭闰回答。 “我们就这么走没问题了?”铁万刀问道。 “没问题。”厉凭闰说道,“我去把那边收拾一下。”一边说着,他一边指了指之前的那个大圆圈。 铁万刀又“嗯”了一声后,说道:“去收拾吧。” 说着,两人便一起朝大圆圈那边走去,越来越接近铁今绝。 铁今绝看他们朝大圆圈的方向走,在与铁万刀和厉凭闰两人会合后也走向了大圆圈。 眼看着到了之前厉凭闰通过作法阻止铁万刀往危险的方向继续走那个位置后,铁今绝问铁万刀:“你食指还觉得发烫吗?” “发烫啊。”铁万刀说道。 说完,铁万刀便问厉凭闰:“我们已经不在那棵树附近了,你要把我们保护到什么时候啊?” 厉凭闰说道:“你们远离那棵树后一段时间,指尖自然会渐渐变成平时的冷热程度。” “你不用给我们作法解除保护吗?”铁万刀又问。 这时铁今绝心中不安,他想:刚才厉方士都那么说了,应该不需要解除吧?可别需要通过作法解除保护啊!不然让他们了解到什么可怎么办?那我还得想办法! 铁今绝看着厉凭闰,担心他出乎自己意料地说要给他们解除保护。 “不用的。”厉凭闰道。 听到这三个字,铁今绝才放松下来,心想:还好,还好……其实听了他之前的话后我本不需要多担心。 (两千五百六十二)生效 厉凭闰继续说道:“远离那棵树一段时间后,法术对你们的保护会自己解除的。这种保护是逐渐消失的,随着保护渐渐消失,指尖的冷热程度也会渐渐发生变化,直到变成平时那样。” 铁万刀说:“为什么已经离开那树一段时间了,我的指尖仍在发烫,也并没感觉到变化?” 厉凭闰解释道:“这个因人而异的。有的人离开后开始变化较早,有的人则晚些。” 铁今绝出于好奇便问厉凭闰:“那有没有人还没离开树那边,指尖的冷热程度就开始由发烫向平时那样转变了?” “这个一般不会。”厉凭闰道,“除非……” “除非什么?”铁今绝又问。 厉凭闰说:“除非那人之前进行过一些跟法术有关的活动,而且那活动已经影响了那个人的身体情况。” 铁今绝想:难怪如此! 厉凭闰接着说道:“即使是这样,那样的人在树旁也还是受保护的。” 铁万刀说道:“你说的那种人,在树那边时,食指指尖的冷热程度已经发生了变化,却依然能像没变那样受保护?” “正是。”厉凭闰说道。 “你刚才是不是说过指尖发烫就证明作法进行保护生效了?”铁万刀问道。 “是啊。”厉凭闰道。 “那种人指尖的冷热程度渐渐变成平时的样子,那种情况难道不能证明那种保护在渐渐失效?”铁万刀道。 “如果是一般人,冷热程度渐渐朝平时那样变化自然能证明保护在失效,但刚才我说的那种人是之前进行过一些跟法术有关的活动,而且那活动已经影响了那个人的身体情况的,这就不一样了。”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好奇道:“如果是那种人,该怎么知道保护是否失效了呢?” 厉凭闰说:“就算是那种人,在没彻底远离那棵树的位置时,保护也是不会失效的。远离后,那种人其实并不容易知道自己身上那种保护到底是什么时候失效的,但这对那种人来说同样没有危险啊。” 说着说着,三人便到了大圆圈旁边。 铁万刀问厉凭闰:“一会儿你收拾完东西,会让这大圆圈消失吗?” “族长的意思呢?”厉凭闰问。 “你觉得呢?”铁万刀问。 “我觉得……族长会让这大圆圈消失。”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面无表情道:“今日不容易找到的入口,你一会儿是不是要留个记号?” 厉凭闰说道:“是。” 回答后,厉凭闰仍有点不放心地问铁万刀:“族长的意思肯定是让这大圆圈消失,是吧?” 铁万刀说道:“这还用问吗?虽然这地方平时似乎没什么人来,但也不是别人根本不能来的地方啊,这大圆圈不消失,摆在这里,万一有人来了,被这东西激起了好奇心呢?万一那个人正好是方士呢?” “也是。”厉凭闰道,“我知道,一定不要激起别的的好奇心。那……地下空间入口的记号我也不会弄得很明显,到时候我自己能找到就行了。” (两千五百六十三)远离 “赶快进去留记号吧。”铁万刀道。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厉凭闰进入大圆圈中,在入口所在的位置留下了别人无法发现的记号,接着便在大圆圈中作法。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都这么长时间了,我的右手食指指尖还在发烫,你呢?” 铁今绝忽听铁今绝问了这个,心像被什么弹了一下,然而他的表情并没什么变化。他对铁万刀说:“我的指尖现在差不多已跟平时一样了。” “我很不喜欢发烫的感觉,都持续这么久了,也不赶紧消失!”铁万刀没好气地说道。 “族长,刚才厉方士说了,这个这个因人而异,有的人离开后开始变化较早,有的人则晚些。”铁今绝说道。 “为什么我就不是变化早的那个!”铁万刀道,“一会儿我还得问问他这件事。” 铁今绝本来有点想再次替厉凭闰说话,好让铁万刀到时候对厉凭闰态度好些,然而他却赶紧默默地提醒自己要谨慎,觉得此刻他不适合多说,便没再立即说话。 他冷静地站在那里想:幸好族长没问我的右手食指指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其实我的右手食指指尖只是在前面一段时间里发烫,接着很快就逐渐变得没那么烫了,我还在树旁时就已经开始变了,也正因为如此,我刚才才会提醒族长已经用了不少时间,并赶紧离开那棵树。 的确,铁今绝之所以先于铁万刀和厉凭闰离开那棵树旁,正是因为他还在树下的时候便感觉到右手食指指尖渐渐变得比之前凉了些,心中觉得危险。 之前他从厉凭闰那里得知,感觉指尖发烫就证明厉凭闰作法进行的保护生效了,他又知道如果没有厉凭闰法术的作用,接近那棵被雷击过的树的人便有危险。那时他便想,自己在尚未离开那棵树的时候便感到之前发烫的右手食指指尖冷热程度发生了变化,是不是说明厉方士法术的作用也在渐渐减少。 他担心自己站在树附近时,等右手食指指尖完全恢复成平时的冷热程度时立即就会突然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之事,于是他突然提醒铁万刀当日在此处已经用了不少时间,希望铁万刀决定赶紧离开那棵树。 当时铁万刀觉得的确是这样,决定离开,跟他们说接下来怎么走。 那个时候铁今绝的右手食指指尖冷热程度已经变得比平时热不了多少了,铁今绝觉得很快就会变得跟平时一样,担心出事,认为等跟铁万刀一起走来不及了,他便赶紧远离了那棵树。为了防止铁万刀和厉凭闰觉得奇怪,到那边后便特意朝要走的路望了望,然后指着那个位置对二人说那条路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当时他还有点担心自己的表现显得有点突兀,但铁万刀并没多想,只当铁今绝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提前在路上看一看。看到铁万刀对自己点头,还对自己“嗯”了一声,铁今绝这才踏实了一些。 (两千五百六十四)降低 铁今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右手的食指指尖会在他尚在那棵树旁边时就开始渐渐变得不那么烫了,但他想到了也许这跟自己曾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极闪有关。正因如此,他在远离那棵树后也担心铁万刀或厉凭闰问他右手食指指尖的情况。 铁万刀和厉凭闰与铁今绝会合后三人一起走向了大圆圈,铁今绝发现到了之前厉凭闰通过作法阻止铁万刀往危险的方向继续走那个位置后,他觉得都到了这个位置不管铁万刀是否依然感觉食指指尖发烫都不会有危险了,他问铁万刀他的食指是否还觉得发烫,想了解到底只是自己右手食指指尖的冷热程度早在树旁时候发生了变化,还是铁万刀也跟自己一样。 铁万刀告诉他“发烫啊”后,铁今绝心中便更觉得不对劲了,那时他想:族长的右手食指指尖仍然在发烫,而我的右手食指指尖早在我还没离开那棵树的时候冷热程度就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走到距树足够远的某个位置时,我自己右手食指指尖的冷热程度便恢复成了平时那样,要是晚一些都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铁万刀对厉凭闰说:“我们已经不在那棵树附近了,你要把我们保护到什么时候啊?” 铁万刀这话着实令铁今绝心中一惊,当时他想: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我右手食指指尖的冷热程度已经恢复,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只有像族长那样指尖依然在发烫才正常,族长问厉方士要把我们保护到什么时候,如果厉方士现在就对我们做些什么,好使我们的指尖冷热程度恢复成平时那样,他会不会发现我的指尖之前就已经恢复了?如果发现了这点,那他会不会猜出我曾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极闪的事? 铁今绝当时很担心厉凭闰对他们做些什么,尤其担心厉凭闰此时测他们指尖的冷热程度。铁今绝心中正不安时,便听厉凭闰说了“你们远离那棵树后一段时间,指尖自然会渐渐变成平时的冷热程度”这话,这时铁今绝的不安感便瞬间降低了不少,他觉得既然指尖会自然变成平时的冷热程度,厉凭闰便应该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了。 然而刚刚感觉踏实了点,他便听到了铁万刀问厉凭闰:“你不用给我们作法解除保护吗?”这时铁今绝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他觉得既然厉凭闰都那么说了,应该不需要解除,他暗暗想着可别需要通过作法解除保护,不然让二人了解到什么他还得想办法。他觉得就算指尖可以自然变成平时的冷热程度,只要铁万刀要去厉凭闰通过作法降低他们指尖的冷热程度,那厉凭闰也只能做,他不确定铁万刀会不会向厉凭闰提出这样的要求,再说,就算铁万刀没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无法保证厉凭闰不会主动提出要通过作法来给他们降低右手食指指尖的冷热程度。 (两千五百六十五)心安 心情起伏中的铁今绝铁今绝看着厉凭闰,依然担心他出乎自己意料地说要给他们解除保护,悬着心等听厉凭闰会怎么说。 令他庆幸的是,厉凭闰并没主动跟铁万刀说要通过作法为他们解除保护,立即对铁万刀说了“不用的”。这三个字令铁今绝放松下来,这时他觉得自己之前有点想多了,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暗暗告诉自己,其实听了厉凭闰之前的话后他本不需要多担心。 接着他便听到厉凭闰说,他们远离那棵树一段时间后,法术对他们的保护会自己解除,还说这种保护是逐渐消失的,指尖的冷热程度会随着保护渐渐消失也渐渐发生变化,直到变成平时那样。 这时铁今绝便更觉得踏实了。 铁万刀问厉凭闰为什么已经离开那树一段时间后他的指尖仍在发烫也没感觉到变化,厉凭闰说的“因人而异”“有的人离开后开始变化较早,有的人则晚些”颇令铁今绝心安。 然而铁今绝这个时候依然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尖早在自己没离开树的时候就已发生变化。若是之前他心中很不踏实的时候他自然是不敢问的,但此刻已经心安的他出于好奇就问厉凭闰有没有人还没离开树那边指尖的冷热程度就开始由发烫向平时那样转变了。他自然不会说出他自己就是这种情况,只是表现出了一副好奇的样子问厉凭闰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铁万刀和厉凭闰也并没觉得铁今绝问出这样的话有什么反常之处,也都觉得他大概只是好奇。 听到厉凭闰说“这个一般不会”后,铁今绝便确定自己情况特殊了。 厉凭闰接下来又说了除非那人之前进行过一些跟法术有关的活动,而且那活动已经影响了那个人的身体情况,这时铁今绝便想:难怪如此! 铁今绝这时已经觉得厉凭闰的话便是确定了他自己在离开那棵树旁边之前右手食指指尖就已发生变化正是因为他之前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在他看来,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双极闪就属于厉凭闰所说的进行跟法术有关的活动。铁今绝知道,在七星醉仞亭使用双极闪一事也确实会影响自己的身体情况。 铁今绝并不知道如果之前自己并没赶紧从那棵树那里离开会有怎样的后果,正想着这件事,厉凭闰便给了他答案,告诉他即使是这样,那样的人在树旁也还是受保护的。 他又向厉凭闰确认了一下事情是不是他理解的那样,厉凭闰告诉他正是。 这时铁今绝心想:这么说,就算当时我没立即从那棵树旁边跑回,也不至于出现什么危险。尽管我在树那边时,右手食指指尖的冷热程度已发生了变化,但当时我依然像指尖没变那样受保护。 这时铁万刀又问了厉凭闰问题,厉凭闰回答铁万刀的话被铁今绝听到后,铁今绝了解到了更多情况。 (两千五百六十六)几种 铁今绝从厉凭闰的话中得知道如果是一般人,冷热程度渐渐朝平时那样变化能证明保护在失效,而他自己这种进行过跟法术有关的活动,且身体情况已受那活动影响的人就不一样了,这时他的情绪又有了嗲起伏,他想:幸好之前没发生什么事情,不然岂不是有可能暴露我曾在七星醉仞亭使用过双极闪的事?要是真暴露了,可就太麻烦了! 他希望自己的心情彻底平静下来,便暗暗告诉自己,目前自己已经离那棵树远了,这个时候就算铁万刀和厉凭闰发现自己右手食指指尖已经变回了平时的冷热程度,也不会觉得自己这是异常现象了。 后来,铁今绝和铁万刀一起等厉凭闰留记号作法时,铁今绝听到“一会儿我还得问问他这件事”后由于想到了之前的事,考虑到了此刻帮厉凭闰说话的风险,便没说。 厉凭闰通过作法使大圆圈消失了。 铁万刀见厉凭闰作法完毕,便走了过去,铁今绝也过去了。 铁万刀问厉凭闰:“我的右手食指指尖到现在还在发烫,到底怎么回事?” 厉凭闰说道:“这是正常的。” “可是铁长老的指尖已经不这样了。”铁万刀说道。 铁今绝听到铁万刀突然再次提起了自己,心头又是一紧,担心铁万刀再引出什么跟指尖有关的事来,然而这次他的担心只是闪了一下,便消失了,他默默告诉自己:我现在指尖的情况是正常的,我也已经了解情况了,又何必太担心? “这也是正常的。”厉凭闰回答。 铁今绝听到厉凭闰这话后,更觉得踏实了。 铁万刀说道:“你也说了,因人而异,我自然没觉得谁不正常。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右手食指指尖到现在还会发热。” 厉凭闰道:“您也说了,因人而异嘛,您就是这样的情况。” “你能不能听懂我问什么?”铁万刀道,“我还不知道我就是这样的情况吗?我问的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是这样的情况?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厉凭闰说道:“出现这种正常情况……有的人是天生的,有的人是后天的,总之都正常。” “那我呢?”铁万刀道,“我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厉凭闰问铁万刀:“族长练过什么奇特的武功吗?” 铁万刀突然想起自己练的那种跟灭掉蓝甲部族有关的武功,知道这事肯定不能随便跟厉凭闰说,于是问厉凭闰:“哪些武功算你说的奇特的武功?” 厉凭闰举出了几种武功的例子。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这几种啊,我没练过,全都没练过。” 厉凭闰说道:“族长,我只是举例子说明大概哪些武功算我说的奇特武功。其实我说的奇特武功远不止我说出的那几种。” 铁万刀道:“还有其他什么武功吗?你再多举些例子啊。” 厉凭闰又举了几个例子,然后对铁万刀说:“一时半会儿只想出了这么几种。” (两千五百六十七)苛刻 铁万刀确实没练过,但通过听厉凭闰举的那些例子,他感觉到自己练的那种武功极有可能就属于厉凭闰说的奇特武功。 他自然不会主动跟厉凭闰提起自己练过的武功,于是说:“这么说,我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天生的?” 厉凭闰道:“族长,我也看不出来您这样是不是天生的,既然不知道,就不能跟您乱说。” 厉凭闰心想:族长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他以前虽然有时候也会问些问题,但不会是现在这样啊,怎么近来他越来越爱揪着一些问题刨根问底,甚至在问的时候显得很苛刻?有的问题他知道与否应该没多大区别吧?在他很忙的情况下,他为何还会浪费那么多时间来问那些问题?是不是他有别的目的但我站在我的角度并不能了解到?可是……即使是这样的话,他之前有些话问出来也着实给人一种找茬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 铁万刀虽然依然想了解情况,却也觉得不适合继续问了,便对厉凭闰说:“你留记号了?”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 “让我们过去看看那个位置。”铁万刀说道。 “好。”厉凭闰道。 铁万刀看了一眼铁今绝,意在让他跟自己一起跟着厉凭闰过去。 两人便跟在厉凭闰后面到了入口所在的位置。 厉凭闰指着地面上之前测出的入口所在的位置对铁万刀说道:“族长,我就在此处留了记号。” “哪儿呢?”铁万刀问道。 “应该就在我指的这个位置。”厉凭闰道。 “应该?”铁万刀问,“你在说什么啊?” “我的意思是,我指的地方应该没错,因为我刚才记得这个位置旁边有这么一块石头,这石头就在这里,还有这周围的样子我也记得呢。”厉凭闰道,“虽然要是过了几天我可能就记不清了,但刚才刚从这里离开,再回到这,这么短的时间我还有印象。留记号其实就是为了防止时间长些忘了这里的情况嘛。” 铁万刀瞪着厉凭闰,道:“你说了一堆废话,我也没看见记号。” 厉凭闰说:“我作法后,大家就都能看到了。” “还不能直接看到?”铁万刀说,“我还以为仅仅是不容易被发现而已,结果竟然是不经过作法就无法被发现,这倒是挺好。” 厉凭闰道:“起初我仅仅是想留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记号,但觉得还是现在这样更好。” “那你倒是赶紧作法啊。”铁万刀道。 “是。”厉凭闰说道。他想:族长为什么一定要看我通过作法留的记号呢?难道我还能骗他不成?族长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啊。他不是很忙吗?怎么之前他不但说了那么多其实不说也无妨的话,用了大量时间,现在又会在这个时候让我作法? 他还没开始作法,铁万刀又问:“时间不长吧?” “不长,很快。”厉凭闰道。 厉凭闰回答完便快速作法。 (两千五百六十八)费神 铁万刀看了一眼厉凭闰后,盯着那个位置,看那里的变化。 厉凭闰作法完毕,那记号便在那个位置显示出来了。 “族长,就是这里,跟我刚才指的位置一样的。”厉凭闰说道。 “一样有什么新鲜的?”铁万刀道,“才这么一会儿工夫,要是这记号跟你指的地方不一样才奇怪。” 厉凭闰看了一眼铁万刀,说了声“是”,目光很快便转移到了地上有记号之处,他想:族长真的跟之前不大一样,之前他虽然有时候也会责怪别人,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我说句什么他都会用不满意的语气说话。到底是他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我做的事令他不满意,他对我有意见便随时发泄了? 厉凭闰正想着,便听铁万刀又用带着责怪的口气说道:“你倒是作法啊!” 厉凭闰再次看向了铁万刀。 “看我干嘛,这记号就在这里显示着?我们三人就这样离开吗?”铁万刀说道。 “我作法。”厉凭闰赶紧说。 “快点作法把它弄成之前谁都看不见的样子。”铁万刀说。 “是。”厉凭闰说道。 说完他就立即作法让那记号变成了三人都看不到的样子。 铁万刀问厉凭闰:“这里还有其他问题吗?” 厉凭闰觉得没别的问题了,但也不大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于是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了。” 铁万刀说道:“这你也不确定?” 厉凭闰说:“如果族长没指什么特定的情况,那就是能确定,确定没有了。” “什么特定的情况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心想:我怎么知道啊?我只是不清楚族长是不是本来想说什么特定的事没直说,我才这么问族长的。既然族长反过来问我了,那就说明他刚才就并不是在问什么特定的事。唉,跟族长说话总要小心翼翼的,有些话又不能问得太直接,也真是费神。 “我不知道族长是不是因为想问什么特定的情况,才那么说的。既然您这么说了,那就表示不是那个意思了。”厉凭闰说道,“那没什么问题了,我确定。” 铁万刀道:“你说话时倒还试探起我来了。” 厉凭闰说:“我是怕我说错什么话会令族长不快才小心说的。” “说话小心这倒是应该的。”铁万刀说。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便沿着之前厉凭闰走过的路朝弘风殿走去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三人走在路上时,走一段,铁万刀就问一下厉凭闰关于他们正在走的这段路的话。有时是确认厉凭闰没记错,有时则是问他上一次走到该处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 不仅厉凭闰感觉铁今绝总是问一些话有点反常,连铁今绝也感觉到了。 铁今绝心想:族长这是怎么了?很多事问得特别细,倒不是说他以前不会充分了解情况,但现在跟以前真的不一样。现在是有些完全可以不问的话他都会问,厉方士回答后,仿佛只要他觉得有一点不容易理解的地方,他就会立即问,哪怕那个问题其实根本就不影响什么。 (两千五百六十九)挑刺 在铁万刀问厉凭闰那些问题时,铁今绝有时候用余光看铁今绝,在铁万刀不会注意到的情况下暗暗地观察他,想看看他有没有能从表面看出来的异常。 他发现铁万刀说几句话就皱一下眉头,哪怕那个时候他们的谈话显然不是那种容易令人皱眉头的。在厉凭闰回答他的问题后,铁万刀不仅会进一步问,说话时的表情还往往是一副正在挑刺的样子。 铁今绝觉得在厉凭闰回答问题非常有耐心又给出铁万刀详细答案的情况下,有时铁万刀依然会从厉凭闰的话里硬是挑出所谓不够严谨的表达,针对这种表达方面的细节纠缠一阵子。 铁今绝一边走,一边回忆着铁万刀近期的情况,觉得铁万刀确实变得比以前爱较真,爱从别人说的话里挑出刺来挑剔一番,而且这种情况是越来越明显的。 铁今绝心中不安,他想:其实族长应该是很相信厉方士的,他越来越多地表现出多疑不像是针对厉方士的,从我看到的情况来看,他近期挑剔别人真的比以前明显,以前虽然他也会挑刺,但似乎并不会像现在这样给人如此明显的没事找茬甚至打嘴仗的感觉,以前他说那样的话肯定不似最近这样多,而且以前有时他还仿佛会为了表现自己的威严而不随便说那么多。今天时间那么紧,他又那么忙,可他真的用了大量时间问厉凭闰各种问题,跟他说各种话,仿佛那些事都不需要时间一样。其实这也没什么,但我觉得这真跟他以前不大一样。应该不会是我的感觉有什么偏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他一次次的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人走到了打雷之前那次铁万刀允许厉凭闰独自去了解那条路时可走到的距那个令厉凭闰两次看到的景物不同的地方最远之处。 正想着铁万刀怎么发生这样的变化时,铁今绝便听铁万刀问厉凭闰:“直到走到这里,你在路上看到的情况都跟你上次走这条路看到的一样?” “一样。”厉凭闰回答。 “就没有感觉不对劲的地方?”铁万刀问道。 铁今绝用余光注意到铁万刀说这句话的时候又皱了一下眉。 厉凭闰又不知道铁万刀这么问是不是在问什么特定的情况,他本来想跟铁万刀说如果族长没指什么特定的情况,那就没有,然而他想起了之前在设暗号的地点发生的事,便没再次说出“特定的情况”,只是回答:“没感觉。” “一点都没感觉到吗?”铁万刀继续问道。 这时铁今绝用余光注意到铁万刀之前皱着的眉展开了,这反应出现在厉凭闰回答之前,显得有些突兀。 就在铁今绝觉得不大对劲的时候,铁万刀再次皱起了眉头。 厉凭闰说道:“回族长,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你的意思是说,这路上的花草树木之类的都跟之前一样?”铁万刀又问。 问这话时,他的眉头又展开了。 (两千五百七十)揣测 用余光注意到这情况的铁今绝心想:族长这表情着实奇怪。 厉凭闰感觉铁万刀这么问仿佛是在引导他说出什么不同点一样,便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铁万刀看向厉凭闰,问道:“你之前那么快就回答我了,现在我问时,你还用想?” 铁今绝想:族长说这话又给人一种要找茬的感觉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厉凭闰觉得莫名其妙,于是说道:“我之前没感觉到,但听族长一直这么问,便考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没注意到的地方,所以看一下周围。” “我没问你为什么看周围。”铁万刀冷冷地说道。 铁今绝想:他又开始从别人的话里挑刺较真了吗?他跟以前真不大一样。 厉凭闰有点紧张,说道:“哦,我回答族长的问题,总的来说位置都是一样的,足以证明我上次走的就是这条路,不会错。” “你也只是说位置一样。”铁万刀道。 厉凭闰想:族长到底想说什么啊?怎么才能揣测出他的心思? 厉凭闰道:“是的。” “也就是位置一样了,其他地方肯定有不同吧?”铁万刀又问。 “族长,之前下过一场雨啊,雨后的花草树木跟雨前的肯定有不同之处,但也正常。”厉凭闰说。 铁今绝这时注意到铁今绝再次皱起了眉。 “既然有不同之处,那我刚才问你在路上看到的情况是否都跟你上次走这条路看到的一样,你还说一样?”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想:族长怎么会这么说啊!就像说话下个圈套让我钻一样,我说的一样肯定指的就是景物一致,没走错路啊,下雨后花草树木跟之前有区别这种事谁都知道,也是正常的变化,难道我还要把这都跟族长说了?如果连这都说的话,那能说的细节也太多了啊,这路还比之前湿呢啊,空气还比之前清新呢,可这些说出来意义何在? 厉凭闰没立即说什么,只是有些尴尬地看着铁万刀。 铁万刀说道:“知道你自己说话有问题了?” 厉凭闰“哦”了一声,心中并不认为自己在此事上有什么问题。 铁今绝心想:族长冒出了这么一句,又在从厉方士的话里挑刺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他发现铁万刀的眉头又展开了,更觉得不对劲。 铁万刀道:“其实,不管我怎么问。你都应该想周到再回答我。” 厉凭闰依然觉得有些话说出来真的没什么意义还耽误时间,但也不好跟铁万刀理论,于是只是说:“是,族长。” 铁万刀说:“你一定要清楚,雨后花草树木的状态跟之前不同,也是不同。既然存在这种不同,在我问起你在路上看到的情况是否都跟你上次走这条路看到的一样后,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一样。” 厉凭闰又说了声“是”。 铁万刀道:“你就应该先告诉我不同之处,就算不方便一一指出不同之处,你也要说出有不同的地方,对不对?” (两千五百七十一)不对 厉凭闰有些不知所措,又点了一下头,看着铁万刀,也不敢太快做出什么反应,担心快作出的反应又被铁万刀挑出毛病来。 他想说“是”还没说出来,便又听铁万刀说:“你像刚才那样直接就告诉我‘一样’,这表面看起来可能没什么,但实际上是个大问题。我之所以要跟你把这件事说清楚,其实并不是就事论事。要是以后在其他情况下,明明有不同之处,你却告诉我‘一样’,谁知道会不会误大事?我跟你说这件事呢,其实是在提醒你以后要怎么做。不管是什么事,你都要想周到了再告诉我。” 说这些话的时候,铁万刀又皱了一下眉头。 厉凭闰心想:我要是想周到了再说,族长会不会因为觉得奇怪就又认为我在试探他,或者怎样?之前族长问我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我说如果族长没指什么特定的情况那就是能确定,确定没有了,这正是因为我当时想得周到了些啊,结果族长说我试探他。 厉凭闰有点庆幸在他这次说话时自己没着急说出什么来,只是点了头,否则真不知道铁万刀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听完他的话就表态。 铁万刀说完那些后,便停了下来,看着厉凭闰。 厉凭闰这才说:“是,族长,我知道了。” 铁今绝想:族长虽然是借这件事来说别的事,但他这次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奇怪,仿佛在故意挑剔。族长是暂时这样,还是以后也会这样?他这表现其实并不像是专门针对厉方士的,如果他以后对其他人也这样奇奇怪怪的,会不会引起什么…… 三人在路上又说了些别的,便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你今天第一次到这里时走的是哪条路?”铁万刀问厉凭闰。 厉凭闰看了一下,指着靠左的那条路说:“这条。” “走吧!”铁万刀道。 三人刚刚走上那条路,厉凭闰却感觉不对,突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对二人说:“族长,铁长老,这条路好像不对。” 铁万刀立即停下来,瞪着厉凭闰。 铁今绝感觉出了气氛变化明显,本来不想多说什么,却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不说,不知道厉凭闰会面临什么,于是赶紧对厉凭闰说:“你的意思是,刚才那条路才对?” 厉凭闰点头道:“是的,铁长老。” “还好刚踏上这条路你就说了,我们并没耽误什么时间,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走另一条路。”铁今绝道。 说完这话,铁今绝便看了一眼铁万刀,道:“时间紧迫,我们走吧。” 说着,他便要往另一条路上走。 本来想发泄一番的铁万刀听铁今绝这么说,便没立即说什么,而是跟铁今绝一起走,然而走的时候他的眼睛依然瞪着厉凭闰。 厉凭闰心中打鼓,不敢继续看着铁万刀,只是用余光注意着他,一边走一边暗想:族长可不要对我发怒,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下雨后会出现那样的变化令我产生了误会啊……可是族长好像还在等着我啊! (两千五百七十二)说错 刚刚走上那条正确的路,厉凭闰以为事情差不多过去了。 然而铁万刀忽然停下了脚步,说道:“等一下!” 铁今绝也不继续走了。 厉凭闰立即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铁万刀。 铁万刀问厉凭闰:“这次这条路对了吗?” 厉凭闰道:“对了。” “你再看看。”铁万刀道。 厉凭闰便按照铁万刀说的,环顾四周,看了看。 “看好了?”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回答:“看好了。” “你确定没错吗?”铁万刀问。 “确定。”厉凭闰说。 “这次倒是确定了?”铁万刀道。 “嗯。”厉凭闰道,“是的。” “这次确定走的路是对的,那刚才那条路显然是错的了。”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点了点头,道:“族长说的是。” “你刚才走那条路前,没确定一下对错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道:“我……”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铁万刀打断了:“你这个人不是一向对我诚实吗?在我印象里,你不确定的事情,就肯定不会说啊。” “是的。”厉凭闰道。 “是什么是啊?”铁万刀道,“既然不确定不会说,那刚才那条路你怎么在不确定正确的情况下就跟我说了?” 说到此处时,铁万刀又皱了一下眉头,接着问道:“既然是错的,你刚才为什么还走啊?” “因为我以为是对的。”厉凭闰实话实说。 “以为?”铁万刀道,“你当时确定了吗?” 厉凭闰说道:“我当时确定了。” “确定了,怎么刚一走上去又发现不对了?我的时间是你可以这样浪费的吗?”铁万刀道,“你所说的‘确定’可靠吗?” 厉凭闰道:“抱歉,族长!我并不想浪费族长的时间!我只有这次是说错了的,其他时候,只要我说了确定,那就一定是可靠的。” “现在有这一次,到时候会不会出现第二次啊?”铁万刀道,“你出现这么一次,以后你再说确定时,我还怎么放心?” 厉凭闰道:“族长,这次的事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什么情况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解释道:“我上次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发现这里有棵树的树枝与树干仅仅连着一部分,树枝耷拉下来。这是我对上次走到这里时最深的印象了。谁知道这次到这里时,我看到的情景跟上次来时看到的不一样了,这树上并没有与树干仅仅连着一部分的树枝了。谁知道那么巧,我看向刚才那条路的时候,正好看到那里那棵树的树枝与树干仅仅连着一部分,树枝耷拉下来。我就以为那棵树所在的那条路才是我上次走的那条路。所以族长在问我的时候,我以为那条路是正确的,就直接跟族长说是那条路了。我当时并非不确定,而是被误导了。” 铁万刀道:“会这么巧?” 厉凭闰说:“千真万确!” “两条路上的两棵树的位置都在刚才你站在大路上选小路时能看到的地方吗?”铁万刀道。 (两千五百七十三)细看 “是啊,族长。”厉凭闰道,“要不是这么巧,我也不会看错。” 铁万刀不满地瞟了厉凭闰一眼,说:“我印象里,你一向对我挺诚实的。” 厉凭闰想:族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觉得我这次对他不诚实了?他觉得我在说谎吗? 厉凭闰赶紧说道:“是的,我的确一向对族长诚实。” “一向诚实的人会不会因为害怕受到责怪而说谎?”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本想直接说“不会”,但立刻想到了铁万刀刚才跟他说的“不管是什么事,你都要想周到了再告诉我”,于是他说道:“别人会不会这样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并未对族长说谎。” 铁万刀看向厉凭闰,感到他眼神倒是真诚,但觉得他说的树的事也实在太巧了。他说道:“你刚才说你这次到这里时看到的情景跟上次来时看到的不一样了,你上次来的时候,仔细看过两条路吗?” “是的。”厉凭闰道,“上次走到这个岔路口时,我在大路上看了看两条小路,分别看到了这两条小路上的两棵树。” “那么你上次来的时候,刚才走的那条路上的那棵树是什么样的?”铁万刀问道。 “当时我看的时候,那棵树就跟普通的树一样,树枝啊,树干啊,看上去都很平常。”厉凭闰回答。 “接着说,后来呢?”铁万刀说道。 “后来……”厉凭闰道,“族长问的是刚才我们去的时候我看到的吗?” “是啊,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铁万刀道。 厉凭闰心想:刚才我看到的情景,族长不是也看到了吗?他怎么问我这个?不管那么多,先回答吧。 厉凭闰便答道:“后来看到的就是,树枝在地上。” “那树枝就是你上次来时看到的树枝吗?”铁万刀问道。 “应该是吧。”厉凭闰说道。 “你确定吗?”铁万刀问。 “不敢直接说确定,但感觉应该是。”厉凭闰道。 “它们长得是否一样,你不记得了吗?”铁万刀问道。 “这个……树枝长什么样,我第一次看到时没特意记。”厉凭闰道,“所以印象并不深,甚至可以说,没什么印象。” 铁万刀问道:“第一次看时没印象,那你刚才又看见了,刚才看到的有印象吗?” “有。”厉凭闰说道。 “印象深吗?”铁万刀问道。 “还行。”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道:“你描述一下你看到的那树枝吧。” “描述我刚才看到的?”厉凭闰问道。 “是啊,你这简直是废话!”铁万刀道,“你不是说你第一次看到时没什么印象吗,那我让你描述的自然是你有印象的了,就描述刚才第二次看到的样子。” 厉凭闰描述了一番。 这时厉凭闰想:我猜到族长为什么在自己已经看到了的情况下还这么问我了,他大概想知道我看到的情景与他看到的情景是否一致?虽然之前我看到的实际景物与他看到的一致,但毕竟出现过我看到的画中内容与他看到的不一样的情况。 (两千五百七十四)最粗 铁万刀说:“你第二次走到那里时看到的树枝跟我看到的又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你第一次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我觉得你在那条路上没出现什么异常,当然,这只是我感觉出的,实际是什么情况,与我感觉的一样不一样,我就不知道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厉凭闰虽然感觉铁万刀问的就是他觉得自己有没有出现异常,但不确定铁万刀到底问的是不是这个,便也没敢随便回答。 铁万刀道:“是啊,你觉得你在那条路上有没有出现异常啊?” 听到铁万刀明确地问出来,厉凭闰才踏实些,回答:“没有。刚才走在那条路上时,我觉得自己很正常。” “那你现在呢?”铁万刀又问,“觉得自己有没有出现异常啊?” “现在也感觉自己没出现异常。”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又问:“你说你第一次来这里时看到树枝与树干仅仅连着一部分了,那我问你,之前那树枝上哪儿去了?” 厉凭闰说:“落到地上了。” 他想:树枝明明就在此处地上啊,族长却这么问,估计又是因为想知道我在这条路上看到的情况与他在这条路上看到的情况是不是一致吧。又或者,族长也看到了地上这跟树枝,不知道我说的树枝是否就是地上这根树枝,所以一问? “哪儿呢?”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指着地上那根最粗的树枝对铁万刀说道:“就在这里。” 铁万刀说道:“描述一下你指着的这根树枝。” 厉凭闰便描述了一番。 “跟我看到的是一样的。”铁万刀说道。他接着对铁今绝说道:“跟你看到的一样吗?” “一样。”铁今绝回答。 铁万刀又问铁今绝:“刚才你听到他描述他第二次看到的刚才那条路上的那根树枝的话了吗?” “听到了。”铁今绝回答。 “跟你刚才看到的一样吗?”铁万刀又问。 “一样的。”铁今绝答道。 铁万刀对铁今绝“嗯”了一声,又指着此条路上地上的树枝问厉凭闰:“你是什么时候看见这树枝的?” “就是发现那条路不对劲,改走这条路后。”厉凭闰道。 铁万刀又问:“之前你站在大路上看时,就没注意到这条小路地上有这树枝?” “是的,我真的是都改走这条路后才看到地上的树枝。”厉凭闰说道,“要是之前在大路上时就注意到这树枝落在了地上,我大概会多想一想,那样的话,可能就不至于错走刚才那条小路了。” “你刚才说,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上的这棵树,你上次来时看到它,它是树枝与树干仅仅连着一部分的,你觉得这树枝是怎么落到地上的呢?”铁万刀又问。 “跟雷雨有关。”厉凭闰道,“我感觉。” “怎么有关啊?”铁万刀斜视着厉凭闰说。 “大概是刚才那场大雨导致这原本就已经仅仅与树干连着一部分的树枝落到了地上。”厉凭闰说。 (两千五百七十五)不长 铁万刀问:“这是你猜的?” “是的。”厉凭闰回答。 “那你觉得另一条路上为什么会出现树枝与树干仅仅连着一部分的情况?”铁万刀问道。 “我觉得也跟雷雨有关。”厉凭闰回答。 “怎么个有关法?”铁万刀问。 “我估计,下雨之前,那里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刚才雷雨使那条路上原本正常的树枝变得只与树干相连了。”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你能不能通过作法了解之前到底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铁今绝心想:族长这是怎么了?今天时间比较紧,他居然问厉方士能不能通过作法来了解之前发生的事?有这个必要吗?就算了解了又能怎样?能改变什么吗? 他有些想阻止铁万刀这么做,但又不知道铁万刀到底为什么想到这样做,他想了解清楚,同时他也不知道如果此时阻止会不会令铁万刀起疑,便没立即行动,决定先看看再说。 厉凭闰是实在没想到在当时时间并不宽裕的情况下铁万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既然铁万刀说出来了,他自己又可以作法,便不好告诉铁万刀没法作法。 厉凭闰只是对铁万刀说道:“族长,我倒是可以通过作法看出来之前的事,但是……” “但是什么?”铁万刀道,“你又有什么想说的?虽然能作法,但不想作法,是吗?” 厉凭闰说道:“不是不想,我是……我知道族长时间并不宽裕,所以考虑这样会不会太耽误族长时间了。” 铁万刀自然不希望耽误时间太多,他想赶紧回去,但既然厉凭闰这么问了,他反而更想让厉凭闰作法试试了。尽管想,但他依然会考虑到厉凭闰作法是否需要过多时间,于是问厉凭闰:“你作法时间长吗?” 厉凭闰道:“倒是不长。” “多久?”铁万刀接着问。 厉凭闰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没好气地说道:“这么短时间你也说那么多废话!有刚才废话那功夫,你不是都作法完毕了?别再废话了,在这里赶紧作法,测一测之前是什么情况。”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你作法期间别人不用躲开吧?”铁万刀问,“也能说话吧?” “不用躲开。能说话。”厉凭闰道。 “快!”铁万刀道。 “是。”厉凭闰说。 厉凭闰便开始作法了。 铁今绝想:族长竟然真的让他在此作法?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厉方士作法了解到的真正情况是什么族长有办法知道吗?不是我认为厉方士会对族长说谎,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厉方士作法并没有什么意义啊!厉方士作法后,不管之前的情况是不是厉方士说的那样,他为了不受族长惩罚,都只能说成是那样吧? 尽管想到了这些,但铁今绝看厉凭闰已经作法了,认为这时候已经不能跟铁万刀说这种事了,他知道如果说了,反而像是提醒铁万刀厉凭闰说的作法结果可能不真实一样。 (两千五百七十六)作响 厉凭闰很快便作法完毕了。 “之前是什么情况?”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跟我猜测的一致。” 厉凭闰的确实话实说,他通过作法了解到,之前此地的两条小路上的那两棵树均是受之前的雷雨影响出现变化的。他们先走的那条“错路”,那棵树上的树枝和树干原本好好的,一切都很正常,受雷雨影响,那树枝耷拉了下来,变成与树干仅仅有一部分连接的了。此时此刻他们所在的这条小路上那棵树早在厉凭闰上次看到时树枝就已经与树干仅仅剩一部分连接了,受雷雨的影响,那树枝落在了地上。 说完,厉凭闰便看着铁万刀,等着铁万刀作出反应。 他当然希望铁万刀听后就让这件事过去,然后大家抓紧时间继续往前走,然而,他发现铁万刀一直如刚才那样面对着他,一动不动。 厉凭闰觉得甚是奇怪,他想看铁万刀是什么表情,却只敢用余光看,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几片叶子落了下来。 厉凭闰感觉一阵冷。他用余光看铁万刀并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但他仍不大敢抬头与他对视,只期待他赶紧说句让自己知道不会受到惩罚的话。 然而铁万刀没什么反应。 厉凭闰不知如何是好,想看一眼铁今绝都没敢看,他有点好奇为什么在铁万刀不说话的时候,连铁今绝也不说话了。 铁今绝之所以没说话,是因为他发现,在厉凭闰跟铁万刀说完“跟我猜测的一致”后,铁万刀变得就像灵魂飘到了别处一般,眼神有些空洞。他想到了铁红焰曾经跟他说过的铁万刀出现空游现象的事,想到了之前自己也曾见过铁万刀出现的类似这样的情况。他很想说句话,但注意到了厉凭闰根本不敢看铁万刀,他便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说,因为如果因为自己说了话引得厉凭闰看向铁万刀那就不好了。铁今绝知道如果铁万刀真是发生了空游现象,那么部族的族长出现空游现象这么大的事是不适合就这样让其他人知道的。尽管铁今绝比较相信厉凭闰,但他觉得这种事情关乎部族安危,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他希望厉凭闰一直不要看铁万刀,就这样等着。他当然还希望铁万刀赶紧恢复正常,这样,就算厉凭闰到时候抬头看,铁万刀的表现也已是正常的了。 这段时间,厉凭闰觉得自己在煎熬,他在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见情况竟然是这样后,他甚至已不敢期待什么很好的事发生。 厉凭闰正紧张时,忽然听铁万刀“嗯”了一声。单凭这声音,他并不能听出铁万刀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打算原谅他,还是打算惩罚他? 他用余光看着并没动的铁万刀,等待着铁万刀接下来说话。 然而,他并没立即等到铁万刀接着说话。 厉凭闰很想问一下铁今绝,但见铁今绝也不说话了,再加上当着铁万刀的面呢,他就连问铁今绝一句都不敢问了。 (两千五百七十七)哪条 厉凭闰连大气都不敢出,用余光看向了铁今绝,发现铁今绝也一动不动,觉得实在奇怪。他很想在这个时候通过默念咒语了解些情况,但由于感觉两个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因为恐惧太盛,此刻已经做不到通过默念咒语来了解情况了,毕竟太严重的恐惧会影响他为了解这种情况而默念咒语。 铁今绝之所以一动不动,也是为了配合铁万刀,免得引得厉凭闰因为觉得安全了而抬头看铁万刀。 铁今绝突然想:他是个方士,会不会默念咒语啊?要是这样的话,会不会了解到族长的情况?我要不要作出些反应? 就在这时,铁万刀又“嗯”了一声。 厉凭闰更紧张了,并没抬头看铁万刀,只是觉得他大概很快就要说话了。 事情如厉凭闰所想的那样,就在这时,铁万刀说话了。 “我们赶紧走吧!”铁万刀道。 厉凭闰如释重负。本来他还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暴风,没想到听到的却是“我们赶紧走吧!”这样的话,他瞬间觉得运气好得不得了,但同时又有点怀疑族长是否真会就此罢休。 正如铁今绝所想的那样,之前铁万刀的确是出现了空游现象。其实他出现空游现象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厉凭闰眼中,仿佛过了几年。 感觉自己如敖过了几年一样的厉凭闰看向了铁万刀,发现铁万刀面无表情地沿着原来的路继续往前走了。 铁今绝也继续往前走,同样面无表情。 厉凭闰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看了看铁今绝。 由于铁今绝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厉凭闰并不能看出铁今绝在想什么以及为什么是这样的表现。 铁今绝依然没说话。 铁今绝本来担心铁万刀在他所认为的空游现象消失后会作出什么跟前面衔接不上的表现,直到他听到铁万刀说“我们赶紧走吧!”时,他一刻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他感觉铁万刀就如知道怎么说话不容易让人感觉到他之前出现了空游现象一般。 铁今绝这时很想跟厉凭闰说些话,但看铁万刀仍旧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也最好不要说话,毕竟不知道铁万刀此刻怎么想,不知道如果自己说了话会不会打乱铁万刀的计划。 很快,又到了一个岔路口。 铁万刀这才开口问厉凭闰:“哪条路?” 厉凭闰终于听到铁万刀再次跟他说话,刚刚稍微放松了一点,然而他立即就想起了之前自己选错路的事,又多了些紧张。 这一次,厉凭闰仔细地打量着两条岔路。 铁万刀说道:“怎么,还用想?”他说话的语调很平缓,然而这种平缓却令厉凭闰更紧张。 “族长,我这次一定要看好了再说,绝对不能说错了!”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又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由于这声“嗯”与之前他处于空游状态时发出的声音甚是相似,厉凭闰听到后感到更加不安了。 (两千五百七十八)跟随 厉凭闰看那两条岔路的时候,铁今绝看向了铁万刀,他从其目光中感觉铁万刀此刻已经完全正常了。 厉凭闰本来都不需要多想就能确定是哪条路,就因为觉得紧张,他反而没那么快就能说出来了,他在心中默默地反复确认,心想:就是这条啊,不会错!我为什么不敢赶紧说出来?明明就是这条啊! “想出来了吗?”铁万刀问。语调依然平缓。 厉凭闰觉得如果再不赶紧说,可能又会惹怒铁万刀,于是指着他之前确定的那条路说道:“就是这条路。” “走。”铁万刀道。 他说的话越是简单,厉凭闰心中就越不踏实。明明是他原本非常肯定的事,他都会在说完后又想:我没说错吧?没有吧? 三人走上那条路后,厉凭闰越走越觉得肯定没问题,这才踏实了些。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才开始跟铁今绝说话,接着又跟厉凭闰说话,仿佛之前让厉凭闰作法之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铁今绝想:厉方士会不会觉得族长很奇怪?我还是希望他只是觉得族长是因为之前生气了才会出现这样的表现。 厉凭闰想:族长目前似乎没刚才那么奇怪了,他该不会是有其他打算吧?幸好我没再次选错路,不然的话真不知道族长会对我怎样了。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你去前面带路。” 厉凭闰说:“是。” 说完他就走到了铁万刀和铁今绝前面,心中更加不安了。他想:让我走在他们前面,如果族长想要惩罚我,我这样岂不是很危险?我在最前面,他们都能看到我,但我看不到他们啊!虽然我觉得族长应该不会就这样把我怎么样,但是…… 尽管厉凭闰并没认为铁万刀会在背后对他下手,但他仍旧不踏实,只希望能早点到达弘风殿。 走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到了有别人的地方,厉凭闰又放松了一点。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三人到达弘风殿后,便进了之前铁今绝画阳光下的仙人掌的那个房间。 铁今绝从该房间内部关门时,厉凭闰仍旧没敢看铁万刀,他的目光跟随着铁今绝。 铁今绝关好门后,看向了厉凭闰,发现他脸上依旧写着不安。 铁万刀在铁今绝关门的时候在那房间里逛,一眼就看到了那幅画着阳光下的仙人掌的画。 “你之前让手下看的就是这幅画?”铁万刀指着该画问铁今绝。 “是的。”铁今绝说道。 “厉凭闰,你过来。”铁万刀道。 “是。”厉凭闰道。说着他便走到了铁万刀身边。 “你指着这画,描述一下内容。”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便指着画,诚实地描述了起来。 在厉凭闰描述的过程中,铁万刀与铁今绝对视了几次。厉凭闰指着那画的各处认认真真地描述着,也没注意两人的几次对视。 其实两人每次对视时都是厉凭闰描述的内容与他们看到的画中内容反差特别大的时候。 厉凭闰刚刚停止描述,铁万刀就指着一处之前厉凭闰没指到的地方问道:“这里是什么内容?” (两千五百七十九)起伏 “没什么啊。”厉凭闰道,“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就是天空了。” “你看到的这里是空白的?”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看向了厉凭闰,说:“看来你现在依然异常。” 厉凭闰说:“族长,我对您说的都是实话。” 铁万刀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有一段时间一直没跟你说话吗?” 厉凭闰听他说这话是这样的语气,自己内心的恐惧感便比之前少多了,他很想知道听铁万刀如何解他的疑惑,看向铁万刀,问道:“为什么?” 铁万刀说道:“那时我非常生气,如果我当时立刻说话,真不知道我会说出什么来。如果说要惩罚你,我不知我在彻底冷静下来之前会说出多重的惩罚方法。我是铁仓部族的族长,要是罚你的话说出去了,现在你不定会怎样呢!就因为我知道你对我诚实,我才忍着,一直忍,给我自己足够的时间试着让自己冷静。起初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冷静下来,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对你做出什么,我索性就不说话,甚至不立刻做出什么动作。在这种情况下,我出声也只会是我在忍耐的过程中偶然发出声音。在我稍微冷静一些后,我觉得自己不至于对你做出什么可能会让我后悔的事时,我才开始动。然而这时我觉得自己仍不够冷静,我只会走动,不会说话,我继续强迫自己不要说话,免得说出来我今后会后悔。你知道在那个过程中我忍得有多难受吗?!但是你对我一直很诚实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我还是忍了。后来我觉得自己真冷静下来了,我才开始说话,然而说话时我还是能感到自己内心起伏的情绪。我要强迫自己把那情绪彻底压下去,一时没找到别的办法,我就调整我自己的语调,使我的语调平和些,让语调带动我内心的情绪,好让情绪也随之平和下来。厉凭闰,你知道吗?!就因为你对我诚实,我刚才为你忍了多少?!你应该知道我平时可不是会轻易为人而忍耐的人。” 铁万刀之所以这么说并非因为事实如此,而是另有原因。 他之前出现了空游现象,在空游结束后,他发现厉凭闰当时根本不敢正视他,而铁今绝也一言不发,他便觉得可能之前自己让他们二人感到反常了。他回忆了一下,感觉之前那段时间好像灵魂与身体若即若离,立即想到自己可能出现了空游现象,而且空游已经结束。他不知道他在出现空游现象的时候有了怎样的表现,只是想着空游之后一定不能主动让厉凭闰了解到自己刚才出现了空游现象。他知道自己是铁仓部族的族长,如果让别人发现这件事,可能有危险。他自然也没想让铁今绝了解他出现了空游现象之事,但他觉得铁今绝与其他还不大也一样,就算铁今绝真知道了倒也不是多大的事,也不至于给他自己或铁仓部族带来任何危险。 (两千五百八十)不谈 当时铁万刀觉得要想掩盖自己之前出现了空游现象之事,就要将空游时的状态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下去一段时间,而且他需要更多时间回忆出现空游现象之前的情况。 在把空游前的事全都回忆起来之前,担心自己如果刻意说什么话去衔接空游前自己或别人说的话会出破绽,索性就不接之前的话,只是说了声“我们赶紧走吧!”就沿着那条路往前走了。 他只是继续向前走了起来,并没立即说话,不说话就是他认为的自己延续之前状态的一种方式。 就在他一声不吭走着的时候,他想到了那次自己在铁红焰面前出现空游现象后,铁红焰曾经说过他在空游时会发出“嗯”的声音但他当时那副表情又好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样,像是在走神。铁万刀便想到了这次在铁今绝和厉凭闰面前自己说不定也发出了“嗯”的声音,至于走神,铁万刀见厉凭闰一直低着头,感觉厉凭闰应该没注意到,就算有人注意到了,那个人也应该是铁今绝。他希望铁今绝也没注意到,但觉得铁今绝一言不发也许跟注意到了自己情况异常有关系。 铁万刀在走的时候回忆自己出现空游现象之前的情况,想起了厉凭闰之前为他们指路指错了,自己因此生气的事。接着他又想起了自己跟厉凭闰那些对话以及自己让厉凭闰作法的事。后来他又想起了厉凭闰作法后跟他说了“跟我猜测的一致”,感觉这应该就是他在空游前听到的厉凭闰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虽然有点想接着这句话说,但不确定自己是否记得清楚,便觉得不谈之前的事最保险。他认为既然之前发生了厉凭闰指错路的事,自己应该是生气的,但想到厉凭闰又作法了,还把作法的结果跟他说了,他不确定在厉凭闰说完那句话后自己是不是已经表现出了情绪缓和的样子,是不是还有别的他没记住的事发生,他想,如果当时已经表现出来了情绪缓和的样子,这时候又突然发怒,自然已经不适合,但如果当时自己依然是一副愤怒的样子,现在显得平和了,倒是很容易被人理解成自己的气消了。因此,他觉得不管自己在空游前的表现是仍处于愤怒之中还是已经显得平和些了,此时不表现出发怒的样子都是容易显得正常些的。于是他便没什么表情继续走,在再次走到岔路口,铁万刀问厉凭闰走哪条路的时候,他也只是用平缓的语调跟厉凭闰说话。厉凭闰回答他后,他继续说话的语调也依然是平缓的。 直到后来,三人进了弘风殿,他也依然没显得多暴躁,就在厉凭闰指着阳光下的仙人掌那幅画描述画中内容时,铁万刀才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发生空游现象之前厉凭闰说的最后一句话应该就是“跟我猜测的一致”,而当时自己听到后也并没消了气。 (两千五百八十一)强压 在厉凭闰说完“族长,我对您说的都是实话”后,铁万刀觉得自己已经回忆起了之前的全部情况,便觉得此时可以当着铁今绝跟厉凭闰解释自己之前一直没说话的情况,让他们两人不要觉得自己那段时间太奇怪。因此他故意接着厉凭闰的话问了他:“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有一段时间一直没跟你说话吗?” 厉凭闰并没直接猜测,而是问铁万刀“为什么?”,铁万刀便觉得比之前踏实了点。他认为如果厉凭闰心中对他为何出现那种情况已给出答案的话,在不是故意装作没想到什么的情况下便有可能直接把想象的说出来,然而看到厉凭闰并没说猜测的话,只是问“为什么?”,而且那表情显得真是不解,铁万刀便觉得可能厉凭闰心中还没有答案。 铁万刀因为知道自己空游之前情绪依然没平复,而自己在路上又没表现出愤怒,于是打算当着铁今绝的面跟厉凭闰说出自己编出来的原因,免得厉凭闰因觉得他太奇怪而多想。 他先跟厉凭闰说出他那时非常生气,然后交代了他在心中编好的为什么没立即说话也没立即做出什么动作的原因,主要就是说自己一直在忍。 在他说的过程中,他再次想到了那次自己在铁红焰面前出现空游现象后,铁红焰曾经说过他在空游时会发出“嗯”的声音的事,想到了这次空游时自己在铁今绝和厉凭闰面前说不定也发出了“嗯”声,但他又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发出了那样的声音,于是说在那种情况下,他出声也只会是他在忍耐的过程中偶然发出的声音。 铁万刀说完“你应该知道我平时可不是会轻易为人而忍耐的人”后,厉凭闰赶紧说:“多谢族长!” 这时铁今绝立即对厉凭闰说道:“厉方士,你知道吗,族长知道你对他有多诚实,为了你真是忍了。我当时就是因为感觉出族长很生气但在强压着怒火忍耐,我才一直都一句话没说的。我知道族长已经忍得很难受了,在族长处于强压自己愤怒的情况下,我自然不会说话,因为我无法保证自己有意无意说出的话会不会使族长更不舒服。” 铁今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不希望铁万刀和厉凭闰因为自己之前不说话而怀疑自己,他便正好借着铁万刀说这话的机会“解释”了自己之前的不语,当然这也算是替铁万刀说话。 铁万刀想:铁长老当时是怎么看出我压制自己怒火的?其实我并没什么明显表现。也许他是猜的,因为猜测我可能会像空游之前那样愤怒,所以认为我在强压自己的怒火,他便因为担心说错话也没说什么?那倒也不一定,说不定铁长老只是因为我刚才说了那些话担心厉凭闰怀疑我说的才特意帮我说话的?毕竟以前他没少在重要场合帮我说话,而且也没少起到重要作用。 (两千五百八十二)前后 铁万刀听了到铁今绝的话总体上高兴的,觉得就算铁今绝仅仅是在这个时候特意帮自己说话的也实在不错。他想:也许铁长老就是相信了我刚才对厉凭闰说的那些话,才这么帮我说的呢? 厉凭闰在听铁今绝说那些时便想:原来铁长老一直没说话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是,在族长愤怒的时候,谁敢在旁边随便说话呢?铁长老身为铁仓部族的长老当然不会愿意招惹族长啊,所以就算是铁长老也会有所顾忌。这倒真是正常。 听完铁今绝的话,厉凭闰对铁今绝说道:“谢谢铁长老告诉我!族长如此对我,我一定要继续尽力为族长做事!” 直到说完这话,厉凭闰觉得自己似乎安全了,这才看向了铁万刀。 厉凭闰此刻觉得铁万刀已经完全不似之前那样令人恐惧了,他想,也许是由于铁万刀的神情真跟之前不一样了,也许是由于自己心境与之前不同了,也许两者皆有。 铁万刀又问厉凭闰走后来这段路时有没有出现跟之前那次他走这条路时看到的情景不一样的情况。 这一次,厉凭闰记着铁万刀之前对他说过的“不管是什么事,你都要想周到了再告诉我”,所以对他说得非常细。 铁万刀听后,心里觉得厉凭闰这么说实在是啰嗦,有些不耐烦,甚至想中途打断他,但他也没表现出什么来,就那样一直把厉凭闰的话听完了。 他想:厉凭闰的意思就是后来走的这段路上他并没发现跟之前看到的情景不一样的情况。至于他说的什么下过雨后那些花哪里不同了,地面哪里不同了……还真是挺无聊的。 之前明明是铁万刀要求厉凭闰跟他说话要说得那么细的,然而厉凭闰真做到后,铁万刀又觉得烦。在他因觉得厉凭闰啰嗦而烦的时候,他自然是知道厉凭闰是因为自己提出的要求而说得这么啰嗦的,但他不会把事情怪在自己身上,只是暗暗怪厉凭闰没把握好这个分寸。当然,这点事他也不想多跟厉凭闰纠缠,听厉凭闰说完后,他也只是“嗯”了一声,就说起了别的事。 铁万刀问厉凭闰:“少族长去刚才你留下记号之处有时间要求吗?” “没有。”厉凭闰道,“但最好是白天。” “有什么说法吗?”铁万刀问道。 “今天我们去那里就是白天去的,我了解了当地白天的气场,不了解那里夜晚的气场。我确定那里白天的气场目前并不会给人带来什么伤害。”厉凭闰回答。 “夜晚的有可能给人带来伤害?”铁万刀问道。 “我也不确定。”厉凭闰道,“我刚才作法时,感到那地方日落前和日落后气场可能会不大一样。当然,只是不一样,不是说日落后一定会对人不好,我还不知道日落后的情况,只知道白天肯定没事,所以说要去那里最好还是在白天。” 铁今绝问厉凭闰:“如果少族长的伤依然尚未完全恢复,她白天去那里,身体会受不好的影响吗?” (两千五百八十三)叫住 厉凭闰回答:“不会。” “到时候都需要她用远霜明心石做什么啊?”铁万刀问厉凭闰说道。 “她戴着远霜明心石时,我教她一句咒语,她默念咒语的同时我在入口那个位置作法,然后我们自然就都能在法术的影响下从那个入口进入地下空间。”厉凭闰说道。 铁今绝还是担心铁红焰在地下那种地方待时间久了身体会不舒服,便问厉凭闰:“少族长需要在那里待多久啊?她身体完全恢复前,还是尽量少在外面待着好,何况是地下那种地方。” “她只要能把我们带进去就行。”厉凭闰说道。 “也就是说,她可以不一直在下面待着?”铁今绝问。 “完全可以。”厉凭闰道。 “那我们出来时不需要她用远霜明心石吗?”铁今绝问道。 “我们进入后,我再教她一句咒语,她戴着远霜明心石默念咒语,同时我在地下作法,我作法完毕,她暂时把远霜明心石交给我,我继续使用远霜明心石对地下空间作法,然后我把远霜明心石还给她,她就可以不继续待在那个地下空间了。”厉凭闰说道,“这时我作法,戴着远霜明心石的她便能靠法术离开地下空间。她离开后,等到我们办完事要离开地下空间时,由于之前我已经用远霜明心石做好了准备,我们出来时就不需要再次用到远霜明心石了,到时候我直接作法,我们就能离开地下空间了。” 三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万刀让厉凭闰直接回去,让铁今绝跟他去一趟霸空殿。 【第二百五十五章】 在两人一起前往霸空殿的路上,铁万刀看见了乐愉和几个人一起走着。 铁万刀第一眼就觉得乐愉像之前厉凭闰描述的那个在暮夕阁地下室中对着堵着通道的地方作法的人。 铁今绝刚看到乐愉时,铁万刀已经叫了乐愉。 乐愉和跟在她后面的那些人都站住了。 “族长,铁长老。”乐愉道。 乐愉的手下也跟着对他们打了招呼。 铁今绝着实没想到铁万刀这么快就毫无预兆地把乐愉叫住了,他看了看乐愉后想:乐月央现在这样子真的很像厉方士描述的那个对着堵着通道的地方作法的人,族长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把她叫住的吧?真没想到我们竟然在此处碰到乐月央,而且她还是从那条岔路口突然出现的,我们不是在远处看到她的,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还是族长比我先看到乐月央的,我根本没法考虑做些什么,这事目前只能就这么面对了。红焰之前说过,不管方士会不会因为乐月央会侦隐术就把她看成会法术的人,红焰都派人去一趟声瑞殿,让人暗暗地告诉乐月央测出的结果,不知道红焰有没有已经告诉乐月央结果啊,我之前没问红焰这件事。但是这件事已经这样了,就算我知道红焰有没有通知乐月央,估计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谁能想到我们会在此处偶遇乐月央呢!原以为今天我们重新从那条路走向弘风殿并不会用太多时间,谁知道…… (两千五百八十四)到过 铁今绝感觉当天又是赶上雷雨,又是赶上各种其他状况,这些就像是为了让他们在这个时间在前往霸空殿的路上遇到乐愉一样,他认为其实有的事多做一会儿或者少做一会儿,他们都不至于这么巧赶上在这个地方遇到乐愉。 “乐月央,你跟我们来一趟霸空殿。”铁万刀说道。 乐愉先是有点吃惊,但她想到了可能跟暮夕阁的事有关,便立即答应了。 几人进入霸空殿后,铁万刀让跟乐愉一起来的人在大厅中等待。 铁万刀、铁今绝和乐愉便进了霸空殿议事厅旁边的另一个房间,并没进放着画的房间。 铁万刀把门从里面关好了。 乐愉安慰自己:既然铁长老也在这房间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三人坐下来后,铁万刀问乐愉:“你最近到过地下吗?” 他并没问得非常明确,想先试探一下。 “到过。”乐愉道。 铁万刀想:她果然到过?还回答得这么痛快,这倒是蛮令人惊讶的。 “哪里的地下?”铁万刀问道。 “暮夕阁。”乐愉回答。 铁万刀着实没想到这么快便问出了这样的答案,心想:如此看来,厉方士描述的应该就是她了。我之前想的就是她,一直觉得不会有错。 “你怎么想起去暮夕阁了?”铁万刀问道。 “为了让我爷爷醒来,我就按方士说的在特定时辰的特定地点做特定的事了,那特定的地点就是暮夕阁。”乐愉回答。 “连长老?醒来?”铁万刀道,“连长老出了什么事吗?我这几天都没见到他。” “那天我爷爷请方士在特定时辰为他调理以前练功出差错后身体上落下的老毛病,也不知道到底受了什么影响,那方士就颤抖了起来,我爷爷便晕过去了。”乐愉说道。 刚说到此处,铁万刀便打断了乐愉的话,道:“连长老醒来了没有啊?” 乐愉说道:“回族长,当时我爷爷很快就醒来了,可是他觉得非常困,他好像要跟我说什么,还没说就睡着了。” “睡着?”铁万刀道,“又醒来没有?” “当时没有,就是因为当时我爷爷没立刻醒来,我才不得不去暮夕阁的。”乐愉说道。 “当时是什么情况?那方士不是在颤抖吗?接着他做了什么?”铁万刀问。 “我爷爷睡着了,那方士不颤抖了。方士对我说我爷爷睡着了很危险,要想让我爷爷尽快醒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在特定时辰的特定地点做特定的事,就这样我就去暮夕阁了。”乐愉说。 “方士让你做什么啊?”铁万刀问。 “方士告诉了我咒语,说他之前通过作法测出了暮夕阁那个位置有地下室,地下室里有个被堵着的通道。他让我对着堵着通道的东西使用掌宇通界功,同时默念他教给我的咒语。”乐愉回答。 铁万刀想:确实是她,不会错了!听厉凭闰的描述,那个人就是对着堵着通道的东西使用掌宇通界功了。 (两千五百八十五)血缘 “方士导致连长老睡着,声瑞殿的人都没把方士怎么样吗?”铁万刀问道。 乐愉说道:“我爷爷睡着后,方士就被我爷爷的手下控制了起来,他们让方士想办法。” “那方士可靠吗?他说的方法可靠吗?你就照着去做?”铁万刀问道。 “可靠。那方士跟我爷爷很熟的,不会害我爷爷的。”乐愉回答。 “连长老睡着后,方士都做了什么?”铁万刀问道。 “为了找到使我爷爷尽快醒来的办法,方士用法术测了位置和时辰。”乐愉说,“这样做,方士也付出了很大代价。” “什么代价?”铁万刀问道。 “就是跟他们方士命运有关的那种,我也不大懂。”乐愉回答。 铁万刀问道:“他测出的特定位置只有暮夕阁一个地方吗?” “是的。”乐愉道,“只有暮夕阁。” 铁万刀问道:“方士为什么让你去,他不是会法术吗?他自己不能去吗?” 乐愉道:“方士在通过作法给我爷爷调理的时候受到了影响,他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就没法在那个时辰做成那件事了。” “其他人也不行?”铁万刀问道。 乐愉摇了摇头,道:“方士跟我说,去暮夕阁的事,要么是给我爷爷调理的方士本人去做,要么是跟我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去做。当时爷爷周围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人。方士不能去,这件事只有我能去。” “方士让你去那里用掌宇通界功?”铁万刀问道,“他以前就知道你会这种武功吗?” 乐愉回答:“方士以前是不知道的,他是现问的。” “既然不知道你会什么武功,怎么能想到问掌宇通界功?”铁万刀问道,“是只有用掌宇通界功的人才能做这件事吗?要是跟你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里没有会掌宇通界功的人,这事还做不了了吗?” 铁今绝听铁万刀这么问,心想:族长这是怎么了,又显得有点奇怪,问得那么细,还给人一种在挑剔的感觉。不知道乐月央听他这么问,会不会觉得怪。 乐愉倒也没多想,便对铁万刀说:“方士说,这件事,就算是跟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一定就能做成,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行,方士那时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具备那样的条件。他就说了几种武功的名字问我会不会,那几种武功就包括掌宇通界功。这个时候我就告诉方士我会掌宇通界功了。” 铁万刀问道:“那咒语呢?方士不是现测之后才知道只有去暮夕阁地下室这个地点才能解决你爷爷的问题吗,地点是后侧出来的,但那咒语是通用的吗?” “不是通用的。”乐愉说道,“方士通过作法,现‘接收’到了咒语。” 铁万刀问:“接收?” “这是方士说的话,我也不清楚什么叫‘接收’,我听他说后,觉得……好像那意思就是从上天那里‘接’个独有的咒语吧……这个……族长,我说不大明白。”乐愉说道。 (两千五百八十六)一阵 铁万刀以前接触过一些方士,也从其他方士那里听到过类似的说法,大致猜到了乐愉说的“接收”是什么意思,觉得乐愉说的还算可信。 铁万刀想:根据厉凭闰的描述,那个人确实是独自出现在暮夕阁地下室的。就算这件事只能她去做,她不会带人去吗?今天在路上遇到她时她都带了人啊。 铁万刀打算问乐愉,但自然不能直接说出她一个人去暮夕阁这种话,这样的话就会暴露他之前找方士看过的情况了。 于是,他假装不知道是几个人出现在暮夕阁地下室的,问道:“是外面大厅里的那几个人跟你一起进的暮夕阁吗?” “不是。”乐愉道,“是我一个人进去的。方士跟我说了,要我这个跟我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一个人到暮夕阁才行。” “你可以带手下走到暮夕阁门口,然后你自己一个人进暮夕阁?”铁万刀道。 “方士说其他人跟着我从声瑞殿出去也没问题,但是他们在我在暮夕阁地下室中默念咒语的前后半个时辰内都不能在距暮夕阁三里范围之内出现。”乐愉说道。 “哦?方士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铁万刀问。 “说了。方士说那些平时会跟我交流的人要是也到了那个地方,就会影响到我默念咒语时身上的气场。”乐愉道。 铁万刀以前找过一些方士,也见过类似这样的事,所以听到乐愉这么说,他倒是能理解。 “也就是说,你要是带了人,那些人快要走到距暮夕阁三里的地方就不能再往前走了。”铁万刀说道。 “是的。”乐愉回答。 “你出声瑞殿时带人了吗?”铁万刀问道。 “带人了。”乐愉道,“他们跟我走了一阵,然后在距暮夕阁三里之外一处等着我。” “你在进暮夕阁之前就知道地下室的入口在哪里吗?”铁万刀问道。 “不是。”乐愉道。 “方士现告诉你的?”铁万刀问。 “是的,方士告诉了我大致的位置,我进暮夕阁后找方士说的地方,就发现了地下室的入口。”乐愉回答。 “接着呢?”铁万刀问道。 “我就从那个入口进去了,然后我就找到了一处被堵着的通道,我知道那就是方士让我找的具体地方。”乐愉道,“我就按照方士说的,对着堵着通道的东西使用掌宇通界功,同时默念了方士教给我的咒语。做完要做的事后,我就离开了暮夕阁往回走,走到暮夕阁三里之外那地方,见到在那儿等待我的人,就跟他们一起回了声瑞殿。” 铁万刀想:就是这样,跟之前厉凭闰描述的他从观迹扇中看到情况完全一致。可是,乐月央不会法术,到底是什么人给暮夕阁施法的?会不会正是让乐月央去那里的那个方士? 铁万刀问:“你回去后,那方士还被声瑞殿的人控制着吗?” “是的。”乐愉道,“自我爷爷晕倒醒来后再睡着起,那方士一直都被声瑞殿的人控制着。” (两千五百八十七)大概 “方士是什么时候离开声瑞殿的?”铁万刀问。 “没离开。”乐愉道。 “直到现在都还没离开声瑞殿吗?”铁万刀问道。 “是的。”乐愉道,“他暂住在声瑞殿了。” “是你的意思?”铁万刀问。 “我不好决定这种事,是我爷爷的意思。”乐愉说道。 “什么时候决定的?”铁万刀问。 乐愉回答:“当日就决定了。” “看来,连长老很快就醒来了吧?” “是的。”乐愉道。 “大概是什么时候醒来的?”铁万刀问。 “在我爷爷醒来后,我从别人那里了解了一下爷爷大概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我觉得那时间好像就是我在暮夕阁里照着方士说的做完事的那会儿。”乐愉道。 “这么说,方士教给你的方法非常有效了?”铁万刀问道。 “的确非常有效。后来我也听方士说,就是因为我在合适的时辰在暮夕阁地下室做了那些事,我爷爷才醒来的。”乐愉回答。 “方士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要让你在暮夕阁里那么做啊?”铁万刀问道。 “说了。”乐愉说。 铁万刀立即接着问道:“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为什么要在那里用掌宇通界功这种武功?要是有,你跟我说说方士是怎么跟你说的。” “方士说了。”乐愉回答,“他说要借暮夕阁的能量,他教我的那咒语被我默念后,能借助我使用掌宇通界功时释放出的能量发挥作用,当然,我按照方士说的做,故意没让那武功发挥平时的作用。” 铁万刀想:果然如此!跟厉凭闰推测的一致啊,他推测的实在准确! 铁万刀想进一步了解那方士的情况,虽然不知道乐愉能不能回答出他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但也特意试着问:“如果那方士的身体没受到影响,他自己去暮夕阁,他又不会掌宇通界功或其他几种武功,那他怎么做啊?难道他正好也会他说的武功吗?”铁万刀当然想到了方士靠法术就能做很多事,但故意这么问,想听听乐愉怎么回答。 “方士不需要会那些武功的。”乐愉道。 “哦?”铁万刀道,“看来方士跟你说过如果是他去他会怎么做了?” “是的。”乐愉说。 “怎么做?”铁万刀还赶紧问。 “他自己去的话,就用不着武功了,他会作法,直接使用法术就行。我是个不会使用法术的普通人,我这样的人才是只能靠使用武功的。”乐愉说道。 她说“我是个不会使用法术的普通人”时心想:反正之前少族长已经派人暗暗让我知道了我会侦隐术根本就不会被方士看出来了,直接说自己不会使用法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铁今绝听乐愉说这话时心想:乐月央直接说了自己不会法术?莫非红焰已经派人跟他说了霓方士测出来的情况?应该是吧!不然的话她想这么说的时候,大概会担心到时候她会侦隐术的事被方士看出来,也会担心自己被方士认定为会法术的人吧?我想乐月央应该不会是在没多想的情况下就说了的。 (两千五百八十八)年轻 铁万刀听了乐愉说的后,暗想:看来厉凭闰全都猜对了!他练的那路法术罕见,的确厉害!他猜一些事情的时候也总是很准,而且他还诚实,这样的方士,就算总说“不确定”,也是很好用的。 “连长老为什么要留那方士暂时住在声瑞殿啊?”铁万刀问道。他仍想了解那方士的信息,好确定给暮夕阁作法的到底是不是那个告诉乐愉去暮夕阁的方士,毕竟那个方士是明确跟乐愉提到了暮夕阁之人,显然对暮夕阁有一定了解了。哪怕那方士只是在为连伯苑的事现作法了解到暮夕阁的情况,那他也是了解了,既然如此,在铁万刀看来,他便有可疑之处。 乐愉回答:“那次方士给我爷爷调理,但是没调理完。方士说过,这个过程如果不完成,就对我爷爷不大好,我爷爷本身也知道这个过程一定要完成的。所以我爷爷就让那方士先住在声瑞殿了,他要等方士的身体完全恢复后,继续给他调理。” 铁万刀只是“哦”了一声,没多说别的,接着就是一副想事情的样子了。 铁万刀想:连长老之所以把那方士留在声瑞殿,也许是因为方士上次给连长老调理导致连长老晕过去了吧?而且连长老醒来后又睡着,这种事情非同小可,我估计啊,连长老说不定已经怀疑那方士会对自己不利了,就把那方士留在声瑞殿,说好听点叫让他暂住,说难听点就是让那个方士被声瑞殿的人控制起来了。万一连长老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以随时找到那方士算账,省得难方士跑了到时候没处找去。但是……听乐月央说连长老跟那个方士挺熟的啊……哼,熟能证明什么?难道人与人之间只要熟就不会互相加害了吗?别说熟人了,就算是亲人也一样要防着吧?就算那方士不是真想加害连长老,连长老肯定也会防着他啊,能让他跑了才怪啊!至于乐月央为什么把连长老和那方士的关系说得挺好,好像互相信任似的,其实我也不必觉得奇怪,乐月央才多大啊?年轻人!年轻人能有多少经历?懂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要是都摆在明面上,让这些年轻人都能看出来,那也太可笑了! 乐愉看着铁万刀,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倒也没觉得多奇怪,毕竟铁万刀问了她问题后,她说了,铁万刀也要思考一番。她并不知道铁万刀对做方士的人有多少了解,觉得此事与方士有关,她说的一些跟方士有关的事并不是那么好理解,便感觉可能铁万刀在想那些。 她也在想:会不会是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或者说得显得不够真实?可我跟族长都是实话实说的啊。反正我没说假话,问心无愧,至于族长怎么想,我也没法控制,我也就别想那么多了。 铁今绝看铁万刀陷入思考后,稍微有点紧张,他想:族长在想什么?该不会怀疑乐月央吧?就算没怀疑乐月央,族长也会怀疑那个让乐月央去暮夕阁的方士吧? (两千五百八十九)深交 铁今绝本来是看着铁万刀的,这时便看向了乐愉,发现乐愉看着铁万刀,表情显得坦坦荡荡的,没有惧怕之意,他心想:我看,红焰已经派人暗暗让乐月央知道霓方士测出来的结果了。但是,如果族长怀疑起让乐月央去暮夕阁的方士来,那对乐月央也不大好啊!乐月央并不知道一些事,所以不会多想,倒也正常。族长怀疑让乐月央去暮夕阁的那个方士可能是对暮夕阁作法的方士,这也正常得很,如果族长想了解更多情况,他一定会进一步调查的。不知道族长会不会觉得连长老有问题?谁知道呢!族长会不会觉得那方士可能想加害连长老啊?其实我感觉不像。虽说连长老这人平时爱笑,但我知道一般人要是想跟他深交可着实不容易,要是真像乐月央说的,连长老跟那个方士有交情到了一定程度的话,那方士就应该是经过连长老多重考验的了。尽管凭我的感觉,那方士不像要害连长老的,但是要是连长老真觉得有人想加害于他,连长老对方士下手一定会要多狠有多狠,而且他还能表面上显得很友好,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怀疑了方士并要对方士下手。以前连长老做过的一些事,也真是让后来知道的人瞠目结舌啊! 铁万刀并没直接用语言对乐愉说的表示怀疑,而是对她说道:“连长老跟那方士的交情不得了啊,算知己了吧!” 铁今绝听了铁万刀这话,心头一紧,心想:乐月央回答这问题还是小心些好,族长如果已经怀疑那方士有问题,乐月央要是说那方士与连长老是知己,如果到时候族长确定了那方士并无害连长老之意,那会不会怀疑连长老在暗地里有意做一些事,会不会同时怀疑乐月央呢?族长会不会怀疑这一切都是连长老自己设计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乐月央光明正大去暮夕阁,然后让那个方士光明正大对暮夕阁作法呢?红焰对乐月央的了解非常深了,红焰看人一般不会错,乐月央这人不是拿别人生命不当回事的人,就算连长老想对部族怎样,乐月央也不至于啊……尽管连长老是她爷爷,她也总是对连长老的身体情况很在意,但如果连长老真要做什么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的事,乐月央应该不会帮他。乐月央是会侦隐术之人,会侦隐术之人本来就有明显的特点,她知道红焰的秘密后没做对红焰不好之事,还一次次给我们报信,但愿族长不会怀疑到乐月央头上。 乐愉说道:“反正我觉得那个方士不会害我爷爷。我爷爷出现那样的情况,那方士应该也是没想到的吧。” 铁今绝听乐愉这么说后,稍稍放心了点:还好,她只是说不会害,这话的分寸还算可以吧。希望她不要说什么容易引起族长怀疑的话,也希望族长不会问什么她不大好回答的话吧! (两千五百九十)幸亏 铁万刀说:“连长老以前在方士给他调理身体的过程中出现过晕倒的情况吗?” “没有。”乐愉说。 “一次都没有?”铁万刀问。 “嗯。”乐愉脱口而出,“一次都没有。” “这次连长老在出事情之前,有什么预兆吗?”铁万刀问。 “没有。”乐愉摇了摇头道。她很奇怪为什么铁万刀会突然这么问。 铁万刀说:“这次让方士给他调理之前,他有没有特意做什么防止出事的准备啊?” “没有。”乐愉说道,“以前方士给他调理时也都是这样的。” “这次纯属意外了?”铁万刀问。 “是的。”乐愉道,“我当时看我爷爷的脸色真的很担心,幸亏方士有办法,我照做后,爷爷就醒来了。” 铁万刀想:看乐月央这样子,这件事像真的啊。不知道是实际上就是她说的这样,还是她特别擅长伪装呢?如果连长老突然晕倒,醒来后又睡着这事本身就是连长老自己策划的,目的就是让那方士借此了解暮夕阁的情况,然后对暮夕阁做些什么呢?乐月央去暮夕阁也是方士让她去的,看她这样子,就算这事真是连长老策划的,她也像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跑了一趟腿,起码看着不像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但是,如果她早就知道连长老策划做什么,那她自然会伪装啊,可是……她这个年轻人……她不至于伪装得如此像真的啊! 正如铁今绝之前想的那样,铁万刀果然怀疑连伯苑晕倒后醒来又睡着的事是不是连伯苑自己策划的了。 铁今绝这时想:族长那么问乐月央,看来他很可能已经在怀疑事情是不是连长老自己设计的了,不知他会不会怀疑乐月央啊,尽管乐月央目前的样子看起来真实得很,但是族长这人……他有时候也会怀疑看上去没疑点的人,有的人多少年来都不曾出什么问题,他才不那么容易怀疑人家吧。想来,那么多年来,红焰在他面前一直小心翼翼地,也太艰难不易了!红焰还是他的女儿呢,都这样,就算是红焰,上次灰房子的事,族长不是照样怀疑她了?这次乐月央这事,族长到底怎么想,还真是不好猜。往好处想吧,毕竟我也曾经见过族长很快就相信一个人说的话,根本就不调查就进行下一步行动了,所以说,族长到底是否怀疑一个人,外人还真不容易找到规律。族长这种人,在某个时候对某个人到底会怎么想,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被摸透的。 铁万刀问乐愉:“那方士一直住在声瑞殿,平时是不是也会出来走一走啊,就像你今天这样。” 乐愉说道:“不会出来的,他半步都不曾离开声瑞殿。” “那不会觉得闷吗?”铁万刀问道。 “在他给我爷爷调理完成之前,他是没办法离开声瑞殿的。”乐愉说道。 “为什么?”铁万刀故意表现出一脸好奇的样子,问乐愉。 (两千五百九十一)室内 乐愉说:“上次出现那样的事后,那方士的身体受了影响。方士有一种说法,就是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都只能在室内待着,离开室内并不安全。爷爷让他留在声瑞殿中,也许也是考虑到了这个吧。” 铁万刀想:如果这事不是连长老自己策划的,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乐月央这年轻人想法真是简单,方士给连长老调理时出了那么大的事,连长老留他在声瑞殿暂住还能是为了方士身体着想?听起来真是好笑! 铁万刀自然不会把他所想的直接说出来,只是对乐愉说道:“这室内室外的说法,是仅仅跟他身体情况有关,还是与一些神秘因素有关啊?” 乐愉说道:“听方士的意思,似乎是跟神秘因素有关的。方士说,对于他们方士来说,室内和室外的‘气’会不一样。” 铁万刀心想:如果那方士真的因为这件事无法去暮夕阁,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进入暮夕阁地下那通道盗走自尽者遗物的人不是他?可是他真的不曾进入暮夕阁吗?那情况到底是真的,还是方士为了掩盖他去过暮夕阁编出来的?要是整件事都是连长老策划的,那方士这么编,连长老很可能是知道的吧?那么乐月央知道吗?我看她那样子,真的不像知道的。可是……我现在也不能因为她是年轻人,看起来又不像是知道的,就断定她真的不知道。有些事,还是要进一步了解后才能清楚。 铁万刀说道:“幸好连长老让那方士暂时留在声瑞殿住了,不然的话他岂不是要有一段时间到室外去吗?那他就要面临危险了?” “应该是吧。”乐愉道,“留下暂住的确对方士有利。” 铁万刀问道:“方士住在声瑞殿的时候,会有人看着他吗?” 铁今绝想:族长问得如此细致,而且问得还很直接。如果是以前,他会这么直接问吗?他这样问乐月央,到底是因为急于了解更多情况还是……族长今天不惜用那些时间问厉方士一些话时就已经显得有些反常了。族长这样到底跟什么有关系? “会。”乐愉道,“声瑞殿里的人担心爷爷出什么事情,一直看着方士。如果我爷爷突然出现什么问题,他们能尽快找到方士。” 铁万刀心想:如果这事是真的,声瑞殿的人看着方士也不会仅仅是因为这个吧?我看,声瑞殿的人显然是担心方士对连长老做什么不好的事吧?估计还担心那方士跑了,就算方士说自己身体受了影响,如果到室外会有危险,声瑞殿的人也不至于真信吧?说不定以为方士那么说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找机会出声瑞殿呢!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乐愉又发现铁万刀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倒也没觉得奇怪,继续说道:“方士不适合离开声瑞殿,我爷爷想留他暂住在声瑞殿中,声瑞殿的其他人也愿意看着他,不让他离开声瑞殿。大家的想法有相似之处。” (两千五百九十二)提及 铁万刀道:“他是方士,说真的,如果不是自愿的,他会那么容易被声瑞殿里不会法术的人控制住吗?” 乐愉道:“这个具体的我不清楚。其实出了爷爷那样的事后,我看得出来那方士觉得有些对不住爷爷,希望能尽快把整个调理过程完成。他也能理解声瑞殿的人因为我爷爷那件事而看着他,倒是也不介意。” 铁万刀想:如果事情不是连长老自己策划出来的,乐月央这个年轻人的想法也太可笑了,方士会因为觉得对不住连长老而理解别人看着他?估计巴不得想推卸责任吧?有人看着他,他还能理解?我还真不大信。虽说他是方士,做事的时候会受一些限制,但这种事……就算方士真的表现出不介意别人看着他的样子,那也是因为不想得罪连长老,或者有藏得更深的打算吧? 铁万刀问道:“那方士真的没再出过声瑞殿吗?” 乐愉说:“没出来过。” “你总出来过吧?”铁万刀又问。 乐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是如实说道:“是啊。” 铁万刀道:“你怎么知道你出来的时候那方士没出来过?” 乐愉说:“我回去后会跟他们说话,他们是知道的。” 铁万刀心想:她回去后还会主动跟那些人说方士有没有出来过的事吗?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她编的?看她这个年轻人这样子,那着实不像编的,但是这种事还真说不准。我得再问问,听听她怎么说,再判断判断。 于是铁万刀问道:“你跟他们提及过那方士有没有出来的情况?” 乐愉道:“是他们主动跟我提及的。” 铁万刀听这话觉得不大对劲,看着乐愉,故意问道:“你回去后,他们会向你报告那个方士的情况吗?”铁万刀很想从乐愉口中套出些什么来。 乐愉回答:“那倒不是。我回去后,自然会问他们我爷爷的身体情况。方士平时会去我爷爷的房间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主动跟我提及方士了。” “这样你都能知道方士是否出去过吗?他们会主动跟你说方士有没有出去过?”铁万刀又问。 “方士在我爷爷的房间里一待就是很久,有时候我出去的时候方士就在我爷爷的房间里,我回来的时候方士还在,当然,方士在我爷爷的房间里时,他们也会在那房间里看着方士。他们主动跟我说方士都在房间里做了些什么时,我就能了解到方士没出去过了。”乐愉道,“再说,方士出去也不安全……” “你每次从外面回去都是那种情况吗?”铁万刀又问。 铁今绝想:族长问的如此详细,如果不单是出现了反常现象,看来族长是已经怀疑乐月央了啊。 乐愉说道:“不是的。” 铁万刀说道:“那你如果只是以前某次这样的话,你能确定今天这次你出来前那些日子,那方士从来都不曾离开过声瑞殿吗?” 乐愉道:“能确定。因为今日我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个人又提到了方士,说了他这段日子从没离开过声瑞殿。” (两千五百九十三)草药 铁万刀说:“今日?” “是的。”乐愉道。 “今日你出来的时候,他们又跟你说了跟方士有关的事?”铁万刀问。 他想:她出来时,别人为什么要跟她提那个方士? “是的。”乐愉说道。 铁万刀问:“你出来时,怎么他们还跟你提这个?” 乐愉回答:“因为我出来是来给爷爷拿草药的。让我拿药草药是方士说的,自然会有人提到那方士,那个人并不是特意要说那方士,只是交谈过程中带出来的,提到了方士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声瑞殿,一直都处在声瑞殿的‘气’中,不曾有过变化。” 铁万刀道:“草药,是你手中拿着的吗?” 乐愉连连点头,道:“是的,族长。” 铁万刀问:“什么草药啊?你这里有方子吗?” “有。”乐愉说道。 “给我看看。”铁万刀道。 铁今绝想:族长这是怎么了,如此直接跟乐月央要方子?如果是以前,族长有可能用个委婉的方法使自己看到那方子,不至于让对方很快就感受到他在怀疑吧? “好。”乐愉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了那药方,给铁万刀看。 铁万刀看了一眼,发现都是很常见的草药,怀疑是不是只有这些,便问乐愉:“还有吗?” 乐愉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你拿的药跟这方子上的一致?”铁万刀问道。 铁今绝想:族长问得如此直接,他不觉得这样会令乐月央感到奇怪吗?可能他觉得就算乐月央觉得奇怪也无所谓吧?他是不是接下来便会向乐月央解释他为什么问这么仔细了?如果是以前的话,我感觉族长肯定会这么做,但是现在……今天族长的情况不大对劲,接下来他是会像平时一样,还是会…… “是。”乐愉说道。 铁万刀立即说:“那我就放心了,我之所以会问得那么多,问得那么细,是因为我担心连长老。” 铁今绝想:虽然今日族长有些时候不大对劲,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真是要跟乐月央解释了,他这样又跟平时看起来区别没那么大了。 乐愉道:“多谢族长关心我爷爷!” 铁万刀问道:“连长老现在的情况如何啊?” 乐愉说:“爷爷醒来后,看上去还可以。” 铁万刀问乐愉:“我很快就会去看看他。” 其实铁万刀之前解释说他问那么多那么细是因为担心连长老,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说完后自然地引出这句话。然而其实铁万刀这么说过后,又隐隐感觉这样做其实也算不上特别自然,但话都说出去了,他觉得如果再多说些别的,反而会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便没立即多说。 铁今绝想:我刚才就在想族长会不会要去声瑞殿调查一番,进一步了解情况,现在就听见他说要去看连长老了。族长虽然说看连长老,他肯定不仅仅是要看望而已,他这么说过后,到时候进声瑞殿调查也显得自然得很了。 (两千五百九十四)问法 乐愉说道:“多谢族长!” 铁万刀看乐愉这表现,觉得她给他的感觉就是丝毫没掩饰什么,他更有些不解:她这样子真不像知道什么阴谋的,难道是我想多了?其实想多了倒也没什么,不怕想多了,就怕没想周到。她拿那些草药是方士让她拿的,方士让她拿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多问一些,是否就能稍微摸清一些? 铁万刀问乐愉:“那方士做过大夫吗?” 乐愉觉得这问题也有些奇怪,道:“不清楚,我并没听说过他做过大夫。” 铁万刀问道:“他是专门了解过草药吗?” 乐愉说:“我也不大清楚。我想,既然他能让我给爷爷弄来这些草药,他应该是了解的,只是是不是专门了解过,我就不知道了。” 铁万刀道:“他跟你说他要用这些草药做什么了吗?” 乐愉回答:“大致说了说。” 铁万刀又问:“我看你一直草药不离手,而跟你来的人都没拿什么,这是有什么说法吗?” 乐愉觉得铁万刀这么问也挺奇怪的,她觉得明明自己能拿的东西自己拿着理所当然,自然不会让其他人拿着。尽管她也想到了铁万刀大概问的是这东西能不能让别人拿,但并不确定铁万刀是不是这个想法,便没立即直接回答,只是一脸疑惑问道:“说法?” “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有什么说法,这东西只能你拿,不能其他人拿啊?”铁万刀说。 乐愉想:族长果然是这个意思,不知他是不是对这种事有所了解。 乐愉道:“方士跟我说过,这次拿草药,需要跟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去做这件事,而且,拿过草药后,这一路我都不能让草药离开自己,不可以给其他人拿。” 铁万刀想:我想这件事还真想对了。看来,乐月央拿这草药回去并不是按照平时的方法给连长老服用啊,说不定跟法术有关。我还要问,看看能不能进一步了解那方士的情况。 铁万刀表现出了一副不大理解的样子,说道:“不就是草药吗,谁拿不一样?” 乐愉回答:“方士说不一样的,他说这件事就跟我上次去暮夕阁那件事有点类似,就得我这个跟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做。” 铁万刀道:“上次你去暮夕阁要默念咒语,这次你也需要默念什么咒语吗?” 铁万刀虽然这么问了,但其实他问出口后暗暗觉得这试探式的问法幼稚可笑,然而他认为这样问得并不直白,倒也好。其实他觉得这次乐愉去拿草药这件事也跟神秘因素有关,他想听乐愉说出必须是她去拿草药背后的神秘因素。 铁今绝感觉说不定铁万刀这么问就是想知道乐愉去拿草药这事是不是与神秘因素有关,然而他觉得如果铁万刀真是因为这个这么试探着问的话,又显得非常委婉了。铁今绝认为如果真是这样,那铁万刀这次这种问法跟他之前与乐愉交流时的问法已经不同了。 (两千五百九十五)因素 铁今绝想:这么看,我觉得族长今天出现那种看起来跟以前不大一样的情况不像是持续性的啊,莫非真是一阵一阵的?族长一阵子与以前情况明显不同,一阵子又没什么不同?到底是不是这样,目前还真不大好猜,需要继续观察。 乐愉回答:“这次我倒是没听方士说需要默念什么咒语。” 铁万刀又问:“方士利用这些草药直接给连长老作法就行了?” “是的。”乐愉道。 “如果不是跟连长老有血缘关系的人去做那草药这件事,这些草药便不能起到想要的作用吗?”铁今绝问。 “嗯。”乐愉道,“听方士说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 “这背后的原因已经不是不会法术的人能轻松了解的了吧?”铁万刀问道。 “好像的确如此。”乐愉道。 铁万刀听乐愉这么说,已经觉得应该就是跟神秘因素有关了。他之前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没直接问,但与乐愉对话后,这个时候都说得如此明显了,铁万刀觉得就算说出来确认一下也无妨了。 于是他对乐愉说道:“听你这么说,让你拿这草药应该也与神秘因素有关了?” “是的。”乐愉点头道,“我听方士的意思,正是如此。” 铁万刀心想:果然啊,这可是乐月央自己说的了,如果之前那些事都是真实的,她这就是已经确认我猜的没错了。 “那方士作法水平一定很高吧?”铁万刀问道。 乐愉说:“其实我也不懂怎样的算高,但我的确觉得那方士很厉害。我上次去暮夕阁,按照他说的做,我爷爷真的很快就醒过来了。” 铁万刀想:乐月央是不想告诉我那方士的真实水平,还是她真的不了解?她这个年轻人,刚才回答我问题时的神态还真不像是反复思考后故意给出的答案,就像是直接地说出来的啊。我到底怎么想才合适?我问到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连长老策划的?如果是连长老策划的,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的? 铁万刀又问乐愉:“方士在连长老睡着后便通过作法确定了你去暮夕阁那地方做一些事能使连长老很快醒过来,那方士是不是以前就对暮夕阁有所了解啊?” 铁今绝听后心想:怎么族长又问得如此直接了?刚才他问那问题不是挺委婉的吗?其实我觉得那个问题倒不是只能委婉地问,现在这个问题问这么直接反而容易令人觉得奇怪啊。难道族长有他自己的考虑吗?可是……就算他有自己的考虑,像这次问这个问题,也直接得有些令人不好理解了吧?族长每次的问法不一样,我实在不容易搞清楚他是怎么回事。 乐愉听这话确实觉得有些怪,于是如实说:“我感觉不像。因为他是付出了一番代价作法,才确定要去的人需要在特定时辰去的特定地点是暮夕阁的。” 铁万刀想:那方士会不会故意在乐月央面前假装不了解暮夕阁? (两千五百九十六)厉害 “那方士以前不曾在你面前提起过暮夕阁吗?”铁万刀问道。 “不曾提起。”乐愉回答。她的眼神显得坦坦荡荡,连一点说谎的影子都没有。 “那方士有没有跟连长老提起暮夕阁?”铁万刀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并不是每次他跟我爷爷说话时我都在场。”乐愉道,“我只能说,我在场的时候,我从没听他跟我爷爷提起过暮夕阁。” 铁万刀心想:她这么说显得非常真实,如果她不想引起我怀疑,其实她可以直接告诉我方士不曾跟连长老提起过……也不是,如果她那么说的话,可能倒是显得可疑了,她这么回答算是滴水不漏了,然而乐月央是故意这么说的吗?她真的不像故意的啊! “你觉得那方士以前了解暮夕阁吗?”铁万刀问。 乐愉道:“我觉得啊……我觉得他应该不了解。他通过作法确定是那里时,我感觉他是一副对那里非常陌生的样子。” 铁万刀问道:“他没当着你跟连长老说过那里,可是我想,他作法确定了那里,是不是纯粹跟法术有关呢?” 乐愉不明白铁万刀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只是看着铁万刀,没有说话。 铁万刀想:她竟然不急着说那方士确定了地点在暮夕阁就是纯粹跟法术有关的。莫非她真的觉得方士纯粹就是靠作法了解暮夕阁的?连长老、方士以及乐月央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如果之前的事是有人策划的,那么到底是连长老策划的还是方士策划的?反正不像乐月央这个年轻人策划的。如果是有人策划的,那么都有几个人了解背后的情况?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乐月央不像了解的,不管这事到底是连长老策划的还是方士策划的。 铁万刀觉得既然乐愉没反应,就索性继续问:“你刚说当着你的时候方士不曾跟连长老提过暮夕阁,那连长老有没有跟方士提起暮夕阁啊?” 乐愉摇了摇头,道:“当着我的面肯定没有,我从来都没听到过。” 铁万刀觉得乐愉说这话时的样子也像是说实话的。 他觉得该说句话让乐愉觉得他那么问其实很正常了。 于是,铁万刀说道:“如果除了你在场的时候以外,方士与铁长老同样不曾聊过暮夕阁,如果这方士以前根本就对暮夕阁没有了解,这次纯粹凭作法就确定了让你去的地点在那里,还通过作法了解到了里面的情况,那这方士的法术可真的很厉害啊!” 乐愉点头,道:“是啊,我亲眼看着方士作法的,他作法后就知道那么多事情了。他就是在声瑞殿中作法的,根本没出去,声瑞殿又不在暮夕阁旁边,可即使有那么一段距离,他还是通过作法了解到了暮夕阁里的一些情况,此外还知道了要在什么时辰内,以及什么人去那里做什么可以使我爷爷赶快醒来,在我看来,他的确厉害!” (两千五百九十七)不够 铁万刀看着乐愉跟他说话的样子,的确像是纯粹在跟一个人讨论一个方士的水平高低,根本就不是要隐瞒些什么事情。 尽管直觉告诉铁万刀,乐愉没有跟他说假话也不了解什么“策划”,但他想这件事的时候依然会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他便继续对乐愉说话,仔细观察他的反应:“那方士有没有在你面前说过他做不到的事啊?” 乐愉不解,道:“做不到的事?” “就是有的事,他想做到,或者声瑞殿的人想要让他做到,但他说做不到。”铁万刀问。 乐愉回忆了一下,说道:“这个,还真有!就是在我去暮夕阁之前,方士说过。” 铁万刀问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乐愉说:“当时我爷爷睡着了,方士作法后知道需要有人在特定的时辰内去暮夕阁做特定的事才能使我爷爷尽快醒来,声瑞殿的人觉得还要有人去一趟那里,这需要时间,便问方士,他那么有本事,难道不能在声瑞殿中作法解决问题吗,方士就说了他做不到。声瑞殿的人还问他是不是因为在给我爷爷调理的过程中身体受了影响他才做不到的,方士说不是,还说他虽然可以在远处了解暮夕阁的情况,却无法在那么远的地方通过作法利用暮夕阁的能量做什么。” 铁万刀想:那方士在远处作法,只能“了解”暮夕阁的情况?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方士便不会是后来进入通道盗取自尽者遗物的人了吧?听厉方士说,那盗取自尽者遗物的人是在距暮夕阁有一段距离的情况下就把监记目毁掉的啊!可是,我也不能这么早就下结论。说不定跟距离有关呢?乐月央说的那个方士虽然说他无法在声瑞殿通过作法利用暮夕阁的能量做什么,但是这会不会仅仅是因为声瑞殿距暮夕阁不够近?如果近些会不会就行了呢? 铁万刀便表现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说道:“那方士那么厉害,如果让他离暮夕阁近一些,也许他就能做到了吧。” 乐愉摇头道:“也不行。” “你怎么知道?”铁万刀问道。 “因为方士跟声瑞殿的人说了,他只有进入暮夕阁才能做到,如果没进入暮夕阁,就算在门口,他也无法利用暮夕阁的能量做什么。”乐愉道,“其实在我爷爷醒来后,我还问过方士,有没有人能在暮夕阁之外做到,方士说应该有,但他自己练的法术的路子不是那种,所以就不行。可是,尽管那样,我还是觉得那方士已经非常厉害了,每个人学的东西不同,擅长的不同,不管多厉害的人,有做不到的事都很正常。” 铁万刀看着乐愉那副认真的样子,感觉无论如何她之前跟他说的都不可能是谎话。然而,他依然不敢就这样相信自己的感觉。他自然不会表现出他不相信乐愉的话来,于是装出一副就是要跟她讨论方士水平的样子,连连点头。 (两千五百九十八)仅凭 “没错!你说得对!”铁万刀道,“一个人在某个领域水平再高,也不代表这个领域里其他人能做到的事这个人也一定能做到,就算做不到某件事也并不足以证明这个人水平不够高。” 铁今绝想:族长这时好像在单纯跟乐月央讨论这种现象,他这样是为了防止乐月央看出他之前问那些跟方士水平有关的话的真实目的吗?如果他现在想掩饰,是不是已经起不到多大作用了?他刚才说的一些话已经太直接了啊。族长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说话直接,一会儿说话隐晦,一会儿又好像在说些挽回之前太直接带来的影响的话。 铁万刀又问了乐愉一些话,便让她回去了。 乐愉出了那个房间后,便到了大厅中,与跟她同来的人一起回去了。 留在那房间中的铁万刀问铁今绝:“你觉得乐月央说的是实话吗?” 铁今绝点头道:“我觉得是。族长觉得呢?”铁今绝很想知道铁万刀到底是怎么想的。 铁万刀皱起了眉头:“其实,如果仅凭感觉的话,我也觉得是。” 听了这话,铁今绝便知道铁万刀其实并没完全相信乐愉,他倒是对铁万刀这样一点也不吃惊。如果铁万刀直接说完全相信乐愉,那根据他所了解的铁万刀的个性,他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当然,当日他觉得铁万刀做出的奇怪的事已经够多了,就算这时再看到铁万刀有什么其他奇怪的反应,他也不会觉得多新鲜了。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人的感觉有时候还是很准的。从以往的经验看,族长的感觉一向挺准。”他这么说,希望铁万刀不要怀疑乐愉,但他也不敢说得太绝对,只能说这种带些引导性的话。 铁万刀一脸陷入思考的样子,说道:“可是,如果不是仅凭感觉的话,想一想,我又担心自己的感觉没那么准。我怀疑那个方士……虽然从乐月央说的来看,那个方士不像盗走暮夕阁地下室中自尽者遗物的人,但是……我还是觉得……似乎……这事情怎么那么巧,他为什么正好让乐月央去的地点就是暮夕阁呢?暮夕阁竟然是唯一的地点!如果还有其他地点,好像还容易理解一点,可乐月央说只有暮夕阁啊。” 铁今绝说道:“其实换个角度想,这是不是正好能说明乐月央之前说话坦荡呢?” “哦?”铁万刀道。 铁今绝道:“我不了解真相,只是就这件事而谈。如果里面有什么蹊跷的话,那么乐月央多列举几个地点不是较不易引起别人怀疑?然而在族长问乐月央方士测出的特定位置是否只有暮夕阁一个地方后,乐月央很直接地对您说是,告诉您只有暮夕阁,这是不是恰恰因为她心中没有鬼?” 铁万刀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乐月央说的并非实话,但这个年轻人阅历还少,考虑没那么周到,在这种时候也不知道多说几个地点掩饰一下。” (两千五百九十九)尽快 铁万刀这话虽然是铁今绝非常不希望听到的,然而铁今绝却不好直接否认,否则便会显得引导得过于明显了。 铁今绝只是说道:“具体怎么回事,像我这样不了解真相的人现在也不好说。” 铁万刀道:“我暂时也不了解,所以我已决定去了解真相了。” 铁今绝这时说道:“族长决定什么时候去?” “这要看我今日的时间了,我是想尽快去的,但既然刚才乐月央说的声瑞殿那边的事都是已经发生了的,那么我早一点去或者晚一点去的区别也不会太大。”铁万刀道,“到时候你要跟我一起去吧?” 铁今绝没想到铁万刀主动说出了这句话,心想:如果我表现得过于积极,是不是容易令族长觉得我有些奇怪?刚才我已说了那种带引导性的话,如果我再显得太积极,那么族长说不定会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看。我有时候帮厉方士说话都已经被族长察觉出来了,当然那跟我起初没那么担心被族长看出来有关,现在,乐月央这事不同,我可不能让族长察觉出我为乐月央说话。 铁今绝虽然想得很多,但那些东西在脑海中过去的速度非常快,他一点都没让铁万刀看出他想事情,而是挺快便回答:“听族长的意思是希望我跟族长一起去,再说,连长老出现这种事,我去看看也是应该的,我自然会腾出时间跟族长一起去。” 铁万刀“嗯”了一声,道:“到时候我自会通知你。”接着他又陷入了思考,然后说道:“早在厉凭闰设监记目之前,暮夕阁的就已经被人作法了,而乐月央说那个方士给连长老作法的事是在厉凭闰设了监记目之后发生的,不知道之前给暮夕阁作法的人会不会是那个方士。” 铁今绝道:“刚才乐月央说那方士只要不在暮夕阁内,就无法利用暮夕阁的能量做什么。不知道那方士没进暮夕阁的时候,能不能在外面对暮夕阁的巩魂瑜作法。” “乐月央离开前我又问了她一些话,听她说的那个意思,那方士似乎是只有进入暮夕阁内部才能对暮夕阁产生影响。”铁万刀说。 “是的,我也觉得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铁今绝道。 “按她的说法,我认为她说的那个方士便由于所用法术路子的问题而不可能做到之前对巩魂瑜作法的事,也不可能做到之前发生的一些别的事情。”铁万刀说道。 “嗯。”铁今绝说,“我也这样认为。” “我实在很想知道乐月央所言是否属实。她这个年轻人,可能因为阅历不丰富而想事情不周到,但刚才她当着我的面说话的样子给我的感觉是她在说真话。还有,她明明知道我就是铁仓部族的族长,她真的有胆量欺骗我吗?就算她有这个胆量,她真的能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自然吗?”铁万刀道。 铁今绝听铁万刀自己都说出了这些,便觉得这个时候又适合说引导性的话了。 (两千六百)简单 “欺骗族长这种事简直是找死啊,说真的,我看乐月央不像会这么做的。”铁今绝道,“不仅不像会这么做的,而且也不像敢这么做的。” “我感觉也是这样。”铁万刀道,“只是,如果连长老或者方士有什么计划呢?” 铁今绝这时本想继续说句带引导性的话,但是觉得自己刚刚说完,要是此时再一次说出,便容易使族长觉得不大对劲,于是他一声没吭,看着铁万刀,表现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铁万刀说道:“然而,如果乐月央本身没那个胆量跟我说谎,就算乐月央知道连长老或者那个方士有什么计划,她也不会突然就能变成在我面前有那个胆量跟我说谎的吧?” 铁今绝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铁万刀又说:“要是连长老和方士在策划什么的话,如果乐月央说的有什么问题,那……也许她真的并不知道连长老或方士在做什么?” 铁今绝这次便没作出什么反应。 铁万刀道:“毕竟是个年轻人,在我看来她也没什么经验,估计她说的内容都是她认为的实话吧。其实我是真的希望这件事简简单单的没什么蹊跷,要是连长老和方士都没策划什么,事情就是如乐月央说的那样,那我会觉得踏实很多。” 铁今绝说:“也许就是那样呢。” 铁万刀说道:“我希望是那样,看乐月央的样子以及听她说话,我也感觉是那样,然而,凭我的经验,我目前还是很难相信就这么简单。干脆就等到时候去傲乾殿再说吧。”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铁今绝便跟铁万刀说起了到时候铁红焰带着远霜明心石去地下空间的事,他不知道铁红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去一趟会如何。 “可是不管怎样,她都必须去一趟。”铁万刀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自然是,这件事只有她能做,也没别的办法。”铁今绝道,“在她去那里之前,是不是请大夫给她查一下身体比较好?” 铁万刀想了想,说道:“请大夫为她查一下身体,如果大夫说她一路上需要带上什么东西,她也好带上。嗯,的确需要这么做。” 刚刚说完这些,铁万刀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题,又说:“万一大夫说以她目前的身体情况她不适合到地下那种环境去……这事……还得再想办法。” “地下?族长的意思是,请大夫给她查身体的时候,要跟大夫说得很具体吗?”铁今绝问道。 “总要告诉大夫一些情况的。”铁万刀说。 “族长认为说到什么程度合适?”铁今绝问。 “‘地下空间’这种特指那个地方的话肯定不能直接告诉大夫,也不能提雷击的事,连那个地点在哪里都不能跟大夫说。”铁万刀道,“跟法术有关的那些情况,就算跟大夫说了,大夫本身又不是方士,自然也没法判断。我看,大概也就是能问大夫红焰是否适合到地下那种地方去了。” (两千六百零一)补救 铁今绝道:“如果大夫说不适合呢?” 铁万刀说:“那就只能问问大夫有什么补救措施。比如带些什么东西啊,或者让红焰出去之前服下些什么东西之类的。其实上次让红焰上暮夕阁顶层之前也没特意问大夫这件事,但是这次跟上次情况实在不同,我觉得不能相提并论。暮夕阁顶层那种地方虽然很多人都不敢去,但我们至少早就了解那里,而这次的地下空间对我们来说是个未知世界。” 铁今绝说道:“那个地方下过雨,目前地下可能会尤其阴冷潮湿吧?” “是啊。”铁万刀说,“所以我觉得到时候也可以问问大夫,以她目前的身体情况,她要是前往阴冷潮湿的地方,需要做哪些准备。” 铁今绝道:“要是请大夫给她看的时候,大夫直接说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就好了。” “那可就太好了。”铁万刀道,“部族里还有不少事等着她做。” 铁今绝说:“东大夫说过,由于红焰之前受的伤比较特殊,红焰在身体恢复的过程中前面较长的一段时间很可能会出现时间越往后,头晕越严重,身体越难受的现象,这些都是正常反应。等到了一定的时间,也就是接近红焰的伤痊愈的那最后一段时间,她头晕以及身体难受的程度肯定会越来越低,出现那些反应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少。我最近一次去看她的时候,她挺长一段时间都没出现头晕的情况,这会不会说明她已经接近痊愈了?” “是吗?”铁万刀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好,我感觉,目前她还没完全恢复。到时候让武寻胜跟她一起去,他也方便照顾她。他是少族英,知道这件事无所谓,如果让别的照顾她的人去,就多个其他人知道那地方了,那自然不合适。” 铁今绝想:我之前正想问问族长要不要让武寻胜也去呢,毕竟他是会侦隐术之人,而且此前我又从霓方士那里得知了方士是无法看出一个人会侦隐术的,如果他也去了,到时候他也许能直接说出那地方到底是不是他使用侦隐术时感觉到铁仓廷内有变化的地方呢。但是我也在犹豫,不知道那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利的影响,此时族长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阻止了。 “也是。”铁今绝道,“那我一会儿去傲乾殿,让人把东大夫请来?” “嗯,我看看我有没有时间过去吧。”铁万刀道,“如果我没过去,东大夫都说了些什么你记好了,到时候告诉我,我就不单独去问东大夫了。” 铁今绝同意后,两人又说了一些话。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这些画你收好,先留着。至于霸空殿的那些画我也会收好。也不知道厉凭闰什么时候看画就正常了,但这种跟法术有关的问题,如果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我自然也没什么办法。” 铁今绝答应后,又跟铁万刀说了几句话,便将铁万刀送出了弘风殿。 (两千六百零二)困扰 铁万刀往霸空殿走去了。 回到霸空殿后,铁万刀进了议事厅后将门锁好了,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他感觉出了自己有些时候的行为有些奇怪。 铁万刀想:为什么?为什么有的时候我会那么问他们一些话?有些话现在想想完全可以不问,还有些话,可以问,但我为什么要用那样的问法?我有的时候问得也太直接了,有的时候问得有些隐晦,我好像是一阵一阵不对劲的。我的头脑好像有时候不够清醒,问的问题也显得有些乱。还有些时候,当我听到对方跟我说一些情况的时候,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想事情并不是很清楚?有的事,出现一种情况并不意味着实际上就是我想的那样啊。这到底跟什么有关?今天我好像再次出现了空游现象,幸亏接下来的表现似乎还算说得过去,但我也感觉到这种情况有多危险了。我今天有时候头脑不够清楚,问一些也许并不需要问的话,甚至用奇怪的方士问话,这些都跟我之前发生了空游现象有直接关系吗?那种情况是不是与空游现象一样,都是我练那种武功走火入魔的反应? 于是,铁万刀在霸空殿中试着练了一下那种武功,感觉不大对劲。在他练那种武功的时候,之前发生的他问别人一些问题的情景便反复出现在他脑海中。他用内功的时间越长,之前那些情景在他脑海中变换的速度越快,他问别人每一个问题的声音都会在他耳畔响起,声音很乱,似乎还带着回音一般,令他觉得这是一种严重的困扰。直到他有一种快要忍不下去的感觉,他才停止继续练那种武功的内功。 经过这一番练功,他感觉他问别人问题时出现了反常的情况与他练功走火入魔有一定关系。 铁万刀坐在了椅子上,心中不安,他担心自己这个族长哪天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休息了一会儿后,感觉自己情绪比之前平稳了许多,他打算再试试练那种武功。 这一次,练功前,他起初什么当天发生过的事都没想,只是练功。 然而没练多久,当天他问别人一些问题的情景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问别人那些问题的声音又在他耳畔响起。与上一次相同,他练内功的时间越长,那些情景在他脑海中变换的速度越快。直到后来,他再次忍不下去了,又停止了练那种武功。 他再次坐在了椅子上,心中的不安加剧了,然而暂时却想不出什么办法。 他为了让自己平静些,便先是深呼吸了几次,然后靠在椅背上,看着上方,闭上双眼。 这个时候之前发生的那些他问别人问题的情景便没立即在他眼前出现。 他睁开双眼,站起来,在议事厅中走来走去,喝了些水,又继续走,仿佛这样做便能解决他想解决的问题一般。 (两千六百零三)字眼 然而做了这些事后,铁万刀的心依然没有平静下来。 他觉得与其这样走来走去还不如坐下来容易令他平静。 于是他再次坐在了椅子上,之前他问别人那些话的情景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他有些暴躁,但又无可奈何。 铁万刀打开了一个锁着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些资料,觉得也许看那些资料会令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这样他就不至于继续被那些事困扰了。 他拿出了一份资料后,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起初他的注意力的确被转移到了别处,然而他看到资料上出现了“地下”两个字,他的思绪便立即飘到了之前跟他们一起去那个地方的时候,紧接着又想起了自己跟厉凭闰说那些话的情景。 铁万刀有些生气自己为什么拿的偏偏是这份资料,便皱着眉头将资料放回去。 这时,之前那些想法终于不再困扰着他了。 他突然又想练那种武功,没多想就练了起来,然而一练那武功,之前出现的那些困扰着他的曾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情景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越来越严重。 他只好停下来。 在他没继续练武功的时候,那困扰着他的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情景便会淡化,他能稍微舒服点。 他意识到了,脑海中出现那些东西与他练这种武功直接相关。 他发现,只要自己停下来不继续练,那困扰就会减少,只是,变少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他希望消失的东西并不会一下子就消失。 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像刚才那样将自己的注意力引开到底能不能助他摆脱那样的困扰。他想试,原因是他想着万一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自己也应该能有个办法来缓解。 于是,铁万刀又拿出了一份资料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发现上面出现了“路”字。 其实铁仓部族的资料里提到“路”没什么新鲜的,若是他平时看见,他都不会特别注意这个字,然而当日他跟铁今绝以及厉凭闰在一起时走了岔路,出现了关于选择路的情况,此刻资料里这个“路”字便如从纸里发射出来的一般,打到了他的眼睛上,导致他一阵别扭。 紧接着,之前他自己问厉凭闰那些问题的情景一股脑涌了上来,将他包围,使他无处可逃。 他心情很差劲,想着:我怎么偏偏拿这份资料?怎么回事?我今天拿的两份资料为什么都是这样的?为什么都是里面有些字眼能引起我想起今天问别人话时的情景的? 他由于赌气,把那份资料塞进柜子里后,又拿出了另一份资料。 这一次,铁万刀刚刚看到“长老”两个字,脑海中便出现了他之前跟乐愉一起谈到连伯苑长老的情景,几乎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他与铁今绝这个长老以及厉凭闰在路上说话时的那些情景。 他烦躁地把这份资料也塞进了柜子里,将柜子锁好了,简直不想再次打开。 (两千六百零四)及早 铁万刀更加心烦了,这时他觉得在他练那种武功之后,在那些困扰他的情景从他脑海中消失之前,他如果看到一些跟那些情景有关的字眼或者相关的东西,那种困扰便会加重。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了他脑海里出现那些困扰他的情景的确与他练那种武功有关,那些正是他练武功走火入魔的反应。 他想: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放弃练那种武功,从我练开始,就从来没想过放弃!我铁万刀是什么人,决定了这种事还能改变吗?改变了那还是我吗?但是,如果我继续练下去,以后会不会出现更多次空游现象,以及出现更多次问别人话反常的情景?我毕竟是铁仓部族的族长,我要是当着众人出现那样的情况,以后该怎么办?今后灭掉蓝甲部族是我必须要做的!走火入魔?没别的办法,我最好尽量少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可是,我是族长啊,少在人多的地方出现这并不容易做到。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及早让红焰当族长吧!她当族长,我暗暗地练我的那种武功,到时候在她当族长的时候我灭蓝甲部族,也不影响什么。那我什么时候把族长之位传给红焰呢?我原来想的是最起码要等她的伤好彻底了,在她重拾武功练熟了之后再……现在看来,也不一定要如此了。如果她的伤还没好彻底,只要等她在众人面前能坚持一段时间,不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什么异常来,我看就行了。她养身体已经养了一些天了,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一旦头晕一旦身体不舒服就完全无法忍受必须立即躺下的状态了。她本来就挺有毅力,就算她在众人面前时突然不舒服,我相信她也能坚持一小段时间,自己想办法收个尾,处理好,还能做到让别人看不出什么来。我这情况就不一样了,我走火入魔的情况一旦发生,出现空游时我无法控制自己,出现问别人问题反常的情况时我也无法控制自己,作为一个族长,连自己都控制不了是极其可怕的事!我这个族长本来是应该能控制整个部族的啊!我及早把族长之位传给她吧,至于什么时候,看看情况再说。要是我走火入魔这情况能缓解就好了,尽管我会看看我能否缓解,我也依然会做好将族长之位传位给她的准备,这样万一出现什么情况,我也方便随时传位给她。 【第二百五十六章】 铁今绝回到之前跟铁万刀说话的那个房间,看了看那幅阳光下的仙人掌后,按照铁万刀说的那样,将画收了起来。 他到议事厅里拿了些资料便去了傲乾殿。 铁今绝进入恒联居后,问了问会宾厅中的人铁红焰的情况,得知自从他上次从内居中离开后一直到刚才别人见铁红焰时,她都没再出现头晕之类的情况,状态一直都很好。 铁今绝问了问目前铁红焰是否正在睡觉,得知她醒来后一直没睡,目前应该还在跟武寻胜在内居中说话。 (两千六百零五)带入 铁今绝便敲了内居的门。 内居中正在跟武寻胜说话的铁红焰立即特意对武寻胜眨了眨眼,武寻胜便知道有人敲门了。 武寻胜开门后,跟铁今绝打了招呼。 铁今绝进入后,武寻胜将门关好了。 铁今绝见武寻胜手中拿着一本书,指了指那本书,又指了指铁红焰,仿佛在问他之前在跟铁红焰做的事是否跟这本书有关。 武寻胜微笑道:“我刚才跟红焰说这本书的内容。” 铁今绝示意武寻胜,他要先跟铁红焰说事情,仿佛在对他说他可以先看一会儿书。 他虽然听不到铁今绝说什么,但看他的行为能看出来怎么回事,他知道铁今绝要跟铁红焰说事情,便坐在了距铁红焰较远的椅子上,看起了他拿着的那本书。 铁今绝跟铁红焰说他打算一会儿让东大夫来给她查身体,问她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舅舅怎么想起来让东大夫给我查身体了?”铁红焰坐在床上说道,“我现在感觉很好。” “我听会宾厅的人说,自从我上次离开内居,到现在你都没出现头晕之类的情况。是这样吧?”铁今绝问。 “是的。”铁红焰道,“我没什么事。” “之所以要请你东大夫给你查身体,是因为有件事族长说了让你去做,当然,这事也只能你去做。”铁今绝说道。 说着,他便坐在了铁红焰床边的椅子上。 “莫非跟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发生了变化的事有关?”铁红焰问道。 “正是。”铁今绝道。 “我能做什么?”铁红焰问。 “戴着远霜明心石,到入口处,默念厉方士到时候会教给你的咒语,把我们都带入地下空间去。”铁今绝回答。 “你们找到地下空间的入口了?”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道。 “之前乐愉和武寻胜通过侦隐术得知的发生变化的地方,一定就是你们找到的那个地方吗?”铁红焰问道。 “是否一定是,我也不能说得太绝对,但我感觉应该就是了。”铁今绝说道。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铁红焰问。 “一会儿我慢慢跟你说。”铁今绝道,“你先告诉我你觉得东大夫什么时候来给你查身体合适?” 铁红焰说了个时间。 “好,那我先出去一趟,让人跟东大夫说那件事。”铁今绝道。 “好的。”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便出了内居,在会宾厅中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关好,然后让人去通知东听宇了。 接着他便回到了内居之中,将内居与会宾厅之间的门锁好,又坐在了铁红焰床边的椅子上。 “舅舅,你们找到的那个地下发生变化的地点在哪里啊?”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道:“那地方似乎人迹罕至啊,你们是怎么知道那个位置地下发生了变化的呢?” 铁今绝说:“族长让厉方士带着我和他重新走一遍厉方士来时走过的路,经过那个地方时,厉方士发现他这次看到的那一带的情况与上一次看到的不一样。” (两千六百零六)五边 “具体怎么不一样法啊?”铁红焰问。 铁今绝便告诉了铁红焰。 “我爹为什么会想到要让厉方士带着你们重新走一遍他走过的路呢?”铁红焰好奇道。 “厉方士今天的情况很反常,他看画时看到内容跟我们看到的都不一样。族长觉得可能跟他来的时候迷路经过的某个地点有关,就让他带我们走。”铁今绝道,“本来是让他带我们沿着他来的路往回走的,但是他走到岔路时记不清楚到底走的是哪条路,族长便让他带着我们顺着他来的方向重新走一遍他走过的路。” 铁红焰说道:“他看画的内容跟你和我爹看到的都不一样?” “是的。”铁今绝道,“我让他画他从观迹扇中看到的情况时,他画的内容非常奇怪。在弘风殿议事厅旁边的那个房间里,厉方士画画时我也画了画。我画了一幅阳光下的仙人掌,然而厉方士看那幅画后,表示看到的跟我画的完全不同。” 铁红焰觉得非常奇怪,问道:“他看舅舅那幅画时看不到仙人掌吗?” 铁今绝道:“听厉方士说的意思,是看不到。奇怪的是,他竟然能从那画里看到另外一种带刺的植物。” “什么植物?”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植物非常罕见,上面带刺,厉方士说他是今日第一次见到。” “他今天第一次见那种植物,之后就在舅舅画的画里看到那种植物了?”铁红焰道。 “是这样的。”铁今绝道,“你知道吗,他第一次见那种植物的地点竟然就是地下出现变化的那一带!” “听起来,就像厉方士经过那个地下发生了变化的地点后,被那里影响了一样。”铁红焰说道。 “很有可能。”铁今绝道,“厉方士就是在那地方看到的情况跟第一次看到的不一样,一路上在其他地方他都不曾出现这种情况。 “他是凭作法判断出那地方地下发生了变化的?”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道,“但也需要一些其他条件,否则他也无法知道。今天外面不是打雷下雨了吗?” “是啊,雷声真的很响,雨声也很大。”铁红焰道。 “族长和我在那一带时,打起了雷,为了安全,我们先回到了霸空殿中,后来重新到了那个地方,发现那地方的一棵原本又高又粗的树遭雷击了,树上竟然出现了多个五边形的洞,那些洞边缘整齐,就跟人造的一般。厉方士说树上出现了那种五边形的洞可以证明那附近有地方跟法术有关。”铁今绝说道。 “现在那些五边形的洞还在吗?”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回答:“依然在。” “莫非厉方士就是凭那五边形的洞判断出那一带地下发生变化的吗?”铁红焰问道。 “可以这么说。”铁今绝道,“当时厉方士跟我们说,每个五边形最尖锐的那个角都是指向正下方的,如果没什么其他情况的话,跟法术有关的地方应该就在地下。” (两千六百零七)节省 “为什么会出现五边形的洞?”铁红焰好奇道。 “据厉方士说,被雷击过的树上出现这种五边形的洞,就是被很久以前施了法的事物影响的,不会是因为附近有人正在作法。”铁今绝说道,“如果我们看到五边形洞的同时有人给它作法,树上的五边形洞里就会冒出绿色的气,冒上不短的时间。” “跟法术有关的地方在地下,就能证明该处地下发生了变化吗?”铁红焰问。 “不能直接证明。”铁今绝道,“那个时候方士只是感觉该处地下发生了变化,后来方士作法才证明那里地下的确发生了变化。厉方士说,本来他在那里作法也并不容易看出某些情况,但那棵树被雷击过,又出现了五边形的洞,它便能辅助厉方士作法了。” 铁红焰问:“后来他就真的通过作法确定了?” “是的。”铁今绝道。 铁红焰问:“他作法的时候那些五边形树洞冒绿气了吗?” “冒了。”铁今绝回答。 “这么说,那场雷雨算是对得知那地方地下发生变化的情况起了重要作用。”铁红焰道。 “是啊,打雷下雨导致我们不得不离开,本来还以为耽误了我们很多时间,谁能想到,那雷雨实际上竟为我们节省了大量时间。”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又问了铁今绝一些之前发生的事,了解了那些当日发生的情况。 听到铁今绝说他们在路上偶然遇到了乐愉时,铁红焰心中一惊,忙问:“在哪里遇到的?” 铁今绝把地点告诉她后,她又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铁今绝说:“族长让乐月央以及跟她一起走的人去了一趟霸空殿,跟她一起走的人在霸空殿大厅里等候着她,族长、乐月央和我进了一个房间,族长问了乐月央一些情况,乐月央便告诉族长了。” 铁红焰问了问具体情况,铁今绝便一五一十地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听得聚精会神,过程中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希望自己不要听到什么对乐愉不利的消息。 直到铁今绝说完,铁红焰皱眉道:“我爹好像已经怀疑乐愉了,尽管他听她说话,看她说话时的样子觉得乐愉不像是对他撒谎的人,但我爹并不大会直接相信她说的那些。虽然他说乐愉是‘年轻人’,他更多是怀疑连长老和那个给连长老作法的方士,但这并不能说明他认为乐愉是完全置身事外的。” 铁今绝道:“嗯,的确如此,所以,后来族长决定去一趟声瑞殿。” “什么时候去?”铁红焰问道。 “族长要忙部族里的很多事,他跟我说好了,等去的时候会告诉我。”铁今绝道。 “舅舅也会去?”铁红焰问。。 “是的。”铁今绝说道。 “是我爹的意思吗?”铁红焰问道。 “是族长先提出来的。”铁今绝道,“其实我还算谨慎,不会对跟族长一起去声瑞殿之事显得过于积极。” (两千六百零八)正式 铁红焰道:“嗯,我知道舅舅会很谨慎。” 铁今绝道:“我不得不谨慎,之前我在族长面前替厉方士说话,族长已经看出来了。当然,起初我并没怎么避讳在族长面前替厉方士说话,后来觉得还是不要太明显为好。” “这应该没什么危险吧?”铁红焰问道,“厉方士是我爹的人,连我的远霜明心石我爹都让他施法,一些其他的重要事我爹也放心交给厉方士来做,这说明我爹对厉方士极其信任。” “目前的确没什么危险。”铁今绝道,“但这是在族长不了解厉方士妹妹的情况下。” 言至此处,铁今绝的眼中露出了一抹伤感,他轻轻吐了口气,说道:“你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次带着一件孩子的小衣服在乌云之下为了那件事付出生命代价的人吧?” “当然记得。”铁红焰道,“她是厉方士的妹妹?” “正是。”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道:“那些具体的先不说了。我又从弘风殿带了资料,现在我先和你说一下跟我带的资料有关的事情吧。” “这事很急吗?”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没想到铁红焰突然这么问,他不会把他已经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告诉铁红焰,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铁红焰知道他自己在世上已时日无多,便说道:“还好,你早点知道没什么不好啊,这事说起来很简单的,既然我都把资料带来了,就赶紧跟你说了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 铁今绝从袋子里往出翻资料,然后找他要跟铁红焰说的那段。 在铁今绝做那些事的过程中,铁红焰想:舅舅最近好像尤其愿意让我尽早多了解部族里的一些事,每次带来资料的时候都希望能尽快告诉我。虽然以前舅舅也拿着资料来跟我说过一些情况,但不似最近这样迫切。这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啊?会不会是铁仓部族出了什么大事,没多久就需要我来处理?舅舅会不会只是因为担心影响我身体恢复就没跟我说部族里出了什么大事?可是,如果部族里真出了什么大事,我爹也应该很着急吧?我倒是没见我爹这么急着跟我说部族里的事。哎呀,是不是出了的事情跟我和舅舅一直在做的重要事有关,是我爹并不知道的那种啊?如果是这样,我爹的确不会显得着急,舅舅是现在这种表现就说得通了。 铁红焰觉得有必要直接问问铁今绝,于是看着铁今绝说道:“舅舅,我想先问你个问题。” 正在翻资料的铁今绝抬起头来,发现铁红焰表情严肃,心中一凛,却若无其事地说道:“要问就直接问吧,不用这么先跟我说一句吧,搞得好像多正式一样。难道你问的是很严肃的问题吗?” “是的。”铁红焰道,“很严肃的问题。” 铁今绝心中又是一凛,他知道铁红焰既然是这种表现,接下来问的就会是不寻常的问题。 (两千六百零九)事实 然而铁今绝依然面不改色,说道:“那好吧,严肃问题,我一定认真听。” 铁红焰又问:“舅舅可要诚实地回答我啊。” 铁今绝听她说了这句更觉得不简单了,却仍没什么异常反应,对铁红焰说道:“红焰,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平时跟你说话不诚实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铁红焰道,“平时不一样,接下来的问题很特殊,我希望自己能得到的答案就是事实。” 铁今绝的心砰砰跳得很厉害,他还没做好准备告诉铁红焰他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他担心铁红焰问的问题跟他的个人情况有关,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她真说出与实际情况相似的话来他到底要不要立即承认。 铁今绝陷在矛盾之中时,只听铁红焰问道:“我养身体的这段时间,铁仓部族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啊?” 铁今绝一听她这么问,心放下来一半,但他不确定她会不会用这种方法一步一步地试探出跟他自己生命有关的事,因此也并没完全放下心来。 “大事?”铁今绝道,“你说哪种大事啊?我觉得铁仓廷地下某个地方发生了变化,这就是大事啊,可是这事你知道啊。” “舅舅,我问的是我不知道的。”铁红焰说道。 “你不知道的?大事?”铁今绝道,“哪方面啊?其实我觉得,这么多年来,在我眼里,铁仓廷里很多事都不是小事,有些事起初看起来是小事,时间一长,积着积着就积成大事了。” “我问的是已经是大事的,已经显现出来的那种。”铁红焰道。 铁今绝降低声音,道:“跟蓝甲人的事有关的?” 铁红焰想听听铁今绝怎么说,便“嗯”了一声。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那些啊,我知道的你应该都知道啊。”铁今绝说道。 “没什么瞒着我的?”铁红焰直接问道。 “红焰,铁仓部族里要是真出了什么大事,还是跟蓝甲人有关的,这种事我瞒着你干什么?”铁今绝道,“我们是一起做事的啊,这种事我要是瞒着你,我们配合就容易出差错啊,万一真弄出大事来怎么办?” “如果是告诉我后,我暂时也无法处理的大事呢?”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道:“不用假设了,据我所知,铁仓部族最近没发生你说的那种事啊。你怎么这么问呢?” “我这么问也正常啊。”铁红焰说。 “是吗?”铁今绝道。 “如果铁仓部族真的已经出了什么大事,舅舅暂时不告诉我,也有可能是为我好啊。”铁红焰说道。 “为你好?部族里要是出了大事还能不告诉你?”铁今绝道,“你没看我很希望你多了解些铁仓部族一些的情况吗,我拿这些资料来,也是为了让你早些时候了解啊。早点了解更多,方便你以后处理事情。” “舅舅会不会因为担心我知道部族里发生的大事影响我身体恢复,就暂时先不告诉我?反正我也没法立刻处理什么。”铁红焰道。 (两千六百一十)上心 铁今绝心中一惊,心想:我的确因为担心影响她身体恢复而选择先不告诉她我已时日无多之事,幸亏她说的是担心她“知道部族里发生的大事后”影响她身体恢复,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没有这样的事啊。”铁今绝道,“我要是真担心让你了解部族里的事会影响你身体恢复,是不是最好连让你了解资料上这些事都往后放一放才好?那我问问你,你觉得了解这些会影响你身体恢复吗?” “自然不会影响我身体恢复。”铁红焰道,“我也想早些知道。舅舅跟我说的这些事也不是特别紧急的,也不是什么最近部族里突发的大事,我想,舅舅之所以让我多了解跟资料有关的那些事,会不会恰恰因为最近部族里出了什么严重的、告诉我很可能影响我身体恢复的大事?” “你想多了。”铁今绝道,“部族里最近发生的大事,我告诉你了,没有什么跟蓝甲人有关的大事。” 铁今绝已经找到了资料上他要跟铁红焰说的内容所在的位置,便立即对她说:“先不聊别的了,你先看一看这份资料这里。” 说着,他就指着要给铁红焰看的位置,把资料递到了她手中。 铁红焰接过资料,注意力就被资料上的字引过去了。 在铁红焰看的时候,铁今绝心想:这应该算是岔开了吧?还好,她没问跟我个人有关的事,问的一直是部族里有没有出大事,我当然懂得她刚才说的大事是哪种,我这件事绝对不会属于她说的那种大事,我那么回答肯定不是对她说谎。她一会儿应该不会再次问起吧?东大夫应该没多一会儿就到了吧,如果一会儿我跟她说完资料上的事东大夫还没到,我就赶快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到时候让武寻胜跟她一起去那个地方的事,不给她太多时间问别的。虽然她要是硬要问的话,就算插空也能找到时间,但如果我在写字跟武寻胜交流其他事,她应该不会突然提起。哎呀,我想那么多干什么,可能就是瞎担心,刚才那个话题明明已经结束了啊,我已经给了她答复,她还有什么可问的啊?嗯,我了解她的个性,她今天肯定不会再问了!现在她看了资料,一会儿我跟他说那些事,之后……嗯,她不会问了。 铁红焰看完那资料后,铁今绝便跟她说了起来。 谈完跟资料有关的事后,铁今绝把资料放入袋子里,立即跟铁红焰说:“族长说了到时候让武寻胜跟你一起去地下发生变化的那个地方,我现在就通过写字告诉他。” 说完这话,他便到一旁写起了字。 在铁今绝写字时,铁红焰脑海里都是之前铁今绝跟她说的与那资料有关的部族里的事,并没再想之前她曾严肃问铁今绝的那个问题,毕竟铁今绝已给出了答案。 在这方面铁今绝的确了解她,知道她对部族里的事极其上心,他之前就料到了跟她说完资料上部族里的事后,她还会继续思考那些部族里的事。 (两千六百一十一)稍远 铁今绝把写了字的纸拿给武寻胜看。 “她又需要出去?”武寻胜道,“这件事只能是她亲自去做吗?” 铁今绝点了点头。 武寻胜看了看铁红焰,又看向了铁今绝,说道:“到时候怎么去呢?” 铁今绝让武寻胜跟他一起过去,两人走到了铁今绝之前写字的那张桌子附近。 铁今绝让武寻胜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继续在纸上写字,然后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看过后对铁今绝说:“看来有些事要等一会儿东大夫来了,了解情况后再决定了。” 铁今绝点头后,武寻胜问起了关于那个地下发生变化之处的事。 铁今绝将之前写了字的纸烧掉后,再次写起了字,写一些就先给武寻胜看一些。 武寻胜很快就完全明白怎么回事了。 铁今绝刚烧完写了字的纸,便听到外面有人敲内居与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今绝便去开门。 会宾厅的人说东大夫到了。 铁今绝示意武寻胜跟他一起到会宾厅去,又跟铁红焰说了一声,便去了会宾厅。 东听宇进了内居后,铁今绝在会宾厅中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好了。 过了一段时间,东听宇从内居中出来了。 “她怎么样?”铁今绝问东听宇。 “恢复得很快也很好,她已经提前进入了最后的恢复阶段,估计很快就能完全恢复了。”东听宇说道,“剩下的这段时间,除了依然要保证休息时间之外,她很适合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在阳光充足的时候到外面走一走,晒晒太阳,而且就算走得稍远一些,只要她自己不觉得累就没什么问题。她目前下床后的确还是需要有人扶着,但大概没多久,她就可以在完全没人扶的情况下随意走动,不至于出什么问题了。” 铁今绝问道:“如果去地下,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地下?”东听宇道,“只要不要长时间在地下待着,二十四个时辰内,就没事。就算不是地下,如果是阴冷潮湿的地方,也不要待上超过二十四个时辰,那么正常情况下她身体就不会受影响。少族长这段时间也不至于必须要在地下或者其他阴冷潮湿的地方待上二十四个时辰以上吧?” “只要控制在二十四个时辰以内,肯定就没事吗?”铁今绝问道。 “只要在二十四个时辰以内,她肯定不会因为长时间在地下或在其他阴冷地方待着而使身体受影响。”东听宇说道。 “会不会有其他什么情况发生?”铁今绝依旧不放心。 “铁长老说的其他情况指的是……”东听宇道。 “就是……我打个比方,她现在肯定不能用武功,对吧?”铁今绝道。 “对。”东听宇说,“肯定不能,否则一定会对她身体再次造成伤害,会严重影响身体恢复。” “如果她用了武功,那么在阳光充足处用武功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和在阴冷潮湿处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会不会不同?”铁今绝问。 (两千六百一十二)流露 东听宇听了这话吓一跳,想:铁长老这么问是不是发现少族长想用武功? “铁长老,为什么问这么问啊?莫非少族长最近急于用武功?那可不行啊!连练都不行!请千万要阻止她用武功!”东听宇问道。 东听宇之前就以为铁红焰此次受伤就是因为想自尽,这时她想:那次少族长受伤后,我跟少族长说了她不能用武功,她还是用了,这次她该不会是仍没放弃要自尽的想法吧?我刚才看她心情挺好的,没发现她有一点想自尽的意思,难道她在掩饰,为了降低别人对她自尽的防备?她到底怎么了?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问清楚!否则要是有什么问题,这责任……太可怕了! 铁今绝看东听宇那副有些紧张的样子,立即说道:“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啊,没说她要练武功,你别担心。” “少族长最近情绪上一直没出现什么反常现象吧?”东听宇道。 “没有啊。”铁今绝道,“她挺好的,正常的很。” 东听宇想:少族长该不会对所有人都掩饰什么吧? “少族长……会不会有想伤害自己的意思啊?”东听宇问道。 这话倒是吓了铁今绝一跳。 铁今绝道:“东大夫何出此言啊?” “我听铁长老提如果她用武功的事,我便这么想了,尽管她目前已经恢复了很多,但如果她想在现在这样的身体情况下练武功的话,那就相当于想伤害自己啊。”东听宇道。 铁今绝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说:“东大夫,练武功这事是我说出来的,不是少族长说的,她最近可没流露一点想练武功的意思,一点都没有。” 都听铁今绝这么说了,东听宇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她会不会在别人面前掩饰自己这种想法啊?” “现在这情况,她肯定不会这样的。”铁今绝道,“东大夫就放心吧。” 见东听宇此时脸上仍然挂着担心,铁今绝便问会宾厅里的其他人:“你们说说,最近少族长有没有流露出一点想练武功的样子?” “没有。” “完全没有。” “没发现。” “真没有。” …… 铁今绝又问:“那你们再说说,少族长服药之类的,显得积极吗?” “积极。” “非常积极。” “少族长一看就是专心养身体的样子啊,很积极了。” …… 铁今绝又问会宾厅里的人:“少族长平时是不是严格按照东大夫说的做?” “是。” “是的。” “的确是。” …… 东听宇脸上的担忧虽然比之前淡了些,但忧色仍没完全散尽,于是继续问会宾厅里的其他人:“少族长平时是不是很小心,完全不会做给自己带来伤害的事啊?” “是啊。” “少族长一看就是在用心养伤的。” “少族长的确是非常小心的。” “少族长特别小心,不可能伤害自己啊。” …… 听那些人都这么说,东听宇这才放下心来,对铁今绝说:“那就好。” 铁今绝说道:“现在你能确定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了吧?” (两千六百一十三)潮湿 “是的。”东听宇说道,“不好意思。” “没事。是我的问题,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刚才就换个例子跟你说了,其实举别的例子也一样的。”铁今绝道,“既然我都举这个例子问了,我就不再想别的例子了,请东大夫回答一下我刚才问的问题吧。” 东听宇对铁今绝说道:“以少族长目前的身体情况,如果她在阴冷潮湿处待了不满二十四个时辰时用了武功,那么在阳光充足处用武功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和在阴冷潮湿处用武功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是没区别的。但是,如果她在阴冷潮湿处待了二十四个时辰以上,这时就算她不用武功身体也会受到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她再用了武功,那么她在阴冷潮湿处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会比她在阳光充足处用武功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严重。” 铁今绝道:“看来二十四个时辰才是重点。如果时间控制在二十四个时辰内,那么就算她在阴冷潮湿处待着,并且出现什么对她身体本身不利的事,那么阴冷潮湿处这个环境本身也不至于加重那不利的事对她的伤害?” “的确是这样。”东听宇说道。 “去阴冷潮湿的地方待上二十四个时辰以上是仅仅会对恢复到目前这个阶段的少族长身体造成影响吗?”铁今绝又问。 “是的。”东听宇道,“其实少族长身体恢复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她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恢复阶段。我是打算明天来给她查身体的,如果发现她身体恢复已经进入这个阶段,就会告诉她目前已经可以适当地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去阳光下走一走,只要她不觉得累,走得久些都行。如果是以前那种情况,她没恢复到这个阶段时,就算她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待上二十四个时辰以上,身体也不会受到什么特殊影响。进入最后的恢复阶段后,像这种以前没有的需要注意的事项便出来了。以少族长之前那样的身体状况,照顾她的人自然也不会让她在外面待太久,更不存在在阴冷潮湿处待上二十四个时辰以上的情况了。现在这情况,也不会有人让少族长在阴冷潮湿处待二十四个时辰以上,但既然进入了这个阶段,注意事项我还是要说清楚的。” “也是。”铁今绝道。 铁今绝又跟东听宇又交谈了一会儿,东听宇又跟会宾厅中的其他人说了一下最后的恢复阶段照顾铁红焰时的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铁今绝和武寻胜进了内居中。 武寻胜从内居中锁好了内居与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红焰微笑着对铁今绝说:“东大夫说我提前进入最后恢复阶段了,我真是很感谢这段时间所有照顾过我的人。” 铁今绝说道:“进入最后的回复阶段也不要掉以轻心,你还要像之前那样,一切都严格按照东大夫说的来做啊。” “我知道。”铁红焰道,“舅舅放心吧。我以后还要做很多事,身体必须恢复好啊。” (两千六百一十四)药瓶 武寻胜迫不及待地知道东听宇之前都说了些什么,锁好门后便向铁今绝询问东听宇说过的话。 铁今绝再次让武寻胜跟他一起到他写字用的那张桌子旁,通过写字让武寻胜了解东听宇谈过的情况。 武寻胜得知铁红焰提前进入了最后的恢复阶段,恢复得比东听宇想象中的还要快时,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坐在床上的铁红焰正好看到了武寻胜的笑容,觉得他笑得太好看了。那一刻,她仿佛看到春天的阳光明媚,繁花似锦,仿佛听到潺潺流水携着欢乐,鸟语虫鸣带着活跃,仿佛感觉到了清风和煦,空气沁人心脾。 她没舍得移开目光,一直看着他。 武寻胜脸上的笑容并没立刻消去,对他来说,听到铁红焰身体恢复比东大夫想象的要快的消息的确令他心花怒放。 然而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似乎有人在看着他,他便转头望向了铁红焰,当时脸上仍旧带着那灿烂的笑容,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好奇。 铁红焰没想到他竟会在此时突然看向她,她便赶紧看向了桌子上的一个装药的瓶子,然后立即拿起了了那个瓶子,打开瓶盖,好像在看里面还剩多少颗药一样。 武寻胜这才把目光从铁红焰那里移开,移向了铁今绝刚刚写了字的纸。 看着那些话时,他又问了铁今绝一些问题。 铁今绝又通过写字告诉了他。 接着铁今绝便把写了字的纸烧掉了。 武寻胜又问了问铁今绝关于去那个地下发生了变化的地方之事,铁今绝也通过写字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了。 铁今绝又通过写字与武寻胜交谈了一番后,又对铁红焰说了些话,然后把之前烧那些纸留下的灰收拾了,用纸包好放入了自己的衣袋中,就离开了内居。 武寻胜将铁今绝送出会宾厅后立即回到了内居中,关好了门。 铁红焰对武寻胜说她想通过写字跟他交谈。 武寻胜便拿着写字用的东西走到了铁红焰床边,把那些东西放在了她床边的桌子上。 铁红焰通过写字跟武寻胜交谈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武寻胜总是很开心的,就算是他没笑的时候,他眼角也是带着笑意的。 铁红焰写了些字问他是不是心情不错。 武寻胜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说道:“你看出来了。”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他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武寻胜道:“等你身体完全恢复的那天,可能我会高兴得去野地里放纸鸢。”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了些字,大意是说,当日两人如果恰好都有空的话,她就跟他一起去野地里放纸鸢。 武寻胜说:“好啊,那你就赶紧养好身体,到时候一起放纸鸢。” 说完,他又对铁红焰说:“写了字的纸,我先烧了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他。 武寻胜一边烧一边说:“我知道你想说的还没说完,你继续在纸上写吧,一看你现在就是精神很好的样子,写多少也不会累。” (两千六百一十五)废话 铁红焰笑了笑,便继续写了起来。 两人就一直用这种方式交谈着,直到后来武寻胜要去做别的事了,他才将那些写了字的纸烧掉,把灰收拾了用纸包好,装进了自己的衣袋,带出了恒联居。 会宾厅的人进了内居时,铁红焰依然不觉得累,但毕竟坐了很久,还是决定躺下休息一会儿。 【第二百五十七章】 铁仓廷的一处地室中,聂挥毫正在权出猛的辅助下练功。 聂挥毫水平上了一个台阶后,决定休息。 权出猛便停止了作法。 聂挥毫并没有让权出猛也休息的意思。 “你,解决上次我说的那个问题吧。”聂挥毫道。 “什么时候?”权出猛问。 “你说呢?”聂挥毫道,“你不是自认为很聪明吗?怎么还问这问题?” “聂长老,我上次不是说了吗,我上次作法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打雷,我受了些影响,要想再次使用同样的法术,需要等上几天。”群出猛道。 正如权出猛说的那样,上次他刚开始作法,就赶上外面打雷了,他开始作法的时间正是铁今绝、铁万刀、厉凭闰三人在那个地点听到雷声之前。 聂挥毫说:“打个雷能影响得了你?” 权出猛心中很是不快,他知道,虽然他不曾接受过浣世,很多情况都限制不了他,然而打雷这种现象却能直接影响他作法。 他说道:“很多时候我都不会受各种影响,打雷是个例外。” 聂挥毫说道:“我还真没听哪个方士因为打雷受这么大影响的。” 权出猛说:“等这段时间过了,我一定赶紧作法。”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知道到底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啊?”聂挥毫问。 “到我作法的时候就能知道了。”权出猛道。 “废话!”聂挥毫说,“油嘴滑舌的!你不是觉得铁仓廷里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吗?” “是的,聂长老,但这只是我觉得,我还是要通过作法才能确定啊。”权出猛道,“我那次作法就是在测是不是这样,谁知道正好就打雷了。打雷不仅影响了我作法,也对我产生了严重影响,导致我现在根本不能作法去做那件事啊。” 聂挥毫道:“你怎么知道你现在不能作法啊?” “我感觉是不能的,不对劲。”权出猛说。 “你试过了?”聂挥毫问。 “没试过。”权出猛道。 “那你就这么说啊?你好大的胆子,在我面前你说话竟如此随便!”聂挥毫说。 权出猛道:“不随便啊,我确定不能才跟聂长老说的啊。” “没试就敢说确定?我跟你说啊,好多事你得自己试了才知道,别老以为凭感觉就一定对!”聂挥毫说道。 权出猛说:“我的感觉真的不会错。” “之前我让你办的那几件事你是不是曾经感觉你能办成啊?”聂挥毫问道。 “我……也没……”权出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什么?”聂挥毫说,“你是想说你也没感觉你能办成吗?” “我……”权出猛道。 (两千六百一十六)不适 不等权出猛说完,聂挥毫便打断他的话立即说道:“要真是这样,你在没感觉能办成的情况下竟然答应我,还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那你这不是骗我吗?你好大的胆子啊!” 权出猛道:“不是啊,我并不是想说我没感觉我能办成,我也没骗聂长老!” “那你想说什么啊?”聂挥毫说,“并不是想说你没感觉你能办成?那你当时是不是感觉你能办成了?” “我……”权出猛刚想说什么,便觉得不对劲,如果这个时候他说他当初感觉自己能办成,但是后来他又没办成,这便证明他之前的感觉并不对。 “你什么啊?”聂挥毫说。 权出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因为这种时候,不管他怎么说都会让聂挥毫责怪他。 “你要是当时感觉你能办成,那你最后怎么就没办成呢?”聂挥毫道,“我还以为你感觉很准呢,原来你的感觉根本就不靠谱啊。” 权出猛心想:聂长老有这么咄咄逼人!真是不想忍他了,但是我一定要沉住气,一定要忍!他是将来能给我带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之人!我就忍了! 权出猛正忍着,谁知聂挥毫又继续说道:“刚才是谁说‘我的感觉真的不会错’了?” 权出猛道:“是我说的。但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不能为那件事作法这个感觉不会错,我并没有说我对所有事的感觉都不会错。” “又解释?”聂挥毫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解释?我想要的是我要达到的目的,既然目的没达到,你解释又有什么意义?” 权出猛压着自己的情绪说道:“聂长老,我只是希望您不要生气。” 他想:这么说,看他什么反应?我能跟他说出这话,也说明我真是有本事了。他这么对我,我竟然说希望他不要生气?不管他生不生气,我都已经生气了啊! 聂挥毫觉得权出猛这句话还算顺耳,火气一下子就降了不少,他觉得这权出猛还是有望被他训练成他想要看到的那种人的。 然而他并没立即给权出猛好脸色,而是说道:“如果我已经生气了呢?” “那……”权出猛道,“请求聂长老原谅!” 聂挥毫借着烛光看着他,并没立即说什么。 权出猛说出这句话时,心中一阵强烈的不适,仿佛腹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没多久就会吐出来一般。他心想:我怎么这么低声下气的?明明我已经生气了,他问我如果他已经生气了怎样,我都没原谅他呢,还要请求他原谅? 他立即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谁让他是铁仓部族的长老的?谁让他有权有势的?谁让他以后将会成为铁仓部族的下一任族长的?谁让我有求于他的?谁让他能给我带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既然他是这样的人,我想达到目的就必须继续忍,想想以后我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日子,到那个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对我低声下气啊!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觉得我今天对聂长老低声下气是值得的! (两千六百一十七)外行 尽管这么想了,但见到聂挥毫在他说了那种被他认为低声下气的话之后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没对他说什么话,权出猛立即又有点不平衡:我都做到这步了,他还不给我面子吗?他还要怎样? 紧接着他再次压下自己的情绪,想:没有今天的低声下气,就无法得到将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不要不甘心!今天这样,是为了以后! 正想着,之前看着权出猛没说话的聂挥毫这个时候说话了:“原谅?” 权出猛想:怎么?他还想怎样?不原谅?不原谅他能怎样?我要忍住,不能发火! “望聂长老原谅!”权出猛说道。 说完权出猛又是一阵不适,心想:算我原谅他了还差不多! “那你试试。”聂挥毫吐出了四个字。 权出猛想:什么?我如此低声下气地跟他说话,他还不直接表示原谅我,竟然还让我试试?他懂作法吗?他就这么随便说!试出什么后果来他承担得起吗?一个外行,竟然敢跟我说让我作法试试! 然而权出猛只好压着火气,对聂挥毫说:“聂长老,这试不得。” “怎么试不得了?”聂挥毫道,“你不是想让我原谅你吗?” “如果我真的试了,会出大事的。”权出猛道,“聂长老记得上次我倒在地上的情况吗?” 聂挥毫想:这么严重?那还是不要逼他了!他对我来说有很大利用价值,如果没有他,我怎么继续练铭尊绝卢秘功?这对我未来当铁仓部族的族长有巨大影响。他还真不能出什么事。那我就忍了他了。 聂挥毫问道:“如果试了,会出那么严重的事吗?” “我的情况可能跟那次不一样,但事情严重程度一点都不会比那次轻。”权出猛说,“这种事极其危险。” 聂挥毫说:“那你有没有别的方法来确定到底是不是哪个地方不对劲?” “要是我上次没因为打雷受影响,我还真有办法,但是我已经受影响了啊。”权出猛说道,“所以就无法用别的方法来确定了。” “那你说,你现在还能做些什么?”聂挥毫问。 权出猛回答:“我能辅助聂长老练铭尊绝卢秘功。” “又说废话!”聂挥毫道,“你一天要说多少废话?” 权出猛道:“这是实话啊。” “我问你现在能什么?”聂挥毫说,“我现在在休息,等我休息过后我才继续练铭尊绝卢秘功!在我休息这段时间你不要做点有用的事吗?” 权出猛心想:聂长老自己休息,却不说让我休息,既然如此,我就自己说! 权出猛说道:“我陪聂长老一起休息。” “我说的是有用的事!”聂挥毫说道。 “是有用的事啊,人都是要养精蓄锐才能更好地做事啊,养精蓄锐本身就是有用的事。”权出猛道,“所以聂长老练铭尊绝卢秘功练一阵后,需要像现在这样休息啊。我也一样,为了更好地为聂长老做事,我也需要养精蓄锐,正好陪聂长老一起休息了。” (两千六百一十八)责任 聂挥毫想:我教给他做的事他都没做好,还想休息?算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他那天出了那样的事,看得出来他这身体情况也不怎么样。要是不让他休息,要是他出了什么问题,影响我练铭尊绝卢秘功就不好了。 然而聂挥毫又不想直接同意他休息,于是说道:“伶牙俐齿的啊,要是你不休息,是不是到时候又会出什么事啊?” 权出猛想:既然聂长老这么问,那大概就是有要让我休息了意思了?那我肯定不能否认啊,但缺少这么一会儿休息时间,我也真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如果直接跟聂长老说如果我这会儿不休息身体便会出问题,那聂长老会觉得我骗他! 于是权出猛说道:“很有可能。” “既然如此,那可要防止你出什么事啊。现在我练铭尊绝卢秘功的进度已经慢下来了,想像以前那样‘快涨’都做不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那我岂不是连慢练都会受影响?”聂挥毫说。 “是啊。”权出猛赶紧接道。 “那你还是休息吧。”聂挥毫说,“但是,一旦你能做那件事了,那你就得立即做。” “是,聂长老。”聂挥毫道。 两人休息了一段时间后,聂挥毫又想起了什么,便问权出猛:“如果铁仓廷里真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你作法晚了,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啊?” 权出猛想:我都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具体情况都不知道,我怎么回答啊?再说,就算做作法晚了真会有什么后果,我能怎么样?该不能作法还是不能作法啊? 权出猛便说:“希望不要这样。” 聂挥毫道:“要是真有什么后果,那怎么办?” 权出猛说:“这都是那天打雷造成的啊。” “把责任推给雷,你就没责任了吗?”聂挥毫问,“谁让你正好在打雷之前作法的!” 权出猛说道:“聂长老当时让我作法啊。” “我?”聂挥毫说,“我又不懂法术,我让你作法,你感觉肯能会有什么问题时你可以不作法啊。” “我听聂长老的话,而且当时我在这地室里,看不见天色,也没想到我刚开始作法就打雷了啊。”权出猛说道。 聂挥毫问:“听我的话?这事难道怪我不成?你自己不会掌握好时间?” “不是怪聂长老的意思。”权出猛道。 “那你说,是谁的责任啊?”聂挥毫问。 “雷的责任。”权出猛说。 聂挥毫说道:“这里也就是只有你我两个人,要是周围还有别人,你信不信别人能笑出声来?” 权出猛想:有什么可笑的?明明聂长老就是有责任,我也不好说什么,我都把责任推给雷了,已经够给他面子的了,他竟然还觉得我说的可笑! 然而权出猛决定继续忍耐,立即说道:“虽然听起来好笑,但我说的是事实。如果不是我正在作法时打了雷,我当时应该就能了解到要了解的情况了,我身体也不会受影响。” (两千六百一十九)飞箭 聂挥毫说:“什么叫你正在作法时打了雷啊,明明是你在快打雷的时候作法了。” 权出猛想:聂长老刚才还嫌我废话多,他这不是废话吗!怎么又说回来了!就是他让我在快要打雷的时候作法的,我又不知道当时快打雷了,难道我平白无故跟他说当时不作法,过一段时间再作法吗?再说我怎么能那么巧想到跟他说等过一段时间再作法? 然而权出猛觉得为了将来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必须继续忍耐,于是说道:“目前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说天意弄人,等我可以使用法术做那件事了,我一定及时做。” 【第二百五十八章】 铁今绝把东听宇说的铁红焰的身体情况告诉了铁万刀后,铁万刀安排好了次日他们一起去入口处的事,但具体时间尚未确定,要看铁万刀的时间。 次日上午,天气不错,太阳尚未出来,铁今绝和厉凭闰便按照之前说好的一起去了霸空殿。 由于铁今绝特意跟铁万刀强调了之前东听宇说铁红焰最好在阳光充足的地方走一走,铁万刀看当天天气像是个大晴天,便决定多处理一会儿部族里的事情,等太阳出来,一行人再一起前往那个地点。 铁万刀让铁今绝和厉凭闰到另一个房间中去等着。 铁今绝想跟厉凭闰提跟厉凭闰的妹妹有关的事,但又觉得这里是霸空殿,到处都是铁万刀的人,不知会不会有人在暗处听着,于是也没说起来,只是随口跟厉凭闰聊了几句天。 因为后来铁今绝又帮厉凭闰说过话,厉凭闰表达了对铁今绝的感谢。 铁今绝也只是说了“不用客气”四个字,由于谨慎,便并没多说什么。 铁今绝当时觉得时间非常宝贵,如果只是干待着或者闲聊也太浪费了。他感到对他这个已经知道自己已在人世上时日无多的人来说,时间真的快如飞箭。他认为此刻每过一会儿,自己的生命便少了一会儿,他便会想后面他的生命中到底还有多少个这样的“一会儿”。 于是,他决定不主动说什么了,而是想部族里他还做还没做的事,毕竟有些事在着手做之前是需要充分思考的,他如果能在此处就想得清清楚楚,等到要做时直接去做就很方便了,就算在这里没把该想的事想好,他到时候接着想,那做之前也能节省些时间。 铁今绝真真切切地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立即开始想部族里需要他处理的正事了。 厉凭闰看铁今绝不再说话了,他自己也没主动跟铁今绝说什么。 铁今绝正想着重要的事,便听到有人敲门了,他开门后听到那人说族长让铁今绝和厉凭闰到议事厅去。 铁今绝虽然还没想完要想的事,但觉得铁万刀这么快就派人来叫他们了也好,他估计他们立即就要出发了。 铁今绝和厉凭闰一起到了霸空殿的议事厅中,看到铁万刀已经准备好了。 “我刚才跟手下说了,太阳出来就告诉我。”铁万刀道。 (两千六百二十)三排 “手下已经来告诉族长了?”铁今绝问道。 “是啊。”铁万刀道,“我手下说一看就觉得一会儿太阳会非常充足。” “那正好。”铁今绝说。 “现在就去傲乾殿。”铁万刀道。 三人便出了霸空殿,一起前往傲乾殿。 到了傲乾殿门口,铁万刀对厉凭闰说:“一会儿你在大厅里等着,我跟铁长老去找少族长和少族英。”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三人进了傲乾殿后,铁今绝和铁万刀一起去了恒联居,厉凭闰便留在了傲乾殿的大厅中。 厉凭闰坐下后,突然想起来当日需要试一试自己的一种法术,但试那种法术时动作会比较明显,看到大厅中有傲乾殿的人,为了防止被人怀疑,便决定等办完事离开后自己再试,他还默默地提醒自己当日不能忘记这件事,因为那法术必须当日试。 铁今绝和铁万刀到会宾厅中后,铁万刀问了会宾厅的人铁红焰的身体情况,会宾厅的人告诉铁万刀,少族长状态一直都很好。 铁今绝和铁万刀还从会宾厅的人口中得知了铁红焰刚刚穿好了出去要穿的衣服,做好了出去走走的准备,正在内居中跟武寻胜说话。 铁今绝敲了会宾厅的门后,铁红焰通过眨眼示意武寻胜开门。 武寻胜开门后跟二人打了招呼。 两人进入内居后,武寻胜将内居与会宾厅之间的门关好。 铁万刀跟铁红焰说了几句话,问了问她大致的身体情况。 铁红焰回答后,铁万刀便说:“我们这就走吧。” 接着,他便示意武寻胜把铁红焰扶起来。 武寻胜非常小心地将铁红焰扶起后,铁万刀说:“厉凭闰在大厅里等着呢,我们走吧。” 说完他便出了内居。 武寻胜扶着铁红焰出了内居。 铁今绝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也出去了,到了会宾厅中便把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关好了。 四人出了恒联居,到了傲乾殿的大厅中,厉凭闰跟铁红焰以及武寻胜打过招呼后,一行人便出了傲乾殿。 刚刚踏出傲乾殿,铁红焰感到当日的阳光耀眼,便眯起了眼睛。 铁万刀跟厉凭闰说起了事情,二人走在了前面。 铁今绝觉得自己需要保护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便走在了两人后面。 五个人走成了三排。 走着走着,铁红焰便适应了阳光,不再眯着眼睛了,而且感到这明媚的阳光使她舒服得很。 路上,她一边走一边看阳光下的花草树木,觉得比起上次出来时看到的花草树木,这次看到的这些更加繁茂。 她一边走一边想象着野地里的样子:这地方的花草树木都已长成了这样,野地那里应该已如仙境一般美好了吧。 铁红焰正想着,便听武寻胜说:“我估计现在野地里的花花草草也比之前我们去的时候更繁盛了。” 本来自己正想着野地里的情况呢,就恰恰在此刻听到武寻胜说出了“野地”二字,这令铁红焰有点吃惊。 (两千六百二十一)明暗 铁红焰带着点惊讶,看向了武寻胜。 武寻胜看向她,问道:“怎么了?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失聪后的武寻胜什么都听不见,铁红焰觉得这种事情在自己没写字给他看的时候实在是解释不清楚,于是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意在告诉他没什么,然后便看向了别处。 谁料武寻胜立即说道:“该不会是你刚才也正在想野地的情况吧?” 这话再次令铁红焰吃惊,她又一次用惊讶的眼光看向了武寻胜。 武寻胜看着她的眼睛,微笑道:“我猜对了?”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说道:“真的啊?” 铁红焰再次点头。 “又这么巧?”武寻胜微笑着问道。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这时铁红焰想着他说的“又”字,想起了以前他们一次又一次在差不多的时间想到了同样的事物,说出了同样的话或者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便觉得这一次倒也不算多新鲜的事了。 刚想到这里,她便听武寻胜说道:“其实也不新鲜了。” 然而就是武寻胜这句话,又让她感到实在太巧,她再次看向了武寻胜,微笑着对她点头。 武寻胜这次倒是没想到她此前正想这一次倒也不算多新鲜的事了,但他开完笑说:“你刚才该不会是也在想这也不新鲜了吧?” 他也没想到他这句玩笑话竟然说中了。 铁红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点头。 武寻胜道:“不会吧?我这句话可是开玩笑的!你真的在想这个?”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觉得连这都能被他说中,也巧得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武寻胜问铁红焰。 铁红焰看着武寻胜,摇了摇头。 武寻胜熟悉她这样的目光,知道当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时,她便没开玩笑。 武寻胜说道:“我知道了。通着的。”他本想说“心是通着的”,但因为前面有厉凭闰和铁万刀,后面有铁今绝,他便没好意思说出“心是”两个字。 铁红焰微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用眼神告诉他,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武寻胜明白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就是在告诉他,她已明白他说的。 武寻胜又对铁红焰说道:“嗯,我知道你明白。” 铁红焰微笑着看着他的脸,见阳光洒在他脸上,更觉得他的脸好看得无法形容。她的目光不舍得移开,仿佛她这一望便能望穿人这一生中经历的多少个春天。 武寻胜注意到了她一直在看着自己,故意对她说:“阳光照在人身上,把人弄成了明暗两部分,是不是有点好笑啊?” 铁红焰对他笑了一下,便看向了远处。 武寻胜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到了两人的影子。 他小心地扶着她,两人共同前行,他看到的两人的影子也在共同移动。 有几个刹那,他感觉这两个影子会一直连在一起,一直前行,他感觉光永远都在,这两个影子便永远都不会消失,他感觉这两个影子仿佛正在走向地老天荒。 (两千六百二十二)遮住 铁红焰意识到武寻胜仿佛低着头,便也低头看向了地面。 就在她低头看向地面时,武寻胜已经抬起头看向前方了。 铁红焰也看到了二人的影子。 然而就在她刚低头时,两人正好走到了有树的地方,树阴遮住了一部分阳光,那一刻,武寻胜的影子消失了,只剩下铁红焰的影子在移动。 她看到的这情景便在一瞬间刺痛了她的心。 铁红焰又想到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从举行盟联礼那天算起,武寻胜最长只能再活一年的时间,而且在这一年里,他随时有可能离世。 尽管下一刻,武寻胜的影子再次出现了,但她心中也已经变得沉沉的了。 她抬起头看向了其他地方,尽管知道这个时候继续低头看他们的影子,也能看到忽隐忽现的武寻胜的影子,但她也已不想再看。 那些花草树木原本令人愉悦,然而此时铁红焰看到前方开放着的花朵时,却莫名担心花凋落。 望着那些花草树木时,铁红焰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所有花在开得繁盛之时瞬间凋零的景象,与此同时,她脑海里还出现了绿草瞬间变得枯黄以及满是树叶的树上瞬间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的景象。 她希望能赶走脑海里的景象,便望向了很远的地方——看不清楚的地方。 铁红焰觉得自己脑海中不该出现这样的景象,她知道自己是相信奇迹会发生的。尽管她不希望出现的景象此刻已经从她脑海中消失了,尽管此刻眼前看到的是一片生机勃勃,然而她的心情却依然没立即轻松起来。 又走了一会儿,她觉得足下似乎猜到了什么东西,便低下头看了一眼——原来是石子。 就在看到石子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她和武寻胜两人的影子——两人的影子都在。 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东西遮挡阳光了。 尽管这次看到那两个影子在一刹那给了她一点好印象,但她却再次想起了之前武寻胜的影子消失时的那一幕。 她暗暗安慰自己这次又看到了两个影子,之前看到的便不算了,然而尽管这样告诉自己,她心中依然有个结。 “这里地上有些石头,需要小心一点。”武寻胜说道。 他注意到了他们所走的这个位置地上石头有点多,便提醒她。 铁红焰点了点头,绕着石头走。 就在武寻胜看着地上的石头时,他又注意到了两个人的影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感——两个影子依然连在一起,在阳光之下并肩前行。 武寻胜不曾看到树阴遮挡了些阳光那段时间地上影子的样子,不曾看到自己的影子曾在她身边消失一段时间,便没想到曾经出现过那种情况,他认为那两个影子一直都是这样的,如之前他那次看影子的时,亦如此次他看影子时。他在心里用他两次看影子的时间点连成了线,他觉得那线不曾变化,并且,它将会延向远方,延向他们目前还看不到的地方,地老天荒。 (两千六百二十三)公道 武寻胜一次又一次想着“地老天荒”四个字,这跟他以前和铁红焰一起听狄风给他们讲天风阳和萧吟生的那些事有关。当年狄风在二人面前提到过萧吟生提过的“地老天荒”,这几个字便给武寻胜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在这样的春光之中,这四个字就像被地上的那两个影子从武寻胜心中翻出来了一样。 走着走着,他们听到那边有人大声说道:“行了,死了个蓝甲人别搞得跟多大事似的,有什么好说的!” 铁红焰心中一凛,她知道又有蓝甲人离世了,为了防止出什么问题,她并没往那些说话的人那边看,表现得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接着他们便听到那边别人说话的声音。 “就是,就是。” “好像不得了似的。” “就跟没见过这种事一样,少见多怪!” “那蓝甲人不够听话,死了活该啊。” “所以说怪他自己啊。” “就是啊,谁让他不听话!还好意思说什么‘公道’!” “尸体都扔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说了,根本不值一提。” “对呀,好像看见一只蚂蚁死了还要跟你们说一说一样。” 那边那些人说话的时候,铁万刀正好没说话,厉凭闰也没说话,所以铁万刀听得清清楚楚的,然而他觉得死个蓝甲人根本就不是个事,没觉得有什么不平常的。他想:死个蓝甲人也值得几个铁仓人在那儿说?他们也真是无聊。 听那些人说完那些话,铁万刀往那边看了一眼后,冷笑了一声。 接着他便又跟厉凭闰聊起了别的。 铁红焰清晰地看到了铁万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了一下头,然后听到他冷笑了一声。 本就难过的她心中更不舒服了。 她看着眼前的阳光,看着那些花草,思绪起伏:多少蓝甲人的生命,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那个蓝甲人还说了“公道”?公道…… 铁红焰多年来知道的残忍的事太多了,然而这段时间她多数时候都是躺在房间里养伤的,出来办事的时候也没听到这种话,当日她在心情本就发沉的情况下听到了这样的话,又看到了铁万刀那样的表现,尽管望着前方洒下来的阳光,她的心情还是变得更差了。若是她身体正常的情况下,她的反应未必会如此,然而这时候她身体仍没完全恢复,于是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几人就到了地下发生变化的那一带。 铁万刀想知道厉凭闰此刻看到的那一带的情况与上次的是否一样,便指着一些事物问厉凭闰看到的是什么。 厉凭闰回答问题后,铁万刀问铁今绝:“他跟你看到的一样吗?” “一样。”铁今绝回答。 “跟我看到的也一样。”铁万刀道。 他又跟厉凭闰说:“你这次跟上次看到的也一样,只有跟第一次来时看到的不一样啊?” “是的,族长。”厉凭闰说道。 “现在那棵树那里还冒着绿气吧?”铁万刀问厉凭闰。 “是的。”厉凭闰道。 (两千六百二十四)漆黑 铁今绝不知道铁万刀是不是想要过去看,便对铁万刀说:“族长,此地有些潮湿,虽然大夫说了,只要待的时间在二十四个时辰内就不会对她身体有影响,但我觉得少族长还是少在这种地方待着比较好,要不我们快些进去吧。” 铁万刀“嗯”了一声,便让厉凭闰带他们走到上次留了记号之处附近。 厉凭闰找到了记号后,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现在就把咒语告诉你吧!” “好。”铁红焰说道。 厉凭闰便把咒语告诉了铁红焰,接着又对她说:“这咒语到时候一定要默念准确,一点都不能默念错。” “放心吧,我记清楚了。”铁红焰道。 “还需要做什么其他吗?”铁今绝问厉凭闰。 “在我作法时,其他要进入地下空间的人需要站在距我三丈以内的位置,才能被带入地下空间。”厉凭闰说,“少族长戴着远霜明心石默念咒语,同时我作法。我们便能进入地下空间了。” 铁今绝看向铁万刀,说道:“现在就开始?” 铁万刀对铁今绝点头“嗯”了一声后,对厉凭闰说道:“现在就开始吧,你先站好位置,我们就过去,站在距你三丈内的地方。” “是,族长。”厉凭闰道。 说完,厉凭闰便站在了那个入口的位置。 接着其他人便向厉凭闰靠拢,都站在了距厉凭闰三丈以内的地方。 厉凭闰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现在开始作法,我说‘默念’两个字时,请少族长开始默念咒语。” “好。”铁红焰说道。 于是厉凭闰便开始作法了。 过了一会儿,厉凭闰对铁红焰说出了“默念”两个字。 铁红焰立即配合,默念起了厉凭闰之前教给她的咒语。 刚刚念完咒语,她就感觉周围一片漆黑,自己仿佛在一种奇怪的通道中飞速移动。 武寻胜也是这样的感觉,他想:为什么突然一片漆黑,我好像在很快地移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想对铁红焰说句话,但知道之前方士正在作法,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如果突然出声会不会影响大家要做的事,于是暂时忍住,没有出声。 周围的大部分情况都令他觉得甚是陌生,使他感到熟悉的就是他依然扶着的铁红焰。 尽管进入了不知怎样的境地,武寻胜一直都如之前那样扶着她。 这一刻,他再次觉得他和铁红焰两人仿佛无论到了哪里都不会分开。 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在感到自己于漆黑之处移动的过程中都没有出现恐惧感,也没有其他不好的感受。 铁万刀倒是觉得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心想:黑漆漆的怎么回事,我到底在什么地方移动呢?能不能赶快到达地下空间?我可不乐意在这种地方继续待下去了。 铁今绝正在想着铁红焰和武寻胜的情况,他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漆黑中移动,也没什么不好的感受。 很快,所有人全都看到了光——他们已经到了地上发着白色的光的地方。 (两千六百二十五)拿下 刚到那个地方时,铁红焰就觉得有点不舒服,但还不算太明显。 铁今绝也觉得不大舒服,但不舒服的状况比铁红焰轻。 铁今绝不知道铁红焰在这种地方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有不适应的感觉,想问她一句,但觉得最重要的是能让她赶紧离开这里。他觉得就算铁红焰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像这种地下的地方她最好也不要多待。 铁今绝想起了厉凭闰跟他说过,他们进入后,厉凭闰就再教铁红焰一句咒语,铁红焰戴着远霜明心石默念咒语,同时厉凭闰在地下作法,等厉凭闰作法完毕,铁红焰暂时把远霜明心石交给他,他继续使用远霜明心石对地下空间作法,然后把远霜明心石还给铁红焰,铁红焰就可以不继续待在地下空间了。 铁今绝对厉凭闰说道;“现在你是不是要再教少族长一句咒语,这样她好少在这里待一会儿?” 厉凭闰点头道:“是的。” 他便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再教你一句咒语,你默念咒语时我作法,等我作法完毕,你把远霜明心石交给我一下,我用它对这地下空间作法,我作法之后就把远霜明心石还给你,我再次作法便能使你离开此处了。” 铁红焰本来想多了解一下这地下空间的情况,由于感觉有点不舒服,为防止出什么事情,她便立即对厉凭闰说:“好,现在就教我咒语吧。” 厉凭闰便把咒语教给了铁红焰。 铁红焰对厉凭闰说:“你现在是不是要作法?” “是的。”厉凭闰说道。 说完,借着地上的白色亮光,厉凭闰看了一眼铁万刀。 “快作法吧,少族长也好早点出去。”铁万刀道。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厉凭闰对铁红焰说:“这次还是我说‘默念’两个字后,请少族长配合我默念咒语。” “好。”铁红焰道。 厉凭闰立即作法。 过了一会儿,他便对铁红焰说出了“默念”两个字。 铁红焰便立即配合他默念起了咒语。 厉凭闰作法完毕,对铁红焰说:“少族长,借你的远霜明心石一用。” “好的。”铁红焰道。 说着,她就把远霜明心石从颈上拿下,交给了厉凭闰。 就在远霜明心石离开她手时,铁红焰突然感觉更不舒服了,但想着自己很快就能离开地下了,便打算坚持一下。 厉凭闰使用铁红焰的远霜明心石对地下空间作法。 铁红焰感觉越来越难受,她觉得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倒是与厉凭闰作法没什么关系,而是与这个地方本身关系巨大。 铁今绝也越来越觉得这地方不适合自己继续待着,他也感觉比之前更不舒服了。 武寻胜和铁万刀到了地下后没出现什么不适感,都只是站在那里等着厉凭闰作法。 厉凭闰也是从始至终都没觉得不舒服。 厉凭闰作法完毕,刚要将远霜明心石递给铁红焰,铁红焰忽然向旁边倒去了。 武寻胜一惊,赶紧揽住了她。 (两千六百二十六)护送 铁红焰倒在了武寻胜身上,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少族长!”厉凭闰惊道。一边说着,他一边赶紧用远霜明心石去触碰铁红焰的手。 虽然手碰到了远霜明心石,铁红焰也没有反应。 厉凭闰拿着她的远霜明心石迅速对铁红焰作法,瞬间便作法完毕。 可铁红焰依旧没醒过来。 “少族长需要赶紧戴上远霜明心石。”厉凭闰说道。 武寻胜迅速腾出一只手拿起远霜明心石,将它戴在了铁红焰颈上,接着又用之前腾出的那只手继续扶着她。 “红焰,你怎么了?”武寻胜焦急地叫道。尽管地下并不热,但汗珠已从他额头上渗出。他把手放在她鼻子下方一试,觉得她呼吸似乎正常。 铁今绝道:“红焰!”由于他自己也并不舒服,便没多说什么,他觉得此时说更多话说不定会使自己更难受。 厉凭闰看向铁万刀的时候,发现铁万刀正用如尖刀一般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回事?!”铁万刀怒视厉凭闰道,“快把她救醒啊!” 厉凭闰说:“我刚才立即作法试了,暂时无法使她立刻醒来,我只能让她先回到上面。” “她有没有危险?”铁今绝问。 “绝对没危险!”厉凭闰说道,“只是昏过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铁万刀问道。 “我也不清楚。”厉凭闰说道。 “赶快作法快把她和武寻胜都送上去啊!”铁万刀怒喝道。 铁今绝由于觉得不舒服,便立即对铁万刀说:“我上去护送他们回去,去找大夫!” “对,得有个高手护送他们。”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不管找几个大夫,都一定要找东大夫!” 铁万刀立即对厉凭闰说:“快作法!把他们三人都送上去!” “是,族长!”厉凭闰道。 说着,厉凭闰就赶紧作法。 铁今绝和武寻胜都觉得自己又进入了漆黑的通道之中,在快速移动。 武寻胜紧紧抱住铁红焰,防止她在他们移动的过程中受到什么伤害。 从感觉自己开始在漆黑的地方移动时起,铁今绝那不舒服的感觉便不见了。 忽然间,三人便出现在了地下空间的入口处,当时铁红焰依然没醒过来。 “红焰,你到底怎么了?!你睁开眼睛,说句话啊!”武寻胜心急如焚。 铁今绝说道:“这附近也找不到大夫,先赶紧把红焰带回傲乾殿。” 就在这时,铁红焰缓缓睁开了眼睛。 “红焰,你醒了,你哪里不舒服?”武寻胜一脸关切问道。 “我没事。”铁红焰对武寻胜摇了摇头。 “可是……怎么回事?我刚才……”铁红焰回忆起了之前的情况。 铁今绝说道:“你刚才昏过去了,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铁红焰说道:“我现在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啊,我想想啊,之前我不是已经进了地下空间吗?” “是啊。”铁今绝道,“厉方士作法完毕,刚要把远霜明心石还给你,你就突然昏过去了。” (两千六百二十七)摇手 铁红焰这时想起来在地下空间时自己的确曾经感到不舒服,但此刻她觉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便对铁今绝说:“我已经没事了。现在我们要回傲乾殿吧?” “此地不宜久留,尽快回傲乾殿吧。”铁今绝说道。 “走吧!”铁红焰道。 说着她就要往傲乾殿的方向走。 武寻胜扶住她,说道:“我背你回去。” 铁红焰连连摇头,然后用右手食指指了一下自己,又立即伸平手掌摇了摇右手,目光里仿佛闪烁着“我没事”三个字。 武寻胜还是不放心,对她说:“你刚才昏过去了,刚醒来,一会儿要给你找大夫查身体!在大夫见到你之前,你可不要自己走,万一……万一情况更严重了怎么办?那我会更着急的!” 铁红焰看他急得额头的汗珠快要滴下来了,便用袖子替他把汗抹了,然后微笑着,再次用右手食指指了一下自己,接着伸平手掌对武寻胜摇了摇右手,意在告诉他不要着急,她真没事。 她又要自己往傲乾殿的方向走。 焦急的武寻胜再次扶住了她,说道:“你昏过去的时候,是族长说要找大夫的,要是在大夫给你查身体之前你又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跟族长交代?” 说完,他担心铁红焰仍要自己走,便对铁今绝说道:“铁长老,我真的很担心她,也担心我自己该怎么跟族长交代。”他将声音降低了一点,继续说道:“少族长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她根本就不能出任何事啊!就算她真觉得自己没事,目前也需要小心谨慎啊!” 说到后来,武寻胜的话既是给铁今绝听的,也是给铁红焰听的。 铁今绝看得出来武寻胜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跟自己说这些话是希望自己帮忙劝铁红焰同意他背他回去,实际上铁今绝也觉得武寻胜说得的确对。他认为像铁红焰这种还要做大事的人自然不能出什么问题,于是立即对铁红焰说:“红焰,他说得有道理啊,你就让他背你回去吧。你对很多人来说都很重要,再说,如果你走着回去路上有什么事的话,他也确实不好跟族长交代。” 铁红焰自己有感觉,知道走回去肯定没事,根本不需要别人背回去,但看武寻胜那么着急,又听铁今绝这么说,便说:“那好吧,辛苦他了。” 说完她便对武寻胜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问铁红焰:“你同意我背你回去了?” 铁红焰又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知道一定是铁今绝帮他说话起到作用了,对铁今绝说:“多谢铁长老!” 铁今绝对武寻胜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便背起了铁红焰,三人朝傲乾殿走去。 在铁红焰醒来之前,他们本打算就近找到大夫先给她看一看,然而她醒了,她看上去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自己也说自己没事,于是他们决定等她回到傲乾殿后再找大夫给她看了。 路上,由于知道武寻胜体力有限,铁红焰便故意让他停下来,她下来,她让他休息。 (两千六百二十八)背进 很快,武寻胜便再次背起了铁红焰。 过了一会儿,铁红焰又觉得他太辛苦,再次下来。 然而武寻胜却很着急,他希望能早点让大夫给她查身体。 她刚刚下来,武寻胜便说道:“红焰,我不累。及早请大夫给你查身体很重要,我们需要早点回去。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一因为请大夫给你查晚了而出什么事情,我真的没法跟族长交代。” 铁红焰看得出来武寻胜多着急,便没再硬让他继续休息。 三人到了傲乾殿附近,铁红焰想自己走回去,武寻胜感觉到她又要下来,对她说:“我直接把你背回去吧,如果族长知道在你已经昏倒过的情况下我还让你自己走着进去,我实在不好跟族长交代。” 铁红焰考虑到了武寻胜好跟铁万刀交代的事,便允许他把自己背进傲乾殿了。 武寻胜刚背着铁红焰进了傲乾殿,铁今绝便让人立即去找大夫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三人进了恒联居的会宾厅,厅内的人便问纷纷问铁今绝,少族长怎么了。 铁红焰为了防止会宾厅的人认为她出了多大的事情,还没等铁今绝说话,便对那些人说:“你们不要问铁长老了,我直接告诉你们吧,我现在感觉自己身体情况很好。” 铁今绝想起铁红焰是在地下空间昏倒的,也不好跟会宾厅的人说,觉得既然铁红焰让那些人不要问他了,他便说:“她都说了,我就不说了。” 由于铁红焰跟他们说不要再问铁今绝,那些人便也没继续问。 武寻胜一直将她背进了内居,走到了床边,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下来。 铁今绝进入内居后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武寻胜一脸关切地问坐在床上的铁红焰:“你后来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铁红焰微笑着摇了摇头,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一直都感觉很好,本来我就没事。” 武寻胜仍不大放心,用带着担忧的眼神看着她,道:“可是你刚才在地下空间,确实突然昏过去了啊。” 铁红焰也不知该怎么说,便只是尴尬地笑了一下。 铁今绝很快便听到了有人敲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打开门后,原来是个大夫。 由于这个大夫正好刚刚给傲乾殿的人看过病,准备离开时便接到了消息,就立即到了。这大夫正好是在上次铁红焰在内居中吐血那天来过傲乾殿的。 大夫给铁红焰切脉,觉得她只是受了伤后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而已,根本就看不出别的问题。 铁今绝问大夫她怎么样,那大夫说:“少族长只是受了伤还没完全恢复,但目前状态很好。” “是吗?”铁今绝道。 大夫表示再诊断一番,便又诊断了起来。 见大夫诊断完毕,铁今绝问:“怎么样?” “只是还有伤没完全恢复,没别的问题啊。”大夫道。 铁今绝告诉那个大夫,他会给他更多报酬,但少族长还有伤没完全恢复的事,他绝对不能往出说。 大夫答应了。 (两千六百二十九)不累 铁今绝、武寻胜和大夫出了内居,会宾厅中一个平时照顾铁红焰的人进了内居。 铁今绝在会宾厅中关好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后,问那个大夫刚才说的话到底是实际情况还是仅仅是适合当着少族长说的话。铁今绝觉得有的大夫当着被诊断者时说话会考虑被诊断者的心情,所以这样问。 大夫说道:“就是实话。我并不是为了照顾少族长的心情才那么说的。” 铁今绝又跟大夫说了几句话,便给大夫拿了报酬,让大夫离开了。 铁今绝又跟会宾厅里的人说了些话。 会宾厅和内居中的门开了,之前进入内居的人出来了,跟铁今绝说少族长已换好了衣服坐在床上。 铁今绝和武寻胜进去后,铁今绝关上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武寻胜虽然从铁今绝和大夫的表情推测铁红焰应该没什么事,但他并不知道实际情况是不是如他猜的那样,他此刻仍担心铁红焰的身体。 看到铁红焰正坐在床上,他便对她说:“红焰,东大夫还没到,我觉得你还是躺下来休息比较好吧,到时候我也更好跟族长交代啊。” 铁红焰知道自己根本没事,她并不累,她此刻不觉得头晕,身体也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本来并没打算躺下,然而看到武寻胜那透着担忧的眼神,虽然知道他说那样更好跟族长交代其实只是为了让她躺下,她也还是决定躺下了。 她微笑着看着他,一脸无奈的神情,仿佛在跟他说:“我本来就没事啊,大夫都说我没事了,可能你还不知道吧,看你依旧这样担心,那我就先躺下让你放心吧。” 她便拿下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躺了下来。 武寻胜这才放心了一点,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严了被子。 铁红焰又微笑着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仿佛在说:“我没那么怕冷。我都恢复到现在这个阶段了,不需要盖那么严的。” 武寻胜就像看懂她要跟他说什么一样,满眼都是关心,说道:“还是不能着凉的,毕竟你今天又昏倒了。”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舅舅,他是不是还不知道刚才大夫给我诊断的结果啊?” “嗯。”铁今绝道,“他的确不知道。” “还是写字让他知道吧。”铁红焰道,“他总是以为我有什么事一样。” 铁今绝说:“我这就写字告诉他。但你也不要掉以轻心,虽然大夫是说了你没事,但你今日确实昏过去了,这事情我觉得更奇怪了。” “舅舅放心吧,我正躺着呢啊。”铁红焰道,“我现在真的感觉自己一点事都没有,舅舅不用担心。” 武寻胜问铁今绝:“铁长老,刚才大夫是怎么说的啊?” 铁今绝便让武寻胜来到写字的桌子前,两人坐在了那里,铁今绝便写起了字。 铁今绝把写了字的纸给武寻胜看后,武寻胜觉得大夫诊断出的结果跟他之前通过铁今绝和大夫的表情推测的一样。 (两千六百三十)酸痛 然而武寻胜并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结果就不继续担心她的身体了,他说:“可是红焰在地下空间时为什么会昏倒呢?” 铁今绝微微皱眉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想不明白。 武寻胜说道:“这真的很奇怪啊。” 之前武寻胜倒还没如此着急,此时他突然觉得她之前昏倒,但大夫却看不出原因可能更可怕。于是他更焦急了,但又默默安慰着自己。 他对铁今绝说:“铁长老,如果大夫在她昏过去的那段时间为她查身体,会不会就能查出来了啊?” 铁今绝通过写字对武寻胜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依然在默默安慰自己的武寻胜说:“也许……也许她醒来后就好了?” 铁今绝又在之上写了些字,表示他希望是这样。 铁今绝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地下空间里也出现了不舒服的情况,觉得事情可能跟地下空间有关,他决定问问铁红焰之前的感觉,还考虑要不要把自己在地下空间的感觉告诉铁红焰。 他把写了字的纸烧掉,将灰收拾好后用纸包了起来,放入了衣袋。 在做这些事的过程中,他想:如果我告诉红焰,应该不会暴露我之前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吧? 铁今绝之前一直没对任何人说出他在地下空间时出现的不舒服的现象,就是因为不确定他不舒服是不是跟自己曾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极闪有关。为了保险,他还是决定先问铁红焰的感觉,再确定要不要把自己的感觉跟铁红焰说出来。 铁今绝走近铁红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对她说道:“红焰,你仔细回忆一下,你昏过去之前,有怎样的感觉啊?” 铁红焰想了想道:“不舒服,好像身体多处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感觉自己就跟被什么奇怪的力量影响了一样。刚开始觉得双眼发涨,头发沉,喉咙发干,接着觉得空气有点稀薄,然后觉得胳膊和腿有些酸痛,这些情况越来越严重。心情方面呢,我在路上听到了死了蓝甲人的事,本来心情就受了影响,在我昏倒之前,我的情绪越来越低落,那种感觉就像……我得想想该怎么描述。” 铁今绝发现铁红焰的感觉跟自己的感觉很类似,她说的那些情况自己全都出现了,而且她说的顺序跟自己感觉到的一模一样,但他觉得自己当时的感觉并不算很明显。他想起自己从一到达地上发着白光的地方那个刹那就开始出现不舒服的现象了,便想知道铁红焰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那些现象的。 “红焰,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舒服的啊?”铁今绝问道,“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了之前才出现的吗?” 铁红焰想了想,说:“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之前才出现的……啊,我想起来了,从我到达那个发着白光的地方那一刻起,不舒服的感觉就开始了。” 铁今绝想:她竟然也是这样,跟我一样。是不是我当时不舒服跟我曾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并无关系啊? (两千六百三十一)查过 “你觉得那感觉可能跟什么有关啊?”铁今绝问。 铁红焰想了想,道:“我觉得……似乎就跟地下空间那个地方有关。可是,怎么说呢?那种感觉非常奇怪,我并没觉得我身体受了什么损害,一直都没觉得。” 铁今绝想:的确如此,在地下空间里,虽然我也觉得不舒服,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觉得我身体受了什么损害。 铁今绝说道:“你醒过来后就没再出现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吗?” “没有。”铁红焰道,“之前出现那些不舒服感觉的事情就跟没发生过一样,我醒来后感觉好得很。” “刚才大夫没查出问题来,一会儿东大夫到了,你干脆也先不要告诉她你之前昏倒的事,防止她在查之前脑海中就有你当日昏倒过的印象,你就先让她在不了解之前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直接查,等你了解了她查出来的结果后,你再告诉她你今天在外面昏倒的事,但别说地下空间,这你肯定知道的。”铁今绝道。 “好。”铁红焰说道。 “我之前还没跟东大夫说过是族长让她来给你查的,等她给你直接查过后,你知道了她诊断的结果,你在告诉她你之前昏倒的事情时再说是族长要让她给你查身体的吧。”铁今绝说。 “知道了。”铁红焰说。 就在这时,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响了,铁今绝便去开门。 正是东听宇到了。 东听宇进入后与几人打了招呼,便问铁红焰目前感觉如何。 铁红焰说她感觉很好。 铁今绝对东听宇说希望她给铁红焰查一查身体,并没立即告诉东听宇之前铁红焰昏倒的事。 东听宇有些好奇为什么铁今绝突然想起来让她给铁红焰查身体,但又觉得毕竟是部族长老让她给少族长查,她不好直接问,于是说道:“昨天给少族长查过了,如果没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我估计少族长今天的身体情况跟昨天的差不多,可能会稍微好一点。” 铁今绝和武寻胜出了内居,武寻胜关好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两人在会宾厅中坐着等候。 内居中的东听宇因为好奇铁今绝为什么突然让她来给铁红焰查身体,便问铁红焰当日有没有出现什么特殊情况。 铁红焰想着之前铁今绝跟她说的让她先不要告诉东听宇她之前昏倒的事,让东听宇在不了解那件事的情况下直接查,便说道:“东大夫先直接为我查一下吧。” 东听宇听铁红焰这么说,更觉得之前应该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事似乎是不方便告诉她的,于是她便没立即继续问,而是直接为铁红焰查起了身体。 检查一番后,东听宇对铁红焰说道:“正如我之前预料的那样,我并没发现少族长身体方面有什么异常。少族长身体正在恢复,恢复得很好,今天的情况比昨天还稍微好一点。” “完全没发现任何问题?”铁红焰问道。 东听宇听了这话,更感觉铁红焰之前有什么不寻常的经历。 (两千六百三十二)再查 尽管之前已经认认真真为她查过了,但此时东听宇突然担心自己之前做得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于是对铁红焰说道:“要不,我再为少族长查一次,可以吗?” 铁红焰点头道:“可以,那就辛苦你了。” 东听宇小心谨慎地重新为铁红焰查了一次,依然没查出任何异常来。 她对铁红焰说:“少族长,这次检查的结果与上次相同。” 这时铁红焰对她说:“我今天突然昏过去了,这会是因为什么呢?” 东听宇听了大惊,道:“是在这里昏过去的吗?” “不是。”铁红焰回答,“今天我出去走了走。” “当时有人扶着少族长?”东听宇问道。 “有啊。”铁红焰说。 “少族长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东听宇问。 铁红焰告诉了她大概时间。 东听宇说:“可是完全看不出少族长有今日曾经昏过去的迹象。这实在太奇怪了!正常情况下,如果少族长在刚才跟我说的那个时间昏过去了,那么我现在一定能发现少族长身体有异常现象!” 铁红焰道:“确实很奇怪。今天其实是族长请东大夫来给我查身体的,就是因为我之前突然昏过去的事。” 东听宇非常焦急,说:“少族长,我可不可以再给你查一次?” “可以啊,只是又要辛苦你了。”铁红焰说道。 东听宇再一次对铁红焰的身体进行了全面检查,然而仍然没查出任何异常。 见东听宇的表情显得很紧张,铁红焰问道:“查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东听宇道,“为什么查不出来呢?” 铁红焰见她着急,于是安慰道:“没查出来,估计没问题,不要着急。” “就是因为没查出来,我才着急!”东听宇道,“少族长为什么会在今天都恢复到了这个阶段的时候突然昏过去?我真的很担心!” “不要担心啊,我都醒来了啊,现在也没觉得不舒服。”铁红焰道,“没事的。” “少族长,你昏过去前有什么感觉啊?”东听宇问。 “就是感觉好像身体多处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起初觉得双眼发涨,头发沉,喉咙发干,接着觉得空气有点稀薄,然后觉得胳膊和腿有些酸痛,情况越来越严重。昏过去之前,我的情绪越来越低落。”铁红焰道。 东听宇听着铁红焰说的这些症状,完全摸不到头脑,更心急了:“这么明显的症状?” 铁红焰安慰道:“可是我醒来后,这些症状就全都消失了啊,一点事都没有,而且我刚醒来那会儿,都没立即想起来之前有过那些不舒服的经历。我现在感觉很好,估计没事。” “是族长让我给少族长检查的……那我……我到时候该怎么跟族长交代啊?”东听宇说道,“我昨天跟族长说你可以出去在阳光下走一走,我说你肯定不会有事,甚至说你就算到了地下或者其他阴冷潮湿的地方,只要你在那里待上不到二十四个时辰,都不会有事!” (两千六百三十三)方士 东听宇说的时候,显得甚是焦急。 铁红焰微笑着看着她,希望减轻她的焦虑。 东听宇继续说道:“然而今天少族长出去后,却突然昏过去了。到现在我还查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到时候……到时候族长会不会认为我之前说的话是在欺骗他?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说着说着,东听宇突然想到了重要问题,于是对铁红焰说道:“对了,这种情况,我解释不了,会不会是因为少族长今天在外面受到了什么非同寻常的影响啊?” “东大夫的意思是……”铁红焰道。 东听宇说:“少族长有没有遇到什么方士?方士可是会使用法术的。我只是举个例子,如果跟法术毫无关系,少族长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奇怪的情况呢?” 铁红焰自然不能直接跟东听宇说当日跟方士以及另外两个人进入了地下空间的事,于是说道:“如果遇到方士就会出现我这种情况吗?” “我也不知道如果少族长遇到方士,被方士施了法会不会这样,但是,我觉得,如果没遇到奇怪的事,少族长应该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吧……”东听宇说道,“要不,少族长,我请个方士给你看看吧!我认识方士,我现在就去叫方士来?” 铁红焰自然不能让东听宇这么做,于是微笑着说道:“不用了。” “可是……我该怎么跟族长交代?”东听宇道,“族长如果知道我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没查出来,一定会重罚我的!如果我把方士找来了,族长知道我在自己查不出的时候找别人来帮少族长查,知道我尽力了,会不会能对我罚得轻一点?” 铁红焰问道:“要是方士也没找出原因呢?” 东听宇想了想,道:“我才想到,要是那样……那就更麻烦了,族长还是会重罚我啊!”她心有些乱,对铁红焰说:“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铁红焰知道东听宇并不是杞人忧天,她知道以铁万刀的个性,等他回来了解到东听宇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没查出来后,他定然会重罚东听宇,如果赶上他在气头上,连要了东听宇的命这种事他都不是做不出来。她知道东听宇肯定不会害自己,只是不巧赶上了这种事,为了防止东听宇因为此事被铁万刀重罚或者要了命,她对东听宇说道:“要不这样,你就跟族长说是我自己造成的,这并非欺骗族长,因为不管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昏过去的,也肯定是因为我自己当时出现了什么状况啊。就算是我被人施了法,那也需要我自己先到达能被人施法的地方吧?” 东听宇道:“可是……这样……” “如果不这样,你想到了其他办法来防止你跟族长说出来后被族长重罚吗?”铁红焰道。 东听宇摇了摇头。 铁红焰说道:“那你到时候就跟族长这么说吧。” “目前看来只能这么说了。”东听宇道,“可是,如果族长继续问呢?如果族长问我到底是少族长怎么造成的呢?” (两千六百三十四)约定 铁红焰道:“你就先跟族长道个歉,说具体的你没诊断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事情是少族长自己造成的。当然,你也可以多说一句,不知道少族长自己能不能说出什么来。根据我了解的族长的个性,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便会惩罚你,但如果你已经说出了是我自己造成的,但更详细的情况诊断不出来,他的态度就真会不一样,应该就不会惩罚你了。” “要是族长来问少族长这件事,少族长会怎么跟族长说呢?”东听宇问道。 铁红焰说:“我就说我知道是我自己造成的。” “如果族长接着问你具体的呢?”东听宇问道。 铁红焰道:“那我到时候想些办法跟族长解释就是了,反正保证不会把你牵连进来。” “那……多谢少族长了!”东听宇说道。 “你放心吧,别那么紧张了。”铁红焰道,“我一直都很感谢你为我治疗。” “可是……”东听宇皱眉道。 “怎么了?”铁红焰道,“如果还有什么担心的,你跟我说就是。” “我是真的担心少族长的身体情况啊。”东听宇道,“今日昏过去,却又找不到原因……” “你放心吧,我会想其他办法找原因的。”铁红焰说道。 “建议少族长请方士替你查一查。”东听宇说道。 “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啊。”铁红焰微笑道,“别担心,我感觉我没事。” “多谢少族长!”东听宇道,“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你都为我治疗这么久了啊。”铁红焰道。 东听宇问铁红焰:“如果一会儿铁长老问起来,我怎么跟他说啊?” “你跟铁长老直接说实际情况就可以,就算把我们约定的事告诉他,也无妨。铁长老为人宽厚,你把实际情况跟他说出来后,他肯定能理解你。我保证他不会惩罚你,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族长。”铁红焰说道。 东听宇想了一下,说道:“可是……可是我不敢跟铁长老说出我们约定的事。”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跟族长说,就怎么跟铁长老说吧。”铁红焰说道。 “少族长以后会不会让铁长老知道我跟他那么说也是因为你跟我约好了啊?”东听宇问。 “到时候要看铁长老怎么问我,这个我看情况。你绝对可以放心,铁长老不会惩罚你,而且,就算他知道了你我的约定也没危险,我会跟铁长老说清楚,是我让你跟族长那么说的,我绝对能保证铁长老不会把我们约定之事告诉族长。”铁红焰说道。 “那好,我一会儿就先跟铁长老说,出现那样的情况是少族长自己造成的。”东听宇道,“如果到时候少族长需要跟铁长老说出我们约定的事,那少族长就说吧。只要族长不知道我们约定的情况就好。” “你相信我吧?”铁红焰道。 “绝对相信!”东听宇说。 “那你就别太着急了。”铁红焰说。 “好。”东听宇道。 (两千六百三十五)注意 铁红焰说道:“我现在很希望族长不要先找到你,这样我就可以跟族长说了。如果我先说,到时候事情可能对你有利些,但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就这样吧。” 东听宇又跟铁红焰说了几句话,便打开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今绝和武寻胜便走了过来,铁今绝要问她铁红焰的情况。 东听宇有点紧张,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觉得如果他们去会宾厅说,估计东听宇会更紧张,便对她说:“你就在这里说吧。” 铁今绝便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上了。 东听宇对铁今绝说:“我已经知道了少族长今天昏过去的事。” 铁今绝问:“是你自己看出来的,还是少族长跟你说的?” “是少族长跟我说的。”东听宇回答。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昏过去吗?”铁今绝问。 东听宇看了一眼铁红焰。 铁红焰道看到东听宇似乎不大敢说,于是自己自己对铁今绝说:“是我自己造成的。” 铁今绝很惊讶,问东听宇:“她自己怎么造成的?” 铁红焰直接对铁今绝说道:“这个她没诊断出来。” 铁今绝觉得奇怪,于是问东听宇:“是她说的这样?” 东听宇点了点头。 铁今绝想:其中一定有问题,可能要等东大夫离开后我再问红焰了。 铁今绝对东听宇说:“少族长接下来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吗?” “跟以前一样。”东听宇回答。 铁今绝说:“目前她的身体并没有异常吗?” 东听宇说:“我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以前受的伤恢复得如何?”铁今绝问。 “很好。”东听宇道,“比昨天好了一点。” “少族长昏过去一事对她身体恢复没有任何影响吗?”铁今绝又问。 “没有。”东听宇说道。 铁今绝想:红焰的身体情况会不会真是与地下空间有关,是否与法术有关?我很想问问东大夫是不是这样,但如果我真问了,会不会暴露什么,算了,先不问了。估计等族长回来后族长也会问东大夫吧。 铁今绝问:“刚才我跟会宾厅的人说了一会儿话,估计你离开内居后,会宾厅的人会问你照顾少族长是否要有其他需要注意的,我现在也想知道,你先告诉我吧。” 东听宇道:“跟以前一样就行。一会儿如果会宾厅里的人问题,我也会这么说。” 铁今绝与东听宇又说了些话,便让东听宇离开,他在内居中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东听宇到了会宾厅中后,会宾厅的人果然如铁今绝所说的那样问接下来照顾少族长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 东听宇说跟以前一样就行。 又跟会宾厅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东听宇便离开了。 内居之中,武寻胜迫不及待地问铁今绝:“铁长老,刚才东大夫说了些什么?” 铁今绝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于是指了指铁红焰,示意武寻胜,他需要跟铁红焰说些话多了解了解再跟他说。 (两千六百三十六)结果 武寻胜看向了铁红焰,铁红焰对他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在之前铁今绝写字的那张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觉得一会儿铁今绝便会通过写字告诉他情况。 铁今绝坐在了铁红焰床附近的椅子上。 铁今绝问铁红焰:“红焰,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东大夫到底有没有看出你为什么昏过去?” 铁红焰说道:“我正要告诉舅舅呢,请舅舅千万要保密,可不要让我爹知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会保密。什么事情啊?”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说:“抱歉,舅舅,之前我跟东大夫约定了一件事,后来东大夫问我如果一会儿铁长老问起来,她该怎么说,她大不敢直接说一些情况,于是我们说好,她到时候怎么跟族长说,就怎么跟铁长老说。她问我以后会不会让铁长老知道她跟铁长老那么说也是因为我跟她约好了,我告诉她,到时候要看铁长老怎么问我,还说这个我看情况。我还说她绝对可以放心,告诉她铁长老不会惩罚她,而且就算铁长老知道了我跟她的约定也没危险,我说我会跟铁长老说清楚,是我让她跟族长那么说的。我还告诉她,我绝对能保证铁长老不会把我跟她约定之事告诉族长。” 铁今绝说道:“听起来神神秘秘的。” “东大夫本来是打算自己跟你说出现我昏过去那样的情况是我自己造成的。她也跟我说了,如果到时候我需要跟铁长老说出我们约定的事那就说,只要族长不知道我们约定的就成。”铁红焰道,“但刚才当着舅舅时,我觉得她依然很紧张,要是让她直接回答舅舅可能会使她更紧张吧,我便快速替她说出来了。”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说道:“你放心吧,你都跟我说得这么清楚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惩罚东大夫,也不会把你们约定了的事跟族长说。” “我就是知道舅舅一定会这样,才敢那么做。”铁红焰道,“我们以前说过那么多秘密,多这一个也无妨了。” “是。”铁今绝道。他接着问:“你们之前特意说好了到时候她怎么跟族长说吗?” “是的。”铁红焰说。 “为什么要特意说好,她刚才给你查身体的结果到底是什么?”铁今绝问道。 “就是什么都没看出来。”铁红焰说道。 “跟之前那个大夫给你检查的结果一样?”铁今绝问。 “是的。”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想了想道:“东大夫是担心族长到时候重重地惩罚她吧?” “对,就是这样。”铁红焰道,“东大夫给我查了几次,都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她非常担心,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跟族长交代。她跟之前那个大夫不同,她是一直都在给我治疗的。昨天她跟族长说了我可以出去在阳光下走走,说了我肯定不会有事,还说了我就算到了地下或者其他阴冷潮湿的地方,只要我待在那里不到二十四个时辰,都不会有事。” (两千六百三十七)万一 “以族长的个性,东大夫昨日跟族长这么说了,今天就算我们哪里都没去,你忽然昏过去,族长也很可能会对东大夫不利的。”铁今绝说道。 “是啊,今天在太阳下走了,后来进了地下空间,突然昏过去了,而且是当着族长昏过去的,事情很严重了,我知道东大夫真不是无故担心的。”铁红焰道,“她当时很紧张,还担心族长认为她之前的话是骗他的。她想了想后问我这种情况会不会是因为我今天在外面受到了什么非同寻常的影响。” “非同寻常的影响?”铁今绝道,“东大夫指的是什么?” “她没跟我细说,就是问我有没有遇到什么方士,她说方士会使用法术。然后她还说她只是举个例子。”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说:“她想到了法术?你没跟她说什么吧?” “舅舅放心,我肯定不能跟她说今天我跟方士一起进了地下空间的事啊。”铁红焰道,“我问她,是不是如果遇到方士就会出现我这种情况,她说她也不知道如果我遇见方士被方士施了法会不会这样,但她觉得如果没遇到奇怪的事我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她甚至还跟我说她认识方士,要给我请个方士,当时就要叫方士来。”铁红焰说道。 “你可没答应让她给你请方士的事吧?”铁今绝说。 “没有答应。”铁红焰道,“我还不知道我今日突然昏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就是因为受到了地下空间的影响呢?我又不知道她会请来用哪路法术的方士,万一真请来个能看出什么的,知道了我去过地下空间的事,那就真不得了了啊!” 铁红焰此时说出的的确是当时他不让东听宇去请方士的一个原因,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其他原因。当时铁红焰想到了自己用幻缨枪法把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后会使头痛更频繁的情况,她庆幸目前自己头痛那件事还没达到能被大夫看出来的程度。她以前并没问过那个前辈这会不会被方士看出来,当日出现这样奇怪的事后,她醒来后不久便想到了这次突然昏过去是否跟以前她曾用幻缨枪法把那些蓝甲人转移到室外隐陆的事有关,尽管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她仍然不敢让她不熟悉的方士轻易给她检查身体。她担心一旦方士在今日她昏过去又醒来后这种情况下使用法术给她查身体会查到她以前头痛的事,甚至发现什么她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的迹象。 铁红焰并不知道,之前她刚刚在地下空间内昏过去之后,厉凭闰这个方士为了使她醒过来就已经赶紧给她迅速作法了,但作法后她并没立即醒来。 如果让方士给她查身体,她很有可能被方士要求把她戴着的远霜明心石暂时拿下来,防止作法受影响。在地下空间的时候,厉凭闰给她作法了,她当时没戴着远霜明心石。 (两千六百三十八)很短 铁红焰觉得就算自己戴着远霜明心石,如果一个方士给她作法,她都会担心方士看出她头痛的情况,如果她没戴远霜明心石,没什么东西可能对方士的法术造成影响,那方士便更有可能看出些什么来。 当时厉凭闰在她昏过去后给她作法,不但没使她醒来,就连她为什么会突然昏过去也没有了解到。同时厉凭闰也没了解到铁红焰其他方面的信息,并没看出她以前头痛的情况,也无法了解到她用幻缨枪法转移蓝甲人的迹象。再说,看到铁红焰突然昏过去,厉凭闰当时已经又恐惧又紧张了,他极为担心铁万刀会重罚他,他当时除了要赶紧作法使铁红焰醒来外根本就无心想其他事情。 这个时候,铁今绝听铁红焰说完“万一真请来个能看出什么的,知道了我去过地下空间的事,那就真不得了了啊!”后,立即说道:“是啊,可千万不能随便让不熟悉的方士给你查身体情况。地下空间这事目前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幸好在你昏过去后,只有厉方士一个人给你作过法。” 铁今绝这话令铁红焰内心一惊,她这才知道在她这次昏过去后已经有方士给她作过法了,而且那个人还是厉凭闰,是跟铁万刀非常熟悉的人。 铁红焰想:厉方士应该不会看出我头痛的事吧?我今天要是不昏过去多好,这一下子扯出这么多事!我现在得问清楚当时的情况。我头痛的原因就连舅舅也不知道,前辈告诉过我,这事我不能跟任何人说,如果说了,那些事我就做不成了。我要问舅舅这方面的问题,都只能小心翼翼。 于是铁红焰问:“厉方士在地下空间给我作法是为了让我醒来吗?” “是啊。”铁今绝道。 “他作法用的时间长吗?”铁红焰问。 “很短!他这次作法特快。”铁今绝回答。 说到这里,铁今绝想起了一些情况,便说:“当时你没戴远霜明心石,他给你作法完毕就说少族长需要赶紧戴上远霜明心石,武寻胜就立刻给你戴上了。我现在在想,如果你当时戴着远霜明心石,他给你作法能否使你立即醒来呢?如果是别的方士给你作法,这远霜明心石说不定会起妨碍作用,它本身就是厉方士施过法的,不知道如果厉方士作法时你戴着它会是怎样的结果。当然,既然厉方士是在你没戴远霜明心石的情况下给你作法的,这也许就是最适合他作法的方式吧。” 铁红焰想:我当时还没戴着远霜明心石?不过我也不用因为这个太担心,这远霜明心石本来就是被厉方士施过法的,就算我戴着它,估计如果厉方士要了解什么也有办法做到吧?说不定我戴着的时候他还更容易通过给我作法来了解一些情况呢。不知道他给我作法时以及作法后发生了些什么,我要继续问清楚。 铁红焰问道:“当时舅舅有没有注意到,厉方士给我作法时我是什么情况啊?” (两千六百三十九)戴上 铁今绝说道:“当时你完全没反应。” 铁红焰说:“也就是说,厉方士的法术没令我立即醒过来,而且也没使我出现什么看起来像要醒来的迹象?” 铁今绝道:“对。” 铁红焰想:这能说明厉方士对我作法并没起到作用吗? 她打算先了解一下之前发生的情况,便问铁今绝:“从我昏过去到我醒来前,都发生了什么啊?我昏过去后厉方士有怎样的反应啊?” 铁今绝说:“你昏过去后,厉方士叫了你一声,用远霜明心石触碰你的手。” “用远霜明心石碰我的手?”铁红焰道。 她想:厉方士这么做应该不会看出我的什么情况吧? 铁红焰问道:“这时我有什么反应啊?” 铁今绝道:“你这时没反应。” “那厉方士是什么时候开始给我作法的?”铁红焰问道。 “就是这会儿。”铁今绝回答,“他用远霜明心石触碰你的手后,大概是看你没反应吧,就拿着你的远霜明心石快速对你作法,时间特别短,一下子就作法完毕了。 铁红焰说道:“我没反应,然后呢?” “然后厉方士就说你需要赶紧戴上远霜明心石。”铁今绝道。 说完这句话后,铁今绝指了一下武寻胜,接着说道:“这时候他就从厉方士手里接过远霜明心石,给你戴上了,然后问你怎么了,但你当时昏过去了什么都听不到,我也叫了你一声……” 铁今绝想跟铁红焰说他当时本想说别的,但他自己也感觉不舒服就没说。然而,他又想到了他在地下空间时感到不舒服会不会是因为他曾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引起的,他担心万一真是那样,他告诉铁红焰他当时也不舒服便容易暴露什么,于是他把想对铁红焰说的话咽了回去。 铁今绝立即说道:“接下来族长就问厉方士怎么回事,还说让他把你救醒。厉方士说他作法试了,暂时无法使你立刻醒来,还说只能让你先回到上面。” 铁红焰想:厉方士都说了暂时无法使我立刻醒来,那他的法术应该没起什么作用吧?希望没起什么作用。刚才舅舅说厉方士作法时间很短,他应该不会有心思了解我的其他情况吧……可是,万一他在作法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我以前因为奇特的原因出现过头痛的情况怎么办?希望不会……不会那么巧的……虽然我也不确定他有没有了解到什么事情,但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就当他作法时注意力都集中在把我弄醒的事上了,根本顾不到别的。 铁红焰“哦”了一声。 铁今绝发现她似乎在思考,问:“你想出了什么吗?” “哦,我在想事情,但还没想出什么结果。”铁红焰只是说道,“然后怎样了啊?” 铁今绝说:“然后我问厉方士你有没有危险,他说你绝对没危险,只是昏过去了。” 铁红焰想:厉方士这么说,看来是通过作法了解到了我的情况啊…… (两千六百四十)稍微 铁红焰问道:“他有没有说更多我的情况?”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想知道厉凭闰当时是仅仅了解到了她没有危险,还是也了解到了其他的一些信息。 在铁今绝回答之前,铁红焰心中绷着一根弦,尽管她感觉,就算厉凭闰当时还说出了他了解到了与她有关的其他情况,也应该不至于说出跟她头痛有关的事。 “没说其他的。”铁今绝说道。 这答案倒是使铁红焰心中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些,然而铁红焰并没因此就觉得厉凭闰肯定没了解到她其他方面的信息,她认为就算他了解到了,也不一定就会说出来。 铁红焰问:“然后呢?” 铁今绝说:“然后我就问厉方士为什么会这样,厉方士说他也不清楚。” 铁红焰听到这里又觉得稍微轻松了些,心想:铁长老当着族长问厉方士我为什么会昏过去,厉方士应该不会在知道的情况下说他不清楚。他说不清楚其实对他自己很不利,所以他这么说,应该是真不清楚的。厉方士连这个都没看出来,那么他当时应该不会看出我头痛的事了吧?虽然我这么想并没什么根据,但还是希望这样。 铁今绝看得出铁红焰又在想事情,倒也没觉得不正常。 铁红焰又问:“我昏过去后,我爹是什么反应啊?” “族长起初好像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没说什么话,后来就在厉方士说他也不清楚后,族长就让厉方士赶快作法快把你和武寻胜送上去,当时他还是很气愤的样子。”铁今绝道,“我就跟族长说,我上去护送你和武寻胜,去找大夫。族长跟我说是得有个高手护送,还说不管找几个大夫,都一定要找东大夫。接着他就让厉方士赶快作法,把你、我还有武寻胜都送上去,厉方士答应后就赶紧作法了。” 铁红焰说道:“厉方士这次作法时,舅舅是什么感觉啊?” 铁今绝说:“跟进入地下空间时的感觉差不多。你进入地下空间时是什么感觉啊?” 铁红焰说道:“进去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在漆黑的通道里快速移动,舅舅呢?” 铁今绝道:“我也是这感觉,跟你一样。” “从那里出去时也是?”铁红焰又问。 “对,我觉得进与出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铁今绝说道。 “后来我们就出了地下空间?”铁红焰问。 “是啊。”铁今绝回答。 “然后呢,我就醒来了吗?”铁红焰又问。 “刚到地上时你并没立即醒来。”铁今绝道。 他再次指了一下武寻胜,又对铁红焰说:“他当时特别着急,跟你说话,又是问你到底怎么了,又是跟你说让睁开眼睛说句话的。我就跟他说,那地方也找不到大夫,先赶紧把你带回傲乾殿。这个时候你就睁眼了,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 铁红焰想了一下,忽然问铁今绝:“舅舅进入地下空间后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啊?” (两千六百四十一)一刻 铁今绝听后不知该怎么立即回答她,于是问:“你说的异样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就在铁今绝问的时候,他想:我到底能不能直接告诉她?我在地下空间时之所以有不舒服的感觉应该不会跟我曾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极闪有关吧?我并没做好准备告诉她我已经在那里使用了双极闪的事,可不想因为某些意想不到的原因使她在这个时候就了解到此事。但是,我在地下空间中的感觉跟她的感觉很像啊,那这应该不会跟我曾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极闪有关吧……她又没去那里用过双极闪,不是也感到不舒服了吗?她都告诉我她的感觉了,我就跟她说出我也有那样的感觉,应该也没什么。 铁红焰说道:“就是像我那样,不舒服。” 铁今绝已经决定让铁红焰知道了,便说:“有。” 铁红焰问:“舅舅的感觉是怎样的?” “跟你刚才说的差不多。”铁今绝说道,“但是我估计我的感觉应该不似你的那么明显。”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不舒服的感觉的?”铁红焰问。 “跟你一样,就是从到达那发着白光的地面的那一刻开始的。”铁今绝回答。 “什么时候结束的?”铁红焰又问。 “离开那个地面上发着白光的地下空间,进入漆黑通道的一刻就没再感到不舒服了。”铁今绝说道。 “舅舅,那你在地下空间时有没有快要昏倒的感觉啊?”铁红焰问。 “那倒没有。”铁今绝说道。 “我当时在地下空间里不舒服的程度是越来越严重的,舅舅呢?”铁红焰又问。 铁今绝说:“我也是。” “那舅舅就一直忍着?”铁红焰道,“你看到我昏过去后,一点都没担心自己到时候出什么事情吗?” “担心。我不知自己如果继续在地下空间待下去会不会出什么事,便赶紧跟族长说了我上去护送你和武寻胜,去找大夫这样的话。”铁今绝把当时的实际情况告诉了铁红焰。 “看来舅舅当时已经忍得很辛苦了?”铁红焰说道。 “其实当时还没感觉那么辛苦,我估计我感觉到的难受程度比你轻很多。”铁今绝说。 铁红焰又问:“舅舅,那你当时觉得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感觉不舒服的啊?” 铁今绝说道:“大概因为受了地下空间那个地点的影响,在这一点上,我跟你刚才说的感觉很像。” 铁今绝虽然当时的确感觉自己不舒服是受了地下空间那个地点的影响,但他也想到了出现这样的情况会不会跟自己曾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有关。然而此刻回答铁红焰时,还没做好跟她说那件事准备的铁今绝自然不能提到那部分。他跟铁红焰只说了自己的一部分感觉,并且只是说了在这一点上跟她刚才说的感觉很像。 铁红焰问铁今绝:“如果舅舅没有尽快回到地上,而是在地下空间继续待着的话,舅舅觉得自己会像我这样昏过去吗?” (两千六百四十二)变差 铁今绝想了一下,道:“我自然会担心自己出什么奇怪的状况,但是我感觉我应该不至于昏过去吧。” 说到这里,铁今绝回忆着之前自己在地下空间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觉得实际上可能要严重些,于是又补充道:“其实我也说不准,也许跟在地下空间待的时间有关系,如果时间太长了,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吧?当然,如果我能提前感觉自己没多久就要昏过去了,那我一定会赶紧让方士作法把我送出地下空间的。要是像你那样突然昏过去,那就真没办法了,幸好没发生什么。你在昏过去之前感觉到自己过一会儿会昏过去了吗?” 铁红焰说:“没有。我只是觉得不舒服,真的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昏过去。” 铁今绝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对铁红焰说:“你当时昏过去实在太突然了!我想,似乎跟远霜明心石有关。” 铁红焰想了一下,道:“嗯,刚才我还在想,如果我一直戴着远霜明心石,我会不会仅仅不舒服,但不至于昏过去呢?” 铁今绝说道:“我也这么想,尽管并不是远霜明心石刚刚离开你你就昏倒了,但这并不能表示把远霜明心石拿下来对你无任何影响。” 铁红焰道:“也许远霜明心石本可以让我少受些地下空间的影响,但把它拿下来后,地下空间对我的影响就越来越强烈,当那种影响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便昏过去了?”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铁今绝道。 “其实也没多充分的根据,我只是猜的。”铁红焰道,“我刚才听舅舅说,在我昏过去后,厉方士先是用远霜明心石触碰我的手,我当时没立即醒过来。后来厉方士又说需要赶紧给我戴上远霜明心石。了解这些后,我便猜把远霜明心石拿下来可能跟我昏过去有些关系。” 铁红焰说:“舅舅说在地下空间时不舒服的感觉跟我的差不多,那么舅舅在地下空间中也感觉到心情比之前差了?” “是啊。”铁今绝说道。 “舅舅想得出当时自己的心情为什么变差了吗?”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回忆了一下,说道:“其实当时我还没特别明确地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心情变差,但现在一回忆,我突然觉得,我在地下空间时,好像想起了你姥姥!嗯,没错,那种难受的感觉似乎……似乎跟亲人有关。红焰,你回忆一下你当时的感觉。” 铁红焰想了想,道:“如果不听舅舅说出来,我还真没搞清楚我当时心情变得更差的具体原因在哪里,现在我突然想起来,我当时心情变差好像也跟亲人有关。” “你也是想到你姥姥吗?”铁今绝问铁红焰。 铁红焰说:“好像是,尽管我没见过我姥姥,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以前舅舅跟我说到她的时候,我想象过她的样子,当时在地下空间里,我心中好像出现了我曾经想象出的姥姥的影子,我似乎还想到了那个被姥姥刻了图案的碗。” (两千六百四十三)十足 铁今绝道:“你有没有感觉你当时心情变得更差,与你似乎想到了你姥姥关系很大?” 铁红焰回忆着当时的感受,点了点头道:“好像真的是这样!舅舅呢?” “我也是这样。”铁今绝说。 铁红焰道:“舅舅,我有一种感觉……你说,那个地下空间,会不会跟我姥姥有什么关系啊?”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铁今绝说。 铁红焰说道:“在我进入地下空间,踏上那发着白光的地面那一刻,那地下空间似乎就在向我发出某种信息,那种信息令我出现各种不舒服的状况,还令我似乎想起了跟姥姥有关的事。不知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尽管我并没觉得我身体真的受到了什么损害,但我总觉得地下空间有一种似乎在针对我的感觉,跟法术有关……好像有某种法术跟我这个人‘相克’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合适,就只能说成是‘相克’,舅舅能体会出我想说的那种意思吗?” “能。”铁今绝道,“因为我也有那种感觉,感觉那个地方跟我这个人有些‘合不来’,我想的应该就是你刚才说的‘相克’那个意思。” “我在想,之前之所以我没立即昏过去,会不会是因为远霜明心石在起作用,帮我抵挡了地下空间对我的影响?当我把远霜明心石拿下后,地下空间就开始影响我了?”铁红焰道。 “说不定是这样。”铁今绝道,“在你将远霜明心石拿下来之前你就感到不舒服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地下空间对你的影响也太大了,大到连你戴着远霜明心石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 铁红焰想:“也许吧。厉方士说地下空间是被人施过法的,我们一到地下空间就觉得不舒服,这是不是正是那种法术造成的?如果是的话,那么这种法术是不是极其特殊?” “我身上也戴着防止法术产生对我不利的作用的东西呢,但是我进入地下空间后仍然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铁今绝道,“难道这种法术真的不是一般器物能彻底防住的?” 铁红焰说:“我觉得有可能。可是,如果地下空间真有什么问题的话,我爹在下面就不会受影响吗?武寻胜呢?” 铁今绝说道:“在地下空间里时,我觉得族长和武寻胜好像一切正常,尤其族长,他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应该不会选择继续待在下面吧?他说话底气十足,发火对厉凭闰大喝时,显得气势汹汹的,一点也不像已经受到地下空间影响的,最起码他不像是出现了你和我那种状况的。” “我爹在下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铁红焰问道。 “应该不会有危险的。”铁今绝道,“看得出来厉方士对族长很真诚。而且族长自然也有保护自己的措施,以族长的个性,如果厉方士不够可靠或者他觉得这事有危险的话,他根本不会去做。” (两千六百四十四)造成 铁红焰说:“要问问武寻胜的感受可能就能多了解一下情况了。” 说到这里,铁红焰想到了武寻胜已经坐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便对铁今绝说:“舅舅,刚才他问你东大夫说了些什么,你是暗示他先跟我说些话,然后再跟他说吧?” 铁今绝说道:“是啊,有些事我得问你问清楚。” 铁红焰道:“我刚才想起地下空间的事就问起舅舅了,然后又猜测跟地下空间有关的事,说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先不说这些了,还是跟舅舅说之前东大夫跟我约好的事吧,这样舅舅一会儿也好告诉他。” 铁今绝说道:“你说吧。” 铁红焰道:“刚才我跟舅舅说到了东大夫当时要叫方士,我没同意。当时东大夫很紧张,他担心不好跟族长交代,担心受到重罚。她跟我说,如果她把方士找来了,族长知道她在自己查不出的时候找别人来帮我查身体,知道她尽力了,会不会对她罚得轻一点。我说‘要是方士也没找出原因呢?’后,她想了想,觉得那样更麻烦,她认为族长还是会重罚她。当时我看出她真的很紧张,便对她说,让她跟族长说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跟她说,这并非欺骗族长,因为不管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昏过去的,都肯定是因为我自己当时出现了什么状况。我还跟她说:‘就算是我被人施了法,那也需要我自己先到达能被人施法的地方吧?’” 铁今绝说:“你不能让她找方士,还要防止东大夫被族长重罚,就跟她说好让她这么跟族长说?” 铁红焰道:“其实我当时没多考虑,就直接跟她这么说了,我知道是有些草率了,但那时候我看到她紧张的样子,就知道必须给她想办法。我明白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毕竟她前一天跟族长说了我没事,第二天我就昏过去了,到时候我爹问她我为什么昏过去了,她如果真直接说出她也不知道,那我爹肯定重罚她啊,万一在气头上,直接要了她的命怎么办?” 铁今绝说道:“这种情况确实危险,一直都是她给你治疗的,昨天他还说你没事,今天昏倒后她要是真跟直接族长说她看不出来,族长必然会重罚她。你现在已经恢复到最后的阶段了,族长就算真要了她的命也不至于影响你身体恢复了,族长要是生气时一冲动,真有可能将她置于死地。你帮她想个别的办法说,这是非常有必要的。她是什么反应?” 铁红焰说:“她起初有点犹豫,后来因为她也想不出来其他办法防止她跟我爹说后受到我爹重罚,便答应了。接着她又跟我说,如果族长继续问,问她到底是少族长怎么造成的,她该怎么办。我当时并没想好具体的解释,我觉得如果告诉她一种具体的说法并不安全,因为我无法预知族长问她的时候是什么情境,也不知道族长听到她说的话后下一句会问出什么来。” (两千六百四十五)索性 “对啊,这个时候你如果跟她说出什么具体原因来,到时候她跟族长说了,族长继续细问,那她又该怎么说?难道让她现想吗?族长又不是只能问她一个人,如果她现想出来些什么就跟族长说了,你也不知道她跟族长具体是怎么说的,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她是怎么跟族长说的,族长就来问你了,那你又该怎么说?你说的和她说的能对上吗?要是对不上可就出大事了啊!就算到时候你仅仅跟族长说就是东大夫说的那样,族长要是问你具体的,你又怎么说?你要是说不了解的话,族长也不会信啊。这种事最怕的就是到时候那些具体的情况你们两人跟族长说的不一样。”铁今绝说道。 “我也是担心这个,所以不能让东大夫跟族长说什么具体的。”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那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让她在这个时候先跟族长道个歉,说具体的她没诊断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事情是少族长自己造成的。我还跟她说她也可以加一句,不知道少族长自己能不能说出什么来。”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问道:“这样的话,既然东大夫已经跟族长说出了你昏过去是自己造成的,那就是她已经给族长答案了,族长就无法说她什么都没看出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再道歉说具体的她没诊断出来,族长应该也不会像从她口中什么答案都没问出来那样生气了。她跟族长说可以肯定的是这事情是少族长自己造成的,这个正是她给族长的那个肯定的答案,至于具体是怎么造成的,她说了不知道,族长就会来找你问了。你这样也算是为了防止你跟她到时候和族长说的不一样,索性就不让她说了,等族长听了她这样的话就会来问你,这时你就可以按你的想法说了?” 铁红焰说道:“嗯,我决定这么做有点仓促,但是当时也没想出别的来,就跟她那么说了。” 铁今绝道:“目前还无法确定你昏过去的原因,你让她这么跟族长说倒是也好。刚才你我都觉得你昏过去这事跟地下空间的法术有关系,又觉得你我到达那里后都不舒服的事跟想起你姥姥似乎有某种联系,如果到时候你昏过去的原因恰好是只适合被你和我知道的,那你让东大夫这么说可能算是安全一些的做法了。” 铁红焰说:“如果我昏过去那件事的真正原因让我爹知道,我和舅舅就会有什么危险的话,那么这个我仓促作出的决定也许还真是适合的。” 铁今绝又问:“东大夫听到你这么说后是什么反应啊?” “她问我,要是族长来问我这件事,我会怎么跟族长说。”铁红焰说,“我跟东大夫说,我就说我知道是我自己造成的。她问我,如果族长接着问我具体的怎么办。我就说那我到时候就想些办法跟族长解释,反正保证不会把她牵连进来。” (两千六百四十六)千万 铁今绝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跟她说出具体原因,但到时候你怎么跟族长说呢?” 铁红焰道:“其实我现在也没确定。” “你有没有个大致想法?”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道:“其实我有点想把我昏倒的原因说成我自己在地下空间做了点什么事,这种事是对我爹有好处的,我当时又不知道会导致我昏过去。我也不知道这么说适不适合,为了防止东大夫被重罚甚至被我爹要了命,我也许只能编理由了。” 铁今绝问:“族长问起你时,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千万别让族长找出什么破绽来!” 铁红焰道:“是的,我可要小心。” 铁今绝又问:“后来呢,东大夫又说了什么?” 铁红焰说道:“东大夫同意了,她说担心我的身体情况,我说我会想其他办法找原因。她又问我,如果一会儿铁长老问起来,她怎么说。我跟她说,她跟铁长老直接说实际情况就行,就算把我跟她约定的事告诉铁长老,也无妨。我还说铁长老为人宽厚,她把实际情况说出来后,铁长老肯定能理解她。” 铁今绝听了道:“我的确理解她。族长这个性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别人不特意使用些什么办法的话,那真就只有等着被他重罚甚至被他要了命了。你还跟她说了什么吗?” “说了,我还说我保证铁长老不会惩罚她,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族长。”铁红焰说道。 “那当然,我能理解她,自然不会惩罚她,更不可能把事情告诉族长了。这事可能涉及东大夫的性命啊。”铁今绝道,“她听后说了什么?” “她说她不敢跟铁长老说出我们约定的事。”铁红焰道,“然后我就跟她说,让她怎么跟族长说,就怎么跟铁长老说。她又问我以后会不会让铁长老知道她跟铁长老那么说也是因为我跟她约好了。我说到时候要看铁长老怎么问我,我看情况,还说她绝对可以放心,铁长老不会惩罚她,而且就算铁长老知道了她和我的约定也没危险,我会跟铁长老说清楚是我让她跟族长那么说的。后来我又跟她强调了一次我绝对能保证铁长老不会把我跟她约定之事告诉族长。她就说她一会儿就先跟铁长老说出现那样的情况是少族长自己造成的,还跟我说了如果到时候我需要跟铁长老说出我跟她约定的事,那我就说。我问她是不是相信我,她说绝对相信,我让她别太着急了。我又跟她说我现在很希望族长不要先找到她,这样我就能先跟族长说了。我告诉她如果我先说,到时候事情也许对她有利些,但是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然而后来当着我时她还没说,你就替她说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她比较紧张,尽管她在你面前时表面上看起来反应不算大,但我能看出她当时是紧张的。反正是当着舅舅而已,我说了也没什么。” (两千六百四十七)仍然 铁今绝说道:“我能理解东大夫。希望到时候她在族长面前可以正常说出来吧。” “其实根据我对东大夫的了解,一般情况下,就算遇到了点问题,她也是可以做到保持冷静的,刚才她那么紧张,大概是因为我告诉她我今日昏过去后,她给我查了几次身体却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件事太出乎她意料。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今天会毫无预兆地昏倒,再加上她昨天跟我爹说了我没事,我爹的个性她也了解,她自然会担心自己安全。刚才舅舅问起后,她显然还没缓过来呢。估计过一段时间,她从刚才那种情绪中跳出来就没那么担心了。再说,在我爹面前,她按照我跟她约定的来说是为了自己安全,我爹问她问题她必须回答,不会有人替她回答问题,无论怎样她也是会跟我爹说出来的。”铁红焰道,“舅舅,武寻胜刚才问你东大夫说了些什么,现在可以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他了吧?” 铁今绝说道:“嗯,我告诉他,至于你跟东大夫约定的事,我就不告诉他了,我只会跟他说东大夫离开之前我们说过的话。” 于是铁今绝便坐到桌前写起了字,写完后示意武寻胜过去。 武寻胜坐在了铁今绝写字的桌子旁边。 看过那些字后,武寻胜皱眉道:“红焰自己怎么造成的?”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不要着急,到时候铁红焰会告诉族长的。 “红焰只是说了东大夫没诊断出来,她没接着说自己是怎么造成的吗?”武寻胜问道。 铁今绝道告诉武寻胜,铁红焰没说。 武寻胜又问:“红焰说完后,东大夫还说过什么吗?”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当时自己问了东大夫少族长接下来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东大夫说跟以前一样。 武寻胜问:“那东大夫有没有看出红焰身体有什么异常之处?” 铁今绝又在之上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他当时问了东大夫,铁红焰的身体是否有异常,东大夫说她看不出任何异常。他又告诉武寻胜,他问了东大夫,她今天恢复得如何,东大夫说很好,比昨天好了一点。 武寻胜虽然听到了这些,但仍担心铁红焰的身体情况。 他往铁红焰那边看了一眼,恰看到铁红焰看着她。 见他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铁红焰微笑着对他摆了摆右手,意再告诉他,她没事。 武寻胜仍然担心。 铁红焰又通过做动作示意他,自己现在感觉很好。 这时铁今绝已经又写好了一些字给武寻胜看,让他知道东大夫还表示了铁红焰昏过去一事对她身体恢复没有任何影响。 武寻胜问:“今天她出现了昏过去的情况,那以后照顾她时有没有别的需要注意的?” 铁今绝先是摇了摇头,然后通过写字告诉了武寻胜,东大夫说跟以前一样就行。 武寻胜再次看向铁红焰,问她:“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造成的?” (两千六百四十八)怎样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舅舅,帮我告诉他,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还要告诉他我没事。” 铁今绝便写了些字,让武寻胜知道,铁红焰让自己通过写字告诉他这件事以后再说,接着又告诉他,她说她没事。 武寻胜看后依然无法放下心来,但觉得既然铁红焰都那么说了,自然有她的原因,而且说不定是很重要的原因,他认为自己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继续问这个了。 铁红焰看到武寻胜还是那样的表情,问铁今绝:“舅舅帮我告诉他了?” 铁今绝点头道:“是啊,我刚才写了字的纸都没烧呢,给你看看。” 说完,他便拿着那些纸走到铁红焰床边,给她看。 铁红焰看后,说道:“多谢舅舅!” 铁今绝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他还是担心我也没办法,再说你今天昏倒到底是什么原因尚不清楚,这事本来就令人担心啊。我到地下空间后自己也不舒服,也想到了你姥姥,对你今日昏倒的原因有一点自己的猜测,我也依然担心。武寻胜如果完全想不到可能造成你昏倒的原因,那怎样才能让他不担心?” 铁红焰说道:“舅舅,不知道他在地下空间里有没有出现你和我都出现过的那些不舒服的感觉。” 铁今绝说:“我先把刚才那些纸烧了,然后就问他。” 说完,铁今绝把之前写过字的纸烧了,通过写字问武寻胜进入地下空间后有怎样的感觉。 武寻胜回忆了一下道:“刚刚进入地下空间的时候,就是感觉忽然就有亮光了,就是地上发着的白光。” 铁今绝又在纸上写了些字,问武寻胜还有没有其他明显的感觉。 武寻胜说:“好像没什么。” 铁今绝通过写字问他进入地下空间后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没有。”武寻胜回答。 铁红焰看着武寻胜的表情,大概猜出了他说的“没有”是回答什么问题的,便问铁今绝:“舅舅在问他进地下空间后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吗?” “是的。”铁今绝说道。 就在铁红焰跟铁今绝说话的时候,武寻胜想: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是铁长老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该不会是知道了我的什么情况吧?方士说过,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从举行盟联礼那日算起,我最长只能再活一年的时间了,而且这一年里我随时都有可能离世。铁长老那么问我,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吧?好端端的,他却问我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铁长老知道吗?如果铁长老知道,会不会少族长也是知道的?我可不希望别人知道啊。莫非铁长老仅仅是因为盟联礼那天我在我个室中出的那件事就问了? 铁今绝又在纸上写了些字,意在问武寻胜进入地下空间后觉得跟他在地上的时候是否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武寻胜回答。说完,他便一脸好奇地问铁今绝:“铁长老为什么问这个啊?” (两千六百四十九)同一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因为不仅铁红焰在进入地下空间后感觉不舒服,就连他自己进入地下空间后也感觉有些不舒服。 武寻胜有些吃惊,他思考着铁红焰昏倒的原因,问铁今绝:“铁长老在地下空间中感觉不舒服的时候,没有感觉到自己将要昏过去吧?” 因为之前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了武寻胜,铁红焰从一进入那地面发着白光的地下空间起,就感觉不舒服了,这时武寻胜听铁今绝说他自己进入地下空间后也感到了不舒服,他便希望铁红焰昏过去只是因为暂时受到了地下空间的影响,过了那段时间就没事了,他希望那种影响跟地下空间对铁今绝的影响是一种,他觉得受到地下空间临时影响这种原因总比铁红焰身体方面的原因能令他稍微少担心一点。 他想:如果在地下空间的影响下,到达那里的人们普遍会出现身体不舒服的情况,那就不是红焰自己身体的问题了。可是我为什么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是不是因为举行盟联礼那天发生的事?因为我的身体情况已经与常人不同了,从举行盟联礼那天起,如果没有奇迹发生我最长只能再活一年的时间,地下空间反而不会对我有影响了?或者因为我……先不想我的事了,如果铁长老当时也曾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那红焰昏倒是不是就不是因为她自己身体方面的原因了? 就在武寻胜想的时候,铁今绝通过写字回答武寻胜的问题之前,先看向了铁红焰,对她说:“如果一会儿他问起你和我当时不舒服的感觉都有哪些,我就告诉他吧?” 铁红焰说道:“告诉他吧,反正他跟我们也是同路人。” 铁今绝通过写字回答武寻胜,自己当时并没出现将要昏过去的感觉。 武寻胜看到铁今绝写的字后心想:铁长老不舒服的感觉跟红焰不舒服的感觉不是同一原因引起的? 他当然希望是同一原因引起的。出于对铁红焰身体情况的担心,他想进一步了解两人进入地下空间后不舒服的情况,便真的问了铁今绝那样的问题。 “铁长老,刚才红焰有没有说过她进入地下空间后到底有哪些不舒服的感觉?”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对要写字的铁今绝说:“舅舅刚跟我说完,他就这么问了。” “是啊。”铁今绝道,“我告诉他。” 说着,铁今绝便在纸上写出了之前铁红焰说过的那些不舒服的情况。 武寻胜看了看,道:“铁长老进入地下空间后有哪些不舒服的感觉啊?”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的感觉跟铁红焰的感觉很相似,只是应该会比她轻一些。 武寻胜看到后觉得情况还算没那么糟糕,又觉得也许在地下空间中铁红焰那些不舒服的感觉跟铁今绝那些不舒服的感觉是同一原因造成的了。 武寻胜问:“红焰昏过去之前,有没有感觉到自己快要昏过去了啊?” (两千六百五十)难说 武寻胜想:如果红焰昏过去之前也不曾觉得自己将会昏过去,那她的情况是不是跟铁长老的情况又多了相似之处,铁长老没昏过去是因为他从地下空间中出来得早?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她说没有这样的感觉。” 武寻胜又问铁今绝:“既然铁长老和红焰在地下空间中不舒服的感觉都是越来越严重的,那么……铁长老感觉……如果铁长老在地下空间多待些时候会怎样?” 铁今绝看得出来武寻胜想知道他不舒服的感觉是否与铁红焰不舒服的感觉是由同样的原因引起的,也想到了他可能想知道自己如果在地下空间多待些时候会不会像铁红焰那样昏过去。他觉得武寻胜只是为了不冒犯到他而不敢问得特别明确,但武寻胜又想通过对比铁红焰不舒服的感受和他不舒服感受来分析铁红焰昏过去的可能的原因。 铁今绝于绝直接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幸好他在感觉不舒服的时候没在地下空间里待下去,否则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如果待的时间长的话,他也难说自己会不会也昏过去。 武寻胜这时稍微放松了一点,觉得也许铁红焰昏过去仅仅是因为跟铁今绝一样在地下空间受到了临时影响。尽管他并不确定这点,但默默希望是这样,他希望铁红焰身体本身并没出现其他问题。 这时他又想到了铁万刀,便问铁今绝:“不知道族长在地下空间时是怎样的感觉,刚才我觉得族长好像状态还不错,但是如果他在那里待时间长了会怎样?” 铁今绝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也想了这个问题,但想到了可靠的厉方士在族长身边,他便感觉族长不会有危险。 铁今绝烧掉写了字的纸后又跟武寻胜交流了一会儿,期间还时不时跟铁红焰说些话。 【第二百六十章】 之前,就在铁今绝、武寻胜和铁红焰三人离开地下空间后,铁万刀依旧没立即平息他的怒火。 “少族长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你不是说她进入地下空间也没事吗?怎么就突然昏倒了?”铁万刀怒道,“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就不能提前采取些措施防止她昏倒吗?” 地面上的白光映得铁今绝的脸如罩了一层霜,令人不寒而栗。 厉凭闰看着铁今绝阴冷的目光,小声说道:“族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不到会这样……” “你不是不知道少族长是受了伤的人吧?不是不知道她还没完全恢复吧?”铁今绝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多考虑考虑,就算没想到会出什么事情,那多做些措施你会死吗?” 厉凭闰说道:“抱歉啊!族长,我没什么措施能防这种事发生的……” “没什么措施?那你当初就别说她进入地下空间也没事啊!”铁万刀打断厉凭闰的话道,“你为什么不多动动脑子想想再说话?还是你说话时根本就不带脑子?平时总是说这个也不确定,那个也不确定的,这次你之前就敢确定地说她没事?” (两千六百五十一)脑袋 厉凭闰道:“族长,正常情况下是可以确定她没事的,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啊。” 铁万刀说:“她要是真有什么事,这后果你担得起吗?” 厉凭闰肯定地说:“族长,我确定少族长不会有事!她绝对没事!” 铁万刀瞥了一眼厉凭闰,道:“她来这里之前你还说过她没事呢,可是刚才呢?!” 厉凭闰的心咚咚跳得厉害,他用并不大的声音说道:“她昏倒是因为遇到百年不遇的特殊情况了。如果不是这样,她肯定不会昏过去的!” 铁万刀道:“你肯定这次你说确定后就不会再出现特殊情况吗?” 厉凭闰说:“肯定!” “那你敢不敢跟我说好了,要是这次少族长因这件事身体受了什么伤害,你就主动把你的脑袋交给我!”铁万刀道。 铁万刀说的时候目光中闪出一股阴狠之气,尽管厉凭闰这次真的能保证铁红焰没事,可他还是吓了一哆嗦。 厉凭闰说道:“我敢!我跟族长就这么说定了!” 铁万刀看厉凭闰虽然面带恐惧,但说得却很坚定,于是道:“既然如此,此事就先放在这,你跟我看看这里怎么回事。” 厉凭闰说道:“是,族长。” 铁万刀往那边走着,厉凭闰便跟在后面,距铁万刀有一段距离。因为怕铁万刀,他不敢跟得太紧。 铁万刀忽然间心中一惊,愣在了那里。 厉凭闰立即停住了脚步,担心自己再往前走便会离他太近,仿佛走到他身边身旁便会被他吃掉一般。 他朝铁万刀面对的地方看去,借着地上发出的白光,他竟看到了他曾经在那张纸四个角消失后,纸变成棕色前看到的白柱,当然这次还看到了其他东西。 那样的白柱厉凭闰已经是第三次看到了。 第一次他在给那张纸作法时,就在那张纸四个角消失后,纸变成棕色前,他就看到了白柱,当时他就觉得那几根白柱好像真实存在一样,之后他感觉棕色纸上的白色条纹像是几根白柱变成的,还觉得白色条纹有些“虚”。 后来,在厉凭闰、铁今绝和铁万刀三人第一次一起到达这一带地上时,厉凭闰站在之前用树枝画出的圆圈内对着钉子作法,钉子消失在了泥土中。就是那次作法时,厉凭闰又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几根白柱,跟那次看到的一样,此次他不仅看到了白柱,后来还看到了一个跟镜子差不多的铜制方板,他感觉那几根白柱是作为那方板的边框出现的。此次他没看到白色条纹,这个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白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而且就在该处地下了,他还觉得那白柱中的铜方板可能是个跟人心有关的东西。他当时还感觉铜方板似乎被方士施过法,又感觉说不定人们能从铜方板中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跟自己的心中所想有关。那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感觉到的那样,只知道铜方板一定是很不寻常的东西,围着它的白柱也不一般。 (两千六百五十二)握紧 这次在地下空间中,就在铁万刀站在那里后,厉凭闰第三次看到了白柱。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白柱是出现在距他并不远之处的。当然,这次他也看到了如镜子一般的铜方板,铜方板的边缘就是像玉石般的白柱,白柱发着白色的光。 他突然忆起了上次他在此处地上作法时自己想他能隐约看到铜方板时是不是跟白柱在发光照亮了它分不开的事。此刻他看着前方的白柱和铜方板想:看来,我上次在此处地上通过作法看到的的的确确就是这地下空间的情景。不知道上次我通过作法看到这些时,此处地上是不是发着白光的,如果当时这里就是发着白色光的,那么就算铜方板周围没有那几根发着白色光的光柱,估计我也应该能看到铜方板吧。我感觉当时我作法的时候能看到这里的情景正是因为地下空间有亮光。如果这地下空间没有亮光,我当时什么都看不到的话,我一定会开始试着使用另一种法术,用那种法术虽然会耗更多功力,但可以在自己看的时候使漆黑之处暂时如有光一般。 无论是我在房间内作法时于纸上看到的白柱还是在地上作法时看到的那都是并不在我附近的景象,而这次前方出现的白柱以及铜方板真的是离我很近了。 我现在可以确定,我之前在房间内作法时于纸上隐约看到的就是这里的情景,在地上作法时看到的也是这里的情景。为什么我作法时能看到这样的情景?大概是因为我迷路时走到此处,受到了此处地下空间的影响而出现了异常现象。我之所以会出现异常现象应该是因为这里地下空间发生了变化不久,而在地上经过此处的我正好又是个方士。 厉凭闰在看到铁万刀忽然站住后是故意让自己想这些事情的,因为他认为想这些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他对铁万刀的恐惧。 厉凭闰自然也好奇铁万刀为什么忽然站住,也有些想问,但由于之前心中的恐惧尚未完全消除,他什么都不敢说。 等了一会儿,厉凭闰发现铁万刀依旧一动不动,就像僵在了那里一般,心想:族长怎么不动了?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能把族长定住的东西啊。 正想着,铁万刀的手动了一下,也仅仅是换了个位置而已,然后又不动了。 厉凭闰轻轻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发现铁万刀正看着那铜方板,并不像真的僵住了,而是像看得入神的样子。 他由于并没继续挪位置,所以并不能看清铁万刀的神情,他很想再往前挪一点,但却不敢了。 铁万刀将双手背到了身后,继续看着那里。 厉凭闰担心铁万刀突然回头看到自己正在仔细地观察他,便又挪回了之前的位置,在后面等着。 厉凭闰注意到铁万刀背在后面的双手渐渐攥成了拳头,越握越紧,仿佛担心稍微松一点便握不住什么一样。 铁万刀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放了下来。 (两千六百五十三)人脸 厉凭闰想:这地下空间是被施过法术的,但显然不会使他突然出现什么变化。族长到底看到了什么?该不会跟我有什么关系吧? 如果不是之前出现了铁红焰突然昏倒那件事遭到铁万刀训斥导致厉凭闰一直都带着恐惧,厉凭闰倒也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想到铁万刀看的是什么跟他自己有关的东西。然而恐惧会让他觉得铁万刀不仅会想到自己,而且说不定还会惩罚自己。尽管铁万刀之前已经说了“此事就先放在这”,厉凭闰也无法踏实,毕竟铁万刀如果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也控制不了。厉凭闰知道自己作为方士受到限制,在这种已经被方士施过法的地下空间并不是什么法术都能随便用的。他知道铁万刀只要还想离开这地下空间,就定然不会直接在此地要了他的命,但如果铁万刀做出其他什么对他不利的事,他也并不一定能用法术来保护自己。他还觉得一旦他在此处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小心对铁万刀造成了什么伤害,那他自己肯定也活不成了,毕竟铁今绝、铁红焰和武寻胜都知道他们三人离开后地下空间中就只剩下了铁万刀和他两个人了。 厉凭闰尽管之前为了减少自己的恐惧而想了一些别的事,但后来还是被那种恐惧笼罩了。 铁万刀转头看了看其他方向,用右手抹了一下眼睛,仿佛因为不相信自己之前看到的而将眼睛擦亮些一般,他将抹眼睛的那只手放下后,很快又看向了那铜方板。 再次看向铜方板的时候,铁万刀再次如僵在了那里一般,不动了。 原来,铁万刀第一眼就在那铜方板中看到了一张死人脸。 震惊、恐惧、不解……很多种感觉同时控制住了他,使他愣在了那里。 那张死人脸是铁今奇的脸。 铁万刀在铜方板中看到的铁今奇的死人脸令他感到灵魂深处突然被注入了恐惧,然而他看着那张死人脸时也感到了那张脸似乎表达着说不出的哀伤。 本来在看到第一眼被吓到的一刻,铁万刀就想转头看向别处,但想到厉凭闰就在自己身后,觉得自己如果表现出一丝恐惧都是没面子的。他感到自己此时要是说话,声音都一定会发生变化,他不想让厉凭闰听到自己奇怪的声音,打算一定要等自己那些情绪消去再跟他说话。与此同时,他也确实觉得自己动一动也是很难的,仿佛那种恐惧将它禁锢在了原地一样。 过了一会儿,等那种恐惧轻了些,他才试着动了一下手,然后又不动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好多了,又觉得厉凭闰也不至于感觉到他的恐惧,他便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手背后时,他想到了以前跟铁今奇在一起时的一些情景,恐惧渐渐变淡了一些,却出现了一种握不住过往的空虚感。正因如此,他便将双手渐渐攥成了拳头,越握越紧了。 当他把双手都握紧后,他感到自己其实不管握多紧,也握不住过往,握不住时光。 (两千六百五十四)抹去 铁今奇那张带着哀伤的死人脸使他在某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手中握住的只是已经淡了些的恐惧。 这一刻,铁万刀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放了下来,放下了的双手已经不再握着了。 他以为这样做后,恐惧便会离他而去,但事实上恐惧虽然有轻了些,却依然缠绕着他。 铁万刀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只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他便先是看向了别处,希望自己看其他地方之后,目光回到这里时出现在眼前的不再是铁今奇的死人脸。他在看向其他方向时还用右手抹了一下眼睛,暗暗希望这个动作能将自己眼睛擦亮,同时抹去之前看到的情景。 在他看向其他方向时,他内心期待下次再看向铜方板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的是其他会令他心里好受些的情景。 然而当他将抹眼睛的那只手放下,又看向了那铜方板时,铜方板里依旧是铁今奇的死人脸。这一刻,他怔住了,又如僵在了那里一般,内心的恐惧依旧未消,但又夹杂了些其他情绪。 他站在原地低下了头,这次目光脱离了那铜方板的时候,他想:怎么会在此处看到这个?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厉方士不是说以前就被方士施法了吗?既然是以前的事,怎么会针对我?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事情?这铜方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铁万刀突然想:厉凭闰在我身后,他该不会在后面作法呢吧?如果他在作法,会不会使我看到的铜方板中的情景不同? 想到这里,铁万刀猛然一回头,怒视着厉凭闰。 厉凭闰着实被铁万刀吓了一大跳。 铁万刀是半歪着头看着厉凭闰的,表情诡异。 此刻地上的白光映着铁万刀阴冷的脸,使他的表情更显狰狞。 “族……族长!”厉凭闰被铁万刀突然转头后呈现出这样子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铁万刀问道:“你是不是在我背后作法呢?” 他说这话的声音并不大,然而语气里透着的阴冷足以令人胆寒。 厉凭闰实话实说:“没有啊,族长!” 铁万刀上下打量着厉凭闰,发现他一只手扶着挎在自己身上的袋子,另一只手自然下垂,的确完全不像正在作法的样子。 铁万刀问:“你是不是刚才在作法,看我回头了,就停止作法了?” “不是啊,族长,我一……一直都没作法。”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不再如之前那样歪着头了,问道:“那你在我后面干嘛呢?” 厉凭闰说:“我就是等着族长啊。我……我看族长停下来了,就等着。我没做其他事情,绝对没做!” 铁万刀想:看他那样子,既不像正作法的,也不像刚才作法已经停了的。但是,他会不会用那种默念咒语的方法作法?就是用那种不需要有什么动作的方法? 铁万刀问道:“你刚才是不是默念咒语了?” “没有啊!”厉凭闰道,“族长何……何出此言啊?” (两千六百五十五)画框 铁万刀依旧冷着脸说道:“你站在我身后,连一句话也没说,不觉得自己有点怪吗?” 厉凭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随口说道:“族长在我前面也没出声啊,我觉得这……很正常啊。” 铁万刀认为厉凭闰这话他并没那么好接,他看厉凭闰的样子这时觉得厉凭闰不像刚才作法了的,于是问:“那你觉得我刚才在干嘛啊?” 厉凭闰说:“刚才族长在看着那边想事情吧?” 铁万刀道:“哪边啊?” 厉凭闰指向了那铜方板,小声说:“不知道是不是那里。” 铁万刀问:“你看清楚那里了吗?” “没……没看清。”厉凭闰说道。 “那你现在过去看看。”铁万刀说道。他想让厉凭闰看看,然后听听他的描述,看他描述的跟自己看到的是否一样。毕竟之前出现过厉凭闰看到的画里的情景与他看到的不一致的情况,而此刻铁万刀觉得这铜方板周围有发着光的白柱,像带边的铜镜,也有点像画框,便想知道厉凭闰从这“画框”中看到的情景会不会与自己看到的不同了。 “是,族长。”厉凭闰道。 说着他便往前走了走,走到铜方板跟前才抬起头往里看。 那一刻,他着实被自己在铜方板中看到的情景吓了一大跳,立即将头转向了一旁,慌张地站在那里。 铁万刀说道:“让你看你就看,转头干什么?” 厉凭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铁万刀,只是说了声“抱歉!”,便又无奈地看向了铜方板。 铁万刀自己站在厉凭闰身后,目光特意避开铜方板,问厉凭闰:“你看到了什么啊?” 厉凭闰说:“我看到了一张脸。” 铁万刀想:莫非他跟我看到的一样? “谁的脸啊?”铁万刀继续问。 “我妹妹。”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心想:他妹妹?还好他看到的不是今奇。不知他看到的他妹妹的脸是活人的脸还是死人的脸。 铁万刀因为不想让厉凭闰因为自己的话猜到自己看到的是一张死人脸,便绕着弯子问:“你觉得她在跟你说话吗?” 厉凭闰回答:“没有,她……她永远都不会跟我说话了。” 铁万刀问;“为什么?” 厉凭闰道:“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铁万刀又问:“那你在此处看到的她的脸不会是张死人脸吧?” 厉凭闰不喜欢听铁万刀说她妹妹的脸是“死人脸”,但他知道这话虽听着不舒服却也如实地描述了他所看到的。 “正是。”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说道:“我还真猜对了啊!你觉得你为什么会在铜方板上看到你妹妹的脸呢?” 厉凭闰说:“因为白柱中的铜方板是个跟人心有关的东西。” 铁万刀问:“你是说,你能在铜方板中看到什么,跟你心中所想有关吗?” “是。”铁万刀道。 厉凭闰想问铁万刀看到的是什么,但不敢问,他知道铁万刀看到的肯定跟自己不同。 铁万刀说道:“你说这地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啊?” (两千六百五十六)损耗 厉凭闰回答:“我也无法确定。” “你猜猜。”铁万刀说。 “我猜……”厉凭闰道,“族长,我真的不知道该从何猜起啊。” 这个时候厉凭闰发现铁万刀看起来已经不似之前那样吓人了。 “既然不知从何猜起,那你就作法。你不是方士吗?方士总有办法知道的。”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道:“族长,其实……我在这地下空间会受到一些限制,并不是什么法术都能用。” 铁万刀说:“不是什么法术都能用,那也不是什么法术都不能用啊,你之前还给少族长作法呢。” “族长,其实之前就连我给少族长作法都是冒着风险的。”厉凭闰说。 “什么风险啊?”铁万刀问,“难道有可能对少族长不利吗?” 铁万刀说话时眼睛一横,又显得有点令人恐惧了。 “当然不是!”厉凭闰道,“我岂会做可能对少族长不利之事?我说的风险,是可能对我自己不利。” “怎么不利啊?”铁万刀又问。 “一旦出什么错,会损耗我很多功力。”厉凭闰道,“还有可能导致我以后就不能使用那种法术了。” “就这个啊?”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回答。 “你们当方士的作法,不是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差错吗?”铁万刀道,“这种事也值得说?” 厉凭闰说道:“的确是在哪里都有可能出差错,但在这被人施过法的地下空间内,方士用某些法术时出错的可能性会大很多。” “用每种法术出错的可能性不同吗?”铁万刀问。 “是的,不同。”厉凭闰道,“之前给少族长作法用的那种法术,是在这种环境下用时出错可能性较大的。” “那你怎么不用在这种环境下用时出错可能性小的法术啊?”铁万刀问道。 “因为看少族长昏过去后的那种状态,只有用那种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出错的法术才有可能使她尽快醒来。”厉凭闰说道。 “你用了,结果呢,她当时醒来了吗?”铁万刀问。 “没有。”厉凭闰说,“那种方法只是有可能让她尽快醒来,但少族长的情况太罕见了。” 铁万刀说:“那你刚才给她作法有什么意义?” 厉凭闰回答:“意义在于我了解到了少族长肯定没危险。” 铁万刀说道:“既然给少族长作法也是有风险的事,你都做了,那我现在让你给那铜方板作法,你有什么不能做的?” 厉凭闰道:“事情不同啊,少族长那事情太重要了,我觉得值得冒那个风险。而给铜方板作法这件事……” “我问你,这件事如果你做了,风险是什么啊?”铁万刀问道。 “如果出错,我会损耗很多功力,而且可能从今往后我就不能再次使用这种法术了。”厉凭闰回答。 “听你刚才那么说,你是觉得这事不重要,所以不值得冒风险吗?”铁万刀看着厉凭闰道,“我可是族长,族长让你做的事,你觉得不重要?” (两千六百五十七)一向 其实起初铁万刀并没打算强迫让厉凭闰作法,然而他听了他的话后,感觉如果此刻不逼他给铜方板作法,似乎自己就有点没面子。尽管这里只有他自己和厉凭闰两个人,但他仍想要那种有面子的感觉。他知道风险是厉凭闰承担,而且就算真出了错,后果也仅仅是损耗厉凭闰的功力,使厉凭闰再也不能使用那种法术了而已,他认为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厉凭闰看着铁万刀的眼睛,觉得如果不冒这个风险应该比冒风险对自己来说更危险,因为他不知道铁万刀会做出什么事来。 于是他对铁万刀说道:“少族长让我做的事,就是重要的事,我现在就做。” 厉凭闰担心做了这一件事后,到时候铁万刀会再次随意要求自己在地下空间作法,他便又跟铁万刀说:“族长,这件事我在地下空间作法,风险没大到不得了的程度,但有些事我在这地下空间作法如果出了错那就是会要了这里的人命的,相信族长到时候不会让我在地下空间做那种事吧?” 铁万刀道:“我是族长,我做事自有分寸,你觉得那种事,需要你来告诉我不能让你做吗?” 铁万刀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他把人命看得多重要,而是因为这地下空间中,目前只有两个人。厉凭闰说会要了这里的人命,他自然知道有生命危险的要么是他自己,要么是厉凭闰,要么两人都危险。他虽然对别人的人命并没那么在意,但他当然不会让自己在此丧命。至于厉凭闰,他很清楚,如果厉凭闰在此丢了命,那就没人作法了,没人作法的话,他自己就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地下空间了。 厉凭闰听了这话,稍微放心些了,但又不知道到时候铁万刀会不会改变注意,于是赶紧说道:“族长做事一向有分寸,那种事自然不需要我来说,我刚才仅仅是随便提了一下而已。我这就按照族长的意思给铜方板作法。” “有什么要求吗?”铁万刀问,“你作法时,我用不用离你远些,我是不是不能出声?” 身处这地下空间,铁万刀自然知道要是出问题会很不好办,他便主动问了。 厉凭闰道:“族长不需要特意远离我,也不需要特意保持安静,只要不跟我说话就行了。” 铁万刀说:“作法时间不长吧?” “不算太长。”厉凭闰回答。 “开始吧。”铁万刀说道。 “是,族长。”厉凭闰道。 说完,厉凭闰便在原地盘膝而坐,双手朝着那铜方板的方向推了出去,念起了咒语。 铁万刀想着之前自己在铜方板中看到的铁今奇的那张死人脸,心中甚是不舒服,他不想继续看,便转过身,背对着铜方板。 他看了看发着白光的地面,又看了看周围,觉得地上的那些土就像被人推到那边去的一样。 他走向堆着土的地方,先是用脚踩了几下那里的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两千六百五十八)捏起 接着,铁万刀蹲了下来,用手从地上捏起了一些那里的土,倒是没觉得土有什么不对劲的,但因为捏土的时候手碰到了地面,他觉得那发着白光的地面比土凉很多。 当手碰到比土凉的地面时,他忽然又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铁今奇的那张死人脸,从手指钻入的凉仿佛直接钻入了他的心,使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铁万刀想:这发着白光的地面怎么那么凉啊?看那些土,好像是被人堆到旁边的,是不是以前这些发着白光的地方都是被土覆盖着的? 之前铁长老问的那三个方士说铁仓廷地下某处发生了变化,到底是怎样的变化?这些土以前应该不会是那样的吧?莫非这些土的位置跟以前不同了,也算是铁仓廷地下发生的其中某种变化? 铁万刀由于好奇,看着地面到处走,忽然间,他发现有一处跟他拇指指甲盖差不多大的地方发的光比其他地方暗一些。 铁万刀想:这看起来就是个按钮啊,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等厉凭闰作法后,我让他看看怎么回事。 正想着,厉凭闰作法完毕,站了起来。 “作法完了?”铁万刀问厉凭闰。 “是的,族长。”厉凭闰回答。 “没出差错吧?”铁万刀又问。 “没出差错。”厉凭闰道。 “那你试出什么来了吗?”铁万刀又问。 “试出来了。”厉凭闰说,“那铜方板好像有一种控制人心智的作用。” “什么?”铁万刀皱眉道,“控制人的心智?” 他想:我刚才在铜方板中看到了今奇,也着实感到震惊,那么我的心智该不会就这样被它控制了吧?厉凭闰自己的心智呢? 厉凭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铁万刀便赶紧继续问道:“你的心智被控制了吗?” 铁万刀很想问自己的心智是不是被控制了,但总觉得自己身为族长如果因为看了铜方板心智就被控制了是一种很没面子的事,他便没问他自己的情况。 厉凭闰说道:“并没有被控制。” 铁万刀稍微轻松了一点,尽管他感觉自己的心智也没被控制,但他不大放心,仍想问问厉凭闰,然而他又担心厉凭闰说出他这个族长的心智已被控制时自己实在没面子。他想到了灰房子,那里那些被他看成人形工具的蓝甲人就是被控制了心智的,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被控制了心智简直就是耻辱。 他想:厉凭闰的心智没被控制,我应该也没事吧?可是他是方士,懂法术,我不一样,如果他是因为会法术而没被控制心智,那我……我问一问他之所以没被控制是不是因为他会法术吧,希望他说不是。 铁万刀便问厉凭闰:“因为你会法术吗?” 厉凭闰道:“不是。” 铁万刀听了这话感觉踏实了一点,然而他还是想进一步确定。 “如果你不会法术,不是方士,你一样不会被那铜方板控制心智吗?”铁万刀问道。 (两千六百五十九)追究 “一样不会。”厉凭闰道,“您不是方士,但是您同样不会被它控制心智。” 铁万刀本来想问的问题被厉凭闰主动说出来了,对他此刻的表现很是满意,他心中也踏实了。然而他又好奇这铜方板是怎么回事,便问:“这东西不是能控制人的心智吗?” 厉凭闰说:“只能控制特定的人的心智。绝大数的人的心智它都控制不了。” “能控制谁的心智啊?”铁万刀问道。 “我也不清楚。”厉凭闰道,“这东西被方士弄出来时只是为了控制要控制的人的心智。” 铁万刀好奇:“你倒是猜猜,它能控制什么人的心智?” 厉凭闰道:“族长,既然你让我猜,那我就随便说了,很可能不是真的啊,如果以后族长发现事实跟我说的一点都不沾边,还望族长不要追究。” 铁万刀道:“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让你猜你就猜吧,有什么好怕的?之前你还说确定少族长没事呢,后来少族长昏过去了,你现在不是也活着呢吗?” 厉凭闰一听到铁万刀再次提起了铁红焰昏倒之事,又是一阵紧张,这更令他不敢随便说话,然而铁万刀刚刚说他话多,他又不敢再次问铁万刀会不会追究他,于是看向铁万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铁万刀大概看出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说道:“不追究你,你就说吧!” 厉凭闰说道:“我猜,这地下空间与暮夕阁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所以我怀疑这铜方板可能是为了控制在暮夕阁自尽的那个人的心智的。” 铁万刀想:莫非这地下空间是当年我爹设下的?跟那个蓝甲人有关?地下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为那个人而建的?一个蓝甲人而已,如果我爹真的费这么大力气做这种事,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我爹应该很厌恶那个蓝甲人吧?为何还要在此地做这么多事?哎,这仅仅是厉凭闰猜的而已,又不是事实,我为什么当真?可是……我怎么觉得厉凭闰说得很有道理啊,再说他虽然说他是猜,一般情况下说话还是很严谨的,除了红焰那件事没说对之外,他以前无论是一般正经告诉我的,还是自己猜的,差不多都是对的。 厉凭闰看到铁万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有点担心,立即补充道:“族长,我真的只是猜的,您不用太往心里去啊。” 铁万刀“嗯”了一声,便对厉凭闰说:“你作法后就是知道这铜方板能控制人的心智,还有没有得到其他什么信息?” 厉凭闰道:“还有就是,那铜方板是很多年前就在那里的,一直都没什么变化,它后面的墙好像最近塌了一部分,这似乎是认为的。” “莫非最近有人到过这里来?”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应该是,否则……否则那边的墙应该不会自己塌下来。” “会是什么人来这里?”铁万刀问。 (两千六百六十)望墙 “族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厉凭闰说道。 “你通过作法无法了解啊?”铁万刀又问。 “真的无法了解。”厉凭闰道。 “为什么以前你作法可以了解之前发生的事,但这次就不行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解释道:“族长,我以前是在地上啊,而且是在没被人作法的地方。现在不一样啊,这个地方本来就是被人作过法的地方,我使用法术又会受限,一些法术根本就不能用。” 铁万刀问:“那能到这里来的应该是会法术的人吧?” 厉凭闰想了一下,道:“按道理说应该是,但也说不好。” “怎么,莫非不会法术的人也能到达这个地方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道:“我下来之前也以为不会法术的人来不了这里,但是下来后,看这里的情况,我觉得……似乎真有不会法术的人来过,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铁万刀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厉凭闰说:“刚才作法的时候,我得知了一些信息。族长、铁长老、少族长、少族英还有我是最近第一批借助法术来到此地的人。然而这地下空间已经发生了变化,看起来是人为的,那可以肯定这里之前是有人来过的。但是,来的人并不是借助法术来的。” 铁万刀问道:“不借助法术怎么来啊?” “族长,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厉凭闰道,“可刚才我从作法时得知的一些信息看出来,最近在我们五人来到这地下空间之前根本就没人借助法术来到这里。” 铁万刀问:“会不会有人用了法术,但让你看不出来?” “不会的。”厉凭闰说,“这种地方本身就是被方士施过法术的,如果有人借助法术来过这里,后来的会作法者一作法就能知道之前大概多久的时候有人借助法术来过。不管一个人作法水平多高,都无法在此抹去借助法术来到这地下空间的痕迹。当然,后来的会作法者在作法时肯定无法直接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来过。” 铁万刀道:“你有没有办法通过作法了解到如果不借助法术如何来到这里?” 厉凭闰说:“这个我真的没办法知道。” 铁万刀为了不让自己再次看到铜方板中的景象,便故意没往那个方向看,但他又想看看之前厉凭闰说过的被人弄塌了的地方,于是往那边走了走,向墙望去。 这一望不得了,他竟然看到还没塌的那部分很像半张脸,只剩下鼻子和鼻子以下的部分。 铁万刀内心又是一惊:那半张脸怎么那么像今奇的脸?不会吧?我没看铜方板啊,怎么会在那个地方看出今奇的脸? 铁万刀愣了一下,但不想在厉凭闰面前表现出一丝慌乱,于是先将自己的目光从那里移开,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刚才仔细看过那塌下来的墙了?” 厉凭闰说道:“我并没看那里,我只是通过作法了解到了那里的墙被人弄得塌了一部分。” (两千六百六十一)绕弯 铁万刀道:“那你现在看看那墙,能不能多了解点什么来。” 厉凭闰说了声“是”后,便看向了那里塌了一部分的墙,这一看,他再次吓了一跳,立即将头转向了其他方向。 “怎么了?”铁万刀觉得厉凭闰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族……族长,我好像又看到了我妹妹的脸。”厉凭闰道。 “在哪里看到的啊?”铁万刀故意问。 “就在那……那已经坍塌了一部分的墙上。”厉凭闰道。一边说着,他一边指向了他看到他妹妹脸的地方。 铁万刀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再次看到了铁今奇的半张脸。 铁万刀想:我看到的是半张脸,那他呢? 他不想直接说出来,便绕着弯子问厉凭闰:“你妹妹的脸,有那么可怕吗?” 他觉得他这么问后,如果厉凭闰看到的是半张脸,他就会说出来了。 “可那里只有半张她的脸。”厉凭闰道。 正如铁万刀期待的那样,厉凭闰说出了害怕的原因。 铁万刀道:“你为什么会在那里看到半张你妹妹的脸啊?” 厉凭闰说:“我不知道啊。” “你作法能不能了解到?”铁万刀问。 厉凭闰听到又要作法,觉得有风险,但铁万刀都这么说出来了,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就说:“能了解到,但还是有风险。” 铁万刀道:“刚才不是也有风险吗?这次风险大吗?”他实在想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那坍塌了一部分的墙上看到铁今奇的半张脸,便问了。 厉凭闰说:“比起上次作法,这次的风险还稍微小一点。” “这次我依然不需要特意远离你,也不用特意不出声吧?”铁万刀问。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但是我在作法的过程中依然不能被打扰。” “嗯,那你赶紧作法。”铁万刀道。 铁万刀本来想让厉凭闰看地上那个按钮,但因为看到了铁今奇的半张脸,注意力暂时被这件事吸引过去了,他便决定先让厉凭闰作法,自己一会儿再让厉凭闰看按钮了。 “是,族长。”厉凭闰说。 说着,厉凭闰便在原地开始对坍塌了一部分的墙作法了。 铁万刀看到铁今奇的半张脸时觉得心里不舒服,便再次为了避开而转了身。 他走到了那个按钮那里,看了起来,接着又在其他地方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按钮。 找了一番,他并没发现其他按钮,又回到了按钮那里。 他想转身看向厉凭闰,但又不想因为再次在铜方板上铁今奇的死人脸或者在坍塌了一部分的墙上看到铁今奇的半张脸而感到心里不舒服,便没立即转身,只好等厉凭闰作法完毕。 厉凭闰作法结束后,由于不想再次看到坍塌的墙上他妹妹那半张脸,便转身看向了背对着自己的铁万刀。 铁万刀听到了厉凭闰转身的声音,并没立即转过身去看厉凭闰。他觉得很快就要让厉凭闰过来看地上的按钮了,还不如干脆把他叫过来。 (两千六百六十二)体内 “作法结束了?”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在铁万刀身后说。 “过来。”铁万刀道,“上我这边来。” “来了。”厉凭闰道。说着他便走到了铁万刀面前。 “试出了什么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试出了我看到妹妹一半脸的原因了,这跟铜方板有关。” “有什么关系?”铁万刀问。 “一个人在铜方板中看到了景象,过一段时间便会在那墙上看到类似的景象。”厉凭闰道,“我之所以会在铜方板上看到我妹妹的脸,正是因为之前我在铜方板上看到了我妹妹的脸。” 铁万刀道:“如果墙那部分不坍塌,看到的便不是一半脸了吗?” “对。”厉凭闰说,“就是族长说的这样。” “你刚才作法,不是面向那个方向呢吗?那时候你怎么没注意到那墙上有你妹妹的半张脸?”铁万刀问。 “不管那墙有没有坍塌,人在铜方板中看到景象后,都没法立即在墙上看到类似的景象,必然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说道:“那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厉凭闰回答:“在看到铜方板中景象的人被控制心智后,过一段时间,被控制了心智的人在墙上看到了跟铜方板中一样的景象后情绪一定会受影响,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的体内情况就会在情绪的影响下出现明显变化,这样其体内的特别的东西便有可能出来。” “比如什么东西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比如某些神奇的‘气’啊……总之是很不寻常的东西,可能是天生的,可能是后天的。” 铁万刀问道:“这墙的作用就是让已经被控制了心智的人体内的特别的东西自己出来?” 厉凭闰道:“是的。我通过作法得知,为这墙作法的人应该就是要达到使人体内的特别的东西出来的目的的。” 铁万刀想:如果事情真如厉凭闰所言的那样……如果这地方真跟暮夕阁有什么关系,会不会是我爹找方士做这些事,要控制那个在暮夕阁自尽的蓝甲人的心智,然后使她体内的什么特别的东西出来?可是,会是什么东西?就算出来的话又能怎样呢?我爹显然是很厌恶这个蓝甲人的,最后无论如何都会杀了她吧?我爹没直接杀了她……如果费如此大的劲就是为了使她体内的特别的东西出来,那我爹应该会想留下那特别的东西吧?不知厉凭闰知不知道被控制了心智的人体内特别的东西出来后会到什么地方去。 铁万刀问:“你觉得会不会是有人想要留下被控制了心智者体内出来的东西啊?” 厉凭闰说:“我目前还不知道。因为仅凭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我没看到此处有什么能收下被控制了心智者体内出来的东西。” 铁万刀说道:“那你看看那个按钮是做什么用的吧。” 说着,他便指向了地上那个按钮。 (两千六百六十三)水声 厉凭闰走到按钮旁边看了看,问铁万刀:“族长,我可以试着按一下吗?” 铁万刀问:“如果你按了会有什么后果?” 厉凭闰说道:“这里应该会有很大变动。” 铁万刀想了想说:“也就是说,会导致这地下空间再次出现变化?” 厉凭闰道:“是的。” 铁万刀想了一下,说:“如果有其他方士之前已经了解到了此处发生了变化,这次你按下按钮之后,此处再次发生变化,那其他会法术者是否会了解到铁仓廷里某处发生了变化啊?” 厉凭闰说:“会了解到。” 铁万刀想了想道:“之前你跟我说过,我们到这地下空间来,这地下空间就一定会发生变化吧?” “是的。”厉凭闰道,“我说过,一定会的。” 铁万刀道:“但是如果你不动这按钮,这里的变化会很小?” 厉凭闰说:“确实如此。” 铁万刀说:“如果有其他会法术者关注着此地,不管这里发生的变化是大还是小,会法术者总有办法了解到吧?” “对,有办法。”厉凭闰道,“但很难知道发生变化的位置是这里。” “你之前告诉过我,由于之前这里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会对铁仓部族造成什么影响,那肯定那次变化造成的。你说这种地方在已经发生变化之后的一年之内,就算再发生多次其他变化,也已无法对铁仓部族造成更多影响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可还是不放心,必须再问你一次,如果你按下按钮,这里发生了较大的变化,那么这较大的变化真的肯定不对铁仓部族造成什么影响?”铁万刀问,“你确定吗?” “肯定不会再次造成影响。”厉凭闰说,“我确定!” “既然如此,那你按吧!”铁万刀说。 “是,族长。”厉凭闰说,“一会儿会晃动,请族长先坐在地上。” 铁万刀答应后,厉凭闰和铁万刀全都坐在了地上。 厉凭闰用右手掌心对着那按钮轻轻往下一按,那发着白光的地面便左右大幅度晃了起来。周围那些土也朝中间移了移。 铁万刀虽然心中已经做好了这里会出现变化的准备,但见到如此大的动静还是有些不安,他担心自己出现危险,一把抓住了厉凭闰的手。 铁万刀很快便意识到了他们坐着的那发着白光的“地面”其实是一块巨大的光滑的东西,它很高很厚,距离它下方的地面很远。 他们坐着的那块光滑的东西一下子就分成了两部分,两部分分别向两个方向移去了,中间出现了三尺左右的距离。 这时铁万刀和厉凭闰都处在位于西侧那部分的边缘附近。 那两部分裂开后的地方呈齿状,两部分裂开后就都不再摇晃了,它们之间那些发着白光的齿状物有时候会变成黄光。 铁万刀往下看了一眼,对厉凭闰说:“此处深不见底,下面好像有水声?” “是的。”厉凭闰道,“有水声,底下肯定有水。” “这东西一会儿应该不会再动了吧?”铁万刀问厉凭闰。 “我不作法,就不会再动了。”厉凭闰回答。 (两千六百六十四)吸进 “我们坐在这里也不会出什么事情?”铁万刀又问。 “不会。”厉凭闰说。 “你若在此处作法呢?”铁万刀问。 “作法有风险,要看使用什么法术了。”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拍了拍自己坐着的那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对厉凭闰说道:“我想知道这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你作法风险大吗?” 厉凭闰说:“如果在此作法测这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是做什么的,那风险巨大。因为这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刚刚裂成了两部分,我们正坐在上面。万一作法出了什么差错,这两部分很可能突然合起来,不知道后果会如何啊!” 铁万刀瞥了一眼厉凭闰说:“有那么严重吗?” 厉凭闰道:“极其严重!族长,此事非同小可,我不可试啊!如果风险不大的话,族长说了,我就会做的。刚才那两次,族长让我作法我都照着族长说的做了啊。” 铁万刀说:“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测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啊?” “我……”厉凭闰道,“我现在也不确定。” 铁万刀说:“你什么时候能确定?” 厉凭闰道:“我觉得可能要下去看看再说了。” “下去?”铁万刀道,“踏着这些下去吗?”铁万刀说的时候指了指两部分之间那些齿状物。 厉凭闰说:“是的。” “你知道下面是什么状况吗?”铁万刀问。 “不是很清楚,但刚才作法时,我感觉下面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厉凭闰说。 “要是不下去呢?”铁万刀又问。 “目前这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已经裂成了两部分,如果我们不下去的话,恐怕没法回到地上。”厉凭闰回到。 “什么?”铁万刀道,“你刚才怎么没跟我说?” “族长,我刚才只是知道这里会有变化,但并不能知道是怎样的变化啊。我也不知道它会裂成两部分,并且有这样的齿状物出现。”厉凭闰道,“它裂成两部分后,我通过作法使我们回到地上那看不见的通道所在的位置就变了,我们在原来的地方便无法利用法术出去了。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只有下去,到时候走到另一个位置,才能在法术的作用下离开这地下空间。” “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铁万刀生气道,“你确定你说的不会有错吗?” “确定!”厉凭闰道。 厉凭闰说的的确是事实。 他们此刻所在的地下空间,正是之前那次聂挥毫进过的地下空间。 当时聂挥毫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进入这个地方的,其实他之所以会突然进了此处,跟他练了铭尊绝卢秘功并且练到了一定程度有关。这曾经在很多年前被方士施过法的地下空间会将踩到某个位置的练铭尊绝卢秘功练到一定程度的人吸进这地下空间。 铭尊绝卢秘功绝非一般的功夫,尽管聂挥毫尚未练成,但他之前练过一段时间,停了一阵后,又在权出猛的辅助下继续练,已经练得跟一般人身体不大一样了。 (两千六百六十五)一体 那日聂挥毫走到这一带地上时,这一带地上的样子跟发生变化之后还不一样。聂挥毫觉得这一带布满了那种带刺植物,如果不从圆地上走过,也不知要绕多远才能躲开带刺植物。他没多想就踏着那条细细的路进入了他看到的一块什么都没长的圆地。刚走到土地中心位置,他就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其实那个时候聂挥毫就是因为练铭尊绝卢秘功练到了一定程度同时踩到了那块圆地的中心位置,便被地下空间吸了进去。 聂挥毫练铭尊绝卢秘功就是为了当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这本来就是能对铁仓部族产生巨大影响之事,地下空间将他吸进,如果有人发现地下空间发生了变化,感到了要出现什么大事,那么地下空间将聂挥毫吸入一事也算是给了能感到危机的人一个提示。会侦隐术的乐愉正好了解到了此事。 那日聂挥毫被吸进地下空间时,地下空间就发生变化了,但那时变化还算小。他到达地下空间后,用了武功,朝地上发掌,打出坑来,后来把那些土堆到一旁,使光滑的东西露了出来。他摸到了按钮,使光滑的东西发了光,后来将墙弄塌了一部分,地下空间的变化就明显了许多。聂挥毫又按了另一个按钮导致光滑的东西分成了两部分,下去后又有一些其他经历。后来聂挥毫站在那堵如墙一般的峭壁上方时听到一声响,峭壁发生轻微晃动,这是因为就在那些“柱筏”“柱篙”都归位后,那比土稍微凉一些的光滑东西的两部分便移动合拢了。光滑的东西的两部分很快就连上后就跟不曾裂开过一样,恢复成了跟之前一样的整体,暂时没发出白光。尽管那两部分恢复成了一体,但地上的那些土也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之前被聂挥毫弄塌的墙也无法恢复了。 因此,铁万刀和厉凭闰等人到达地下空间后,就是直接站在那已经恢复成一体的光滑的东西上的,他们也不用推地上那些土就看到了地上的按钮。他们也也能直接看到那已经坍塌了的墙。 上次聂挥毫站在峭壁上时,光滑的东西的两部分连上后恢复成了跟之前一样的整体,不再发出白光,但厉凭闰、铁万刀等五人通过法术一进入地下空间时便能看到光滑的东西正在发着白光,这是因为厉凭闰作法时,铁红焰的远霜明心石发生了作用,它产生的能量使空间中出现了一根能量柱,那能量柱正好触到了那个能使光滑的东西发光的按钮,触到后便消失了。所以,并没有人去动那个按钮,那按钮就已经陷下去了,光滑的东西就发光了。由于那个跟让那光滑的东西发光有关的按钮一开始就陷下去了,所以后来铁万刀找按钮时也没注意到那个地方其实有个按钮,只看到那里跟其他地方有点不一样而已。 (两千六百六十六)极大 此刻,坐在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上的铁万刀听了厉凭闰的话后决定下去,他跟厉凭闰说:“你先下。”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厉凭闰刚要往下走,铁万刀又叫住了他:“等一下。” 厉凭闰看向了铁万刀,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突然又有点紧张。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这里这么深,都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我们一定要自己走到底吗?” “是啊。”厉凭闰道,“族长的意思是……” 厉凭闰感觉铁万刀的意思是想他们往下走一点后就让他作法使二人达到下面,他甚至有点想问族长是不是想让他作法,但他实在不希望族长是那么想的,因为这件事作法又是风险极大的,他便没直接问铁万刀是不是那意思,暗暗期待铁万刀说出点别的来。 “能不能这样,你好好听着啊。你刚才不是说你不能在这已经分成了两部分的光滑东西上作法吗?那好,你不在这里作法。你和我都先往下走,走一小段,那时候我们就不在现在这个位置了啊,你就站在那齿状的东西上作法,能不能通过法术让我们到达下面?”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想:族长果然是这么想的,我又要跟族长说不行了,希望族长不要发怒。 “族长,这件事……”厉凭闰道。 他还没说完,铁万刀便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是不是又想说风险大啊?” 厉凭闰尴尬地点了点头,说:“是啊,族长,风险大,极大!” “这都不行啊?”铁万刀没好气地说道,“我没说让你就在这里作法,你听清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往下走一点,到时候你在靠下一些的位置作法!” 厉凭闰看出铁万刀已经有怒火了,于是放低声音说道:“族长,那样也不行的,真的是风险极大!可以说比我们坐在这里时我作法风险还要大。如果我们就在那两部分之间时我作法出什么错的话,那两部分就有可能突然合起来,那我们就被夹在中间了,我们就肯定没命了啊!” 铁万刀说道:“真是麻烦!那我们就只能走到底?无论多深都走到底?” 厉凭闰点头说:“是的,族长!” “你就不能想出点别的办法吗?!”铁万刀大声说道。 “没办法啊,族长!”厉凭闰道,“如果我有办法,我岂会让族长从这么高的地方一点一点走下去啊?我自己也希望能早点到达底部,如果能通过作法安全快速地到达还没什么风险的话,那我一定会作法啊。” 铁万刀想:我要是不问他这问题会不会比现在舒服?如今问出来了,他还是说风险大,无法通过作法使我到下面去,我怎么又出现一种提要求被他拒绝了的感觉?我是族长啊,我想让他做的事,他以风险大为由不做,虽然他也只能这样,但我怎么觉得自己不够有面子?幸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别人看见,可我还是不舒服! (两千六百六十七)喘气 想到此处,铁万刀恶狠狠地瞪了厉凭闰一眼。 厉凭闰内心又是一紧。 铁万刀道:“下去吧!你先走!” 厉凭闰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说道:“是,族长!” 厉凭闰踩着那些白色光滑东西上的齿状物,朝下方移去。 厉凭闰刚走下去一段,铁万刀便说:“你下慢一点,等我。” “是,族长。”厉凭闰道。 说完他便停下了。 族长往下走了一段,便对厉凭闰说:“继续,往下走。” 厉凭闰用手抓着了那些齿状物,手脚并用,又往下移。 铁万刀也往下移动。 两人往下爬了一会儿,厉凭闰就累了,但是他不敢跟铁万刀说自己需要休息,只好继续往下移。 过了一会儿,厉凭闰已经气喘吁吁了。 这时铁万刀也觉得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但又不想让厉凭闰知道自己累了,于是跟厉凭闰说:“你怎么喘气声那么大?我都听烦了。” 厉凭闰道:“抱歉,族长。” 他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大声喘气,但是很难做到。 铁万刀听得出来厉凭闰喘气的声音变小了,但是仍能听清楚,于是说道:“你先停一下。” 厉凭闰这才停止往下移。 铁万刀也停了下来。 “你这才走多久啊,就气喘吁吁的。”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道:“我体力自然不能跟族长比啊。” 铁万刀听这话还算高兴,道:“那倒是。既然你没走多一会儿就累了,那我就让你休息休息吧。我们先在这里停一会儿。” 厉凭闰想:太好了!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了! 厉凭闰说道:“多谢族长!” 铁万刀问厉凭闰:“到底还要走多远啊?” 厉凭闰道:“我也说不好。” 铁万刀说道:“你这体力够走到下面吗?” 厉凭闰说:“不管怎样都要坚持走下去啊。” “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铁万刀问。 “什么办法啊?”厉凭闰道,“作法肯定不行的。” “算了,不多说了,那我们就这么直接下去。”铁万刀道,“你觉得休息多久够啊?” 厉凭闰道:“族长,您说什么时候继续走我就继续走。” 铁万刀自己本来就累,想多休息一会儿,但自然不想让厉凭闰认为自己累了,于是说道:“现在我们身处这两部分之间,下面深不见底,你万一一会儿体力不够用了,显然很危险啊!那你必须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恢复恢复体力才行啊!” “多谢族长!”厉凭闰说。 铁万刀又说:“其实在这种地方休息,也没法多放松,但是总比不休息好,你说是不是?” 厉凭闰赶紧说道:“是啊,族长!” 铁万刀道:“那就在这里休息吧。你休息够了,主动跟我说,我们再往下走,行不行?” “行,谢族长!”厉凭闰说道。 过了一段时间,铁万刀已经不怎么累了,他想:还是赶快往下走吧,但是不知道厉凭闰的体力是否还没恢复,真的要等他说话我们再往下走吗? (两千六百六十八)漫过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休息得怎么样了?” 厉凭闰本想继续休息,但觉得铁万刀连这话都问出来了,便说:“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族长是不是想尽快下去啊?” 铁万刀道:“是啊,但是你没说话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休息够了主动跟我说,你一直都没跟我说,是还没休息够吗?” 厉凭闰当然想说自己还没休息够,但又不知道说出来后会有怎样的后果,于是道:“其实也不一定要休息够了才能往下走的。像这样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往下走,也可以。不知族长累不累?” 铁万刀说道:“我累什么?我体力多好你不知道吗?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休息,估计现在早就到底下了。” 厉凭闰一听这话,知道肯定不能继续休息了,说道:“族长,那我们现在就继续下去吧。” 铁万刀说:“好吧,现在接着往下走。” 于是两人便继续往下走了。 走了一段时间,厉凭闰发现了下面有浓浓的绿色的气。 很快,那那绿色的气就快速向上升了一段距离,一部分已经漫过厉凭闰的头顶了。 接着,铁万刀便注意道了那绿色的气。 铁万刀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便问厉凭闰:“绿色的气不会对我们有害吧?” 厉凭闰说道:“应该不会有害。” 铁万刀道:“什么叫‘应该’?你又不确定吗?” 厉凭闰说:“族长,如果它对我们有害的话,我应该能感觉到。但现在我没感觉到什么,便觉得它应该不会有害。我觉得它几乎不可能有害,但不敢轻易跟族长说确定。” 铁万刀听厉凭闰这么说,便想:他这么说,应该就是无害了。他一般判断出的应该就是对的,除了红焰昏过去那事之外,也没见他判断错别的。 尽管是这么想的,心里也还算踏实,但铁万刀不希望厉凭闰放松警惕,于是说道:“那绿气万一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怎么办啊?” “应该不会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这时候遇到了这绿色的气,不知道再往下走还会遇到什么,你可不能大意啊!” “请族长放心,我不会大意的。”厉凭闰说。 “你说这绿色的气是干什么用的?”铁万刀问。 “我也不知道。”厉凭闰道。 “又是不知道,你猜猜啊。”铁万刀说。 “不敢乱猜。”厉凭闰说。 “我让你猜,你敢不猜?”铁万刀问。 “不敢。”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说:“那就快猜!” “我猜也许……也许是跟被控制住心智的那个人有关的吧……”厉凭闰道,“我这次是纯粹猜测,根本就没作法,比起之前猜测的,更没根据,还望族长不要当真!” 铁万刀道:“行了,行了,我知道,又没说要惩罚你。” 听铁万刀这么说,厉凭闰突然觉得气氛已不似之前那样紧张了。 尽管他依然觉得累,但此刻心累的程度却比之前轻了不少。 (两千六百六十九)瞎猜 “你觉得这绿色的气可能跟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有什么关系啊?”铁万刀又问。 “族长,这次我是在根本就没作法的情况下纯粹瞎猜的,我都无法确定绿色的气跟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是否有关系,就更没法猜会有什么关系了。”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算了,真没意思!本来就是让你猜猜而已,不猜算了!你最好能通过作法让我了解一些情况,这样我也不用让你猜了,可以直接听你说作法的结果了。” 厉凭闰说道:“族长,等我们到达下面后,如果可以作法,我一定作法。” 铁万刀想:多废话,如果能作法,我又下令了,你还敢不作法? 铁万刀说道:“刚才绿色的气突然升了上来,我都觉得莫名其妙,你要是能看着点下面,就随时给我看着点,如果发现下面有什么东西升上来了,你就提前告诉我一声。” “是,族长。”厉凭闰道。 两人往下爬着爬着,厉凭闰又看到了下方有绿色的气,便立即告诉了铁万刀。 “又有?”铁万刀道,“还是刚才那种绿色的气?” “是的。”厉凭闰说道。 很快,那绿色的气便朝上面升起,漫过了厉凭闰的头顶。 铁万刀往下看了一眼,立即就看到绿色的气已经到达自己脚下了,他想立刻说话,但不知道绿气漫过自己时如果自己张嘴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便先忍住了。 等绿色的气高过铁万刀的头顶后,铁万刀才说:“你下次要是看到什么东西,早点跟我说。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往下一看,它已经上来了。这次的还是刚才那种绿色的气,我倒是也不觉得新鲜,要是别的东西上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它就碰到我了,我多别扭?” 厉凭闰道:“刚才那绿色的气也的确升得有点快,当然我看见的时候也有点晚,我接下来多往下看看,尽量早点看见下面的东西,早点跟族长说。” 两人在往下爬的过程中见到的情况跟聂挥毫见到的情况差不多。然而聂挥毫在爬到厉凭闰目前到达的这个位置时发现了一件事,就是之前自己闻到的异香似乎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厉凭闰和铁万刀是不可能有这个经历的,因为从进入地下空间那一刻起,他们就不曾闻到过聂扬威那日闻到的异香。 聂扬威之所以能闻到那种异香,是因为他是练铭尊绝卢秘功练到了一定程度的人。 那种异香实际上是练铭尊绝卢秘功练到一定程度之人被吸进地下空间那一刻产生出来的一种气味,它是练铭尊绝卢秘功练到一定程度之人那已经与常人不同的身体在地下空间本身的作用下产生出来的。 那气味只有在地下空间这种有法术的地方才是香的。练铭尊绝卢秘功练到一定程度之人带着这种气味离开这被施过法术的地下空间后,那气味就会变成极其难闻的。因此当聂挥毫离开地下空间之后,他身上便有了一种极其难闻的气味。 (两千六百七十)加快 在练铭尊绝卢秘功练到一定程度的人离开地下空间后,那种气味并不会在他身上一直留着,所以后来聂挥毫身上那种气味便不见了。 没练过铭尊绝卢秘功之人只能借助法术到达地下空间,到达后地下空间里根本就不会出现那种所谓的异香,因此,厉凭闰等五个人进入这地下空间后,根本就没一个人闻到了什么特殊气味。所以后来厉凭闰和铁万刀沿着那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往下爬的过程中,虽然其他经历跟之前聂挥毫的经历很类似,但跟异香有关的感受他们都不会有。 两人向下爬着爬着,厉凭闰便发现下面出现了棕色的气,他立即就跟铁万刀说了。 铁万刀往下看了一眼,还没看到,觉得这次厉凭闰告诉他还算够早。然而他不知道棕气会不会对自己不利,于是跟厉凭闰说:“你先加快速度往下走走。” 厉凭闰说了声“是”后,便加速了。尽管他觉得非常累,但也没敢跟铁万刀说。 厉凭闰加速后,铁万刀不但没加速,还越走越慢,后来都不怎么往下走了。 厉凭闰往上看了一眼铁万刀,心想:族长没立即下来,我不用等族长吗? 正想着,他便听铁万刀说道:“快走啊,继续往下走。”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万刀停在那里不动了,时不时看看下方的厉凭闰。 棕气很快就弥漫在了厉凭闰身边,接着便从厉凭闰头上漫过去了。 铁万刀低头看到了下面的情况,问厉凭闰:“棕色的气会不会对人有不利的影响?” “应该不会。”厉凭闰说,“它已经从我头上过去了,我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铁万刀听了这话才又继续往下走了。 厉凭闰想:原来族长是这个意思。我跟他说下面有棕色的气,他就让我先赶紧往下走,他却减慢了速度,甚至后来停了下来。原来他是想让我早点遇到棕色的气,然后问我棕色的气会不会对人有不利的影响,我告诉他结果后,棕色的气还没升到会碰到他的地步,他的心里就早已有了准备。万一这棕色的气真对人有什么不利的影响,他听了我说的感受后,他就算往回走也来得及。他让我加快其实就是让我给他试那棕色的气会不会对人不利的。 铁万刀一边往下移动想:他是方士,对他没不利影响就一定对我没有不利影响吗?那倒也不一定,但是此处只有我们两人,也只能让他这个方士先试试了。 很快,棕色的气便弥漫在了铁万刀周围,他当时想说话,但为了安全并没有张嘴。棕色的气升到了比他的头顶高的位置后,铁万刀注意着自己身体的感觉,确定了真的一点都没不舒服。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你不用下那么快了。” “是,族长。”厉凭闰道。 他刚说完这句话,往下一看,便再次看到了棕色的气。 厉凭闰赶紧跟铁万刀说:“族长,下面又出现了棕色的气。” (两千六百七十一)玫红 铁万刀立刻停了下来,对厉凭闰说道:“你先看看那棕色的气跟之前的一样不一样。” 厉凭闰道:“一样,肯定还是刚才那种。” 铁万刀觉得之前那棕色的气对自己大概没不利影响,这次的应该也一样,于是说:“那我们继续往下走吧。” “是,族长。”厉凭闰说。 两人走着走着,棕色的气弥漫在了厉凭闰身边,升到了他头顶以上,后来,棕色的气又弥漫在了铁万刀周围,接着升到了他头顶以上。 又往下走了一会儿,厉凭闰发现下面有玫红色的气,便赶紧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再次停了下来,对厉凭闰说道:“你快点往下走。” 厉凭闰知道铁万刀又是让自己试试被那种气弥漫的感觉,说了声“是”后便加速往下走了。 铁万刀停在那里等消息。 当玫红色的气经过厉凭闰的身体,升到厉凭闰头顶以上后,厉凭闰对铁万刀说:“族长,这玫红的气应该对我也没有不利影响。” “知道了,你接着往下走吧。”铁万刀道。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也往下走了,很快,玫红色的气便弥漫在了他的身边,然后升到了他的头顶之上。 往下走了一段时间,厉凭闰又累得气喘吁吁了,但仍然不敢跟铁万刀说。 铁万刀自己也有些累,便又说听厉凭闰喘气声太大有些烦,让厉凭闰休息,他自己便也休息上了。 过了一会儿,他自己休息得差不多了,想继续往下走,便问厉凭闰休息得如何了,厉凭闰也不敢说要继续休息,便说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 铁万刀说:“还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情况呢,既然如此,我看还是抓紧时间往下走吧。” 厉凭闰便只好答应了。 后来,厉凭闰一次又一次发现了下面依次出现了各种颜色的气。他每次告诉铁万刀后,铁万刀都会暂时停下来并且让厉凭闰往下走快一点。厉凭闰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先试气,一次又一次地告诉铁万刀那气对自己没影响。每次听厉凭闰说完后,铁万刀才会再次往下走。 各种颜色的气的确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影响,两人很快便都穿过了那些气,走到了不再出现气的地方。 到了下方时,厉凭闰注意到了最后一个齿状物距土地的距离稍高。 他想往下跳,但又有些犹豫。 “终于快到下面了,你怎么停住了?”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我看不清楚下面,这里又有点高,不知道如果跳下去会怎样。” 铁万刀道:“试试不就知道会怎样了。” 厉凭闰说:“族长的意思是,让我试试往下跳?” “你说呢?”铁万刀道,“这也不算高啊。” 厉凭闰说道:“族长武功高强,这对族长来说的确不够高,但是对我来说就……” 铁万刀听厉凭闰说他武功高强,觉得还算有面子,感觉不错,道:“你说的也是啊,那这样吧,我带你下去。” (两千六百七十二)土中 铁万刀这么说仅仅是因为担心厉凭闰如果跳下去时出什么危险后他自己就没法回到地上了。 厉凭闰道:“多谢族长!” 铁万刀一把拉起厉凭闰的手,对他说:“一会儿我说跳,你就跟我一起跳,我能带你,能保证你没事。” “是。”厉凭闰道。 铁万刀做好准备后,对厉凭闰说了声“跳!”,两人便一起跳了下去。 正如铁万刀告诉厉凭闰的那样,两人跳下去后,厉凭闰的确没事。 两人的双脚都陷在了深棕色的土中,那土湿得很。 很快两人便往土中陷了下去,越陷越深。 铁万刀立即拉住了前方没有土的地方的一根细柱,上了前方一块没有土的地方,又把厉凭闰拉了上去。 “你现在总可以作法了吧?”铁万刀问厉凭闰。 厉凭闰看了看周围,同时说:“我看一下啊。” “现在我们已经不在那两部分中间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道:“我得看看有没有别的危险。” “那你快看。”铁万刀说。 厉凭闰看的时候,铁万刀等得有些不耐烦。 “行了没有?”铁万刀问。 “可以作法。”厉凭闰说道,“但还是有风险。” “风险大吗?”铁万刀道。 “不大。”厉凭闰回答。 “反正总是有风险的,既然风险不大,那你快作法,看看那已经分成了两部分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铁万刀道。 厉凭闰道:“是,族长。” “我用远离你吗?”铁万刀问。 “不用。”厉凭闰回答,“但我这次作法过程中不能说话,如果受到打扰,可能会有危险。” “我不搭理你,你快作法。”铁万刀道。 厉凭闰答应后先是用手掸了掸自己的裤腿,那些土虽然湿,却很快就被它掸下去了。那些土都是先往上移一段距离,在空中划个曲线,然后再落到距他稍远的位置的,给人一种看到喷泉的感觉,然而身为方士的厉凭闰倒也没觉得多稀奇。 土落下去的方式实在出乎铁万刀意料。 铁万刀觉得稀奇,他想:这么湿的土竟如此好掸,还落得这么奇怪! 他很快就不觉得奇怪了,想:也是,这地方是很多年前就被方士施过法的,出现多奇怪的事都不新鲜。 然而他突然又觉得说不定那土那样并不是因为多年前方士曾给地下空间施过法,而是因为厉凭闰用了法术。他暗想:他不是说在地下空间使用一些法术时有风险吗?在正式作法之前,他掸土该不会私自用了什么法术吧?如果用了,这就没风险吗?我必须问清楚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因为地下空间以前被人施过法,还是厉凭闰私自用了法术,这样我也好更了解厉凭闰这个人。 他立即问厉凭闰:“这被你掸下的土为何会这样?” “族长,这是因为地下空间多年前被人施过法。”厉凭闰道,“谁在这里用手掌掸自己的裤腿,裤腿上的土都会这样的。” “我也一样?”铁万刀问。 (两千六百七十三)五尺 “是的,一样。”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道:“知道了,那你赶紧作法吧!” “是,族长。”厉凭闰道。 接着他便在原地坐了下来,对那边已经分成了两部分的光滑的发着白光的东西作法了。 在厉凭闰作法时,铁万刀真的用手掸了掸自己的裤腿,将那些挺湿的土掸了下去,那些土的确是先往上移一段距离,在空中划个曲线,然后再落到距他稍远的位置的,同样给人一种看到喷泉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厉凭闰缓缓站了起来,告诉铁万刀自己作法完毕。 “那是干什么用的?”铁万刀问厉凭闰。 厉凭闰说:“刚才那墙能使人体内的特别的东西出来,但出来的东西并不会离开那个人的身体,依然会紧紧地附在那个人的身体表面。如果那人从发着光的光滑的东西那两部分之间下来,人体内出来的特别的东西便可以暂时离那个人的身体表面远一些。” “只是暂时?”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 “时间一长,特别的东西还会回到那个人的身体表面?”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道:“如果没人对那个人做什么,大概半个时辰后,那些特别的东西就立刻会回到那个人的身体表面。” “半个时辰这段时间内,那个人从人体内出来的特别的东西会在什么地方?”铁万刀问。 “会一直悬在那个人头顶上方五尺的地方,并且一直跟着那个人。”厉凭闰回答。 “如果之前那墙的存在是为了使那个在暮夕阁自尽者体内的特别的东西出来的话,那这光滑的东西的存在就是为了让那自尽者体内出来的东西从身体表面到达他头顶上方五尺的地方吗?”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道,“但我不确定这些是不是为了那个在暮夕阁自尽者设计的。” 铁万刀说道:“可是这已经分成两部分的东西这么高,我们从上面下来如此辛苦,那个自尽者要是从上面下来也像我们爬齿状物的话,很不容易吧?那个人会肯爬吗?” 厉凭闰道:“我通过作法了解到,真正使用那光滑的东西时,有方士作法,那里应该还会出现其他东西。” “方士作法?”铁万刀道,“你不是说方士在那里作法有风险吗?” “族长,我并不是很多年前给这地下空间施法的方士,不了解这里的一些情况,作法自然会有风险。”厉凭闰道,“很多年前给这地下空间施法的方士如果作法的话,自然不会有那样的风险。” “你刚才说有方士作法,那里还会出现其他东西,什么东西啊?”铁万刀问。 “就是那种会在左右两部分之间出现的能自己带着人向下移动的东西。”厉凭闰道。 “自己带着人向下移动?”铁万刀说,“人根本不需要像刚才你我那样向下爬,而是坐在那个施法的方士作法时出现的东西上面,就能从那两部分之间移到这下面来?” (两千六百七十四)有趣 “是的。”厉凭闰道,“我通过作法得知,那种东西不仅能带人下来,在带人下来后,不管这地上多湿,那东西都不会往下陷,人坐在那东西上就能稳稳地待在那种地方。”说到此处,厉凭闰指了指之前两人陷下去的那土很湿的地方。 “听你这么说,如果一个人坐着方士作法时出现的那个东西从上面下来,应该并不会像你我下来时那么辛苦?”铁万刀问。 “是的,不仅不会辛苦,我估计,那感觉应该会特别舒服,而且应该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厉凭闰道。 “然而坐在那东西上面的人在享受的过程中,自己身上的特别的东西便会从身体表面转到自己头顶之上方五尺的地方。”铁万刀道,“在那种特别的东西从身体表面转到头上方五尺处时,坐在那东西上往下移动的人自己会知道吗?” 厉凭闰回答:“从我作法得知的情况来看,那个人应该完全不会知道。” “那特别的东西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那个人头顶上方五尺处了啊……”铁万刀道,“听你这么说,看来这地下空间之所以是这样的,应该与有人为了做一些跟人体内的特别的东西相关的事有关啊。” 厉凭闰说道:“的确如此。” 铁万刀看了看周围,问厉凭闰:“水声是哪里过来的?” 厉凭闰指向了一个方向,对铁万刀说:“我听不出来。”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才能出去?”铁万刀问道。 “我通过作法才能知道。”厉凭闰道。 “风险大吗?”铁万刀问。 “为这件事作法风险并不大。”厉凭闰说。 “你作法能不能多了解些情况啊?”铁万刀问。 “请问族长想让我多了解哪些情况?”厉凭闰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作法都能了解哪些情况?”铁万刀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一次作法就多了解一些,别每次我问到什么,你都要现作法,一次又一次的,就算不说风险大小的事,我都嫌麻烦!” 厉凭闰一脸为难道:“族长,我也想像您说的那样。但是每种法术的作用不同,我并不能做到使一种法术就把用别的法术才能做到的事都做到啊。” 铁万刀说:“你使用一种法术的时候,尽量充分利用,把用这种法术能了解到的全部信息全都给我了解到,我这么说总行了吧?” 厉凭闰想:我刚才就是这么做的啊,还能如何了解啊? “族长,我刚才就……”厉凭闰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铁万刀打断了:“我跟你说什么,你要是能做到就直接答应,什么刚才不刚才的,别说那些没用的,知道吗?” “是。”厉凭闰道,“我答应。” “这次作法也不需要我走远吗?”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道:“不需要,但我依然不能说话,也不能被打扰。” 铁万刀说:“行了,知道了,我不出声,你快作法。” (两千六百七十五)都行 厉凭闰开始作法。 铁万刀看了看旁边的细柱,本想过去用手碰,却突然想到如果碰了那细柱会不会造成这地方会出现什么变化,便把手收了回来,决定无论做什么都等厉凭闰作法结束再做。 厉凭闰作法完毕,铁万刀便问他了解到的情况。 厉凭闰说:“这里可以出现筏,我们乘着筏就能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如何让筏出现?”铁万刀问。 厉凭闰指了指那几根细柱,道:“这些应该就是组成筏的东西。” 铁万刀走近那几跟细柱,看了看,问道:“这怎么组成筏啊?” 厉凭闰说:“把双手的掌心贴到细柱上,夹紧,然后往上一提,便能出现变化。” 铁万刀道:“必须方士来做,还是谁做都行?” “谁做都行。”厉凭闰回答。 “那你做。”铁万刀说。 “是,族长。”厉凭闰道。 “你等一下。”铁万刀突然说道。 厉凭闰说了声“是”便看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问道:“你往上提后,这里会出现什么反应啊?” 厉凭闰说道:“这细柱的柱壳会蹿上去,然后落下来。” “那你刚才不早说,会不会碰到人啊?”铁万刀问。 “不会的。”厉凭闰说。 “万一突然砸到到人头上怎么办?”铁万刀道。 厉凭闰解释:“柱壳从上面降到距离地面三人高左右的位置时,就会突然放慢速度,会变得轻飘飘的。那个时候只要人不站在它下面,它便不会砸到人头上。” “你知道它一会儿会落到什么位置吗?”铁万刀问。 “具体位置我目前还不知道,等我往上提了,很快就能了解了。”厉凭闰说。 “那我一会儿站在哪里?”铁万刀问道。 “族长一会儿躲开它落下来的位置就行,站在哪里问题都不大。”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问:“它要是真朝我落下,我再挪位置肯定来得及?” “肯定来得及,请族长放心。”厉凭闰道,“因为那柱壳落到距地面三人高左右的位置后,会落得越来越慢,可能会慢到令人等着着急的程度。” “好吧,你往上提吧。”铁万刀道。 厉凭闰答应后便立即把双手的掌心贴到那细柱上,夹紧,往上一提。 “嗖”的一声,细柱的柱壳就从厉凭闰的双手中蹿了出去,先是直直地向正上方蹿去,快速蹿到了比细柱的顶端还高很多的位置,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接着便迅速落下,落到距离地面三人高左右的位置时,它便突然放缓了速度,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越落越慢了。 之前那日被吸到这地下空间来的聂挥毫到了此地后用双手掌心贴到细柱上夹紧往上提后就出现了这样的现象。不同的是,聂挥毫是想着此前自己用双手掌心做过的事,用不同方法试后发现用双手掌心贴到细柱上夹紧往上提能出现后来这些现象的,而厉凭闰则是在作法的时候就了解到该怎么做以及做后会出现怎样的现象的。 (两千六百七十六)干等 铁万刀本来站的位置就是那细柱打不着的,所以也没挪地上,只是看着那柱壳,等它下来。 看了一会儿,铁万刀等得有点不耐烦,便问:“它怎么还不下来?” “族长,需要等一等。”厉凭闰说道。 “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铁万刀问。 “我无法确定,但我知道肯定会……会很慢。”厉凭闰道。 “我能不能用武功上去把它拉下来啊?”铁万刀问。 “万万不可!”厉凭闰回答。 “拉下来会怎样啊?”铁万刀又问。 “具体怎样我也无法确定,但你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硬是拉下来,这里一定会出大事,有大变化,我们可能有生命危险啊。”厉凭闰说。 当日聂挥毫看柱壳下落太慢的时候就很想使用武功上去将它抓住,但担心自己他碰了会出现什么情况,就忍住了。那时并没有方士告诉他,只是之前他的一些作法导致地下空间发生了一些变化使他多考虑了一下,他没有因冲动而去抓,否则地下空间的情况不堪设想。 这时,身处地下空间的铁万刀听到厉凭闰这么说,便不想使用武功把它硬拉下来了,然而,他仍不希望就这样干等着,于是问厉凭闰:“你有没有别的办法让它快点?” “别的办法?”厉凭闰一脸为难道。 “比如作法之类的。”铁万刀说道。 “不可啊。”厉凭闰说道。 “又是风险特大吗?”铁万刀问。 “是。”厉凭闰道。 “能大到什么程度啊?”铁万刀问道。 “大到……可以说只要作法了就极有可能出问题的程度。”厉凭闰说道,“总之,万万不可!” 铁万刀道:“那就只能干等?” “族长也可以想想事情。”厉凭闰说。 “我想什么事情啊?”铁万刀问。 “想些什么事情都行啊,部族里很多事都需要想,对吧?”厉凭闰问道。 铁万刀说:“身处这地下空间,一会儿还指不定会遇见什么情况呢,你让我怎么踏踏实实地想?” 厉凭闰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铁万刀说好,便尴尬地笑了一下。 铁万刀借着那边已经分成了两部分的光滑的东西发出的光看到厉凭闰尴尬地一笑,便更觉得不耐烦,道:“有什么可笑的!真是浪费时间!” 刚说完这话,他忽然想到了如果形成柱筏是否还需要其他东西,便问厉凭闰:“这一根细柱就能形成柱筏?” “不是。”厉凭闰道。 “那这样吧,既然你没法把上面的柱壳拉下来,你先去弄形成柱筏需要用的别的东西吧。”铁万刀道。 厉凭闰说:“在这第一个柱壳落下之前,我暂时不能去弄别的。” “为什么啊?”铁万刀更不耐烦了。 厉凭闰道:“我凭法术无法判断这第一个柱壳落下后,那发着光的光滑的东西会不会突然不再发光,如果不亮了,这里将一片漆黑。如果真的一片漆黑了,我就必须先解决光亮的问题再做其他的。” (两千六百七十七)幻境 “你现在先做那些事,一会儿要是真黑了,你再解决黑的问题不行?”铁万刀说道。 “族长,那些东西要形成筏,都跟那里发出的光有关。如果我先弄其他东西了,到时候其他东西悬在空中时,那光突然不亮了,这里一片漆黑,那悬在空中的其他东西便有可能在空中随意移动,可能将人打伤不说,要是飞到其他地方,碰到了什么东西,导致这地下空间出现什么巨大的变化,那可控制不了啊!”厉凭闰说道。 “你一会儿还要弄什么东西啊?”铁万刀问。 “那几根细柱。”厉凭闰说道。 “就跟弄刚才那根细柱一样?”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道:“是的。” “那你该不会是每一根细柱的柱壳悬在空中的时候都要等吧?”铁万刀问。 “不是。”厉凭闰回答。 “你就不担心到时候后面的柱壳落下后此处变得一片漆黑吗?”铁万刀瞪着厉凭闰问道。 厉凭闰说:“刚才我通过作法得知,只要这第一根柱壳落下后,这里不会变得一片漆黑,那么后面其他柱壳落下后此处便肯定不会变得一片漆黑了。” “也就是说,如果这柱壳落下来后,那光滑东西上的白光还照着这里,接下来就算你连续做后面的事也不用担心什么了?”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道,“完全不用担心了。” “我也不用等这么长时间了?”铁万刀问道。 “对。”厉凭闰说。 厉凭闰只是要等第一根柱壳落下,试试这里会不会变黑。而之前聂挥毫的情况就不同了,在第一跟细柱的柱壳在空中尚未落下时,他也想过要不要先做些别的,他想去捋第二根细柱上的柱壳,然而他还没确定柱壳落下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便没敢做。他还想到了要是真有危险,落下的柱壳一多可能危险就严重多了,他便忍住了没那么做。 铁万刀在听厉凭闰说完“对”后,问厉凭闰:“这柱壳之所以会这样,是给地下空间施法的方士设计的吗?” “是的。”厉凭闰说。 “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呢?让它痛痛快快地落下来不好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如果是方士自己在这里做一些事,估计应该还会出现其他现象。” “什么现象?”铁万刀好奇道。 “我通过作法了解道,如果是给地下空间作法的方士在场,那么在柱壳落到地面上之前,柱壳所在的位置上方应该会出现一些极其好看的奇特景象,如梦似幻,足以让人感觉置身于美好幻境。”厉凭闰说道,“而且,看到那些极其好看的奇特景象的人不仅不会着急让柱壳落下来,反而希望一直看下去,那奇特的景象应该是令人看不够的。” 铁万刀说道:“你这么说,我倒真想看看是怎样的奇特景象了,估计要是有你说的那样的景象,我在这里就不会等得那么急了吧。你有没有办法让我看到?” (两千六百七十八)不全 厉凭闰一脸尴尬道:“族长,我可做不到。” “是因为你用的法术跟给地下空间的法术不是一路的吗?”铁万刀问。 “就算是一路的,我也做不到。”厉凭闰回答。 “那是为什么?”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说:“族长,需要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啊?”铁万刀问道。 “专门与这里匹配的作法时用的东西。”厉凭闰道。 “方士在设计这些的时候,还制造了专门跟这里匹配的作法用的东西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答道:“是的。”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方士煞费苦心啊。”铁万刀说。 “肯定是煞费苦心的。”厉凭闰道,“我估计当时方士是为了满足位高权重之人要求做的这些事。” 铁万刀想:该不会真是我爹让方士设计这些的吧? 铁万刀问道:“根据你刚才说的,一个人坐着方士作法时出现的那个东西从那光滑的东西上面下来应该会特别舒服,而且应该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等那人下来后,到了这里,如果是给地下空间作法的方士在场,在柱壳落到地上之前,柱壳所在的位置又会出现一些极其好看的奇特景象,令人感觉身处幻境。我怎么感觉这两个地方就像个给人带来乐趣的场所?” 厉凭闰说:“族长,其实我觉得那方士应该是特意把这两处地方设计成能给人带来乐趣的场所的。只是这地下空间是很多年前被方士施过法的,方士不在这里,此处留下的东西又不全,我们后来的这些人自然是无法享受到这两处地方给人带来的乐趣的。现在这两处地方对我们后来者来说不仅没什么乐趣,还处处都是风险。我这个方士并不能随便在这地方作法,要是当年给这里施法的那个方士在的话,情况则完全不同。” 铁万刀听厉凭闰说话时看向了其他地方,看到那光滑东西发出来的光有时还会变成黄光,有些景物在那光滑的东西变成黄光时才会被他看到。他由于好奇盯着看了看,便发现光滑的东西上会出现一个个的方形白框。 铁万刀指着她看到的方形白框问厉凭闰:“你看那里。” 厉凭闰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有在光滑的东西变成黄光时才我才能看见那些白框,你呢?”铁万刀问道。 “我也一样。”厉凭闰说。 又赶上白光变成了黄光时,铁万刀见那些方形白框好像往下移了,便问厉凭闰:“你看看,那些白框是不是比刚才低了。” “是的。”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说道:“那些东西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请族长放心,绝对不会有危险的。”厉凭闰道,“他们也跟一会儿形成筏有关。” “这是你刚才作法得知的?”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回答。 “有什么关系啊?”铁万刀问。 “它们到时候会化成白绳,成为筏的一部分。”厉凭闰回答。 (两千六百七十九)落地 “看上去有棱有角的白框一会儿会化为白绳?”铁万刀道。 “是的。”厉凭闰道,“它们到时候会劈柱壳,之后会从劈柱壳的角那里断开,变软,化成白绳的。” 铁万刀看向了别处,发现远处的土地上似乎有两条紫色长索,但看不清楚长索伸向哪里。 厉凭闰指着那下落得极慢的柱壳对铁万刀说:“差不多要加速了。” “你是说那柱壳最后下落的时候会突然加速?”铁万刀问。 “正是。”厉凭闰回答。 “什么时候加速?”铁万刀问。 “立刻就会开始了。”厉凭闰说,“它落地后,如果这里没变成一片漆黑,那边就会有白框飞过来。” 厉凭闰话音刚落,只见那根细柱的柱壳突然加速下落,然后横了过来,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横过来的柱壳接触地面的一刹那,那发光的光滑的东西依然发着光,一点都没有要变黑的迹象。与此同时,方形白框便飞过来了一个,落在这柱壳旁边了。 厉凭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还好,没变得一片漆黑,接下来便可以去弄那几根细柱了。 “柱壳落地,这里还是亮的,已经可以确定不会出问题了吧?”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回答。 “那你可以去弄那几根细柱了?”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 “可以弄完一根接着就弄另一根,中间不等了?”铁万刀问道。 “是的,中间不用等。”厉凭闰回答。 “那你赶快做吧!”铁万刀说。 厉凭闰答应后便立即走到另一根细柱前,双手手掌贴到那根细柱上,夹紧,往上一提。 “嗖”的一声,柱壳蹿了出去,向正上方移去,蹿到比细柱的顶端高得多的位置后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然后开始往下落,落到距地面三人高左右的位置时便突然放缓了速度,下落得极慢,轻飘飘地像停在了空中似的。 厉凭闰很快又将双手手掌贴到另一根细柱上,夹紧,往上提。 接下来这跟细柱的柱壳的情况也跟之前那根细柱的柱壳情况相似。 厉凭闰把其他细柱的柱壳都往上提后,那些柱壳也都是先蹿出去,向正上方移动,蹿到比细柱的顶端高很多的地方后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开始往下落,落到距地面三人高左右的位置时突然放缓速度,开始下落得极慢,像停在了空中似的,给人轻飘飘的感觉。 铁万刀问:“现在又要等着了吗?” 厉凭闰回答:“是的。” 铁万刀问道:“还是不能把它们拉下来或者用法术让它们早点下来?” “万万不可。”厉凭闰回答。 “等多久?每根柱壳从距地面三人高左右的地方开始下落直到落到地面要用的时间都跟刚才第一个柱壳差不多吗?”铁万刀问。 “是的,差不多。”厉凭闰回答。 “那些看起来就跟悬在了空中一样的柱壳虽然有的高些有的低些,但是高度的差距都差不多,估计落地的时间也不会差多少吧?”铁万刀问道。 (两千六百八十)化成 “是的,族长,不会差多少。所有柱壳从距地面三人高左右的地方开始下落直到落到地面要用的全部时间,只会比刚才第一个柱壳落下来的时间长一点。”厉凭闰回答。 “一会儿其他白框也会飞过来吧?”铁万刀问。 “确实如此。”厉凭闰道。 两人等了一段时间后,那些那些柱壳依次突然加速下落,然后横过来,都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每一个柱壳落地时都有一个方形白框从那边飞来,落在这该柱壳旁边。 所有柱壳都落在地上后,厉凭闰往光滑东西那边望了一眼,发现看不到方形白框了。 “那些白框都不见了?”铁万刀道,“你看到的是这样吗?” “是的,族长。”厉凭闰说,“发黄光的时候也看不到的。” “全都飞过来了?”铁万刀道。 “的确是。”厉凭闰说道。 “然后怎么做?”铁万刀问。 “暂时不用做什么,等一下,它们自己就会发生变化了。”厉凭闰回答。 “要等多久。”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回答:“很快的,这就要开始了。” 厉凭闰话音未落,那些方形白框就全都以其中一个角与那些柱壳的其中一端接触上了。它们迅速划至那些柱壳的另外一端,把每一个柱壳全都劈成了同样大的两部分。 “白绳呢?”铁万刀问。 厉凭闰还没来得及回答铁万刀的问题,每个方形白框就都从之前劈柱壳的角那里断开了,变软,最后全都化成了白绳。 厉凭闰指了指那些白绳,对铁万刀说:“就在那里,白框已经化成白绳了。” “倒真是跟你说的一模一样啊。”铁万刀道。 “肯定是的。”厉凭闰道,“我都是确定了才敢跟族长说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到每个被劈成两部分的柱壳都自己移动了位置,很快就在原地排列整齐了,每一个都是鼓出来的那边朝下。方形白框变成的绳子自己就快速捆在了那些被劈成了两部分的柱壳上。 这时厉凭闰对铁万刀说:“族长,你看,这就是我刚说的筏。” “嗯,我们现在把它推过去吗?”铁万刀问。 “推不动的。”厉凭闰说。 铁万刀一听这话觉得有些不服气,心想:不就是这么个筏吗?我还能推不动的?这是小看我的功夫吗? “如果推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铁万刀问。 “不会有危险,但是也没意义。”厉凭闰说道。 “我看过去看看这筏。”铁万刀道。 说着,铁万刀便走到了筏旁边,试着推了推,发现果然推不动。 他看向了厉凭闰,见厉凭闰正看着自己,突然感觉如果他觉得自己在厉凭闰说这筏推不动的情况下还推这筏,而且又没推动,那自己会不大有面子。 铁万刀立即停止推筏,而是假装按了按那筏,又假装敲了敲那筏,然后说道:“这筏还挺结实的啊。” 他故意做出那些动作就是要给厉凭闰一种他刚才并非在推那筏,而是在试它是否结实的感觉。 (两千六百八十一)好玩 厉凭闰感觉铁万刀似乎推了推那筏,但又被铁万刀后面的动作迷惑,也不清楚他之前到底是在推那筏还是在试那筏是否结实了。当然,不管铁万刀是不是在推那筏,此刻厉凭闰都不适合表现出自己觉得他之前在推那筏的样子,他只是说道:“的确结实得很。” “接下来该怎么做?”铁万刀问。 厉凭闰指着一根发着黄光的细柱说道:“用双手掌心贴住那根发出黄光的细柱,那根细柱顶端就会蹿出两根像篙一样的东西。” 铁万刀之前并没注意到那根发着黄光的细柱,此刻听厉凭闰这么一说,他才朝那边看去。 铁万刀“咦?”了一声,一脸不解地看着那根发着黄光的细柱。 他走近了那根发着黄光的细柱,看了看它的下端后,又看向了厉凭闰,问道:“它刚才不在这里吧?” “的确不在这里。”厉凭闰回答。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铁万刀问。 “那筏形成后才出现。”厉凭闰说道。 “这里有些东西也真是,起初不出现,偏要一步一步来。”铁万刀说道。 “这应该正是给这地下空间作法的方士故意设计出来的。”厉凭闰道。 “为什么要这么设计?”铁万刀问。 “这样会显得有趣,让人感到好玩。”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说:“为什么要让人感到好玩呢?” “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让人感到好玩,我现在还说不准,估计一会儿作法才能知道。如果设计这些的那个方士在此处,在柱壳落到地面上之前,柱壳所在的位置上方应该会出现一些极其好看的如梦似幻的奇特景象,让人感觉置身于美好幻境,希望一直看下去。这我倒是能猜到大概原因,但也要作法才能了解是不是这样。”厉凭闰道。 “你猜是什么原因?”铁万刀好奇道。 “就是为了让体内特别的东西已出来的人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厉凭闰说道。 “多待一段时间又如何?”铁万刀问。 “我觉得会影响那个人体内出来的特别的东西。”厉凭闰说。 “到底是不是这样?”铁万刀道,“你现在作法,当然也测一测此处为何要让人感到好玩。” “是。”厉凭闰道。 “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铁万刀道,“看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作法风险不大啊。” 厉凭闰说:“的确风险极小。” “不需要我走远些吗?”铁万刀问。 “不需要,还是跟之前一样,在我作法期间,我不能说话,也不能被打扰。”厉凭闰说道。 “知道了,又是这样,我不说,不打扰你,你赶紧作法,就现在!”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答应后便在原地开始作法了。 作法完毕,铁万刀问:“你猜对了吗?” 厉凭闰说;“猜对了。” “真的跟那个体内特别的东西已出来的人有关?”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说。 “你刚才说会影响那个人体内出来的特别的东西,怎么影响啊?”铁万刀问。 (两千六百八十二)享受 厉凭闰说道:“如果那个人在此处多待一段时间,给地下空间作法的方士做一些事,便能使本来只有半个时辰内会悬在那个人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永远不再不再回到那个人的体内。” 铁万刀道:“原来,那柱壳落下要等那么长时间是给地下空间作法的方士为了这样的目的设计的!” 厉凭闰说:“是的。” “我早就看着不像是单纯要给人带来乐趣。”铁万刀说,“如果那个人在此处待的时间不够长,那个给地下空间作法的方士是不是作法的时间就会不够用?” “确实如此。”厉凭闰说。 “那作法就完全不能达到目的了?”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时间少一点都完全不行。” “如果方士不在那个人待在这里时作法,那么悬在那个人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在半个时辰过后就会立刻回到那个人的身体表面了。”铁万刀道,“方士在那个人待在此处时作法,在充足的时间里完成作法的全过程,那么,等到半个时辰到了,悬在那个人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也不会立刻回到那个人的身体表面了?永远都不会回到那个人的身体表面了吗?” “是的,只要方士在此作法完成了整个过程,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悬在那个人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就永远不会回到那个人的身体表面了。”厉凭闰回答。 “悬在那个人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无法回到那个人的身体表面了,那自然也不会回到那个人体内了啊!”铁万刀问道。 “的确如此。”厉凭闰道。 铁万刀想:“可是,如果那个头顶上方五尺之处悬着从体内出来的特别的东西的人就算看到那如梦似幻的情景也不愿意在此多待呢?” “不会不愿意的,那个人之前已经被控制了心智,这时有怎样的反应,那个方士是可以料到的。那个人看到这里这些情景,只会享受这些乐趣,并认为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对自己很好。给地下空间作法的这个方士设计出来的这一切是为了让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能感受到爱的。再说,就算那个人真不愿意在此处多待又能怎样呢?那柱壳也不会自己下来啊,就算那个人想用武功或者用别的方法把柱壳弄下来,只要周围有方士,那人肯定也做不到啊。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一切真是有人让方士为那个头顶上五尺处悬着特别的东西的人设计的,那么那个人到达这里的时候,方士肯定会在场的。”厉凭闰道,“当然,我后面说的这些也只是我假设那个人不愿意在此处多待的情况,实际上有了前面那些经历后,头顶上五尺处悬着特别的东西的人在看到这里如梦似幻的情景时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不想多待的情况,不仅肯定会在这里待上足够方士作法的时间,而且会在这段时间享受到乐趣,感受到爱。” (两千六百八十三)贴住 “享受到乐趣,还感受到爱?”铁万刀道,“为什么要这样?难道那个人享受到乐趣,感受到爱后,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会发生什么变化吗?” “正是如此。”厉凭闰道,“当那个人在这个时候感受到爱后,体内会出现一种要使悬在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离自己更远的力量。之前如果那个方士在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用足够的时间完成了作法的过程,悬在那个被控制了心智者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就永远不会回到那个人的身体表面了,但是仅仅是永远不会回到那个人身体表面而已,并不会离开那个人头顶上方五尺之处。在那个被控制了心智者感受到爱后,虽然特别的东西依旧不会立即离开那个人头顶上方五尺之处,但那人体内出现的那种要使悬在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离自己更远的力量如果被激活,那特别的东西便能离开那个人头顶上方五尺之处了。 “这里有些东西起初不出现,偏要一步一步来,这令那个被控制心智的人让人感到好玩。之前让那个人看到如梦似幻的景象是为了让那人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给方士充分的作法时间,同时让那个人享受到乐趣,感受到爱,使那个人体内出现那种力量。这些东西一步一步出现让人感到好玩的作用是为了使那个人体内增加那种力量吗?” “我刚才作法得知,确实也是这样的作用。”厉凭闰道,“由于心智已被人控制,到此地时,那个人感到好玩时就能感受到爱,这样那个人体内的那种力量便会更多。” 铁万刀说道:“你刚才说那人体内出现的那种要使悬在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离自己更远的力量如果被激活,那特别的东西便能离开那个人头顶上方五尺之处了。目前在这个地方,那人体内出现的那种力量如何被激活?” “这个我目前还不知道。”厉凭闰道,“我觉得可能跟后面要做的事情有关吧。” “那我们先继续下一步吧。”铁万刀问,“你用双手掌心贴住那根发出黄光的细柱,是吧?” “是。”厉凭闰说。 “那你开始吧。”厉凭闰道。 厉凭闰答应后,便立即用双手掌心贴住了那根发出黄光的细柱,这时那根细柱顶端就蹿出两根像篙一样的东西,冲上天空后,便朝那筏落了下来,落到距地面三人高左右的位置时,它们下落速度突然放缓,越来越慢,好像就要停在空中不再落下了一般。 铁万刀看向了后来出现的那根细柱,见它已经不再发光了,问厉凭闰:“我看到它已经不发光了,你呢?” “我看到的也是这样,到了这个阶段它不再发光便是正常的。”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之前便注意到了后出现的那根细柱底端与地面连接之处有一圈棕色,这时便问厉凭闰:“你看那圈棕色还在吗?” (两千六百八十四)增多 “还在。”厉凭闰道。 “那两根像篙一样的东西从它顶端蹿出后,会使它不再发光,但不会使那圈棕色消失?”铁万刀问。 “正是。”厉凭闰说。 铁万刀问:“现在我们又要等?” “是的。”厉凭闰道。 “这次等是为了什么?”铁万刀道,“那个方士在场的话会不会又要作法?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会再次看到什么特别的情景?” “那方士应该会作法,那人应该会看到特别的情景。”厉凭闰回答。 “能看到什么情景?”铁万刀问。 “这我目前不知道。”厉凭闰回答。 “你作法试试啊。”铁万刀说。 “族长,现在不行啊。”厉凭闰道。 “怎么不行啊?”铁万刀问,“就因为它还没落下来吗?” “是的。”厉凭闰道,“在它落下来之前,如果我作法就可能引起巨大危险。” 铁万刀说道:“看来又要干等一会儿了?” “是。”厉凭闰道。 又等了一阵子,那两根像篙一样的东西突然加速下落了,加速落到一定位置时,两根都横了过来,落在了筏上。 “看来它们不仅仅是像篙而已,它们就是匹配这筏的篙了。”铁万刀道。 “可以这么认为。”厉凭闰说。 “你现在总能作法了吗?”铁万刀问。 “还要作法吗?”厉凭闰问道。 “你说能不能吧?”铁万刀道。 “能。”厉凭闰道。 铁万刀道:“看你又这么快就答应了,应该风险很小了?” “是的。”厉凭闰道,“还算小。” “那你刚才怎么还问我还要不要作法?”铁万刀道。 厉凭闰解释道:“因为我觉得族长时间宝贵,再者,我估计这次作法也看不出什么太有用的东西来。” “你估计能看出什么来啊?”铁万刀问。 “我估计,到时候那个方士还是会在场作法,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在这个时候也就是能看到一些美好的东西,能享受到乐趣还能感受到爱,作用也就是让那个人体内出现的那种要使悬在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离自己更远的力量增多。我不觉得作法后能试出些别的。”厉凭闰说道。 “那你也试试。”铁万刀道,“我想每一步都清清楚楚地了解。” “好。”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道:“我依然不用我远离你,但是不能打扰你,作法时你自己不能说话,是吧?” “是。”厉凭闰说道。 “现在就作法。”铁万刀说。 厉凭闰答应后便立即作法。 铁万刀等了一会儿。 厉凭闰作法完毕,便对铁万刀说:“族长,跟我之前猜测的一样。” “你有没有测出,这一步时那个方士会不会作法,如果作法那个心智被控制了的人能不能在等待那两个篙下落的时候看到什么情景啊?”铁万刀问道。 “测出来了。”厉凭闰道,“到了这一步,那个方士应该会作法,而且应该还会使用其他工具作法。到时候那个心智被控制者还是会在空中看到如梦似幻的情景,只是跟之前那次看到的不一样。” (两千六百八十五)推筏 “依然会使那个人享受到乐趣,感受到爱?”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 “没有其他什么?”铁万刀继续问。 厉凭闰回答:“没有。” 铁万刀说:“在那个人享受到乐趣,感受到爱的时候,那个人体内出现的那种要使悬在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离自己更远的力量会增多?” “确实如此。”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想:早知如此,还不如根本就不让厉凭闰再次作法呢,真是浪费时间! 尽管如此,但毕竟让厉凭闰作法这种事是铁万刀自己决定的,为了自己的面子,铁万刀当然不会在厉凭闰面前表现出自己有点后悔。不仅如此,他一方面为了自我安慰,另一方面也为了让厉凭闰认为他的决定很好,他还特意对厉凭闰说:“你这次测出当时那个方士应该会在场作法,那个心智被控制者看到的情景会跟上次看到的不一样,这倒是我很感兴趣的信息。” 厉凭闰一听她说感兴趣,便有点担心铁万刀问他那个人具体会看到哪些东西,因为这个他是无法通过在此处作法看出来的。 正担心的时候,厉凭闰便听铁万刀说:“现在这篙落到筏上了,可筏还在此处,该如何使用?” 厉凭闰一听铁万刀没细问,稍微轻松了点,赶紧回答:“只要用两根筏推这筏就行了。” “是必须方士做,还是谁做都行?”铁万刀问。 “谁做都行。”厉凭闰说。 铁万刀有点感兴趣,便对厉凭闰说:“你拿一支篙,我拿一支篙,同时推。”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和厉凭闰每人拿起了一支篙。 为防止出问题,铁万刀问厉凭闰:“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直接推就行吗?” “没什么。”厉凭闰道,“直接推就行。” 两人便分别用两支篙推起了那筏。 铁万刀都没怎么用力,那筏就到了很湿的土中了,这个时候仅仅边缘接触二人所站的这块地方。 铁万刀问:“然后呢,上去吗?” “是的,族长。”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为防止自己出什么危险,要让厉凭闰试,对他说:“你先上去。” “是,族长。”厉凭闰道。说完,他便到了那筏上。 “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啊?”铁万刀问。 “没有啊。”厉凭闰说。 “没觉得不舒服?”铁万刀又问。 “完全没觉得不舒服。”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问:“我是不是可以上去了?” “是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这才上了那筏。 上去后,铁万刀仔细感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确定没有,便对厉凭闰说:“然后怎么做?” “族长,我来用您手中那支篙吧。”厉凭闰道,“您坐在这筏上休息就行,全由我来做。” 铁万刀道:“这个必须方士做才行?” “不是。”厉凭闰道。 铁万刀其实有兴趣玩一玩,但又担心自己做什么会生出什么危险,于是决定还是让厉凭闰做后面的事。他便把自己手中那支篙给了厉凭闰。 (两千六百八十六)相反 “谢族长!”厉凭闰接过篙道。 “接下来会出现什么现象?”铁万刀问。他打算在看到之前就了解,好让自己心中有准备。 厉凭闰说道:“在我双手掌心分别与这两支篙贴紧后,筏会发出白光,这两支篙也会发出白光。” “接着便会移动吗?”铁万刀问。 “我一划,它就会移动了。”厉凭闰说道。 “下面那么湿的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铁万刀问。 “不会变的。”厉凭闰道。 “不会变成水?”铁万刀道,“这筏就在土上移动?” “对。”厉凭闰说。 铁万刀觉得这地下空间是很多年前就被方士施过法的,所以筏在这种很湿的土上移动倒也不需要觉得太惊奇了。 “你开始吧。”铁万刀说。语毕他便坐在了筏上。 “族长坐稳了?”厉凭闰问。 铁万刀“嗯”了一声,又说:“快开始。” 厉凭闰用右手的掌心与他之前手中拿着的那根篙贴紧,接着,左手的掌心与他从铁万刀手中接过的那根篙贴紧了。 这时那筏突然发出了白光,两根篙也发出了白光。 之前那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不再发光了。 看到这一变化,铁万刀立即对厉凭闰说:“你等一下。” 厉凭闰说了声“是”便看着铁万刀,等着他说什么。 他指着那光滑的东西问厉凭闰:“那里怎么突然不亮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厉凭闰说道:“请族长放心,没事的,一切正常。” 铁万刀听了这话虽然觉得踏实了点,但又心生不满,说道:“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说那光滑的东西会突然不亮了?” 厉凭闰道:“我之前不确定它会不会不亮。” “你都没想到它会不亮了吗?”铁万刀问。 “想到了。”厉凭闰道,“但那印象模糊,我就没跟族长说。” “你应该告诉我!”铁万刀说,“你完全可以告诉我那光滑的东西可能会突然不亮了但你不确定啊。你平时不是经常说不确定吗?这件事你也不用等确定了再跟我说吧?” “是的。”厉凭闰说,“抱歉,我应该说。” 铁万刀道:“算了,你接着做下一步吧。” “是,族长。”厉凭闰道。 说完,他便用篙在很湿的土上划了起来,筏就开始移动了。 铁万刀问厉凭闰:“方向对吗?” “对。”厉凭闰答道。 “这个你能确定?”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确定。” 铁万刀又问:“之前作法确定的吗?” 厉凭闰说道:“是的,但就算刚才没作法,我也能确定。” “为什么?”铁万刀好奇道。 “因为这筏只能朝一个方向移动。”厉凭闰说。 “是被那个方士多年前就设计好的?”铁万刀问。 “正是。”厉凭闰道。 “你往相反的方向划会怎样啊?”铁万刀问道。 “那它就不会动了。”厉凭闰说。 “你试了吗?”铁万刀问。 “没试。”厉凭闰道,“但作法能知道。” 铁万刀说道:“你往反方向划一个,试一下。” (两千六百八十七)朦胧 厉凭闰觉得铁万刀提这样的要求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铁万刀提出没必要的要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倒也已经不觉得新鲜了,而且铁万刀要求他做的事他也不能不做,于是他先是说了声“是”,将筏停住了。 接着厉凭闰便跟铁万刀说:“族长,我现在就开始往反方向划。” “快,我看看。”铁万刀道。 厉凭闰便用那两支篙往相反方向划,然而那筏却一动不动。 铁万刀本来因为担心出危险不打算碰那两支篙,然而之前看厉凭闰动了那两支篙后也没什么危险迹象,此时便决定自己试一试。 于是他起身对厉凭闰说:“把篙给我,我试试。” “是,族长。”厉凭闰道。说着他便把两支篙交给了铁万刀。 铁万刀接过两支篙后便站在了他觉得合适的位置,然后用那两支篙划,发现筏确实不动。 他便向起初厉凭闰划的方向划了起来,那筏便往前走了。 他将筏停住,将两支篙交给了厉凭闰,让他划,自己便坐在了筏上。 厉凭闰划后,那筏移动了起来,平稳又顺利。 铁万刀看厉凭闰已经不在动篙了,那筏却依然在移动,便问:“你该不会在作法呢吧?” “没有啊。”厉凭闰回头道。 “你不继续划,它也能继续移动吗?”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 “为什么?”铁万刀说,“是因为以前那方士给这里作法了吗?” “是的。”厉凭闰说。 “那你也坐下来吧。”铁万刀道,“你站着我总觉得前面有个什么东西挡着我似的。” “是,族长。”厉凭闰答应后便坐在了柱筏上。 筏自己载着两人,在那很湿的土上朝一个方向移动,铁万刀觉得坐在筏上甚是舒服,他借着筏发出的光看着周围,感觉一些景物显得越来越朦胧,再远一些的根本就看不清楚了。 铁万刀这时想起了之前自己跟厉凭闰说的那些话以及自己的一些行为,突然觉得有些有些不妥,他想:我怎么又问了他那么多无用的问题?刚才他都说了这筏只能朝一个方向移动,而且确定了是以前那个方士多年前就设计好的,我为什么还让他停下来往反方向划,甚至要求自己试一试?我到底怎么回事?这跟我之前练了那种武功有关吗? 想到以前他并不这样时,他觉得自己的确不正常,又想:我周围应该没有什么人发现我这种情况吧?但愿在有人觉得我变得奇怪之前早点把族长之位给红焰吧。 他不知道一会儿自己会不会再次出现像刚才那样的情况,觉得也许很难避免,便跟厉凭闰说:“今天在地下空间发生的任何情况都不能跟别人说,知道吗?” “知道!”厉凭闰说,“就算没听到族长这话,我都肯定不会说的!” 铁万刀觉得景物实在朦胧,便问厉凭闰:“你看到周围的景物清楚吗?” “不清楚。”厉凭闰回答,“朦胧得很。” (两千六百八十八)中途 “我看到的也是这样的,这正常吗?”铁万刀问。 “正常。”厉凭闰说道。 “这该不会也是以前那个方士设计的吧?”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说道:“不清楚。我估计,按那个方士设计的,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坐在这筏上看到的情景不会是朦胧的。” 铁万刀又问:“那会是什么样的?” 厉凭闰道:“我现在也不知道。” 铁万刀问道:“是不是作法就能知道?” “是的。”厉凭闰回答。 “那你作法。”铁万刀说。 “在筏移动的过程中我并不能作法,否则会引起危险。”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又有点不正常,觉得自己让他作法不大合适,但还是忍不住,对厉凭闰说:“什么时候才能作法啊?” “要等筏自己停下来才行。”厉凭闰说。 “停下后在筏上作法就行吗?”铁万刀又问。 “是的。”厉凭闰道。 “如果不是自己停下来的,只是你把它弄停的呢?”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那我便不能在筏上作法,否则会出现危险。” “筏到什么时候才会自己停?”铁万刀问。 “到了我们要去的那个地点。”厉凭闰说。 “如果人不主动让它停,它中途就不会停?”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答道:“是的,它会一直移动,直到到达终点。” “按你这说法,只有等筏到了终点你才能作法,我才能了解刚才问你的情况了?”铁万刀问。 “正是。”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一副无奈的样子,问:“还多远?” “应该很快了。”厉凭闰回答。 “只能在这里等着?”铁万刀又问。 “是这样。”厉凭闰道。他担心铁万刀发火,又觉得坐在这筏上其实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想通过说这个使铁万刀的心情好些,于是问:“族长,您觉得坐在这筏上感觉如何?” “倒是挺舒服的。”铁万刀回答,“你呢?” “我也是啊。”厉凭闰道,“其实待在这筏上是很难得的一段经历,绝大多数人一生都不可能有机会享受这种感觉。一会儿筏到了终点,我们从筏上下去以后,这样的感觉就不见了。我觉得珍惜这段经历好好享受这种感觉也不错啊。” 铁万刀认为厉凭闰说得不无道理,尽管他也觉得此刻坐在这筏上是一种不错的享受,但他却不想顺着厉凭闰的话说。 他说道:“我们要去那边,就要在这筏上待这么长时间,不管是否享受都只能待在上面,在筏行进的过程中,就算不打算继续享受这种感觉了,又能怎样?让它中途停下来?有用吗?过一会儿不是还得继续前进,过一会儿不是依然不得不‘享受’?” 厉凭闰觉得有点尴尬,只是笑着说:“也是啊。” 铁万刀这时又意识到自己原本可以不这么说话,再次觉得自己不大正常,他知道现在转变态度顺着厉凭闰说也来得及,也许能令他显得稍微正常些,但又觉得这样自己不够有面子,便没说。 (两千六百八十九)投入 过了并不长的时间,两人都听到水声近了些。 前方出现了一灰色峭壁,筏自己停在了峭壁前。 铁万刀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还没享受够那种感觉,便问厉凭闰:“这么快就到了?” “是啊。”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竟生出了一丝悔意。他对厉凭闰说:“你先在这筏上作法,测一测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坐在这筏上一路上看到的是否跟我们刚才看到的一样朦胧。如果还能测出些其他的,你尽量试。” “是,族长。”厉凭闰道。 “你这次作法过程中有什么要求吗?”铁万刀问。 “我还是不能说话,不能被打扰,没别的要求了。”厉凭闰回答。 “那你作法吧。”铁万刀道。 厉凭闰答应后便开始作法了。 在厉凭闰作法时,铁万刀看了看这筏,带着刚才生出的那一丝悔意,想:谁知道这么快就到了,那种感觉我才享受了多一会儿?其实人在经历不少事时都是这样啊,当人处在经历的过程中时,觉得要过很久才会结束,并没全心投入其中用心享受那个过程,当那段经历结束了,才突然意识到之前的经历其实好得很,难得得很,也快得很。尽管这时人终于感觉到之前那段时间过得太快了,然而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就算能再来一次,也不是这一次了。 铁万刀有些感慨,想到了以前跟铁今奇在一起的经历,他想:如果我能预知今奇那么早就离开,她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里我会不会过得不一样? 接着他又想到了铁红焰,突然有点担心。 之前铁红焰刚昏过去时他只是火大,那时的感觉跟此刻不大一样。后来听厉凭闰说了铁红焰绝对没事,他相信了,便也没感觉到自己会担心她。此刻忽心生感慨后,那担心的感觉忽然使他想立即再问一遍厉凭闰铁红焰是否真的绝对没事。然而见厉凭闰正认认真真地作法,他知道绝对不能打扰,便没立即问。 就在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命:红焰还没成为继我之后的下一任族长,万一红焰在成为族长之前出什么问题,我的命…… 想到这里,铁万刀更担心了,他想:还是早点让他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吧。有很多情况都需要她早日成为族长,但是让她当族长也不是我想什么时候做就能随便做的,部族里还有那么多其他事情,事情与事情之间是互相牵制的,我必须在合适的时候让她上任。不管怎样,根据各种条件考虑后,让她早日成为族长这事都要尽量早些。 厉凭闰作法完毕,刚要对铁万刀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便听铁万刀问他:“少族长肯定没事吧?” 厉凭闰觉得甚是突兀,内心着实一惊,想:族长怎么突然这么问?我不是说过没事了吗? “肯定没事!”厉凭闰说道。 看到厉凭闰说这话时坚定的目光,铁万刀的担心才退下去了,他觉得他的命应该不会因这件事而受到影响。 (两千六百九十)辅助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刚才要说什么?” 厉凭闰回答:“我要跟族长说我作法的结果。” 铁万刀道:“说吧。” 厉凭闰说:“按照那方士的设计,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如果坐在这筏上,那个设计这一切的方士应该会同时坐在这筏上作法,而且又要用到其他工具。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看到的周围的情景肯定不是朦胧的,而且,看到的情景跟我们看到的根本就不一样。” “你说,按那个方士的设计,该方士在筏移动的过程中应该会用到别的东西作法,会是什么东西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就是那种能辅助方士作法制造出美好幻境的东西。” “那方士用了那东西作法,然后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坐在这筏上时看到的周围的情景会是很好看的?”铁万刀问。 “是的,那个人看到的会是极美的情景。”厉凭闰回答。 “那个人会感觉这一路上非常美好?”铁万刀问。 “对。”厉凭闰道,“因为那个人会置身于极其美好的幻境之中。” 铁万刀说道:“我们仅仅是坐在这筏上,看到周围的情景是朦胧的,都觉得很舒服了。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坐在这筏上,还能看到周围,觉得自己置身于极其美好的幻境之中,那感觉岂不是要好到根本无法形容?” “确实如此。”厉凭闰道,“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还会觉得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一直以对自己最好的状态陪伴在自己身边,而且给了自己极多的爱。” “按照那方士的设计,这一路上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也会坐在这筏上?”铁万刀问。 “正是。”厉凭闰说。 铁万刀又问:“按那方士的设计,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也会经历前面那些过程了?” “是。”厉凭闰回答。 “那你刚才不告诉我!”铁万刀道,“听你刚才说的,我还感觉按照方士的设计,之前那段时间这地下空间里只会出现一个方士和一个被控制心智的人呢!” “族长,我刚才也不知道,但即使不知道,我也不曾告诉族长按方士的设计,地下空间在那种情况下只有两个人啊。”厉凭闰说,“之前作法时虽然我感到如果按方士设计的进行,应该还会有其他人在被控制了心智的人旁边,但也试不出来会是什么人。” “你这次作法才一下子试出来的?”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 “你已确定那个人会是让方士设计这地下空间之人?”铁万刀又问。 “确定。”厉凭闰道。 铁万刀问:“也就是说,你这次作法了解到了之前作法了解不到的东西,并且证实了你之前猜测出的那些情况是对的,那方士当年真的就是那么设计的?” “是。”厉凭闰道。 “你有没有通过这次作法发现我们上这筏之前你测不出来的一些情况?”铁万刀又问。 (两千六百九十一)同坐 厉凭闰回答:“发现了。” “快说。”铁万刀说。 “之前族长问我,如果一个人坐着方士作法时出现的那个东西从那光滑的东西上面下来,是不是应该并不会像您和我下来时那么辛苦,我说是,不仅不会辛苦,我估计那感觉应该会特别舒服,而且应该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现在我确定了这点,并且还了解到那方士是不准备让那个被控制了心智的人独自坐那个东西下来的。”厉凭闰说道。 “还要让什么人跟被控制心智者一起坐那个东西下来吗?”铁万刀道,“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那个人会跟被控制心智者同坐那个东西下来?” “确实如此。”厉凭闰道。 铁万刀问:“为什么一定要让那个人也坐那个东西下来?” 厉凭闰说:“方士设计这一切,就是要让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享受到乐趣还要感受到爱,方士之所以让给他派任务的那个人一直跟被控制心智者在一起,是因为只有这样做,在法术的作用下,被控制心智者才能认为自己享受到的乐趣和感受到的爱都来源于给方士派任务的这个人。” “让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享受到乐趣感受到爱,就能使那个人后来体内出现的那种要使悬在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离自己更远的力量增多,至于那些乐趣和爱来源于哪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在前面那些阶段没什么关系,但是到后面就不一样了。因为到了后面,被控制心智者感受到那些乐趣和爱来源于哪个人,哪个人才能激活被控制心智者体内那种要让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离自己更远的力量。” “其实这种事也不一定要让给方士派任务的人来做,别人激活也可以啊,估计可能是给方士派任务的那个人自己想要亲自激活被控制心智者的那种力量吧?”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我也觉得是给方士派任务者自己要亲自激活被控制心智者的那种力量,毕竟就是那个人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 “那个给方士派任务者为什么想要亲自激活被控制心智者那种力量呢?”铁万刀又问。 “这我也不知道,但我作法时感觉出其中还有隐蔽的原因。我还感觉到……”厉凭闰言至此处犹豫了一下。 “说啊!”铁万刀道。 “那个给方士派任务者应该不是一般人。”厉凭闰道。 铁万刀想:能让方士在铁仓廷地下做这么多事情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啊,莫非真是我爹?厉凭闰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要继续问问。 “你觉得是什么人啊?”铁万刀问。 “应该是很有权势的人。”厉凭闰回答。 “能有多大权势啊?”铁万刀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厉凭闰道,“作法时我仅仅感觉给方士派任务的是很有权势的人而已,具体的我无法了解,也没法说。” (两千六百九十二)没数 “那你可以猜一猜。”铁万刀道。 “族长,这我可没法猜。”厉凭闰说。 铁万刀说:“怎么没法猜啊,只是让你猜猜那人能有多大权势啊。” 厉凭闰说道:“抱歉,族长,这种话我真不能乱说。” 铁万刀道:“不能乱说?嘴上不能说,心里有数吗?” “心里也没数。”厉凭闰回答。 “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铁万刀借着筏发出的光望着厉凭闰的双眼说道。 厉凭闰并没躲开铁万刀的目光,只是说道:“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 铁万刀看他的样子并不像在说违心话,于是道:“你刚才作法,还看出了些什么吗?” 厉凭闰跟铁万刀说了一些后,铁万刀又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厉凭闰指着峭壁上对铁万刀说:“族长,您看那里。” 铁万刀顺着厉凭闰指的方向一看,便看到了那峭壁上的两条竖着的凹槽。 “咦?”铁万刀道,“刚到这里的时候,没有那两个凹槽吧?” “的确没有。”厉凭闰说。 “它是怎么出现的?”铁万刀说,“与你作法有关吗?” “自己出现的。”厉凭闰说道,“跟我作法无关。” “那两个凹槽,好像正好能把这两支篙放进去啊。”铁万刀说道。 由于那凹槽的宽度跟那两支篙的宽度实在差不了多少,铁万刀立即就想到了这点。 此前聂挥毫在这个地方,也觉得两道凹槽的宽度正好能塞入那两支篙,所以他都没多想就就把它们放入槽里了。他本来只是想试一下,那两支篙还真进了那凹槽中,后来他想先拿下来,如果需要再放上去,都拿不下来了。 厉凭闰听了铁万刀的话后,说道:“就是要像族长说的那么做。” “谁做都行吗?”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本来是打算让厉凭闰一个人做的,可突然想:“万一两支篙都被放入凹槽后这筏会出现什么情况怎么办?如果当时手碰着篙的人不会受到影响,那我这身在筏上手却没碰着篙的人到底会面临怎样的境况?这样要是有危险呢?我还是跟厉凭闰做一样的事比较好。 于是铁万刀对厉凭闰说:“我跟你一人拿一支,将它们同时放入那两个凹槽之中。” “是,族长。”厉凭闰回答。 厉凭闰和铁万刀同时将两支篙往凹槽中放,那两根便顺顺利利地进了凹槽中。 那两根柱篙都突然延长了,往峭壁上方“长”了一些,当它们“长”到了厉凭闰和铁万刀都看不清的位置后,两支篙之间出现了一块又一块凸出来的石板。那些石板被那两支已“长”得很高的篙连接着,与那两支篙共同组成了梯子。 铁万刀问厉凭闰:“我们是要从这梯子上去吗?” 厉凭闰点了点头道:“是的,族长。” “两人一起上,没问题吧?”铁万刀问。他之所以这么问,自然也是防止两人如果行动不同步自己这边会出什么危险。 (两千六百九十三)踏上 “没问题。”厉凭闰道。 “我们上去后会发生什么情况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当我们踏上第一层石板后,峭壁会发出跟那支篙一样的白色的光,石板也会发出那样的光。” “到时候这筏会不会有什么变化?”铁万刀问。 “会有的。”厉凭闰道,“筏会沿着与它来时的方向相反的方向移动。” 铁万刀问道:“那我们便无法再回到这筏上来了?” 厉凭闰点头说:“是的,我们也无需回到筏上来。” 铁万刀说道:“就算不用走回头路了,但如果上面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厉凭闰说:“族长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我们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我也没办法让筏留在这里。” “这筏早就不移动了,你现在不能在这里作法吗?”铁万刀问。 “刚才还行,现在不行了,因为我们已经把篙放入峭壁上的凹槽里了。”厉凭闰道,“再说,就算筏能留在这里,篙也已经在峭壁的槽里了啊,没有篙的话,筏也没法用啊。” 铁万刀问:“篙不能拿下来了?” 厉凭闰说:“是的,族长,篙一旦进入峭壁的凹槽中,就无法人为将它拿下来了,只能等它自己出来了。” “既然它们还能自己下来,那不是还能用?”铁万刀又问。 “族长,如果我们不沿着这梯子上去,它们便不会自己下来。等我们到达峭壁顶部后,它们自己会从峭壁上脱离,然后直接逆着来时的方向飞。”厉凭闰道,“它们一飞,站在峭壁顶部的我们根本不可能抓住它们啊。” 铁万刀说道:“我们一上去就肯定没别的办法留住筏和篙了?” “肯定没办法。”厉凭闰道。 “那算了,我们现在就上去。”铁万刀说。 两人几乎同时踏上了第一层。 如厉凭闰之前说的那样,峭壁上果然发出了跟那两支篙一样的白色的光,那些石板也是。 铁万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筏已移到距两人很远之处了,而且继续逆着来时的方向往远处移动,距二人越来越远。 厉凭闰也回头看向了那筏,很快它就出了两个人的视线。 很快,那两支之前一直在发光的篙已不再发光。 铁万刀看了一眼那两支篙,有点担心便问厉凭闰:“它们这时候不发光了,这正常吗?” “绝对正常。”厉凭闰说,“族长大可放心。” “我们继续往上攀就行了?”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说。 “既然这些石板都够同时站两个人的,我们同时往上走吧。”铁万刀说道。他依然担心如果二人一前一后自己遇到的情况跟厉凭闰不一样就会不好处理。 “好。”厉凭闰道。 于是两人继续向上方移动。 没多一会儿,铁万刀就看见上面出现了与两人之前从光滑的东西上下来时遇到的相似的带颜色的气。 “你看上面的气,跟我们之前从光滑东西上下来时遇到的很像,它们是同一种吗?”铁万刀问。 (两千六百九十四)飞出 厉凭闰看了看道:“正是同一种。” “对我们没不利影响?”铁万刀问。 “是的,肯定没有。”厉凭闰回答。 “那我们继续往上走。”铁万刀说。 “是。”厉凭闰道。 两人一次次地穿过那些带颜色的气后,厉凭闰又觉得有些累了,喘气声又大了。然而他不敢向铁万刀请求停下来,也不敢自己停下来。 铁万刀还没累,看厉凭闰动作不似之前那样利落,担心厉凭闰后面无法跟自己同步走,便说:“你上的时候要迅速点。” 厉凭闰气喘吁吁地说了声“是”。 两人又往上走了一段时间,铁万刀觉得有点累了,便对厉凭闰说:“你喘气声也太大了!” 厉凭闰道:“抱歉,族长。” 铁万刀说:“你干脆休息一会儿吧,听着旁边那么大的喘气声,我都觉得烦了。”铁万刀因为自己累了,决定两人等一会儿再继续上,便说了这样的话。 厉凭闰说:“多谢族长!我的体力的确无法跟族长比。” 铁万刀听了心里还算舒服,心想:我每次都以让他休息的名义来休息果然是对的,这样会让他觉得我似乎是个不会累的人,我的体力显得如此好,这也是一件令我觉得有面子的事。 两人休息的时候,铁万刀问厉凭闰:“这上面还有多高啊?” 厉凭闰道:“我也不知道。” “刚才在筏上作法后,你了解到了更多的情况,你跟我说,那各种颜色的气能使那个被控制了心智者觉得自己感受到的爱更浓,那这些气对我们来说就没任何作用吗?”铁万刀问。 “没有。”厉凭闰道,“它们都只会对之前心智就被控制了的人起作用。” 铁万刀觉得自己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又问厉凭闰说:“你休息得如何了?” 厉凭闰当然觉得如果能多休息更好,但他也不敢要求多休息一阵子,于是还是对铁万刀说:“体力恢复了一些。” “那我们继续往上走吧。”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只好答应了。 两人又爬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峭壁顶端。 铁万刀向下一看,发现那如一堵稍微厚一些的墙一般的峭壁两边全都空得很,根本看不清楚底,他觉得危险,想坐下来,但又不知道坐下来会不会出现想不到的危险,便问厉凭闰:“能坐下来吗?” “能。”厉凭闰道。 “我们都先坐下。”铁万刀道。 “是,族长。”厉凭闰说。 两人还没来得及坐下,便都听到了“啪”“啪”两声。 铁万刀朝下看去,厉凭闰也回了头。 原来是那两支篙都从峭壁上飞出了,他们都看到了两支篙正逆着那筏来时的方向飞。 两人坐了下来,厉凭闰提醒铁万刀:“族长,这峭壁应该很快就会出现轻微的晃动。” “为什么会晃动?”铁万刀问。 “那些东西飞回去后会归位,等它们归位后,之前那已经分成了两部分的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也会重新合起来的。”厉凭闰道。 (两千六百九十五)烫手 “刚才此处晃动是因为那两部分合起来了?”铁万刀问道。 “是的,两部分合起来时会产生明显震动,我们离那边较远但也会受到波及,会出现轻微晃动。当然这并不是用常理可以解释的,那边合起来后这边出现了轻微震动,跟那个方士用的法术有一定关系。”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说道:“这上面一会儿还会再次发生晃动吗?” “不会了。”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坐的地方已经发热了?” 厉凭闰道:“有,的确发热了。” 铁万刀说:“已经烫手了!”他一边摸着峭壁顶面一边说道。 厉凭闰道:“是的,这就是刚才那边的两部分合为一体那件事造成的。请族长放心,它很快就没那么烫了。” 铁万刀说:“这正常吗?” “正常。”厉凭闰道。 铁万刀摸着峭壁顶面的手感到峭壁顶面似乎没之前那么烫了,问厉凭闰:“好像没刚才烫了。” 厉凭闰也摸了一下峭壁顶面,道:“是的。” 铁万刀问厉凭闰:“到时候你作法了解一下这峭壁的作用吧。” “如果想了解它的作用,我只能在这峭壁顶面作法,如果下去了,再作法也无法了解了。”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原本不想继续坐在这上面,正打算问厉凭闰接下来该怎么做,但此刻听厉凭闰那么说,只好改变注意,然而他又不知道继续坐在上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问厉凭闰:“我们就这样坐在这上面,一会儿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只要我们坐稳了,就绝对不会有危险。”厉凭闰道。 “这次你作法我不远离你也对你作法无影响?”铁万刀问道。 “无影响。”厉凭闰回答。 “你作法的时候还是不能说话,又不能被打扰是吧?”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 “这次你作法没什么其他要求吧?”铁万刀问。 “没其他要求的。”厉凭闰回答。 “那你赶紧作法吧,测一测这峭壁的作用。”铁万刀说。 厉凭闰答应后便开始作法了。 作法完毕,厉凭闰便跟铁万刀说:“族长,我先说侧面吧。” “说。”铁万刀道。 “这峭壁也是方士通过作法为那个被控制了心智者准备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问:“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肯定不会像我们这样上来吧?” “的确不会。”厉凭闰道。 “弹出的那些石板形成的梯子是给什么人用的?”铁万刀问。 “那是给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以及方士两人用的。”厉凭闰回答。 “难怪那石板两人并排站着一点都不会觉得挤。”铁万刀道,“那方士和给方士派任务者会从石板上攀上来?” “其实也不能算是。”厉凭闰道。 “什么叫不能算是?”铁万刀问。 “按照那个方士的设计,表面上两人在往上攀登,实际上在那方士法术的作用下,他们根本不怎么需要自己用力气。”厉凭闰回答。 (两千六百九十六)座椅 “法术带着他们往上走?”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按那个方士的设计,那法术会同时带着二人上石板,使两人同步上行。” “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呢?”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那个方士作法后,这峭壁上会出现一个非常舒适的座椅,座椅周围有保护人用的东西,方士施法后,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会坐在那个座椅上。” “那方士施法后,那座椅能自己沿着峭壁上升吗?”铁万刀问。 “其实是可以的,但是,按照那方士的设计,被控制心智者感觉到的将不是座椅自己上升。”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又问:“被控制心智者感到的是怎样的情况?” 厉凭闰说道:“被控制心智者会感到自己坐的那座椅是给方士派任务的人带上去的。” 铁万刀问:“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那个人在跟方士一起上升的过程中,手会与被控制心智者的座椅接触?” “是的。”厉凭闰道,“在几人上峭壁的过程中被控制心智者能享受到更多乐趣,感受到更多爱,正因为派任务者的手一直接触着被控制心智者所坐的座椅,在方士法术的作用下,被控制心智者才会感觉到她在上升过程中享受到的乐趣和感受到的爱都来源于给方士派任务的那个人。” 铁万刀说:“那方士把这段设计成这样,是不是又在为后面激活被控制心智者体内那种要让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离自己更远的力量做准备?” “正是。”厉凭闰道,“在上升的过程中,只有手一直接触着被控制心智者所坐的座椅的人到后面才能激活被控制心智者体内那种要让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离自己更远的力量。” 铁万刀说道:“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在坐着座椅往上移动的过程中看到的周围的景象跟我们看到的一样吗?” “不一样。”厉凭闰回答,“我们看到的只是峭壁本身而已。按照那个方士的设计,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坐在那座椅上上升时虽然也是面向峭壁的,却能在峭壁上看到各种各样美好的景象。随着座椅上升,那些景象会变幻,整个上升的过程中,那被控制心智者会看到很多在现实世界根本就看不到的奇特的美好景象,那种感受会美好到令人沉醉。” 铁万刀道:“在座椅上升到峭壁顶面之前,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体内那种要让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离自己更远的力量并不会被激活?” “对,不会被激活的。”厉凭闰说道。 “沿着峭壁上升途中遇到的各种颜色的气也会影响到被控制心智者,使那个人感受到的爱更浓吗?”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道,“刚才我通过作法了解到的确实是这样。” 铁万刀说道:“按照那方士的设计,被控制心智者体内的力量到什么时候才会被激活?” (两千六百九十七)延伸 “峭壁顶面,也就是我们现在坐的这个地方。”厉凭闰回答。 “按照方士的设计,那三个人上来后,被控制心智者看到的下面的情况会跟我们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厉凭闰道,“我们向下看去会觉得空荡荡的,那是会引起不安的,但那个被控制心智者看到的则是一片美好的景象。在被控制心智者达到峭壁顶面后,在那个方士法术的作用下,这峭壁两边会出现巨大的草原,延伸到非常远的地方,根本就不会使人感觉自己正坐在峭壁之上,也不会使人感到不安。那方士和派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看到两侧的草原会觉得很踏实,但他们看到的也仅仅是草原而已,然而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便不同了,那个人看到的草原上会有各种奇花异草,美得无法形容。而且,当几人到达峭壁上后,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会感觉自己并不在地下空间,还会看到上方有蓝天白云和太阳,还能听到各种鸟叫声。” 铁万刀说:“这样的话,如果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想要站到草原上,会不会有危险?” 厉凭闰道:“就算真那么做了,也不会有危险的,因为峭壁两边出现的巨大草原是在方士法术的作用下真实出现的。但是从我作法测出的结果看,根据那方士的设计,到时候被控制心智者是根本不会想从那个座椅上下来也无法从那个座椅上下来的。” “三人到达这峭壁顶面后,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依然是坐在座椅上的?并不会真的接触这峭壁吗?”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说,“那座椅会稳稳地固定在这峭壁顶面上。” 铁万刀说道:“刚才我们上来后,感到此处发生了轻微晃动。按照那方士的计划,那三个人到达这峭壁顶面上后,也能感到晃动吗?” 厉凭闰回答:“方士和派给方士任务的人应该能感到,但被控制心智者肯定感受不到。” “为什么?”铁万刀问。 “因为在那一刻,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体内那种要让头顶上方五尺之处的特别的东西离自己更远的力量会被激活。”厉凭闰解释道,“在那种力量被激活的一刻,坐在座椅上的被控制心智者会有一种自己向天空飞去的感觉,无比美好,根本就无法感到所在峭壁发生了轻微的晃动。” 铁万刀问:“被控制心智者体内的那种力量被激活后,距那个人头顶上五尺处的特别的东西会立即离那个人更远吗?” “会的。”厉凭闰道,“但是那种力量被激活后,距那人头顶上五尺处的特别的东西只会缓缓远离那人的头顶,然而在峭壁顶面上时,却始终会在距那人头顶六尺的范围之内。” “在体内的那种力量被激活后,被控制心智者会出现什么新感觉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会突然感觉情绪不似之前那样好了。” “这肯定不是方士想看到的吧?”铁万刀问。 (两千六百九十八)舒适 “不是方士想看到的,但是方士那么设计,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厉凭闰说。 铁万刀又说:“那不会影响给方士派任务的人想达到的目的吗?” “并不会影响。”厉凭闰道,“按照那方士的设计,在那轻微的晃动发生后,这峭壁会突然发烫。刚才族长和我都感受到了那种烫,那是因为我们是直接坐在峭壁上的。峭壁顶面热到什么程度其实是那个方士设计好了的,只是为了让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感受到的程度舒适。其实我们之所以刚才坐在峭壁上时都觉得烫,只是因为我们没坐在那座椅上。我们直接坐着会感到烫,但坐在那种座椅上的人会觉得非常温暖。被控制心智者在出现情绪不似之前那样好的情况下,感受到那种温暖后,情绪一下子便能恢复到之前那种非常好的程度了。” “刚才我们坐在这里感到烫的时间并不长,证明那种热很快就会消失。按照那方士的计划,那种热消失后不会导致被控制心智者的情绪再次变得不好吗?”铁万刀说。 “不会的。”厉凭闰道,“只要被控制心智者感受到了那种温暖,情绪恢复到了之前那种非常好的程度,那种热退去,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那被控制心智者已经恢复了的情绪也不会再次变得不好了。” “按照那方士的设计,那三人会在峭壁待上多久?”铁万刀问。 “具体时间我说不好,但是应该没多久,他们便会下去。”厉凭闰回答。 “按照方士的设计,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还会坐着那座椅下去吗?”铁万刀问。 “我目前还不知道。”厉凭闰道。 “刚才作法没测出来?”铁万刀问厉凭闰。 “没测出来。”厉凭闰回答,“后面的事,我只有在下去后作法才能了解到。”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铁万刀问。 “我们该下去了。”厉凭闰道。 铁万刀往下看了一眼,问厉凭闰:“峭壁这边没有梯子,怎么下去?” 厉凭闰说:“我通过作法就能了解到。” “这次作法风险大吗?”铁万刀问。 “有些大。”厉凭闰道,“但是没办法,我只是看到了那边有一根长长的石杆,我体力不行,又不会武功,自然没法顺着那石杆直接下去,我必须通过作法寻找适合的下去的方法。” 铁万刀找了一下厉凭闰说的长长的石杆,看到后便跟厉凭闰说:“这石杆能通到下面吗?如果能通到下面的话,其实直接顺着这石杆爬下去就行啊。”他知道厉凭闰想要作法找其他方法,自己也并不想耗费体力真的顺着石杆往下爬,他这么说只是想在厉凭闰面前显示一下他武功高强体力又好,这会使他觉得自己有面子。 厉凭闰说:“族长,我知道您武功高强,可能就算没这石杆您都有办法从这峭壁上下去。但是我不会武功,体力又差,所以我要想下去还是需要通过作法找一找方法的。” (两千六百九十九)石盖 铁万刀听了厉凭闰说他武功高强,心里还算舒服,而且他要做的事也正合他意,便表现出了一脸好像在迁就他的样子,说道:“那你找吧。这次你作法时是否还是不能说话,不能被打扰啊?” 厉凭闰道:“是。” 铁万刀说:“不用加别的条件?” “不用。”厉凭闰说。 铁万刀说道:“开始作法吧。” 厉凭闰答应后便作法了。 铁万刀回忆着之前厉凭闰说的情况,想:真的会是我爹吗?如果不是我爹的话,谁敢在铁仓部族地下空间这种地方做这些事?就算有人敢做这些事,那也应该是经过我爹允许的啊,我爹又为什么会允许?我爹会不知道吗?不应该啊,我爹以前用过不少方士,像这种地下发生变化会对铁仓部族造成影响的情况,不可不重视,总会有方士能了解吧?为了铁仓部族的安全,我爹会让方士通过作法了解铁仓部族地下的情况啊。可是如果真是我爹,他这么做显然是为了让那个人体内的重要的东西离开那个人,为了这点事费这么大劲,到底图什么呢?到时候我找可靠的人绕着弯子问问,看看能不能了解出什么来。 铁万刀看了看下面,依然觉得空荡荡的,他思考起了一些其他事。 厉凭闰作法完毕,便跟铁万刀说:“族长,我知道该如何下去了。” “怎么做?”铁万刀问。 这峭壁顶面有个地方应该能找到一个按钮。 “在哪里?”铁万刀问道。 “我刚才作法时感觉到似乎在那个位置。”厉凭闰道。说着他便指向了一个方向。 “你过去看看。”铁万刀说。 “是,族长。”厉凭闰回答。 然而厉凭闰走到那里,却没发现什么按钮。 铁万刀问:“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厉凭闰道。 铁万刀本来想过去看一眼,但不想在峭壁顶面移动,便对厉凭闰说:“继续找吧。” 厉凭闰有点紧张,正担心短时间找不到受责怪,就在这时他发现踩到的一个位置竟然有些松动。 他用手一扒,原来那里有个石盖子,那石盖子有个轴与峭壁相连。 他把石盖子掀起,便发现那里有个按钮。 为了让铁万刀知道他已经找到了,他刚一看到就赶紧跟铁万刀说:“族长,我找到按钮了。” “你好好看看,那按钮没什么问题吧?”铁万刀坐在原地说道。 “不像有问题的。”厉凭闰说。 “那你就按吧。”铁万刀道。 “是,族长。”厉凭闰说。 厉凭闰按下了那个按钮,这时石杆附近的峭壁上伸出了一长长的金属阶梯,接着按钮上的盖子便自己盖上了。 铁万刀说:“就从这里下去?” “是的,族长。”厉凭闰回答。 “那边那长石杆是做什么用的?”铁万刀问。 “族长,我现在也不知道。”厉凭闰说道。 “要到峭壁下作法后才能知道吗?”铁万刀问。 “是的,族长。”厉凭闰回答。 “我们并排走下去,你跟我的速度保持一致。”铁万刀说。 (两千七百)极高 两人沿着那金属阶梯并排往下走,再次看到下面有绿色的气时,铁万刀问厉凭闰:“这气跟刚才的是同一种?” “是的。”厉凭闰回答,“对我们无不利影响。” 铁万刀问:“往下走吧。” 绿色的气漫过他们的头顶后,铁万刀又看到了其他颜色的气,他每次看到到一种颜色的气就会问厉凭闰下面的跟之前他们遇到过的是不是同一种,厉凭闰每次都告诉他就是同一种。 各种颜色的气一次次地漫过二人的头顶后,两人又走了一段时间。 由于铁万刀走得太快,又要求厉凭闰与他保持同样的速度,往下走了一段时间后厉凭闰又累了,累得气喘吁吁。 铁万刀还没累,便假装没听到。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铁万刀也觉得有些累了,便说道:“你喘气声怎么又那么大了啊,不是故意的吧?” 厉凭闰气喘吁吁地说道:“族长,我当然不是故意的。” “这才走了多一会儿啊,就又累了?”铁万刀说道。 “不能跟族长比啊。”厉凭闰说。 “我实在不爱听你那么大的喘气声,我们干脆停下来吧。”铁万刀说道。 “多谢族长!”厉凭闰说。 两人便同时听了下来。 铁万刀问厉凭闰:“我们就这么站在这地方,不危险吧?” “不危险。”厉凭闰说。 “一会儿不会突然冒出来什么东西攻击我们吧?”铁万刀问。 “不会的,请族长放心!”厉凭闰道。 “这阶梯上的台阶,就算坐下来也没事?”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回答。 两人站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铁万刀便坐了下来,也让厉凭闰坐下来了。 “这阶梯能通到底吗?”铁万刀问道。 “能。”厉凭闰道。 “下面是什么情况,你现在知道了吗?”铁万刀问。 “还不知道。”厉凭闰回答。 “你通过作法能不能感觉到给方士派任务的人做这些事都有哪些目的啊?”铁万刀问。 “我感觉那个人就是想要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体内出来的那种东西。”厉凭闰说道。 “你就没感觉出有别的什么目的吗?”铁万刀问道。 “别的目的?”厉凭闰问,“族长的意思是?” “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问你有没有感觉到有别的目的。”铁万刀道,“你刚才说的这个目的连我这个不会作法的人听了你说的那些情况后都能感觉出来。” 厉凭闰说道:“族长我并没感觉到其他目的。” “你觉得设计这一切的方士作法水平如何啊?”铁万刀问道。 “极高。”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请到这样的方士不容易吧?” 厉凭闰回答:“水平如此高的方士,我觉得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请到,也很难请得起。虽然也不能排除有的方士可以在特殊情况下少要甚至不要钱,但是这方士做这么多,要用多少功力啊!做这种控制人心智后使别人体内的重要东西出来这种事,本身对那个方士就不好,搞不好方士还会把性命搭进去的。” (两千七百零一)齐全 铁万刀说道:“把性命搭进去,这么严重?” “是的。”厉凭闰道。 “你说的是接受过浣世的方士?”铁万刀问。 “是啊。”厉凭闰说,“方士通常都接受过浣世的。” “如果做这些事的方士不曾接受过浣世呢?”铁万刀问。 “那我就不清楚到时候会怎样了。”厉凭闰回答。 “这地下空间被设计成这样,是方士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道:“那个方士使用法术的水平那么高,在材料齐全的情况下,的确可以独自完成这一切。” “这些材料是从哪里找的?”铁万刀问。 “我觉得,有些是这里本来就有的,有些则是方士从地上带进来的,还有一些,纯粹就是方士用自己的法术创造出来的。”厉凭闰说道。 “方士用法术创造出来的能留这么久?”铁万刀道,“这是不是也是要付出挺大代价的?” “是的。”厉凭闰说道,“其实方士用法术创造出来的东西存在于世大多是有期限的,只是有的方士功力深厚,可以让一些东西存在几百年甚至时间更长。当然,绝大多数方士都不可能做到,这个方士功力之高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出的了。” 铁万刀说:“这地下空间发生变化会对铁仓部族造成影响,主要跟那个方士曾经给这里施的法术有关吧?”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回答:“真是。” 铁万刀说道:“具体是怎样联系起来的?” “目前我还不清楚。”厉凭闰回答。 “那你下去后再作法就能知道了吗?”铁万刀问。 “我不确定。”厉凭闰道,“也许我根本无法知道,也许到了哪一步,我作法时候就能了解到了。” 铁万刀觉得休息够了,想往下走,又问厉凭闰:“你休息得差不多了?” 厉凭闰当然希望继续休息,但知道铁万刀这么问就是想让他继续往下走的,于是又说道:“我体力恢复了一些。” 铁万刀心想:他又这么说,几次了?什么意思?没休息够?要是等他休息够了说不定是什么时候了!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反正我休息够了,我让他下去就是。 他并没表现出什么,平平淡淡地说道:“那我们就继续往下走吧!你还是要跟我快慢一样。”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两人便继续往下走。 走着走着,铁万刀注意到那边的石杆仅仅延续到了半空中,下面没了。出于好奇,他停住指着石杆问厉凭闰:“那石杆下面没有了,是本该如此还是出了什么异常情况?” 厉凭闰也没想到石杆会到这里就没了,停下来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 “你不知道是不是异常?”铁万刀问。 “我觉得应该不是异常,可是,我又觉得这石杆不应该只伸到这个地方。”厉凭闰说道。 “到底有没有出差错?”铁万刀问。 “族长,我真的无法确定,因为我并不知道它本来应该是什么样的。”厉凭闰说。 (两千七百零二)双手 铁万刀有些心烦,心想:身处这种被施了法术的地方真是没办法,我不会法术,简直就是受制于人了! 铁万刀斜了厉凭闰一眼,道:“还好这阶梯不是只延伸到这个地方的。” 厉凭闰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敢说什么。 之前聂挥毫在这峭壁顶面上时只有他一个人,身边并没有方士指点他该怎么做,他自然想不到那顶面会有按钮,再说当时他发现了峭壁发烫,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他担心自己有危险,便想赶紧下去,也不敢在顶面上多待。 他在下去之前还担心峭壁的侧面也发烫,摸了侧壁后发现一点都不烫,恰恰又在此时发现有一根通往下面的长长的石杆,他便赶紧顺着石杆往下爬了。 聂挥毫爬着爬着也发现了石杆就延续到半空中,下面没了。当时喘着粗气的聂挥毫正不知该怎么办,就看到了石杆右侧下面突然出现了石头阶梯。 那里之所以能突然出现石头阶梯,正是因为聂挥毫顺着石杆往下爬到那个位置时双手是接触着石杆的。人的双手在这个时候触动石杆那个位置便会导致下方突然出现石头阶梯。这一切都是设计地下空间的那个方士设计好的。 铁万刀和厉凭闰两人遇到的情况就与聂挥毫不一样了。由于厉凭闰会作法,在峭壁顶面上时就知道那里有按钮,找到按钮按下后,峭壁上伸出了金属阶梯,两人自然就从金属阶梯走下去了。由于他们是从金属阶梯走下去的,手根本就没碰旁边的石杆,所以到了那个位置时,他们并没触动石杆上那个能导致下方突然出现石头阶梯的位置,他们便根本没机会看到石头阶梯。当然这并不影响二人继续往下走,毕竟他们一直走着的金属阶梯还在,他们也用不着石头阶梯。 就在厉凭闰尴尬一笑后,铁万刀对他说:“继续往下走吧,你跟我快慢一样。” “是,族长。”厉凭闰说。 两人刚刚走到下方,远离了那金属阶梯,那金属梯子便自己迅速收了回去。 铁万刀看到那边有个瀑布,对厉凭闰说:“之前我们听到的应该就是那瀑布的声音吧?” “我觉得是。”厉凭闰说道。 “那瀑布是干什么用的?”铁万刀问。 “我也不清楚。”厉凭闰道。 “你作法能知道吗?”铁万刀又问。 “我得去瀑布那边作法才能知道。”厉凭闰回答。 “一会儿我们再过去吧,你在此地作法,能了解那石杆和那金属阶梯的作用,是吧?”铁万刀道。 “是的。”厉凭闰道,“肯定能了解。” “这峭壁这面的情况,你要尽量通过作法了解。”铁万刀说道,“在此作法风险大吗?” “风险比较大。”厉凭闰道。 铁万刀犹豫了一下,有点担心,但是觉得既然都到这里了,他就是想充分了解这里的情况,于是对厉凭闰说:“你小心翼翼地作法,一定要小心!” 厉凭闰道:“是,族长。我一定小心!” (两千七百零三)顶面 铁万刀刚要问厉凭闰这次作法是否有什么其他要求,便听厉凭闰说:“族长,这次……我周围不能有人离我太近,否则会有危险。” 铁万刀道:“除此之外,是不是你还不能说话,还不能被打扰?” “正是。”厉凭闰说。 铁万刀说:“我到那边去,你赶紧作法。”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万刀往远离厉凭闰的方向走了走,厉凭闰便开始作法了。 厉凭闰作法完毕,直接走向了铁万刀。 “怎么,测出结果来了?”铁万刀问。 厉凭闰面带恐惧之色,仿佛刚了解到了什么吓人的事一样,道:“测出来了。” “你怎么这副样子?”铁万刀道,“你该不会是想跟我说谎心虚了吧?” “当然不是。”厉凭闰道,“我岂会跟族长说谎?” “那你干吗这表情?”铁万刀问。 “我只是想着觉得有点恐怖而已。”厉凭闰道,“事情跟族长无关的。” “有什么恐怖的啊?看你这点胆量。”铁万刀说,“你跟我说说,我就不信能吓到我。” “那我从头跟族长说啊。”厉凭闰说。 “可不是从头说吗?”铁万刀道,“你要是从后面说,也得能说明白才行啊!” 厉凭闰暂时还真是不想提后面的事,道:“是,那我从这峭壁顶面说起。” 铁万刀“嗯”了一声后,便对厉凭闰说:“看样子你还不是说一句两句就能说完的啊,那坐下来说。对了,坐这石头上没危险吧?” 厉凭闰说道:“没危险。” “坐下。”铁万刀道。说着,他自己便坐在了一块较平的石头上。 厉凭闰说了声“是”后立即坐在了铁万刀旁边。 “从峭壁顶面说起,说吧!”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顶面上,我刚才按下去了那个按钮,旁边不是出现金属阶梯,其实金属阶梯旁边那长长的石杆才是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下来时要用到的。” “不就是个石杆吗?被控制心智者怎么用啊?”铁万刀问。 按照那方士的作法,在方士按下那按钮后,不仅会出现金属阶梯,同时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坐着的座椅会往下一滑,吸在那石杆上。 “吸在石杆上?”铁万刀道,“不会掉下去?” “完全不会。”厉凭闰道,“这都是那方士早就设计好的。” “被控制了心智者也不会从座椅上掉下去?”铁万刀问。 “不会。”厉凭闰说,“按照方士的设计,从按钮按下开始,被控制者就并不会脱离座椅了,而且也不会想要脱离座椅。” 铁万刀问:“然后呢?” “那方士和给方士派任务者一起从那金属阶梯走下的时候,给方士派任务者,要用手拉住被控制心智者的手。”厉凭闰说。 “是不是又能让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享受到乐趣,感受到爱啊?”铁万刀问道。 “是的。”铁万刀说道。 “被控制心智者在那种情况下肯定会同意吗?”铁万刀问。 (两千七百零四)入瓶 “因为被控制了心智,那人一定会同意的,而且,在那个给方士派任务者拉住被控制心智者的手的时候,被控制心智者会一直沉浸在爱与快乐中,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跳舞一般。”厉凭闰说。 “这过程的作用是什么?”铁万刀道,“这么做,距那人头顶六尺范围之内的特别的东西能冲到六尺范围之外吗?” 厉凭闰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不是冲,是开始继续慢慢远离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会出六尺范围。” “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些带颜色的气是为了加强这种作用的?”铁万刀问。 “正是。”厉凭闰说道。 “那个给方士派任务者拉住被控制心智者的手之后做什么?”铁万刀问,“往下走吗?” “是的。”厉凭闰道,“拉住被控制心智者的手往下走,” “这段时间让被控制心智者感受到爱后,那距被控制心智者头顶六尺范围内的特别的东西慢慢远离那个人,但是会到哪里去呢?”铁万刀问。 “按照那方士的设计,方士这时手中会出现一个瓶子,那特别的东西会进入那方士手中的瓶子里。”厉凭闰说道。 “那种特别的东西继续远离被控制心智者时,被控制心智者会有什么感觉?”铁万刀问。 “极其快乐。”厉凭闰说,“飘飘然,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人,以为自己这段时间是人生中极美好的时刻。” “那种特别的东西继续远离被控制心智者后,会全都进入方士手中的瓶子吗?”铁万刀问道。 “会的。”厉凭闰道,“按照方士的设计,这个时候方士会一直用那个瓶子收被控制心智者身体内出来的那种特殊的东西,直到特别的东西完全进入那瓶子。” “进去后,就不会出来了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在方士确定被控制心智者体内出来的特别的东西完全进入那瓶子后,方士会用手拉住给他派任务的那个人的手,那一刻,那瓶口的盖会自己盖上,并且会被永远封上了。” “方士拉住给他派任务者的手,瓶口的盖就会自己盖上?”铁万刀好奇道,“这是什么原因?” 刚问完这句话,铁万刀又感觉自己问了没什么意义的问题。 厉凭闰说道:“方士要想将已经装入了瓶子的东西永久封在里面,必须要借助被控制心智者身上的一种能量。在方士作法过程中,到了已经拿着瓶子这个阶段,方士自己肯定不能拉被控制心智者的手,否则他正在使用的法术便会暂时失去作用。但如果无法获得被控制心智者身上的那种能量,方士便无法将这瓶子永久封上。于是方士会通过拉给他派任务者的手来接这种能量。” “不拉被控制心智者的手,换成拉给方士派任务者的手也能达到方士想要的目的?”铁万刀好奇道,“这跟给方士派任务者正与被控制心智者拉着手有关系吗?” (两千七百零五)封进 “有关系。”厉凭闰道,“由于给他派任务者正与被控制心智者拉着手,被控制心智者身上的那种能量会有一部分暂时传到给他派任务者身上,当方士拉起给他派任务者的手时,被控制心智者身上的那种能量便会经过给方士派任务者的身体,直接传到方士身上一部分。方士便可以利用那种能量将瓶盖永久封上了。” “被控制心智者的那种能量之前就有吗?”铁万刀问。 铁万刀想:要是被控制心智者身上之前就有方士封瓶子需要的那种能量,方士为何不在进行到这一阶段之前就想办法接了那种能量? “没有。”厉凭闰回答。 “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是从被控制心智者坐的座椅接触石杆的一刹那开始的。” 铁万刀说:“既然被控制心智者坐的座椅一接触石杆,被控制心智者就已经产生那种能使方士将平肝封上的能量了,那方士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想办法先接收那种能量啊?” 厉凭闰说道:“那时候被控制心智者身上生出来的能量还不是能被方士使用的状态。” “难不成被控制心智者身上的那种能量在那特殊的东西完全进入方士手中的瓶子后才能被方士使用?”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说道。 “根据方士的设计,到了后来,被控制心智者身上出来的特殊的东西完全进入方士手中拿着的瓶子后,被控制心智者那种能使瓶盖封上的能量就变成可以被方士使用的状态了,这个时候方士通过拉给方士派任务者的手接收到被控制心智者身上那种能使瓶盖永久封上的能量,就可以把瓶盖封上了?”铁万刀问。 “就是族长说的这样。”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忽然觉得自己又问了不少没用的,觉得是自己练的那种武功影响的,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想继续问下去。 铁万刀又问厉凭闰:“在被控制心智者身上那种能使瓶盖永久封上到达方士那里后,方士利用这种能量将瓶盖永久封上的一刹那,被控制心智者是什么感觉啊?” 厉凭闰说:“感觉依然很好。” 铁万刀问道:“都不会觉得自己体内特殊的东西被方士永久封进了瓶子里?” 厉凭闰道:“被控制心智者完全不会知道,只知道自己依然感觉很快乐。” 铁万刀说:“那石杆就延伸到刚才那个位置啊,被控制心智者的座椅滑到石杆下端时会怎样啊?” “会暂时停在石杆下端。”厉凭闰说。 “停在那里,然后怎样?那方士和给方士派任务的人总不会一直停在金属阶梯上吧?”铁万刀问。 “自然不会。”厉凭闰说道,“根据方士的设计,到了那个时候,那个给方士派任务者会在方士的指点下用双手同时触摸那座椅上方的石杆,双手会同时触动石杆上的某个位置,这个时候,那石杆右侧下面便会突然出现石头阶梯。” (两千七百零六)喉咙 “石头阶梯是给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走的?”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说道。 “这时候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便能从座椅上离开了?”铁万刀问。 “对,不仅能离开,而且也想离开了。”厉凭闰道。 “离开后那座椅呢?”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说:“在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起身时,那方士会用一只手触摸那座椅,这时那座椅就消失了。” “那被控制心智者就往下走了?”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突然面露一阵恐惧之色,对铁万刀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在被控制心智者在石头阶梯踏出第一步时,被控制心智者的双脚便会与阶梯产生一段距离。” “在空中悬了起来吗?”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看上去就像被白绫吊着一般。” “这时被控制心智者会觉得憋气吗?”铁万刀问。 “倒是并不会感到憋气,但是会觉得颈部被什么勒着。”厉凭闰说道。 “你刚才说恐惧,就是因为这个啊?”铁万刀问道。 “不止如此,后面还有呢!”厉凭闰说。 铁万刀说道:“被控制心智者不是看起来像被白绫吊着一般吗?会越吊越高吗?” “不会。”厉凭闰道,“被控制心智者这时依然好像踏在石头阶梯上一样,只是鞋底总会与石头阶梯保持一段距离,而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感到颈部被勒着一般时依然会迈步子。” “悬着,一步一步从石头阶梯往下走?”铁万刀道。 “对。”厉凭闰道。 “哎,这有什么可怕的,看你那点胆子!”铁万刀说。 “在走的过程中,被控制心智者看到的情况会跟别人看到的不一样,会看到足下有各种骷髅,上面还带着血。虽然别人看上去被控制心智者是悬着的,但被控制心智者自己会感觉足底踩着的是那些带血的骷髅。”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道:“这还有点意思,在这种情况下,被控制心智者会想很快离开那石头阶梯吧?” “想,但是无法离开。”厉凭闰说,“被控制心智者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主宰自己的身体,无法主宰自己的精神,痛苦得很。” 铁万刀说:“被控制心智者这时想大喊大叫也喊不出来了?” 厉凭闰道:“是的,不仅因为自己无法主宰自己的身体和精神而无法叫出声,也因为自己的喉咙开始往外喷血而无法发声。喉咙会喷出很细的一注血,朝那个人的前方喷去,落到石头阶梯时,阶梯没沾到血的地方也会刹那间变成血红色,整个阶梯都染满血。被控制心智者踏着血走下阶梯时,也不知道自己踏着的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会感到异常痛苦。接着,被控制心智者还会在染满血的阶梯上看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极美好的东西,会在一刹那感到原来这阶梯上的染着的血是之前自己感到的那种所谓的快乐的本来面目。” (两千七百零七)下陷 铁万刀说道:“由于被控制了心智,那个人还会继续往下走踏着那些血走?” “是的,在法术的作用下,那个人此刻别无选择,尽管感到越来越痛苦,但身体和精神都不由自己控制,那个人只能走下去啊。”厉凭闰说道。 “台阶上有血,台阶下不就是刚才我们站的那个地方旁边了?那个地方总不会也有血吧?”铁万刀问。 “根据那个方士的设计,在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走下台阶后,那里的地会突然下陷,形成一个深坑。她将看到深坑中到处都是骷髅头和血。” “深坑?就那地方?”铁万刀问道。问的时候他指着那金属阶梯旁边的地面。 “是的,就是那里。”厉凭闰说道。 “那里本身能陷下去?”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说。 “是真陷下去,不是那个被控制心智者看到的假象啊?”铁万刀又问。 “对,就是那里本身能陷下去。”厉凭闰道。 “那里面有什么吗?”铁万刀问。 “有土。”厉凭闰说道,“当然,在被控制心智者下落的过程中,其喉咙喷出的血也会落在土上。” “被控制心智者在落下去后看到的血是自己喷出来的还是假象?”铁万刀问。 “都有。”厉凭闰回答,“被控制心智者能看到自己喉咙在往出喷血,能看到里面的土地,能看到血落到土地上,这些都是真实的,但那个人也能看到土地上的很多带血的骷髅头,这便不是真实的了。” 铁万刀问:“被控制心智者之前不是看起来好像被白绫吊着吗?在落入深坑中的过程中,就没有被白绫吊着的感觉了? 厉凭闰说:“是的,但看起来就好像白绫突然断了一样,那坑深得很,被控制心智者像从高处掉下去了一样。” 铁万刀问:“下落的时候,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喷出的血还能被她自己看到吗?” “能。”厉凭闰道,“要是正常情况下,下落速度那么快,人可能就看不见自己喉咙喷出的血了,但是这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喷血是在法术的作用下出现的现象,喉咙喷出的弯弯的血柱也总能保持一样的弧度,根本就不会因为下落突然加速而改变。” “被控制心智者下落的时候还会感觉自己的颈部被勒着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道:“不会了。” 铁万刀问:“在下落的过程中,被控制心智者的喉咙会一直喷血,中间都不带断的吗?” “不会断,会一直喷血。”厉凭闰回答。 “那还能活着?”铁万刀问道。 “那弯弯的血柱非常细,暂时不至于导致被控制心智者离世。”厉凭闰回答。 “时间一长,就不能继续活着了吧?”铁万刀又问。 “其实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摔到坑底的土地上时会受伤,只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看到自己喉咙中喷出的血落到土地上以及那些带血的骷髅,后来那土就会没过那个人的头顶了。”厉凭闰说。 (两千七百零八)活埋 “没过头顶时那个人还能活着?”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 “喉咙喷血不会让那个人立即死去,后来摔到土地上也不会使那个人摔死,看到带血的骷髅也不会使那个人吓死,按那方士的设计,那个人最后要被活埋了?”铁万刀问道。 “正是,但被活埋之前,那人的头发会突然起火。”厉凭闰说道。 “你不是说坑里的土很快就会没过那人的头顶吗?”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但是就在没过头顶之前,那人的头发会突然起火,瞬间被烧光。” “按照那方士的设计,被控制心智者最终是被活埋死的?”铁万刀问。 “对。”厉凭闰说。 “然后那深坑还会被填满吗?”铁万刀问。 “会被土填满。”厉凭闰道,“上面的石头阶梯上留下的从那人喉咙里喷出来的血会消失,接着那阶梯也会消失。”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铁万刀道,“直接活埋不行?为什么要让那个人看到那些带血的骷髅那些幻象?” 厉凭闰说:“在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踏着石头阶梯往下走的过程中,那个人体内有一种气会吸引方士瓶子里装着的那种特殊的东西,如果方士不想办法,那种气会导致方士手中的那个已被永久封上的瓶子装的东西出现一些问题。” “瓶子会裂开吗?”铁万刀问。 “那倒不会。”厉凭闰道。 “瓶子不变,但里面的东西会出问题?”铁万刀又问。 “嗯,瓶子里收的那种特殊的东西发生变化。”厉凭闰说。 “方士作法让被控制心智者看到那些带血的骷髅还能影响到瓶子里收的东西吗?”铁万刀问道。 “会影响,但不是直接影响。”厉凭闰道,“被控制心智者看到那些带血的骷髅时会感到恐惧和痛苦,恐惧和痛苦会抑制被控制心智者体内的那种气发生作用。” “你刚才不是说被控制心智者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了吗?”铁万刀道,“难道还能控制体内那种气?” “也不能控制那种气。”厉凭闰道,“但是那种气并不需要被控制心智者控制,自然就会影响方士手中瓶子里的那种特殊的东西,使那特殊的东西发生变化。” “那让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喷血有什么用啊?”铁万刀问。 “尽管恐惧和痛苦会抑制被控制心智者体内的那种气发生作用,但是这种抑制作用是有限的,方士担心抑制不住。在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喷血时,被控制心智者体内的那种气会随着喉咙喷血而渐渐散到体外。”铁万刀说道。 “那方士从一开始就让那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喷血不就可以了吗?”铁万刀问,“何必多此一举?” “来不及的。”厉凭闰道,“方士想让被控制者喉咙喷血,作法必须达到一定的时间,在被控制心智者刚刚踏上石头阶梯时,方士是无法立即就做到让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喷血的。” “原来如此。”铁万刀道。 (两千七百零九)喷血 说到这里,铁万刀又觉得自己问了太多意义不大的问题,但仍然忍不住想要继续问下去。 “被控制心智者体内的那种气散出体外后就不会对方士手中瓶子里的重要东西造成影响了吗?”铁万刀又问。 “不会了。”厉凭闰道,“那种气只能在被控制心智者体内起作用。” “一旦到了体外,就不会影响那瓶子里的东西了?”铁万刀问,“哪怕离瓶子更近了都没用?” “是的。”厉凭闰回答,“那种气一旦到达体外,就会自己下降。” “那岂不是会降到深坑之中?”铁万刀问。 “的确会降到深坑中。”厉凭闰道。 “不会再次进入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体内吗?”铁万刀又问。 “只要那个被控制心智者的喉咙一直在往外喷血,那种东西就不会再次进入那人体内。”厉凭闰说道。 “难怪方士让那被控制心智者摔到深坑之中后喉咙还继续喷血。”铁万刀说,“是要防止降到坑中的从那人体内出来的那种气回到那人体内。” “正是。”厉凭闰道。 “那方士让被控制心智者感到颈部被勒着是为什么?”铁万刀问。 “那是方士的一种手段。”厉凭闰道,“也算是作法过程中会出现的。” “这手段的用处是什么?”铁万刀问,“跟让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出血有关系吗?” “有关系。”厉凭闰说。 铁万刀问:“什么关系?” “就是……方士为了让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出血而使用法术,在使用法术的过程中,前一段时间,那被控制心智者就会感到自己的颈部被勒着。”厉凭闰回答。 “既然颈部被勒着是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自己的感受,那么为什么在别人看来,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会给人一种像被白绫吊着的感觉?”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根据那方士的设计,到了那一阶段,方士是要用法术造一条看不见的白绫,但是又通过法术让那个人不会感觉憋气。其实就是方士用法术模仿了被控制心智者被白绫吊着的情况,但是不模仿被白绫吊着时憋气的情况。” “那方士是不是要特意做些什么才能让被控制心智者在感到颈部被勒着的时候不感到憋气?”铁万刀问。 “是。”厉凭闰回答。 “特意做那些不耗费功力吗?”铁万刀又问。 “耗费。”厉凭闰说。 “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做?”铁万刀说。 厉凭闰回答:“如果让被控制心智者感到憋气,那被控制心智者的喉咙便无法在方士法术的作用下喷血了,那样的话,方士便不能使被控制心智者体内的那种气散出来了。” 铁万刀说道:“让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摔到坑里受伤又有什么作用?” 厉凭闰说:“没什么作用,坑那么深,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落进去肯定会受伤的。” “也就是说,让被控制心智者受伤不算那个方士有目的设计的?”铁万刀问。 “不算有目的设计的。”厉凭闰回答。 (两千七百一十)填满 “坑为什么要设那么深?”铁万刀问。 “那方士将被控制心智者活埋在坑中的位置有讲究。”厉凭闰道,“那位置如果设不合适,会影响这地下空间的其他东西。” 铁万刀又问:“要是被控制心智者落入坑中时就摔死了,那还怎么‘活’埋?” 厉凭闰说:“根据那方士的设计,被控制心智者肯定不至于摔死。” 铁万刀问道:“让被控制心智者落入深坑中时体内的那种气肯定不会已散尽吧?” “肯定不会。”厉凭闰道,“所以,方士让被控制心智者在落入深坑后依然能看到那些血和骷髅头的幻象,这样那个人就会依然处在恐惧和痛苦之中,这也是方士为了防止那个人体内那种气会对瓶子中的特殊的东西产生影响而设计的。而且在被控制心智者落入深坑中后,方士依旧让其喉咙继续喷血,也是让那人身体内的那种气继续往出散。其实只要被控制心智者还活着,体内的那种气就是很难彻底散尽的,但那种气散出来的越多,恐惧和痛苦便更容易抑制被控制心智者体内剩下的那种气发生作用。” “方士为什么要让被控制心智者被土没过前头发起火?”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烧被控制心智者的头发可以使其周围的土过一会儿变得越来越多,涨起来。” “烧被控制心智者的头发是为了让深坑能被填满?”铁万刀问。 “那方士正是这样设计的。”厉凭闰道。 “在被控制心智者被活埋后,深坑被土填满,那地方就会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吗?”铁万刀问。 “会恢复的。”厉凭闰道。 “就好像没人被活埋时一样?”铁万刀问。 “一般人看到后会觉得是这样。”厉凭闰说,“但方士作法还是能知道下面有没有人被活埋。” “你刚才作法了,试没试出这地方有没有人被活埋啊?”铁万刀问道。 “试出来了,没有人被活埋。”厉凭闰回答。 “那你刚才那么害怕干什么?”铁万刀说,“有那么可怕吗?” 厉凭闰说:“我觉得很恐怖啊。” 铁万刀一脸不屑地笑道:“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你觉得恐怖?” 厉凭闰道:“我作法之前完全没想到会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啊!之前了解到的是跟各种极其美好的景象有关的,到了后来突然就了解到了这样的事,太突然,反差太大,刚了解到的时候真是……毛骨悚然啊!” “我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铁万刀说道,“原来也如此胆小啊!” 厉凭闰有点尴尬,道:“肯定不能跟族长比。” 铁万刀听这话觉得舒服,便对厉凭闰说:“这里的情况我算是了解清楚了。刚才我问你瀑布是干什么用的,你说要到瀑布那边作法才能知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瀑布那边吧。” “是,族长。”厉凭闰道。 两人便起身走到了瀑布旁。 “你在这里作法风险大吗?”铁万刀问。 “很大。”厉凭闰答。 (两千七百一十一)较远 铁万刀觉得既然都来这里了,就要了解清楚,于是跟厉凭闰说:“那也要作法,你小心翼翼就是了。” 厉凭闰说道:“是,族长。” “这次作法有什么要求?”铁万刀问,“我知道你肯定不能说话,我也不能跟你说话,我用不用远离你?” “族长,这次作法时,我近处确实不适合有人。”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厉凭闰他这次需要离他多远。 厉凭闰告诉他后,铁万刀又问其他地方是否有潜在的危险。他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安全,自然不敢不问就随便走,便问了问。 厉凭闰说,他目前无法确定,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我去刚才我们经过的地方待着,总不会有危险了吧?”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道:“您现在到刚才我们经过的地方都肯定都没有危险。” “那我就去我们经过的地方,你作法吧。”铁万刀说。 厉凭闰答应后立即在瀑布旁边开始作法。 铁万刀沿着之前他跟厉凭闰一起过来时走的路往回走了一段,到了一个距厉凭闰较远的位置便停下来了。 铁万刀看了看那边正在作法的厉凭闰,又看了看那依旧发着光的峭壁,想着之前厉凭闰跟他说过的那些情况。 想了一会儿,他再次看向了厉凭闰,见他还没作法完毕,便想:我怎么那么想问他这次作法时间为什么比上次长?可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我似乎很难控制自己,一会儿我到底会不会真的问他这个问题?我现在这种总问一些意义不大的问题的状况,这是不是我练那种武功走火入魔造成的? 铁万刀想了想后,又觉得自己之前问厉凭闰的一部分问题其实是有意义的,甚至是必须问的,想:可是有些事我如果不问的话,我确实无法知道啊!我问后也确实了解了不少情况,刚才多数时候我说话也跟我平时差别不大吧?我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反常的情况,什么时候又不会出现?是不是一阵一阵的,令人分不清楚?是不是我觉得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时候就是我出现反常情况的时候?我练那种武功的事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这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厉凭闰便停止作法了。 见厉凭闰朝他这个方向走来,铁万刀想:我终于可以问他为什么这次作法时间比上次长了!可是这问题真的没什么意义,我能否控制自己不问出口? 厉凭闰走到铁万刀跟前,刚说了声“族长”,还没说下句话,铁万刀便立即说道:“为什么这次作法时间比上次长?” 问出来后,铁万刀又有点后悔:我怎么终究还是没控制住?现在我依旧状态不正常吗? 厉凭闰忽听铁万刀这么问他,先是一愣,道:“因为这次用的法术跟上次不同。” 铁万刀听后并没想继续问怎么不同,也不用控制自己,他便想自己是不是状态又变得正常了。 当着厉凭闰的面,铁万刀也无暇想太多,问:“你有没有测出那瀑布是干什么用的?” (两千七百一十二)全局 厉凭闰回答:“先说在刚才那阶段的作用吧,这个好说一点。在被控制心智者从石头阶梯上下来的时候,这瀑布能起到加重被控制心智者痛苦的作用,痛苦多了,便更容易抑制被控制心智者体内剩下的那种气发生作用。” 铁万刀又问:“你说这个作用好说一点,看来这瀑布并不是只有这个作用了,应该还有更大的作用?” “正是。”厉凭闰说道,“更大的作用是事关全局的。” 铁万刀看了一眼那边的瀑布,对厉凭闰说:“刚才我去那边的时候,感觉那瀑布跟普通瀑布没什么区别,它到底是方士通过作法设计出来的,还是本来就在这里啊?” “本来就在这里。”厉凭闰道。 “方士设计这一切之前,这个地方就有这瀑布了?”铁万刀知道后再次确认了一遍。 “对。”厉凭闰说道。 “你刚才说的事关全局的作用是什么?”铁万刀问。 “是瀑布本身就能对被控制心智者产生巨大影响。”厉凭闰道,“能使那方士的法术对被控制心智者的作用增强很多。” “本身?”铁万刀问,“你的意思是,那被控制心智者本身就会对瀑布这种东西有什么反应吗?” “可以这么说。”厉凭闰道,“那方士起初要设计这些之前,在铁仓廷中测出了几个可供选择的地点。方士最终把这一切都设计在了这个位置,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此处地下有这个瀑布。方士之前就用法术了解到了此处地下有这个瀑布。” “你刚才作法有没有了解到更多情况?”铁万刀问。 “了解到了,有些是我都没想到能了解到的。我竟然从瀑布上隐约看到了当年发生过的一些情景!”厉凭闰说道。 “看到?”铁万刀道,“人的外形能看出来吗?” “看不出来。”厉凭闰说。 “连高矮胖瘦都看不出来?”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因为我看到的只是影子,影子并不是人形的,每个影子都是会变化的,高低会变,宽窄也会变。” “不是人形的,那是什么形状的?”铁万刀问。 “多数时候是椭圆形,但是是会变化的椭圆形。”厉凭闰回答。 “你在瀑布上看到了几个椭圆形的影子?”铁万刀又问。 “三个。”厉凭闰回答。 “正是被控制心智者、方士以及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吗?”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说:“正是。” “那三个椭圆形的影子样子总不同吧?”铁万刀问。 “是的,不同。”厉凭闰道。 “你就没从那三个椭圆形影子中看出那三个人大概长什么样子吗?”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道:“抱歉,族长,我真的没看出来。” “你不是说三个不一样吗?哪个椭圆形的影子胖些,哪个椭圆形的影子瘦些,总能看出来吧?”铁万刀又问。 “看不出来的。”厉凭闰道,“族长,那三个椭圆形的影子全都是随时会变的啊。” (两千七百一十三)椭圆 “就算变,能变成一样的吗?”铁万刀问道。 “能啊。”厉凭闰说。 “你在说什么啊?话怎么来回来去说啊?刚才是谁说那三个影子不同的?”铁万刀问道。 “我说的三个影子不同,指的是在同一时刻,那三个椭圆形的影子全都是不同的。但是在不同时刻,就有可能有相同的影子出现。”厉凭闰解释道,“我再解释清楚点,打个比方,如果这一刻看那三个影子,那三个影子的样子肯定是不同的。下一刻看那三个影子,那三个影子的样子肯定还是不同的。但是,上一刻的一号影子跟这一刻的二号影子有可能形状是一模一样的。不知道我这么解释,是否够清楚。” 铁万刀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说一个时刻的一号影子可能会跟另一个时刻的二号影子形态一致,还可能会跟其他某个时刻的三号影子形态一致。但是如果说某一个时刻,不管说的是哪个时刻,那个时刻三个影子的形态肯定都不同。是不是啊?” “正是。”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道:“既然那三个椭圆形的影子形态总在变化,那你还能区分那三个影子各自代表的是谁吗?” 厉凭闰回答:“能区分。” “形态一样,你怎么区分?”铁万刀道,“难道有其他方面不同?” “是的。”厉凭闰说,“我作法时在瀑布上看到的三个影子发着的光的颜色是不同的。” “怎么不同?”铁万刀问,“你说详细些。” 厉凭闰回答:“那个被控制心智者的影子发着的光是蓝色的,方士的影子发着的光是白色的,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那个人的影子发着的光是棕色的。” “除了在瀑布上看到了那三个人的影子之外,你作法还了解到了什么情况啊?”铁万刀问。 “我还了解到了,设计这一切的方士曾经在铁仓廷内做了一些测试,而且是当着那个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做的。”厉凭闰回答。 “测试什么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测试哪个地点更适合被方士选定。” “当时方士认为能设计这一切的地点,除了此处以外,其他地点各在哪里?”铁万刀问。 “那几处的具体地点我就不清楚了。”厉凭闰回答。 “除了你作法得知的这几处地点外,铁仓廷里的其他地点保证都没被方士列为备选地点?”铁万刀又问。 “这个我可以肯定。”厉凭闰说道。 “为何如此肯定?”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回答:“再没有其他地点符合那方士作法需要的条件了。只有这几处是那方士需要的所有条件全都具备的。” “方士从这几处地点里最终选定设计这一切的地点前都测试了些什么啊?”铁万刀问。 “测试了很多方面,都是跟法术有关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族长说清楚。我只能说,其中方士要求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方士在那个地点作法时候要能使其法术发挥的作用最大。”厉凭闰道,“方士一共测了三轮。” (两千七百一十四)三轮 铁万刀说:“方士不是第一次就测过铁仓廷里的各处地方的情况,然后确定这几处符合条件了吗?接下来方士又测了第二轮?” “是的。”厉凭闰道,“又测了第二轮。第一轮是初选,确定有那几处地点符合方士作法时需要的全部条件,在初选过后,方士再次作法,要从初选出的那几处地点中选定一个地点作为设计这一切的地点。” 铁万刀问道:“干嘛那么麻烦?方士测第一轮时对这几处地点的情况还没个大致了解吗?” 厉凭闰说:“有了解,正是因为有了解,才又进行了第二轮测试。” 铁万刀问:“都有了解了,为何还进行第二轮测试?为了确认吗?” 铁万刀说道;“不是为了确认,确认那是后来进行第三轮测试的事。” “还有第三轮?”铁万刀道,“那你说说那方士为什么要进行第二轮测试吧。” “因为第一轮测试出的结果与方士预想的不一样。”厉凭闰回答。 “怎么不一样了?”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道:“进行第一轮测试后,方士认为在正常的情况下,有瀑布的这个地点应该是初选出的几处地点中能使他的法术对被控制心智者这个人发挥出的作用最小的地点,然而第一轮的测试结果中的有些迹象表明并不是这样。” “方士进行第二轮测试后,是什么反应?”铁万刀问。 “方士非常惊讶。”厉凭闰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有瀑布的地点竟然是能使他的法术对被控制心智者发挥出的作用最大的地点。” 铁万刀说道:“所以方士才进行了第三轮测试来确认?” “正是。”厉凭闰道。 “第三轮测试的结果还是这个地方是能使他的法术对被控制心智者发挥出的作用最大的地点?”铁万刀道。 “对。”厉凭闰说。 “这时方士什么反应?”铁万刀问。 “方士总觉得结果不可思议,担心出问题。”厉凭闰说。 “方士把这些事跟让他设计这一切的人说了吗?”铁万刀问。 “说了。”厉凭闰道,“方士每测完一轮都会跟让他设计这一切的那个人说明情况。” 铁万刀说:“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每次都是什么反应?” “第一轮测试完,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同意方士进行第二轮测试。第二轮测试完,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同意方士进行第三轮测试。”厉凭闰回答说。 铁万刀说:“第三轮测试后呢?” 厉凭闰道:“那时候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看出了那方士并不放心,便让方士找原因。” “方士就照做了?”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其实当时方士找起原因来并不容易。方士自己也觉得找到原因才踏实,如果找不到原因,尽管已经确认了这个地方是能使方士的法术对被控制心智者发挥出的作用最大的地点,他也不敢直接把一切设计在这里。” (两千七百一十五)融在 “然后那方士就作法找原因,找到的原因就在这瀑布上?”铁万刀问。 “是啊。”厉凭闰道,“原因就在这瀑布上。” “是这瀑布导致这个地点成为了能使方士的法术对被控制心智者发挥出的作用最大的地点的?”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正是。” 铁万刀问:“只有这个瀑布能起到这个作用吗?” “不是。”厉凭闰说。 “别的瀑布也行?”铁万刀问。 “对。”厉凭闰说。 “为什么瀑布有这种作用?”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其实瀑布也不是对谁都能起到这种作用的,只有在跟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有关的事上,瀑布才能起到那种作用。” “为什么?”铁万刀问道。 “那方士了解到,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只要听到瀑布的声音,内心就有极明显的反应,瀑布这种东西曾经在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心里烙下了极深的烙印。”厉凭闰说,“正因为如此,瀑布才能增加方士的法术对心智被控制者所起的作用,有瀑布的地方便成了能使那个方士的法术对心智被控制者发挥作用最大的地方。” “被控制心智者为何对瀑布反应那么大?”铁万刀问。 “跟被控制心智者以前的经历有关。”厉凭闰回答,“瀑布在那个人生命里有着非凡的意义。” 铁万刀又问:“可是,按照方士的设计,后来那个人不是会被方士控制心智吗?难道瀑布在那个人被控制了心智的时候都能对那个人构成影响?” “是的。”厉凭闰道,“瀑布对那个人的意义已经融在了那个人的灵魂深处,就算在那个人被控制了心智的时候,那种融在灵魂深处的东西依然会影响那个人。” 铁万刀说道:“瀑布在那个人生命里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厉凭闰道。 铁万刀问道:“瀑布是通过声音影响那个被控制心智者的人吗?” 厉凭闰回答:“是的,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只要听到从瀑布传来的水声,便立刻会受影响。” 铁万刀说:“这瀑布明明是在地下的,那个方士早在设计这一切之前就已经了解到地下有瀑布了?” “是的。”厉凭闰说。 铁万刀又问:“还知道到时候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能听见水声了?” “对,方士早就了解到了。”厉凭闰说,“刚才我们从那光滑的东西上爬下来之前,族长有没有听到瀑布的水声?” “听到了。”铁万刀道,“听到了,而且我当时就感觉像是瀑布的声音。” 厉凭闰说:“我也是如此。想来,如果那个方士的计划成功了的话,如果那个对瀑布有特别反应的人真的到了这设计好了的地下空间来,相信也一定是从光滑的东西上下来之前就能听到水声的。” 铁万刀问:“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根本就没到过这设计好了的地下空间来?” “是的。”厉凭闰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铁万刀问。 (两千七百一十六)以上 “就是刚才我在瀑布附近作法的时候才知道的。”厉凭闰道。 “你了解到有什么人来这里了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除乐使这里发生变化的那个人以外,在族长、铁长老、少族长、少族英和我来这里之前,这设计好了的地下空间一共只有两个人来过。” 铁万刀问:“就是方士和那个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吗?” “正是。”厉凭闰说道,“之前只有那两个人到过这里,并没有第三个人来过。” “那瀑布上怎么会出现三个人的影子?”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在设计这地下空间之前,那个方士以及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曾经在临时控制着那个对瀑布有反应者的精神的情况下把那个对瀑布有反应者带到了瀑布旁边来。当时方士还试用了一些法术,又跟让方士设计这一切的人说了很多话,由于方士在瀑布前使用了那些法术,瀑布便记录下了那三个人的一些情况。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当年方士设计这一切时,瀑布记录的这地下空间在设计好之前的那些情况并不会消失。然而我也无法通过使用法术看到那三个人的实际样子。” 铁万刀问道:“如果用别的法术能看清楚那三个人的样子吗?” “用什么法术都看不出。”厉凭闰说。 “也就是说,就算我请其他方士到这里来,也无法看清三人的外形了?”铁万刀又问。 “肯定不可能看清了。”厉凭闰道,“因为那瀑布上就没记录三个人外形。” 铁万刀说:“会不会有人能通过那三个椭圆形影子以及影子发出的光的色彩来推测出那三个人的外形。” “这个是无法推测的。”厉凭闰说。 “你确定?”铁万刀问。 厉凭闰道:“我确定。” 见厉凭闰说得坚定,铁万刀没再问这件事,问起了另一个问题:“那两个人到这里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 厉凭闰说:“我无法确定,只知道很久了。” “大概有多久。”铁万刀又问。 “肯定十年以上了,但应该不止。”厉凭闰说道。 “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跟在暮夕阁上自尽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铁万刀问。 “我现在也无法确定,但我刚才在瀑布附近作法时,我感觉就是同一个人。”厉凭闰说。 “你这种感觉很可靠吗?”铁万刀问。 “族长……”厉凭闰道,“其实只是一种感觉,不能说多可靠的。” 铁万刀问厉凭闰:“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是的。”厉凭闰回答。 “需要站在哪个位置?”铁万刀问。 厉凭闰指着那边一处五块石头聚在一起的位置,对铁万刀说:“族长,就是那里,我们都站在那里时,我作法,我们便可以回到地上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铁万刀顺着厉凭闰指的方向看时,看到较远之处似乎有个洞口,便问厉凭闰:“那洞口通向哪里?” 厉凭闰说:“我也不清楚。” (两千七百一十七)洞口 “你作法能了解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能是能,只是要过去作法,而且危险极大,这次是在地下空间里作法危险最大的一次了,大到……” 铁万刀打断厉凭闰的话,说道:“你还是小心点作法吧。” “族长,这危险不是随便说说的,不是小心就能保证不出错的,如果出了一点差错,我们就都没命了!”厉凭闰说,“而且,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作法,出错的可能性极大!我今天已经多次作法,我这种状态也不适合在那个地方作法了,再加上在那个地方作法本身就极容易出错,如果我真过去作法,基本上算是送命了!” “这么严重?”铁万刀犹豫了。 “是啊,族长,我们了解了地下空间的这么多情况,眼看都要出去了,如果这时候遇到危险,是不是……”厉凭闰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在那个洞口那里作法,很难不出错的!” 铁万刀问:“这次真是风险最大的?” “是啊。”厉凭闰道。 “比上次你在瀑布附近作法风险大得多得多?”铁万刀问。 “是啊,大太多了!”厉凭闰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可以说,如果到那边作法,我们就别想出去了。” 铁万刀问道:“你刚才干嘛不告诉我去那边作法也无法了解洞口是干嘛用的?这样的话我就不惦记了。” 厉凭闰说:“我要跟族长说实话啊!” “你的做法正确。”铁万刀说。 “多谢族长!”厉凭闰道,“那……我不用到那边作法了吧?” “我还想活着。”铁万刀说,“那你总可以猜猜那洞口是干什么用的吧?” “直接猜?”厉凭闰问。 “是啊。”铁万刀说道,“就直接猜。” 厉凭闰说:“那……我走过去看看?” “行啊。”铁万刀道,“我们一起过去。” 厉凭闰说道:“是,族长。” 铁万刀要往那个方向走,厉凭闰立即对他说道:“请族长小心!” 铁万刀站定,问道:“怎么了?” “那边有个东西,如果不小心踩下去,这里就全黑了。”厉凭闰说。 “那东西能影响峭壁发光?”铁万刀问。 “正是。”厉凭闰回答。 “什么东西啊?”铁万刀说,“在哪里,你先过去,指给我,我看看。”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那我先过去给族长指一下。” 铁万刀“嗯”了一声后,厉凭闰便向那个东西走去了。 走到那跟前,厉凭闰用手指了指那个东西,对铁万刀说:“族长,就是这个。” 铁万刀立即走了过去,借着峭壁上发出的光,铁万刀看到那里有个凸起的地方,上面有个圆盖。 “要是没踩下去,峭壁发着光,那我们如果下次再到这个地方来,峭壁还会发着光吗?”铁万刀问。 “不会的。”厉凭闰道,“我们出去的时候,峭壁自然会变成不再发光的。” “上面那光滑的东西呢?还会发光吗?”铁万刀问。 (两千七百一十八)途径 “也不会发光。”厉凭闰回答。 “我们刚到达地下空间时,那光滑的东西是发着光的。”铁万刀说。 “那里平时是不发光的。我们到达地下空间后,我作法的时候,少族长的远霜明心石发生了作用,它产生的能量使空间中出现了一根能量柱,能量柱正好触到了能使那光滑的东西发光的按钮,触到后,能量柱就消失了。虽然没有人去动那个按钮,但那按钮已经陷下去了,光滑的东西自然就发光了。”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说道:“原来如此,如果不是通过使用远霜明心石这种方法进来,就不会一到地下空间就看到地下空间里面有亮光了?” 厉凭闰说:“族长,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都不知道除了用远霜明心石这种方法进来以外,还有什么方法能进这地下空间来。” “我们不踩地上这东西,直接出去,这里会变成一片漆黑。如果我们出去之前将这东西踩下去了,这里也会变成一片漆黑。如果我们将它踩下去了的话,要是下次我们再到这里,看到的这东西会跟现在我们看到的一样吗?”铁万刀问。 “应该是一样的。”厉凭闰说,“如果我们出去之前将它踩下去,这里变成一片漆黑。在我们从地下空间出去的时候,这东西会自己弹起来,但是这里并不会亮起来,依然会是黑的。”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现在就去洞口那边看看吧。”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便与厉凭闰一起走到了洞口附近。 快到洞口的时候,铁万刀对厉凭闰说:“你先走。” 厉凭闰答应后往前走了一点,然后停住了,对铁万刀说:“族长,我就在此处猜吧。” “怎么了,不敢再走近一些?”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是的,我担心再走近些会被吸进洞里。” “吸进去又如何,你可以再出来啊。”铁万刀说。 “族长,我不能在这地方作法,如果真吸进去,我不一定能出来啊。”厉凭闰道,“再说,要是我进去后,这洞口堵上了,可就麻烦了!” 铁万刀说:“那你就在这里猜吧,别走太近。” 厉凭闰看了看洞口,说:“看这样子,说不定里面有个通道,但那边不会有出口。” “为什么这么说?”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经过那方士作法后,这地下空间肯定没有直接能走到地上的出口。要想出去,肯定要经过不寻常的途径。” 厉凭闰说得没错,之前聂挥毫从这洞口进去后,洞口就被大石头堵上了,后来聂挥毫在通道里走了很久,到了另一边时之所以能出去,是因为他练过铭尊绝卢秘功练到了一定程度,他什么都不做就会被地下空间弄出去。如果是其他人,就算走到了通道的另一边,也是不可能从地下空间出去的。 就在聂挥毫被地下空间弄出去时,之前将这洞口堵住了的大石头自然就会离开洞口了,这洞口便成了后来厉凭闰和铁万刀共同看到时的样子。 (两千七百一十九)五块 “也就是说,就算你了解了这洞里的情况,估计也没多大意义?”铁万刀问。 “差不多吧。”厉凭闰说,“族长,为了安全,我们还是离开此处吧。” “好吧。”铁万刀道,“看你就这点胆量,我们就离开此处,回到刚才那里去,然后出去。” 厉凭闰暗暗庆幸铁万刀没坚持让他继续了解洞里的情况,说了声“是”后便跟铁万刀一起往之前那个五块石头聚在一起的地方走去了。 到了五块石头聚在一起的位置,铁万刀问:“现在怎么做?” 厉凭闰说:“我之前已经用远霜明心石做好了准备,现在我直接作法,我们就能离开地下空间了。” “作法吧。”铁万刀道。 厉凭闰作法后,铁万刀和厉凭闰都感到自己在漆黑的通道快速移动。 他们很快就到了地上,此刻他们并不在进去时的位置,但依然能看到地上有那种带刺的东西。 铁万刀指着带刺的东西问厉凭闰:“你看,我指的是什么?” “是那种带刺的东西。”厉凭闰有点紧张地道,“怎么了,族长?” 铁万刀问:“没怎么。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现在你看到的跟我看到的到底一样不一样。” 厉凭闰这才放松了些,问道:“一样吗?” “一样。”铁万刀说道。 铁万刀跟厉凭闰说好,让厉凭闰去霸空殿等着他,他自己先去一趟傲乾殿,看看铁红焰身体如何,如果铁红焰身体真有什么问题,他便会找厉凭闰问清楚。如果铁红焰没什么问题,他才会让厉凭闰离开霸空殿。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后,铁万刀便往傲乾殿走去了,厉凭闰则去了霸空殿。 【第二百六十八章】 路上,铁万刀走着走着,发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东听宇。 她刚刚给铁仓廷里另一有较有权势的人查过身体,正走在回去的路上。 “站住!”铁万刀大喝一声。 东听宇听到身后铁万刀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头叫道:“族长!” 铁万刀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东听宇,逼近她,低声问道:“今天给少族长查过身体了吗?” “查过了。”东听宇道。 她觉得既然铁万刀那么小声问,这证明这事不适合让其他人听到,她便也小声回答。 “少族长醒过来了吗?”铁万刀继续低声问。 “早就醒过来了!”东听宇依旧小声说。 铁万刀一听铁红焰醒过来了,便没那么着急去傲乾殿了,于是对东听宇说:“你跟我过来!” “是,族长。”东听宇道。她不知道铁万刀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心中忐忑。 铁万刀往旁边一处僻静的树林走去,东听宇再紧张也只好跟着他。 到了树林深处,铁万刀站住了。 东听宇也立即不再继续走。 铁万刀突然转身,扬起眉毛,用凶狠的眼神望着东听宇,说道:“说,少族长是什么时候醒的?” “回族长,在我见到少族长时,她就是醒着的。”东听宇回答。 “你是在哪里见到她的?”铁万刀问。 (两千七百二十)僻静 “在傲乾殿。”东听宇道。 铁万刀又问:“内居中?” “是的。”东听宇说。 “她当时在床上?”铁万刀问。 “是。”东听宇回答。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铁万刀问。 “不知道。”东听宇回答。 “当然是因为此处僻静啊,周围没人啊,说少族长身体情况的事怎么能当着别人说,对不对?”铁万刀问。说这话时,铁万刀瞥了东听宇一眼。 “是。”东听宇道。 铁万刀又问:“你觉得就只有这一个原因吗?” 东听宇让自己冷静,直接问铁万刀:“请问族长,是否还有其他原因?” “你说呢?”铁万刀斜了她一眼道。 “其他原因……”东听宇道。 “我直接跟你说了吧,僻静的地方呢,还有个好处,就是不受干扰,周围又没别人,就算是说话不靠谱的人,都很容易被逼出靠谱的话来。”铁万刀道,“当然,如果没逼出靠谱的话来,就地惩罚其实也很方便。” 东听宇听得心咚咚跳得更厉害了,却依旧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说道:“是的,族长。” 铁万刀用犀利的目光瞪向东听宇,喝道:“你胆子可真大啊!” 东听宇不知该说什么,看着铁万刀。 “你记得你昨天跟铁长老说过什么吗?”铁万刀问。 “记得。”东听宇说道,“族长问的是哪方面的?” “当然是你说得最不靠谱的那方面了!”铁万刀说道,“你不要以为你跟铁长老说过的话我会不知道,虽然我很忙,但少族长的身体情况我自然要了解!你不要以为不当着我就可以随便说话!” 东听宇站在那里看着铁万刀阴森森的神情,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想铁长老肯定跟你说过,你告诉他的关于少族长的身体情况,他到时候会报告给我吧?”铁万刀问。 “是的。”东听宇说道。 “你在知道铁长老会向我报告的情况下说出的话,就相当于要对我说的了。”铁万刀道,“那你还敢说话不靠谱,是不是不把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啊?” “不是啊,族长。”东听宇说。 “只要少族长不要长时间在地下待着就行,二十四个时辰内就没事,就算不是地下,如果是阴冷潮湿的地方,不要待上超过二十四个时辰,那么正常情况下少族长的身体就不会受影响。昨天,是不是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啊?”铁万刀问。 “是。”东听宇道。 “那些话是不是说话不靠谱的人说的啊?”铁万刀又问。 “不是。”东听宇说。 “不是?!”铁万刀道,“还敢说不是?!” “族长,事实就是这样的。”东听宇说。 “你还敢嘴硬!”铁万刀喝道,“你已经知道少族长今天昏倒了吧!” “知道了。”东听宇说。 “那你还敢这么说?”铁万刀怒道,“你不是说少族长身体不会受影响吗?怎么回事?” 东听宇说:“少族长这情况非常特殊,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这样的。” (两千七百二十一)火舌 “我就问你,少族长今天为什么突然会昏倒?”铁万刀道,“你现在要是无法立即告诉我个原因,我现在就杀了你!说,你知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见铁万刀目光中喷射着愤怒的火舌,东听宇知道如果自己说不知道,真的会当场被铁万刀杀掉。 “知道。”东听宇说。 “说,是什么原因!”铁万刀喝道。 东听宇心跳得依旧很快,她试着让自己冷静,按照之前铁红焰告诉她的说法跟铁万刀说了:“族长,少族长今日昏倒,是少族长自己的原因。” 铁万刀听了一愣,心想:红焰自己的原因?她不会又像那次那样没按东大夫的要求做吧?那次东大夫说她那段时间不能用武功,她就用了,这次该不会又是这样吧?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也不能对东大夫太横了,不然倒是显得我没面子了。 铁万刀的怒火平息了下来,他问东听宇:“是少族长自己什么原因?是她没按你的要求做吗?” 见铁万刀的目光已不似之前那样恐怖了,东听宇冷静地说道:“族长,很抱歉!我仅仅了解到了是少族长自己的原因,并没诊断出到底是少族长自己的什么原因。” “如此说来,现在的情况与你昨日跟铁长老说的并不矛盾了?”铁万刀问。 “是的。”东听宇说,“并不矛盾。” “如果真是少族长自己的原因,那这次我就放过你了!我去问少族长。”铁万刀说道。 “谢族长!”东听宇说道。 “少族长醒来后身体如何?”铁万刀问。 “情况很好。”东听宇回答。 铁万刀听后放心多了,又问:“跟她去地下空间之前比起来呢?” “没什么变化。”东听宇说。 “她受伤后恢复得如何了?”铁万刀问道。 “就像昨日我跟铁长老说的那样,少族长恢复得很好,比预想中的还要好些。”东听宇说道。 铁万刀问:“她今日昏倒这件事并没影响她身体恢复吗?” “没影响。”东听宇说道。 铁万刀想:不知道红焰今天在地下空间做了什么导致自己昏倒了,幸好像东大夫说的那样,并没影响她自己身体恢复,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次希望事情真像东大夫说的那样。东大夫给红焰治疗身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倒是一向可靠,这次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他觉得自己之前在没了解清楚情况之前就把东听宇带到这个僻静的地方恐吓了一番,自己显得有点没面子了,但此时他也拉不下面子跟东听宇说什么挽回的话了,只是暗暗庆幸这些事他是在僻静之处做的,除了自己和东听宇之外并没别人知道,所以自己并不会在其他人面前丢面子。 他又问了东听宇几句话后,便说:“知道了,我先走了,我问问少族长,如果有其他问题,我再找你。” “是,族长!”东听宇说道。 铁万刀转身就快速离开了。 东听宇看着铁万刀走远了,愣了片刻。 (两千七百二十二)大夫 这时东听宇感觉到自己手脚发软,在原地蹲了下来。 她惊讶于自己之前竟然没过于表现出自己的恐惧,惊讶于自己在铁万刀面前时的冷静。她多年来给铁仓廷里一些有权势者看身体,在感到危险的情况下她有时候是可以控制住自己,让自己保持冷静的,但她并没有把握,知道自己有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一次,她感到自己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对自己的控制力显然超出了自己预想的那样。 【第二百七十一章】 铁万刀到了傲乾殿,迅速进了恒联居的会宾厅,问会宾厅里的人之前少族长的情况。 了解了一些后,铁万刀便敲了会宾厅与内居之间的门。 会宾厅中照顾铁红焰的人开门叫了声“族长”后,铁万刀便让那个人先到会宾厅去了。 那人出了内居,铁万刀进入了内居,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锁好了。 当时正坐在床上看书的铁红焰叫了声“爹”后,把书放在了一旁。 铁万刀问铁红焰:“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从那个地下空间一出来就醒过来了。”铁红焰回答。 “醒来后有没有特别不舒服的感觉?”铁万刀问。 “没有。”铁红焰道。 “后来有没有出现头晕更厉害的情况?”铁万刀问。 “没出现。”铁红焰回答。 “你觉得你从地下空间出来之后,跟进地下空间之前比起来,身体有没有明显变化?”铁万刀问道。 “爹放心吧,没有。”铁红焰说。 “事情真奇怪啊!”铁万刀皱眉道,“铁长老找大夫给你查身体了吗?” “查了。”铁红焰说。 “找了几个大夫?”铁万刀问道。 铁红焰回答:“两个。” “大夫们是怎么说的?”铁万刀问。 “我没事。”铁红焰说。 “两个大夫里包括东大夫吗?”铁万刀明知故问。他就是想听听铁红焰口中说出来的情况跟东听宇之前说出的情况会不会有什么出入。 铁红焰说:“包括。” “东大夫是先来的还是后来的?”铁万刀问道。 铁红焰道:“之前正好有个大夫当时正好在傲乾殿里,刚给人看过病准备离开呢,舅舅就请那个大夫先给我查了,后来东大夫很快就来了。” “第一个大夫怎么说的?”铁万刀道,“你直接告诉我。” “第一个大夫说,我只是受了伤还没完全恢复,但目前状态很好。”铁红焰说。 “真的?”铁万刀问。 “真的。”铁红焰回答,“爹放心吧!我没事。” “那个大夫也不了解你之前的身体情况,看不出来倒也正常。”铁万刀道,“那东大夫呢?她怎么说?” 铁红焰看着铁万刀的双眼,想从他的目光中看出此刻他对东听宇的态度,然而那目光似乎并没告诉她什么。 “爹说得对,那个大夫不了解我的身体情况,但东大夫就不同了,她一直给我治疗,所以她就看出来我为什么会昏倒了。”铁红焰说道。 铁万刀问:“东大夫是怎么说的啊?” (两千七百二十三)白说 铁红焰说道:“东大夫很快就看出了是我自己的原因。” 铁万刀继续问:“她没说出是你的什么原因吗?” “自然没有。”铁红焰道,“我知道这个是不会被她看出来的。” “你知道不会被她看出来?”铁万刀说,“如此说来,你很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是啊。”铁红焰说道。 “什么原因啊?”铁万刀问。 “因为我在地下空间试着使用了幻缨枪法的内功。”铁红焰说道。 铁万刀表情变得狰狞,喝道:“你活腻了?!东大夫说没说过在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之前不可以使用武功?你又不听她的?” 虽然声音不算大,但他说话的语气甚是吓人。 铁万刀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在想什么啊?是不是还想自尽?铁仓部族将来是要交给你的,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白说?你不是答应我会听东大夫的话吗?这次怎么回事?你说话算不算话?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请爹息怒。”铁红焰说。 “息怒?”铁万刀道,“你做出的就是让我发怒的事!听东大夫的话,好好养身体不行吗?好好活着不行吗?让我省点心不行吗?你到底想干嘛啊?” 铁红焰说:“我希望能解决爹走火入魔的问题。” 铁万刀听了一愣,道:“你都不知道我练的武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解决?” 铁红焰道:“我以前问过方士。” “问了什么?”铁万刀说,“你该不会是把我的秘密说出去了吧?” 铁红焰道:“我绝对不可能说出去啊。” 铁万刀说:“那你怎么问的啊?” “我就问方士,如果一个人练功出现了走火入魔的现象,但我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走火入魔的,我有没有办法帮那个人解决走火入魔的问题。”铁红焰说。 “方士说了什么?”铁万刀问道。 “方士说了几种武功,问那几种武功里有没有我会的。”铁红焰说。 “你告诉方士了?”铁万刀问。 “我并没告诉方士,而是直接问方士如果有我会的,又能怎样。”铁红焰道。 “然后呢?”铁万刀问。 “方士告诉我,人在使用那几种武功时可以借用那个不寻常的空间的能量。如果我会其中任何一种武功,按照他说的做,就有可能解决另一个人走火入魔者的问题。”铁红焰说道,“但方士也说了,在不了解走火入魔者的具体情况时,这种方法只能试试,无法保证起作用。” “什么方法?”铁万刀问。 “方士教给了我一句短咒语,对我说,当我和那个走火入魔者同时出现在不寻常的空间离时,我默念那句短咒语同时使用那几种武功中任何一种武功的内功,便有可能利用那种武功借用我们所在的不寻常空间里的能量来解决走火入魔者走火入魔的问题。”铁红焰说道,“方士还告诉我,这种方法就算没能解决走火入魔者的问题,也不会影响那个不寻常的空间,更不会影响走火入魔者的身体情况。” (两千七百二十四)合理 铁红焰之前听乐愉说过,给连伯苑调理身体的那个方士让乐愉在暮夕阁使用掌宇通界功是为了借暮夕阁的能量。铁红焰知道那方士教了乐愉咒语,咒语被乐愉念出来后能借助乐愉使用掌宇通界功时释放出的能量发挥作用。她也知道,当时那方士告诉乐愉那方法时曾经跟乐愉说了一些武功名,只要乐愉会那些武功中其中一种便可以使用那种方法借能量。她还知道乐愉用那种方法后连伯苑真的就醒过来了。因为想到了这些,铁红焰确定在使用某些武功时默念方士教的咒语,确实能够通过借能量而使一些奇特的作用出现。她便根据了解到的那些编出了她告诉铁万刀的那些话。她从铁今绝那里知道了铁万刀也已经得知了乐愉曾经在暮夕阁使用武功的那件事,便觉得铁万刀对这方面情况肯定已有一定了解,那便容易相信她编出来的话。然而她当时在地下空间并没做任何动作,她便只好说自己在使用内功,而练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本来就可以什么动作都不做的情况下使用内功,她认为这么说正好。 铁万刀听了铁红焰说的,便想起了之前乐愉说过给连伯苑调理身体的方士曾经跟乐愉说出一些武功名问她会不会的事,想到了乐愉当时就是在默念方士教她的咒语时对暮夕阁使用了掌宇通界功便使连伯苑醒来了。铁万刀认为铁红焰说的这种解决她走火入魔问题的方法与之前乐愉使连伯苑醒来的方法有一定相似之处,他觉得铁红焰说的很合理,便没怀疑铁红焰说的。 铁万刀认为铁红焰在地下空间是为了解决自己走火入魔的情况,而且是为了他而甘愿冒险,为了他而而没按东大夫说的做的,他的火气顿时就降下去了。 他问道:“所以你就听了那个方士的话,选择了在用幻缨枪法的内功时默念方士教你的那句咒语?” “是啊,爹,一个人练幻缨枪法突破十级后,便可以在什么动作都不做的情况下使用幻缨枪法的内功。这样,在地下空间时,我就是用了幻缨枪法的内功,别人也看不出来,这不会让别人觉得奇怪,我不会被人问起,自然就不会暴露爹曾经出现了走火入魔现象的事情啊。”铁红焰说,“不仅如此,那个方士还告诉我,由于我默念的那句咒语极其罕见,就算当时我们所在的地方有方士在场,那方士都不可能知道我默念了咒语,也不可能知道我暗暗使用了幻缨枪法的内功。那方士教给我的方法在我使用的时候完全不会被任何人看出来,不管周围的方士水平多高,那方法使用的时候都如被罩起来了一般,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铁万刀说:“那个方士跟你说了这种方法就算没能解决走火入魔者的问题,也不会影响那个不寻常的空间,更不会影响走火入魔者的身体情况。那方士有没有说不会影响你的身体情况?” (两千七百二十五)内功 “请爹放心,不会有什么影响的。”铁红焰道,“方士说,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也只是会导致我暂时昏过去,我只要离开那个不寻常的空间,立即就会醒过来,身体不会受到任何实际伤害。如果这种方法对我身体有实际伤害,大夫是能看出来的,可今天来的两个大夫全都看不出来啊。” “方士跟你说的不寻常的空间是哪种空间啊?”铁万刀问。 “跟法术有关的,比如用法术才能进入的空间。”铁红焰说道。 “东大夫之前告诉你在你身体完全恢复之前绝对不可以使用武功,你还说过你一定听东大夫的话,你忘了吗?”铁万刀问道。 “我没忘。”铁红焰道,“可是方士都跟我说了在不寻常的空间用那种方法根本不会导致我身体受到任何实际伤害,就算出问题也只会导致我昏过去而已,而且出了那不寻常的空间我就会醒来。昏过去一会儿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真的希望能早日解决爹走火入魔的问题啊!那地下空间是用法术才能进入的地方,爹和我同时出现在那种用法术才能进入的地方正好是个机会啊!我以前就知道了那样的方法也许可以解决爹走火入魔的问题,但一直没见到像这次这种难得的机会。这次我没做什么动作,只是用了内功而已,东大夫说不让我用武功,我理解的是更倾向于不做什么幅度过大的动作吧,仅仅用内功应该没事,现在的情况也证明了我用了内功身体也没受实际伤害。” 铁万刀认为铁红焰是因为想早点解决他走火入魔的问题才这么做的,但听她说了“这次我没做什么动作,只是用了内功而已,东大夫说不让我用武功,我理解的是更倾向于不做什么幅度过大的动作吧,仅仅用内功应该没事”这样的话,他忍不住立即说道:“你这话就有问题!说得好像内功不算武功似的,用了内功就是用了武功!你练了那么多年武功,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铁红焰解释道:“请爹听我解释一下,我知道用内功也相当于用了武功啊,我的意思只是说,我认为东大夫说过的不让我使用武功应该是倾向于不让我做什么幅度过大的动作,这仅仅是我个人对东大夫的话的理解而已,我就是随便说说我的理解,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东大夫是大夫,又不会法术,她说的情况都是一般情况,说的时候也不会考虑到那些跟法术有关的情况。我当时用内功时默念了咒语,肯定跟东大夫说的在一般情况下用武功不同啊。爹也说了我练了那么多年的武功,是啊,练了那么多年武功,我自然清楚怎样算用了武功。现在我一点事都没有,请爹放心吧!” 铁万刀说道:“用了内功就是用了武功,用了武功就是你没听东大夫的话。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这都没什么疑问。” (两千七百二十六)波澜 铁红焰看铁万刀此刻的目光已不似之前那样如喷着火一般,听铁万刀说话的语气中已不带着怒气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继续跟铁万刀解释太多以防止他惩罚自己了。她认为既然铁万刀如此坚持他的说法,她此刻要做的就是认可他说的话,然后顺着他的话说,让他感到自己有面子才好。 于是铁红焰连连点头,道:“嗯,是的,爹说得对。” 见铁红焰顺着他的话说了,铁万刀感到很舒服,说道:“看来你知道我练功出现了走火入魔的现象以后,你心里一直装着此事,并想替我解决这个问题?” “是啊。”铁红焰道。 铁红焰说这话倒是发自内心,在她得知铁万刀出现了走火入魔的现象以后,她确实为铁万刀想过办法,希望自己有办法解决铁万刀走火入魔的问题,但一直都没找到方法。她希望铁万刀不再继续练那种武功,然而铁万刀不听,又不让她再劝他不要继续练。在铁万刀的威胁下,她自然不能再劝。她清楚,自己无法说服铁万刀让他不再练那种武功,如果自己说得多些,倒是会令铁万刀起疑,万一铁万刀怀疑她是在帮蓝甲人,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毕竟那么多年,铁红焰做那么多都是为了跟蓝甲人有关的大事。 铁红焰说这两个字时,目光里闪着关心。 她那神情令铁万刀觉得熟悉,恍惚之间,铁万刀仿佛看到了当年铁红焰她娘铁今奇关心他时的神情。 铁万刀内心泛起一阵波澜,立刻转头,目光从铁红焰脸上移开。 他看向了一面墙,故作严厉地说道:“你以后不要再为我考虑这件事了,真是多管闲事!自己的身体都没恢复呢,还想着这个,你可真不嫌累!” 然而就在铁万刀看着那面墙的时候,他竟仿佛在那面墙上看到了铁今奇。他好像看到铁今奇正用之前铁红焰那样的神情望着他,关心着他。他又是一阵思绪翻滚。然而下一刻,他竟突然想到了他当日在地下空间看到的铁今奇的那张死人脸,内心突然一颤。 他的目光立刻便从墙上移开了,再次看向了铁红焰的脸。 他又觉得铁红焰此刻的神情与铁今奇有些相似,这感觉终于冲淡了上一刻他想到的铁今奇那张死人脸的印象。 铁红焰再次发自内心地说了实话:“我是真的不希望爹因为走火入魔出什么事。” 听着铁红焰说的这话,铁万刀又恍惚间把铁红焰看成了铁今奇,他感觉铁红焰说这话是铁今奇在关心他。 这一次他没再看向墙,而是微微低头。 这时他又鲜明地意识到了跟他说那句话的确确实实是铁红焰,便说:“这次你倒是用了方士说的方法,把自己弄昏倒了,对我起作用了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道:“没起作用。方士说过,如果我昏过去了,就说明我没能用那种方法解决那个人走火入魔的问题。” (两千七百二十七)身体 铁万刀用严肃的语气对她说道:“不管你怎么想吧,你给我听清楚,从现在开始,到你身体完全恢复之前,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一定要按照东大夫说过的话做,绝对不可再出现类似这次的情况!记住了吗?” “记住了。”铁红焰说道。 她想到之前自己跟铁今绝讨论的事情,很好奇铁万刀在地下空间有怎样的感觉,便问:“爹在地下空间感觉如何?” 铁万刀立即想到了之前他在地下空间看到铁红焰的母亲铁今奇那张死人脸的情景,心中一凛,问:“什么感觉如何?” “我是问,爹有没有感觉不舒服?”铁红焰问。 不要说之前在地下空间里了,就是此时此刻,想到在地下空间里看到的铁今奇那张死人脸的时候,铁万刀都依旧感觉不舒服,他很快又想到了自己在那堵塌了一部分的墙上看到的那半张铁今奇的死人脸,更觉得不舒服。只是铁万刀感觉到的这种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而铁红焰问的却是他在地下空间时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那地下空间还是挺奇怪的。”铁万刀道。 “怎么了?”铁红焰问,“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看啊?” “哦,也没什么,就是我在里面时想到你娘了,心里不舒服。”铁万刀道,“请什么大夫啊?” 铁红焰说道:“爹没觉得身体不舒服吧?” “没有啊,你干嘛问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铁万刀道。 铁红焰想着自己就在地下空间感到不舒服了,然而她肯定不能跟铁万刀这么说,毕竟她之前已跟铁万刀说了她昏倒是她自己使用了幻缨枪法的内功造成的。如果她说因为自己在那里昏倒了而问铁万刀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倒是容易引铁万刀多想她昏倒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地下空间那种地方不寻常,要靠法术才能进入,我当时昏倒了没在里面待多久,也不知道里面更多地方是什么样子,就想人在那种地方待一段时间后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虽然我知道爹身上戴着防止法术对你身体发生不利作用的东西呢,但是我刚才问爹后,爹说那地下空间还是挺奇怪的,我就有点担心,后来知道爹是因为想到我娘而心里不舒服,又听爹说身体没不舒服,我就放心了。”铁红焰说道。 铁万刀说道:“我才不会像你似的在地下空间那种地方随便用什么内功,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反常现象。” 铁红焰想知道厉凭闰的情况,便接着铁万刀这句话问:“厉方士还在地下空间用了法术啊。” 铁万刀道:“人家是方士,会法术的,跟你用内功能一样吗?” 铁红焰说:“可是,爹怎么知道厉方士在地下空间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呢?他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了,只是没跟爹说出来呢?” 铁万刀说:“反正人家没昏过去。” 铁红焰问:“爹觉得他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敢跟爹说吗?” (两千七百二十八)趣味 “他要是真在地下空间感觉不舒服了,他还能一次次作法吗?”铁万刀道,“他说了在那里作法危险本来就很大,可他还是多次作法。我看他那精神状态也是挺正常的,他也就是体力不如我,爬上爬下之类的事,没多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了,我还真没觉得他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凭他那体力,不管他是不是在地下空间里,要是跟我一个速度爬上爬下,他都得气喘吁吁的。” “爬上爬下?”铁红焰问道,“那地下空间里还能爬上爬下呢?”她顺着问,很想然后从铁万刀口中多了解些地下空间里的情况。 “是啊。”铁万刀道,“我们之前站的那个发着白光的光滑的东西,在方士触动按钮后裂成了两部分,我们就是从那里爬下去的。” “那下面什么样啊?”铁红焰问。 铁万刀跟铁红焰说起了下面的样子。 铁红焰一脸好奇,道:“然后呢?” 铁万刀又继续跟她说了些情况。 “爹说的那个筏竟能在土上移动,而且还是只能往一个方向移动,听起来倒是有意思。”铁红焰说。 铁万刀道:“那地下空间本来就是被方士施了法术的地方,再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也不觉得新鲜了。” “之前听说那地方是在很多年前被方士施了法的,那些法术的作用到现在还有,想来当年给地下空间施法的方士那水平非常不一般吧?”铁万刀问。 “当然了,厉凭闰说那方士水平极高。”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又问了些情况,铁万刀又跟她说了一些,他觉得既然铁红焰已经到过地下空间了,让她多了解一些下面的情况也好,毕竟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近期她也不会再去那地方了。 铁红焰听了便一脸好奇地问铁万刀:“地下空间这地方听起来这么有意思,方士是为了什么把那里搞成充满趣味的呢?” 铁万刀听铁红焰说那里有意思时,又想起了之前他在地下空间看到的铁今奇的那张死人脸以及塌了一部分的墙上那半张脸,想起了厉凭闰说的在铜方板中以及在那已经塌了一部分的墙上看到的内容,接着又想到了后来厉凭闰跟他说的活埋那个被控制心智者的事,便说道:“有些情况我还没跟你说呢。” “什么情况啊?”铁红焰问,“爹说说啊。” “地下空间里有个铜方板,你知道厉凭闰能从里面看到什么吗?”铁万刀道。 “什么啊?”铁红焰问。 “他能从里面看到他妹妹的脸!”铁万刀说。 铁红焰内心一惊,因为她之前听铁今绝说过厉凭闰的妹妹已经不在人世,清楚厉凭闰的妹妹就是带着一件孩子的小衣服在乌云之下为了那件事付出生命代价的人,知道厉凭闰的妹妹跟她“那件事”关系密切,所以她为了防止引起铁万刀怀疑,认为自己绝对不能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自己对厉凭闰的妹妹有丝毫了解。 (两千七百二十九)珍贵 于是铁红焰若无其事地说道:“爹刚才不是说了,那地下空间本来就是被方士施了法术的地方,再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爹也不觉得新鲜了?既然如此,看到了她妹妹的脸又怎样啊?”铁红焰说着说着便笑了出来,道:“厉方士该不会是想着哪天把他妹妹找来,让他妹妹进入地下空间,试试他妹妹能不能在那个铜方板上看到厉方士的脸吧?” 铁万刀之前虽然说的是厉凭闰在那铜方板中看到他妹妹的脸之事,心里想着的却是他自己在铜方板中看到铁今奇那张死人脸的事,本来就觉得不大舒服,忽听铁红焰说“哪天把他妹妹找来”,心中一惊,立即说道:“你说什么呢?什么找来?他妹妹早死了!” “啊?”铁红焰表现出一副刚知道这消息的样子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说错话了。爹可不要把我说过的这话告诉厉方士啊,他帮我给远霜明心石施了法,我本来就很感谢他,当然我也不想得罪他。” 铁万刀说道:“我没事告诉他干什么?你现在戴着这远霜明心石的确是个宝物,它也确实是经过厉凭闰作法才能变得如此厉害的。你感谢厉凭闰没错,但你也要感谢你娘,还要感谢我。这东西毕竟是你娘的,你娘送给了我,我又送给了你,而且是你爹我让厉方士给远霜明心石作法的。” 铁红焰听铁万刀说起铁今奇时,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哀伤,轻轻地说道:“是啊,当然要感谢我娘。”后面感谢铁万刀的话还没说出来,铁红焰就突然想起了那铜方板是不是能使人看到已经死去了的人的事,立即说道:“既然厉方士能在那铜方板中看到他死去的妹妹,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人能在铜方板中看到我娘啊?” 铁万刀听了心中又是一凛,觉得这一刻难以对铁红焰说出他自己之前在铜方板中看到了铁今奇的死人脸之事,于是刻意转移话题,摆出一张严肃的脸,道:“我刚才跟你说你要感谢你娘,还要感谢我,你怎么只感谢你娘,就是不感谢我?那远霜明心石如果不是我让方士给它作法,它能有现在这么多功能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铁红焰赶紧说:“我当然要感谢爹了!我岂能不把爹放在眼里啊?爹把如此珍贵的东西送给我,还请厉方士给它作法,我都记在心里了啊。我刚才只是听爹说厉方士在铜方板中看到了他死去的妹妹,又听爹提起了我娘,这么一联想,就突然想出了刚才说的话,由于正好想到这里,我就直接说出来了啊。我可没不感谢爹,请爹不要生气。” 铁万刀说道:“这还差不多。” 铁红焰又问:“爹,那我刚才问的那个问题……” 铁万刀打断铁红焰的话,说道:“你以为厉凭闰在铜方板中看到他妹妹的脸后还想再看到啊?” (两千七百三十)兄妹 铁红焰正好想借此机会从铁万刀口中探一探厉凭闰和他妹妹的关系,同时想知道铁万刀是否对厉凭闰的妹妹有所了解,毕竟厉凭闰的妹妹也是参与过“那件事”的人。尽管觉得厉凭闰可能也不会让铁万刀了解到他与妹妹的关系如何,但她还是想试试,便问道:“怎么,厉方士以前跟他那个死去的妹妹关系不融洽啊?” “那谁知道啊?”铁万刀道,“我又不认识她妹妹!” 铁红焰心想:看爹这样子,应该是毫无掩饰地跟我说实话呢吧?也是,爹又不知道我也听说过厉方士的妹妹这个人,又岂会在我面前做什么样子?如此看来,原来爹并不认识厉方士的妹妹。 铁万刀继续说:“我看得出来,厉凭闰完全不想再多看一次!” 铁红焰道:“就算是亲兄妹,关系也不一定都很融洽的,估计这也得看缘分。” 铁万刀说:“我看他不想再看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铁红焰问。 “因为他在铜方板上看到的是她妹妹的死人脸!”铁万刀说。 铁红焰“啊?”了一声。 “怎么样,你还跟刚才一样,觉得那地下空间还有意思吗?”铁万刀问道。 铁红焰知道铁万刀愿意看到她狠辣的一面,她并不想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她的同情心,于是说道:“其实吧……我觉得也还是挺有意思的,爹不这么觉得吗?” 铁万刀想:要不是在那铜方板上看到了今奇的死人脸,我的感觉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吧?至于别人,别人在铜方板中看到什么又与我何干? 铁万刀并不想直接回答她,故意扯了点别的,问道:“要是你自己在铜方板上看到被你玩死的那些蓝甲人的死人脸,你会有什么感觉啊?” 铁红焰说道:“我不信我会在铜方板上看到被我玩死的那些蓝甲人的死人脸。” “为什么?”铁万刀问道。 “那些可是蓝甲人啊!他们也配?他们也配被我在铜方板中看到?”铁红焰道,“不管厉方士跟他那个死去的妹妹关系怎么样吧,人家都是兄妹啊,是一家人。厉方士在铜方板上看到的可是他亲妹妹啊!然而我……我能在铜方板上看到蓝甲人?我跟蓝甲人有什么关系?我鄙视他们,他们是我的玩具,我怎么可能在铜方板上看到他们啊?那铜方板上还能看到自己玩具吗?” 铁万刀也觉得自己刚才问的那问题确实不大合适,他看铁红焰那副嫌弃的样子,觉得铁红焰应该是感到自己被他那个问题侮辱了,便说:“也是啊,但我就是随便一说啊,那铜方板上又不是只能看见亲人的。算了,我先不问你这个了。你知道厉方士为什么会在那铜方板上看到她妹妹的死人脸吗?” “为什么啊?”铁红焰问道。 “因为铜方板是个跟人心有关的东西,一个人能在铜方板中看到什么,跟其心中所想有关。”铁万刀说道。 (两千七百三十一)所想 铁红焰说:“每个人心中所想总在变化吧,是不是厉方士换个时候再看那铜方板,看到的就不会是他妹妹的脸了?” 铁万刀回忆着之前在铜方板中看到铁今奇时的感受,心想:当时看着铜方板时我并没想着今奇,突然看到时我还感到很惊讶。大概我能看到今奇是因为今奇是我平时所想的吧,大概厉凭闰平时没少想他那已故的妹妹。 “不一定吧。”铁万刀道,“我估计,也许厉方士平时会想着他那死去的妹妹,所以就会在铜方板中看到他妹妹的脸吧。” 铁红焰问:“爹在铜方板中看到什么了?” 说着他便想:刚才爹说在地下空间里想起娘了,他平时应该也会想到娘吧,那么他看向铜方板时会不会看到娘? 铁万刀并不想回答铁红焰这个问题,于是说道:“谁告诉你我这个族长也会往铜方板上看了?有方士在,这种事他试了还需要我再试一遍吗?再说他是方士,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应该有办法化解,我有必要看那个铜方板吗?再说,你知道那铜方板是干什么用的吗?” 铁红焰道:“干什么用的?” 铁万刀说:“控制人心智用的。” 铁红焰说道:“如果看了,心智就会被控制吗?那厉方士……他会法术应该不同吧?” “不管他会不会法术,他都不会被控制心智。”铁万刀道,“因为那铜方板只是控制特定的人的心智的,绝大数的人的心智它都控制不了。” “什么特定的人?”铁红焰问。 铁万刀说:“方士设计那一切都跟一个人有关,控制心智自然也是要控制那个人。” 铁红焰问道:“那地下空间整个都是为一个人而设计的?” “是啊。”铁万刀道。 “为谁设计的?”铁红焰问。 “不知道。”铁万刀回答。尽管厉凭闰在他面前猜过,他自己心中也有猜测对象,然而他确实无法确定那一切到底是为谁设计的,也准备进一步调查,所以他直接对铁红焰说了不知道。 “是什么人让方士设计的啊?”铁红焰问。 “这我怎么知道?”铁万刀说。 铁红焰说道:“厉方士知道吗?” “他也不知道。”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说:“敢让人在铁仓廷这种地方设计这些,看来让方士设计的人绝非一般人啊。”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铁万刀想了解她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铁红焰道,“那人应该是在铁仓部族很有权力的人。可是……” “可是什么?”铁万刀问。 “可是我没想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要为了一个人设计这些。”铁红焰说道。 “是想得到那人体内的特别的东西。”铁万刀道。 铁红焰问:“控制那人的心智就能得到那人体内特殊的东西吗?” 铁万刀说道:“仅仅控制那人的心智是不够的,后面还有很多步骤。我刚才跟你说的是铜方板,铜方板控制那个人的心智只能算开始。” (两千七百三十二)坍塌 铁红焰问:“然后会怎样?” 铁万刀道:“后来那个人会在一堵墙上再次看到跟铜方板中一样的景象。” 铁红焰问道:“厉方士在铜方板上看到他妹妹的脸后,后来又在一堵墙上看到了一样的景象?” 铁万刀说:“按道理说应该是那样的,但是那堵墙已经坍塌了一部分,所以厉凭闰在那堵墙上看到的只是半张脸。” “在墙上看到一样的景象不至于对厉方士造成什么影响吧?”铁红焰问。 “不会的。”铁万刀道,“毕竟那些也不是为了控制别人而设计的,厉方士又不是让方士设计那一切的人想要控制的人。” “被控制心智的人看到墙上的景象后会如何?”铁红焰又问。 铁万刀道:“方士说,在那个人在看到铜方板中景象的人被控制心智后,过一段时间,被控制心智者在墙上看到与铜方板中一样的景象后情绪一定会受影响,被控制心智者的体内情况会在情绪影响下出现明显变化,体内的特别的东西就有可能出来。” 铁红焰说道:“后面那些有趣的东西,跟让那个人体内的特别的东西出来有关系吗?” 铁万刀说:“有关。” “有什么关系?”铁红焰问。 铁万刀告诉了他,后来在她问了一些问题后,还把他在地下空间从厉凭闰那里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跟铁红焰说了。 铁红焰问铁万刀他和厉凭闰在乘着那筏移动之后的情况,铁万刀又把他们上峭壁以及从峭壁上下来的事告诉了她。 她听了铁万刀说的后,问道:“你们是踏着那金属阶梯下来的,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肯定不会这样下来吧?” 铁万刀回答:“嗯,按照那个方士的设计,被控制心智者的确不会这样下来。在峭壁顶面时,金属阶梯旁边的石杆才是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下来时要用到的。” 铁红焰道:“根据刚才爹说的那些,我想,按照方士的设计,到这一步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应该不会自己从石杆上下来,我估计,在下来的时候方士又会让被控制心智者享受到乐趣并感受到爱。” “起初是这样的。”铁万刀道,“厉方士说按照那方士的设计,在设计那一切的那个方士按下顶面的按钮后,会出现金属阶梯,同时被控制心智者坐着的座椅会往下滑,吸在金属阶梯旁边的石杆上。座椅不会掉下去,被控制心智者不会脱离座椅也不会想要脱离座椅。方士和给方士派任务的人一同从金属阶梯走下时,给方士派任务的人要用手拉住被控制心智者的手往下走。这样做,便能让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享受到乐趣,感受到爱。厉方士还告诉我,被控制心智者这个时候会同意拉手,在给方士派任务者拉住被控制心智者手的时候,被控制心智者会一直沉浸在爱与快乐中,会感觉灵魂都在跳舞一般。” 铁红焰问:“根据方士的设计,这一步的作用是什么?” (两千七百三十三)盖上 铁万刀说道:“根据那方士的设计,这段时间让被控制心智者感受到爱后,距那人头顶六尺范围之内的特别的东西会开始继续慢慢远离那个被控制心智者,会出六尺范围。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带颜色的气能加强这种作用。方士这时手中会出现一个瓶子,远离被控制心智者的特别的东西会进入那方士手中的瓶子里。特别的东西继续远离被控制心智者时,被控制心智者会觉得极其快乐,用厉方士的话说,那人会觉得‘飘飘然,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人,以为自己这段时间是人生中极美好的时刻’。特别的东西继续远离被控制心智者后,会全都进入方士手中的瓶子,直到特别的东西完全进入瓶子后,方士会用手拉住给他派任务的人的手,瓶口的盖就会自己盖上,会被永远封上。” 铁红焰又问了些具体情况以及后面的情况,铁万刀都跟她说了。 接着,铁红焰问道:“被控制心智者的座椅滑到石杆下端后呢?” “会暂时停在石杆下端,给方士派任务的人会在方士的指点下用双手同时触摸座椅上方的石杆,触动石杆上的某个位置,这时石杆右侧下面便会突然出现石头阶梯。”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问:“这时便让被控制心智者自己走下石头阶梯了吗?” 铁万刀回答:“对,这时被控制心智者就能从座椅上离开了,也想离开了。在被控制心智者起身时,方士会用一只手触摸那座椅,这时那座椅就消失了。” 铁红焰依然不想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她对那人被控制心智的同情心,说道:“听起来还是挺好玩的啊。” “你觉得好玩,那被控制心智者后来就不会觉得好玩了。”铁万刀说道。 “被控制心智者之前不是既能享受到乐趣,又能感觉到爱吗?”铁红焰问道。 “那是之前啊。”铁万刀说,“接下来,迎接那个人的就是痛苦与死亡了。” “因为体内那种特别的东西已经被人收走,这时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对给方士派去那一切的人来说已经没用了吗?”铁红焰问道。 铁万刀道:“还是有用的。厉方士跟我说过,在被控制心智者踏着石头阶梯往下走的过程中,那个人体内有一种气会吸引方士瓶子里装着的那种特别的东西,如果方士不想办法,那种气就会导致方士手中的那个被永久封上的瓶子装的东西发生变化。” 铁红焰问:“原来到了这个时候,被控制心智者依然会影响瓶子里装的东西啊。那到了这步,方士会怎么做?” 铁万刀说:“按照方士的设计,在被控制心智者在石头阶梯踏出第一步时,被控制心智者的双脚就会跟阶梯产生一段距离,在空中悬起来,看上去就像被白绫吊着一般。被控制心智者会觉得颈部被什么勒着。在往下走的过程中,被控制心智者的鞋底总会跟石头阶梯保持一段距离,在感到颈部被勒着时,被控制心智者还是会迈步。” (两千七百三十四)残忍 铁红焰问道:“这能起什么作用?” “这样做能使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出血。在那个方士使用法术的过程中,前一段时间被控制心智者就会感到自己的颈部被勒着。”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之前就感到了残忍,此时这种感觉更明显了。她眼前浮现起了以前她看到的蓝甲人被虐待致死时喉咙出血时的样子,心情发沉,然而她依然丝毫没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同情来,而是一脸好奇,问铁红焰:“为什么要让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出血?” “在法术的作用下,被控制心智者看到的情况会跟别人看到的不一样,被控制心智者会看到足下有各种带着血的骷髅,还会感觉足底踩着的是那些带血的骷髅。被控制心智者在从阶梯上往下走时会感到越来越痛苦,感到身体和精神都不由自己控制。恐惧和痛苦会抑制被控制心智者体内的那种气发生作用,但是这种抑制作用是有限的。方士担心这样抑制不住,便让被控制心智者喷血,在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喷血时,被控制心智者体内的那种气会随着喉咙喷血而渐渐散到体外。”铁万刀回答。 铁红焰听到铁万刀说会看到足下有各种带着血的骷髅,还会感觉足底踩着的是那些带血的骷髅时,以前看到过的一幕幕蓝甲人被虐待致死时的残忍的情景不停地在她眼前浮现,她心中越来越难受,然而她知道当着铁万刀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来。此刻她若无其事地说道:“那方士为何不设计成一开始就让那被控制心智者的喉咙喷血啊?难道利用被控制心智者的恐惧和痛苦来抑制被控制心智者体内的那种气发生作用是不可替代的过程?” “是啊。”铁万刀说道,“我当时就这么问厉方士了,厉方士跟我说,那样是来不及的,方士想让被控制者喉咙喷血的话,作法就必须达到一定的时间。被控制心智者刚踏上石头阶梯的时候方士是没法立即就做到使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喷血的。” “哦。”铁红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方士想得还挺周到的。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喷血时能看到自己喉咙喷血吗?” 铁万刀点了点头说:“能看到。厉方士是这样说的。” “同时还能看到那些带血的骷髅?”铁红焰问,“带血的骷髅是只有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才能看到的吗?” 铁万刀回答:“带血的骷髅的确只是被控制心智者自己能看到的。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无法发声,喉咙喷出的血柱很细,是朝那个人的前方喷去的,那血柱落到石头阶梯时,阶梯没沾到血的地方也会刹那间变成血红色,整个阶梯都会染满血的。” “被控制心智者看到整个阶梯都会染满血显然是幻象啊,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在看到幻象的同时,还能看到实际上自己喉咙喷出的血?”铁红焰问道。 (两千七百三十五)反差 “能。”铁万刀回答,“因为在从阶梯上走下的过程中,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既能看到幻象,也能看到其他人同样能看到的真实的景象。” 听铁万刀说到此处,铁红焰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用幻缨枪法转移那些蓝甲人的时候,自己就是既能看到真实世界的情景同时能看到自己制造的幻况的。她觉得这并不新鲜,然而却表现出了一副好像觉得很有意思样子,说道:“方士的法术能造成这样的情况,那方士也真是厉害。” “踏着血走下阶梯时,被控制心智者不知道踏着的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会感到异常痛苦。被控制心智者还会在染血的阶梯上看到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极美好的东西,会在一刹那感到这阶梯上染着的血是之前自己感到的那种所谓的快乐的本来面目。”铁万刀继续说道。 铁红焰听着这些,想着那种快乐与痛苦的反差,想着那到底是怎样的折磨,心更沉了。以前蓝甲人被虐杀时喉咙出血的样子依然会时不时在她眼前闪现,她觉得心中很堵,然而继续表现出好奇的样子问道:“被控制心智者从阶梯上走下来后会怎样呢?” 铁万刀回答:“根据方士的设计,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走下台阶后,地会突然下陷,形成一个深坑。被控制心智者会看到深坑中到处都是骷髅头和血。被控制心智者会因地快速下陷而掉下去,在下落的过程中,喉咙喷出的血也会落在土上。落入深坑中的过程中被控制心智者像从高处掉下去了一样。下落速度会很快,要是正常情况下,人可能就看不见自己喉咙喷出的血了,但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喷血是在法术的作用下出现的现象,弯弯的血柱也总能保持一样的弧度,不会因为被控制心智者下落加速而改变。在落入深坑中的过程中,被控制心智者就不再会感觉自己的颈部被勒着了。此前被控制心智者会给人一种被白绫吊着的感觉,但那个人只会觉得颈部被勒着,并不会像真被白绫吊着一般感到憋气,这是因为方士用法术模仿了被控制心智者被白绫吊着的情况,但不模仿被白绫吊着时憋气的情况。之所以不让被控制心智者憋气,是因为要是被控制心智者感到憋气,被控制心智者的喉咙就不能在方士法术的作用下喷血了,方士也就不能使被控制心智者体内的那种气散出来了。” 铁红焰问:道:“按那个方士的设计,让被控制心智者喉咙喷血,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没多久就会离开人世吗?” 铁万刀说道:“到时候确实会离开人世,但不是因为喉咙喷血而死。喉咙喷血的血柱很细,那段时间不会令被控制心智者死去。” 铁红焰又问:“刚才爹说接下来迎接那个人的就是痛苦与死亡了,那被控制心智者会如何死亡?” 铁万刀继续说道:“被活埋而死。” (两千七百三十六)烙印 听到“活埋”二字时,铁红焰眼前又浮现起了以前一些蓝甲人被活埋时的情景,心中更是难受。 铁万刀继续说道:“被控制心智者摔到土地上后会受伤,但不会摔死,还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看到自己喉咙中喷出的血落到土地上以及那些带血的骷髅上,那人的头发会突然起火,瞬间就被烧光,后来土会没过那个人的头顶,将那人活埋了。” “被控制心智者落入深坑后,方士还让其看到带血的骷髅,这也是为了让被控制心智者继续处在恐惧和痛苦之中,防止那人体内那种气会使瓶子中的特别的东西发生变化吗?”铁红焰问。 “正是。”铁万刀道,“这个时候方士让被控制心智者的喉咙继续喷血,也是让那人身体内的那种气继续往出散。厉方士告诉我,只要被控制心智者还活着,体内的那种气就很难彻底散尽的,那种气散出来的越多,恐惧和痛苦就更容易抑制被控制心智者体内剩下的那种气发生作用。这个时候被控制心智者会听到附近瀑布的水声,那声音也会加重那个人的痛苦。其实就在被控制心智者从石头阶梯上下来的时候,瀑布就能起到加重被控制心智者痛苦的作用,痛苦多了就更容易抑制被控制心智者体内剩下的那种气发生作用。” 铁红焰说道:“头发起火也是那方士设计的吗?” “是的。”铁万刀道。 “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呢?”铁红焰问。 铁万刀回答:“为了让深坑能被填满。烧被控制心智者的头发可以使其周围的土过一段时间变得越来越多,涨起来。” 铁红焰又问了些问题,铁万刀一一回答了。 铁红焰了解后,想起了铁万刀说到了瀑布,便问:“刚才爹说附近瀑布的水声会加重那个人的痛苦,这是为什么?” “厉凭闰告诉我,当年设计那一切的方士了解到,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只要听到瀑布的声音内心就有极明显的反应,瀑布曾经在被控制心智者心里烙下了极深的烙印。方士当年之所以将设计那一切的地点选在了那个位置,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那里地下有瀑布。”铁万刀说道。 “当年连方士选地点都与瀑布有关?”铁红焰问道,“方士在设计那一切前已经知道该地地下有瀑布了?” “是啊。”铁万刀道。 接下来,铁万刀便把厉凭闰告诉他的方士选地点的过程告诉了铁红焰,还把厉凭闰在瀑布上看到的情况也告诉了她。 铁红焰说:“原来只要是瀑布就能对被控制心智者起这样的作用。就连那个人被控制了心智后,瀑布依然能对其起作用。” 铁万刀道:“厉凭闰跟我说过,瀑布对那个人的意义融在了那个人的灵魂深处,那个人被控制了心智时那种融在灵魂深处的东西也还是会影响那个人。” “厉方士知道瀑布为什么对那个人有这么大意义吗?”铁红焰问。 (两千七百三十七)费劲 铁万刀说:“他不知道。” 铁红焰听后又问了些别的,铁万刀也都回答了。 铁红焰说道:“那地下空间听起来真是有意思,厉方士知道那里是什么时候设计的吗?” “我问了,厉凭闰说不知道,我问他大概有多久,他说肯定十年以上了但应该不止。”铁万刀回答。 “那里发生了变化,对铁仓部族到底会怎样?”铁红焰问。 “目前只是知道这地下空间发生变化会对铁仓部族造成影响,有些事情具体的还不大清楚。到时候我会再跟方士说这类事,也会跟铁长老说说今天的情况。”铁万刀道。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话后,铁万刀又对铁红焰说:“接下来,你一定要严格按照东大夫说的话做,千万别再出什么问题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爹。”铁红焰道。 铁万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出了内居,跟会宾厅那个之前在铁红焰房间中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恒联居。 铁万刀知道厉凭闰在霸空殿的一个房间里等着他,本来想让人告诉他可以回去了,然而跟铁红焰交流的过程中,他觉得还有一些话要跟他说,便也没让人给厉凭闰带话,决定自己回霸空殿后亲自跟他说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铁仓廷中一处地室里。 聂挥毫怒视着权出猛:“测出来没有啊?” “聂长老,我刚才已经说了,确实有变化。”权出猛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有了变化,我让你测的是什么地方有变化,你是真听不懂我问什么还是装听不懂?”聂挥毫道。 “聂长老,我知道啊,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权出猛道。 “你本事那么大,我就让你测测铁仓廷里到底什么地下发生了变化,以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你就那么费劲?”权出猛说。 “聂长老,是这样的,我一直在努力,本来还是有可能测出来的,但是今天铁仓廷地下好像又发生新变化了。”权出猛说道。 “发生新变化了跟你测之前的有什么关系?”聂挥毫问道,“你找借口呢吧?” “聂长老,我不是找借口。”权出猛道,“本来我测是哪里出现的情况就已经很危险了,但今日又出现了新变化,这种变化影响到了我之前进行的持续性测试啊。” “谁让你不快点测的!”聂挥毫道。 “我已经抓紧时间尽力测了。”权出猛说。 他心中暗想:聂长老纯粹是强词夺理,不管我怎么说,他总能说出点什么来证明我不对,真是过分!可是,谁让他能带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为了荣华富贵,我还是要继续忍! 聂挥毫说:“抓紧时间了还这样?先不说这个,我觉得以你的本事,测这个真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真需要!”权出猛道,“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测。” “听你这么说,显然是有别的方法啊,别的方法怎么了?你试过吗?要是没试过你就别说只能用那种方法测!”聂挥毫道。 (两千七百三十八)带来 权出猛说:“别的方法真不能用,可能会被其他人发现的。由于我们在做的事是秘密的,我测很多情况时都不能充分发挥出我的水平来。一旦发挥出来,要是别人根据我用的法术找到我所在的地点,了解我做过什么,会给聂长老带来巨大麻烦啊!聂长老不想让人知道您在练铭尊绝卢秘功吧?” 聂挥毫道:“别人真可能知道吗?” “如果我用了那些方法,就有可能知道啊。”权出猛说,“最近有会法术的人在铁仓廷里使用法术,这聂长老也是知道的啊。我是个胆大的人,冒险也是没问题的,但是这种险可能会给聂长老带来危险,我怎么能冒?” “会给我带来危险?那你当然不能冒这个险了!”聂挥毫说。 “所以我才选用了唯一安全的那种方法测试啊,那种方法就是慢,比别的方法慢很多,但是就算在铁仓廷中同时有别人在作法的情况下,别的会法术的人也根本就发现不了我在作法。”权出猛道,“当然,这种方法并不是谁都能用的,就因为我厉害,我才能用。聂长老这事找的是我就对了,要是找的是别的方士,那现在已找不到任何方法测了,因为别的方士接受过浣世!” “你倒是没接受过浣世,也能用那种方法测,但是如果你没测出结果来,实际上你跟那些接受过浣世的有什么区别?”聂挥毫说道。 “我能测就是区别啊。”权出猛道,“能测就有可能测出结果,一次没测出来可以再测。可他们那些废物,根本就不能测。这区别多大啊!” 聂挥毫说:“那你说,现在你怎么办?” “继续测。”权出猛回答。 聂挥毫道:“你继续测能保证测出来吗?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尽量测。”权出猛道。 聂挥毫声音突然放大,说:“之前你开始这次测试之前,还告诉我应该能测出来呢!我还没忘呢!怎么现在变成尽量测了?你到底有谱没谱?” “聂长老,我在说应该能的时候,不知道铁仓廷地下发生了第二次变化啊。在没有第二次变化影响我的情况下,我就一直用第一次说的那种方法测,就是应该能测出来的。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发生了第二次变化,之前那方法受到了严重影响,我自然就不知道能不能测出来了,只能说尽量测了。”权出猛说道。 “又过了这么长时间,你告诉我这个了?”聂挥毫道,“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聂挥毫想大发雷霆,但想到自己还要靠权出猛这个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练铭尊绝卢秘功,他能帮自己登上未来铁仓部族族长之位,便强压住了怒火。 权出猛听后心想:就这还叫纵容我?都苛刻成什么样了?我都这么忍了……我还要继续忍,为了荣华富贵,忍!必须忍! 权出猛立即说道:“聂长老度量大,多谢聂长老宽容我,给我时间!” (两千七百三十九)为您 说完这话,权出猛心中一阵恶心。 聂挥毫说道:“给你多少时间啊?” 权出猛说:“我一会儿再试试,如果还不行,我就暂时停止试,先继续助聂长老练功吧。” 聂挥毫说道:“你不是说发生的变化也许会导致一些影响吗?” “是啊。”权出猛道,“那变化会影响我重设巩魂符。上次聂长老想知道大概出现了什么变化,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次我知道了,然而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发生了一次变化。” “影响到重设巩魂符?”聂挥毫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出现两次这样的变化后,这巩魂符暂时就无法重置了。”权出猛道。 聂挥毫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慢慢地练铭尊绝卢秘功?” 权出猛说:“聂长老,不是我让您慢慢地练,而是在现在的情况下,您只能慢慢练啊。” 聂挥毫说道:“现在的情况下?那你赶紧告诉我,在什么情况下我就能再次进入快涨阶段了?” 权出猛说道:“如果以后有可以重设巩魂符的话,我试试,如果以后没有,那聂长老就按现在这么练,倒也是一种安全的方法。 聂挥毫听了火又大了起来,道:“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成这样了?” “聂长老,我是真没想到最近铁仓廷地下会发生两次变化。”权出猛说道,“两次变化都不是我造成的,也不是我能决定是否发生的,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在目前这样的条件下做我们该做的事吧。” 聂挥毫道:“你之前就想不到会这样?” “完全想不到。”权出猛道,“这情况也太特殊了!” 聂挥毫说:“为什么想不到?” “每天各种地方发生各种变化,我怎么能都知道啊,再说我之前不是专注于为您办事呢吗……”权出猛说。 聂挥毫说道:“你专注于为我办事怎么还连这个都想不到,不能提前防止?重设巩魂符不也是在为我办事吗?你就这么看着原本能重设巩魂符的条件改变了?我问你,如果你提前能想到,你有没有办法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权出猛说:“就算能想到,我也无法防止这种事发生啊,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测出来发生变化的地点在哪儿。” 聂挥毫说道:“你是还没测出来,还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根本测不出来?” 权出猛道:“出现第二次变化前,我还是有可能测出来的,然而第二次变化已经出现了,那我就受影响了。” 聂挥毫道:“第二次变化发生之前,你不是有可能测出来吗?那你干嘛说就算能想到会发生变化,你也无法防止这种事发生? 权出猛道:“聂长老,如果想防止变化发生,我必须知道变化是在哪里发生的。但我要是测变化在哪里发生的话,又只能在发生变化之后开始测。就算我能想到可能要发生变化,但变化发生前,我就根本无法着手测啊。不知道哪里发生变化,我自然无法防止啊。” (两千七百四十)呕吐 聂挥毫说:“你这就是绕来绕去的去说!想防止变化发生,就需要知道发生变化的地点;发生变化后才能知道发生变化的地点。这就是你说的!你就没别的办法防止变化发生吗?” “没办法。”权出猛道。 聂挥毫道:“你不是很有本事吗?” 权出猛听了实在烦,愣了一下,心想: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了?我说得很详细了,他说我绕来绕去的说。我不多说,直接告诉他我没办法时,他又说什么‘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我该怎么跟他说话?真没办法!没完没了的!太烦了!可是……可是……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还是要忍,一定要忍!我要耐心跟他说,继续说! 聂挥毫说:“你愣着干嘛?回答我的问题!” 权出猛赶紧说道:“我是觉得很抱歉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好才愣着的。 说完这话,权出猛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正在呕吐一般。 然而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向往使他忍着自己的不适,对聂挥毫说道:“辅助您练铭尊绝卢秘功这种事必须保密啊,在这种情况下,我再有本事也不行啊,很多本事不能用。一旦用,就会给您带来麻烦。我知道您的意思也是,会给您带来危险,我就肯定不能冒险。我的意思也正是如此啊,在有诸多限制的情况下,我只能尽力了。” 聂挥毫说道:“这铁仓廷地下是不是经常发生变化啊?” “不是。”权出猛回答。 “你能不能了解到铁仓廷地下多久发生一次变化啊?”聂挥毫问。 “这个我无法了解,但我刚才作法时了解到,在之前发生的那次变化前,铁仓廷地下已经多年没发生过这类变化了。”权出猛说道,“这个是我通过刚才作法了解到的,正因为我不曾接受过浣世,我才能在刚才作法的过程中了解到这个。要是换成别的方士,那根本就做不到啊。” 权出猛由于希望聂挥毫不要小看他的能力,于是赶紧说出自己之所以能在之前作法时知道铁仓廷地下已多年没发生过这类变化正是因为自己不曾接受过浣世。 他本以为告诉了权出猛铁仓廷地下已多年没发生过这类变化这个信息会让聂挥毫觉得他能了解到这个很难得,本以为这么说完聂挥毫会觉得他水平还是挺高的,谁知道,就在这时,他便听到聂挥毫一脸不满地说道:“多年都没发生过这类变化了?那怎么就让你赶上了?还赶上两次了?你自己就没问题吗?” 权出猛怒火又升了起来,一时语塞。 他想:赶上了还怪我了?聂长老还说怎么让我赶上了?我这不是为他办事时赶上的吗?要不是为他办事,我不在铁仓廷中待着,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赶上吧?他竟然还说什么‘你自己就没问题吗?’!搞错了吧!我是为他办事赶上的,其实这事是他自己赶上的,要是按他说的赶上了就有问题,那他自己就没问题吗? (两千七百四十一)命运 聂挥毫说:“说话!” 听聂挥毫如此不客气地说了这样的话,本来权出猛想再次说些客气话,然而感觉之前自己灵魂呕吐出来的东西都扣在自己脑袋上了,都快流到自己脸上了,权出猛虽然依然压着自己的怒火,却没说抱歉之类的话,只是说道:“我这是为聂长老办事啊!” 聂挥毫听了一愣,心想:他倒是确实是在为我办事,但是,这话什么意思?怎么觉得就跟怪我似的? 聂挥毫道:“你的意思是怪我?我说有问题导致铁仓廷地下发生变化了?” 权出猛这时突然又觉得自己之前有点冲动了,暗暗告诉自己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定要忍。 这时他已决定,就算自己灵魂呕吐出来的东西已经滑落在脸上,他也要忍下去。他觉得,如果灵魂的呕吐物滑到他嘴边,他若将呕吐物吃进去就能换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吃了又何妨? 于是权出猛赶紧将话锋一转,说道:“聂长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这件事跟您和我都有关系,我们现在是一体的,赶上这样的变化,是我们共同的命运。我们的命运也是连在一起的,不可分开。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共同面对就行。我愿意与聂长老共同面对!” 聂挥毫听了他的解释觉得舒服了些,但总觉得他有一点硬解释的意味,然而他也不清楚之前权出猛说那话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懒于深究了,于是说道:“共同面对,那你就想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 权出猛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聂长老练铭尊绝卢秘功的问题,那我就继续辅助聂长老练吧!” 聂挥毫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想转移是吧?” 权出猛说:“不是想转移,而是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个啊。” 权出猛心想:我都跟他说了暂时无法重设巩魂符了,他就是没法进入快涨阶段了,现在的情况都这样了,他还想怎样啊?啰啰嗦嗦地跟我说一堆废话,没完没了的,我都嫌烦,他也不嫌烦?他就那么闲吗?又说这些话的功夫干点什么不好?如果这段时间不跟我说那么多废话,他慢练都有了点进展了啊! 聂挥毫道:“你现在要做的是继续找办法,找到重设巩魂符的办法,然后让我进入快涨阶段。” 权出猛道:“我真的没有办法,重设巩魂符暂时肯定不行,以后行不行也不知道。” 权出猛觉得有些暴躁,但压住怒火,想:都说了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他怎么没完没了的?!他是当长老当惯了,长期让别人干嘛别人就得干嘛吗?可是跟法术有关的事能一样吗?乱来的话不是找死吗? 聂挥毫直视权出猛,没立即说话。 借着地室中的烛光,权出猛感觉聂挥毫的眼神有些吓人。 权出猛想打破这样的气氛,于是说道:“不知聂长老有没有其他办法了解到铁仓廷地下到底是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啊?” (两千七百四十二)推给 聂挥毫道:“我让你做的事,你倒推给我了?!” “不是。”权出猛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问问,随便问问。” 聂挥毫没立即说话,继续直视权出猛,然而脑海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权出猛感觉聂挥毫此刻的眼神已不似之前那样可怕,但见他依然直直地看着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立即说话打破这样的气氛了。 他开始不想直视聂挥毫的双眼,便看向了别处,他以为聂挥毫是在从他的目光中看他是否心虚,若真是如他想的这样,那么聂挥毫很有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他继续看聂挥毫的眼睛,然而在他目光移向其他地方后,聂挥毫也没说什么。 原来,聂挥毫在想:那天我走到布满了那种带刺植物的地方,踏着那条细路进入了一块什么都没长的圆地,到了中心位置时就眼前一黑……后来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我到现在都觉得那好像不是真实发生的。可是我又觉得我做了一些事。是我躺在那里在做梦吗?可是“梦”醒来后,那地方的样子为什么变了?为什么找不到那块圆地了?那地方到底跟铁仓廷发生变化有没有关系?之前我就想跟权出猛说这件事,但一个月内我真的不敢说啊,要是说完我就死了,那就不得了啊!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死了,这可就是大事了啊! 那日聂挥毫从那个地方出来后其实一直很好奇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敢跟任何人说。 因为自己在开始练铭尊绝卢秘功之前,就看到《铭尊绝卢秘功》那书上说,人在练成铭尊绝卢秘功时有可能出现各种奇怪的情况,比如有时可能会感觉自己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感觉如做梦一般,但又会令练功者感觉无比真实,至于怎么进入那陌生之处的,练功者自己有时也看不清楚。遇到这样的情况一个月的时间内,练功者绝对不能把这种奇怪的事告诉任何其他人,就连提沾边的情况都不行,否则练功者便会在下个月的那天到来之前离开人世,一般情况根本不会等那么多天,告诉别人者当时就会离开人世。 那天聂挥毫从那个地方出来后,到达地室见到权出猛后,始终没提自己之前去了那里,就是因为他想着书上写的这种情况。 在跟权出猛在一起的时候,聂挥毫其实不止一次想问问权出猛之前发生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但是书上说得那么明确的事,他自然不敢说,他觉得只要说出来,自己就会死。 在权出猛告诉聂挥毫他通过作法测出了铁仓廷地下发生了变化后,聂挥毫立刻就又想起了自己那日走到那圆地后发生的奇怪的事情。聂挥毫突然想到铁仓廷地下发生变化会不会引起地上发生变化,他还想,如果可以引起,那么权出猛知道了那次他去的那个地方发生了变化后能否推测出铁仓廷地下到底是什么位置发生了变化。 (两千七百四十三)讨论 然而刚刚想到此处,他便觉得自己的想法实际上很危险。他感到自己那么想了都像要让自己置身于通向死亡的路上一般。他告诉自己在从那日算起的一个月之内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这么想,免得一冲动真说出什么来,毕竟他之前看《铭尊绝卢秘功》那本书时就已得知连提沾边的情况都不行。 听权出猛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问问,随便问问”后,聂挥毫想,事情已经这样了,自己目前又不能说出那件事,倒不如先在权出猛的辅助下慢速练铭尊绝卢秘功。 聂挥毫问道:“你问过了,现在你打算怎样?” 权出猛觉得自己也没别的办法,其他事情根本做不了,此刻能说的还是练铭尊绝卢秘功的事,便说:“打算继续助您练铭尊绝卢秘功。” 聂挥毫为了让自己答应时也显得有威严一些,于是并没立即回答,继续用那种目光看着权出猛。 权出猛想:聂长老这是什么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是要惩罚我还是怎样?尽管看着不像要对我下手的,但我也应该做好准备吧? 正想到这里,聂挥毫便说:“我告诉你,你辅助我练功,但其他事情该想办法还得想办法。实在想不出办法那另说,但是你必须给一直我尽力想!” 权出猛一听聂挥毫这么说就觉得安全了,赶紧说道:“是,聂长老。” 接下来,聂挥毫便在权出猛的辅助下慢练铭尊绝卢秘功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铁万刀回到霸空殿跟厉凭闰交流了一段时间后,便让厉凭闰离开,派人让铁今绝到霸空殿去一趟。 铁万刀便开始看资料。 过了一会儿,铁今绝到了,他便跟铁今绝说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并问了铁今绝一些问题。 铁今绝听到铁万刀跟他说的与瀑布有关的情况时,内心翻江倒海,然而面不改色。 铁今绝还从铁万刀那里得知之前铁万刀已去过恒联居跟铁红焰交流过此事,便打算自己到时候也去一趟恒联居跟铁红焰交流。 铁今绝也问了铁万刀一些问题,从铁万刀那里得知铁万刀到地下空间后身体并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又问了当时厉凭闰的情况,从铁万刀的话里感觉到厉凭闰大概也没有不舒服之处。 后来铁万刀又跟铁今绝讨论了下一步该怎么做,铁今绝因为担心自己说错什么话会给自己以及铁红焰带来麻烦,说话便非常谨慎。 铁万刀跟铁今绝说他决定去问些人,调查当年建地下空间时的情况,当然,铁万刀觉得调查这些应该不是容易事。 铁今绝知道铁万刀要调查时也没表现出什么来,只是说道:“希望族长能早日查出来。” 铁万刀又跟铁今绝商量了暮夕阁的情况以及调查那些遗物去向的事,铁万刀觉得这事查起来也不容易,但是巩魂符已撤,那种危险已经不会发生了,倒是不用像之前那样紧张了。 铁今绝听后依然只是很谨慎地跟铁万刀说了些话。 (两千七百四十四)会问 铁万刀没发觉铁今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感到他跟自己一样觉得那些事情并不好办。 铁万刀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疲累。 铁今绝说:“族长如此辛苦,休息好很重要,要保重身体啊。” “我知道。”铁万刀道,“你也一样。”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今绝便离开了霸空殿。 铁万刀将议事厅的门关好后,独自坐在霸空殿的椅子上思考事情,想了一会儿便决定等合适的时候去一趟古索殿找向司彬问问情况。 铁今绝离开霸空殿后先是回了一趟弘风殿,拿了些资料便去了傲乾殿的恒联居。 铁今绝到了会宾厅后敲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房间中照顾铁红焰的人开门后,铁今绝问了情况,得知铁红焰正坐在床上看书,便让那人先去会宾厅休息,自己进了内居中,将门从内居中锁好了。 铁红焰叫了声“舅舅”后,铁今绝便对铁红焰说:“我知道族长来过你这里了,他问起你昏过去的原因了吗?” 铁今绝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铁红焰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问过了。”铁红焰道。 “你就按之前跟东大夫说定的那样说的?”铁今绝问道,“说是你自己的原因?” “是的。”铁红焰说道。 “族长相信吗?”铁今绝问。 “看起来,应该是相信了。”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又问:“以族长的个性,他一定会问你具体是什么原因。” “对。”铁红焰道,“他问了。” “那你是怎么说的?”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说道:“我说因为我在地下空间试着使用了幻缨枪法的内功。” 铁今绝听了先是一愣,然后说:“东大夫不让你使用武功,你跟族长这么说……不是相当于承认了你没听东大夫的话?” “是啊。”铁红焰道,“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东大夫,东大夫为我治疗时很用心,对我一直都很好。如果爹知道我是因为自己没听东大夫话而昏过去的,他就肯定不会怪东大夫了。再说,其实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如果真跟想起我姥姥有关的话,这个原因更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那么就让我爹认为是我练了武功这个原因,他就不会再查了,反正我醒来后身体也没出现什么新问题。” 铁今绝说道:“可是,这不就把事情引到你自己身上了?族长不会怪你不按东大夫的要求做吗?现在你给族长留的印象也非常重要啊。族长听你说了这话没表现出愤怒吗?” “起初是表现出来了,但那只是在我没说完的情况下。舅舅放心,我知道目前这情况我不可以给我爹留下不良印象,所以我又跟他解释了我用武功的原因。”铁红焰道,“我说我希望能解决我爹走火入魔的问题。” 铁今绝听铁红焰这么说,立刻知道她应该是给她练武功找了个跟帮铁万刀有关的理由,便放松了一点,说道:“你怎么跟族长说的?” (两千七百四十五)根据 “我说,我问过方士,如果一个人练功出现了走火入魔的现象,但我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走火入魔的,我有没有办法帮那个人解决走火入魔的问题。我还说,方士说了几种武功,问那几种武功里有没有我会的,我问方士如果有我会的,又能怎样。”铁红焰道。 铁今绝听到这里便想:这不是跟之前乐月央说的那种情况有些像吗? 铁红焰继续说道:“我又告诉我爹,方士告诉我,人在使用那几种武功时可以借用不寻常的空间的能量,如果我会其中一种武功并按照方士说的做,就有可能解决另一个人走火入魔者的问题。我还跟我爹说,方士也说了,在不了解走火入魔者的具体情况时,此方法只能试试,无法保证起作用。” 铁今绝问:“你爹听后什么反应?” “我说一点,我爹就问一点。”铁红焰道,“说到此处后,我爹就问我什么方法。” “你说呢?”铁今绝问道。 “我跟我爹说,方士教给了我一句短咒语,跟我说,当我和那个走火入魔者同时出现在不寻常的空间里时,我默念短咒语同时使用那几种武功中的一种武功的内功,就有可能利用那种武功借用我们所在的不寻常空间里的能量来解决走火入魔的人走火入魔的问题。我又跟我爹说,方士还告诉我这种方法就算没能解决走火入魔的人的问题,也不会影响那个不寻常的空间,不会影响走火入魔者的身体情况。”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问:“这听起来很像乐月央之前说的那种情况啊。” 铁红焰点头道:“我就是根据乐愉那种情况想出来的。给连长老调理身体的方士让乐愉在暮夕阁使用掌宇通界功就是为了借暮夕阁的能量,方士教给乐愉咒语,咒语被乐愉念出来后就能借助乐愉使用掌宇通界功时释放出的能量发挥作用。当时那个方士在告诉乐愉那方法时就跟乐愉说了些武功名,只要乐愉会那些武功中的一种便能使用那种方法借暮夕阁的能量了。乐愉使用了那种方法,连长老就真的醒过来了。这种情况说出来是合理的,我爹听说过乐愉那种情况,我这么说,我爹应该不会觉得我说的方法离谱。” 铁今绝说道:“那倒也是。乐月央说的情况是使用武功,你这次说的情况是使用内功,这方面的不同倒是不会影响事情的可信度。” 铁红焰说:“我也想说武功,可是在地下空间里昏过去之前我根本就没做什么动作。幸好练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可以在什么动作都不做的情况下使用内功,这便使我说的情况不至于显得不合理。” “族长听后显出怀疑的样子了吗?”铁今绝问。 “没有。”铁红焰道,“我觉得我爹看起来并不像怀疑的样子。” “此时族长还愤怒吗?”铁今绝又问。 “我觉得听我这么说后,他的怒火已经下去了。”铁红焰回答。 (两千七百四十六)没忘 “接下来怎么样啊?”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接下来,我又跟我爹说,一个人练幻缨枪法突破十级后就可以在什么动作都不做的情况下使用幻缨枪法的内功,在地下空间时我就是用了幻缨枪法的内功别人也看不出来,这不会让别人觉得奇怪以及问问题,不会暴露我爹曾经出现了走火入魔现象的事情。我又跟我爹说那个方士还告诉我,我默念的那句咒语极其罕见,就算当时我们所在的地方有方士在场,那方士都不可能知道我默念了咒语,不可能知道我暗中使用了幻缨枪法的内功。我还说,方士教给我的方法在我使用时不会被任何人看出来,不管周围方士水平多高,我使用那方法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我说这些给我爹听表面上是让我爹相信我那么做并不会暴露他练功走火入魔的事,其实我也是因为担心我爹问出为什么我使用时厉方士没看出来这种话,便提前这么说出来,好让我爹认为厉方士没看出来是正常的。” 铁今绝听铁红焰这么说,又放心多了,问铁红焰:“这时族长是什么反应?” 铁红焰回答:“我爹问我那方士有没有说不会影响我的身体情况。” 铁今绝道:“这么说,族长应该不像怀疑你的了,起码没表现出什么来。你怎么回答的?” 铁红焰说:“我就跟我爹说请他放心,不会有什么影响。我还告诉我爹,方士说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也只是会导致我暂时昏过去,我只要离开那个不寻常的空间就会立即醒,身体不会受到任何实际伤害。我还跟我爹说如果这种方法对我身体有实际伤害,大夫能看出来,但是今天来的两个大夫都看不出来。” “那个时候你已经跟族长说过有两个大夫给你看过的事了?是你爹之前问的?”铁今绝问道。 “是的。”铁红焰道,“我爹来这里没说几句话后就问我铁长老有没有找大夫给我查身体,我就跟我爹说查了,我爹问我找了几个大夫,我就说两个。” 铁今绝又问:“你跟族长说那连个大夫都看不出来后,族长说什么?” 铁红焰说:“我爹问我方士跟你说的不寻常的空间是哪种空间。我跟我爹说,是跟法术有关的,比如用法术才能进入的空间。” 铁今绝问道:“族长还说了什么?” 铁红焰回答:“我爹说,东大夫告诉过我在我身体完全恢复前不可用武功,我还说过我听东大夫的话,他问我是不是忘了。” “你怎么说的?”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道:“我就跟我爹说我没忘,然后说了些别的。比如,我又跟他说方士说我在不寻常的空间用那种方法不会导致我身体受到任何实际伤害,就算出问题也只会导致我昏过去而已,出了那里我就会醒来。我说昏过去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说我希望能早日解决爹走火入魔的问题。” (两千七百四十七)反驳 听到此处,铁今绝想:她都又说了希望早日解决族长走火入魔的问题,族长这时候应该就不会再次发怒了吧。 铁红焰继续说道:“我还跟我爹说,那地下空间是用法术才能进入的地方,我爹和我同时出现在那种地方正好是个机会,我又说,我以前就知道了那样的方法也许可以解决他走火入魔的问题,但没见到像这次这种难得的机会。” 铁今绝听到这里,更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铁红焰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似乎不大合适。但我那么说一下,倒是也解释了我并不是故意不听东大夫的话。” 铁今绝心头一紧,道:“你说了什么?” 铁红焰说:“我对我爹说,这次我没做什么动作,只是用了内功而已,东大夫说不让我用武功,我理解的是更倾向于不做什么幅度过大的动作吧,仅用内功应该没事。我又跟我爹说了后来的情况也证明了我用了内功身体也没受实际伤害。” 铁今绝听后倒不觉得铁红焰说了这话问题多严重,虽然放松了一点,但觉得铁万刀一定会立刻反驳她,便说道:“我猜族长听了这话一定会立即说出他的不同意见,我猜得对不对?” 铁红焰道:“对。” “族长是怎么说的?”铁今绝问。 “他说我这话就有问题,说得好像内功不算武功似的。他说我用了内功就是用了武功。还说我练了那么多年武功,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觉得铁万刀的反应跟他想象中的并没差太多,又问:“那你呢,你是怎么说的?” “我跟我爹说请他听我解释一下,我说我知道用内功也相当于用了武功。我说我的意思只是,我认为东大夫说过的不让我使用武功应该是倾向于不让我做什么幅度过大的动作,这仅仅是我个人对东大夫的话的理解而已。我又说,我就是随便说说我的理解,没有别的意思。”铁红焰道,“接着,我又跟我爹说东大夫不会法术,她说的是一般情况,说时也不会考虑到那些跟法术有关的情况。我说,我用内功时默念了咒语,肯定跟东大夫说的在一般情况下用武功不一样。我还说我自然清楚怎样算用了武功。最后我说我一点事都没有,请他放心。” 铁今绝说道:“你这么说完,估计族长应该不会再发怒了,但他跟你说话的口气不会立刻软下来的。我猜得对不对?” “对啊,就是这样。”铁红焰道。 “他怎么说的?”铁今绝又问。 铁红焰回答:“他说用了内功就是用了武功,用了武功就是我没听东大夫的话。还说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这都没什么疑问。” 铁今绝说道:“那你说了什么?” 铁红焰道:“我不能多解释什么了,只能说爹说得对。” 铁今绝问:“族长没有怒意了吧?” 铁红焰说道:“没有了。” “那族长有什么反应?”铁今绝又问。 (两千七百四十八)过去 “我爹跟我这么说:‘看来你知道我练功出现了走火入魔的现象以后,你心里一直装着此事,并想替我解决这个问题?’”铁红焰道。 铁今绝这下彻底放松了,道:“你什么反应?” “我就说‘是啊’。”铁红焰回答。 “那族长呢?”铁今绝问,“又说了什么?” “他说:‘你以后不要再为我考虑这件事了,真是多管闲事!自己的身体都没恢复呢,还想着这个,你可真不嫌累!’”铁红焰回答。 铁万刀道:“然后呢?” “然后我跟我爹说,我是真的不希望爹因为走火入魔出什么事。”铁红焰说道,“我爹问,这次我倒是用了方士说的方法,把自己弄昏倒了,对他起没起作用。我说没有,我还跟我爹说,方士说过,如果我昏过去了就说明我没能用那种方法解决那个人走火入魔的问题。然后,我爹说我身体完全恢复之前,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一定要按照东大夫说过的话做,绝对不可再出现类似这次的情况,又问我记住了吗。我说记住了。”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吗?”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是的。接下来便是我问我爹在地下空间的感受了。” 铁今绝说道:“幸好中间没出什么差错。” 铁红焰道:“是啊,我非常清楚我这么做有多危险。但是东大夫说了只要我不在地下待超过二十四个时辰就没事,今天我却昏倒了,如果我不这么做,她会没命啊。” 铁今绝说道:“这事确实严重到这个程度了。昨天我跟东大夫说过会告诉族长,后来也的确告诉族长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今天出现你昏倒这样的事,族长一定怪东大夫。如果他问东大夫你昏倒的原因,东大夫却说不出来,以族长的个性,他必然会惩罚她,而且非常有可能要了她的命。毕竟东大夫已经给你治疗得差不多了,后面的也就是检查检查而已,检查这种事,别的大夫也做得了。” 铁红焰说:“我明白自己本来就处于危险之中,按道理来说本不该做这种冒险的事。我也知道舅舅一定不愿意看到我为一个人而做这种冒险的事。但是东大夫给我治疗时真的很用心,她对我也很好。只要东大夫能跟族长说出是我自己的原因,她的命就保住了。我这次这么做事肯定是冲动了些。我知道大局重要,做事应该有分寸,也清楚为一个人冒险这种事不能轻易做。这次……总之……我很感谢舅舅能理解我。” 铁今绝说道:“都听你这么说了,我之前想叮嘱你的话也不用说太多了,这次的事算是过去了,以后……嗯,我知道你会把我好分寸的。大局,大局是最重要的。”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我懂。” 铁今绝道:“你刚才说,你问了族长在地下空间的感受,我也问了。族长当时是什么反应?” 铁红焰说:“我爹问我:‘什么感觉如何?’” (两千七百四十九)问他 铁今绝问道:“他没直接回答?” “是的。”铁红焰道,“没直接回答。” 铁今绝说:“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说:‘我是问,爹有没有感觉不舒服?’”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道:“你爹这次直接回答了吗?” “也不算直接回答。”铁红焰道,“这次我爹说那地下空间还是挺奇怪的。” 铁今绝说道:“说地下空间挺奇怪的?他这是什么意思?”铁今绝一边说一边思考着。 他又问铁红焰:“然后呢?” 铁红焰说道:“我问他怎么了,问他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你说得如此明确了,族长说什么?”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我爹先是‘哦’了一声,说‘也没什么’,又说他就是在地下空间里时想到我娘了,心里不舒服。然后他又对我说:‘请什么大夫啊?’” 铁今绝说:“他说想起了今奇,心里不舒服?” 铁红焰道:“嗯。舅舅,你也问了,当时怎么问的啊?我爹怎么跟你说的啊?” 铁今绝说:“我就问他‘在地下空间时身体没不舒服的感觉吧?’,他说没有,说得很直接。族长说完后,你继续问了吗?” 铁红焰道:“问了,我说:‘爹没觉得身体不舒服吧?’” “族长这次是什么反应?”铁今绝问道。 “我爹说没有,并且问我干嘛问他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微微皱了一下眉,想了想,说道:“你怎么说的?” 铁红焰说道:“我说地下空间那种地方要靠法术才能进入,我当时昏倒了没在里面待多久,也不知道那里面更多地方什么样子,就想人在那种地方待一段时间后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我还跟他说,虽然我知道他身上戴着防止法术对他身体发生不利作用的东西,但我问他后,他说那地下空间还是挺奇怪的,我就有点担心,后来知道他是因为想到我娘而心里不舒服,又听他说他身体没不舒服,我就放心了。” 铁今绝觉得铁红焰解释得挺合适,又说:“族长听后怎么说?” “他说他才不会像我似的在地下空间那种地方随便用什么内功,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反常现象。”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说:“然后呢?” 铁红焰道:“然后我说厉方士还在地下空间用了法术。我爹说人家是方士,会法术,还说:‘跟你用内功能一样吗?’我当时也想从我爹那里了解到厉方士在地下空间中的感受,便说:‘爹怎么知道厉方士在地下空间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呢?他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了,只是没跟爹说出来呢?’我爹说反正人家没昏过去。我又问:‘爹觉得他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敢跟爹说吗?’我爹跟我说:‘他要是真在地下空间感觉不舒服了,他还能一次次作法吗?’我爹还说在那里作法危险本来就很大,可厉方士还是多次作法。” (两千七百五十)结合 铁今绝说道:“族长跟你说这话的意思应该就是厉方士没感觉不舒服了。” 铁红焰道:“对,我爹明显是这个意思。我爹还说他看厉方士精神状态也挺正常,还说厉方士也就是体力不如我爹,爬上爬下之类的事没多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的了。我爹又说他真没觉得厉方士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接着还说就凭厉凭闰那体力,不管是不是在地下空间里,要是跟我爹一个速度爬上爬下,厉方士都得气喘吁吁的。” 铁今绝说道:“你听后有怎样的反应?” 铁红焰说:“我不清楚我什么会在地下空间中昏过去,便非常想了解地下空间的情况,希望在了解了地下空间的一些情况后能找到我昏过去的原因。当时我不知道我爹是否愿意跟我多说地下空间中的情况以及他们在地下空间里时的情况,于是我就试着对我爹说:‘那地下空间里还能爬上爬下呢?’” “族长痛痛快快告诉你了?”铁今绝道。 “是的。”铁红焰回答,“后来我问了很多他们在地下空间中的情况,我爹都痛痛快快告诉我了。” 铁今绝说道:“你听了那些后,想清楚昏过去的原因了吗?” “还是没有想清楚。”铁红焰道,“舅舅,我爹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和厉方士在地下空间的情况?” “说过了。”铁今绝说。 “说的时候也很痛快吗?”铁红焰问。 “是的。”铁今绝道,“很痛快就告诉我了,族长有些事想让我帮忙分析,告诉我情况我才能分析。” 说到这里,铁今绝想让铁红焰把铁万刀跟她说的那些关于地下空间的情况跟他说一遍。一方面,他想知道铁万刀跟铁红焰说的与铁万刀跟自己说的有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另一方面,他想把铁万刀跟两人说的情况合起来看,觉的也许有些信息可以互相补充。 铁今绝先把自己问的目的告诉了铁红焰,然后便开始仔细地问铁红焰,铁万刀之前是怎么跟她说的。 之前铁万刀跟铁今绝说过,他希望铁红焰充分了解地下空间的情况,也已跟铁红焰说过地下空间的一些情况,但也不确定说得够不够充分。他跟铁今绝说了地下空间的情况后,还说如果铁今绝有空也可以跟铁红焰说说地下空间的情况,如果他自己当时有什么没说到的地方,铁今绝也可以替他跟铁红焰说到。 由于之前铁红焰听到铁万刀跟她说了他会把地下空间的情况告诉铁今绝,而铁今绝也说了之前铁万刀的确跟他说了地下空间的情况,所以铁红焰很清楚铁万刀是非常愿意让铁今绝了解地下空间的情况的,很清楚铁万刀也不会认为她不适合把那些事情跟铁今绝说。听到铁今绝跟她说铁万刀还让铁今绝跟她说地下空间的情况,她更觉得自己跟铁今绝交流地下空间的情况,把自己从铁万刀那里听来的告诉铁今绝显然不会是铁万刀反对的了。 (两千七百五十一)攥拳 铁红焰都凭记忆把铁万刀跟她说的那些都告诉了铁今绝,在记得清铁万刀原话的情况下,她尽量跟铁今绝说原话。 交谈了一段时间后,两人确实都从对方说的话那里得知了一些之前不了解的情况,然而他们都发现,铁万刀对铁今绝说的情况与铁万刀跟铁红焰说的情况没有任何矛盾之处。 铁今绝道:“族长对你说的与族长对我说的基本一致,只是有些小的地方要么只跟你说了,要么只跟我说了,这都很正常。一个人在不同时候向不同的人叙述一些事时,很难做到一模一样的。族长应该是真的愿意让你和我了解地下空间的情况的,他大概是觉得你有必要了解铁仓廷地下那个地方的一些情况吧。” 两人又继续说了后面的情况,尽管铁今绝之前也已经知道那些了,然而越往后他便越显得心情沉重。 铁红焰看出了铁今绝那种心情,暂时没问他,只是接着往后说,打算到后来再问。 说到瀑布那些情况的时候,铁今绝左手攥紧了拳头,脸上满是愤怒,眼神中又有沉沉的悲伤。 铁红焰看铁今绝的反应比之前更明显了,于是问道:“舅舅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是的。”铁今绝道,“我感觉,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就是你姥姥。” 铁红焰之前一直就觉得他们对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残忍,此刻听了铁今绝这话,她心头一凛:“舅舅何出此言?” 铁今绝说:“我回忆着族长跟我说的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对瀑布这东西的反应,以及之前你跟我说的一些情况,我真的觉得对瀑布能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大概只有你姥姥了。而你姥姥又是在铁仓廷中的暮夕阁自尽的,我更有理由认为那地下空间的一切就是当年某个人让方士为你姥姥设计的。虽然铁仓廷不小,但是,真的能那么巧正好有另一个人对瀑布有如此大的反应吗?瀑布对那个人的意义融在了那个人的灵魂深处,在那个人被控制了心智时,那种融在灵魂深处的东西也还是会影响那个人。试问有多少人能与瀑布之间又如此深的联系?” 铁红焰说道:“瀑布为什么给姥姥留下了如此深的印象啊?” 关于他娘与他爹的那些事,一直都深深地烙在他心中。每每在心中浮起时,他会悲伤,会感慨,会有各种难以言说的情感。他其实不大愿意提起来,也从来都没想过跟铁红焰说。然而此时此刻,两人正好说到了瀑布的情况,铁红焰问了起来,他觉得如果不告诉她的话,她会觉得奇怪。铁今绝又觉得那本来就是铁红焰自己家里的人的事,让她知道也是应该的。铁今绝又想起了自己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情况,想到自己在世上时日无多了,知道如果他自己不告诉铁红焰,那么铁红焰就永远无法知道过去的那些事了,于是他决定告诉她。 (两千七百五十二)两根 “很多事都是你姥爷以前跟我说的,我从哪里跟你说起呢?”铁今绝想了一下道,“嗯……你一定听到有人说过在暮夕阁自尽的那个人当日手上一直系着的一根长长的蓝色布条吧?” “是啊。”铁红焰道,“那布条是什么啊?” “那个叫‘牵系带’。”铁今绝道,“你姥姥在暮夕阁上自尽那日,手上一直系着。那东西,你姥爷也有一根,他们两人是在同一天得到牵系带的。那是用珍贵罕见的材料制成的,寓意将两人的心永远系在一起。那东西是不能随意出售的,只有在每年的牵系节活动中才能得到。那年,你姥姥和你姥爷尚未成亲,两人到了一个地方,是每年会过牵系节的地方。过牵系节搞那些活动都是那个地方独有的习俗。” 铁红焰道:“他们参加了那个地方的牵系节活动,得到了牵系带?” “是的。”铁今绝道,“他们在街上参加了牵系节的猜谜活动。牵系带只有两根,只能被一对恋人获得。活动中,很多对恋人一起猜谜,只有猜对数量最多的那对恋人才能得到那两根牵系带。得到两根牵系带的恋人要当着大家的面将牵系带系在对方的手上,此外,两个人还能得到办活动的人送出的另外一份礼物以及看热闹的那些人的祝福。” “我姥姥和我姥爷猜对的数量最多?”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道,“当时很多对恋人都想得到那两条牵系带,因为你姥姥和你姥爷猜对数量最多,只有他们得到了那两条牵系带。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 铁今绝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铁红焰问道。 “他们正准备当着众人把牵系带系在对方手上的时候,很多看热闹的人就开始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了。”铁今绝道,“因为他们看到了你姥姥的指甲是蓝色的,知道了她是蓝甲人。” 铁红焰虽然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肯定没好事了,心沉沉地问:“然后呢?” 铁今绝说道:“你姥姥和你姥爷听着那些人说的话……他们说珍贵的牵系带不能给蓝甲人系,以前每年都是给铁仓人系,这次不可以出现给蓝甲人系这样的事……很多话……总之很刺耳。当时还有人向办活动的人提出收回那两个牵系带。发牵系带的那个人当时显得很为难,说规则就是那样,没写不让蓝甲人得到牵系带,还说他也没想到会有蓝甲人和她的恋人一起参加活动,如果这时他把牵系带收回就违反规则了,以后再办活动别人就不相信了。有人问办活动的人到时候他是不是真要送上另一份礼物祝福两个人,有人说你姥姥和你姥爷这对有一方是蓝甲人的恋人参加这种活动也太张扬了,别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当时你姥姥心里很不满,但不想看到这状况给你姥爷带来太大压力,就对你姥爷说不要牵系带了,让你姥爷跟她一起离开。” (两千七百五十三)当众 铁红焰听了,觉得这情况一点都不出乎她意料,毕竟从小就看过了铁仓人欺压杀戮蓝甲人,然而她内心仍然很气愤。 本来就生气,她又听到了铁今绝说:“有人说让他们赶紧放回去,让别的恋人重新猜。还有人直接劝你姥爷下次参加这种活动找个铁仓人一起来猜谜。”她更觉得过分了。 铁今绝看得出铁红焰当时听了很生气,于是说:“你见了那么多残忍的事,听到这个却依然有这样的反应,也真是难得。” 铁红焰说道:“这种事,跟那些虐杀蓝甲人的事,其实都是一体的。” 铁今绝点头道:“是啊,都是反映……各个方面的反映。” 铁红焰道:“然后怎样了?” “有个人跟你姥爷说系牵系带可不是闹着玩的,话还没说完,你姥爷就已经当众把牵系带系在了你姥姥手上,并让你姥姥给他系。”铁今绝说道,“这时候那个人说自己晚说了一会儿,还告诉你姥爷,两人互相系了牵系带以后就必须在一起了,否则影响你姥爷将来的命运,还说你姥爷要是今天跟你姥姥互相系了牵系带,到明年你姥爷就没法跟别人一起去猜了。你姥姥从来都没听过那种说法,愣在了那里。你姥爷当时当着众人的面坚定地说他这一生只会跟你姥姥一个人一起猜,只会猜这一次,还说这次他们就是猜对最多的人,他们应该得到两根牵系带并给对方系上。另一个人跟你姥爷说他没想起来早点说,只要你姥爷给你姥姥系上了,如果你姥姥不给你姥爷系,对你姥爷来说事情也不吉利了。这时候别人也说是有这个说法。你姥爷跟你姥姥说,他已经给你姥姥系上了,你姥姥要是不给他系的话,对他来说事情可就不吉利了。你姥爷这么说,就是要让你姥姥不再顾虑那么多,当众给他系上牵系带。你姥姥对你姥爷说怎么不早告诉她,你姥爷说反正他们一定会在一起,他们的感情不会受外界影响,又让你姥姥给他系上。你姥姥跟你姥爷说,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之前那几个谜题她就故意猜错了。你姥爷说谜题可以猜错,但他们的感情无论如何都错不了。接着你姥爷又跟你姥姥提到了以前在别处猜谜题发生过的事,希望说了这个后,你姥姥就不再犹豫,给他系上牵系带。” “说了以前什么事?”铁红焰问铁今绝。 “有一次,你姥姥和你姥爷看到一些人一起猜谜,那些人觉得一些谜题简单,就说‘这么简单的给蓝甲人猜还差不多’这种话。你姥爷就跟你姥姥提起了那次的事,还跟你姥姥说,她今天猜对了那么多谜题,也算是让在场的这些人见识了蓝甲人猜谜的厉害,还说牵系带也算是她这个蓝甲人猜谜厉害的一个见证。”铁今绝说道,“我在想,你姥姥经过了以前那件事,此刻听你姥爷这么说,内心一定有所触动。” (两千七百五十四)开口 “是啊。”铁红焰道,“我也这样觉得。” 铁今绝继续说道:“你姥爷不仅提起了那件事,又对你姥姥说,如果你姥姥把牵系带系到他手上,还能让那些人看到一个蓝甲人当众把牵系带系在了自己爱的人手上。他还对你姥姥说,在两人都把牵系带系在对方手上后,在场的那些人就必须为两人送上祝福了,否则可会影响在场那些人的运气。” “当地真有这样的说法?”铁红焰道。 “是的。”铁今绝道,“这绝非你姥爷造出来的,这就是事实。” “你姥爷当时又跟你姥姥说,不管以前怎样,反正当日当地那些人就必须为蓝甲人送上祝福了,还跟你姥姥说,这件事要是往深处想,对蓝甲人来说也算意义重大。”铁今绝继续说,“现在想来,当时你姥爷说的也真是有道理。尽管这种事情并不能彻底改变那些铁仓人对蓝甲人的态度,但是这件事一旦当众发生了,就是个先例,就好像给一个完全封闭的黑暗房间开了一个小口,让外面的光能进来一点。尽管这个小口还有可能再次被封上,但是有过开小口的历史,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件事本身便是意义重大的。世上很多事,不就是从开一个小口开始,后来彻底改变了发展轨迹的吗?” “对。能开这样一个小口,都弥足珍贵!就算没造成什么实质改变,但这件事传出去后,很可能会激励其他人去做这种开小口的事。开一个小口,其实是很激动人心的。”铁红焰道,“牵系节活动的事,然后怎样了?” “当时你姥爷跟你姥姥在耳语,在场的人看不惯,说他们太张扬了,还有人说好像故意给他们看一样。你姥爷就跟你姥姥说,那人很好笑,还说就算他是故意的又如何。你姥爷说他还真想‘故意’了,让你姥姥快配合他的‘故意’。接着,你姥爷又对你姥姥说,他知道她不想让这事对他而言不吉利。”铁今绝说道。 “然后我姥姥就当众把牵系带系到我姥爷手上了?”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说道:“在场那些人怎样了?” 铁今绝道:“那时双方都把牵系带系在对方手上了,其他人又有什么办法?你姥爷以前告诉我,那个时候突然没人说话了。你姥爷跟我说过,其实在场那些人之所以不希望你姥姥和你姥爷把牵系带互相戴在对方手上,就是因为他们不愿意为蓝甲人送上祝福,但如果两个人互相系了牵系带,那些人又不送祝福的话,便会影响他们自己的命运。现在两人互系牵系带已成了事实,等办活动的人送上礼物后,那些人如果不想自己的命运受影响,就要给他们送上祝福了。这时办活动的人恭敬地把另外一份礼物送到了你姥姥和你姥爷手上。” “那个办活动的人似乎对蓝甲人的态度与在场的很多人不大一样啊。”铁红焰道。 (两千七百五十五)酒后 铁今绝道:“就是不一样。你姥爷说过,在参加这个活动开始之前,你姥爷之前在一家客栈里见过办活动的人请另一个人喝酒,还与那人称兄道弟的。那时你姥爷正巧就坐在办活动的人身后。那两人的对话声音很小,但你姥爷还是听到了。刚开始那个办活动的人也没说什么会让另一个人担心被别人听见的话,但是喝多了以后,办活动的人就开始跟另一个人说他爷爷就是蓝甲人,说他爷爷因为是蓝甲人经历了多少磨难,还跟那个人说了‘你也是蓝甲人,对这些深有体会吧!’这种话。当时那个蓝甲人立刻就喂办活动的人吃东西,想堵上办活动的人的嘴防止他继续说那些话。” “原来那个办活动者的爷爷是蓝甲人啊。”铁红焰道,“他喝多了就开始为他身为蓝甲人的爷爷抱不平,估计平时心中郁积了不少那样的情绪,酒后便吐露了出来。” 铁今绝说:“我猜也是那样。” 铁红焰说道:“跟办活动者一起喝酒的那个蓝甲人如果手上没戴着手套之类的东西,那年纪就应该在二十五岁以下吗?” 铁今绝道:“你姥爷跟我说过,那个蓝甲人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不到二十五岁的蓝甲人,那人指甲也不是蓝色的。” 铁红焰说:“还不到二十五岁,指甲还没变成蓝颜色,在外行走时别人无法一眼就看出那个人是不是蓝甲人了。大概因为被人知道是蓝甲人后在外行走会遇到各种障碍,所以在别人不了解自己时,那个蓝甲人便不暴露自己的蓝甲人身份吧。” 铁今绝说道:“你猜的跟你姥爷当年跟我说的差不多。” “办活动的人把那份礼物送到我姥姥和我姥爷手上后呢?”铁红焰问道。 “你姥姥和你姥爷当众接了礼物,谢过了办活动的人。这时有个人跟你姥爷说‘别后悔’,还说做了这样的事可就必须跟她在一起了这种话。你姥爷当着众人说他就是要跟你姥姥在一起的,永不后悔。他说他之前就知道他和你姥姥互相系了牵系带之后如果没有在一起,就会影响双方的命运,但他就是要这样做。他又说,除此之外他还知道如果相恋的双方都已把牵系带系到了对方手上,看热闹的人如果不送上祝福对观看者的运气也会有不利的影响。”铁今绝道,“这本来就是当地流传的说法,你姥爷说的这事,看热闹的人也都知道,这时之前跟你姥爷说那种话的人就不说了。办活动的人说的确是这样,还说请大家为这对恋人送上祝福。看热闹的人为了自己的运气不受负面影响,都向你姥姥和你姥爷送上了祝福。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嘴上说出来了,这就真的是在完全封闭的黑暗房间开了一个小口。你姥爷说在此之前,那地方从来都没出现过一群人给包括长着蓝色指甲的人在内的一对恋人祝福的情景。” (两千七百五十六)将来 铁红焰说道:“之后怎样了?目前这些情况还没有涉及瀑布。” 铁今绝说:“接着就涉及了。你姥姥和你姥爷一起拿着那份礼物,到了一处瀑布旁边。当时心情大好的你姥爷看到你姥姥忧心忡忡,眼里还有泪,便问你姥姥,做了这么痛快的事不开心吗。你姥姥说她想的是以后。你姥爷说以后就更开心了,以后一直在一起。你姥姥说起了你姥爷以后到底会面对些什么的问题。其实在得到牵系带之前,你姥姥之前就曾跟你姥爷说过。你姥爷就知道你姥姥又要接着谈这件事了,于是赶紧问你姥姥知不知道当日他为什么要拉着你姥姥一起去玩猜谜。” 铁红焰道:“我姥爷是之前就准备好这么做的啊?” “是的。”铁今绝说,“你姥爷对你姥姥说,他知道你姥姥总担心他跟她在一起后他会面对些什么的,他甚至看出了你姥姥有为了他以后好而要离开他的意思,他明白她内心深处的想法,清楚她不舍得离开他,知道她为了他将来好而离开她就会委屈她自己,所以他才借牵系节的机会让你姥姥跟他去猜谜。你姥爷说,他知道你姥姥和他都擅长猜谜,一起猜,得到牵系带应该没多大问题,他就是希望你姥姥跟他一起猜谜得到牵系带,当着众人的面把牵系带系在对方手上,这样你姥姥就不会离开他了。你姥爷说,把牵系带系在对方手上后,要是两人没在一起对两人的命运都会有负面影响,当然会对他自己不利,你姥姥想离开他是要为他好,但如果她离开他反而会对他不利,那你姥姥就不会离开他了,他知道你姥姥肯定不希望他的命运因她离开而受到不利的影响。” 铁红焰说:“原来那时候,我姥姥已经有要离开我姥爷的意思了。她心里爱着他,不想离开他,却为了他的将来而打算放弃跟他在一起。我姥爷拉着她一起去玩猜谜,只是为了留住她……” 铁红焰说的时候心生感慨,她理解她姥姥因为爱一个人而决定离开那个人的心情,她又想了一些跟蓝甲人身份有关的事。 铁今绝道:“正是这样。” 铁红焰说道:“接下来呢?” 铁今绝说:“你姥姥跟你姥爷说,要是就算他们赢了,但办活动的人却因为她是蓝甲人而不肯把牵系带给他们,就会让她更鲜明地体会到跟他在一起对他不好了,那样的话她不是就更容易离开他了吗。你姥爷说这种事,他把握大才会做,还说这事也算是上天助了他。接着,你姥爷就把他之前在一家客栈里见过那个办活动者请一个人喝酒的事跟你姥姥说了。你姥姥这才知道,原来你姥爷早就料到那个办活动的人根本不会因为你姥姥是蓝甲人而拒绝让他们二人拿走牵系带。你姥爷说,两人互相给对方系了牵系带,必须在一起了。还说她当天猜谜让他们见识了一个蓝甲人猜谜有多厉害,最后那些人还祝福了两人。” (两千七百五十七)独有 铁红焰说道:“看来,那次我姥姥和我姥爷看到一些人一起猜谜,那些人觉得一些谜题简单,就说‘这么简单的给蓝甲人猜还差不多’这种话,这件事给我姥爷留下的印象也很深了。” 铁今绝道:“确实如此。后来你姥爷还跟我单独说起过这件事呢。” “当时我姥姥和我姥爷在瀑布旁说话,然后呢?”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你姥爷又说了很多话。之前不是有人说他们张扬吗,你姥爷说这可笑。他说,如果他们真觉得领一对牵系带就是张扬,那两个铁仓人一起领也是张扬,他说了‘两个铁仓人在一起可以张扬,一个蓝甲人和一个铁仓人在一起就不能张扬了吗?’‘我们就要张扬给他们看!’之类的话。他说他当着那些人的面跟她一起猜谜赢得了牵系带,又跟她一起当着那些人的面把牵系带系在了彼此手上,他觉得很自豪。他说他一向最烦那些偏见,又说‘每个人明明都是各种各样偏见的受害者,为什么还要用偏见伤害别人?’,还说那些偏见最好有多远滚多远,永远从世上消失。这些话,你姥爷跟我说过他记得特别清楚,他记得牵系节那天的很多很细的情况。后来有一天你姥爷跟我说当时的情况时,你姥姥已经离开了,他反反复复地跟我说这些,好像一直这样说下去,你姥姥就能回到他身边一样。你姥爷说的那些话,我都背下来了,直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铁红焰听到铁今绝说“他反反复复地跟我说这些,好像一直这样说下去,你姥姥就能回到他身边一样”时,心中一阵难过,她仿佛看到了她从没见过面的姥爷在跟她的舅舅不停地说牵系节那天发生的那些事的情景,那些情景溢着浓浓的感情和深深的悲哀。 铁红焰说道:“接着怎样了?” 铁今绝道:“你姥姥流泪了,你姥爷问她哭成瀑布干什么,还说旁边已经有个瀑布了,说着就把你姥姥的眼泪擦了。你姥姥后来又问你姥爷她怎么以前没听过牵系节的事,你姥爷就告诉她没听说过很正常,好多人都没听说过,那只是他们当时所在的地方独有的习俗。你姥爷还说他们正好经过那个地方,赶上了牵系节,又赢得了牵系带,就是缘分。还说他知道这地方有这样的习俗也是偶然的,是天意。你姥姥这时还说那些担心你姥爷未来的话,你姥爷就说该怎样就怎样,不管别人如何,还说也不是所有地方的人都是这种态度,可以找那种周围人友好的地方生活,比如去蓝甲人集中的地方住。后来他们又说了很多话,还说了你姥姥学本领的事。你姥爷说‘很多事情都是要靠人自己的’,问你姥姥是不是深有体会。你姥姥说自己只是运气好,是个例,还说‘如果环境不变,有很多事仅仅靠自己努力其实是很难改变的’。” (两千七百五十八)奈何 铁红焰道:“舅舅以前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铁今绝说:“是的。我跟你说的那话,其实就来源于你姥姥。是你姥爷向我转述的你姥姥说过的话。然而当时你姥姥说完这话时,你姥爷是不同意的。” “当时我姥爷是怎么说的啊?”铁红焰问道。 “你姥爷说他不相信,还说他相信只要他努力了,他完全可以不理会环境如何。他说他努力做到他想做到的,‘别人能奈我何?’。你姥爷当时还拿他跟你姥姥的感情举例子,说比如他跟你姥姥相爱,他就是要光明正大地跟你姥姥在一起,‘别人说什么又怎样,环境能奈我何?’。”铁今绝说道,“这些话也是你姥爷反复跟我念过的,后来他跟我说这些话,说的时候还特意表现出了当年他对你姥姥说的时候那副无人能阻挡他前行的样子,所以我印象实在太深了!然而他跟我说的时候心情是极其沉重的,他当时悲哀得很,他模仿自己当年那副样子时,似乎还故意模仿得有些滑稽,然而我看得出来他那故作滑稽的表情背后,是令人窒息的沉重。” 铁红焰听后再次仿佛看到了她姥爷跟她舅舅说那些话时的情景,心情也发沉。 她问铁今绝:“舅舅,当时我姥爷在瀑布旁说出他不相信,以及后来那些话时,我姥姥是怎样的反应啊?” “距你姥爷说,你姥姥当时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她也希望世界真能如他所说的那样,还说她更希望很多年以后他依然可以开开心心地说出这样的话。”铁今绝说道。 “那我姥爷呢?”铁红焰问,“又说了什么?” “你姥爷说一定会的,说他要跟你姥姥永远都在一起,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还说,什么闲言碎语,什么环境,他不让它们影响到他的心,它们如何影响到他……”铁今绝说道,“那个时候,你姥爷就是这么想的。你姥姥当时只是‘嗯’了一声,也没再反驳他。你姥爷跟我说,那个时候,灿烂的阳光照在了瀑布上,使那里出现了一道彩虹,他当时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就指着那道彩虹问你姥姥好不好看,你姥姥说好看。你姥爷说牵系节时他们在那里看到彩虹,他就当是又收到了一份祝福。接下来他说的话,就跟瀑布的声音有关了。” 铁红焰想: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就是会被瀑布的声音影响的。 铁红焰问道:“说了什么?” 铁今绝说:“你姥爷当时对你姥姥说:‘你听那瀑布的声音,如此激越,无可阻挡!’他还说这样的瀑布上当然会有彩虹。接着,他又问你姥姥,他们下次看到这种声音激越的瀑布时会不会还能看到彩虹。” “瀑布的声音……激越……无可阻挡……”铁红焰道,“如果那被控制心智者真是我姥姥的话,那当年我姥爷说的这些话应该给她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两千七百五十九)光点 “确实是这样的。在瀑布那里,你姥姥曾经说过的话也给你姥爷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铁今绝说道,“瀑布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融在灵魂里的重要东西,那日在瀑布旁说过的话都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生命之中。” 铁红焰问:“我姥爷问我姥姥,他们下次看到那种声音激越的瀑布时会不会还能看到彩虹,我姥姥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铁今绝说:“你姥姥说要看到时候有没有合适的光了。” 铁红焰道:“我姥姥说得有道理啊,那天他们在瀑布旁能看到瀑布,跟当日有合适的阳光是分不开的啊。” “你姥爷在很多年以后再次跟我说这样的话时,那痛苦已经深入骨髓。”铁今绝道。 “后来发生了什么啊?”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告诉了铁红焰后来她姥姥和她姥爷的那些经历后,又说:“我也只是简单跟你说说而已,毕竟那么多的日子,那么深的感情,不是我这样说说就能表达清楚的。” 从铁今绝告诉她的那些事中,铁红焰感到了无法言说的沉重,她也了解到了后来她姥姥再次看到瀑布或听到瀑布的声音时的一些反应。 铁今绝接着说道:“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那样,你姥姥还没离开我们的时候每次听到瀑布的声音时就会有明显的反应。她说过她永远都忘不了牵系节那天的事情,忘不了那天瀑布旁边你姥爷说过的那些话。” “难怪如刚才舅舅说的那样,姥姥她就连听到像瀑布的声音时都会感觉是瀑布的声音。”铁红焰道,“姥爷也是。那瀑布,牵系带,那些东西从牵系节那天起便好像成了他们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一天的时光,就如带着无限大的光环一般,那天过后,那光环就化作了无数光点,洒在了他们后来人生里的每一天,也许,在他们离世后,也能洒在他们所在的另一个世界吧。” 听到铁红焰提起“另一个世界”时,铁今绝仿佛在那一刻看到了那个世界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正在另一个世界的瀑布旁笑着谈话。那里有阳光照声音激越的瀑布上,他的父母都看到了彩虹。那里有铁红焰说的光环化成的光点,在阳光灿烂的时候,那些光点在彩虹附近闪烁,如为生命而舞。那里没有黑夜,阳光一直都在,尽管光会变化,但彩虹始终不会消失。在阳光变得无法使那里出现彩虹的时候,光环化成的那些光点便会聚集到一起,形成“合适的光”,照在瀑布上,使那里依旧有彩虹。 这时,铁今绝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感觉自己找到了那件事的原因。 之前他外出跟方士越闲鹤交流过后,那日回到了弘风殿,自己在那个房间里按照越闲鹤说的做了那些事后,他闭上了双眼,他感觉到自己两眼前方似乎比之前显得明亮了,这时他把自己合拢着的双手打开了。 (两千七百六十)遍布 铁今绝按照越闲鹤告诉他的方法做了一些动作,后来他面部对着正前方,头部不再立刻做任何动作时时,他觉得眼前更亮了,他在有一片白光的世界里听到了鸟语虫鸣。那时他觉得自己好像会飞,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白光消失,他轻飘飘地进了一片树林。又往前飞了一会儿,他听到了像是瀑布的声音,便朝声音飞去,很快就看到了瀑布。 之前越闲鹤在跟他说那些时,便知道他在使用那方法时将会听到瀑布的声音并感觉自己向瀑布飞去。 当时铁今绝还问了越闲鹤,是不是每个人到了那步看到的情景都是一样的,越闲鹤说不是。铁今绝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到时候会看到瀑布,越闲鹤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铁今绝说,又说:“只能说瀑布对你来说不一般。” 当时铁今绝也没多想,然而此时此刻,在跟铁红焰说起瀑布对他母亲和父亲有多重要之后,他仿佛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看到瀑布了。 铁今绝想:牵系节,瀑布旁,我娘和我爹真正说好永远也不分开了。瀑布早就融在了他们的生命中,后来他们生下了我,也许正因为如此,我天生就跟瀑布的关系不一般。也许从我到这世上那天起,我的生命里就带着声音激越的瀑布吧。后来我又多次听到父母说起瀑布,又了解到了他们对瀑布的特殊的反应,瀑布给我的印象就更深刻了。 这时他又想到了自己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想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时间已不多,想到了自己很快就会到另一个世界与父母还有妹妹重逢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在那个世界看到瀑布,当然还有与瀑布有关的阳光和彩虹。他想象着彩虹边真有铁红焰说的光环化成的无数光点,想象着自己看到那些光点时的样子。 刚感受到一阵惬意,然而接下来感觉就又不好了。 他想:光环以及光环化成的光点,都只是红焰在打比方时说出来的而已,我当然知道红焰只是在说牵系节那天对我娘和我爹的影响遍布了他们后来的人生,甚至会延伸到另一个世界。然而我却仿佛真的看到刚才红焰说的光环化成的无数光点一般,总觉得那就像永恒的“合适的光”,让那个世界的瀑布那里永远有彩虹。然而这是红焰说的啊,在我到了那个世界后,红焰会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与以前不同的是,我这个曾经跟她一起做事的同路人无法继续跟她一起走下去了。她将来不知还要面对这个世界的多少残酷,我看不到,也无法帮她。到了那个世界,我与妹妹重逢时,妹妹问起我红焰在这个世界如何时,我……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想太多,他又意识到目前只能做那些还能做的事,至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实在是想多了也没什么意义了。 (两千七百六十一)人性 尽管后来意识到了这点,但他之前已经陷入沉思一段时间了。 铁红焰看得出来铁今绝在思考,便也没有打扰。再加上之前听铁今绝说的那些关于她姥姥和姥爷的事后,她自己也是思绪万千,便也静静地在那里想事情。 铁今绝停止想那些事后对铁红焰说道:“我真的觉得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就是你姥姥。” 铁红焰说:“舅舅刚才想的不止是这个问题吧?” “哦?”铁今绝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铁今绝忽然有点担心铁红焰看出了他刚才想到了自己离世后的情况,然而立即便觉得不会的:怎么可能嘛!她又不知道我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怎么可能往那方面想?我还真是想太多了! 铁红焰说:“我看舅舅的神情……舅舅大概是想到了以前跟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有很多感慨吧?” 铁今绝“嗯”了一声,道:“是啊,都那么多年了。很多事却还是如此清晰。” 铁红焰道:“其实听着舅舅说的,我的心情也很沉重,但我还是想跟舅舅说,希望舅舅别太难受了。” 铁今绝说:“嗯,我明白。” 然而听到铁红焰这么说,铁今绝心中又是一阵触动,他眼前又浮现出了他妹妹铁今奇的样子,想着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见到铁今奇后的情景,想着自己跟她说:“你放心,红焰已经长大了,尽管她的成长之路不易走,尽管生活在铁仓廷那样的环境里,但她真的没有成为一个残忍的人,没有成为一个麻木的人!她勇敢,充满责任心,有担当精神……你知道吗,就在前不久,她还在看到我心情沉重的时候说希望我别太难受了……” 一个人在那种残酷的环境中成长,从小到大看遍了各种欺压与杀戮,见惯了人性的阴暗面,在众多生命来来去去浮浮沉沉中间,依然能活成铁红焰现在这个样子,铁今绝觉得已经很难得了。他相信,人性之光每一次闪耀,哪怕是因细微的小事而闪耀,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份强大精神力量。 铁今绝说完“我知道”后,头稍微低了一点,想着自己见铁今奇时的情景。 铁红焰又没立即说话,她知道,想要摆脱某种心情,有个过程,需要时间,更何况她自己的心也还是很沉。 她静静地看着铁今绝,依旧什么都没说。 之前她便觉得地下空间里那一切对被控制心智者来说太残忍了,现在她也感觉他们说的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就是她姥姥,又联想起自己的母亲,以及看到过的她姥姥亲手刻了图案的碗,更是百感交集。然而她依然表现得很冷静,她不希望自己表现出来的情绪会使铁今绝心中更不舒服。 铁今绝从那种想法中抽出来后,对铁红焰说:“方士在地下空间设计的那一切,最后都没用上。” 铁红焰不想说令铁今绝不大舒服的话,只是问:“舅舅知道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没用上吗?” (两千七百六十二)感觉 “不知道。”铁今绝说,“之前族长说他也想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 两人又说了一些跟地下空间的情况有关的话,分析了一番。 铁红焰突然说到:“舅舅,如果我爹、武寻胜以及厉方士到地下空间后真的都没感到任何不舒服的话……我和舅舅在地下空间中都感到了相似的不舒服的感觉,会不会恰恰是因为那地下空间是为我姥姥设计的,而舅舅和我都是跟我姥姥有血缘关系的人啊?” “我觉得很有可能!”铁今绝道,“之前族长和武寻胜都表示到了地下空间后没不舒服的感觉,至于厉方士,虽然我没问过,但是族长表示他没不舒服。再说,厉方士是个会法术的人,他的情况可能还会特殊一些,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说明问题。今日到过地下空间的人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有不舒服的感觉,而且我们的感觉还那么相似,只是你感觉到的严重些,这也许跟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有关系。” 铁今绝想: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红焰在地下空间感觉不舒服跟她身体尚未恢复有关,我在地下空间感觉不舒服跟我曾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后身体不大正常有关。但是,我倒是觉得这种可能没这么大,毕竟我和红焰在地下空间时都想到了跟我娘有关的。再说,族长已经因为练功而出现走火入魔的现象了,身体也不大正常啊,如果身体不大正常的人到地下空间里就会感到难受,那么族长怎么没事?难道这事还跟身体不大正常的原因有关吗?我感觉可能就是跟他们说的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就是我娘有关。 铁红焰说:“不知道前些天那个使地下空间发生变化的人在地下空间时有怎样的感受,如果那个人也没感到不舒服,那舅舅和我的情况就显得……可是既然那个人能使地下空间发生变化,大概会是个会法术的人吧?会法术的人又比较特殊,就跟厉方士那样,但是即使特殊,如果他们没特意用法术来防止自己在地下空间中出现不舒服的感觉,却没觉得不舒服,那也是能说明问题的。” “是这样。”铁今绝道,“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使地下空间发生变化的到底是什么人,更无法知道那个人在地下空间时的感受了。” 铁红焰说:“如果那地下空间真的仅仅会使与姥姥有血缘关系的人不舒服,那么方士会不会知道这一点啊?方士有时候不用特意找人试,通过法术就能了解到一些情况。” 铁今绝道:“目前我还没听厉方士提到跟血缘关系有关的情况。” 铁红焰说道:“舅舅,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次你上暮夕阁顶层后,厉方士让你拿远霜明心石的时候,方士想再点几根蜡烛,让你帮他拿一下远霜明心石,你的手刚一碰到外壳,远霜明心石就发出了淡粉色的光。” “是啊。”铁今绝说。 (两千七百六十三)光色 铁红焰说道:“之前我戴着远霜明心石在暮夕阁上时,它发出了桃红色的光,那次连厉方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件事会不会也都是跟我姥姥有关系的啊?” 铁今绝一边想着一边说道:“远霜明心石两次发光都是在暮夕阁上。” 铁红焰说:“是啊。而且它两次发光,一次是我戴着它时,另一次是它碰到舅舅的手时。舅舅和我都是与姥姥有血缘关系的人。我们早就知道当年暮夕阁顶层自尽的人就是我姥姥,我们又知道远霜明心石发出了桃红色的光就可以说明暮夕阁那里有自尽者的负面情绪在自尽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我们还知道远霜明心石发出桃红色的光和淡粉色的光都不属于正常现象。那么,我们可不可以推测一下……” 铁红焰说到这里,停下来想了想。 尽管铁红焰还没说完,铁今绝已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我猜到了你大概想说什么,你说来听听。” 铁红焰继续说道:“两次远霜明心石发光的时候,都具备这样的条件,就是有一个跟我姥姥有血缘关系的人身处暮夕阁顶层,并且接触了远霜明心石。远霜明心石两次都是暮夕阁顶层发光的,这个地点是不是很重要?两次发光的情况之所以在那里发生,会不会正是因为当时暮夕阁顶层有我姥姥的负面情绪在她自尽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至于厉方士接触远霜明心石时,它没有发光,是否因为他与自尽者没有血缘关系? 铁今绝听着铁红焰的话,觉得有些道理,道:“嗯,也许只有你和我接触远霜明心石时它才会发光,而且只有在暮夕阁顶层那个有你姥姥的负面情绪在她自尽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的地方,我们接触它,它才会发光。” “我姥姥的负面情绪在她自尽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在暮夕阁顶层,那种东西也许在碰到跟我姥姥有血缘关系的人时会发生一些反应,如果跟我姥姥有血缘关系的人又接触着远霜明心石,那么那种反应就会在远霜明心石这种神奇的东西上表现出来,所以远霜明心石就发光了?”铁红焰道,“我不知是不是这样,这是我的推测。” “我觉得事情很可能就是你推测的那样。”铁今绝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觉得远霜明心石两次发出的光颜色不同又是怎么回事呢?” 铁红焰道:“远霜明心石在不同情况下会发出不同颜色的光,那些能解释的颜色都是正常的颜色。以前我爹把厉方士介绍远霜明心石的那些话转告给我,我并没从他那里听说过远霜明心石能发出桃红色的光,也没听说过远霜明心石能发出淡粉色的光,我也无法判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什么根据地猜测,舅舅拿着远霜明心石时,它发出的光的颜色与我拿着它时它发出的光的颜色不同,是不是……” (两千七百六十四)一代 言至此处,铁红焰又顿了顿,想到了自己要说的纯粹是凭空想出来的,她便打算考虑考虑再说。 “是不是什么?”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多考虑了一下后,又想出了一种可能,说道:“是不是与血缘关系的远近有关系?当然这只是我刚才想到的其中一种可能,我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血缘关系的远近?”铁今绝道,“你是说,我跟你姥姥的血缘关系更近些?” “嗯,我也只是随便猜的,舅舅是姥姥的下一代人,而我是姥姥的下一代人的下一代人。”铁红焰道,“我在想,如果我娘还活着,她在暮夕阁顶层拿着远霜明心石时,如果远霜明心石也能发光,那光的颜色是不是也是淡粉色?” 提起铁今奇的时候,铁红焰心中又有些难过,但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她知道在铁今绝面前表现出来也没什么,然而她觉得既然之前铁今绝已因为想到那些故去的人而难过,那么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表现出难过的样子便有可能使铁今绝再次陷入之前那种沉重的心情中,于是她克制住了。 铁今绝说道:“有可能。尽管你说你是随便猜的,我也觉得有这种可能。你娘和我是一代人,要是真如你说的那样,她接触远霜明心石时,远霜明心石发出的光很可能与我接触远霜明心石时是同一种颜色的。当然,我也是随便说的,目前找不到根据。你刚才说你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是什么?” 铁红焰说道:“我刚才想到,舅舅接触远霜明心石时它发出了淡粉色的光,我戴着它时它发出了桃红色的光,这会不会跟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是我有关。因为远霜明心石的主人是我,就算别人接触它时也能使它发光,但在其他条件相似的情况下,远霜明心石在接触它主人时发光的颜色会与接触其他人时发的光颜色不同。当然,这同样只是我随便想的,没什么根据。” “你这想法也不是没道理。”铁今绝道。 “我觉得,如果两次远霜明心石发光真的都与姥姥有关的话,这种事我们以后是不是最好不要随便在其他人面前提起了?”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说:“是啊。幸好厉方士说他找不到原因,这原因要是真被找出来了,你我都非常危险啊!族长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你和我都是跟暮夕阁顶层那个自尽者有血缘关系的人,要是哪天知道了这件事,那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天崩地裂啊!” “那就不得了了!”铁红焰道,“以后真的要更加谨慎了。还有跟那个地下空间有关的事……也要更加谨慎了。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肯定他们说的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就是我姥姥,但从现在已经得知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极大。我们想某些事情的时候,是不是把他们说的被控制心智者想成我姥姥,会考虑得周全一些?” (两千七百六十五)通过 铁今绝说道:“我觉得有必要这样,比如想事情时,如果我们把那个人想成你姥姥,我们就会考虑到我们跟你姥姥有血缘关系,要是接下来的事跟地下空间有关,同时又跟其他什么法术有关,我们还是能避就避,防止会作法者看出什么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铁红焰道,“我现在甚至已经觉得,我今日突然昏过去,应该就是因为我与他们说的那个被控制心智者有血缘关系。我现在想问题的时候就当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就是我姥姥。那地下空间本来就是为我姥姥建的,那里的法术对我姥姥会有影响,估计对与我姥姥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有影响,所以我才会出现那些不舒服的感觉,舅舅也出现了那些不舒服的感觉。我感觉,就算我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我到地下空间那地方后依然会出现那些不舒服的感觉,但只要戴着远霜明心石,我应该就不至于昏过去。我看,今天远霜明心石这东西也许本来可以防止我昏过去,可它之前有一段时间离开了我,所以我才昏过去的。在我进入地下空间踏上那发着白光的地面那一刻,那地下空间似乎就在向我发出某种信息,那种信息就令我出现了各种不舒服的状况,还令我似乎想起了跟姥姥有关的事。我之前还想,也许远霜明心石本可以让我少受些地下空间的影响,把它拿下来后,地下空间对我的影响就越来越强烈,当那种影响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便昏过去了。然而我现在觉得,也许远霜明心石仅仅能防止我昏过去,并不能防止我在地下空间被那种信息影响。我知道一般情况下,远霜明心石能防止法术对我的身体造成负面影响,但这次我在地下空间里的情况并不同,这次并不是方士直接对我施法,似乎也不是地下空间的某些信息直接对我起作用使我难受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受地下空间那种信息的影响跟我与姥姥有血缘关系有关,那种信息就已经不是直接对我起作用了,而是通过我与姥姥之间的血缘关系起作用,也许在这种信息通过血缘关系来起作用的情况下,远霜明心石就无法防止我受影响了。” 铁今绝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另外,我在地下空间的时候也戴着防止法术对我身体发生不利影响的东西呢,可我依然出现了那些不舒服的感觉。当然,在那里感受到了不舒服的感觉不一定是因为那里的信息对身体造成什么实际损害,我甚至感觉那里的信息并不会给人的身体带来实际损害。如果那信息并不会给人身体带来实际损害的话,我戴着的那个防止法术对我身体发生不利影响的东西无法阻止我出现不舒服的感觉倒也正常,也许那并不会给人身体带来实际损害的信息给人身体带来的影响并不会被我戴着的那东西‘判定’为对我身体发生的不利影响。” (两千七百六十六)凭空 铁红焰说道:“嗯,我也想到了这个,这样是说得通的。我觉得远霜明心石和舅舅身上戴着的那种东西应该都没有把那并不会给人身体带来实际损害的信息给人身体带来的影响‘判定’为对人身体产生的不利影响。我从地下空间出来之后,那两个大夫就没发现我身体受到实际损害,这是我们已经了解到了的事实。那并不会给人身体带来实际损害的信息给人身体带来的影响并不会被远霜明心石以及舅舅戴着的东西‘判定’为对人身体发生的不利影响,会不会也跟血缘关系有关?” 铁今绝想了一下,道:“我觉得很有可能。那种并不会给人身体带来实际损害的信息也许只能对与被控制心智者有血缘关系的人产生影响,使与被控制心智者有血缘关系的人在地下空间中产生不舒服的感觉,而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出现了也不代表人身体受到了实际损害。” 铁红焰说:“我也认为是这样。可是我又觉得如果我一直戴着远霜明心石,远霜明心石应该能防止我昏过去……如果远霜明心石真的能防止我昏过去,会不会是因为我昏过去这件事跟我身体没完全恢复有关系?如果只有在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情况下我才会在受到那种信息影响时昏过去,尽管那信息没使我身体受到实际损害,但远霜明心石在这种情况下就会把那种信息对我身体的影响‘判定’成对我身体不利的了?” 铁今绝道:“有可能。” 铁红焰说:“有些情况是我根据一些条件猜的,有些是凭空猜的,我目前也不知道该如何证明。也许猜到的这些东西起不到多大作用,但要是真遇到什么情况,想想猜的可能性,也许能对我判断下一步该怎么做有帮助。” “我也这样认为,所以我也一直在猜。”铁今绝道,“就算猜出来的跟事实不一致,说不定也能给了解事实提供一条路。其实,我觉得你想的也许会跟事实很接近。就像以前你猜一些事时那样,很多情况经常被你在随便猜的时候说中。” “我也希望我总能猜到事实。”铁红焰说道。 这时她想到了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问铁今绝:“舅舅,在你问我爹在地下空间里的感觉时,我爹没问你吧?” “没有。”铁今绝道。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我爹还不知道你在地下空间中出现过身体不舒服的感觉?”铁红焰又问。 “是的。”铁今绝说。 “别人也不知道吧?”铁红焰又问。 “对,也不知道。”铁今绝回答。 铁红焰仿佛松了一口气,说:“我觉得这件事目前是个秘密了,舅舅应该也不打算告诉其他人了吧?” “当然不打算了。”铁今绝道,“如果仅仅是与被控制心智者有血缘关系的人身处地下空间中时才会出现那些不舒服的感觉,那我出现过不舒服的感觉这件事已经成为一个判断依据了啊。” (两千七百六十七)仅有 铁红焰说道:“是这样的。尽管目前方士尚没说过与被控制心智者有血缘关系的人身处地下空间中时才会出现那些不舒服的感觉,但这并不表明方士无法知道这件事。” 铁今绝说:“对,万一方士已经考虑到这种可能但因为尚未确定便没说出来呢?或者方士之前不知道这点,但后来知道了呢?如果方士知道了这个,又了解到我在地下空间出现过不舒服的感觉,那就相当于知道了我与被控制心智者有血缘关系。族长已跟我说过他听了厉方士的话后怀疑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就是在暮夕阁顶层自尽者,不管族长是否确定被控制心智者就是在暮夕阁顶层自尽者,如果他得知我与被控制心智者有血缘关系的话,他都自然会联想到我是否与在暮夕阁顶层自尽的那个蓝甲人有血缘关系,而族长又知道在暮夕阁顶层自尽者是蓝甲人,这后果不堪设想!不光是我,还有你也一样可能面临危险,尽管你已经说了你是因为自己在地下空间练了内功才昏过去的,但是依族长的个性,你昏倒了,他便会怀疑你。我在地下空间出现了不舒服的感觉的事,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 铁红焰道:“可是除我和舅舅之外,已经有人知道了我在地下空间感觉到不舒服了。” “仅有东大夫一个人?”铁今绝问。 “是的。”铁红焰说道。 “你当时是怎么跟她说的?”铁今绝问道。 “我当时告诉她,我感觉好像身体多处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我说我起初觉得双眼发涨,头发沉,喉咙发干,接着觉得空气有点稀薄,然后觉得胳膊和腿有些酸痛,情况越来越严重。还告诉她昏过去之前,我的情绪越来越低落。”铁红焰说道。 “不知道东大夫有没有跟族长说过你当时的感觉,我想,如果她按照你当时告诉她的说法跟族长说了,应该不会再跟族长说你跟她说过的这些感觉吧。”铁今绝道,“但是尽管如此,还是跟她说一下这件事比较好。如果她不曾跟族长说过那些话,就告诉她以后也不要跟族长说。至于理由,你就告诉她,你已经跟族长说了你是因为自己在地下空间练某种武功的内功而昏过去的,然而你跟她说的那些感觉听起来并不像练内功导致昏过去的感觉,如果族长知道了会怀疑。要是她已经跟族长说了,那就不用跟她说这些了。” 铁红焰道:“这件事需要尽快告诉东大夫吧?” 铁今绝说:“我觉得越早越好,我现在就让人把东大夫请来,等她来了,你跟她说一下这件事吧。” 铁红焰问道:“好。” 铁今绝便出了内居,关好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让一个人去找东听宇了。 回到内居后,铁今绝再次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坐在铁红焰床边的椅子上,对她说:“已经有人去请东大夫了。” (两千七百六十八)跪下 说完,他便拿出了之前从弘风殿中带出来的资料,对铁红焰说:“这段时间我先跟你说部族里的事吧,你看这资料我带来了。” “舅舅又带了资料要跟我说部族里的事,最近部族里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啊?”铁红焰好奇道。 “你别多想了。”铁今绝道,“这些事我就是应该早些让你知道啊。你早知道有好处,没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你知道的多,也对你判断或处理其他事有帮助啊。” 铁今绝依然没想好该如何跟铁红焰说自己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极闪的事。 铁红焰说道:“可是我觉得舅舅好像特别急着告诉我。” 铁今绝心中一凛,想:我这样做是不是太明显了?其实按照我之前的计划,与这份资料有关的事是我要在下次与红焰见面时告诉她的,但我要跟她说的与这份资料有关事较少,很快就能说完,我刚才想着既然要来这里一趟,就顺便跟她说了。尽管这样有些明显了,可是我时间不多了,并不能因为这样做会引起她多想就不这么做啊。这种时候,分清轻重吧。在我离开人世之前把要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全都告诉她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我已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我只是目前还没想好怎么说,其实我也不用瞒得太刻意,没多大意义的,她早晚会知道的啊。 “也没特别急吧?就是带来了,跟你说说啊。”铁今绝道,“刚才说了,早些让你知道有好处嘛,这次的不多。” 说着,他就把手中的资料放在了铁红焰手上,指了指上面的内容,道:“你从这里看起吧。” 铁红焰看向了手中的资料,本来想再说什么,但注意力一下子被铁今绝指的资料上的那段内容吸引了,便没再说,而是“嗯”了一声便看起了资料。 接下来,铁今绝便跟铁红焰说起了与资料上的内容有关的事。 说完那些事后,铁今绝又跟铁红焰说了些话,便到了他需要离开去办另一件事的时间。他出了恒联居的内居,跟会宾厅照顾铁红焰的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会宾厅照顾铁红焰的人进入内居后,刚把门关好,去请东听宇的人就与东听宇一起到了会宾厅中。 请东听宇的人在会宾厅中敲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照顾铁红焰的人正在门旁边,便立即开门了。 两人跟照顾铁红焰的人打了招呼,照顾铁红焰的人问过铁红焰的意思后,便让那两人进入内居。 两人进去后跟铁红焰打了招呼,铁红焰让去找东听宇的人和之前在内居中照顾她的人出了内居。 东听宇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好后,走到了铁红焰的床边,突然跪在了地上,用较小的声音对铁红焰说:“多谢少族长救我一命!” 她这举动出乎铁红焰意料,铁红焰愣了一下,小声说道:“东大夫别这样啊,快快请起!” (两千七百六十九)红盒 说这话的时候,铁红焰想:莫非东大夫已经遇到我爹了?那……之前我说过的昏倒前的那些感觉,我爹不会已经知道了吧?不会的……我觉得东大夫应该不会说的。就像舅舅刚才说的那样,如果她按照我当时告诉她的说法跟族长说了,应该不会再说我跟她说过的这些感觉吧…… 东听宇并没立即起身,而是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红盒子,将红盒子打开给铁红焰看着,说道:“这东西叫‘延生神丹’,是我目前拥有的最珍贵的丹药,世上仅有一颗。我不知该如何报答少族长的救命之恩,便把我能送出的最贵重的东西送给少族长吧!少族长收下,我就起来,否则,我只有长跪不起了!” 铁红焰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你先起来吧。” “望少族长收下!”东听宇道,“我之前遇到了族长。少族长已经救了我一命!我若不把这个送给少族长,我心中会很不踏实!” “你也救过我啊!”铁红焰说。 “我每次给少族长治疗时,少族长都没生命危险,我并不算救过少族长。”东听宇说道,“望少族长收下!” 铁红焰看东听宇眼神坚定,觉得如果自己再不收下,东听宇真会一直跪着,她想在这个时候下命令让东听宇站起来,但又觉得要是这样,自己没收那东西,东听宇心中依旧会不舒服。 于是铁红焰接过了那个红盒子,道:“多谢东大夫,我收下了。快快请起!” 东听宇这才站了起来,对铁红焰说:“少族长,这延生神丹是一个懂法术的大夫炼成的,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在服用延生神丹后,在长期不吃任何东西只喝水的情况下,最多能活六个月的时间。一般身体健康的人都能服用,服用后一定有效,只是有个禁忌,以前会某种特殊的武功后来武功尽失的人在恢复武功后的三日之内服用会有生命危险。除此以外,其他任何身体健康人都可随意服用。那种武功的名字我并不清楚,所以我只能说,不管以前会的是什么武功,后来武功尽失的人在恢复武功后的三日内都不要服用,就肯定安全。” 东听宇想说的其实就是万辰舟当年练的那种武功,但东听宇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武功,于是为了安全,她便把所有武功都说进去了。 万辰舟当年因为不知道那种武功恢复后的三日内不能服用任何丹药,她服下了凝映丹,在服下凝映丹后又用了武功,便因此失去了生命。 铁红焰说道:“服了它,人连续六个月不进食还能活着,这东西着实非同一般,如此宝物,东大夫要是自己留着……” 东听宇听到这里又要跪下。 铁红焰看出来了,便赶紧打住刚才的话,说道:“我收了,我已经收了,请东大夫千万别再跪了。” 铁红焰说着便把那红盒子的盖盖上了,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自己床边桌子上的一个较大的盒子里,打算到时候放到自己个室中去。 (两千七百七十)站住 东听宇这才没再次跪下。她对铁红焰说道:“既然少族长收了,我就不跪了,但我还是要感激少族长的救命之恩!” 铁红焰请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再次向她确认服用延生神丹是否没有其他禁忌了。 东听宇在椅子上坐下,告诉铁红焰,除了刚才她说的武功恢复后三日内绝对不能服用的情况外,其他健康人服用没有别的禁忌。 铁红焰问东听宇什么时候见到了族长。 东听宇便将遇见铁万刀的大致时间告诉了铁红焰。 “在哪里见到的族长啊?”铁红焰问。 东听宇告诉了她,并说那时自己刚给另一个人治疗过,回去时正好经过那里。说的时候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铁红焰道,“当时族长说什么啊?” “族长在我后面说了一声:‘站住!’”东听宇说道。说的时候她再次感受到了当时那种紧张。 铁红焰说:“你呢?” 东听宇道:“我吓了一跳,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头叫了声“族长!”。 “然后呢?”铁红焰又问。 “然后族长靠近我,低声问我:‘今天给少族长查过身体了吗?’我说查过了。他问我:‘少族长醒过来了吗?’我说早就醒过来了!他让我你跟他过去。” “过去?”铁红焰道,“去哪里啊?” “当时我也不知道族长要去哪里,我直接答应了。”东听宇说,“接着族长就往旁边一处树林走去了,我非常紧张地跟在族长后面走。” “哪个位置的树林啊?”铁红焰问道。 东听宇对铁红焰描述了一番。 “哦,那里啊……”铁红焰道,“那地方平时僻静得很啊,当时没什么人吧?” “是的,真的很僻静。”东听宇说,“除了族长和我以外,一个人也没有。” “接着怎样了?”铁红焰问道。 “我跟着族长到了树林深处,族长就停住了,我也停住了。”东听宇说,“族长问我少族长是什么时候醒的,我说在我见到少族长时少族长就是醒着的。族长问我是在哪里见到少族长的,我说是在傲乾殿。族长问我是不是在内居中,我说是。族长问我少族长当时是不是在床上,我又说是。接着他跟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我说不知道。” “我正想问你族长为什么带你去那个地方。”铁红焰问道,“族长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先说当然是因为那里僻静,周围没人,又说:‘说少族长身体情况的事怎么能当着别人说,对不对?’我说是。族长便问我:‘你觉得就只有这一个原因吗?’我不敢回答,便问族长是否还有其他原因。族长说:‘你说呢?’” 东听宇想着当时铁万刀跟他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依然觉得可怕,但她并没怎么向铁红焰描述铁万刀的神情和语气,她很清楚铁万刀是铁红焰的父亲,她觉得不适合当着铁红焰描述出铁万刀凶神恶煞的样子。 (两千七百七十一)预感 虽然东听宇并没描述那些,然而铁红焰在听东听宇叙述过程的时候会想象铁万刀当时的神情。东听宇说的时候仍心有余悸,也没特意在铁红焰面特意维持一种冷静的感觉,铁红焰便仿佛看到了当时铁万刀令人感到恐惧的姿态。东听宇说出‘你说呢?’时并没有特意模仿铁万刀的语气,但说出来的语气依然能令人感到一阵寒意,铁红焰能想象得到当时铁万刀说时的情景,她眼前已浮现出了铁万刀阴着脸的样子。 她问东听宇:“你是怎么回答的?” 东听宇道:“我担心说错,依旧没敢立即说什么,只是自己嘟囔着‘其他原因……’,同时想可能是怎么回事。” 铁红焰听到此处便有预感,她估计铁万刀之后说的话可能会更令东听宇感到恐惧。 “接着怎样了?”铁红焰问道。 东听宇道:“族长跟我说,僻静的地方还有个好处就是不受干扰,周围没别人,就算是说话不靠谱的人都很容易被逼出靠谱的话来。他又说,如果没逼出靠谱的话来,就地惩罚也很方便。我说:‘是的,族长。’族长对我说:‘你胆子可真大啊!’” 听到这里,铁红焰感到了当时气氛实在紧张,一般情况下,族长说出别人胆子大,就说明他没多久就要放出狠话了。 东听宇继续说:“族长问我记不记得我昨天跟铁长老说过什么?我说记得,还问族长问的是哪方面的,族长说‘当然是你说得最不靠谱的那方面了!’又对说我‘你不要以为你跟铁长老说过的话我会不知道’,族长说虽然他很忙,但少族长的身体情况我自然要了解。还跟我说:‘你不要以为不当着我就可以随便说话!’” “那你当时是什么反应?”铁红焰问道。 东听宇道:“我当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没说什么,族长很快就又跟我说了其他的。” “说了什么?”铁红焰问。 “他这样问我:‘我想铁长老肯定跟你说过,你告诉他的关于少族长的身体情况,他到时候会报告给我吧?’我说是的。他又说:‘你在知道铁长老会向我报告的情况下说出的话,就相当于要对我说的了。’然后,他说,那我还敢说话不靠谱,是不是不把他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接着呢?”铁红焰问。 “接着,我说不是。”东听宇道,“然后族长就把我昨天说的话说了出来。就是我说的只要少族长不要长时间在地下待着就行,二十四个时辰内就没事,就算不是地下,阴冷潮湿的地方也不要待上超过二十四个时辰,正常情况下少族长的身体就不会受影响。然后族长问我昨天是不是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我说是,族长问我那些话是不是说话不靠谱的人说的,我说不是。族长说:‘“还敢说不是?!’我说事实就是这样的。” 铁红焰听到此处,感觉接下来铁万刀大概要发怒了。 (两千七百七十二)擂鼓 东听宇继续说:“族长跟我说:‘你还敢嘴硬!’还说:‘你已经知道少族长今天昏倒了吧!’我说我知道。” 在跟铁红焰说这话时,东听宇依然并没有刻意模仿铁万刀的语气,但自然而然就让人感到一股阴冷之气。 东听宇接着说道:“族长跟我说:‘那你还敢这么说?你不是说少族长身体不会受影响吗?怎么回事?’我说少族长情况非常特殊,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这样的。” 这个时候东听宇的样子显出她更加恐惧了,铁红焰通过她的神情变化感觉她接下来要说的大概是跟惩罚甚至生死有关的事了。 东听宇道:“这时候族长说:‘我就问你,少族长今天为什么突然会昏倒?’还说……” 言至此处,东听宇觉得心中比之前更紧张了,又没强迫自己表现得冷静,便停了一下。 铁红焰看得出来,虽然事情过去了,可东听宇提起当时的情景时依然会如在那个情境之中一样战战兢兢的。 东听宇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将气吐了出来,继续说道:“族长说:‘你现在要是无法立即告诉我个原因,我现在就杀了你!’他问我知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说知道。族长问是什么原因,我就……” 东听宇回忆着当时说话时心跳得很快的感觉,此刻她仿佛都能听到自己之前在面对铁万刀时心跳的声音。回想起来,她感到那声音就如多人同时擂鼓一样,而且是战鼓,接下来就会出现战场上的激烈拼杀。 “你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告诉我爹了?”铁红焰看她紧张,便把这话说出来直接问她了。 “是的。”东听宇道,“我……我就按照少族长告诉我的说法跟族长说少族长今日昏倒是少族长自己的原因。” 铁红焰问东听宇:“你说完这话后,族长是怎样的表现?” 东听宇回忆了一下,道:“我记得……族长愣了一下,好像在想什么,然后似乎就没那么生气了。他问我是少族长自己什么原因,还问是不是少族长没按我的要求做。” 铁红焰道:“族长听了你的话后很快就显得没那么生气了?” 东听宇说:“我觉得是这样的。” 铁红焰道:“然后怎样?” 东听宇说:“然后我说:‘族长,很抱歉!我仅仅了解到了是少族长自己的原因,并没诊断出到底是少族长自己的什么原因。’族长问我:‘现在的情况与你昨日跟铁长老说的并不矛盾了?’我说是的,并不矛盾。族长就跟我说,如果真是少族长自己的原因,那这次他就放过我了,还说他去问少族长。我就谢了他。他问我少族长醒来后身体如何,我说情况很好。他问我,跟去地下空间之前比起来怎样,我说没什么变化。族长又问我,少族长受伤后恢复得如何了,我说就像昨日我跟铁长老说的那样,少族长恢复得很好,比预想中的还要好些。” (两千七百七十三)全部 铁红焰说道:“族长听了有什么表现?” “好像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跟之前差不多,也没再生气。”东听宇道。说这话时,东听宇给铁红焰的感觉就像刚刚从战场上死里逃生一样。 “族长又问了你其他的吗?”铁红焰问道。 “问了。族长问我,少族长今日昏倒这件事是不是并没影响身体恢复,我说没影响。”东听宇道。 接着,她又跟铁红焰说了后来铁万刀当时问了她的几句话,然后说:“接着族长就说他先走了,还说他问问少族长,如果有其他问题,他再找我。我说了声‘是,族长!’,族长就离开了。” 铁红焰说道:“你跟族长之间的全部对话就是这些?” 东听宇回答:“是的,我全都告诉少族长了。” 铁红焰稍稍放松了点,心想:看来根本就没提到我之前跟她说的我在地下空间中的感觉,那我可以对她说以后不要让她告诉族长了。 尽管东听宇已经说了她把她跟铁万刀之间的对话全部告诉了铁红焰,但铁红焰需要引出那个话题,便还是说道:“族长从头到尾都没问你你给我诊断时我跟你说的我在地下空间时的感觉,对吧?” “是的,没问过。”东听宇说。 铁红焰道:“其实我刚才听你们的对话时,觉得族长也不大可能引到这个话题上来。以后你也不要把我当时在地下空间时的感受告诉族长了。” 东听宇道:“好。” “一言为定啊。”铁红焰说道。 “我答应少族长了,就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东听宇道。 她想,铁红焰跟她这么说,是不是因为铁红焰之前跟铁万刀说了什么,便说:“有一事,我想问问少族长。” “问吧。”铁红焰说。 “在我给少族长诊断之后,少族长见过族长了吗?”东听宇问道。 “见过了。”铁红焰回答。 “族长有没有问起少族长那个‘自己的原因’?”东听宇道。 “问了。”铁红焰说,“你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跟族长说的?” “有点想。”东听宇说,“但我也不知道我是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 “你觉得以后族长还会问你这个问题吗?”铁红焰问。 “我猜不出来。”东听宇道。 “如果族长问了,你觉得你是说出来好些,还是说我没告诉你好些?”铁红焰又问。 东听宇不知道该怎么说,道:“我觉得……我也不清楚。我不知道少族长是怎样跟族长说的。无论怎样,我认为以后我还是直接跟族长都说实话好些,不管少族长有没有告诉我,我到时候都跟族长实话实说,那样我应该不至于因为太紧张而说错话。” “那我是不是不跟你说更好啊?”铁红焰道,“这样你就可以说你依然不知道少族长昏倒那‘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因为我确实还没跟你说过。” 她明白铁红焰的意思,道:“少族长这样问我,就是想方便我跟族长说实话吧?” (两千七百七十四)收藏 铁红焰道:“是啊。我在想,如果族长不问你了,那你自然踏实。但如果族长以后再次问你是否知道了少族长昏过去的‘自己的原因’,我也觉得你最好跟族长实话实说,正如你自己说的,这样你应该不至于因为太紧张而说错话。要是我现在告诉你我跟族长是怎么说的了,到时候族长问起来,你还跟族长说不知道的话,是不是你会因没跟族长说实话而紧张啊?” 东听宇说:“确实如此。那……那我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吧?” 铁红焰说道:“你已经问起我这件事了,我还没告诉你。如果你觉得你不知道比较好,那我就不告诉你了。反正之前你跟族长说你也不知道我昏过去的‘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后,族长也没再生气,你之后依然不知道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东听宇道:“那少族长还是不告诉我比较好吧?” 铁红焰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不告诉你了。这样如果族长问起来,你也好跟族长交代。要是族长问你有没有问过少族长‘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就实话实说啊,反正你问我了,你就告诉族长你问过我。如果族长问你我是怎么说的,你就说你没问出来,这依然是实话实说。” “好的。”东听宇说。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正说着,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久响了。 东听宇一阵紧张,担心来的人是铁万刀。其实铁红焰在此,就算铁万刀进来了,东听宇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但是之前的事令她心有余悸,她这个时候都不敢看到铁万刀。 她问铁红焰:“现在我去开门?” 铁红焰点头道:“开吧。” 东听宇紧紧张张地开了门,发现敲门的人是武寻胜,便立即松了一口气。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后,武寻胜便进了内居,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武寻胜跟铁红焰打了个招呼,便问东听宇:“少族长的身体情况还好吧?” 东听宇连连点头。 武寻胜问道:“跟之前情况比起来,有什么变化吗?” 东听宇摇了摇头。 武寻胜知道铁红焰正跟东听宇说事情,便在离床较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候。 铁红焰与东听宇很快就把要说的说完了,东听宇便离开了内居,回去了。 武寻胜将门关好后,问铁红焰:“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啊?” 铁红焰看着他笑了一下,又比划了个手势,意在告诉他她现在很好。 她想去个室把延生神丹收藏起来,但想到就算自己去,也还是需要武寻胜扶着她,这样武寻胜会更辛苦,倒不如索性让武寻胜直接帮她把那个拿到个室中去。 于是铁红焰将装着延生神丹的红盒子拿了出来,指了一下自己的个室,比划着告诉他,她想将它收到自己的个室里去。 武寻胜道:“你想让我把它放到你的个室里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好的,我去放。你想让我把它放在什么位置?”武寻胜问道。 (两千七百七十五)腾云 铁红焰知道仅凭比划很难说清楚,先是示意武寻胜稍等一下,然后便拿起床边附近桌子上的一张纸,在纸上快速写写画画。 她将那张写画好了的纸拿给武寻胜看,指了指一个位置。 武寻胜道:“就放在这里?” 铁红焰点头。 “好。”武寻胜道。 他注意到了铁红焰画的那个柜子上放着的某个东西的下方是一朵云。那东西她虽然只是草草地画了一下,但跟铁今绝学画画学了很久,她随手一画便能画得不一般。 武寻胜觉得画上那东西甚是好看,下面那朵云她画得很有感觉。云上有人,腾云驾雾,令武寻胜感到一种仙气。 这时武寻胜想着放东西的事,尽管感到了那种仙气,却无暇顾及。 武寻胜拿了铁红焰个室的钥匙,进了她的个室,很快就看到了那个东西,发现铁红焰尽管画得非常简单,却捕捉到了那东西的精髓。下面作为底托的那朵云的确好看,不光是底托,那东西整体本身就能让人感觉到一种仙气。 此刻武寻胜想着赶紧将那装着延生神丹的红盒子放到铁红焰希望他放的地方,即使看到那东西也没立即多想。 他按照铁红焰说的将红盒子放好后很快就出来了,把铁红焰个室的门锁好后,将钥匙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往铁红焰的方向走的时候,武寻胜又看了一下之前铁红焰写画了的那张纸,看的时候他想到了之前自己在柜子上看到的那个底托是一朵云的仙气十足的东西,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仙云”两个字。 他走近铁红焰,跟她说已经放在了她希望他放的地方,然后问她那张之前她写画了的纸是不是可以烧了。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便开始烧那张纸,当看到火烧到了纸上那朵云时,他脑海里又蹦出了“火烧云”三个字,接下来,他便想到了以前某些日子时夕阳西下,晚霞漫天的样子。 铁红焰注意到了他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了。 武寻胜那张纸烧完后又坐在了铁红焰床边的椅子上。 铁红焰把另一张写了字的纸给他看,纸上有谢他的话。 武寻胜看后跟铁红焰说了几句话,说的时候神情依旧没显得轻松。 武寻胜看了看铁红焰的眼睛后,把那张纸还给了铁红焰。纸上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白,两人交流时铁红焰可以继续在上面写字。 见武寻胜是那副神情,铁红焰想要问他怎么回事,还没写,便听武寻胜说:“红焰,我想……” 铁红焰看着他,她那表情好像在对武寻胜说:“你又说一半。” “我想问你……”武寻胜依旧只说了一半,似乎还在考虑什么。 铁红焰在那张纸上写了个“问”字。 武寻胜问道:“你今日突然昏过去,会不会跟以前你一次次头痛有什么关系啊?” 武寻胜因为之前想到了“仙云”两个字,自然就忆起了以前铁红焰想找仙云泉位置的事,在他眼里铁红焰就是想用用传说中的仙云解决她头痛的问题。 (两千七百七十六)底托 其实在武寻胜这样说之前,铁红焰早就想过了这种可能,但那只是在跟铁今绝交流时两人谈到她姥姥前的事了。 在两人谈到她姥姥之后,铁红焰回忆起自己在地下空间时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想到了跟她姥姥有关的内容,又跟铁今绝交流了些别的,得知铁今绝在地下空间中感觉不舒服时也想到了她姥姥,她便感觉自己昏过去似乎跟她姥姥有关。 后来,铁今绝再次找她跟她交谈。他不仅跟她说了铁万刀在地下空间时没感到身体不舒服的情况,还告诉了她铁万刀认为厉凭闰在地下空间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他说他觉得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就是她姥姥,还跟她说了之前那些与“瀑布”有关的情况……两人说了不少事,在这次交谈后,铁红焰已经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在地下空间昏过去,跟地下空间很可能是给她姥姥设计的,而她自己又跟她姥姥有血缘关系有关。 她认为自己昏过去跟她姥姥有关与认为自己昏过去跟之前头痛的事有关这两件事并不矛盾,毕竟昏过去这件事不一定仅仅由一个原因引起。铁红焰当然知道多个原因引起她昏过去是很有可能的,但是自从她认为自己昏过去跟她姥姥有关后,她很快就觉得这件事与她之前头痛的事没关系了。 此刻忽然听武寻胜这么说,她依然觉得她昏过去的事跟她以前头痛的事没关系,但如果她直接告诉他没关系,又搞得好像她知道了自己昏过去是什么原因了一样,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问武寻胜为什么这么想。 武寻胜说:“我就是刚才看到你画的,还有那个东西本身,就突然想到了。”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他是看到她画的什么以及什么东西本身想到的,毕竟她之前快速画出的画上东西并不少。 武寻胜告诉她,就是那个底托是一朵云的东西。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问武寻胜为什么看到那个就想到了。 武寻胜说:“因为想到了你以前下令不让我做的事……” 他又只是说了一半。 见铁红焰正看着自己,他很快又接着说道:“那东西看上去仙气十足的,底托还是云……” 尽管武寻胜又没说完,但铁红焰听到他的话里有“仙”有“云”,就立即联想到了“仙云”,想到了以前自己想找仙云泉的事。 她想:他刚才提起了我以前头痛的事,又说他自己想到了以前我下令不让他做的事,那应该就跟找仙云泉有关了。他现在说一半,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不愿意他再提跟仙云泉有关的事吧? 虽然感到自己想的没错,但铁红焰想听武寻胜说出来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在纸上写字她表示希望他把怎么想的说出来。 武寻胜问:“要是提到以前你就不愿意听我提的呢?” 铁红焰想:他问这话该不会是又想说找仙云泉的事吧? (两千七百七十七)先提 铁红焰的确不希望他再次提找仙云泉的事。她早就知道仙云和余云都无法解决她头痛的问题,知道他如果去找会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但她是通过使用幻缨枪法意传了解到这件事的,如果说出来会产生严重后果,她根本就无法告诉武寻胜原因,那次她便下命令禁止他去找了。 铁红焰想:他既然能问我“要是提到以前你就不愿意听我提的呢?”这样的话,就说明他应该会很谨慎吧? 武寻胜又说:“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东大夫交代过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必须考虑你的心情,免得影响你身体恢复,我不希望我提到什么会令你不高兴。” 铁红焰觉得他都这么说了,便应该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什么她特别不愿意听人提起的事了。她又写了些字,让武寻胜说,还表示她此刻没那么容易不高兴。 武寻胜看铁红焰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便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想到什么了?”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他说出来她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 武寻胜道:“你觉得我想到了什么啊?” 他知道铁红焰不喜欢他提仙云,便主动问,如果铁红焰自己说出来,那就是她先提的了。 铁红焰感觉出了武寻胜这么说就是不希望跟仙云泉有关的事是他自己先说出来的。她明白武寻胜的想法,觉得这样也好,如果她自己先提,武寻胜心中不容易有什么负担。 于是她在纸上写了“仙云”两个字,然后把那张纸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看到便想:她果然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没立即说话,点了一下头。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起了字,表示她已经先说出来了,他说起来也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了。 武寻胜又想:就连我希望她自己先提仙云这样的事,她都已经猜到了。 他倒是也不觉得新鲜,两人总是很默契,他知道她总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而她也曾表示他总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这时武寻胜痛痛快快地说:“刚才我就是看到那东西充满仙气,底托又是一朵云,我便想到了仙云,那自然就会想到以前找仙云泉的事,然后就会想到你头痛的事。”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看着他,没写什么。 武寻胜见她并没其他表现,继续说道:“你以前不止一次出现头痛的情况,但又不让别人知道,我担心会情况变得更严重,担心这次你突然昏过去是变得严重的表现。” 铁红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武寻胜说道:“红焰,我想知道……” 铁红焰在纸上写字表示让他说。 武寻胜说:“我想知道……你是否了解你头痛是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看着她,目光里满是关心。 铁红焰想:以前我是一点都不能透露,现在我已经知道他是站在我这边的,情况便跟以前不一样了,当然,那种我说了就会产生严重后果的话我肯定依然不会说,但…… (两千七百七十八)藏事 铁红焰曾经使幻缨枪法中的绝地心法意传,从那“前辈”那里了解到了自己头痛产生的原因,前辈曾经告诉她,她头痛之事属奇特现象,在严重到一定程度之前大夫根本看不出问题。如果她把她被妖王所伤后再做那种事就会引起头痛这情况说出去,那么以后她再想做那种事也做不成了,但是那样的话,她也不会再因做那种事而出现头痛的现象了。那“前辈”说的“那种事”是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的事,她自然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否则以后就无法继续转移蓝甲人了。 后来,她再次使用幻缨枪法中的绝地心法意传,从那“前辈”那里了解到了仙云泉出了问题且无法恢复,到处移动无法释放仙云了,只能释放余云,无论是余云还是仙云都无法解决她头痛的问题。她还从那个“前辈”那里得知了她万万不可将仙云泉已无法恢复的事外泄,否则她以后就会做不成改变大环境的事了。 她心中一直藏着那些事,哪怕对了解她用幻缨枪法将蓝甲人救走的人,她都绝对不能说。每次有人跟她提到跟这种事情沾边的情况,她说话都会小心翼翼。 这时她自然不会跟武寻胜多说,然而她觉得这次武寻胜仅仅是问她是否了解,并没有问她了解到的具体内容,她确定就算自己说了“是”,武寻胜也无法知道她了解的是什么。她感觉如果自己告诉他她了解自己的情况,并告诉他让他放心,他以后就不用那么担心她了。 铁红焰想:虽然我也不知道头痛的事情目前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但我确实了解我头痛出现的原因啊,他只是问“你是否了解你头痛是怎么回事”,他又没说问的到底是出现原因还是其他的,对于出现原因,我确实是了解的啊,那我告诉他我了解就行了,万一他再问别的,我不说就可以了。 因此,铁红焰只是在纸上写了个“是”字。 武寻胜看到她这么写,先是觉得这是好事,紧张程度降低了些,然而他立即想:她了解不代表问题就容易解决啊!其实她这样回答后,我知道的情况跟以前比也没多大区别啊。以前她想找仙云泉并不表明她了解自己头痛的情况,传说中仙云泉也不是专门治头痛的,但那时我已经觉得她大概是了解自己头痛情况的了。在那之前我就感觉她对自己头痛的情况有所了解,那次她头痛时能说出“你要是敢把我抱回去找大夫,你必死无疑!”这样的话,说不定就是因为她了解。然而今日我倒是也没白问,以前只是我觉得她了解,没听她说过,今天是她自己告诉我她是了解的。可是……她到底了解到了些什么呢?她是不是不能说出来?她做大事不容易,危险一直都在,有些事她是只能藏在心里的,她的秘密很多,我以前用侦隐术时也只是了解了一部分而已。 (两千七百七十九)欣喜 武寻胜看着她,欲言又止。 铁红焰知道他大概想接着问她话,也看着他。 武寻胜想:我想问她问题,是不是要先问一下她能不能说?这样的话,就算万一我想问的问题会令她不高兴,只要她表示不能说,我不再问了就是,这样也不至于会因为令她不高兴而影响她身体恢复。 于是他问:“我想,有的事,你不让别人知道肯定有你的理由。你在这种处境下,有的话肯定不能跟别人说……” 听到这里时,铁红焰感到他总是很理解自己的。 “所以我在问你具体问题之前会先问一下你是否方便告诉我。”武寻胜继续说道,“你可以告诉我你头痛的原因吗?” 铁红焰浅笑着,摇了摇头。 武寻胜道:“你知道原因吗?” 铁红焰依旧浅笑着,点了点头,又在纸上写了字,表示让他放心。 武寻胜说:“你是否知道让自己不再头痛的方法?” 铁红焰想:我从前辈那里得知,只要我把头痛的原因跟别人说出来,我便再也无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了,这样我以后也永远不会头痛了。这就是让自己不再头痛的方法啊,我的确是知道的。然而,我肯定不能用这样的方法啊。虽然不能用,那我也是知道的啊,我告诉他我知道,他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自己知道。 武寻胜听后一阵欣喜,想:之前她想找仙云泉,大概是因为她找不到其他方法吧,莫非后来她找到方法了?那简直太好了! 他显得有些兴奋,问:“那太好了!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方法吗?” 铁红焰浅笑着,再次摇了摇头。 武寻胜说:“那你能否告诉我如果你用了那种方法什么时候能解决你头痛的问题?” 铁红焰还是浅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再次在纸上写字,告诉武寻胜,她心中有数,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担心了。 然而写的时候,她想:我心中的确有数啊——我知道我肯定不能用那样的方法。 写完字后,她给武寻胜看那张纸时,显得很放松,好像真没什么事了一样。 武寻胜看她那是那样的状态,的确有些高兴,尽管他也不确定她是不是为了让他不再担心才这样的,但他确实放松了很多。 他正要考虑要不要再问些别的,铁红焰看出他似乎放松了,便跟他说起了其他方面的事,话题就这样被铁红焰结束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古索殿内。 铁万刀跟向司彬说了些话后,问起了很多年前一些情况。他想知道跟地下空间有关的事,此时又不方便直接跟他说,便希望绕着弯子引向司彬说出来,然而引来引去,向司彬都没提到地下空间的事。 铁万刀便跟向司彬说起了暮夕阁,提到了那里的地下室,接着便借着地下室的话题说:“我觉得地下这种地方有些不一般。我虽然了解铁仓廷的很多地方,但总觉得会有自己了解不到之处。你是否知道铁仓廷地下有什么神秘之处啊?” (两千七百八十)花匠 “神秘之处?”向司彬道,“其实我觉得暮夕阁的地下室就挺神秘的。” “怎么神秘?”铁万刀问。 向司彬说:“族长,我能想到的,都是以前大家都听说过的事。” “你说说。”铁万刀道。 “我倒不是因为那里是地下室而感到神秘,我就是觉得,既然暮夕阁顶层曾经有个蓝甲人自尽,很多人说那里闹鬼,那暮夕阁本身在我看来就是个神秘之处了,那里的地下室在我看来,就很不一般了。”厉凭闰说道。 “你说这些怎么跟没说似的?”铁万刀道,“你有没有听过铁仓廷其他地方地下神秘的说法?” “听过,但都是一些人随便传的。”向司彬道,“类似这样的说法,铁仓廷不少地方都被传过。” “比如呢?”铁万刀问。 “比如某个位置地下有宝藏啊,里面都是亮晶晶的东西,比如某地花总是开得很好是因为地下埋着死去的花匠啊……”向司彬道,“大都是这些不靠谱的。” 铁万刀说道:“你怎么知道不靠谱?” 向司彬说:“因为我对那些地点有些了解,比如被说地下有宝藏的地点,那里下面其实就是个空地室。花总是开得很好的那个地点,跟光照条件有关。” 铁万刀道:“你还听到过更奇特的吗?” “更奇特的……其实很多人都在传一些听起来就很假的事情,我都没往心里去的。”向司彬说道。 铁万刀说:“那有没有你往心里去了的奇特的事情啊?” 向司彬想了想说道:“一些书里说的事我倒是觉得挺靠谱的。” “举几个例子。”铁万刀说道。 向司彬随便说了些,铁万刀说:“全是以前我知道的,有没有我没听说过的。” 向司彬又举了几个例子。 铁万刀道:“算了,又是这种,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你还是拿几本这样的书给我,我自己看吧。” 向司彬答应后,便拿了几本书,递给铁万刀时说:“希望族长能在这些书中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铁万刀接过那几本书,随便翻了几下,道:“好吧,我先看看。”说完便把那些全都放在自己来时特意带着的袋子里。他来古索殿本来就想找些这方面的书拿回去看。 “族长为什么突然想找这方面的新鲜感了?”向司彬问道。 铁万刀说:“我自然是想了解更多以前的奇事啊。既然你没说出些别的,那就算了。如果我想了解更多这方面的事,你觉得我问哪些人更容易问出来啊?” 向司彬跟铁万刀说了几个人,两个人又说了些话,铁万刀便离开了古索殿。 他回到霸空殿后便进了自己的卧室,先是把那几本书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放在了一旁,打算到时候再看。然后就开始翻以前他父亲给他留下的那些秘密的东西,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他翻着翻着便找到了他父亲以前记录过一些东西的纸。 铁万刀一张一张地看,觉得看过的那些纸上说的大多是他了解过的事。 (两千七百八十一)地陷 翻到后面,铁万刀发现了有些纸上画着图,上面还有字,字迹跟之前他看到那些的不同。 这时铁万刀心想:这些东西我以前都看过,当时没觉得怎样,如今想来倒是感觉有点奇怪,其他纸上的字体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这些有图的,那上面的字都不像我爹写的? 他拿起一张纸看了看,上面写着“可”,“不可”之类的字。 铁万刀想: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跟我爹当年的命令有关吗? 他又看了一张纸,上面只有一个“定”字。 他继续翻,翻了很久都没发现什么其他令他觉得明显可以作为线索的东西。 他把东西往回放,将那些有图的放在容易拿的位置,决定等有时间再看看。铁万刀觉得那些有图的以后也许能使他了解到什么信息。 就在要把最后一张图放在最上面后,他突然发现那张图上画的一个很大的东西很像瀑布,但他并不确定是不是。 他想:如果这是瀑布的话,这也太大了吧,在整张纸上占了这么大一块。 在疑似瀑布的东西附近,铁万刀看到了一些线条,他觉得那些线似乎表示的是他在地下空间瀑布附近看到的东西,他并不确定是这样,然而由于当日去过了地下空间,看到了瀑布周围的情况,他这种感觉就非常明显。 然而他又想:为什么只画瀑布附近的东西,没画其他的? 他又拿起了一张图,看那上面画得也非常简单,盯着仔细看了看,并没看出那张图上画的是什么,他觉得自己没看出是什么来也许正是因为盯的时间过长了。他之前也盯着图上的“可”字看过,盯时间长了他甚至觉得这个字他都不认识了。他倒没因此觉得奇怪,毕竟以前他就有这样的经验——有的很熟悉的字看时间长了,反而会觉得陌生。 他决定收起来先做其他事,等过些时候再看,便把那几张图全都收好了。 铁万刀想立即议事厅,他的一个手下过一段时间会到霸空殿的议事厅向他报告事情,之后他还要继续处理部族里的事。 他拿着之前向司彬给他的书到了议事厅中,将那些书放在了桌子的抽屉里。他认为那些书对他来说可以算是闲书了,他觉得在做正经事感到累的时候看一看,也许能缓解疲劳,他还想说不定自己就能在看那些“闲书”的时候于不经意间发现什么以前没注意到的有用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敲门声,心想:还没到时间呢,他这么早就来了? 打开门后,他发现是另一个手下。 那个手下告诉铁万刀,铁仓廷内有个地方发生了地陷现象,还死了个蓝甲人。 铁万刀忽听此消息,着实一惊,感觉不妙,问道:“在什么位置?” 那个手下描述了一番。 铁万刀一瞪眼,道:“你说什么呢?” 手下有些惊恐,说道:“族长,您问我地陷是在什么位置发生的,我说的……就是那个位置啊。” (两千七百八十二)曲线 “你这么说,你觉得谁能听懂啊?”铁万刀问。 “那……我……”手下道,“我重新说一遍。”接着,他便用另一种说法描述了一下那地方。 铁万刀还是觉得他没说明白,道:“还是没说清楚啊。” “那……”手下说,“族长,要不然,我……我给您画出来吧?” “行,你需要画多长时间?”铁万刀问。 “很快的。”那手下说道。 铁万刀便把画画用的东西给了他,同时说道:“就剩这么几张小纸了,大纸我还要去那边拿,麻烦。这么大的纸够你画的吗?” 那手下一看纸真的不大,很想说可能不够,但又不敢说,只是道:“我尽量画下吧。请问族长,我在哪里画?” “就在那张桌子上画。”铁万刀道。 那手下便过去飞快地画了起来。 然而那手下并不擅长画画,当他把画给铁万刀看的时候,铁万刀并没一眼看出画的是什么地方。 “你说说,你这叫干什么呢?”铁万刀问。 “族长,我在画地陷的位置。”手下道。 “这画怎么看啊?”铁万刀问。 手下指着他画了个圈的地方说道:“就是这地方。” “你在纸上画了个圈,告诉我这就是地陷的位置?我能看出什么来?”铁万刀问道。 “不是啊,族长,这圈周围我还画了那里的其他东西,您看啊,这个是……”手下道。接着他便一点一点地跟铁万刀说了起来。 “草丛?”铁万刀道。他根本看不出来他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的草丛。 “是的,那附近确实有草丛。”手下道。 铁万刀不仅想不出来他画的是什么地方的草丛,还觉得他画的也不像草丛,为了防止手下觉得自己不熟悉那个地方,铁万刀说道:“你画的这几根怪毛就代表草丛了?那我画个圆圈说是你的脑袋行不行啊?” “抱歉,族长,我画得差点意思。”手下道。 “差点意思?”铁万刀说,“你画成这样还能叫差点意思?” “那个……不能叫差点意思,应该说……很差……很差劲!”手下说道。 “你以前画画给别人看时,别人看得出来你画的是什么吗?”铁万刀问。 “看得出来。”手下道。 “真的假的?你举个例子,你画什么人家看出来了?”铁万刀道。 “线。”手下说,“那次我画的是弯弯曲曲的线,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废话!”铁万刀道,“随便一个人,拿起笔来,闭着眼睛都能画出弯弯曲曲的线。就算我在狗尾巴上绑上笔,让笔着地,狗一走路都能在地上画出弯弯曲曲的线来。” 那手下本想跟铁万刀说另一次他画的画被人看出来的情况,但看铁万刀已经瞪着他这么说了,便知道自己如果再多说就容易被惩罚了,于是只是点了一下头。他有点后悔之前跟铁万刀举例时举了弯弯曲曲的线这个例子,然而他知道自己说了那次其实也没什么错,因为那次是别人看的画后最快看出他画的是什么的一次。 (两千七百八十三)快画 那手下也不敢说什么,有点害怕地看了一眼铁万刀便低下了头,准备再在纸上画点什么。 铁万刀说:“你要画什么啊?” 那手下道:“想再画点周围的东西,这样可能能让人看明白。” 铁万刀说道:“画。” 手下便画了起来。 然而快速画了一些后,由于纸小,那手下画到了纸边还没画完,差一点就画到纸外面去。 要是画到纸外,就画到桌子上了,那手下赶紧刹住了。 手下知道如果自己把墨弄到桌子上便可能受到铁万刀惩罚,便赶紧把另一张纸张放在了那张纸旁边,让另一张纸的一小部分与这张纸的一小部分重叠,这样,就算他画到外面,也不至于把墨弄到桌子上了。 铁万刀看到这一举动,说:“我刚才问你这么大的纸够不够你画的,你怎么不说不够?” 手下道:“没敢说。” “胆小!”铁万刀道,“有什么不敢的?” 手下抬起头看向铁万刀说:“刚才族长都说就剩这么几张小纸了,大纸还要去那边拿,麻烦。那我岂能麻烦族长啊,我这么画也行。” 铁万刀想:不麻烦我肯定是对的,我还真是懒得去拿。 然而铁万刀已经说手下胆小了,为了自己的面子,这时便没告诉手下这样是对的。看手下把两张纸拼接在了一起,只有靠近纸边的一小部分重合了起来,拼出了一张较大的纸,便说:“其实拼起来就是大纸了,完全够用,是不是?” 手下说:“是的。” 铁万刀道:“你还非得等画到边缘了才把另一张纸跟它接起来,要是从一开始就接起来,这不就是一张大纸了吗?” 手下道:“也是。” “行了,快画!”铁万刀道。 “是。”手下说。 说着,他又快速画了些,把一部分东西画到了那张纸外面。 铁万刀这时又突然感到自己有一种在跟手下抬杠的感觉,他觉得手下原本也没做太过分的事,又开始怀疑自己出现这样的反应是否跟自己练功走火入魔的事有关系。 手下停笔,指着自己的画跟铁万刀说起了一些景物。 这时铁万刀才大致了解到了那是什么位置。 问了几句后,铁万刀指着画上的一个方向问:“再往那边走,就到七星醉仞亭了吧?” “是的,族长。”手下说道。他庆幸自己连画带说的终于使铁万刀了解到他说的是哪里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尽管他画时速度飞快,说话也快,从进议事厅开始到此刻也没用多一点时间,然而在铁万刀知道他画的是什么地方之前,他感觉时间过得极慢。那段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自己的方式让铁万刀知道他说的是何处,也不知道如果到了最后自己还是并没让铁万刀明白,那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地陷之处在这里,那你指指七星醉仞亭的大概位置应该在哪儿?”铁万刀道。 铁万刀早已想到大概位置,但为确定自己的判断准确,便让手下自己指。 (两千七百八十四)纸外 “在纸外面了。”手下一边考虑着大致距离一边说道。他没敢立即指,担心自己指那个位置不合适。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在纸上画的不同东西之间的距离其实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 “废话,当然是在纸外面!”铁万刀道,“要是在纸里面,那里地陷的位置也太近了啊!”说的时候语气中透着烦躁。 起初铁万刀刚刚看出他画的是哪里时,心中就是一震,心想:可不要离七星醉仞亭近啊!要是真离那里近的话,是不是又是件不吉利的事? 他暗暗希望其实手下画的并不是他想的地点,然而听了手下后来说的话,他就觉得自己之前想的没错,那地点离七星醉仞亭并不算远了。这时他心中便已有些烦躁了。在他让手下指七星醉仞亭的位置时,他自然希望手下接下来指的位置不仅在纸外面,而且要在纸外面距纸上画出地陷之处较远的地方。看着手下那没敢立刻指的样子,又听他说出“在纸外面了”后,他感觉手下那样子就跟要指在纸外距纸边一点点的地方一样,突然就感到一阵烦躁。 然而说完“要是在纸里面,那里地陷的位置也太近了啊!”后,铁万刀觉得之前自己那么想其实一点道理也没有,接着便怀疑自己之前突然感到烦躁时跟手下那么说是不是也是跟自己因练那种武功出现了走火入魔的现象有关。 手下也没想到自己仅仅说了句“在纸外面了”这么正常的话,铁万刀就突然用那种语气说话了,心中更害怕了,他担心自己指的位置不能让铁万刀满意。 “是……”手下道。 “那你倒是指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铁万刀瞪了手下一眼说。 他内心依然烦躁。 铁万刀总觉得一些当着自己面做事的人拖拖拉拉的,不够干脆。有时看到那些人那种瞻前顾后的样子,他就觉得烦,他认为这样的人浪费时间,还缺乏魄力。 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些人在当着他做事的时候与在其他情况下做事的状态并不一样。 有的人于别处在正常情况下做事的确是很利索的,因为心中没负担,然而在他面前就不一样了,当着他做事不得不小心翼翼,因为说不准做了什么让他看不顺眼了,或者在他觉得该做什么事时没立即做,都会受到他惩罚。就算是一些平时胆大的人,当着他做事也不得不谨慎。然而就算是很谨慎了,也不一定能完全避免引起铁万刀不满。在铁万刀因练功出现走火入魔的现象后,这种情况更明显了。很多人明明可以很快地做完事,却由于人在铁万刀面前,心中充满负担,行动上就会受到影响,做事时不敢轻易下手,便会给人一种跟自己平时做事风格截然不同的感觉。铁万刀有时会因身边的人做事慢而挑剔他们,甚至惩罚他们,然而他从不觉得其他那些人做事慢跟铁万刀自己有极大关系。 (两千七百八十五)远近 有些人知道铁万刀希望别人做事快,便尽量快速做,想给铁万刀留下好一点的印象,就像这个手下,虽然不擅长画画,但当着铁万刀的面他依旧画得飞快。然而铁万刀并不是只要求别人做事快,他还要求别人要做得好,要令他满意。有些人做快了便不容易做好,就算做得又快又好,也不一定就不会被铁万刀挑毛病,也不一定能令他满意,所以很少有人能保证自己当着铁万刀做事不被责怪。有些人就算已经尽量快速做了,做的时候被铁万刀责怪后,由于心中有了负担,整个过程也会被拖慢。因此有些人便不刻意求快了,会侧重于令自己不受责怪。 这个画画的手下之所以一上来就会快画,是确实是想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他做事快,而且他画画就算慢下来,画出来的水平跟快画出来的也没多大区别。他尽力快做了,后来也通过画和说让铁万刀看出是哪里了,却还是会因为不敢立刻指而被铁万刀说成了磨磨蹭蹭。 他也没别的办法,听铁万刀嫌他慢,他一紧张便立即一指。 看到他指的地方,铁万刀觉得倒是离七星醉仞亭够远了,可跟他自己想象的地方并不一样。 “你确定是这里吗?”铁万刀冷冷地说道。 刚指了完,那手下就意识到自己指的位置似乎离那地陷之处过远了,于是指尖往离地陷的位置近的地方移了移,说道:“差不多吧。” 然而手下的指尖朝离地陷之处近的位置移的时候,铁万刀便感到一阵焦虑。手下的手指离地陷之处越近越,铁万刀不舒服,觉得非常不吉利。 指尖停住的那一刻,手下认为差不多了,然而铁万刀却觉得那位置比他之前想象的离地陷之处要近。 他内心的焦虑更加明显了,宁可手下指的是之前的地方。 铁万刀不能说出自己的那种焦虑,便只好怪手下改变了指的位置。他不耐烦地说道:“到底是哪儿?我让你指一个位置,你挪了多远?” “差不多就是这里。”手下道。 其实他也没法指得非常准,因为他画的那些东西之间的距离本来都不是那么恰当,他最后所指的地方也就是他觉得差不多的地方而已。 “那你刚才指的呢?”铁万刀问道。 “那个……远了。”手下说。 “你怎么不看准了再指?”铁万刀又问。 “我怕族长等太久。”手下道。他的确是因为铁万刀说他磨磨蹭蹭的才在没想好的情况下就指了的。若不是看出铁万刀着急,他也不会那样。 “怕我等太久就乱指?”铁万刀道,“你之前都已经那么慢了,还差这一会儿?做事前不能想好了吗?这也就是让你在纸上指个位置而已,你指错了还能挪一挪,要是别的事呢,弄错了的话就一定能改吗?要是改不了,你承担得了后果吗?” 手下不料铁万刀竟因为他指个位置引出了那么多话,说到了那么远。 (两千七百八十六)几天 连铁万刀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怎么说出了这些,他感到此刻自己这样好像真的跟练那种武功走火入魔有关系,因为他觉得很难忍住。 然而他还想继续说。 “我说话呢,你怎么没反应?”铁万刀又说道。 手下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说:“抱歉,族长!” 铁万刀心想:真是奇怪了,一个个的做事慢,做得不怎么样,然后就会跟我说抱歉!说抱歉有什么用,就不能一次把事情做得让我满意吗? 其实在他面前做事的一些人跟他说抱歉并不都是因为那些人真错了什么,他们只是为了防止自己被惩罚就说了。 铁万刀虽然此刻这么想,但每次别人跟他道歉的时候,他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种觉得自己有面子的感受。他甚至觉得,能让别人这样跟他道歉也是因为自己足够强大。如果其他人不跟他道歉,他便会想别人到底有没有真正把他放在眼里。 “知道了,不用指了!”铁万刀道。 手下才战战兢兢地把手收回去。 铁万刀问:“那里发生地陷之前,有没有发生别的事啊?” 铁万刀感到那里出现地陷实在不大吉利,所以希望是人为造成的,觉得那样的话后果可能没那么严重。 “听说换了个人看着那些建筑用的材料。”手下道。 “建筑材料放在那附近了?”铁万刀问。 “是的,那些东西本来是要运到七星醉仞亭旁边放材料之处的。他们说,管事的人说七星醉仞亭旁边那个放材料之处已不适合堆过去更多材料,就没让人把那些材料立即运过去。地陷之处正好有没什么人的地方可以放那些材料,还不会挡路,所以管事的人就让人把那些材料暂时放到那里了。”手下说。 “为什么说七星醉仞亭旁边那个放材料之处已不适合堆过去更多材料啊?”铁万刀问。 “我也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他们就说是管事的人说的。”手下道。 “你没亲自问问管事的?”铁万刀问。 “我想问,可管事的人当时不在。”手下回答。 “你知不知道去哪里了?”铁万刀又问。 “我问别人了,他们说不知道。”手下说。 “发生地陷的地方,那些材料有没有受影响?”铁万刀问。 手下道:“有一部分材料陷了下去。他们正打算把那些砸在蓝甲人身上的材料弄出来。” “弄出来干什么啊?”铁万刀问。 “打算等需要用的时候再运过去。”手下说。 “运过去?”铁万刀道,“他们还打算用砸在蓝甲人身上的材料建七星醉仞亭?” “我也不知道。”手下道。 “那些材料他们会很快就用吗?”铁万刀问。 “肯定不会。”手下说,“因为之前堆在七星醉仞亭旁边的那些材料还没用完,还轮不上用这次这些,估计要等几天才会用得上。” “你赶紧去跟他们说,陷下去的那些建筑材料单放着,不要运到七星醉仞附近!”铁万刀没好气地道。 (两千七百八十七)拼接 “是。”手下道。 手下觉得应该可以离开了,算是松了一口气,还没走,便听铁万刀又加了一句:“现在就去通知他们,回来向我报告。” 刚听到铁万刀又出声时手下吓了一跳,还以为又要听到什么对他不满的话,发现是这句时才彻底放心,再次说了声“是”后,长出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铁万刀望着之前手下画的画想着事情,刚用手动了动手下后来“拼接”上的那张纸,便忽然想到他之前在自己个室中看到的那些图,想着那些图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会不会如果合着看就会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这时之前跟他说好了来此处的手下到了,向他报告了事情,那手下离开后,他很想去看看地陷之处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他觉得那地方离七星醉仞亭不远,又怀疑当日自己的一些行为跟走火入魔的现象有关,他担心自己在频频出现走火入魔现象的情况下去那种他觉得已经不吉利的地方会造成什么危险,然而他又不确定是否真的不适合去,便想先问问方士,然而当天他又已有其他计划,于是便又派人通知厉凭闰,让厉凭闰次日再来见他了。 铁万刀在议事厅中继续处理部族里的事。 处理了一会儿,他想休息休息时,便拿出了从向司彬那里拿来的书翻了翻。 过了一段时间,之前根据铁万刀的意见去通知让那些人把陷下去的那些建筑材料单放着,不要运到七星醉仞附近的那个手下便回来向铁万刀报告了。 得知那些建筑材料还在原地,并没有人将它们运到七星醉仞亭附近去,铁万刀心中便不似之前那般焦虑了,他又问了问手下那边的情况。手下知道的情况有限,但把了解到的全都告诉铁万刀了。铁万刀越听越觉得此事不大正常,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之前乐愉说的那个给连伯苑调理身体的方士,他之前就想打着看望连伯苑的旗号去了解一些情况,此刻便决定立即去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进了声瑞殿后,铁万刀跟连伯苑的手下说了些话,得知此刻连伯苑正在一个房间里,按照之前方士告诉他的做。 铁万刀问:“大概还有多久?” 连伯苑的手下告诉铁万刀很快就会完成。 铁万刀又问:“都有谁在那房间里?” “只有连长老和庆方士在里面。”连伯苑的手下回答。 这时,乐愉从那边走了过来,看到铁万刀后跟他打了招呼。 铁万刀跟乐愉说了几句话后,便问:“连长老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乐愉道:“方士说恢复得不错。” “就是刚才连长老手下说的那个庆方士说的?”铁万刀问道。 “对。”乐愉回答。 “一直都是这一个方士给连长老调理身体?”铁万刀问。 “是的。”乐愉道。 “庆方士的身体情况恢复得如何了?”铁万刀又问。 “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明显比之前好了。”乐愉回答。 (两千七百八十八)多礼 “在你看来,庆方士今日的情况与之前比起来有什么不同?”铁万刀问道。 乐愉说:“之前他不能继续给我爷爷调整身体,今天已经可以了,但有些事依然不能做。” 铁万刀看着乐愉手中端着的壶,问道:“你是要把这东西给连长老送进去?” “是的。”乐愉道,“但是要等他们开门后我才能进去。” “庆方士给连长老调理身体应该会用到法术吧?”铁万刀问。 “是,一定会用到法术的,关上门后他们不能被打扰,就跟用法术有关。”乐愉说。 “这是药?”铁万刀指着乐愉手中的壶问道。 “是的。”乐愉回答。 “是给连长老服用的吗?”铁万刀问道。 “对。”乐愉道。 就在这时,那房间里的门忽然开了。 庆方士看到了门口的乐愉和铁万刀,一愣。 “庆方士,这是族长。”乐愉介绍道。 那方士立即向族长问好,然后介绍自己姓庆,名仰仑。 在房间内坐着的连伯苑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很费力地起身,扶着东西一步一步地朝铁万刀走过来,跟铁万刀打招呼。 乐愉赶紧进去,把手中的壶放在桌子上,扶着连伯苑。 铁万刀看到连伯苑走来时有些辛苦,便说让他不用过来,让他坐下休息。他心中却暗暗觉得自己很有面子。 连伯苑笑着谢过铁万刀后,乐愉扶他坐下,他邀几人到房间内说话。 庆仰仑本想去别的房间,但看族长的意思是让他也进去,他也不好推,只好跟着进去了。 连伯苑示意乐愉把门关好,乐愉便去关门了。 关好后,乐愉坐到了连伯苑旁边。 铁万刀说他之前已从乐愉那里知道连伯苑的事,是来看望连伯苑的。 连伯苑又谢了铁万刀。 之前连伯苑在跟乐愉交流的时候,就了解到了乐愉路上遇到铁万刀的事,知道了她已把发生的事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问连伯苑身体情况,想听他自己怎么说。 连伯苑认真回答了一番,字里行间透露的就是他身体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但还需要进一步调理。 他们正说到这里,乐愉便起身把壶里的药倒到杯子里,给连伯苑喝。 铁万刀看连伯苑那副样子,觉得他身体并不像自己说的那么好。 铁万刀便问庆仰仑,连伯苑的身体情况如何。 庆仰仑的说法跟之前连伯苑的说法一致。 在连伯苑问庆仰仑的过程中,乐愉已经给连伯苑喝了一杯又一杯药。连伯苑喝得很快,那壶里的药很快就不见了。 铁万刀本来考虑要不要表现出怀疑来,但还是想知道真相,便对连伯苑直说:“刚才连长老起身并不方便,但还是起来了,其实不用那么多礼。” 他这么说纯粹就是为了说连伯苑起身不方便,好听他如何应对,根本就不是觉得连伯苑不需要站起来,尤其是当着庆仰仑那个第一次见到他的方士时。如果当时连伯苑并没起身,铁万刀虽然也不会表现出什么,但就会觉得自己没那么有面子了。 (两千七百八十九)怪我 连伯苑与铁万刀共事多年,非常了解铁万刀爱面子到了什么程度。他当然知道如果自己当着庆仰仑的面没起身,就会让铁万刀感觉到没给足他面子。此时忽听铁万刀这么说,他立即便明白铁万刀说的话重点显然不在其实不用那么多礼上。 连伯苑想:看来族长是觉得他看到的跟我说出的情况不符合了?可是他并不知道我平时跟此刻情况不同啊,庆方士刚刚给我调理了身体,在刚刚调理后,我就是这样,喝下那些药后,过一会儿就不会这样了。看来我必须跟族长说了,不然他还以为我欺骗他。族长突然来看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族长,其实我没那么严重,见到族长,刚才我那么做事应该的。要是一般情况,我起身丝毫不困难,刚才我之所以起身困难,是由于庆方士刚刚给我调理了身体。在调理后有这样一个过程,我喝下那些药后,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连伯苑道。 “连长老是说,刚才那样是暂时的?”铁万刀问,“是因为刚刚调理完身体?” “正是。”连伯苑道。 说着,连伯苑便看向了庆仰仑,对他说:“你跟族长说说这个情况,免得族长担心我的身体。” 连伯苑实际上想的是让庆仰仑赶紧说一下,免得铁万刀以为他身体实际上就是那样,免得铁万刀以为他之前跟他说谎。 庆仰仑立即对铁万刀说:“这次我给连长老调理身体时会用到连长老自身的能量,消耗还是很大的,给他调理后,连长老便会暂时出现那种显得很虚的情况,在喝下刚才乐月央给他喝的药后,连长老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 铁万刀问道:“这次?也就是说以前不是这样吗?” 连伯苑想:族长到底是想了解些什么啊? 庆仰仑道:“是的。以前不这样。” “为什么这次会这样啊?”铁万刀表现出了一副很关心的样子道。 “怪我,都怪我……”庆仰仑说,“要不是我那次给连长老调理身体时出现了问题,导致我也受到了一定伤害,我也不需要用这次这样的方法给连长老调理,那连长老在我给他调理后就不会出现有一段时间身体显得很虚的情况了。” 铁万刀想:他主动说到了上次的情况,我就借着这个机会问问。 “之前从乐月央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我一直很关心连长老的身体,上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铁万刀问道。 庆仰仑说:“其实上次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是出了奇怪的状况,连长老晕倒,醒来后又睡着了,但是在乐月央的帮助下,问题解决了。” 铁万刀问道:“你到现在都不清楚那次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奇怪的状况?” 庆仰仑道:“我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仅仅是有一定想法。” 铁万刀问:“什么想法?” 庆仰仑看向了连伯苑,想了解他是什么意思。 (两千七百九十)没测 连伯苑说:“我知道你不确定,但是既然族长都问出来了,那你就把你猜想的说出来吧。” 庆仰仑道:“我猜想的……万一跟事实相去甚远,也无妨吗?” 庆仰仑看了看连伯苑,又看了看铁万刀。 “无妨。”铁万刀道,“反正只是猜测。” “我猜,这铁仓廷里有人作法,导致气场有些变化。”庆仰仑说,“我按原计划给连长老调理身体会在一般情况下铁仓廷的气场中进行,后来发现竟然那样,我便猜是不是铁仓廷的气场有了些什么变化。” 铁万刀说:“你通过作法测出过铁仓廷中的气场吗?” 庆仰仑道:“并没测过,我是在发生上次连长老那件事后才这么猜的。” “为何不测一测?”铁万刀问。 “上次发生那种事后,我也受到了伤害,便无法测了。”庆仰仑道。 “那次的事对你的影响也挺严重的?”铁万刀问。 “是的,族长。”庆仰仑说,“出现上次的情况后,我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能到室外去,一出去便不安全了。” “你在很多方面都受到了影响?”铁万刀问。 “是的。”庆仰仑道。 “那在这种情况下,你今日给连长老调理,对你自己来说难道不危险吗?”铁万刀又问。 庆仰仑说:“我没用以前那种方法,所以不危险。如果用的是以前那种方法,自然就会有危险了,而且对连长老也不好。” 铁万刀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上次连长老晕过去,醒来后又睡着的事是否跟你以前用那种方法本身有关?” 庆仰仑听到此处心中一紧,心想:族长怎么这么问啊,这还当着连长老的面呢啊!虽然我那种方法没问题,但族长这么问了,就容易引起连长老怀疑我啊。 “不会的。”庆仰仑坚定地说道。 “你如何确定?”铁万刀问道。 “以前我一直都是用那种方法给连长老调理身体的,根本就没事。”庆仰仑说,“我对那种方法非常了解。再说,要是考虑到有危险,我也不会给连长老用。” 铁万刀问连伯苑:“连长老,除上次出现的那种事之外,庆方士用以前那种方法给你调理时,你出现过其他反应吗?” “并没出现过。”连伯苑说道。 铁万刀问乐愉:“乐月央,庆方士以前给连长老调理后,连长老的状态看上去怎么样?” 连伯苑想:族长怎么一遍又一遍地问啊?问了庆方士之后,问我,问过我还要问乐愉,他就这么不相信吗?在上次我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也不是没多想,我也怀疑过庆方士的方法是否有什么问题,但那仅仅是因为出了上次的事,以前庆方士给我调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了解一些情况,回忆一下以前的事,我就不似之前那般怀疑庆方士了。此时我怎么觉得族长比我当时更不相信庆方士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族长怀疑跟庆方士有关啊? (两千七百九十一)每次 乐愉回答:“以前调理后,爷爷的状态看上去很好。” 铁万刀问:“每次都是?” 连伯苑想:族长竟然问得如此详细! 乐愉道:“是啊,每次看着都很好。庆方士以前用那种方法给爷爷调理后,并不需要经历那个过程,爷爷的状态就会一直都挺好的。” 铁万刀表现出关心连伯苑的样子,对他说道:“这次的方法,庆方士以前从没试过?” “是的。”连伯苑道。 铁万刀问庆仰仑:“在刚才给连长老调理的过程中,你没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吧?” “请族长放心,完全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庆仰仑说。 “其实我不仅关心连长老,也关心你。”铁万刀道,“毕竟你说你之前也因为那件事受到了一些伤害。” “多谢族长!”庆仰仑回答。 铁万刀说:“为什么你不等你完全恢复再给连长老继续调理?” 庆仰仑道:“那样虽然会对我自己好些,但是对连长老并不好。” “哦?”铁万刀想继续了解。 庆仰仑说:“上次调整到那个程度后,我在等连长老恢复,在连长老恢复到一定状态后,越早给连长老进行下一步调整,对连长老的身体越有利。尽管这样对我会有些影响,我又不得不采用其他方式调整,调整后连长老还会临时显得有点虚,但这样实际上是对连长老有好处的。现在连长老的状态就比刚才好很多了,再过一会儿,连长老就跟平时一样了。” 铁万刀看向了连伯苑,发现是比之前看着好多了,问:“连长老此刻感觉如何?” “的确好多了。”连长老说。 铁万刀看向庆仰仑,说道:“我看着也觉得连长老好多了。”他说这话倒是实话,但说出来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此刻别显得太奇怪,另一方面是为了问接下来的话。 铁万刀接着问道庆仰仑:“连长老恢复得如此快,跟刚才乐月央给他喝的药有关吗?” 庆仰仑想:族长是什么意思啊?我不确定怎么回答更好,就直接说吧。 “有关。”庆仰仑道,“但就算没有那种药,连长老也会很快就显得不那么虚的,也就是说就算连长老不用那种药,调理后出现的反应也会消失。” “那种药起的是什么作用?”铁万刀问。 庆仰仑说道:“在我给连长老调理身体后,加速调理后出现的反应消失的速度,除此以外,还有巩固刚才我给连长老调理身体的成果的作用。” “如果连长老不曾服下那种药,多久能恢复?”铁万刀又问。 “比服药长一点。”庆仰仑道。 “那种药对连长老只有好处吗?”铁万刀问。 “只有好处。”庆仰仑说。 连伯苑听铁万刀问如此细致,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族长到底想了解什么事啊?他问这些就是为了关心我?族长是这样的人吗? 庆仰仑也觉得奇怪,心想:族长是不是不相信我,认为我会对连长老不利? (两千七百九十二)起疑 庆仰仑觉得就算铁万刀真是这么想的其实也不新了,毕竟那天连伯苑出现了晕倒后醒来又睡着的怪事,庆仰仑知道自己有可能被怀疑,毕竟铁万刀并不熟悉他。就连跟他熟悉的连伯苑本人在出现那样的特殊情况后都曾怀疑过他,他看出后也觉得正常,他也只好用行动证明自己没想对连伯苑不利。在他觉得连伯苑终于不似之前那般怀疑他了的时候,又听到铁万刀当着连伯苑那么问,庆仰仑心中有些不舒服,担心连伯苑因为听了铁万刀的话再次对他起疑。然而连伯苑的反应还是令他欣慰的,不管怎样,连伯苑没当着铁万刀表现出怀疑他的样子,每次说的话也没对他不利。 铁万刀又问乐愉:“上次我遇到你时,你拿的草药是刚才给连长老服用的吗?” “不是。”乐愉回答。 “那是做什么用的?”铁万刀又问。 “是庆方士用这种方法作法过程中我爷爷服用的。”乐愉说道。 铁万刀问庆仰仑:“作法过程中,连长老需要服药?” 庆仰仑道:“是的,正因为出现了之前那样的事,连长老才需要在我为他作法的过程中服药。” “那药本身与作法有关?”铁万刀又问。 “是。”庆仰仑说。 “我之前听乐月央说过,方士跟她说过,拿草药需要跟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去做这件事,而且拿过草药后那一路我都不能让草药离开自己,不可以给其他人拿。”铁万刀问庆仰仑,“这是庆方士告诉乐月央的?” “正是。”庆仰仑回答。 铁万刀又看向乐月央,问道:“那天你就是按庆方士说的做的?” “是。”乐愉回答。 铁万刀又问庆仰仑:“你给连长老作法时,连长老服了乐月央那日拿的草药?” “对,刚才我给连长老作法的时候,他服下了。”庆仰仑说道。 “作法过程顺利吗?”铁万刀问道。 “顺利。”庆仰仑说。 铁万刀看向了连伯苑,说:“在庆方士给你作法之前,他告诉你他作法时会有哪些感觉了吗?” “告诉我了。”连伯苑说道。 “连长老在庆方士作法过程中出现的感觉跟庆方士之前说的一致吗?”铁万刀又问。 “一致。”连伯苑回答。 “那就令人放心多了,希望下次连长老的身体早日被庆方士调理好,也希望庆方士早日恢复正常。”铁万刀表现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说道。 本来就面带笑容的连伯苑这时笑得更明显了,点头道:“多谢族长关心!” “连长老对铁仓部族来说如此重要,一定要保重身体!”铁万刀道,“我特意来此一趟就是为了看望连长老,了解连长老的身体情况,这样我才能放下心来。” 尽管这么说,但实际上铁万刀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关心连伯苑的身体。他问得那么细,也是为了探一探情况。在问那些话时,铁万刀一直在注意每个人的神态,想通过这些了解连伯苑与庆仰仑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两千七百九十三)口吻 看了一会儿后,铁万刀通过观察感觉到连伯苑和庆仰仑看上去的确没什么令人怀疑的地方,他感觉庆仰仑纯粹就是来给连伯苑调理身体的一个方士。然而他想到之前暮夕阁发生的事,依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觉得连伯苑和庆仰仑又不是乐愉那样的年轻人,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来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反应,说不定他们都是在他面前做样子的。 尽管乐愉在他眼中是他所说的“年轻人”,除了铁万刀、武寻胜等少数年轻人在他眼里不一般之外,铁万刀暗暗觉得其他一些年轻人就是容易考虑不周,就是容易把事情想得简单,就是容易被人利用还不知道。 他的手下中也有年轻人,尽管有些人也并没做过什么显得很不合时宜的事,他依然会猜测他们处事经验不足,心中对他们依然会有一些看法。所以,当他让有些手下做事时,他有时会表现得很严厉,想用自己的威严引起手下重视。他觉得在引起了手下重视的情况下手下做事会更小心,就算是平时做事欠考虑的手下,做的时候也会多考虑考虑。有时他还会以一副很有经验的口吻跟手下中的年轻人说话,好像自己这样说了之后,年轻人就会从他那里学到什么。其实在他那样与年轻人说话的时候,他心中会有一种自己很有面子的感觉。 在曾经跟乐愉交流的过程中,他感觉乐愉这个年轻人会考虑不到很多事情,然而他跟乐愉说话时的口吻与跟自己手下中的年轻人说话时的口吻是不同的,因为他觉得暮夕阁的事甚是奇怪,他一方面觉得乐愉这个年轻人考虑事情会考虑得不周到,另一方面又对她有所怀疑。尽管看着乐愉说话的样子时,他觉得乐愉真的不像暗中做过些与暮夕阁有关的不为人知之事的人,甚至不像了解别人做过那种事的人,然而他也无法就这样直接相信她。 因此,在铁万刀观察几人神情的时候也不会不观察乐愉。他想了解庆仰仑是否与暮夕阁发生某些事有什么关系。他想了解,如果有关系,是不是连伯苑策划的。还想了解,如果有关系,乐愉到底是否知道连伯苑和庆仰仑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之前就想直接问跟暮夕阁有关的情况,但还没想好,觉得如果问得太早倒是容易打草惊蛇。 在与几人交谈并观察几人神情之后,他心中的谜团并没完全解开,他还要继续想办法了解一些。 铁万刀看连伯苑此时已经显得不那么虚了,又说:“看上去,连长老现在的气色比之前更好了,一点都不显得虚了,是不是调理后出现的反应已经不见了啊?” 铁万刀很想确定之前他们说的那些话是否全是真的。 连伯苑此刻感觉甚好,于是迅速站了起来,走向了铁万刀,对他说:“族长,我现在就感觉调理后出现的反应已经消失了。” (两千七百九十四)管用 连伯苑来回走动,显得非常轻松。 “我跟之前的状态显然已经不一样了吧?”连伯苑道,“能看出来吧?” 见连伯苑起身干脆利落,走路步伐矫健,好像在用自己的动作告诉族长自己此刻状态好得很,庆仰仑松了一口气,感觉连伯苑大概不会再怀疑自己了。 连伯苑的状态改变明显,铁万刀自然看出了与之前不同,于是笑着说道:“的确不一样了,真是可喜可贺!看到连长老这样,我便没那么担心了。我已经了解连长老的情况了,连长老坐下吧。” “是,族长。”连伯苑答应后便立即坐在了椅子上。 在连伯苑坐下时,铁万刀的目光再次快速扫了一下另外三人的表情。他觉得连伯苑笑得跟刚才差不多,庆仰仑显得很踏实,乐愉显得很轻松。 他看到的情况仿佛都在告诉他,给暮夕阁作法的事与乐愉无关,甚至与庆仰仑与连伯苑都完全无关。尽管如此,可铁万刀依然不会觉得事情就这样简单,他暗想:万一乐月央不知道,另外两个人在装若无其事呢?乐月央上次遇到我后,我跟她说了那么多,连长老也从她那里了解到了上次的事。我跟乐月央说过我会看望连长老,连长老知道我会来看望他,如果他本来策划了什么,那他一定早就跟别人说好,做好了准备。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他会想办法不让我看出来。 铁万刀觉得如果自己再不问些跟暮夕阁有关的情况,恐怕很难仅仅通过观察看出什么来。尽管他依然担心打草惊蛇,但此刻这房间里是一份其乐融融的气氛,他觉得只要自己说的话别太过明显,应该也不至于显得过于突兀。 于是铁万刀问乐愉:“在今天庆方士给他调理前,连长老的状态如何啊?” “也很好。”乐愉回答。 “自从连长老那次睡着后醒来,是不是状态越来越好了啊?”铁万刀又问。 乐愉回忆了一下,道:“嗯,应该是这样。可以肯定的是,我爷爷没再出现什么问题。” 连伯苑想:族长怎么又这样“关心”我?他想通过问这个引出什么话来? 铁万刀说:“你也算帮了连长老大忙了啊!” 乐愉微笑道:“我尽力了。要不是庆方士告诉我那样的方法,我当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时候可着急了。” 铁万刀看向庆仰仑,说道:“看来庆方士说的让乐月央去一趟暮夕阁那种方法非常管用啊。” “幸好如此啊!当时我也急得不得了,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出现那样奇怪的事。其实我一直非常愧疚,我要是能阻止之前连长老晕倒后醒来又睡着的事发生就更好了,然而真的没办法,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出现那样的事到底是不是因为铁仓廷里的气场发生了变化。我是真想测一测,但是由于上次受到了伤害,我实在测不了,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庆仰仑道。 (两千七百九十五)扫过 铁万刀问:“你之前没试试用别的方式对暮夕阁作法吗?” 他表面上好像问的是跟连伯苑有关的事,实际上是想绕着弯子问出那个给暮夕阁作法者到底是不是他。 庆仰仑回答:“没有啊。” 铁万刀说道:“不能试吗?” 庆仰仑说:“确实不能试,我因上次的事受到了些伤害,还没恢复。在乐月央按照我说的做之后,连长老的问题就解决了,也不需要我作法了。” 铁万刀说道:“也是,不仅如此,你后来都不能到室外去。” “是啊。”庆仰仑道,“多亏连长老让我一直住在声瑞殿了。” “连长老一向会为他人考虑。”铁万刀道。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扫过连伯苑,表面上好像也没特意做什么,实际上又观察了一下连伯苑的表情。 他感觉连伯苑笑得挺自然的。 只听连伯苑说道:“族长过奖了。” 铁万刀又对庆仰仑说:“其实,这次乐月央按照庆方士说的去暮夕阁那么做,便使连长老醒来了,跟庆方士对暮夕阁的了解是分不开的。在发生这次的事之前,庆方士就很了解暮夕阁吗?” 连伯苑想:族长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暮夕阁发生了什么事,而族长怀疑是庆方士做的? 庆仰仑倒是没觉得多奇怪,直接回答:“并不了解。” 铁万刀问:“在发生连长老这次的事情之前,庆方士以前从来都不曾给暮夕阁作法吧?” 问的时候,铁万刀若无其事地看着庆仰仑,实际却在认真观察他的反应。 庆仰仑这时感觉到有点怪了,心想:为什么问我以前是否不曾给暮夕阁作法啊?他这么问真的是因为我请乐月央去了暮夕阁吗? “以前我不曾给暮夕阁作法啊。”庆仰仑道,“如果不是出了连长老这件事,我都想不到自己会因为这个而对暮夕阁那地方有些了解。” 铁万刀这时也觉得这话容易令庆仰仑多想,便说:“庆方士是当时出了那样的事后现了解暮夕阁情况的?” “是的。”庆仰仑道。 铁万刀说:“那庆方士的作法水平实在厉害啊!我之前还想,是不是因为以前就给暮夕阁作法了解过那里呢。其实以庆方士的水平,根本不需要提前了解,只要当时作法便可知道了。” 铁万刀说这话的时候表现得很自然,好像自己纯粹就是在感叹庆仰仑作法水平高一样。 庆仰仑道:“多谢族长!”尽管他心里想了些其他的,然而只是说了这样的话,好像纯粹就是在感谢铁万刀夸奖他一般。 铁万刀的确看不出来庆仰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又问:“庆方士受到的那些伤害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啊?” “具体的我也说不准。”庆仰仑回答。 “这些天庆方士一直都不曾离开声瑞殿?”铁万刀又问。 “是啊,没法离开。”庆仰仑回答。 铁万刀道:“希望庆方士早点恢复。” 庆仰仑说:“谢族长!” (两千七百九十六)康强 铁万刀又问:“在庆方士恢复后,到时候就想上哪里就能上哪里了,就能用以前那种方法给连长老调理了吧?” “是的。”庆仰仑回答。 铁万刀说:“到时候庆方士有办法测出连长老到底为什么会出现之前那种事吗?” “我也不好说。”庆仰仑道。 “你之前猜是铁仓廷里有人作法导致气场有些变化,你觉得这气场导致的变化会不会影响铁仓廷其他方面的情况啊?”铁万刀问。 庆仰仑回答:“如果真是气场发生了变化,便有可能影响。” “若真是如庆方士所猜的那样,有人在铁仓廷里作法导致气场发生了变化,那么这种事会是什么人做的呢?”铁万刀问。 庆仰仑说:“估计是作法水平很不一般的人做的吧,一般人会作法的人很难导致出现那样的情况。” 铁万刀又跟他们说了些话,越来越觉得声瑞殿的人根本就不像与对暮夕阁做过手脚这种事有关的,他觉得自己就算继续探下去也探不出什么来了。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拿出了一个小圆盒,交给了连伯苑。 “盒子里有一瓶贵重的‘康强粒’,还有说明。连长老按照说明把适量康强粒放入温水中,让它形成糊,然后把糊敷在说明上写的一些穴位上,便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这便是我此次来看望连长老要送的东西。”铁万刀道。 康强粒的确甚是贵重,但铁万刀有不少,有些放在自己的卧室中,还有一些放在议事厅的抽屉里。在铁万刀这次来声瑞殿看望连伯苑之前,他也来不及准备其他的东西,便随手拿了康强粒,原本打算一进来就先送给连伯苑的,但铁万刀太想了解那些情况,竟一时间忘了先把这东西拿出来送给连伯苑了。 铁万刀心中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刚进来的时候连如此重要的事都忘了?这东西我原来想的就是一进来就给连长老啊!我先给他这个,才更像来看望他的啊!我到底怎么回事?还好我后来想起来了,要是没想起来,我直接把这东西带走了,那不是容易让他们认为我纯粹就是来这里探一些情况的吗?我可要注意啊! “多谢族长!”连伯苑说着便从铁万刀那里接过了康强粒。 “我本来想准备些其他东西,但想来想去,还是这东西对你来说最有用。”铁万刀说道。 “族长为我费心了!”连伯苑说道。 铁万刀对庆仰仑说:“我以前问过别的方士,如果有人处在接受作法期间,用这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禁忌,那方士说没有,因为康强粒不算是药,只能算是对身体好的东西。我知道这些才会大胆将它送给连长老。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庆方士看一看,这东西是否适合连长老服用。” “好。”庆仰仑道。 连伯苑对铁万刀说:“我现在就给他看看?” “是啊,这样我才放心。”铁万刀道,“那里面有说明的。” (两千七百九十七)凄厉 连伯苑对庆仰仑说:“你过来看看。” “是,连长老。”庆仰仑道。 庆仰仑走到了连伯苑身边,连伯苑看着铁万刀说道:“我现在就打开了。” “当然了,你打开看看。”铁万刀道。 连伯苑打开那小圆盒子后,看到了里面的小瓶和说明,把说明给庆仰仑看。 庆仰仑看说明后,又拿起了那小瓶,问连伯苑:“连长老,我拿出一粒看看。” 连伯苑道:“有必要吗?” 庆仰仑听了这话有点犹豫。 铁万刀道:“让他拿出来看看,这样踏实。” 庆仰仑便从里面拿出了一粒,说道:“我对这粒默念一句咒语,了解了解它。” 连伯苑说:“还用这样?” 铁万刀想:这庆方士还真是挺认真的,我必须表现出希望他认真了解的样子。 于是铁万刀说道:“庆方士如此认真是好事,连长老就让他默念咒语吧。” 庆仰仑默念了一句咒语后,点了点头,对连伯苑说道:“的确适合连长老服用,这东西实在不一般,对连长老的身体大有裨益!” 连伯苑对铁万刀说:“太感谢族长了!” 铁万刀说道:“我今天来看望连长老,我关心连长老的情况,也希望能做些对连长老身体有益之事。” 连伯苑道:“族长如此关心我,我甚感荣幸!” 接着连伯苑从庆仰仑手中拿过了那粒康强粒,又把小瓶盖好放回小圆盒中,对乐愉说道:“乐愉,你一会儿给我准备些水,我很快就要试试。” 说完,连伯苑小心翼翼地把已经拿出来的那粒放在了桌上一个精致的空碗中。 “我知道了,爷爷。”乐愉回答。 几人又说了些话,铁万刀又要离开。 刚要走,铁万刀便听声瑞殿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怎么回事?”铁万刀问。 “乐愉,你去看看。”连伯苑说道。 乐愉答应后便立即出了那个房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敢去。 “我也去看看。”铁万刀道。 因为如此,连伯苑也只好跟了出去,庆仰仑也跟在了后面。 几人刚一出去,便看到几个声瑞殿的人正跟乐愉说话,乐愉道:“我去看看!” 连伯苑道:“乐愉,你先站住,先别过去了,我先问问怎么回事。” 乐愉依旧有些想往那个方向走,但当着族长,便只好站住。她想:那不是昆中珏的声音吗?她到底怎么了? 乐愉很是关心发出声音者,因为昆中珏跟乐愉很是熟悉,乐愉很喜欢她,觉得她对自己很好。 那几个人先是赶紧跟族长问好,然后跟连伯苑说:“那个昆中珏是个骗子!她竟然是个蓝甲人!” “什么?!”连伯苑一脸震惊说道。 乐愉的心咚咚跳得非常厉害,她万万没想到昆中珏会是蓝甲人,她知道如果她真是蓝甲人的话,以前一直以铁仓人身份出现的她一定会受到严重的虐待。她心中甚是着急,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把昆中珏怎么了,然而她不能表现出来,她记得自己曾经跟铁红焰一起做过什么事情。 (两千七百九十八)剁手 此刻她甚是难受,感到自己已经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表现了,她担心别人看出她在担心昆中珏,假装愤怒地说道:“怎么能这样?!然后对之前说话的那个声瑞殿的人说:‘她真的是骗子啊?’” “回乐月央,昆中珏真是骗子!她的手指甲变成了蓝色的!”那人道,“他们已经剁了她的双手,但还是能看出她的指甲是蓝色的!乐月央放心吧,她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乐愉心上如遭重锤后又被刀割,她担心自己在铁万刀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表现,怕自己被别人看出来,立即往声音传来的地方飞速冲去,一边冲一边说:“她竟然骗了我这么久!” 连伯苑认为乐愉因被骗而生气,便没怪她冲过去。 铁万刀听到此事后更是愤怒,他立即就想到了当年方飘兰的事,对连伯苑说:“这种蓝甲骗子,就得立刻杀死!蓝甲人如此骗铁仓人,必须分尸!我去看看!” 连伯苑让庆仰仑先回自己的房间了,便跟着铁万刀以及另外几个声瑞殿的人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了。 乐愉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附近,还没问是哪个房间,便看到一个房间里有血淌了出来。 她脚步变得沉重,但知道后面铁万刀、连伯苑以及另外几个声瑞殿的人都跟来了,如果自己不去,似乎表现不出自己的愤怒,便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还没进那个房间,她便听到了房间里几个声瑞殿的人说话的声音。 “反正都已经死了!” “没气了!” “活该!” “真是找死!” “再来一刀!” “狠点!” “反正也是要分尸的,还不如就在这里分尸!” “可是把房间弄脏了不好收拾!” “那倒是!” “幸亏这是空房间!” “一会儿还不好抬呢!” “抬什么抬?不如让狗叼走!” “你确定狗能把尸体弄到河里去?” “到时候还不得是我们抬!” “真恶心!” 乐愉听的时候便想象到了残忍的情景,越走越慢,她实在不想看到了。 知道铁万刀、连伯苑以及其他几个声瑞殿的人已经过来了,乐愉觉得不继续走不大合理,于是硬着头皮走向了那个房间。 “乐月央!” “乐月央,你来了!” “她是个蓝甲人,她骗了我们所有人!” “我们已经把她的双手剁下来,她已经死了!” “她就该是这个下场!”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乐愉看到房间里情景的那一刻,心像被火烧着一般痛,眼泪差点就出来了。 地上,昆中珏的两只手都已与身体处在不同地方,那两只手上的指甲都是蓝色的。 昆中珏显然已经死了,但依然睁着眼睛,表情吓人。她身上还在汩汩地往外淌着血,浑身到处是被刀剑砍过的痕迹。 乐愉担心自己此刻的表现不合适容易暴露自己对蓝甲人的看法,引起别人怀疑自己,便压着嗓子喊道:“气死我了!简直不是人!恶心死了!” (两千七百九十九)黑罩 乐愉喊这话的时候的确表现出了强烈的愤怒,然而她说“气死我了!”时,心中想的是“随意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令我愤怒至极!”,她说“简直不是人!”时,心中想的是“对另一个生命如此残忍,简直不是人!”,她说“恶心死了!”时,心中想的是“这样的环境简直恶心死了!”。 之前快要落下来的眼泪已被强烈的怒气逼了回去,她异常愤慨!本来看到昆中珏那被人砍得不成样子的的尸体和淌着的血时她也感到了一阵带着恐怖的凉意从足底冲向头顶,然而此时此刻,极度愤慨将那些都冲淡了。她霎时间感到世上有个黑暗坚硬的罩,她恨不得立即用掌宇通界功将黑罩彻底击碎。 铁万刀说:“看到如此可恶的蓝甲人这个死法,倒也还算解气!” 乐愉看了一眼连伯苑的脸。 此刻连伯苑笑着对铁万刀说:“是啊,她这就是活该啊!”接着,他立即对那几个声瑞殿的人说:“赶紧收拾了,这房间以后还是要干干净净的才行!” 那几个声瑞殿的人纷纷答应。 刹那间,乐愉感觉到连伯苑的笑容可怕至极!她一直都知道她爷爷是个爱笑的人,尽管知道她爷爷的笑容有时候并没那么真实,有时候是笑里藏刀,但是在面对她的一些时候,她爷爷笑容还是会让她看到慈祥的。然而这时,连伯苑在那个被声瑞殿的人砍得惨死的人附近笑着说“是啊,她这就是活该啊!”时,乐愉觉得他很陌生,好像那一瞬间,她找不到自己的爷爷了。她当然知道她爷爷对蓝甲人一向是什么态度,但这次,她才算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那笑容里的恐怖。 乐愉心中难受极了,又担心自己到时候控制不好自己表现出的样子而露出什么马脚,赶紧说道:“族长,爷爷,我先去弄康强粒了!” 她难过得连这句话都是很艰难地说出来的,毕竟族长在此,她就算情绪再大都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自己跑开,那样的话,如果被铁万刀认为她不把他放在眼里就麻烦了。以前连伯苑经常叮嘱乐愉在见到族长的时候要怎么做,也跟她说过不能怎么做,因为那样会被铁万刀看成不把他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乐愉当然想直接回自己的房间,但之前当着族长答应了连伯苑给她弄康强粒,此时她虽然表现出了气愤,但如果她连之前答应了连伯苑的事都不做了,便会令人起疑。再说康强粒是铁万刀给连伯苑的,乐愉便觉得更不能不赶快进去弄了。 铁万刀“嗯”了一声后,连伯苑道:“去弄吧!这孩子都被这蓝甲骗子气成这样了!” 乐愉实在忍不住了,转身就跑到了之前庆仰仑给连伯苑作法调理时所在的那个房间。 铁万刀道:“你们听连长老的,收拾干净,可不能让一个蓝甲骗子把房间弄脏。你们到河边,扔尸体之前再分尸吧。” 那几个人纷纷答应了。 (两千八百)掺杂 连伯苑将铁万刀送到了声瑞殿门口,铁万刀说:“连长老请留步,继续休养身体,就不要去殿外了,免得受风。我这一趟本来就是为了看望连长老,要是连长老反而因送我出殿而身体不适,那就不好了。听我的,回去吧。” 铁万刀感觉自己这一趟来声瑞殿表现并不好,他认为自己起初忘记把康强粒拿出来了就是个大问题,后来自己问问题问得有些容易令人起疑。他觉得也不大容易挽回了,但仍希望能在最后要离开的时候挽回连伯苑对他此行的印象,于是便要求连伯苑不要继续送他,还说得非常客气。 听铁万刀这样说了,连伯苑只好直接答应,毕竟族长说话如下令,他便也没继续送。 乐愉从昆中珏被砍死的那个房间里到了放着康强粒的空间后,便忍着心中的郁愤,按照说明为连伯苑弄康强粒。 她将康强粒放入一个小盆中后,往里倒水。 那康强粒本就是红色的,乐愉往小盆里倒水后,发现小盆里的水很快就变成了红色的。 乐愉瞬间就想起了之前在那个房间里看到的从昆中珏身体里淌出的血,接着便想起了她那死不瞑目的样子,当然也想到了地上她那双被砍下来的指甲为蓝色的手。 乐愉感到强烈的不适,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堵着,情绪复杂。 她知道连伯苑很快就会回来,此刻自己不能喊也不能哭,便只好忍着那种强烈的不适,看着那小盆里已经变红了的水,按照说明用一根木棒在红水中搅动。 搅着搅着,那红水渐渐变得浓稠了,乐愉看到那个就像是看到血中掺杂了别的东西一样。 她想到了之前声瑞殿把昆中珏砍死的人,想到了铁仓廷中把蓝甲人虐杀致死的人,想到了那些人的血:他们的血是不是人的血?他们的血中是否掺杂了其他东西,变得跟人的血不一样了?是不是掺杂了那些东西的血就不再有温度?是不是体内流着那种东西的人在看到另一个人被残忍对待时就不再有感觉?他们是不是再也无法想象到别人的痛苦?他们的血到底是什么做的?他们生来就是那样的吗?我不知道。有些人是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久了,血就会发生变化? 她不想看继续看自己用木棒搅拌着的东西,她依然搅拌着,拿着木棒按照一定的速度绕着圈,抬起了头,却感觉好像看到了人世间的黑罩一般。她觉得如果不尽快打破这黑罩,它就继续笼罩着所有人,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乐愉想到了铁红焰,想到了以前自己通过侦隐术了解到的铁红焰做过的那些事,想着自己今后一定要尽力助她。她又觉得自己似乎能力有限,有些心痛。 她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她感觉这手都不像是自己在控制着一样,似乎总在按照一定的路走着,如此“正常”…… (两千八百零一)圈路 乐愉的目光离开了自己的手,她也没再往上看,她不想因为抬头而感觉到世上的那个黑罩的存在。然而她又想,就算不抬头,那黑罩就不存在了吗? 她双眼平视前方,目光中闪着无限悲哀。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一只手还在拿着那木棒不停地搅拌着小盆里的东西,依然是一圈又一圈,她想:很多事就是这样啊……很多人……就这样一圈一圈地绕着,习以为常……大家都这样……一个人,又一个人,又一个人,又一个人……一群人……每个人都是这样……就在里面绕着,绕着,绕啊,绕啊,绕到筋疲力尽那天,一生就结束了。绕的过程中,血腥,残忍,令人麻木。在自己的一生结束之前,在这种“圈路”上,践踏着其他生命,自己麻木的灵魂早已萎缩。这“圈路”似乎没有开始,没有尽头,其他什么都不跟不存在似的,人只要在上面绕着就是了,将别人践踏死,把自己绕死,让别人肉身死,使自己灵魂死,若是不改变,总之是死,总之是没有活路的…… 她再次带着悲哀看向了那个盆,想:难道就这样绕死?不行的!无论如何,是要跳出来的! 她拿着木棒的那只手停住,向上方提了起来,终究是从小盆中出来了。 她再次想起了铁红焰,仿佛看到了一缕光。 乐愉望着小盆,心想:这小盆依旧是小盆,周围依旧是壁,里面的东西依旧被围着,然而这木棒不还是出来了?我知道现实不会如此简单,现实与这没有盖的小盆并不一样……然而,终究是有办法的,是不是?巨大难摧的黑罩终究是可以打破的,是不是?只要人行动,其实不需要为自己的力量渺小而感到难过,那天在那黑暗的地室中,我和少族长,不是点了蜡烛吗?那不就是光吗? 乐愉的思绪迅速飞到了那日在黑暗的地室中,她静静地想着那日在黑暗的地室里,蜡烛的光芒之中,她自己曾经亲口对铁红焰说的那些话。 “我从来都不会因为一个人是蓝甲人就恨那个人,我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那些铁仓人不拿蓝甲人当人看,随随便便就要了他们的命。我一直希望有一天,世界上不再有人仅仅因为他们天生是什么人这种原因而被欺压和杀戮。我知道在现在这样的世界里,这只是我的理想,听起来幼稚,不切实际,在铁仓廷中说出这样的理想往往是没好下场的。我平时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关心这些事,那是没办法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我要生存,要考虑我爷爷,我就算关心也不敢表现出来。我曾经练着视而不见,试着让自己不被这些事影响心情,但是我在铁仓廷里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蓝甲人仅仅因为他们是蓝甲人就被欺压甚至被夺去生命,我曾经对这个世界产生过绝望感。少族长,你知道吗,是你,让我在一片黑暗里看到了光!” (两千八百零二)太少 乐愉想:那个时候我已对她说了那么多那样的话,我今天怎么又感觉如此绝望? 然而,尽管她这样安慰自己,她的心依然堵得很。 她回想那日接下来的事,当时她在黑暗的地室中指着那根蜡烛对铁红焰说:“就像烛光一样,在这黑暗的地室里亮着,让我知道,这茫茫黑暗之中,还是有光亮的!然而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有多难做,但你并没因为难而选择放弃!” 然而回忆到了此处时,她立即便想到了之前铁万刀说了“看到如此可恶的蓝甲人这个死法,倒也还算解气!”这样的话,想到了自己的爷爷说了“是啊,她这就是活该啊!”“赶紧收拾了,这房间以后还是要干干净净的才行!”,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当时那令人感觉恐怖的笑容。 她的心又沉了下来,她又觉得自己能做的实在太少了! 乐愉此刻再次想到了那日在地室中发生的事,她记得自己一边跟铁红焰说着话,一边拿出了另一根蜡烛,用石头上那根蜡烛上的火焰把新拿出来的那根蜡烛点亮了。她记得当她这样做后,漆黑的地室就立即多了些光亮。在她将新拿出来的蜡烛放在了之前那根蜡烛旁边,用双手让它在石头上站稳之后,她看到了一短一长两根蜡烛像两个人一样立在那里,合力发出光亮,照亮地室那种黑暗的空间。 此刻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乐愉想:就算光亮有限又如何?那天死气沉沉的地室里也确实被两根蜡烛的烛光照出了些生气。 “姐姐,你看我后点亮的那根蜡烛,它就这样站在先点亮的那根蜡烛旁边,陪伴着它,这样这个黑暗的地室就又多了一点光,先点亮的那根蜡烛也显得不似之前那样孤单了。” “我希望,从今往后,只要你需要我,我就能一直站在你身边!” “我也明白改变黑暗的世界不容易,但我知道多一个可靠的人,就多一份力量。” 乐愉那日在地室中对铁红焰说过的那些话如今在她耳边响着,仿佛它们于此刻出现就是为了给此时的乐愉力量一般。 她知道自己已经做过救蓝甲人事,在铁红焰的感染下,她也早已决定走这条路,这条艰难的目前还看不到头的路,她从决定了那天起就没动摇过。然而这个时候,即使他一次又一次地让回忆给自己力量,她心中还是说不出的难受,她仍然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事太少。她已经默默地告诉自己“就算光亮有限又如何?”,但是因为当日看到了昆中珏被砍死的惨状,她想瞬间就打破那世间的黑罩,越是急于做成此事,她越是为自己力量渺小而感到难过。 她也说不清自己一次次回忆当日地室中的情景以及自己说过的话到底是不是因为要让自己不因力量渺小而感觉力不从心,这时她觉得那种感觉似乎很难立即离她而去,毕竟之前在那个房间里看到的那些情景依然总是浮现在她眼前。 (两千八百零三)养大 这时乐愉觉得既然自己想了那么多那些事都无法立即让自己抛掉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那就不特意继续做试着抛掉的事了。她告诉自己,暂时带着这种感觉前行,又何妨呢? 只是,她心中依然堵得很。 这次的事情给她的刺激实在太大,确实令她很难用回忆,用一些话就立即说服自己。 乐愉以前一直都很清楚铁仓廷里虐杀蓝甲人的事,但连伯苑为防止她在某些场合说出不适合的话,做出不适合的事,便一直不让她去一些地方,所以尽管乐愉知道一些事,却也很少近距离地真真切切地看到铁仓人对蓝甲人多残忍。但就算是这样,她都已经感到过绝望了。这次则不同,她不仅近距离看到了一个蓝甲人被铁仓人砍死,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熟悉的人,这使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声瑞殿的人将昆中珏砍死的原因是认为她骗了他们,然而乐愉在以前跟昆中珏的交谈中得知她是个被铁仓人养大的孤儿,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甚至连具体是哪年都说不清。乐愉早就知道有很多事连昆中珏自己都不知道。 在乐愉眼里,昆中珏一向是个老实人,从来没骗过谁,而且显得很乐观,常常显得与铁仓廷中阴森而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然而这也正是乐愉喜欢昆中珏的地方,她觉得跟她相处一点也不累。在连伯苑禁止乐愉出声瑞殿的日子里,乐愉没少跟昆中珏打交道,也正是昆中珏那种开朗的个性给乐愉在压抑之中带来了些轻松愉快。 乐愉对昆中珏有所了解,知道她一向很诚实,又知道她并不清楚自己被铁仓人养之前的身世,所以她觉得昆中珏根本就不知自己是蓝甲人。 乐愉知道,昆中珏这个人虽然老实,但也懂得自保,如果什么事情对自己有危险,她是会主动避开的。以前昆中珏跟乐愉交谈的过程中,两人正好提到过一句蓝甲人一到二十五岁指甲就会变成蓝色的事,乐愉觉得,如果昆中珏认为自己有可能是蓝甲人的话,尽管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到底在什么时候,她也会在觉得自己可能接近二十五岁的时候做准备离开铁仓廷避开危险,然而昆中珏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在与昆中珏交流时,乐愉一直都感觉昆中珏就是拿自己当个铁仓人的。 想到这些,乐愉就难过得不得了,她觉得昆中珏根本就没欺骗任何人,本来就是被冤枉的。 她立刻又想:在这个环境里,大家就是这样对待蓝甲人的,铁仓廷中有那么多根本就没骗人的蓝甲人,不是一样被虐杀了吗?一个蓝甲人不管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在这样的环境里,都是有可能被虐杀的,就算没被虐杀,平时也是被欺压的。 乐愉想到这些,心中涌动着说不出的感受,憋闷得不得了,感觉自己快要胀起来,然后爆炸一样。 (两千八百零四)更堵 她知道连伯苑很快就会进来,自己肯定是不能流泪的,其实这个时候,就算周围没人,她似乎也已经哭不出来了,在心承受着重压时,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她已不是想哭了,有一种似乎根本无法立刻用泪水冲刷的悲恸。 就在这时,连伯苑进来了,看到乐愉正在给他弄康强粒,笑着说:“哇,弄得这么快!” 他好像心情不错,仿佛声瑞殿里刚才并没有砍死一个人。 乐愉再次看到连伯苑的笑容时,仍觉得恐怖,尽管连伯苑此刻看着乐愉时的笑容显得并不虚假。 “爷爷……”乐愉道。 再次叫出这两个字时,乐愉觉得自己称呼的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可怕的陌生人。 这时连伯苑对乐愉说道:“我还以为你气得都要砸东西了,哈哈,还好,你不仅没砸东西,还这么快就给我把康强粒弄成这样了。我刚才看说明上的图,好像弄成这样后,等上一会儿就能直接用了。” 乐愉听了心中更难过,道:“是的,一会儿就能用了。” “可是……你没发泄出来,我倒是怕你心里会堵……”连伯苑道。 乐愉想:我心里的确堵,但不是因为被人骗了,而是因为觉得自己想迅速改变这样的环境却能力有限。 连伯苑继续说道:“我知道,一个铁仓人被蓝甲人骗了是挺大的耻辱,但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被那个蓝甲骗子骗了啊,连我都被骗了,声瑞殿的其他人也被骗了。当然,我们可能没你跟那个骗子的交情深,但是不管交情深浅,大家都一样被骗了,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乐愉听着这样的话,心中更堵了,感到自己真的快要胀起来了。 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适合表现出其实也没什么的样子,毕竟之前在铁万刀面前,她已经假装表现出了被欺骗后的愤怒,要是这个时候气突然就消了,倒是会令她爷爷觉得可疑。 乐愉看着康强粒,表情没变,只是“嗯”了一声。 乐愉心中有些忐忑,她担心自己的表现不合适,担心自己被爷爷看出什么来,这时她又想到了铁红焰,默默激励自己:我一定不会被看出来的,一定不会!少族长那么多年来暗中为蓝甲人做了那么多事,环境那么危险,她都做到了没让人看出来!我知道少族长不是一般人,那我也可以让自己变得厉害,朝少族长靠拢啊,我一定也能做到不引人怀疑的!不管爷爷说什么,我都要控制好自己的表现!我能做到! 连伯苑道:“看你这样子,你还在生气啊!你想想那个蓝甲骗子都被我们的人砍成什么样了,解气不解气?” 乐愉听到这话,眼前立即浮现出昆中珏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仿佛看到当时从昆中珏身上流出的血会一直流,流到这个房间里一样,乐愉感到内心深处一阵说不出的痛苦。那一刻,她看到小盆中那已经成糊了的红色东西,便更不舒服。 (两千八百零五)一刀 连伯苑继续说:“她两只手都被剁下来了啊!乐愉,你是不是以为他们是在把她杀死以后才剁了她的手的啊?他们跟我说了,不是!他们是先剁的,在她活着的时候,把她的双手按在一起,大刀一上,‘歘!’一刀!就那一刀啊!干脆利落,只用了一刀就把她的两只手全都砍下来了!然后那骗子就没反应了,他们就你一刀我一剑的,快速往她身上砍,砍得乱七八糟的!怎么样,我告诉你当时的情况,你解气不解气了?他们都觉得解气了,我都觉得解气了啊!” 乐愉听着连伯苑说的,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希望连伯苑不要再说了,但觉得自己如果真这么说出来,就容易引起连伯苑怀疑,于是只是说道:“行,爷爷都……” 她的话还没说完,又听连伯苑接着说:“我知道了,你之所以不够痛快,是因为你没想想接下来的情况,我告诉你吧,族长说了,让他们到水沟边,扔尸体之前再分尸。我们肯定是看不见分尸的样子了,但是想想也解气啊,他们肯定是要把那骗子分尸,把尸体扔水沟里的!这足够解气了吧!” 乐愉实在听不下去了,接着之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道:“爷爷都说解气了,那我当然也要说解气了。” 连伯苑笑眯眯地走到乐愉身边,对她说:“这可是你说的啊,都解气了,你就不再生气了啊!” 乐愉依然不知道自己该表现成什么样子合适,只是又“嗯”了一声。 “这就对了,你可是铁仓人,岂能被一个蓝甲骗子影响心情?!”连伯苑道。 “爷爷说的对!”乐愉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说道。 “爷爷说的当然对了!”连伯苑道,“我把庆方士找来啊。” “还要给爷爷作法吗?”乐愉问。 “当然不是给我作法了!”连伯苑笑道,“今天都给我作法完毕了啊,你这孩子可别被气糊涂了呀!被一个蓝甲人气糊涂可丢人啊!” 乐愉说:“没糊涂,我就是问问。” 连伯苑问道:“你说你没糊涂,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让庆方士来吧。” 乐愉实在没心思猜,看着那红色的糊状的药,随口说道:“跟用康强粒有关吧?” “哈哈,果然没糊涂!”连伯苑道,“这康强粒是……” 连伯苑说到这里突然想:还是别告诉乐愉了,这孩子虽然后来变得比以前强多了,也没以前那么爱乱说话了,但这件事牵扯到族长了啊。她一般是不会乱说,但是万一哪天她老毛病又犯了,把我告诉她的话说出来了,那我脑袋岂不是要挪地方了?不行!还是不告诉她了! 于是连伯苑没接着自己之前的话说,而是立即对乐愉说道:“哎呀,这东西没多久就能用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得赶紧去找一趟庆方士,等我把他找来以后,你就回自己的房间吧。” 说着,连伯苑便立即出了那个房间,去找庆仰仑了。 (两千八百零六)轮番 其实连伯苑之前想跟乐愉说的是:“这康强粒是族长送给我的,你看族长今天那样子,好像是来探什么的一样,谁知道族长安的什么心啊!他送给我的东西,我不找庆方士再好好看一看测一测,我敢直接用吗?我刚才在族长面前当然要表现出一副放心的样子了,族长这人这么爱面子,他要是看出我对他起疑心,还是当着初次见到他的庆方士的面,他一定觉得我不给他面子,那他可要生气了啊!他一为面子生气,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呢!” 在连伯苑并没接着自己之前的话说,而是改说别的时,乐愉的心依然沉浸在之前昆中珏的事中,连伯苑话没说完就转话题她也没什么感觉,丝毫都没觉得连伯苑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又“嗯”了一声。 连伯苑离开那个房间后,乐愉闭上了双眼,昆中珏死不瞑目的样子和连伯苑笑的样子轮番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感到自己就算闭上眼睛也依然能看到那些情景。 她很快便睁开了双眼,呆呆地看着前方,想,昆中珏并不是新到声瑞殿来的,爷爷与昆中珏也不算陌生,二人平时关系也还可以,这样一个与他相处了很久的人被声瑞殿的人砍死了,他竟觉得如此解气,说起来时还是笑嘻嘻的,这到底有多可怕! 乐愉这时意识到连伯苑很快就要回来了,就算自己要多想也不适合就在这个房间里想,自己不能表现得很奇怪。 她不再呆呆地看着前方,而是再次拿起了康强粒的说明看了起来。 之前她以前把康强粒的说明从头到尾全都看完了,此刻看说明只是为了防止连伯苑和庆仰仑进来时候看到她那样子觉得她怪而已。 这时她虽然控制得了自己的样子,但似乎很难控制自己的思绪,她依然在想那些事,想着她爷爷的笑容。尽管目光落在那说明上,但她就像一个字都不认识一样,脑海里完全不会出现跟说明上的内容有关的东西。 很快,连伯苑与庆仰仑就进来了。 连伯苑见乐愉正在看说明,问道:“又在看说明啊,你不是都弄完了吗?你给我弄康强粒之前看说明一定已经看得很仔细了吧?” 乐愉说道:“是啊,之前就看得很仔细了。现在爷爷还没用这东西,我要再看一遍,看看我之前做的够不够严谨的,要保证没问题,这样爷爷用的时候我才放心啊。” “好,好,你又看了一遍,没问题吧?”连伯苑问道。 “没问题。”乐愉道。 连伯苑乐呵呵地对庆仰仑说:“这孩子对我的事一直都挺上心的。” 庆仰仑道:“是啊,看得出来。” 连伯苑对乐愉说:“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了。” 乐愉问:“是不是又要有一段时间不能打扰啊?” 连伯苑本来也没觉得这次也一定要无人打扰才行,但听乐愉问了,便说道:“一会儿庆方士要作法,自然是不打扰好。” (两千八百零七)折纸 乐愉道:“那我回房间了。” 乐愉说着便憋着心中的郁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将门锁得紧紧的。她觉得很累,便朝自己的床走去,还没走到床边,她便看到了柜子上放着的一些用纸折成的东西,心头如遭斧砍。 那些用纸折成的东西是前一段时间乐愉跟昆中珏在一起时两人折的。 那日乐愉去了昆中珏跟其他人合住的房间,发现她的床上放着一些用废纸折的好玩的东西,跟昆中珏合住的人的床上也有一些,她们也觉得好玩。 铁仓廷气氛压抑,声瑞殿也不例外,尽管连伯苑这人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似乎很好相处,然而在声瑞殿做事的人并不敢放松。刚来的人也许以为连伯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在声瑞殿做事久了的人都知道平时必须小心谨慎,不然不知道怎么就会受到惩罚,有时候那惩罚甚至是那些人在没注意的时候就已经受了的,好像没什么,但给未来造成的后果却很严重。在那些人受惩罚时,连伯苑有可能还是一直都面带微笑的。 声瑞殿的气氛只是表面上轻松,然而有了表面上轻松的对照,实际上的阴沉便更令人感到压抑。 跟昆中珏同住的那些人在并不算多自在的日子里因为与昆中珏这样乐观又热爱生活的人同住而得到了珍贵的快乐,那房间里因为有了昆中珏,都不似原本那样无趣了。 乐愉那日去昆中珏所在的房间本来只是有正经事,办完正经事后却很想从昆中珏那里了解有几个东西是如何用纸折出来的,等到了昆中珏休息的时候,两人便找了个地方拿着纸折了起来,一边折纸还一边聊天。乐愉觉得那天跟昆中珏在一起时两人折的东西很好玩,就带回去摆在房间的柜子上了。当日刚把那些东西摆上,乐愉就感觉房间里又多了些生气。 乐愉在铁仓廷中确实见过一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人,她觉得昆中珏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总能感到她的温度。有时候就算没见到昆中珏这个人,仅仅是看到柜子上那天跟昆中珏一起用废纸折叠的出来的那些东西,她都能感觉到昆中珏作为一个人的温度。 此刻是乐愉在昆中珏被砍死后第一次看到二人那天在一起时用纸折叠的东西——那些平时她觉得有温度的东西。然而这个时候那些纸做成的各种东西看在她眼里,都仿佛成了祭品。 她拿起一条纸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想着这纸船如果可以变成真船,将昆中珏带到另一个地方该有多好。 乐愉仿佛看到那纸船变成的真船载着昆中珏驶向远方,将她带到没有那些残忍之处。 乐愉忽然想起了那次铁红焰在那个地室里把蓝甲人救走的时候幻况中那条洒满阳光的路以及那美好的世界,便幻想着这船可以将昆中珏带到那里去。 然而很快,她的心头涌上一股压不下去的残酷,令她快要窒息,她感觉自己看到船行之时,水变成了血一样的颜色。 (两千八百零八)动物 “我告诉你吧,族长说了,让他们到水沟边,扔尸体之前再分尸。我们肯定是看不见分尸的样子了,但是想想也解气啊,他们肯定是要把那骗子分尸,把尸体扔水沟里的!这足够解气了吧!” 连伯苑的话在耳畔响起,绕来绕去,挥之不去。 乐愉刚一想到河时竟立刻想到了水沟:真能将她带到那美好的地方吗?河……水沟?那水沟里有多少人的血,有多少尸体…… 很早以前,乐愉对河的印象很美好,她忘不了那日在一条河畔,河水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时,她曾经问铁红焰“我们可以做姐妹吗?”。现在她也很清楚,抛尸地点从来都不是那条河,然而就算想着那条水面很美的河时,此刻她也无法赶走抛尸的水沟给她带来的阴影。 她对河的感情似乎变得比以前复杂了,以前她总是听人说有人把蓝甲人的尸体抛到了水沟里,那时候想到河的时候,她根本不会联想到水沟,更不会联想到尸体。然而这次不一样了,铁万刀说把昆中珏分尸抛到水沟中,连伯苑又用那样的表情跟她说起这件事,她现在竟然能在想到河的时候就想到水沟,想到尸体,想到那些惨死的生命,想到沟里的冤魂,想到夜间大风呼啸时,会不会出现无数冤魂的哀嚎…… 她自然不希望水沟影响她对河的美好感情,但这需要时间。 当日她的心似受了重击,恢复并没那么快。 乐愉依次拿起了自己跟昆中珏一起折的几只动物。看到生活在水里的动物,乐愉想到的不是灵动游弋,而是又想到了水沟。看到生活在地上的动物,乐愉想到的也不是飞速奔跑,而是后面是否有人正拿着砍刀。看到生活在天上的动物,乐愉起初倒是想到了自在飞翔的,然而下一刻,她就又仿佛看见了罩在世上的黑罩,好像亲眼见到那向高空飞着的动物撞到了黑罩上,磕得晕头转向,头破血流,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那些原本染着生气,原本会令人愉悦的用纸折成的东西,仿佛全都变成了黑暗与恐惧的承载者——包括当天折的太阳。 以前看着那纸折的太阳时,乐愉会感到温暖。尽管是用废纸折的,颜色奇奇怪怪的,但是乐愉喜欢,觉得这样显得世界丰富。然而此刻,乐愉觉得那太阳甚是诡异,有的地方像是被乌云遮了,有的地方就像被罪恶之口咬掉了一块。她怎么看都觉得难受。那用纸折出的一缕一缕的太阳光以前会令乐愉感到光明,然而此刻,她觉得它们就像是被乌云遮了被罪恶之口咬了之后的太阳心里钻出的利刃。那些利刃是从太阳的心最深处钻出来的,早就刺穿了太阳的心,太阳的心上便全是血,然而大概由于被乌云染过,被罪恶之口咬过,那血是浊水的颜色,也掺杂了暗红,那暗红与黑融在一起,仿佛要吞噬天空的生机。 (两千八百零九)桌椅 乐愉撒了手,之前拿起来的纸折成的东西全都撒在了地上。 柜子上还有那日两人一起折的其他东西,乐愉拿起了一张纸桌子,此刻她觉得,它不是给人吃饭用的,也不是给人写字用的,也不是平时摆放东西用的,它是刑具,它是断头台,它上面的颜色都是血污染成的。 乐愉再次撒了手,纸桌子也落在了地上。 她拿起了两人在一起时昆中珏折的椅子,她觉得如果有人把两只手全都放在那椅子上,接下来便会有一把刀落下来。 “‘歘!’一刀!就那一刀啊!干脆利落,只用了一刀就把她的两只手全都砍下来了!” 连伯苑向她描述声瑞殿的人把昆中珏的双手一刀砍下来的话语在乐愉耳畔回荡。 她仿佛看到那纸做的椅子上有一双手,沾满鲜血的手,有着蓝色指甲的手……那双手再也摸不到天,摸不到地,摸不到人心…… 随着乐愉一松手,纸椅子落了下来,落在了地上的纸桌子上。 乐愉低下头一看,感觉一些曾经有趣的带着生气的东西堆在了一起,说是祭品,却又显得太过凌乱,仿佛扫帚一上,它们就会被扫走了一样。她望着那些用纸折叠出来的东西,就像望着蓝甲人的生命,很多很多个生命。因为是蓝甲人,他们就会莫名其妙一个又一个地倒地,然后被人当成废品,当成垃圾,任人践踏之后扫走。然后,有人用火烧“垃圾”,有人把“垃圾”直接扫到沟里,仿佛他们的生命没意义,仿佛他们来时间走一遭就是为了被人扫走的。 柜子上依旧有其他纸折叠的东西,乐愉没再拿,也没有再看。 她木呆呆地走到了床上躺了下来,依然感觉心中堵,依然感觉整个人发胀,依然感觉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一样。 她想哭,想大哭一场,可她却哭不出来。 她想睡觉了,她想一觉醒来,看到的是个不一样的世界,然而她知道自己就算闭上双眼,也无法立即入眠。 她还是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好像那黑罩无边无际。 乐愉曾经说过:“人可以以不同的心境面对同样的遭遇。就算已经遇到的事很糟糕,也可以不让心情蒙灰。” 然而此时,她不光是心情蒙了灰,似乎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灰。 乐愉觉得自己应该想想那些笑容,也许想到笑脸就会感觉好一点,然而刚刚想到“笑”,连伯苑的笑容便浮现在了她脑海中。 “是啊,她这就是活该啊!” “赶紧收拾了,这房间以后还是要干干净净的才行!” 这些话,是她爷爷带着笑容跟铁万刀说的。 曾经从爷爷的笑容里感觉到的慈祥,仿佛就在这一天不见了。她当然想找回来,但是到哪里去找呢?她觉得时间有很多作用,说不定很久以后,她还会再次从爷爷的笑容里看到慈祥,然而就算到了那个时候,她真的能忘记他那恐怖的笑容吗?如果没忘,那慈祥在她眼里会不会也成了另一种恐怖? (两千八百一十)乱折 乐愉突然想,也许曾经的慈祥只是她的感觉而已,也许根本就没真真正正存在过。 她想睁开眼睛,尽管没能立即入睡,她却觉得眼皮很沉,很难睁开,她便没睁开眼睛,任由连伯苑的笑脸在她脑海中肆虐着,她越看越觉得陌生,好像从来就不认识他一样,但是她又很清楚,那是她爷爷,她可以为爷爷做很多事…… 乐愉感到自己不仅失去了一个熟悉的昆中珏,还弄丢了自己的爷爷。 她以前对连伯苑自然是有所了解的,也知道爷爷有时候笑里藏刀,但是那时候她并没亲眼看到当日这样的情景,并没有看到过跟她熟悉的人被砍死时,她爷爷的那种笑。 她还是想赶紧睡去,可是似乎越想睡,越难睡着。 她从床上下来,拿了些纸,放在了桌子上。 她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从哪里折?” “哦,原来是这样。” “这个好玩。” “还有更好玩的呢!” 她与昆中珏一起折纸时的对话在整个房间里萦绕着。 乐愉记得那天昆中珏说过:“其实很多事都很有趣啊!有些事,你想让它有趣,它就能变得有趣。” 乐愉想着:有趣……有趣……有趣是属于活生生的人的!人…… 她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折起了纸,越折越乱,对不齐,折得什么都不像,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折什么,如果硬要说在折什么,那她大概是在折她那凌乱的心绪吧。 她望着自己手中折得什么都不像的一个看起来很扭曲的东西,突然间两手从中间一撕,便将那东西撕成了两部分。 乐愉并没就此停手,继续撕……撕……越撕越碎…… 纸屑落在桌子上,她用双手将它们聚拢到了一起,然后抓了起来,往上一抛。 那些纸屑纷纷落下,有的落在了桌子上,有的落在了另一把椅子,有的落在了地上。 纸屑散落在各处,她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个生命就这样落在了不一样的地方,轻飘飘的,就是这么轻,轻得好像落到了地上都没人知道,轻得好像来一阵风就会被刮得不知所踪。 然而她觉得生命本身应该是重的。 这时乐愉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危险,如果突然有人敲门,她一开门,别人看到这样的情景,她该如何解释?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不至于再有人找她了,也知道就算有人敲门她也可以假装睡着了,但她还是觉得危险。 以前刚到铁仓廷的时候,她是没那么容易觉得铁仓廷有多危险的,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她也救过了蓝甲人,本身也做过危险的事了,她的感觉已跟以前不同了,然而即使是那个时候,她对感觉到的危险都不至于似此刻这般明显。 她觉得就算没有人进来,也必须把房间收拾好才踏实,她想:不然谁会知道发生什么?是啊,谁会知道?什么事情没有可能突然发生?谁能料到前一天我还见过面的昆中珏,活生生的昆中珏,跟我笑着打招呼的昆中珏突然间就被人砍死了? (两千八百一十一)纸屑 乐愉毫不犹豫地开始收拾那些纸屑,心里想着:就这样,世上从此就不再有这样一个人了……不再有这样一个人了……转眼间的功夫…… 她将那些纸屑全都收了起来,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将它们包在了一张纸里。 她想要立刻扔掉,但她之前因为这些纸屑想到了生命,这一刻,她便觉得扔不出手。 然而她一转头看到了地上那些用纸折叠的东西,接着便想到了自己刚才折叠的过程,想到了乱折一气的时候,又仿佛忽然意识到那些其实真的只是纸,而且,就算刚才自己折成了什么,那些也仅仅是纸屑而已,没生命的。 于是,她将手中用纸包着的纸屑扔到了房间里放垃圾的地方。 那一刻,她觉得危险似乎离自己远了些,然而一转头便看到了那些用纸折叠而成的东西,她又认为危险还在——平时那些东西是不会被她放在地上的。 乐愉看着那些,想:不能拿到我看不到地方去,一定还要放回原位,不然会显得很奇怪。虽然别人也许不会记得那些以前被我放在了哪里,但毕竟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一定不要留破绽。再说,如果它们可以看作给昆中珏的祭品,就更要一直摆在原来的地方了。 她蹲了下来,缓缓地拾起了地上那些用纸折叠成的东西,一个一个将它们摆回了原来放着的地方。 她心中依然难受得很,但此时似乎不似刚才那样睡不着了。 因为心情实在太低落,本想洗脸的她并没洗脸,也没再做其他什么,直接躺在床上睡了。 乐愉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这个时候了,觉得有点出乎意料。 她打开窗户,一缕淡淡的阳光进了她的房间。 “不开心的时候呢,就想着,事情总会过去的,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就算当天没看到阳光,过些时候总会看到的。第二天没看到,就等第三天,阳光,终究会看到的……” 这话是昆中珏以前跟乐愉交谈的时候说的。 此刻虽然看到了阳光,乐愉却因为想到了这句话而感觉到心被深深地刺痛了。 看着这阳光,她竟然又想起了那个用纸叠成的太阳,想到了昨日曾经觉得那用纸折出的一缕一缕的太阳光就像是被乌云遮了被罪恶之口咬了之后的太阳心里钻出的利刃。 她觉得进入屋内的阳光就如利刃般刺入了她的心。 乐愉想:谁说终究会看到的……昨天她离世前,那时在声瑞殿就看不到阳光,一点都看不到。今天阳光倒是出现了,她却依然看不到,她看不到了……永远都看不到了…… 乐愉觉得这一夜睡得非常沉,她回忆夜间有没有做梦,但忆不起来什么。 她想:世上已没有昆中珏这个人,昨日就算在梦里,我也没见到。 这时昆中珏的惨状再次浮现在了乐愉眼前,她意识到没梦见她也许并非坏事,起码没梦见那些残忍无比的情景。 (两千八百一十二)扩展 乐愉又转头看向了柜子上那些用纸折叠成的东西,竟发现阳光已经照到了那里。 她想:这样,它们便会变得温暖吗? 明明已经是新的一天,她却依旧记得前一天的事,依然想哭,依然觉得连眼泪一直都是被“噎住”了的,哭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已经应该显得与平时没什么区别,尤其是见到连伯苑的时候,但她又觉得自己很难做到,在心里一直堵着的时候,她认为自己要一直装下去很艰难。 她考虑过如果自己装作因为被昆中珏欺骗而生气是不是能容易一些,然而她又觉得若自己继续表现成那样个样子,易使连伯苑责怪她也太在乎一个蓝甲人了。她认为最好的状态就是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被一个蓝甲人欺骗后那个蓝甲人已被砍死,她就不再把这事放在心里。 然而,不管她感觉自己以怎样的状态出现在连伯苑面前合适,她都认为那并不容易,她心里实在太堵。 她不能不出房间,这样会令别人感到奇怪,容易引别人问她怎么了。 她决定出房间,一会儿还要出声瑞殿,起码少在声瑞殿待一段时间,免得被人看出来。 “心里有什么事时,可以跟朋友说啊,不管能不能解开心结,说出来多少会痛快一些吧。” 这话也是以前昆中珏以前跟乐愉交谈时说的。 乐愉心里的这种事,她能跟谁倾诉呢? 她觉得只有铁红焰了,而且她也的的确确想知道铁红焰当日的身体情况如何。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乐愉早就想每天都在铁红焰身边照顾她,这样便能随时了解她恢复得如何了,但她爷爷根本不可能允许她那样做。她自己也觉得那样对两个人来说都有些危险,尤其在她想到自己已被人盯上了的时候。 她便又去看望铁红焰了,连伯苑派的保护她的人还是跟她一起前往傲乾殿。 一路上,乐愉在那几个人面前表现得跟平时没什么区别,那几个人也并没注意到她,然而她心里还是会想自己的表现是否合适。 阳光越来越亮了,走在路上的乐愉闻到了花草的香气,某个刹那,她突然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她觉得若是从前,她一定不会如此谨慎,她觉得以前那样的自己似乎已经不见了。她知道像现在这样谨慎会令她安全些,但这样她也确实不是自由自在的。 经过一片草地时,她又在一个瞬间仿佛看到长着碧绿的青草地方向周围扩展,越来越大,那片草地被她看成了一片大草原。 乐愉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气吐了出来。 她幻想着自己在一片大草原上呼吸着新鲜空气,然而她依然清楚地知道危险一直都在,依然记得自己的表现不能跟平时不一样,依然没有忘记约束自己的行为。 她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将气吐了出来。 这一次,她吸气用力都比上次更小了,她很小心,让她周围的人根本都无法知道她在深呼吸。 (两千八百一十三)只好 走在草地间的小路上,幻想着一片大草原时,乐愉忆起了她曾经跟铁红焰说过的话。 “你知道吗,我想象过你和我都生活在一片很美的大草原上的情景,天上有温暖的太阳,还有自由自在飞翔的鸟,有河流穿过草原,清澈的河水里有鱼游来游去。你和我只是两个‘人’,都没有那么多外在附加的东西,不用说什么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我就叫你名字或者叫你姐姐,你也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妹妹,我们不用担心周围有什么人看到我们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我们就是两个‘人’,是大草原上随时可以一起疯跑疯闹一起谈天说地的好姐妹……” 想到自己说过的这些话,想到自己在那段话里曾经说过的“人”字,她再次明显地感到心被一种黑压压的东西包围了。 幻想中的大草原渐渐变小,变回了草地。 乐愉再次明显地感到了世间那黑罩的存在。 紧接着,几人便出了那片草地。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到了傲乾殿后,保护乐愉的几个人便坐在了大厅里等着她。 乐愉跟恒联居门口的人说了几句话,门口的人便进去报告了。 当时武寻胜正在铁红焰房间内,正要离开她的房间。 铁红焰听到了敲门声,便对武寻胜眨了眨眼。 武寻胜立即就去开门了。 报告的人对铁红焰说乐愉来看望她了。 铁红焰让那个人请乐愉进来。 乐愉跟武寻胜互相打招呼后,武寻胜便离开了铁红焰的房间。 乐愉跟铁红焰打了声招呼,便在内居中锁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你现在很谨慎啊。”坐在床上的铁红焰笑着说道。 听到“谨慎”两个字,乐愉又想到了以前总被连伯苑说“什么时候能长点心眼”的自己,心中一阵感慨,道:“是啊,只好这样……” 铁红焰从乐愉的话里听出了一种无奈感,她看着乐愉,觉得她心中有事。 乐愉在其他人面前一直刻意表现得跟自己平时差不多,然而进了内居后,她觉得安全了,在铁红焰面前不需要再装下去,便把她此刻真实的样子呈现在铁红焰面前了。 铁红焰想问乐愉怎么了,还没问出口,便听锁好门后正向自己走来的乐愉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很好啊。”铁红焰微笑着说道,“大夫说我恢复得很好,比预想中的还要好些呢。” 乐愉又问:“你在这里坐了很久吗?” “还行,不算太久。”铁红焰回答。 “不需要躺下休息一会儿吗?”乐愉又问。 “不需要啊。”铁红焰道。 “你今天醒来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觉得头晕吧?”乐愉问道。 “没有。”铁红焰道。 乐愉又问:“也没觉得身体有其他难受的感觉?” 铁红焰说道:“没有啊,我感觉好得很。” “真的啊?你可别是因为怕我担心你才这么说的。”乐愉说。 “当然是真的啊!”铁红焰道,“你就放心吧,我觉得我好像快要完全恢复了!” (两千八百一十四)发胀 乐愉听后放心多了。 铁红焰看得出乐愉心情低落,想离她近一些,这样便于通过她的表情了解她的情绪,道:“你坐近一点吧,就坐这椅子上,把椅子再往我这边挪一挪。”说着,她便指了指床边离她最近的一把椅子。 乐愉“嗯”了一声,便把椅子移得离铁红焰更近了,坐在了上面。 “你心里有事,怎么了,跟我说吧。”铁红焰道。 乐愉道:“我还没说,姐姐就看出来了。我之前装得太累了,进了内居后,我便没继续装下去了。” 铁红焰望着乐愉的脸,看出了发自乐愉内心的情绪,觉得她以前从来都没在她面前出现过这样的状态。 铁红焰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见到乐愉时乐愉那笑容满面的样子,当时铁红焰觉得仿佛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在友好地微笑。她忽然想到了乐愉如今这样会不会跟自己有关,会不会因为成了自己的同路人而增加了太多压力。 铁红焰问道:“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啊?”乐愉万万没想到铁红焰这么问,着实一惊。 “当然不是了。”乐愉道,“怎么会跟姐姐有关系啊?姐姐怎么突然这么问啊?” “我在想……是不是你说过要做我的同路人后,就给了自己很多压力,当然做我的同路人本身也的确会面对很多压力……”铁红焰说道。 “不是啊。”乐愉说,“真的不是因为这个。现在,我觉得只有做你的同路人,才能缓解我那种压力!我实在希望我们要一起做的事立即就做成,做成了,我才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心里堵得不得了又不知该如何释放。” 铁红焰看了看乐愉的眼睛,觉得她目光中那种渴望极其强烈,便想: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怎么了?”铁红焰问,“是不是遇到什么特别难过事情了?你跟我说说,说不定就能释放出来了啊。” “我本来就想跟姐姐说的,我真的特别难过,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发胀,就要爆炸一样。”乐愉说。 “现在时间还早,你夜间休息好了吗?”铁红焰问。 “不知道算不算休息好了,反正睡着了,连个梦都没做,应该算是挺好了吧。一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虽然醒来后,那些不想看不想想的东西还会一股脑地涌出来,但起码在睡觉的时候,那些东西没一直纠缠我。虽然没做梦,没见到什么美好的人或事,但是最起码……最起码也没看到什么残忍……”乐愉说着。 铁红焰说道:“残忍?发生了什么吗?”她听乐愉说了“残忍”二字,便感觉不妙,她觉得让乐愉此时难过成这样的并不像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而像是最近发生的。她实在不希望又发生了什么残忍之事,但隐隐感觉实际上就是这样。 乐愉眼前又浮现起了昆中珏死不瞑目的惨状,难过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这件事了,只是说道:“一个人……” (两千八百一十五)淌血 乐愉停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又睁开。 铁红焰想问怎么了,但看乐愉这副样子便知道她可能需要缓一下再接着说,于是一声没吭,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说。 “那个人……‘歘!’的一刀……”乐愉说时便想起了她爷爷向她叙述当时情况时的样子,再次闭了一下双眼,再次睁开。 她接着说道:“一刀,那个人的双手全都被砍了下来,她就没反应了。那些声瑞殿的人就你一刀我一剑的快速往她身上砍,砍得乱七八糟的!这是我爷爷告诉我的,我是没看到这个过程的,但是我爷爷跟我说完后,我忘不了。” 铁红焰听她说的时候内心一惊。 乐愉继续说道:“我看见……一个房间里有血淌了出来,然后我往前走,听着那些人说的话,她的两只手都已不再与身体相连。她死了……她依然睁着眼睛,身体还在往外淌血,身上到处是被刀剑砍过的痕迹。” 言至此处,乐愉又顿了顿。 铁红焰看着乐愉那表情,感觉得出她的心像在滴血。 乐愉又说:“地上的那两只被砍下来的手……指甲都是蓝色的。” 乐愉再次停下,没继续说下去。 “事情是在声瑞殿里发生的?”铁红焰问道。 乐愉回答:“是的。就在声瑞殿里,我每天生活的声瑞殿里。” 乐愉又接着说:“她叫昆中珏,我跟她挺熟的了,我把她当朋友。是的,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就这样被砍死了,死不瞑目!砍死她的那些人,我也并不陌生……都是声瑞殿的人……在我一步一步走近那个血已淌出门外的房间时,我听见那些我并不陌生的人说昆中珏是骗子,说她是个蓝甲人,说她骗了所有人!当然,还有更多难听的话,什么‘活该’‘找死’‘分尸’‘让狗叼走’‘恶心’……那都是他们在昆中珏离世以后说的。他们以前认为昆中珏是铁仓人,昨天发现她其实是蓝甲人,便以为她骗了他们,就那么残忍地对待她。然而我平时认识的昆中珏是个老实人,在我印象里她从来都没骗过谁。她是个被铁仓人养大的孤儿,她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不仅不知道是哪月那日,甚至连具体是哪年她都不清楚!她知道蓝甲人在二十五岁那年指甲就会变成蓝色的,如她果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准确年龄,她又怎么会一直留在声瑞殿里,让别人看着自己的指甲变成蓝色的?她完全有机会在发生着一切之前离开声瑞殿啊……虽然她很乐观,会显得与周围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但她知道轻重,她平时是个懂得自保的人!声瑞殿那些人,根本不会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的,就因为她的指甲变成了蓝色的,就……听说就是昨天刚刚变成蓝色的,那么,昨天应该是二十五岁的生辰……她就在生辰那天被那些人用刀剑砍死了,死不瞑目……” (两千八百一十六)真切 乐愉就那样,目光中带着痛苦,缓缓地说着,连着说了不少。 铁红焰看得出乐愉已经痛彻心扉,在她说的时候,没有打断她。 乐愉说的情况也令铁红焰感到难过,使她想到了当年离世的方飘兰。 那年听铁今绝讲费存异和方飘兰的经历时,铁红焰只有十一岁。也就是那次,她从铁今绝那里听说蓝甲人在二十五岁以前从外表看起来和铁仓人没有多大差别,到了二十五岁生辰那天,他们的指甲就会变成蓝色的。 铁红焰还记得,那时候铁今绝说,那个人叫方飘兰,根本就不是骗子,在二十五岁生辰那天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蓝甲人,一直都以为自己是铁仓人。 那次铁今绝告诉铁红焰,费存异带走方飘兰的时候,方飘兰已经被人灌下了毒酒,当时仅仅十一岁的铁红焰便说:“可她是无辜的,她并不知情,这样不讲道理,不公平!” 铁今绝说:“在铁仓廷里,不公平的事你见得还少吗?你已经不会觉得新鲜了吧?” 铁红焰当时说,是早就不新鲜了,比这残忍的事她见得多了,只是听到这个,她还是会觉得很难过。 当时十一岁的铁红焰是这样,如今,已经看过更多残忍事的铁红焰听到乐愉说昆中珏被砍死时还是会很难过,她想起当年听到的方飘兰的事时,尽管事已过去多年,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十一岁时的自己的心被刺痛的感觉,此时也依旧会觉得心痛。 乐愉接着对铁红焰说道:“昆中珏这个人又乐观,又热爱生活,她会用纸折各种各样的东西,那天我还跟她一起折了一些,那些东西现在还在我房间里放着。看到那些东西我就会想到她……其实……不看的时候我也会想到她。” “我理解你的心情。”铁红焰说道。 乐愉说道:“你记得吗?那次我在地室里跟你说过,我在铁仓廷里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蓝甲人仅仅因为他们是蓝甲人就被欺压甚至被夺去生命,我曾经对这个世界产生过绝望感。是的,从前我就产生过绝望感,但是以前,爷爷为了防止我惹出事来,总限制我的行动,我真的不曾如此近地看过与我关系这么近的蓝甲人这样被夺去生命!这次,被砍死的是我视为朋友的人!我以前能感受到昆中珏的温度,我一直觉得她离我很近,昨天他离世时的样子,尸体就在我眼前,这是我第一次与这种事的关系如此近!我第一次看这种事看得如此真切!她死不瞑目,我无能为力!” 铁红焰想到了小时候与她最亲的几个蓝甲人被铁仓人杀害的情景,她知道那种“近”的感觉会令人多么痛苦,多么绝望! 她知道也许怎么安慰都无法使乐愉立刻从那种心情中走出来,此刻她也只好说:“我明白,我完全懂你的感受。” 乐愉说道:“这种感受真的太痛苦了!我还不能在那些人面前表现出来!” (两千八百一十七)做成 铁红焰拍了拍乐愉的肩膀。 乐愉说:“姐姐,你知道吗?昨天我失去了一个朋友,我担心忍不住表现出来我为昆中珏伤心,在声瑞殿的时候,我只好装作自己因为被昆中珏欺骗了而生气,在昆中珏的尸体附近,我说:‘气死我了!简直不是人!恶心死了!’我说的不是昆中珏,我说的是随随便便结束别人生命的残忍的人。但是我也有些受不了自己在他们面前装的样子……后来我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不然别人会觉得我为一个蓝甲人生气那么久也太在乎蓝甲人了。我实在太难过了!我还要在声瑞殿继续装,我装起来真的好累!可是我又不能不装……我真的要爆炸了,我想大哭一场……我知道我还是要继续装……” 铁红焰的手依然放在乐愉的肩膀上,她轻声对乐愉说:“有我呢!现在在我面前,你不是已经表现出来了吗?在我面前你不用装!你想哭就哭,想发泄出来就发泄出来,让自己痛痛快快的!” “对,还有姐姐!”乐愉道,“此时此刻,只有你了!” 乐愉又说道:“我又想起了,昆中珏那次说:‘心里有什么事时,可以跟朋友说啊,不管能不能解开心结,说出来多少会痛快一些吧。’” “嗯,你想说什么就放心跟我说。”铁红焰道,“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小心翼翼,你实际上是什么样子,完全可以放心地让我看到,你是我的好姐妹,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我当然知道。”乐愉说道,“我绝对相信你啊!此时此刻,我当着谁敢说出这些来呢?只有你,真的只有你!” 这时乐愉又想到了昆中珏说过的别的话,道:“心里有什么事时,可以跟朋友说,昆中珏这话倒是说对了,我真希望她以前说的话都能说对啊,可是……” “可是?”铁红焰道。 乐愉说:“昆中珏还跟我说过:‘不开心的时候呢,就想着,事情总会过去的,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就算当天没看到阳光,过些时候总会看到的。第二天没看到,就等第三天,阳光,终究会看到的……’谁说终究会看到的啊!昨天她离世前,在声瑞殿就是看不到阳光的,今天阳光出现了,她还是看不到啊,她永远都看不到了!如果这话她也能说对就好了,如果她说对了……那就是她昨天没有离世啊,那她今天才能看到阳光啊……姐姐,我好希望我们的事现在就做成!就现在啊!以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这种事发生了!再也没有了!” 说到此处,乐愉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在了铁红焰身上,大哭了起来,但是为了防止被会宾厅的人听到哭声,她一直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铁红焰轻轻拍着乐愉的后背,道:“她说得对啊。” “什么?”乐愉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你好希望我们的事现在就做成吗?”铁红焰道。 (两千八百一十八)终究 “是啊。”乐愉道。 铁红焰说:“你相不相信她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们的世界?” “我当然希望可以这样。”乐愉哭着说道,“我希望另一个世界没有那些残忍的事……可是另一个世界有阳光吗?我觉得好像哪个世界都没有阳光似的!就是这样,哪个世界都不会有阳光!那个世界没有阳光的话,就算她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们的世界,那她能看到我们这个世界的阳光吗?不会的!我们这世界上有个黑色的罩,那黑罩把阳光都吸进去了!就算有别的光,就算她能在另一个世界能看到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人,她也看不到阳光的,看不到的……” 乐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哭着,说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扑在铁红焰身上毫无顾忌地哭着说着。 “那你觉得如果她在另一个世界的话,她能看到你吗?”铁红焰问。 “能!我觉得能。”乐愉哭道,“一定会这样的!一定!” “不管另一个世界有没有阳光,也不管我们这个世界怎样……你刚才说你好希望我们的事现在就做成,那么对她来说,你就是她的阳光。你又说她能看到你,那么,她就是看到阳光了啊。”铁红焰拍着乐愉的后背继续说道。 “我?”乐愉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铁红焰。 “是啊。”铁红焰说道。 “我也可以是阳光?”乐愉问道。 “那当然了!”铁红焰说,“你想一下,你有刚才那样的想法,你希望我们的事做成,对她来说,你是不是她的阳光?” 之前憋了很久的乐愉在哭出来之后本来就舒服很多了,此时她终于不再感觉自己发胀,终于不再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她可以冷静下来想一些事情了。她如看到希望之光在召唤一样,说道:“也是,我是你的同路人,我跟你一起做那样的事,这事做成以后,那么多蓝甲人都不用像现在这样生活了,像昆中珏这样的蓝甲人的命运就不会如此悲惨了!这样……真的可以照亮很多人,真的可以!” “对呀,就是这样。”铁红焰道。 说着,她轻轻将乐愉脸上的泪水擦干,说道:“其实我觉得,如果昆中珏在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也会有阳光的,你现在觉得呢?” 乐愉之前刚刚说过她觉得好像哪个世界都没有阳光似的,哪个世界都不会有阳光,然而此刻,她想法不一样了,便说:“要是那样多好!那样的话,她那个世界今天会有阳光吗?如果有,她就能看到了?其实……就算今天她没看到那个世界的阳光,过些时候也总会看到的,是不是?就像她说的那样,第二天没看到,就等第三天,阳光,终究会看到的,是不是?” “是啊,终究会看到的。”铁红焰道,“不仅如此……你刚才说我们这个世界上面有个黑色的罩,把阳光都吸进去了,是吧?” 乐愉说道:“是的,黑压压的,吸了阳光,把人都困在里面。” (两千八百一十九)打破 “那就打破黑罩!”铁红焰说,“把被吸进去的阳光放出来!” 她说这话时虽然声音不大,但极其有力。 乐愉见铁红焰正用无比坚定的目光看着她,瞬间感觉铁红焰那由内而发的强大的力量能击退一切黑暗,令乐愉仿佛看到了想看到的新环境一般。 乐愉被她那股力量震撼后,便如自己被灌入了力量一般,说道:“是的,打破黑罩!我们一起打破黑罩,把被吸进去的阳光放出来!” 说完,她渐渐从铁红焰身上移开,在椅子上坐得直直的,说道:“姐姐,那次我在地室中说过,你就是我的太阳,帮我驱走黑暗和恐惧,照耀着我走在光明的路上。我现在觉得,也许我真的可以做阳光,做很多人的阳光,因为在我背后,有你这个太阳,给我源源不断的力量!也许起初我自己无法发光,但我身上一定有你发出的阳光,你发出的阳光把我包围,我就会融在阳光里,时间久了,连我自己也会变成阳光,成为更多人的阳光!” 铁红焰还没说什么,忽然觉得身体不大舒服,立即说道:“听我的,你先闭上眼睛。” 乐愉什么都没想,直接照做。 铁红焰感到有点头晕,但不严重,她自己也闭上了双眼,休息了一下。 因为担心乐愉睁开眼睛,铁红焰闭着眼睛时说道:“你照我说的做,不要睁开眼睛,不要想别的,只想着一片光明。” 乐愉依然照做。 之前乐愉跟铁红焰说的那些难过的事使铁红焰想起那些令人痛彻心扉的往事,尽管铁红焰这时身体已经快要完全恢复了,但毕竟还没完全恢复,情绪依然会对她造成一定影响。若是一般的小的情绪,也许对此时的她影响不会明显,然而乐愉说的那些事都会直接刺入她心中多年的伤疤,便会使她身体上出现些反应。 然而她并没在乐愉面前表现出自己心痛的样子。 当时乐愉伤心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铁红焰一眼就看清楚了,乐愉在那种状态下需要的并不是一个跟她一起伤心一起哭的人,如果自己跟乐愉一起难过,乐愉会更绝望。铁红焰非常明白,当时乐愉需要的是一个能让她把心中的情绪尽情发泄出来,然后给她巨大力量的人。正因为深知乐愉当时的需要,铁红焰便一点都没表现出自己的悲伤。当然,效果也正如铁红焰想象的那样,乐愉确实从铁红焰那里获得了她需要的巨大力量。 此刻,乐愉正闭着双眼,按照铁红焰说的话想着一片光明的样子,铁红焰最希望的是自己身体不舒服的感觉赶紧过去,千万不要持续太久,不然要是被乐愉看出来,乐愉不仅又会受影响,还会担心她的身体情况。她并不想让乐愉担心。 幸好,事情如铁红焰所愿,她头晕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刚一觉得自己舒服了,铁红焰就立即睁开双眼,若无其事地对乐愉说:“你现在睁开眼睛吧。” (两千八百二十)强大 乐愉依然是没多想就立即照着铁红焰说的话做,睁开了双眼。 铁红焰说:“怎么样?有没有发现自己在闭着眼睛时也能感受到光的存在?” 乐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铁红焰道:“心里有光,便能感受到光的存在,哪怕是在闭着双眼,外面的光无法照入眼中的时候。你说是吗?” “是的。”乐愉道。 “心里舒服些了吗?”铁红焰问。 “舒服多了。”乐愉说,“重要的是,我有力量了。” “其实你本来就有力量。”铁红焰道,“你比你自己认为的要强大得多。” “真的?”乐愉说。 “当然!”铁红焰道,“你不需要怀疑自己。不说别的,你就想想,你可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从完全不会开始练,自己练成侦隐术的人啊!” “我是练成了侦隐术,但是,我连在声瑞殿的人面前装一装样子,都感觉很艰难。”乐愉说。 铁红焰道:“之前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发胀,快要爆炸?” “是的。”乐愉回答。 “现在呢?那种感觉还有吗?”铁红焰问。 “没了。”乐愉说道,“我哭出来了,那种情绪发泄出来了,就没那种感觉了。” “所以现在你不一样了啊。”铁红焰说,“我相信,你再次出现在声瑞殿的人面前,情况会不同的。” “你都相信我了,我就没理由不相信自己了。”乐愉道。 铁红焰说:“要相信自己啊!” 乐愉看着铁红焰的双眼,“嗯”了一声,说道:“相信自己!” 她已不再哭,问铁红焰:“我这样子是不是一看就是哭过的?” 铁红焰道:“现在确实能看出来,但过一会儿就看不出来了。” “那……看来我要在这里一直待到让别人看不出我哭过的时候再离开啊。”乐愉说道,“姐姐,我这样会不会影响你休息啊?” “不影响。”铁红焰道,“你放心吧,你一定能在这里待到让别人看不出你哭过时。就算有人敲门,不管是谁,我都有办法做到先不开门。” “不管是谁……”乐愉一脸感激说,“你都要为我挡?” “是啊,你放心!”铁红焰说。 乐愉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发自内心地觉得铁红焰对她好,又感到不好意思。 铁红焰看她感激中还带着歉疚的样子,立即说道:“你不要想太多,我为你挡,也是为我自己挡啊,不然的话,别人知道你在我这里哭了,不会对我起疑吗?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啊?我必须这样做。在我这里不能出现那种明显有问题的事,否则会很麻烦的。” “姐姐,这些年,你真是太不容易了!”乐愉道,“其实我早该想想你啊,想想你,我就真的不该觉得我要在声瑞殿的人面前装下去是多累的事了!我这点事算什么啊,你为了做成那件事,在那么多人面前,那么多年,都要表现出其他的样子,你不是都这样过来了吗?我才经历了这样的事就受不了了,我也真是……” (两千八百二十一)袖手 铁红焰看着乐愉此刻这突然自责起来的样子,很是心疼乐愉,她淡淡地说道:“其实……其实有些事……你也不用逼自己逼得太狠……我现在都不好说我到底给你带来了什么……我有时也在想,如果你没决定做我的同路人,会不会……” “那我会难受死的!那我心里永远也不会舒服了!”乐愉立即说道。 铁红焰道:“可我知道,你是个极其热爱自由的人。你本就如天上自在翱翔的鹰一般……” “难道姐姐你不爱自由吗?”乐愉问道。 铁红焰的目光从乐愉脸上移开,看向了那把幻缨枪,没直接回答,轻轻地说道:“我记得以前你那笑容满面的让周围人感觉如沐春风的样子……如果你因为我而无法再如当初那般……我就会觉得是不是我把你的某些珍贵的东西弄丢了……我心里就……”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乐愉说:“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多虑了!我变成现在这样怎么能怪你呢?这里的环境就是这样啊。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遇见你才是我最大的幸运!幸好有你,我才能看到希望,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至于以前……那时候我真是不懂事!只是不懂事而已!” 乐愉微微低头,摇了摇头。 抬起头时,乐愉见铁红焰依旧看着那把幻缨枪,她的目光也移向了那把幻缨枪。 这时铁红焰的目光从幻缨枪上移回了乐愉的脸上。 乐愉的目光移了回来,她看向了铁红焰的眼睛。 乐愉继续说道:“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人能真真正正置身事外的!在那些蓝甲人被欺压甚至被虐杀时,什么都不做的人真的就与那些事无关了吗?在看到有人无辜受害时,袖手旁观者表面上好像并没怎样,但实际上已经站在了加害者的那一边。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如果还不觉得怎样的话,那是不是冷漠甚至麻木呢?我以前不懂事,跟我的经历有关。我在来铁仓廷之前,虽然生活的地方变了多次,但我一直都是跟极少的人一起住的,几乎就没跟外面的其他人接触过,我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我甚至都长成挺大的人了,都不知道铁仓人普遍是怎样对待蓝甲人的。很多事都是我到铁仓廷后才了解的,发现了那些,我心中自然会不平,就算是我还不怎么懂事的时候,我实际上也不是个完全冷漠麻木的人。” “这我是知道的。”铁红焰道,“在你跟我还不熟的时候,你就敢跟我说你不明白为什么铁仓人要那样对待蓝甲人,甚至敢跟我说其实对蓝甲人好一点对铁仓人也没坏处。” 乐愉说道:“那个时候我敢对你说那些话,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当时我已经认为你极有可能跟传言中的不一样了。” “早在那时候,你就已经能使用侦隐术了吗?”铁红焰道,“了解我的真实情况了?” (两千八百二十二)推动 “我确实在练侦隐术的过程中试着探过一些事情,‘隐隐约约’地了解到了你的一些情况,那时候我其实还没练成,还不能正常使用侦隐术,所以我根本无法确定我用侦隐术了解到的情况是不是真实的。”乐愉说道。 “你不仅不冷漠,不仅不麻木,还胆量极大啊。”铁红焰道,“在还没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别人口中的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不确定我是不是对蓝甲人极其残忍时,你都敢对我那么说。” 乐愉道:“当时我的确想事情比较简单,也会低估危险,但是也有其他原因。虽然那时我不确定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我感觉我用尚不能正常使用的侦隐术‘隐隐约约’了解到的情况是真的。” “那时你肯定听人说过我有多恨蓝甲人吧?”铁红焰问。 “自然听说过。”乐愉道,“好像铁仓廷里的人都知道你恨蓝甲人,知道你比谁对蓝甲人都狠吧?” 铁红焰说:“那你还仅仅凭感觉你就敢行动,还在知道别人说我杀人不眨眼的情况下跟我说其实对蓝甲人好一点对铁仓人也没坏处,你的勇气的确不一般。” 乐愉道:“其实我在不确定你的情况时跟你说了那些话,我心里也害怕过啊。比如那次你说你不是生我的气,但你强烈建议我在铁仓廷里不要再为蓝甲人说话。你还告诉我,我也就是对你说才没造成什么后果,你说我是帮过你的人,你又恰恰欣赏我。你还说要是我为蓝甲人说话时面前站的是别人,我很可能已经成为一具尸体,搞不好的话连尸体都不完整。那时你的目光令人胆寒。但是当时我说了那样的话,我不觉得遗憾了。” 铁红焰说:“为什么不觉得遗憾了?” “尽管我当时并不确定你是怎样的人,但我想,如果我跟你说出了对蓝甲人好一点对铁仓人也没坏处这种话,并且这话对你起作用了,哪怕你对蓝甲人的态度变得比以前稍微好一点,我都觉得自己算是推动了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一点。”乐愉道。 “你当时不觉得你为了推动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一点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吗?”铁红焰问。 “当时真没觉得。”乐愉道,“我那时候想得太简单,又相信我‘隐隐约约’了解到的情况,起初我是真没意识到到底会有多危险。” “如果当时你意识到了有多危险呢,你还会那么做吗?”铁红焰问。 “我也不知道。”乐愉说,“现在回想以前的事,我已经很难进入当初那种心境了。其实当时你做的一件事,也让我更倾向于相信我用侦隐术‘隐隐约约’了解到的情况。” “哪件事啊?”铁红焰问。 “我听到你冷冷地跟我说,建议我以后在铁仓廷里不要随便说一些话,尤其在对蓝甲人态度这件事上更不要说,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当时我正感到害怕,你竟然跟我说:‘我们做姐妹吧!’”乐愉道。 (两千八百二十三)连累 铁红焰想:天啊!我当时是没把握好自己该表现出怎样的状态吗?我竟让她看出了什么吗?!那我在其他人面前时是不是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啊?那也太危险了吧!不,不会的!这种事情如果换成别人,别人应该不会这么想的,乐愉是会侦隐术的人啊,尽管当时她还没练成侦隐术,还不能正常使用,但她毕竟已经可以“隐隐约约”了解到我的一些情况了啊,她会这样想正是因为她心里已经有通过侦隐术“隐隐约约”了解到的情况的印象了。再说,当时乐愉给我的感觉实在罕有,我对她的印象太好,如果我遇到的不是她,我也不会有那样的反应啊。 尽管她已经这样想了,但她还是想从乐愉那里了解自己当时的状态,便问:“我当时的样子是很容易引人怀疑的吗?” 乐愉说道:“其实我也没太细看你当时的样子,就记得你好像想了一下什么。在此之前,我跟你说我很欣赏你这个人,问你我们是否可以做姐妹,你并没直接回答我,你只是说你也很欣赏我这个人。我问你,你这么说是表示同意还是不同意,你又没直接回答我,还问我问题。后来我已经觉得你似乎不大会同意跟我做姐妹的时候,你突然说出‘我们做姐妹吧!’这话,我便多想了。我觉得你当时表现出的样子没什么问题,只是因为我之前用尚不能正常使用的侦隐术‘隐隐约约’地了解到了一些你的情况,我才会多想你说这话的含义。如果我那时还没开始练侦隐术,就算你是这样的表现,我也肯定不会多想。” 铁红焰说:“其实,如果当时面对的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有那样的表现。你给我的印象实在太好太特别,我当时可能有点反常了。” “还可以啊,我觉得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乐愉说,“姐姐,你起初是不是真的不想同意跟我做姐妹?我想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对不对。” “是的。”铁红焰实话实说,“刚开始我的确没打算同意。” “为什么?”乐愉问道。 铁红焰说:“因为我对你印象太好了,真的很欣赏你。但是我是要继续走那条路的,是要秘密做很多事的,是会面临各种危险的。我不知道我做的过程中会不会出差错,一旦出差错,我连自己的命都救不了。我觉得,跟我做姐妹是危险的事!尽管我小心谨慎地保护自己,但我也早就做好面对危险甚至随时丢命的准备了,我便不想跟你关系太近,免得今后连累你,免得把你也带入危险的境地。其实那时我内心深处,是极想立刻就答应跟你做姐妹的。我当时想,如果我不是要走那条路面对危险的人,如果跟我做姐妹肯定不会给你带来危险,那我太希望跟你做姐妹了!我真的好希望能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可我不想因为满足自己想有你这样一个妹妹的愿望而无意中害了你啊。” (两千八百二十四)自带 乐愉感动道:“姐姐是因为怕害了我……” 铁红焰说:“当然了!你记不记得,在关系着谁能成为真正的少族长的其中一场比试中,他们说聂扬威胜,而你,竟不怕得罪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比武胜出者很明显是少族长啊’这样的话?” 乐愉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道:“嗯,我是说过。” 铁红焰说道:“铁仓廷是怎样的地方啊,此种比试场是什么场合啊!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不吭声的话,对你来说只有好处。那时候你和我还没交情呢,你竟当着那么多人将那话说了出来,就这一件事,我一生都不会忘!” 乐愉说道:“那天的事,我在很久以后我练成侦隐术后确定了你是假装杀死那些蓝甲人的,实际上你用幻缨枪法把那些蓝甲人救走了。比试那天,我尚不能确定我使用侦隐术‘隐隐约约’了解到的情况到底是真是假,我在场的看到的明明就是你杀死的那些蓝甲人啊,本来就该你赢啊。说点其他的,其实从比武的角度看,参加比试的人里你的武功显然是最厉害的啊,这也太明显了,正常情况下不管怎样,这种比试都会是你赢。” “无论如何,你当时敢当着众人说出来,就真的不一般!”铁红焰道,“那个时候你说了那样的话就是在助我啊,就凭你那反应我就会记一辈子,那我又怎能对如此当众助我并将永久刻在我记忆里的人不利?如果你本来很安全,跟我做姐妹却会给你这个当众助我的人带来危险,那我无论怎样也不会同意跟你做姐妹,哪怕心里很想很想。” 乐愉道:“姐姐是什么时候决定答应跟我做姐妹的?” 铁红焰说:“我发现你本来就自带危险的时候。” 乐愉问:“因为我说了跟蓝甲人有关的话?” “嗯,我当时观察你的样子,感觉你说的跟蓝甲人有关的话是发自内心的。”铁红焰道,“我算是知道了你对蓝甲人的态度。在铁仓廷这种地方,你对蓝甲人是那样的态度,就算不自己说出来,你那态度一旦被人发觉,你都很危险。你这个人呢,不仅态度是那样,而且还敢说出来!你之前敢当着那些人说助我的话,后来在你我还不熟悉的时候还敢当着我说你不明白为什么铁仓人要那样对待蓝甲人,甚至敢跟我说其实对蓝甲人好一点对铁仓人也没坏处,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本身就已经非常不安全了。我觉得在铁仓廷这种环境中,你很容易惹怒一些有权者,你需要有人保护。你这样的人已经太难得太珍贵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出什么事,我希望自己能保护你。当时我想,如果我同意与你做姐妹了,跟你关系近一些,要是有什么人找你麻烦,你也能让我及时知道,我也方便及时帮你,保护你。在铁仓廷这种地方,在某些情况下,除了族长,只有我一个人能帮你挡一些伤害了。” (两千八百二十五)热泪 乐愉听着铁红焰这些话,感动得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了。 铁红焰继续说道:“你刚才说你记得我好像想了一下什么,是的,我当时确实在想呢,我在权衡利弊。我在铁仓廷里生活了那么多年,铁仓廷有多危险我是知道的,你对蓝甲人的态度以及你的个性使你本身就自带危险。那时我觉得你本身自带的危险远多于因为跟我做姐妹可能会被我连累而出现的危险。我认为就算有我保护你,有我明着或暗着为你减少一些你自带的危险,那你自带的危险都仍然会比因为跟我做姐妹而可能出现的危险多得多。至于你因为跟我做姐妹而可能出现的危险,我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掌控的,那时我就想,我以后要尽量为你减少这方面的危险。所以,我想了想后,就同意跟你做姐妹了。” 听到此处,乐愉感动得内心狂浪翻滚,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她哭着对铁红焰说:“姐姐,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当天你起初不打算同意跟我做姐妹是为了保护我,后来决定同意跟我做姐妹,也是为了保护我!你一直都是为我着想的,一直都想着我的安全!你都没站在自己的角度做决定!起初你在你非常想跟我做姐妹的时候不打算同意跟我做姐妹;后来你想要保护我,你肯定知道那会使你自己更辛苦,然而这个时候,你却决定同意跟我做姐妹了。你本身走那条路就艰难,要面临那么多危险,你那么艰辛,却又要为我遮风挡雨!我们成了姐妹后,我确实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你一次又一次地救我于危难中,帮我挡了那么多伤害,为我承担了那么多,你明着或暗着保护我,一次次……一次次……如果不是你多番相助,我可能早就死了!然而我活在你的保护之中,却又给你带来更多麻烦……你从来都没怪过我,一次都没有,一句表示不满的话都没说过!你为我受了苦后甚至都不会主动告诉我!这段日子你一直在养伤,之前你躺在床上都不能自己坐起来,你伤得那么重都没让人告诉我,那次我来看你,你还说不严重,你明明痛得厉害还让我不要担心……你伤势加重本来就怪我啊!你帮我救走那些蓝甲人之前,你都不跟我说你已经伤得很厉害了,就那么一直我面前强忍着疼痛帮我做那么难做的事,不让我知道你带着一身伤呢,帮我做事后你回到这里就吐血昏倒了!我现在想着还是觉得太可怕了!后怕!都怪我啊!明明就该怪我啊,你却不怪我!” 乐愉说着说着就又自责了起来。 铁红焰微笑道:“后面的一些话,你好像那次就说过差不多的啊,我还记着呢。你现在怎么还这么想啊?这事根本就不怪你,你就别多想了!” 乐愉哭着说道:“你伤得那么重,直到现在都还要继续在床上养伤,你的身体……” (两千八百二十六)自责 说到铁红焰的身体时,乐愉突然想到了之前没意识到的问题,立即陷入更深的自责中,道:“哎呀!坏了!” “怎么了?”铁红焰问。 乐愉哭得更厉害了,说道:“我刚才一不小心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疏忽了!大概因为太难过了,我都没多想就扑在你身上哭了,可是你的身体明明还没好啊,我刚才那样扑在你身上对你身体恢复不利吧?你的伤会不会受影响?你有没有不舒服啊?” 铁红焰之前确实感到身体不舒服了,她头晕时为了防止乐愉发现后担心她还让乐愉闭上了眼睛,但是她认为自己之所以会出现身体不舒服的感觉跟乐愉扑在她身上没关系。 之前她因为听乐愉说的昆中珏被砍死之事,想到了以前那些令她痛彻心扉的往事,内心深处的伤疤被刺到,那种极其强烈的悲伤情绪引起她身体出现了不舒服的感觉,使她感到一阵头晕,但那并不严重,持续时间也并不长。铁红焰虽然知道有些情绪容易引起伤后恢复过程中的她出现身体不舒服的感觉,但她宁愿认为自己之前不舒服只是恢复过程中的正常现象。 铁红焰不舒服的感觉发生在乐愉问她之前,此刻她觉得自己一切正常,于是对乐愉说:“你想太多了,我现在舒服得很,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看乐愉越哭越厉害,铁红焰说道:“你过来一下,离我近一点。” 乐愉朝铁红焰的方向倾斜,距她近了些。 铁红焰轻轻把乐愉脸上的泪擦干了,微笑着说道:“好了,擦完了,你继续像刚才那样坐着吧。” 乐愉离铁红焰远了一些,坐直了,说道:“我怎么忘了注意重要的问题了!我要是一直哭的话,哭过的痕迹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啊!我真的不可以再哭了,不然我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啊?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休息,要是有人敲门,你还会为我挡,那我岂不是又给你找麻烦了?!我不能再给你找麻烦了啊!” 铁红焰说:“不至于给我找麻烦的,你别多想就是了。” 乐愉道:“为了你,我也不能继续哭了!那次我就跟你说了,我爱笑,不爱哭。我一向都很少哭。说不定今年真会成为近几年来我哭得最多的一年了,仅这段日子就已经三次了,刚才又是在你面前哭……你为我做的一切把我感动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姐姐,你对我这么好,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永远!姐姐你也会永久刻在我的记忆中,到我死那天我都会记得你!我觉得就算我死了,我的灵魂里也一定依然会有姐姐你这个人!” 铁红焰着看着乐愉,道:“我明白。可是你没事说什么‘死’啊?你要好好活着啊,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好。” 乐愉说:“也是啊,我理解姐姐的心情,那我不说那个字了。同样,我也觉得姐姐好好活着就是对我好。” (两千八百二十七)振作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啊。”铁红焰道。 “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真的不能做对不住你的事!”乐愉道,“因为昨天昆中珏的事,我的确感到很绝望,但我不该崩溃成那样。逝者已离去,我应该懂得珍惜活着的人。姐姐你一定不愿意看到我一直伤心,想想你,我也必须学着尽快从悲恸中走出来!我必须振作起来!你给了我巨大的力量,我想我一定能坚强面对这件事!” 铁红焰微笑着看着乐愉,道:“姐姐相信,你一定能坚强面对!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影响你心情,你都可以跟我说出来,需要发泄的话,就在我面前发泄,让自己痛痛快快的,然后以新的状态迎接未来。” 乐愉说:“姐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发泄的,也可以在我面前发泄出来。” 铁红焰笑着点头。 “在我完全从悲恸中走出来之前,我回到声瑞殿后肯定还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根本就不该觉得这是多累的事,根本就不该埋怨什么!比起姐姐你那么多年在那么多人面前戴着面具辛苦生活,我这点小事根本就不值得提起啊!可我却还来向姐姐诉苦,说我装得好累,真是不该!”乐愉说道,“本来这条路就难走,我都早已是姐姐的同路人了,又怎么能遇到困难就承受不住呢?以后我不这样了,回去后,我在他们面前该怎么表现就怎么表现!我想清楚了,那是我走这条路必经的过程,又什么可觉得累的?在那么多生命面前,做这点事算得了什么?!虽然我来铁仓廷时并没想到后来一些事会发展成这样,可是想想铁长老曾经跟我说过的一些情况,我就知道,我做这些事跟我来铁仓廷时想做的事其实是一路的。” 铁红焰问道:“你来铁仓廷时想做什么事啊?” 乐愉说:“想找到我以前的师傅需要的东西。” “闻远川?”铁红焰问道。 “是的,就是她。”乐愉道,“她对我有大恩,我必须为她做些什么。” 铁红焰又问:“你来铁仓廷是要找什么东西啊?” “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乐愉道。 “不知道?”铁红焰说,“那东西一定在铁仓廷里吗?” “一定在。”乐愉说。 “你是如何知道一定在的?”铁红焰问。 “在闻师傅离开我之前,我从她写过的一些东西里了解到的。”乐愉回答,“不是她主动给我看的,但早在我看之前,她也没打算防止我看到,她有很多事其实并没刻意瞒着我,我也不能算是偷窥到的。” 铁红焰问道:“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怎么找啊?” 乐愉说道:“在我来铁仓廷之前,我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能练成侦隐术。我会在铁仓廷中通过使用侦隐术来了解相关的情况,我相信,只要锲而不舍,我一定可以用侦隐术在铁仓廷里找到我师傅需要的东西。” (两千八百二十八)想见 铁红焰问道:“目前你找得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眉目。”乐愉回答。 “我能帮你吗?”铁红焰问。 “这个阶段还帮不了。”乐愉说。 铁红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说你做这些事跟你来铁仓廷时想做的事其实是一路的?” 乐愉说:“因为闻师傅做的事本身就是对蓝甲人好的事。当初闻师傅要开始做危险之事,为了避免连累我,就不再让我跟她一起生活了。我舍不得离开她,可我一觉醒来后,她已不见了。她要做的危险之事其实就是你要做的事,她为铁长老办的事就是她自己想做的事,其实我们大家本来就都是同路人。只是有些事的具体情况,我是后来才了解到的。” “如果以后到了我能帮你的阶段,你就告诉我,我尽量帮你。”铁红焰说道。 乐愉道:“谢谢姐姐,其实我希望自己不再给你添麻烦,如果我也能帮你做些什么就好了。” “你刚才也说了,其实我们大家本来就都是同路人,你帮你的闻师傅,就是在帮铁长老,也是在帮我啊。”铁红焰说,“我帮你也算是在帮我自己了。虽然你不知具体要找的是什么,但你肯定对你要找的东西有一些了解吧?” 乐愉说:“是有些了解。但由于是我看闻师傅写过的一些东西了解的,后来没亲自问过她,所以其实可能了解得并不全面。” “你要找那东西纯粹是为了闻师傅?”铁红焰问。 “对。”乐愉道,“就是这样,我也没想做别的,而且能做的事也有限,用侦隐术会受到限制。” 铁红焰说道:“你后来没跟你闻师傅交流过这件事吗?” “没有。”乐愉道,“后来我一直都没见过闻师傅。我知道她为了我的安全根本就不打算见我。” 铁红焰道:“你想见她吗?” 乐愉说:“想。毕竟我已跟铁长老交谈过,而闻师傅又在帮铁长老做事,我也已坚定地跟姐姐你走上了同一条路。我很想见师傅,告诉她这些,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决定,知道我跟她也是已经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希望她不要再因为担心事情牵扯到我影响我的安全而不见我。有些事其实我很想问问她,这样我也好早些确定,防止走弯路。” 铁红焰说:“到时候我跟铁长老说说吧,也许铁长老可以跟你的闻师傅说这件事呢。” “太好了!”乐愉道,“谢谢姐姐了!只是……” “只是什么?”铁红焰问。 “只是我好像又麻烦姐姐了。”乐愉说。 “这算什么麻烦?”铁红焰道,“我只是在见到铁长老的时候跟他说一下就行,也不用怎么样啊。就算你和你那位闻师傅真能见面,时间、地点之类的也一定要选好,千万不要出任何危险。如果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地点,那就暂时先不见,总之,安全是最重要的。” “我肯定会注意安全的。”乐愉道。 (两千八百二十九)步伐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后,乐愉又问道:“姐姐,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啊?有没有不舒服?” 其实铁红焰此刻感到有些累,但并不想让乐愉担心,微笑道:“你刚才不是问过了?” 乐愉说:“那是刚才啊,我真的很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啊?”铁红焰笑道。 “我担心刚才我那样会影响你恢复。”乐愉说。 “你多虑了。”铁红焰道。 接着,她扯开话题,问乐愉:“你现在心情好多了吧?” “是的。”乐愉道,“把那些在别人面前不能说的话跟姐姐说了后,我就舒服多了。发泄出来果然是有用的,但也要看是在谁面前发泄的了。姐姐跟很多人完全不一样,我跟你说的时候一点都不用担心,不用怕说错话,而且,我跟你说出来后,你非常理解我。你对我说的一些话令我感触很深,能让人想清楚一些事,心情变得好一些,使人容易振作起来。我真的很感谢姐姐!” 乐愉顿了顿,看着铁红焰,道:“只是,来找你后,虽然我心情比之前好多了,但也影响你休息了吧?我本来要看望你,却因为要等哭过的痕迹消失而又在你这里待了这么久,反而占用了不少你休息的时间……” 铁红焰笑道:“没影响我休息啊。其实,看到你的心情好多了,我也很高兴。这些日子我多数时间都在床上躺着或者坐着,也没做什么事,好像虚度光阴一样。今天你来看我,后来你心情变得比之前好了,你还说跟我说话后你就舒服多了,我就突然觉得,我虽然还是一直坐在这里的,但起码这段光阴我没虚度啊。我还要谢谢你,不仅谢谢你来看我,还谢谢你给了我这样的机会,让我觉得起码这段光阴我一点都没虚度。” 乐愉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赶紧离开了,便问铁红焰是否能看出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铁红焰仔细看了看后,说道:“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乐愉说:“那我就回去了。” 铁红焰“嗯”了一声,道:“路上注意安全。” 乐愉点头“嗯”了一声。 乐愉出了内居,跟会宾厅的人打了招呼,便离开了恒联居,找到了跟她一起来的那几个保护她的人,几人一起出了傲乾殿。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更高了,她跟与她一起走的人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安静了下来。与她一起走的人里没有一个人看出她之前哭过。 走在路上的乐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将气吐出。 她望着洒在地上的太阳的光,想着过去,现在,将来。 她在地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觉得自己虽然此刻走的速度并不算快,但从影子来看,自己的步伐显得很坚定。 再次走到了那片草地时,她立即想起了之前前往傲乾殿的路上走出这片草地时自己感受到的世间的黑罩。 这时,想想一些事,她依然能感到那黑罩的存在,但是紧接着,她耳畔立刻就响起了铁红焰的话。 (两千八百三十)萦绕 “那就打破黑罩!” “把被吸进去的阳光放出来!” 乐愉想:感受到世间的黑罩依然存在并不是最大的悲哀,这起码还能说明自己不是绝对冷漠与麻木的。再说,感受到了,才能多想一些事情,这有助于打破黑罩。有些事的确悲哀,但换个角度想那些事,也许就能看到其他东西,甚至看出一条路。 此时乐愉想着铁红焰说这话时那充满力量的样子以及她语气中的那种坚定,心中如擂起了令人振奋的鼓声。 铁红焰那声音在乐愉耳畔反复出现,而且每次出现都仿佛有回音一样。 “打破黑罩!” “放出来!” 铁红焰那两句话后面的部分在乐愉耳畔萦绕时声音都不但没有变小,还变大了,越来越大。 铁红焰的话在乐愉心里的鼓声中有节奏地出现,乐愉感到像是有很多人在一起唱一般。 她想象着那样的情景,看不清楚那些歌者的脸,却觉得歌声响彻云霄。 在那片草地中的小路上行走着,乐愉望向了右前方的一棵很高的带着很多穗的草。她觉得尽管那只是一棵草,但仿佛又是千军万马。 乐愉似受到了什么启示一般,想:其实有些时候,我也可以是千军万马。艰险的路途上,内心的铿锵能令人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姐姐总能给我以鼓舞,大概很多时候,看到她,我便看到了千军万马。 走出那片草地后,经过一处鸟很多的地方时,鸟鸣吸引了乐愉的注意。 乐愉觉得那些鸟鸣很好听,这边一声,那边一声,似在谈天说地。 尽管这个时候乐愉的注意力已转到听鸟鸣上,耳畔已不再继续反复出现铁红焰之前说过的话,但之前乐愉心里的鼓声以及铁红焰的话化成的响彻云霄的歌声早已融在一起,留在了乐愉的心灵深处。 乐愉与那几个人一起回到声瑞殿后,很快就遇到了前一天她看到昆中珏死状时那个房间中的其中一个人。乐愉知道那个人前一天应该是参与了砍人的。 那人与乐愉打招呼,乐愉再次感到了声瑞殿中那种表面上没什么但实际上令人压抑的气氛,她的心又有些沉。 然而乐愉并没表现出什么,像平时一样跟那个人打了招呼。 这时乐愉再次感到自己这样装作没事时心中别扭得很,然而她立即就想到了铁红焰。 乐愉想:装下去!不能显出什么来!不能觉得麻烦!姐姐那么多年都那么过来了,我这点事算什么?不要觉得辛苦,也不要再为此有什么情绪,必须这么做!要稳住,一定要稳住!不要觉得心情低落,这世上是有黑罩,有黑罩要打破,打破黑罩,把被吸入的阳光放出来! 这样想后,乐愉的情绪很快就比前一刻好些了。 见到连伯苑时,他又是笑着的。 其实连伯苑这次见到乐愉时的笑容跟以前见到乐愉时的笑容没什么不一样,然而因为昆中珏的事,乐愉从他的笑脸中感到了阴冷。 (两千八百三十一)忆起 尽管如此,她试着控制自己的反应,抛却之前的想法,尽量显得正常地跟连伯苑打了招呼。 连伯苑便把她叫到一个房间里跟她说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乐愉觉得自己要是继续装下去可能容易暴露些什么了,便尽快用了还算恰当的方式离开了那个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时,她看着那些纸折叠成的东西,与之前看到时感觉已明显不同了。 【第二百八十章】 就在之前昆中珏被砍死那天,铁万刀回到霸空殿做了些事后,想了解跟地陷有关的情况,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适合去哪里。他考虑了一下找哪些方士,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找厉凭闰作法最踏实,因此,他便让厉凭闰第二天去一趟霸空殿。 在议事厅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铁万刀跟厉凭闰说到了铁仓廷里某地发生了地陷的事。 厉凭闰先是一惊,仿佛忆起了什么,愣了一下。 铁万刀注意到了他这反应,突然觉得自己心中有点紧张,但一脸镇定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厉凭闰赶紧解释道:“哦,我只是觉得有点……有点突然……” 铁万刀见厉凭闰的表现奇奇怪怪的,便问:“我仅仅是说了‘地陷’还没说具体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有这反应?莫非在你们方士眼中,地陷预示着什么?” 铁万刀问这话时内心依然紧张,担心厉凭闰就是这个意思,但他并没表现出自己紧张,只是用略带不屑的眼光看着厉凭闰,仿佛在笑话厉凭闰听到“地陷”二字后的大惊小怪。 厉凭闰道:“没有。” 说这话时,厉凭闰想:倒不是在我们方士眼里‘地陷’预示着什么,而是在我心里‘地陷’是个用我这一生都不再能解开的结,之前我以为它根本就不在我心里,然而昨夜的梦告诉我,有些东西是如此真实…… 铁万刀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厉凭闰说:“真没有?” “真没有。”厉凭闰说道。接着他便问铁万刀问是什么位置发生的事。 铁万刀道:“你等一下。”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万刀出了那个房间。 这时厉凭闰想着夜间的梦,仿佛看到了一把与命运有关的锁。 前一天,厉凭闰回答他问的问题时曾经说道,根据那个方士的设计,在那个被控制心智者走下台阶后那里的地会突然下陷,形成一个深坑,还说那个被控制心智者将看到深坑中到处都是骷髅头和血。 其实在说这话的时候,厉凭闰便想到了“地陷”二字,但立即告诉自己,他说的内容与他脑海中以前就有的关于“地陷”的印象没什么关系,他当时便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铁万刀指着金属阶梯旁的地面问厉凭闰是不是那里,厉凭闰说了就是之后,铁万刀又问他:“那里本身能陷下去?” 厉凭闰点了点头说是的。 铁万刀又问他:“是真陷下去,不是那个被控制心智者看到的假象啊?” (两千八百三十二)乱想 在地下空间里时厉凭闰告诉铁万刀,就是那里本身能陷下去。 在说的时候,以前一些经历的影子再次在厉凭闰脑海中闪现,然而都是很快就消失的。 铁万刀问他:“那里面有什么吗?” 他说有土,还说在被控制心智者下落的过程中,其喉咙喷出的血也会落在土上。 说到此处,厉凭闰内心再次有一些曾经的事闪过。 厉凭闰不特意去想,当闪过的一幕幕不存在,那些景象也的确就没立刻再出现。 当着铁万刀时,厉凭闰没再想此事,然而后来离开霸空殿,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时,厉凭闰不禁想起了他在地下空间中跟铁万刀说到的关于陷下去的事,立即又想起了很多年前跟“地陷”有关的事。 然而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认为多年前那与“地陷”有关的事早就已经不在他心里了,还觉得他也不需要再因当年的事而作出任何改变,他告诉自己不要因为当天跟族长提到了下陷就胡思乱想,告诉自己有些事只是他想多了。 当日晚上,他睡前熄灭蜡烛前再次想到了当年跟“地陷”有关的情况,想到了另一个方士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他依然不信,那蜡烛突然倒了。 在蜡烛还没熄灭时,他就将蜡烛扶了起来。 他想起了他妹妹厉庚弥小时候不小心弄倒蜡烛的那次。 那次厉庚弥把蜡烛弄到后,厉凭闰想要帮她把蜡烛扶起来,他觉得根本不需要重新点燃蜡烛。 然而就在厉凭闰扶起蜡烛的前一刻,那蜡烛便灭掉了。 厉庚弥想再点上,可怎么点也点不着。 厉凭闰让厉庚弥在旁边等待,便给厉庚弥点蜡烛。 然而他也点不亮了,后来一看,原来是蜡烛倒后,烛芯沾上了一种奇怪的东西,那种东西会导致那根蜡烛无法再次被点燃。 厉凭闰看了看,原来那东西是他练法术时曾经洒在地上的东西。他本以为过了一段时间了,那东西也已经干了,早已没什么作用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很多年以后,就在他跟铁万刀一起到过地下空间的当晚,看着被自己扶起来后依然亮着的蜡烛,厉凭闰想到了曾经发生过的跟蜡烛倒了有关的情景,立即想到了很多年前他练法术时曾经洒在地上的东西,便觉得某些记忆似乎也如那洒在地上的东西一般,令人以为已经不再会发生作用,但实际上它还是能起作用的。 厉凭闰当然不希望当年的记忆依旧在他内心深处,他觉得那种事早该过去了,他只记得他妹妹就行了,至于其他什么……他觉得那些都是假的,并不是一直住在他心里的。他认为当日他又想起了那些,仅仅是因为他自己跟铁万刀谈到的下陷与当年的“地陷”有相似之处而已。 厉凭闰当时觉得,如果没有那相似之处,他应该不至于在此对“地陷”有异于其他人的反应。 然而此刻,他的心又似被烛光勾着一般,令他想试些什么。 (两千八百三十三)绿胶 厉凭闰决定使用一种法术——他以前从来没试过的法术。 使用那种法术需要用到一团绿胶。 他拥有的绿胶只够他一次作法用的。 在作法之前,他看着蜡烛想,自己多年来一直没用过这种法术,到底是不是为了逃避。 他终于决定用了,其实更多的是想证明自己心中早已没有了他觉得不该记住的事。 他在那根蜡烛前,使用绿胶作法。 那绿胶与“入梦”有关。 如果如他所想的那样,多年前的事早已离开他心中,那所谓的谶语般描述的确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的话,他如此作法后,当夜便一定不会梦见跟当年的地陷有关的事。 如果梦见了但醒来后他不记得了,也是一样。 如果他夜间不仅梦见了,而且醒来后还记得,就证明当年的事一直都在他心中,而且那所谓的谶语般的描述则是真的。 厉凭闰当然不希望梦见且醒后还记得,他觉得事情不会如此巧的。 他用了法术后,便休息了。 夜间,他真的梦见了与当年他看到的地陷有关的事,当时就惊醒了。 醒来后他并没有忘记,他点了跟蜡烛,点时竟感觉也许那蜡烛其实根本无法点燃,他觉得那蜡烛仿佛就好像当年他妹妹厉庚弥弄倒的那根似的。 然而他很快就点燃了,这令他情绪不似之前波动得那么厉害了。 在作法之后,他能梦见跟当年地陷之事有关的情景,便是已经证实了他心里一直装着那件事,他能记得那梦,便证实了其实那的谶语般的描述是真的。 他通过作法试出来的结果与自己之前想象的并不一样,然而他不愿相信,他觉得这也许只是静夜中梦到了白天想过的事而已,他便决定继续睡,似乎这次睡着后再醒来自己就会忘记一样。 然而清晨到来的时候,太阳尚未升起,厉凭闰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情景,便是梦中那与当年“地陷”之事相关的情景。 此刻他不得不相信了,突然觉得自己当年也许不该不信。 厉凭闰想:如果我当年信了这个,庚弥是不是就不会在一处发生地陷之时离开人世?我当年为何不信?可是,无凭无据的,我当时又为何信呢?那个时候我无法轻易相信那个方士的话,而且当时我的法术水平实在有限,我并不能了解那个方士说的真假,但觉得他说的是假的。如果那时候有这团绿胶,我会因为听了那方士说的话,就放弃做某些事吗?也许依然不会吧……当时我的作法水平还达不到利用绿胶测事情的程度。假如我当时作法的水平已达到使用绿胶的水平,我又使用了绿胶,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如果可以找到一个叫“假如”的东西,借着它回到过去,那很多事就不一样了。厉凭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仍然希望之前那晚的情况是碰巧在他梦中出现,其实没多大意义。 (两千八百三十四)早晨 厉凭闰在铁万刀出去拿东西的这段时间里想了些事,之前听到铁万刀说道铁仓廷中发生了地陷的事,他更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为他的安排一般,当日夜间刚做了那样的梦且早晨醒后还记得,接下来铁万刀便跟他说了那样的事。尽管他认为一些事之间并无必然联系,但他在听到“地陷”二字后,他还是难免直接想到了往事。 铁万刀拿着他的手下画了画的纸进来了,将它给厉凭闰看。 铁万刀一边指着手下画的画,一边跟厉凭闰说明情况。他那手下并不擅长画画,那画一般人随便一看也很难看出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然而铁万刀早已了解画的内容,便说给了厉凭闰听。 “知道在哪里了吧?”铁万刀问道。 “知道了。”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说:“那你作法,测测这个地方。” 铁万刀指着一个位置说道。 厉凭闰觉得此刻铁万刀说的有点含糊,便问:“族长要测的是……” 话还没说完,铁万刀便打断厉凭闰的话,说道:“你说呢,我都指这么清楚了。” “我知道是测那个地方。”厉凭闰道,“我只是想了解族长要测这个地方哪方面的情况。” “这样啊。”铁万刀说,“当然是测测我去此处会不会对我什么不利影响了。” 厉凭闰想了一下。 铁万刀道:“你该不会是告诉我,你测不了吧?” “不是……”厉凭闰道。 “你一个人能测吗?”铁万刀又问。 “能。”厉凭闰回答。 “在这个位置测没问题吧?”铁万刀问道。 “没问题。”厉凭闰道,“只是……” “只是什么?”铁万刀说,“你直说!” “是,族长。”厉凭闰道:“只是,我作法的过程中,附近如果有别人,我作法就会受到影响,得知的结果便会不准确。” “哎,不就是这么个事嘛!有什么难的!”铁万刀道,“我出去,你作法,你作法完毕就叫我,然后我再进来,这不就行了吗?” “是的。”厉凭闰道。 “那你作法吧,我出去了。”铁万刀道,“作法过程中如果进来人的话您会很危险吧?” “是。”厉凭闰说。 “你作法期间,我就在门口等着,不会进这房间里,也不会让别人进这房间里。”铁万刀道。 “多谢族长!”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便出了那个房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有人路过时,他本想跟那个人谈话,但又担心在门外说话的声音会影响厉凭闰作法,便只是对那个人点了点头,还作出了希望对方接下来走路轻一些的动作。 那人看得明白铁万刀的意思,动作立即变得很轻了。 过了一会儿,厉凭闰作法已出答案。 作法一结束,厉凭闰立即就从房间内部敲门了。 铁万刀打开房间门,快速从房间外走了进来,心中依然紧张,脸上却依然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 铁万刀关好房间门,问厉凭闰:“会对我有不利影响吗?” (两千八百三十五)拉走 厉凭闰说:“不会。” 铁万刀道:“那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去那里看?” 厉凭闰说道:“是。” “这次那地方出现地陷的事,又恰好出现在距离七星醉仞亭不远的地方,会不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什么影响啊?” 厉凭闰道:“这个……我还是需要作法的,但是,就算在此作法了,也不一定就能测出来。” 铁万刀问他大概多长时间可以完成。 厉凭闰表示很快,而且这次作法时只要没人跟他说话就行,并不需要周围完全没有人。 铁万刀这时告诉厉凭闰,地陷的位置有个蓝甲人丢了命。 这话听得厉凭闰心中又是一惊,但这次他倒是没显出什么异常状态。 铁万刀赶紧让厉凭闰作法。 厉凭闰作法后,对铁万刀说:“族长,没测出来。” 铁万刀道:“你要怎样才能测出来?” 厉凭闰说:“到那个地方附近测。” “到那里就肯定能测出来了吗?”铁万刀问。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厉凭闰回答。 “还有不正常的情况吗?”铁万刀又问。 “如果有其他人也在作法,我作法受到干扰,便可能不行。”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道:“哪儿能那么巧!” 于是铁万刀决定跟厉凭闰一起到那里去。 两人到了地陷处附近,发现那里已经被人用东西围住了,旁边有一个人在看着。 那人看到两人后,立即就跟他们打了招呼。 厉凭闰见到那地陷之处后,心中有些不适感。 铁万刀说道:“昨天那个蓝甲人呢?” 看地陷处的人说道:“当时就已经拉走了。” 铁万刀问:“拉走的人被怎样处理了?” “我也不知道。”看地陷处的人说。 “你知道昨天那个蓝甲人为什么会走到地陷的位置吗?”铁万刀问。 “听说是因为做了另一个人该做的事。”那人回答。 “做什么事?”铁万刀又问。 “在这里码建筑用的材料。”那人道。 “这任务本是另一个人该做的?”铁万刀问。 那人说:“听说是。” “自己为什么不做?”铁万刀问。 “我只是听说了是怎么回事,但我也不确定,好像是……一般……其实……反正很多事都是这样。”那人回答。 铁万刀问:“你吞吞吐吐说什么呢?哪样啊?” “就是……如果那件事可以让一个蓝甲人做,自己就省事了。”铁万刀说道。 “这种情况很常见?”铁万刀又问。 “是的,族长。”那人道。 “那这样岂不是把做很多事的机会交给蓝甲人了?”铁万刀问。 那人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事都会让蓝甲人做。” 铁万刀说:“什么事不会让蓝甲人做啊?” “跟权力有关的。”那人道,“管人的就不会。大家还是不会把自己管人的权力交到蓝甲人手里的。但是被管的人就不一样了,被管的人有时候会把别人交给自己的事情让蓝甲人去做。” 铁万刀问:“在此处码建筑用的材料的事,该做的人一点没做?” (两千八百三十六)附近 “听说没做。”那人道,“那个人到别处去了。” “干什么去了?”铁万刀问。 “这我也不知道。”那人回答。 “那个人回来后没人问吗?”铁万刀问。 “后来没人见到。”那人道。 “没人见到?”铁万刀道,“今天不用来吗?” “按道理来说是应该来的。”那人道。 铁万刀问:“你们都不知道昨天那个人去了哪里吗?” “只能说我不知道,而且跟我熟悉的人也不知道。”那人说,“至于其他人有没有知道的,我并不清楚。” “你跟那个人熟吗?”铁万刀问道。 “不算熟。”那人回答。 铁万刀本来想再问些别的,但决定让厉凭闰先作法,于是跟厉凭闰一起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 铁万刀问厉凭闰:“必须在地陷处附近作法吗?” “不是。”厉凭闰说道,“这一带都行,只要能看到地陷处就行。” “到远一点的地方也可以?”铁万刀又问。 “是的。”厉凭闰道,“可以。” 铁万刀并不想让厉凭闰在那个人能看到的地方作法,便指了个那个人看不到的地方问厉凭闰:“那里行吗?” 厉凭闰倒是不担心作法时被人看见,他只是不愿意离地陷处太近,他总觉得离近了会让他有一种当年的往事就在身边的错觉。 听铁万刀指了那边的位置,他心中觉得挺好,起码那个地方离地陷处并不近。 他对铁万刀说道:“那里可以的。” “你这次作法有什么要求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只要没人跟我说话就行,附近有人没事的。” “我们现在就过去。”铁万刀道。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说完,两人便往那个方向走去了。 铁万刀继续说道:“这地方挺僻静,那里也不会有别人过去。” 厉凭闰说:“多谢族长指了个那么合适的地方。” 铁万刀说:“那你可得赶紧给我测出我想知道的。” “是,族长。”厉凭闰回答。 快到那个位置时,铁万刀停住脚步,说:“在那里看地陷之处能看得很清楚吧?” “肯定能看得很清楚。”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我就站在这儿了,你过去作法吧。” “是。”厉凭闰说道。 说完,他便走到了铁万刀给他指的位置,开始作法了。 过了一会儿,厉凭闰作法完毕,看了铁万刀一眼,却没立即走向铁万刀。 铁万刀注意到了厉凭闰往自己这边看,觉得他像作法完毕了,好奇他怎么没立刻过来。 铁万刀想过去,也想叫他,但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作法完成了,决定等一下再说。 然而厉凭闰似乎没做什么,又往铁万刀这边看了一眼。 铁万刀远远地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厉凭闰过去。 厉凭闰这才战战兢兢地朝铁万刀走去。 铁万刀见他那副样子,心想:他怎么那样?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没测出来吧?他刚才说了,如果有其他人也在作法,他作法受到干扰便可能不行,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两千八百三十七)抬眼 铁万刀见厉凭闰走得不快,便再次对他使用手势,意在让他赶紧过来。 厉凭闰加速走,但显得更紧张了,离铁万刀越近就显得越紧张。 “测出来了吗?”铁万刀问。 厉凭闰微微低头,摇了摇头。 铁万刀想发火,但又不想因为大喊出来让地陷处旁边的那个人听到,于是压低声音问厉凭闰:“没测出来?” “是的。”厉凭闰小声说。 铁万刀道:“你刚才怎么跟我说的?” 厉凭闰说:“我说正常情况下能测出来,如果有其他人也在作法,我作法受到干扰,便可能不行了。” “你没测出来是受到干扰了吗?”铁万刀问道。 “我……我估计……”厉凭闰道,“是的。” “真的假的?”铁万刀眯着眼睛看着厉凭闰,问道。 “我觉得正好有其他人也在作法。”厉凭闰回答。说的时候他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下铁万刀,目光很快便从铁万刀脸上移开了。然而就是抬眼看的那一下,他的恐惧感也加剧了。 “谁在作法?”铁万刀阴着脸问道。 “我不知道。”厉凭闰道。 “你确定是有人在作法吗?”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道:“不确定。” 他再次微微抬头,想看铁万刀听到这话后是怎样的表情,然而还没看到铁万刀的脸就没勇气继续抬头了。 他立即转了一下脸的方向,这一转,便再次看到了那地陷之处,心中又是一阵不适。 他将脸立即转了回去,目光移向了地面。 “不确定你还跟我那么说?”铁万刀问。 “族长,我只是说我觉得正好有其他人作法,因为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出别的原因来。”厉凭闰说道,“我目前并没法证明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铁万刀说道:“怎么就不能证明了?有没有作法你都无法确定?” 厉凭闰说:“按道理来说,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的确应该是因为正好有人也在作法。但是我作法时又感觉不到有别人在作法。” 铁万刀问:“你认为你应该能感觉到?” “是啊。”厉凭闰说,“如果真有人作法,我应该能感觉到啊,可是我又感觉不到有人在作法,只是我自己测不出要测的情况了。” “是吗?”铁万刀道,“还有这种事?”铁万刀说这话时候一脸疑惑,紧接着又道:“你看着我。” 厉凭闰因为害怕而不敢直视铁万刀,只是抬头瞄了他一眼。 “看着我!”铁万刀道,“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怎么回事?” 厉凭闰依然害怕,但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赶紧看着铁万刀,铁万刀的火气会更大。 他无奈地用双眼直视铁万刀。 铁万刀见他目光中闪着恐惧,说道:“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有什么好怕的?” “我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厉凭闰道,“这事着实奇怪。” “你又没跟我说谎。”铁万刀故意这么说,看厉凭闰是怎样的反应。 “我确实没说谎。”厉凭闰说。 (两千八百三十八)惶恐 铁万刀看着厉凭闰的双眼,觉得他说这话时目光里的恐惧依然没有散去,但那眼神也的确不像是骗他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一副惶恐的样子了,行不行?”铁万刀道,“我看着都觉得别扭。” “是,族长。”厉凭闰道,“可是……可是我没测出来……” 铁万刀说:“你等一段时间再去测测不就行了?” 厉凭闰说道:“是。” “你认为出现这种情况就是有别人在作法,但你又感觉不到,你觉得这可能是怎么回事啊?”铁万刀问道。 “我也想知道。”厉凭闰回答。 “你猜猜。”铁万刀道。 “不敢乱猜啊。”厉凭闰说。 “我让你猜,你敢不猜吗?”铁万刀瞪了厉凭闰一眼说道。 厉凭闰回答:“不敢不猜。” “那就别多说废话了,快猜啊。”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说:“我猜……说不定有人正在作法,而那个人作法的方式会使我感觉不到那个人在作法。” 铁万刀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就跟没说差不多啊。” 厉凭闰说道:“族长让我猜,我就猜了,我猜的也不一定有道理。” “那你说说,如果真是你猜的这样,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情况?”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说:“如果做这件事的人接受过浣世的话,就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铁万刀说:“你是说,有可能有没接受过浣世的人在作法?” 厉凭闰说道:“我也只是猜测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危险了。” 铁万刀道:“那人是在铁仓廷内吗?” 厉凭闰说道:“我无法确定。” “连这个你都确定不了?”铁万刀问,“铁仓廷那么大,还有可能是在铁仓廷外作法的吗?” 厉凭闰说:“族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想说,就连有没接受过浣世的人在作法这种可能都只是我猜的而已,我便更不可能猜到别的了。” “就算是这样,可你刚才那么说,是不是代表世上有人可以在很远的地方给铁仓廷内部作法?”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道:“这个……其实我并没听说过这种情况,我只能说,我无法预料一个没接受过浣世的会作法者到底能做出怎样的事来。” 铁万刀说道:“你现在再次去作法,试试。”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说完他便赶紧远离了铁万刀,这时他心情才稍稍平静了些,然而依然带着一点紧张。 铁万刀看着厉凭闰,想着他刚才说的话,觉得事情奇怪:厉凭闰作法之处虽然离七星醉仞亭不远,但也不是七星醉仞亭那种地方,如果真是有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人作法,那法术还能影响到厉凭闰作法之处,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人会特意给这种似乎不起眼的地方作法吗?如果有的话,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还是说,不曾接受浣世的人并没特意给厉凭闰作法处作法,是在给其他地方作法,那法术影响到了厉凭闰作法之处? (两千八百三十九)抬头 厉凭闰又一次作法。 作法完毕,他依然觉得不好跟铁万刀交代,但觉得如果自己像刚才那样不主动跟铁万刀说,那对自己更不好。 于是厉凭闰主动走到了铁万刀那里,微微低着头说道:“族长,抱歉!” “又没测出来?”还没等厉凭闰说话铁万刀便说道。 “是的。”厉凭闰道。 “原因呢?”铁万刀问。 “我也不知道,应该……应该跟刚才一样。”厉凭闰说。 铁万刀瞪着厉凭闰,没立即说话。 厉凭闰想看一眼此刻铁万刀是什么表情,却觉得还是不抬头好些。 空气好像快要凝结了一般。 铁万刀又想大声说话,朝地陷处旁边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在那里看着的人,便认为还是不要大声说话好。他知道如果厉凭闰测不出来的话,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倒不如了解些情况有用。 “这次作法过程中跟上次作法过程中你的感觉一样吗?”铁万刀问。 “基本上是一样的。”厉凭闰道。 “你还是觉得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因为正好有人也在作法,但是你作法时又感觉不到有别人在作法?”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回答。 “你认为跟你作法的时间有关吗?”铁万刀问。 “如果真是有别人在作法导致我作法测不出来的话,那应该……应该算是跟时间有关吧……”厉凭闰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依然认为换个时间作法就能测出来了?”铁万刀问。 厉凭闰的确认为是这样,但是他不敢说绝对了,否则到时候测不出来他便不好跟铁万刀交代了,于是说:“我……感觉应该是这样,但是……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确定。” “又是不确定……”铁万刀皱眉道。 厉凭闰没敢说话,也没敢抬头看铁万刀的表情。 铁万刀道:“如果换个时间作法就能测出来,那是什么时候?” 厉凭闰依然不敢随便说,道:“我不确定啊。” “我让你猜!”铁万刀说,“你给我猜!” “我猜,如果真是因为有别人作法影响了我的作法过程,那换的时间一定是那个人没作法的时候。”厉凭闰回答。 “废话!”铁万刀说道,“抬起头来。” 厉凭闰这才抬起头,但目光依然不敢与铁万刀相对。 铁万刀道:“看着我。” 厉凭闰没办法,只好看着铁万刀。 铁万刀望着厉凭闰的眼睛,依然感觉他并不像说谎的。 “你以前没这么胆小吧?跟我实话实说,你到底怕什么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族长,我怕……占用了族长这么长时间,却没能测出一个结果给族长。” 铁万刀说:“那你就测出一个结果给我啊。” 厉凭闰道:“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怎么不是啊?有那么难吗?”铁万刀道,“你换个时间试试啊。要是事情真如你所言,总不会有人一直在作法吧?” “长时间应该不会,但是……”厉凭闰说。 (两千八百四十)多长 “你怎么说话又吞吞吐吐的了?”铁万刀道,“我记得你以前根本不这样。” “族长,以前情况不同啊。”厉凭闰说。 “有什么不同的?”铁万刀问。 “以前并没出现这种事。”厉凭闰说道。 “现在出现了,你解决不就行了!”铁万刀道。 “我不敢保证能解决啊。”厉凭闰说。 “怎么就保证不了了?”铁万刀道,“这话怎么好像要来回来去说才行似的?刚才我就说了,总不会有人一直在作法吧?你刚才说了长时间应该不会,还想说‘但是’什么啊?” “族长,我刚才是要说……”厉凭闰道,“短时间就不好说了啊。” “短时间怎么就不好说了?”铁万刀道,“你说的短时间是多久啊?” “比如……一两天。”厉凭闰回答。 “一两天都被你说成短时间了?”铁万刀道,“你觉得那人作法能用多久?” “不好说啊。”厉凭闰说道,“就是因为不好说,我才无法确定一些情况的。” 铁万刀问:“怎么不好说?每次你作法前,我问你作法要用的时间,你不是经常告诉我你需要用多久吗?”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但是那是我自己作法的时候啊,我能了解自己作法用多久。” “我知道。”铁万刀道,“可是你每次也没用多长时间啊。” 厉凭闰说:“确实是,但是其实并不是用所有法术的时候,作法者都能在短时间内作法完毕的。” “这我自然知道。”铁万刀道,“可我看你作法便知,起码你作法时,多数时候时间都不长。” 厉凭闰道:“也是。然而不同路子的法术情况也不一样的。” 铁万刀说:“不仅你是这样,我让别的方士帮我做事时,那些方士作法往往也用不了多久。” 厉凭闰说道:“大概那些方士都是曾经接受过浣世的吧。” 铁万刀想了一下,道:“如果没接受过浣世,使用法术时便倾向于长时间作法吗?” “那倒也不一定。”厉凭闰道,“只是我觉得没接受过浣世的会作法者有可能会长时间作法。因为我接受过浣世,我很难特别清楚不曾接受浣世的人的作法情况。” 铁万刀想了想道:“听你说的那些,我怎么觉得好像影响你作法的人真就是不曾接受浣世的人似的。” 厉凭闰说:“我也这样觉得,但无法确定。” 铁万刀道:“这样吧,一会儿你再次作法,就再测一次,看看能不能测出什么来。” 厉凭闰说:“是,族长。如果这次我还没测出来的话,还望族长原谅。” 铁万刀说道:“你还没测就这么说,是不是你知道什么啊?” “不是。”厉凭闰道,“只是已经两次了,如果第三次还是不行的话,我希望可以不受罚。” 铁万刀冷笑了一声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的啊?你的变化真挺大的。” 厉凭闰看着铁万刀,仿佛在等他告诉自己能否不受罚。 (两千八百四十一)大胆 铁万刀却说:“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的?” 厉凭闰摇了摇头,但依然看着铁万刀,仿佛等铁万刀说出就算第三次作法也依然没测出什么来,也可以不罚他。 铁万刀一脸不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啊。那你去作法吧。” 厉凭闰说了声“是”后,又看了铁万刀一眼,似乎仍期待他答应一会儿不惩罚自己。 铁万刀看出来了,说道:“是不是我要是不说出就算你第三次作法也没测出什么来我也不惩罚你,那你作法都不踏实啊?” 厉凭闰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 铁万刀本来懒得答应他这个,但他想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他希望厉凭闰以较好的状态进行第三次作法,便瞥了厉凭闰一眼,一脸施舍的神色,说道:“行,看你那么胆小,好像我不答应你你都没法作法了似的,那我就答应你了。既然我答应你了,你就更要努力,知道不知道?” 厉凭闰说:“是,族长。” 本来希望铁万刀答应他是为了心里踏实,然而铁万刀在答应他后,又说了“既然我答应你了,你就更要努力”这样的话,厉凭闰又有了另一种压力。 他便默默安慰自己:冷静,族长话都说了,就算我又没测出来,我也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厉凭闰朝之前作法的地方走去了。 铁万刀望着厉凭闰的身影,想着他变化挺明显的事:就看他现在往那边走的样子,我都能感到他胆小!怎么回事?以前他可不这样啊!后来为什么?其实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其他一些人也出现了刚开始好像胆挺大,后来就没那么大胆了的感觉。这些人都是被我震慑住的吗?他们这样是不是我足够有威严的体现?如果是的话,这么说来我还真是有面子啊!但是我也想要另一种面子啊!我希望我周围的人并不都是畏畏缩缩的人。如果我周围有一群充满胆量的人,也会使我显得有面子啊!然而事实不是这样,我用的人里,不管是不是我的手下,不管来的时候是不是胆大的人,过一段时间就都会变化。仅有的那种还让我感到有些胆量的人实在不多,而且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心中害怕但表面上显得大胆的。 想到此处,铁万刀摇了摇头,又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有矛盾。 厉凭闰作法完毕,立即朝铁万刀走来了。 正想着胆大胆小之事的铁万刀发现厉凭闰此刻的状态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好像是一副很有勇气的样子了。 铁万刀心中感觉稍好,感到希望为自己办事者有胆量这件事好像就在他想了一会儿的功夫后就成现实了一样。 然而铁万刀立刻又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为此高兴,他想:看这样子像是测出来了,根本不是什么胆大吧?就算没测出来,他这么走过来也不是因为胆大,而是因为我刚才答应他就算他第三次没测出来我也不会惩罚他。 (两千八百四十二)人为 “测出来了?”铁万刀问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厉凭闰。 “是的,族长。”厉凭闰说道。刚刚说完,他就走到了铁万刀跟前。 “什么结果啊?”铁万刀问。此时他感觉不错。 “地陷之处有蓝甲人死去一事并不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听后瞬间变得心情甚好,道:“其实你测出来结果之前,我就觉得会是这样了!一个蓝甲人,死就死了,怎么可以影响我铁仓部族的气运!” 厉凭闰见铁万刀的神情不似之前那样冷了,才松了一口气。 铁万刀道:“地陷那个位置其实并不会对七星醉仞亭造成什么影响吧?” “是的。”厉凭闰道,“不会。” “这下你都确定了?”铁万刀问道。 “都确定了。”厉凭闰回答。 “那里之所以出现地陷这样的情况,主要是因为自然原因,还是人为原因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道:“人为原因为主。” “怎么回事?”铁万刀问。 “不止一个原因。发生地陷的那个位置地下,以前应该有人在那里建造过什么东西。”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问:“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厉凭闰回答。 “你作法都无法了解到是什么东西?”铁万刀问。 “无法了解到。那里现在没有那东西了。”厉凭闰道。 “已经拆了?”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回答。 “以前在那里建东西又拆除,导致那地方地下出现了变化吗?”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 “你刚才说不止一个原因,还有什么原因啊?”铁万刀问。 “比如,以前就曾经有人把很重的东西放在哪里。”厉凭闰说。 “多久以前?”铁万刀问。 “具体我也不知道。”厉凭闰回答,“总之是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发生的事,影响到了现在?”铁万刀问道。 “是。”厉凭闰道,“我通过作法了解到,以前那里被放的很重的东西好像还不是一般东西。” 铁万刀问:“莫非是跟法术有关的?” “我了解到的是这样。”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你确定吗?” “确定。”厉凭闰回答。 “你这次作法测的时候跟前两次测的时候感觉区别大吗?”铁万刀问。 “不大。”厉凭闰道。 “三次都没感觉到有别人作法,但是前两次你作法受到了影响,唯独这次没受到影响?”铁万刀说,“你觉得是这样吗?” “我觉得是。”厉凭闰道,“但也只是猜测,因为我毕竟一直都没感觉到有别人作法。” “假如就是你猜的这样,你觉得第三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因为之前作法的人已经停止作法了?”铁万刀问。 厉凭闰道:“也许是吧。” “那地陷的地方,是不是直接找人修好就成了?”铁万刀又问。 “我认为这样就行。”厉凭闰说。 “不会出别的问题吧?”铁万刀问。 厉凭闰不敢说绝对了,道:“正常情况下不会。” (两千八百四十三)凝法 “难道你又想到了什么不正常的情况?”铁万刀问。 “那倒没有。”厉凭闰道,“我只是担心出错,就这么说了。” 铁万刀问:“你有没有办法了解到地陷之处以前曾经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厉凭闰说:“如果实在想了解的话,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但需要等几天的时间,而且,也不敢保证能了解到。” “如果用其他法术呢?”铁万刀问。 “那就肯定了解不到了。”厉凭闰说道,“只能用我这路的法术。” “如此说来,要是我找用别的法术的方士,并不能了解到了?”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说道:“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这样的。” 铁万刀道:“你又说什么正常情况下,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啊?” “族长,我只是想到了如果有会作法者不曾接受浣世的情况。”厉凭闰解释道,“如果那样的话,那我的确不容易预测啊。” “在你作法期间,地陷的地方可以修吗?”铁万刀问。 “可以。”厉凭闰回答。 “不会影响你通过作法了解情况?”铁万刀又问。 “不会影响的。”厉凭闰说。 铁万刀问道:“那你要怎么做啊?” 厉凭闰说道:“我要先给一个东西作法,然后通过法术把那个东西埋入地陷处附近,几日后,再次给那个东西作法,了解情况。” “什么东西?”铁万刀问。 “那东西叫‘凝法石’。”厉凭闰说道。 “你带着呢?”铁万刀问道。 “没有。”厉凭闰说,“平时用不着的。” “你还要回去取?”铁万刀说。 “是啊。”厉凭闰道,“只能如此。” “那你回去取吧,取后到霸空殿找我,我再跟你一起过来一趟。”铁万刀道。 他担心厉凭闰自己过来的话会出现什么想不到的情况,他倒不是怕厉凭闰有什么危险,而是担心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对七星醉仞亭甚至铁仓部族的气运造成影响就麻烦了。尽管他暂时也想不出来会出现什么事情,但就是觉得需要防范。 “是,族长。”厉凭闰道。 说完厉凭闰便离开了那个地方,回去拿凝法石了。 铁万刀本想直接回霸空殿,但觉得事情蹊跷,便打算到七星醉仞亭旁边看看,了解一下前一天发生的地陷之事,然后再回霸空殿。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到了七星醉仞亭旁边,一个管事的人便赶紧让所有人向铁万刀问好。 其中有一个蓝甲人没张嘴。 铁万刀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蓝甲人,觉得无法理解。 那个管事的人发现铁万刀正看着那个蓝甲人,似乎猜到了怎么回事,但希望铁万刀没在意那件事,便立即跟铁万刀说起了别的。 一个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看了一眼那个管事的人,又看了一眼铁万刀,希望铁万刀不要注意到这些。 铁万刀虽然不喜欢那种感觉,但想到此处毕竟是七星醉仞亭旁边,觉得如果那些人真是注意到自己发现了那个蓝甲人没张嘴,他实在不好处理。 (两千八百四十四)没张 铁万刀的目光移到了别处,暂时装作没注意到,因为他认为如果在七星醉仞亭旁边这种地方闹出什么事后使一个人丢命也许会对铁仓部族气运不利。 尽管装作没看到,但他心里觉得气不顺。 就在这时,一个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突然说道:“好像有人没张嘴啊。” 管事的人本来希望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并不想把事情挑明,但那个人说了这话后,他如果不问的话,一定会令铁万刀觉得他不把铁万刀放在眼里,会令铁万刀不满意,于是只好装作不知道,说道:“谁没张嘴啊?”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看了一眼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后,便跟管事的人说道:“肯定是那个人啊,别人谁敢不张嘴。” 铁万刀明明已经知道是谁,但假装不知道,说:“我没注意到,你说的是真的吗?” “回族长,是真的。”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 铁万刀假装扫视了一下所有人,皱了皱眉。 那些蓝甲人眼中都露出了恐惧。 那些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倒是多数都没显得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只有那个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突然显得紧张了起来。 “谁啊?”铁万刀瞪着那人问道。 那人一下便指向了那个没张嘴的蓝甲人。 这一指,不仅那个蓝甲人显得更紧张了,其他蓝甲人的神情也显得更加恐惧了。 铁万刀怒视着那个蓝甲人,还没说话,另一个蓝甲人就说:“族长,他张不了嘴。” 铁万刀听后根本就没看那个跟他说话的蓝甲人一眼,仿佛那蓝甲人根本不配当着这么多人跟他说话一般。 铁万刀好像没听见一样,问了一下那个管事的人:“你刚才看到那个人没张嘴了吗?” 管事者之前确实看到了,但当时为了防止闹出事来,便没任何反应,好像根本没看见一样。如果这个时候他告诉铁万刀他看到了,那么铁万刀一定会问他刚才为什么不说出来,就算他说担心铁万刀不高兴之类的话,他也一定会被责怪。他要是说刚才没看到那个蓝甲人没张嘴,但铁万刀其实已经觉得他注意到了,那他简直就犯了欺骗族长的大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管事者根本不敢直接回答,只是说道:“族长,那个人张不了嘴的。” 说完这话,管事者战战兢兢地看着铁万刀,担心他说出“我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个人张没张嘴”这种话。如果铁万刀再问一次,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怎么张不了嘴?”铁万刀问,“这个人我有印象,我记得上次我来的时候,他还能张嘴啊。” 听铁万刀这么说,管事者才放松了一点。 “族长,上次他还不曾中毒。”管事者道。 “中毒?”铁万刀皱眉道,“怎么中毒了?” 管事者担心自己说错话,并不敢直接回答。 (两千八百四十五)纸哑 然而铁万刀已经问了,管事者肯定要给出答案的,于是他直接指了一下那个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是他下的毒。”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吓得两腿发软,惊恐地看着铁万刀。 铁万刀走近那个人,还没说什么,便听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族长,就是他,就是他导致族长这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却有一个人连嘴都不张的。” 铁万刀并没因为听了这句话而对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产生什么好印象,恰恰相反,铁万刀想的是:本来也没多大事,就他多事偏要说出来! 铁万刀并没搭理那个人,而是望着那个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问道:“是你给他下的毒吗?” “是。”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回答。 “下的什么毒啊?”铁万刀问。 “纸哑散。”那人回答。 “纸哑散?”铁万刀道,“看来那人现在不仅已经张不开嘴了,而且还不能发出声音了啊,是不是啊?” 那人还没回答,铁万刀便听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族长,就是这样。那个人嘴里肯定都是肿的,没知觉了,而且永远都说不了话了。”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本以为他这样回答能让铁万刀对他有好感,却没想到铁万刀瞟了他一眼,说道:“我问他呢,没问你。” “哦,抱歉,族长!”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 铁万刀看向了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问道:“你平时到这里干活,还带着纸哑散?” “回族长,我……我是带了。”那人回答。 “废话!”铁万刀道,“你当我傻呢,你带了,还用你说?” 那人赶紧说:“不用,不用我说。” “说,你带这东西有什么用啊?”铁万刀问。 “这东西……”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能防身。” “防身?”铁万刀问。“你为了防身,平时还带毒的?” “族长,我……我武功不算太好啊。”那人道。 “你是就带了这一种毒吗?”铁万刀问。 那人吓得腿开始发抖,没敢回答。 “我问你话呢!”铁万刀道,“你是不是也张不开嘴了啊!” “不是……不是。”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我……我能张开嘴。” “你还带了什么毒啊?”铁万刀又问。 “我……还带了几种。”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 “带了几种?”铁万刀道,“说清楚,一共几种?” “四种。”那人说。 “哪四种毒啊?”铁万刀问。 那人把四中毒的名字都跟铁万刀说了一遍。 “带那么多种毒就是为了防身?”铁万刀问道。 “它们的确可以用来防身。”那人道,“但也可以有别的用处。” (两千八百四十六)敷衍 “还有什么用处?”铁万刀斜了那人一眼问道。 “就是……就是吓唬人用。”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回答。 “吓唬谁啊?”铁万刀问。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并不敢直说,只道:“吓唬谁都可以啊。” 铁万刀听了这种说法就觉得似乎在敷衍他一样。当着众人的面,听到这样的回答,铁万刀一阵反感,立即说道:“吓唬我也可以吗?!” 那人说道:“不……不……不可以吓唬族长!” “你也知道不可以?”铁万刀道,“那你还说吓唬谁都可以?” “除族长外……吓唬谁都可以。”那人没多想就赶紧说道。 “是吗?”铁万刀瞟了他一眼道。 那人突然想到铁仓廷里还有少族长、少族英、长老以及其他一些他认为惹不起的人,便立即说道:“不是,其实……只能用来吓唬一部分人。” “哪部分人啊?”铁万刀问。 “不如我的人。”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没多想便说道。 “比如呢?”铁万刀又问。 “比如……蓝甲人。”那人说。 “蓝甲人你只是吓唬吗?”铁万刀道,“你不是都直接用毒了吗?我问你要用这些毒吓唬的是什么人。”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吓唬……吓唬我觉得需要吓唬的人。” “谁啊?”铁万刀问。 “就是……就是有的人。”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 “又说废话!”铁万刀道,“我问你想吓唬的是谁?!” “这个……”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 “莫非你想吓唬的人还不少?”铁万刀道,“你到底想干嘛啊?”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觉得如果再不说清楚具体是哪个人,事情可能会更不好收拾,于是说:“其实,我也没想吓唬很多人,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 说着,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用手指了一下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 铁万刀问道:“为什么想吓唬他啊?” “因为……他比我武功好。”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回答。 “笑话!”铁万刀道,“比你武功好你就要吓唬,那你要吓唬的人岂不是太多了?” “不……不仅如此,而且……而且他还得罪了我。”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又说道。 铁万刀问道:“他怎么得罪你了?” 铁万刀话音刚落,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还没说什么,那个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就又忍不住说道:“我并没得罪他,是他自己有问题,我还没说他得罪我呢!” 铁万刀看向了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我问他,你又抢什么话?!” (两千八百四十七)表演 那人认为自己只是及时解释一下,防止铁万刀先受被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的话的影响就没那么容易听进去自己要说的话了。谁料铁万刀又是这样的态度,那人便感到铁万刀似乎偏向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然而尽管心中不服,他也不敢立即说什么。 铁万刀接着对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我问你话,你回答。” “回族长,昨日我给蓝甲人分派任务,有几个人我都定好了做哪些事了,他觉得他负责的事情人手不够用的,便想让那个几个我都分配好任务的蓝甲人替他做事。我自然不会让那几个人过去啊,让他想别的办法他还不愿意!”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回答。 铁万刀这时看向了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问道:“是他说的这样吗?” “他给那几个蓝甲人分配的任务里有些事明明就应该是他自己做的,再说了,那些他自己的私事本来就没那么重要。我让那些蓝甲人做事挺正常的,不知道怎么就跟抢了他的人似的。他还说我得罪他,我还说他得罪我抢我正要用的人呢!”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回答。 铁万刀问道:“他要让那些蓝甲人做什么私事啊?” “除了去建他那边要建的部分以外,还要给他递他自己要用的东西,他的鞋脏了就找蓝甲人给他弄干净一些,他要是累了,就坐在那里,让蓝甲人给他捏胳膊,他要是有些困,就让蓝甲人扮丑给他表演……反正很多都是这种事。”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 铁万刀看向了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人道:“族长,不光我这样。再说我这样也是为了更好地造七星醉仞亭啊。” 铁万刀问:“为了更好地造七星醉仞亭?” “族长,那样我舒服了,心情好了,精神好了,我也能更好地管那些蓝甲人啊,将他们都管理好了,自然有助于更好地造七星醉仞亭。”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 “你不觉得你做这些事会影响效率吗?”铁万刀瞪着他问道。 “觉得啊。”那人说道,“我觉得能明显提高效率。” “提高?”铁万刀道。 “是啊,族长,我刚才都说了,我做那些事其实都是为了更好地造七星醉仞亭。”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回答。 “你要是不那么做,那些蓝甲人一直都在造七星醉仞亭,比起来,到底怎样效率高啊?”铁万刀问。 “族长,我觉得还是让他们做那些事效率高。”那人说道,“如果我不用那些蓝甲人,也会有别人用啊。我用过之后,我就能更好地管理,有助于提高造七星醉仞亭的效率。要是别人用了……” (两千八百四十八)逼问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觉得有的事还是不继续说下去好。 “要是别人用了怎么了?”铁万刀问。 “要是别人用了还不定怎么样呢!”那人说道。 铁万刀继续问:“还不定‘怎么样’啊?” “什么可能都有啊,很有可能降低造七星醉仞亭的效率。”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回答。 铁万刀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刚才想说的是这个吗?” 铁万刀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已明显地感到对方之前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问出对方当时到底想说什么。看对方那个性,他觉得自己这样一逼问,对方应该就会说出来了。 那人不敢欺骗铁万刀,便说道:“刚才啊……” “是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说着说着就改了!”铁万刀道,“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 “我……”那人道,“刚才……想说……” “犹豫什么?”铁万刀道,“看着我!快说实话!快说!”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被铁万刀的眼神吓了一跳,好像魂都不由自己控制了一样,他也没敢再拖延时间,便说道:“要是别人用了,弄死个人什么的,那就会拖慢效率了。” “弄死个人?”铁万刀问道,“你说什么啊?” “我……我就是想到了发生过的事,才这么说的。”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 铁万刀立即想到了之前地陷处发生的死了个蓝甲人之事,第一反应对方就是在说这件事,于是道:“你是说昨天地陷之处的事吗?” 那人因为之前被铁万刀的眼神吓到了,此刻也不敢否定了,只是说道:“我……我就是打个比方……” 听到铁万刀说起地陷之事时,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便看向了别的方向。 铁万刀正好看向了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见到他望别处看了,心想:他刚才不是理直气壮的吗,怎么现在显得有点心虚啊?我得问问,说不定还能了解到跟地陷有关的情况呢。 铁万刀对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他刚才说这话,你怎么看啊。” 那人起初头并没转向这边,并没想出铁万刀在问谁,然而听到别人都没回答,便忽然感到铁万刀是在问自己,这时他才立即转过头来。 此刻他注意到不仅铁万刀在看着他,其他的一些人也在看着他。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虽然有些紧张,但暗暗告诉自己,有的事也不是自己做的,不需要太担心。尽管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也没能完全缓解那种紧张,但他确实显得不似前一刻那般心虚了,他说道:“族长,我看他就是在给自己找理由而已。为了一点小事,他都能带毒,他要是真为了铁仓廷的效率考虑,会因为那点小事就拿毒吓唬我,还给人下毒?” (两千八百四十九)私交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心中尽管也有一股恐惧,但他听了这话非常不服气,很想当时立即抢话,然而想起之前铁万刀两次表现出了对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抢话的反感,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抢话好,这样起码在这方面还能给铁万刀留下点好印象。 铁万刀继续问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小事给那个蓝甲人下毒的?”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听铁万刀直接问另一个人,他心中便不踏实,然而他依旧不敢随便抢话。他心中忐忑,看了看铁万刀,又看了看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 “因为那个人不扮丑给他表演。”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他让那个人出声,那个人不肯出声,他就说到时候让那个人永远无法再出声,于是……就成现在这样了,那人的确永远不能再出声了。其实他让给那人扮丑给他表演本来就是浪费时间,我选定那个人就不一样了,我是让那人分割建筑材料,这才是正经事。” 铁万刀看向了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你下毒是不是因为他不肯扮丑给你表演?” “族长,是这样,我这也是为了我们铁仓人的面子。他一个蓝甲人,本来就应该听话。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应该干什么,谁知道他自己明明是个蓝甲人还没点自知之明,那不是找我治他?”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再说谁知道他拒绝给我表演是不是因为故意向着那个让他分割建筑材料的人?我看很可能啊!他一个蓝甲人要是向着那个让他分割建筑材料的人会是什么原因啊?会不会是他们两个有私交呢?要是没一点私交,那个蓝甲人会为了他跟我作对吗?要是有私交呢,他一个铁仓人跟蓝甲人有私交……这种事……” 铁万刀听着听着就又一次看向了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尽管他根本不相信那个人会跟那个蓝甲人有什么私交,却依然问道:“你觉得你跟那个蓝甲人是什么关系啊?” “自然是我管着蓝甲人,给蓝甲人分派任务。除此以外没别的关系,我怎么能跟一个这样的蓝甲人有什么所谓的私交?他真是想泼我脏水都想不到合适的说法了,竟然想造谣我跟蓝甲人有私交!我只是让那蓝甲人分割建筑材料,分割那些建筑材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这种事早做完比较好,关系着效率啊。他能让那个蓝甲人扮丑给他表演,是不是他自己跟那个蓝甲人有私交啊,不然怎么能想出来用这种话侮辱我一个铁仓人?” 铁万刀看向了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没说什么话,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给出个解释。 (两千八百五十)分割 这时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迫不及待地说道:“族长,他这是倒打一耙!他说的话可不能信啊!他自己说的好听,还说找那个蓝甲人分割建筑材料,实际上还不定是去干什么呢!他说我让蓝甲人干的事是耽误时间,谁知道他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他跟那个葛小聂那么熟,昨天死了个蓝甲人,那个葛小聂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说不定他都知道葛小聂的事是怎么回事呢。建议族长问问他知道不知道。” 听到葛小聂这个名字时,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着实一惊,他再次暗暗告诉自己,反正那事也不是自己做的,不用听别人一说就害怕。 铁万刀问:“葛小聂是怎么回事?”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族长,昨天发生了地陷,死了个蓝甲人。本来看那些材料的事应该是葛小聂做的,葛小聂把事情交给了那个蓝甲人。不仅如此,葛小聂还让那个蓝甲人在后来地陷的地方分割材料。葛小聂跟他关系那么熟,他事先也肯定知道葛小聂的事,不仅如此,这么巧,他跟我抢蓝甲人,竟然也是为了让那个蓝甲人分割材料,就好像跟那个葛小聂说好了一样。现在葛小聂失踪了,他还在这里,族长如果问问他,说不定还能问出点什么线索呢。”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注意到了铁万刀用阴冷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接着又看向了其他手里拿着鞭子的铁仓人。 铁万刀指了指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问其他人:“那个葛小聂平时跟他熟吗?” 那些人都觉得如果自己表态了就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危险了,他们大都希望铁万刀会从其他铁仓人那里得到答案,便也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合适。 铁万刀一看那些人都没什么反应,喝道:“这么简单的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都不回答是吧?行,要是还没反应,那接下来就一个一个地给我说啊。” 那些铁仓人可不想一个一个说,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大都点了点头。 “现在知道表示了?”铁万刀道,“我刚才问的时候你们干嘛呢?” 那些人又不敢说话了。 铁万刀问:“你们的意思,就是他平时跟葛小聂很熟了?” 那些人纷纷点头。 铁万刀这才转头看向了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问道:“你跟葛小聂很熟是吧?” 那人觉得此事承认对自己不利,但是其他人都当着铁万刀的面那么表示了,如果自己不承认的话,估计铁万刀也不会相信,于是他说道:“我就是平时跟葛小聂交流多一点,不代表我认同葛小聂的一些做法。” “昨天葛小聂让蓝甲人在后来地陷之处分割那些建筑材料,你知道不知道啊?”铁万刀问道。 “知道。”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很多人都知道的。” (两千八百五十一)清闲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故意说很多人都知道,便是想防止铁万刀认为这事只是他跟葛小聂之间了解的私密事。他认为在葛小聂已经出问题的情况下,不适宜让铁万刀认为自己跟葛小聂之间有这样的秘密。 铁万刀问:“他当时为什么让那个蓝甲人在后来地陷之处分割那些材料啊?”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他可能认为不能让蓝甲人在那里干待着,总是要让他们做活的。毕竟是蓝甲人,不可以让蓝甲人清闲地待在那里啊,不然才影响效率呢。” 铁万刀又问:“那个蓝甲人被那个葛小聂叫到地陷之处前在干什么啊?难道是清闲地待着?” “应该不会清闲地待着的,大家都不会让蓝甲人清闲地待着啊。”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大概应该在做跟其他蓝甲人差不多的事。” “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蓝甲人被葛小聂叫走前在做什么?”铁万刀问道,“是不是啊?” “应该是吧。”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 “为什么说应该是?”铁万刀问。 “我听说那个蓝甲人在做活,但是我那时并没注意。”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 铁万刀这时问了问其他铁仓人是否知道那个蓝甲人在被葛小聂带走前在做什么。 那些人起初都不想沾上这些事,不想表态。 铁万刀道:“没个表示?那我一个一个问,估计就有表示了。” 这时才出现了一些人向铁万刀表示之前看到那个蓝甲人正在做什么。 铁万刀听后立即看向了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那个蓝甲人之前在做活,葛小聂把人带走,本来就是降低效率的事,然后他再打着不影响效率的旗号给那个蓝甲人重新分派任务,让那个蓝甲人分割建筑材料?”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我不知道葛小聂是怎样的想法,我觉得他把人带走后之所以让蓝甲人分割建筑材料跟不想影响效率有关系,那是我的想法,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不大清楚。”他故意这么说,让铁万刀认为他其实也没那么了解葛小聂的想法。 “你并不是很了解葛小聂这件事吗?”铁万刀问道。 听铁万刀这么问,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稍微放松了一点,立即说道:“正如族长所言,我的确不是了解。族长,我只是平时有时候会跟他交流而已。” 铁万刀又问:“那你是否知道现在葛小聂去了哪里?”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你猜一猜。”铁万刀说。 “族长,这……我真的不知该从何猜起啊。”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回答。 “随便猜就是了。”铁万刀说,“你平时跟他有交流,回忆回忆你们聊过的内容,你总会有点想法吧?” (两千八百五十二)认真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突然想起了葛小聂以前跟他说过的一些话,但又认为那些话不能随便跟铁万刀说,再说他也不知道葛小聂到底是不是因为他想的原因而不见了的,就更觉得不能说,他认为此刻最好还是不要随意说出自己猜的。 于是他做出了回忆的样子,说道:“族长,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来。” “想不出吗?”铁万刀道,“那就继续想啊,你给我认认真真地想想。”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是再次做出了想的样子,当然也确实在想一些东西,然而他表现出来的想事情的样子似乎跟他所想的内容并不匹配。他想得清清楚楚的,可是表现出的想事情的样子则是带着茫然之色的,这是为了让大家感觉他真的没想到什么。 当时他在想:我觉得葛小聂大概是因为知道了那里出现了地陷导致那个蓝甲人死了之后担心被铁万刀追究就躲起来了吧。记得他跟我说过,他问了一个方士为什么上次七星醉仞亭附近死了蓝甲人后族长会是那样的反应,那方士说也许就是因为族长认为七星醉仞亭附近死个蓝甲人会不吉利,葛小聂还说过不让我把这事跟别人说。我还听葛小聂说过,虽然大家都可以随意使唤那些蓝甲人,让他们做各种各样的事,但要是这七星醉仞亭一带真的再次死个蓝甲人,肯定麻烦就大了,所以还是要小心。如今葛小聂不知所踪,在我看来,他可能就是担心族长因觉得一带死了个蓝甲人不吉利惩罚他吧?尽管地陷之处与七星醉仞亭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但是我也觉得有可能是这个原因。记得葛小聂跟我说过,不但七星醉仞亭旁边死人可能会令族长觉得不吉利,其实整个这一带地方,哪怕是距七星醉仞亭有那么一段距离之处,如果死人也会令族长觉得不吉利。然而这些话,我又怎么能随便说?这是涉及族长想法的,要是族长不希望我这么说他,我说出来不是自找麻烦吗?我现在又不知道葛小聂到底去了哪里,就更不能乱猜了。 “族长,我是实在……”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怎么想就怎么说。”铁万刀说。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突然想:我刚才说些话引起族长注意其实不就是为了给自己解气吗?那个人让蓝甲人扮丑给他做私事,我想把蓝甲人叫过来干正经事他都不让,他也太猖狂了,搞得那几个蓝甲人都是他自己的工具一样。事实上蓝甲人是我们共同的工具啊,说到底可以说是族长的工具。对,就是这样,他那么做不仅抢了我的工具,抢了我们共同的工具,说严重了,其实也抢了族长的工具啊!我刚才提起这事,怎么能反过来使自己陷于不利的境地? (两千八百五十三)绕回 想到此处,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觉得目前自己既然不好回答铁万刀的问题,倒不如绕一绕,把事情绕回那个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那里,让族长追究那个人的责任,要是能让族长给自己“报仇”,那自是更好,就算没能达到“报仇”的目的,如果此刻能给自己解围了其实也不错。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这时想:让蓝甲人扮丑表演,蓝甲人不配合,他今天给蓝甲人下毒也就算了,竟然还带毒吓唬我,这口气我岂能就这么咽下!葛小聂现在都失踪了,他倒还在这里好好的,这怎么行? 于是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对铁万刀说:“既然族长让我猜,那我不得不猜。我先说一下,我接下来要说的只是我猜的,不一定有什么道理。” “要说就说,别那么多废话了,谁不知道你是猜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才猜。你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却一直不说,还在我面前‘猜’,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铁万刀道。 这话倒是令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心头一紧,觉得自己仿佛走在了危险边缘一样,接着他又暗暗地安慰自己:没事,族长说的是“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却一直不说”,我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是我刚才想到的葛小聂可能会认为族长觉得死了个蓝甲人不吉利这件事,那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算我知道的。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是啊。”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族长说的是。” “行了,行了,你倒是说啊!”铁万刀道。 铁万刀心想:那么多人在我面前说话都不会痛痛快快的,真是麻烦!我问什么就说什么不行吗?前面总是啰里啰嗦说些别的。 其实一些人在铁万刀面前说话时并不敢直说跟对铁万刀的畏惧是分不开的。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是心中有别的事,这与其他一些人是不同的。但就算是那些其实心中没有鬼的人,在跟铁万刀说话时也会担心不小心说错什么就会受到惩罚甚至没命。有些人说话或做一些事时原本心中没有鬼,但可能无意中出了点小失误,却因担心被铁万刀惩罚而想各种办法掩饰,然而在掩饰的过程中,他们可能会做出一些连他们自己也觉得原本不该做的事,这样,有些原本心中没有鬼的人有时候也会变成心中有鬼的。铁仓廷里有些本可以很简单的事,因办事者对铁万刀的恐惧而变得复杂,那样的复杂又催生了更多恐惧,那种恐惧还可能波及更多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循环,越弄越麻烦。然而人们不管怎样面对铁万刀,都依然有可能受罚,这又会带来更多恐惧。只要铁万刀令人恐惧,这种令很多人陷入其中的恶性循环便很难结束。 (两千八百五十四)带毒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族长,我不知道葛小聂失踪一事是否与他带毒有关系。”说着的时候,他指了一下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万万没想到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会在族长问他问题之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着实一阵紧张,紧张中还带着气愤,他觉得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这样说纯粹是在铁万刀面前给他找麻烦。 铁万刀看了一眼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后,目光很快就移回了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脸上。 “你说这话,该不会是因为你跟他之前闹了矛盾吧?”铁万刀问。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听铁万刀这么说,心里不大舒服,觉得铁万刀还是有点偏向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他明白就算铁万刀真是偏向那个人,他也没办法,只是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算跟他闹了矛盾……” “哦?”铁万刀道,“那你细说说。” “族长,他自己让蓝甲人给他做那些事,影响做活效率,我想让那些蓝甲人正常做活而已,他却不肯把人给我,这事本来就是他不对。不仅如此,他给蓝甲人下毒会不会给做活效率带来更大影响?那个蓝甲人中毒后已经永远不能说话了,在做活过程中如果那个蓝甲人需要跟别人说话告诉别人事情,却说不了,这就会影响做活效率啊。他还带毒吓唬我,在给蓝甲人下毒后,说如果我怎样怎样,我会跟那个蓝甲人一个下场,他这样本身就是在侮辱我。我一个铁仓人,跟蓝甲人一个下场?他在想什么?他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别人就会觉得害怕啊,知道他今天带了毒的人,真的一点都不会担心自己被他下毒吗?他可是已经给人下过毒的人啊,别人如果真的被他下毒了,更会影响做活效率吧,就算没被他下毒,总是担心自己被下毒也会影响做活效率啊。”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他下毒后又拿带的毒吓唬人,肯定是错的,他这个人给所有做活的人都带来了影响。” “你认为葛小聂失踪跟他带毒有关?”铁万刀问。 “其实也算不上认为。”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刚才族长不是让我猜吗,我就猜了。毕竟之前他拿毒吓唬我的事葛小聂也是知道的。刚才他也确确实实跟族长说了我跟葛小聂那么熟这种话吧?刚才也是他主动跟族长说起了昨天发生地陷死了个蓝甲人的事。他还跟族长说:‘本来看那些材料的事应该是葛小聂做的,葛小聂把事情交给了那个蓝甲人。不仅如此,葛小聂还让那个蓝甲人在后来地陷的地方分割材料。’从他这些话里,就能看出,他对葛小聂很不满啊。” (两千八百五十五)无凭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心头一凛,他原本以为自己那么说后会对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不利,谁知道确实显出自己对葛小聂不满了。然而他又不能收回之前的话,况且他觉得铁万刀肯定也会对葛小聂有意见,他也不想收回,于是一边听着一边想办法应对。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继续说道:“他说我跟他要蓝甲人,也是为了让那个蓝甲人分割材料,就好像跟那个葛小聂说好了一样。他都硬生生地找我跟葛小聂这种共同点了,真是有意思!他既然能拿毒吓唬我,也能拿毒吓唬葛小聂啊,葛小聂失踪一事是否是被他带毒吓的,本来就不好说啊。” 铁万刀看向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问道:“你曾经用毒吓唬过葛小聂吗?”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不曾吓唬过。” 铁万刀看向了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等他说话。 “他空口无凭,自然是怎么对自己有利就怎么说了。”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 这时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对铁万刀说:“族长,我想说句话。” “说。”铁万刀道。 “他也是空口无凭。”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 “族长,我也想说句话。”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对铁万刀说道。他发现先对铁万刀说了这句话就不会被铁万刀认为是抢话了,于是也学着这样做。 “你说。”铁万刀说。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我并没说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我本来就只是猜测啊。他拿毒吓唬我,我便可以猜测他会不会也拿毒吓唬葛小聂。” “我说过了,我没吓唬过他。”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直接说道。这一次,他并没忍住,便说出来了,说后还担心铁万刀觉得他这样太心急。 铁万刀倒是没怪他心急,只是看向了他。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见就这样直接说铁万刀也不会说什么了,也说道:“族长,他让蓝甲人扮丑表演,蓝甲人不同意,后来他就给人下了毒,显然影响了效率,还带毒吓唬我,这样肯定要惩罚吧?”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铁万刀道。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一听这话有些紧张了,对铁万刀说道:“族长,这里可不光我一个人让蓝甲人干自己的私事啊,他们都这么做。跟他跟熟悉的那个葛小聂,就是因为让蓝甲人替他做自己的事,才在地陷中丢命的吧,那个葛小聂现在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此事蹊跷啊!” 铁万刀对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你的事接下来有人替你做,你负责去给我找葛小聂。” (两千八百五十六)去找 “族长,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啊。”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道。 “不知道,才让你找呢,都知道了还用找?”铁万刀说道。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也只好说道:“是,族长,但是如果我没找到的话……” 铁万刀道:“现在别说那么多废话,去找就是。你猜猜葛小聂可能去了哪里,就到哪里找。” 接着铁万刀便让人把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抓了起来。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万分震惊:“族长,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我?” “你的做法会影响效率啊。”铁万刀道,“再说,你带着毒,我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 铁万刀担心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会在七星醉仞亭附近随意给人下毒,如果七星醉仞亭旁边再出人命,铁万刀会觉得实在太不吉利,便决定先把他关起来一阵子当惩罚。 “那我就把毒扔掉!”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赶紧说道。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铁万刀道,“你毒死人能让人活过来吗?” 听到铁万刀对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这样的话,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心中暗喜:让他跟我作对,拿毒吓唬人,这就是他的下场! “族长,我没毒死人啊。”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 “难道我要等你毒死人后再把你关起来?”铁万刀道,“那就晚了,你知道吗?” “族长,我保证不会用毒!”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能不能先不要关我?” “你能做出把毒带到这里的这种事,我就不得不把你关上一阵子,否则,你实在不知道天高地厚。”铁万刀道,“像你这种做事不顾后果的人,如果我不惩罚惩罚就继续用的话,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再有什么离谱行动?要是把建造七星醉仞亭的计划整个都搞乱了,你也负责不起啊!” “族长,我把毒全都拿出来扔了!”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请饶过我这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绝对不出现了!” “惩罚是必须的。”铁万刀道,“哪有做错事还能轻轻松松的!不让你付出点代价怎么行?要是别人都知道做了你这种离谱的事后还没受到一点惩罚,到时候他们以后也效仿你这么做,那还了得?” “族长!我错了!”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说,“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行不行?”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看着他向铁万刀求饶的样子,觉得甚是痛快,又想:早知会如此,你又何必跟我过不去?现在你这样纯粹是自找的!你不是在我面前狂吗?关你一阵子,看你出来后还狂不狂得起来! (两千八百五十七)关人 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从铁万刀的表情中感觉到了这一次他根本就不可能同意放过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便看了一眼铁万刀,等着他说出自己期待的结果。 铁万刀道:“别那么多废话了!被关起来时好好想想,竟敢带毒来这里吓唬人?这还算便宜你了,你要是再敢多废话,就没有关起来那么简单了!” 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不敢多说别的了。 铁万刀派的人将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带往关人的地方了。 一些铁仓人觉得铁万刀有些让人摸不透,刚开始他给人的感觉是对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不太友好的,然而最后,他只是让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去找人,却让人把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关起来了。当然他们也不敢肯定铁万刀一定会放过左脸起了个疙瘩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毕竟铁万刀如果想对他做些什么随时都可以下手。 铁万刀对众人说了些话,告诉那些人,以后不管怎么做都绝对不可影响效率,当然更不可像肩膀处的衣服破了个洞的手拿鞭子的铁仓人那样做出带毒那种不可思议之事,否则他就不再是把人关起来这么简单了,他将直接要了那人的命! 在场的铁仓人听得有些害怕,都觉得以后可能就算让蓝甲人替自己做事,也要保证不影响效率了。 铁万刀又问了问他们关于葛小聂这个人的情况,根本就没从那些人口中问出什么来,便不想再耽误时间,决定赶紧回霸空殿。他知道这个时候回霸空殿,他走到那里的时候,厉凭闰也一定不会已经到达,但他依然想赶紧回去,如果能在厉凭闰到达之前多处理些其他事,他会觉得这段时间利用得更充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此前,铁仓廷的一处地室里。 聂挥毫一脸不满地坐在旁边,瞪着在一旁作法的权出猛。 过了一会儿,聂挥毫显得甚是不耐烦了,但之前权出猛说过这次他作法时绝对不能被打扰,否则会造成严重后果,他便也没直接跟权出猛说什么。 此刻,聂挥毫想要练铭尊绝卢秘功却练不了,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心烦,他闭目坐着,等着权出猛作法。 听权出猛长叹一声后,聂挥毫借着烛光望着他,说道:“怎么回事?” “聂长老,距七星醉仞亭不远处似乎有些反常的情况。”权出猛道。 “有什么反常的?”聂挥毫道。他火不打一处来,又接着说:“我就奇怪了,我才让你干多少事啊?你才干了多少事?怎么你总会遇到反常的事啊?你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权出猛说道:“之前似乎有人在距七星醉仞亭不远处作法。” “那怎么了?”聂挥毫问,“对你帮我练功能有什么影响啊?你凭什么让我就这样在旁边等着啊?” (两千八百五十八)快测 “在那里有人作法的情况下,如果我按平时那样做,我们的地点就容易被发现了。”权出猛道。 “你刚才不是作法了吗?”聂挥毫道,“也没被人发现吧?” “是的。”权出猛道,“肯定不会被人发现。” “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聂挥毫问道,“就这么怕事?” “不是怕事。”权出猛说,“刚才之所以没被人发现,是因为我只是自己在作法测,当时聂长老并没在练功,所以没被发现。如果我刚才试的时候您正在练功,那么我们的位置很有可能被那个正在作法的人发现。” “这么看,你刚才觉得有问题,是很准确的?”聂挥暗问道。 “是的。”权出猛道,“我看得非常准!” 权出猛每次辅助聂挥毫练功之前,都会测一测七星醉仞亭周围的情况,如果感觉有问题,他便会选择让聂挥毫先等一等,自己进一步测。 这天跟以前一样,权出猛在聂挥毫正式开始练功之前便测起了七星醉仞亭一带的情况,刚一侧便感觉有问题了。 他觉得那里跟以前似乎有些不同,但又不确定怎么回事。 尽管感觉有问题的地点并没离七星醉仞亭特别近,但是他觉得那个位置是正好会对他作法造成影响的。 当时聂挥毫问:“怎么回事啊?还不快点辅助我练功?” “今日有问题。”权出猛说道。 “什么问题啊?”聂挥毫道。 “环境不对劲。”权出猛说。 “七星醉仞亭有变化了?”聂挥毫问。 “那倒不是。”权出猛说,“只是距七星醉仞亭不远的一个地方此刻出现了变化。” “什么变化啊?”聂挥毫问。 “我还不知道,需要使用法术进一步测。”权出猛回答。 “怎么还要测啊?”聂挥毫道,“刚才你不是作法了吗?” “刚才只是初步测,测过后无法会啊聂长老问我的问题。”权出猛道。 聂挥毫有些不耐烦,便问权出猛如果不进一步测会怎样。 权出猛回答:“那后果不堪设想啊,如果不确定出了什么问题,您就立即按照以前那样练功,很可能出现各种危险。” 聂挥毫听权出猛这么说,也懒得问他到底是什么危险了,便说道:“那你快测!我等着!” 权出猛看到聂挥毫那副不耐烦的样子就来气,心想:我是为他好,他还那么不耐烦,这人也太过分了!但是谁让他以后能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就冲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要忍,都要好好测,安全才行啊。 于是聂挥毫便在一旁闭目而坐,等权出猛作法了。 后来,在权出猛作法完毕后,他因为发现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而长叹了一声,聂挥毫问他怎么回事,他才告诉了聂挥毫情况。 在聂挥毫听权出猛说“我看得非常准!”之后,便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等一等了。”权出猛回答。 “你刚才作法的时间也不短了吧?”聂挥毫问。 (两千八百五十九)优势 权出猛道:“是的,不短了,我刚才作法的时候感到的确有人在距七星醉仞亭不远的地方作法,但是那个人中间好像停了一段时间后,又在作法了。” 权出猛的感觉没错,在他感到有人在距七星醉仞亭不远的地方作法时,恰恰就是厉凭闰因地陷一事作法的时候。权出猛说中间好像停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便是厉凭闰两次作法间隔的时候。 聂挥毫听了有些不满,道:“刚才他作法停了一段时间?既然如此,那在他停的那段时间你为什么告诉我?” “我只是感觉那边作法的停了一段时间,只是感觉而已啊。”权出猛道。 “是感觉也得告诉我啊!”聂挥毫道,“不然就让我干等啊!” “聂长老,就算我告诉您,也没用啊。”权出猛道。 “怎么没用啊?”聂挥毫道,“你怎么知道没用?” 权出猛说道:“我都不知道他中间到底是不是停了,告诉您跟不告诉没区别啊。”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啊,万一那时候我能练功呢?”聂挥毫道。其实他也知道利用那人两次作法之间的时间练功有危险,但他觉得既然他已经跟聂挥毫说这样的话了,就要说到底,根本就不能显得自己之前说的话不合理。 权出猛道:“聂长老,我都不确定那边作法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岂能在这个时候辅助您作法?要是那边作法根本没停,只是我感觉停了,我辅助您作法,这不就暴露我们所在的地方了吗?多危险啊!那边的人会作法,要是用法术摸索着找到我们这里该怎么办啊?” “你连自己的感觉都不相信啊?”聂挥毫道,“你不是一向很自信吗?这次你感觉那边的人中途作法停了,却不能肯定是不是停了?你不是没接受过浣世吗?不是很有优势吗?那你的优势到哪里去了?” 权出猛又是一阵不满,心想:聂长老也太咄咄逼人了!我跟他说是为他好啊!他要是不担心被发现,我怕什么?还不是为他着想?我一个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会法术的人,就算有人找到我所在的地点,有人看到我跟他在一起,又如何?我这人有什么好怕的?该怕的不是他吗?他嚣张什么啊! 刚想到这里,权出猛就微微皱起了眉。 借着烛光,聂挥毫看到了权出猛皱了眉,尽管皱眉动作并不大,可聂挥毫正好看清楚了。 “你皱眉什么意思啊?”聂挥毫问道。 这时权出猛心里更不舒服了,心想:连这都能被他注意到?看我表情看那么仔细干嘛?是怀疑我吗?我会令他起疑吗?他这也想的也太多了吧!再说了,他看出来又如何?我皱个眉能说明什么? 然而他嘴上却说:“我只是在想事情。” 权出猛心里想:忍!一定要忍!我要看见他就想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把他看成享不尽荣华富贵!这样我就能忍住了! 聂挥毫道:“想什么事情那么费劲,还需要你皱眉?” (两千八百六十)靠近 权出猛听了这话又有点忍不住了,道:“什么叫‘需要’我皱眉?怎么说话呢?” 然而他却忍住了,舒展了眉头,好好对聂挥毫说:“是啊,聂长老,刚才真的有点想不清楚那个人作法到底是不是中断了一段时间呢。” 聂挥毫看他这眉头已展开的表情,倒是舒服多了,然而却还是一脸不高兴,问道:“那你想清楚了没有啊?” “没有。”权出猛道。 “你那眉头还真是白皱了。”聂挥毫道。 权出猛听着这话又觉得不舒服,但立刻把眼前的聂挥毫看成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道:“是啊。” 聂挥毫看权出猛此刻态度还不错,心里舒服,问道:“还需要等多久啊?” “再等……一会儿。”权出猛回答。 “一会儿是多长时间?”聂挥毫问,“说清楚点。” “我说不清楚啊,这个得等一阵子就试一次。”权出猛道。 聂挥毫说:“你等了有一阵子了,你试了吗?” 权出猛道:“还没试呢。” “什么时候试啊?”聂挥毫道。 “我刚要试呢。”权出猛回答。 聂挥毫说:“赶紧试。” 权出猛说了声“好”后,立即就开始作法试。 试后,权出猛对聂挥毫说:“我感觉那边那个作法的人还在作法。”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聂挥毫问。 权出猛说:“只能继续等了。” 聂挥毫又觉得难以接受了:“继续等?又是等?自从让你办事起,我等了多久了?你也不能总让我等啊,等来等去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权出猛听着更不舒服了,他真想立即还口,痛快一些,但是一想他要是一还口,聂挥毫万一生气了以后不再用他了就麻烦了,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不见了。他便没有还口,但由于憋那口气憋得太不痛快,他根本就不敢立刻说什么,因为此刻他只要随便说出点话来都会是带着火药味的。于是他暂时没说话,只是想: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荣华富贵……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我不能就这样把正在靠近我的荣华富贵推走,绝对不能推走!我以后还要让别人仰视我,求着我,让那些胆小的家伙见识见识我有多厉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不继续忍!我必须忍耐下去! 聂挥毫道:“我这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啊?” 权出猛听聂挥毫这么着急地说话,刚刚压下去一点的怒火又燃得旺了起来,他认为自己如果立即说话,一定会引起聂挥毫发怒,便微微低头,看着地面,强迫自己冷静一下。 然而权出猛这一低头,没立即回答聂挥毫问题又引起了聂挥毫不满。 聂挥毫道:“你不说,还低头,这是什么意思?” 权出猛忍得难受,不敢抬头,担心聂挥毫看到他的表情后就感觉到自己的怒意,于是低着头,压着嗓子说:“聂长老,我……实在……实在抱歉!” (两千八百六十一)想吐 “抱歉?”聂挥毫道,“这时候说抱歉有什么用啊?我们还不是在等着?” 权出猛道:“是。” 聂挥毫说:“你说话这声音怎么那么怪?” 权出猛依然在挤话,说:“我……” “你吞吞吐吐的是怎么回事?”聂挥毫问。 权出猛忍耐着说道:“是因为觉得对不起聂长老……” 原本后面还想接别的话,可是刚刚说到这里权出猛就觉得自己简直要恶心到快要吐一地了,实在说不下去后面的话了。 “你给我抬起头来。”聂挥毫说。 权出猛担心自己皱着的眉头被聂挥毫注意到,担心自己的怒意被聂挥毫觉察到,并不敢立即抬头,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没反应的话会惹怒聂挥毫,于是他只好说道:“抱歉,我觉得让聂长老等太久了,我实在抬不起头来啊!要是能让聂长老不用等待那么久,那我抬头才有底气啊。” 聂挥毫看权出猛态度还挺好,火气便降了不少,他感觉这权出猛的确好像在按照他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聂挥毫道:“你知道等太久了就行,既然自己知道,我也不多说你了,你也不用觉得太过歉疚,抬起头来吧。” 本来正忍着怒火的权出猛忽听聂挥毫这么说了,突然就觉得火似乎发不起来了。 这时权出猛舒展了眉头,之前带着怒气的表情显得正常了许多。 权出猛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抬起头来了,于是便缓缓抬起了头,看着聂挥毫。 原本聂挥毫还担心会不会又一次看到权出猛皱眉的样子,结果他发现他的表情显得甚是平静。这使聂挥毫比之前又舒服了许多,也变得平静多了。 “我就跟你一起等着吧。”聂挥毫道。 本来说完这话时权出猛还挺舒服,然而这种舒服稍纵即逝。 “不跟你一起等着我又能怎样?”聂挥毫道,“我就算催你你也没办法啊,你说是不是?” 这话再次听得权出猛有点生气,但是由于他正抬着头呢,人又在聂挥毫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地方,他当然要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为了掩饰他面部微微有点生气的表情,突然咧嘴笑了。 “我问你话呢,你笑什么?”聂挥毫道。这个时候他一点也感觉不到之前的怒火了。 权出猛想:是不是我刚才笑得太突然或者笑容太诡异了啊?那我该怎么回答? 他也来不及考虑太久,毕竟如果回答晚了,聂挥毫会再次不高兴,于是说:“聂长老,您等我那么久都没怨言了,我觉得很高兴啊,我就是很平静地笑,没有别的意思。就算有,也与聂长老的大度有关。” 说完此话,权出猛又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如果说之前是会吐一地的话,这次一吐估计他能吐到天上去。 然而权出猛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自己已经拥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情景,一瞬间,他就突然觉得自己此刻这种恶心飞走了,随着他之前想吐出来的东西一起飞走了,飞到九霄云外。 (两千八百六十二)花开 聂挥毫听了此话甚是满足,道:“是啊,你说对了!我的确很大度,我这个人一向如此。” 权出猛觉得明明自己就是为了不被聂挥毫看出自己的问题而说的,而聂挥毫竟然顺着他说的自夸起来了。 之前的那种觉得自己恶心到快要呕吐的感觉又浮出来了,然而他并没有停止恶心自己,而是继续说道:“是啊,幸好聂长老大度,不然像我这种一次次让人等着的人,都不知道被责罚多少次了!” 这话尽管是权出猛纯粹为了掩饰而说的,但是聂挥毫却当真了,便对权出猛说:“你说的没错啊。像你这种脾气的人,要不是遇见了我,被我挖掘出了很多才能,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呢!” 权出猛又感觉听着不舒服了,什么叫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合适呢?聂长老这人也太猖狂了吧,我随便说点什么,他就顺着说下去了。他说的真的是像他想的那样吗?他难道不是当着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但实际心里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还会找机会报复回去吗?可是……可是荣华富贵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既然有了这个目标,就一定要忍耐,千万不要跟他发火!千万不要! 权出猛把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实际上是在压自己胸中的怒火。 他感觉差不多时就又表现出了一副很憨厚的样子,说道:“是啊,聂长老,真的多亏您了!如果不是来这里帮您办事,我还真不知道在哪儿待着呢。” 尽管体内好像在呕吐一般,然而权出猛脸上显出来的笑容却像花在开一样。 聂挥毫听着权出猛的话,看着权出猛的表情,心想:权出猛其实可以啊!看来他真的是按照我希望他发展的发向发展的,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啊,会不会真的完全成为我希望他成为的样子?那实在太好了!但是,如果想让他成为那样的样子,我就必须教育她,让他明白更多道理。权出猛以后就会越来越懂事啊,还是不错的,我真是希望他早日变成我想让他成为的样子。 聂挥毫想到这里,便暗暗开心了一点,本来被他觉得漫长的等待,他也感觉等起来已没那么艰难了。 尽管聂挥毫满意得很,权出猛的笑容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正常得很,然而权出猛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笑得很累。 权出猛想:真是麻烦!这种事情也太考验人了!看他好像觉得我没什么不正常的,那自是最好的,他应该不会看出我什么问题来吧?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就是我想太多了而已! 这时权出猛想要收住笑容,却感到似乎脸都笑得有点不舒服了,他不希望显得太不自然,于是缓缓地收住笑容。这个过程中,他希望聂挥毫不要看他的脸或者即使看到了也没觉得他笑容收得不对劲。 如权出猛所愿,聂挥毫还真就认为权出猛的笑容收得奇怪。 聂挥毫道:“现在你不是来我这里办事了吗?” (两千八百六十三)多亏 “是啊。”权出猛道,“多亏有聂长老让我来您这里办事啊。” 说的时候权出猛又是一阵恶心,决定离开这地室后好好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他觉得这地室都快被他自己脑海里产生的“呕吐物”污染得无法待下去了。离开这地室后,他便不用继续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面对着聂挥毫这个一次次让他觉得过分的人,便不会继续说那些让自己说的时候就想吐的违心话。 说这话时,他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表现,没皱眉头,并没被聂挥毫发现表情有什么奇怪的。 聂挥毫听了这话更觉得舒服,他决定再等一会儿就让权出猛再作法,如果这次他试后真的不用继续等了,那么之前让他等了那么久的事他也就不再说了。 过了一会儿,聂挥毫刚要说让权出猛试,还没说出口,便听权出猛主动说到:“聂长老,我现在就再次作法试试。” 聂挥毫感觉还好,但却也没立即表现出多满意的样子,而是说道:“最好试出来可以继续练了。” 说完,他的目光便从权出猛那里转向了蜡烛,他看着蜡烛想着自己练功的事。尽管仍不能进入快涨阶段,为此而感到遗憾,但很快他也幻想起了自己将来当上族长时的情景。 权出猛作法完毕,便立即对聂挥毫说:“聂长老,我可以继续辅助您练功了!” 聂挥毫问:“你感觉那边的人停止作法了?” “是的。”权出猛道。 聂挥毫又偶问:“你怎么知道那人一会儿不会继续作法啊?就像刚才那样,你说那个人两次作法之间隔了一段时间,那时你就没告诉我那人停了一段时间的事。难道那个人第一次作法结束后,你就知道那个人还会进行第二次作法?” 权出猛道:“聂长老,上次我之所以没告诉你,并不是因为我知道那个人会进行第二次作法,而是因为我通过法术感觉到当时那个人仍旧在那个地方附近,并没离开。既然没离开,就存在再次作法的可能性,我觉得必须等一等,看看那个人是离开还是继续作法。等了没多一会儿,那个人就开始继续作法了。” 聂挥毫说道:“那这次呢?你是在作法时发现那个人作法完毕并且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吗?” 权出猛说:“正是这样。这次那个人已经不在那地方了,我看应该不会继续作法了。” 聂挥毫又说:“不会是暂时离开?” 权出猛道:“就算回来,也是需要时间的。我刚才通过作法感觉到那个之前作法的人已经出了我能察觉到的范围了。我能察觉到的范围还是挺大的,既然那人已经出了那个范围,那么如果想要回到作法的那个地方,便需要一段时间,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如果我在辅助聂长老练功时感觉到那人再次进了我能察觉到的范围并且再次朝那个地方走去,有会影响我作法的迹象,那我停止作法肯定来得及。” (两千八百六十四)反思 聂挥毫道:“看来你是有把握保证安全了?” “绝对有把握!”权出猛道,“我权出猛说有把握,那肯定就是安全的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辅助我练铭尊绝卢秘功吧。”聂挥毫说道。 权出猛答应后便开始辅助聂挥毫练功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霸空殿中。 铁万刀在议事厅中处理了些部族里的事后,想休息一下,便翻起了之前从向司彬那里拿的书。 还没翻几页,他就发现那书里提到有些事情跟一些地方曾经被作法有关。 他立即想到了地陷之事,想到了之前厉凭闰说过那地方跟法术有关。 他觉得厉凭闰差不多应该到了,然而他还没来,他觉得有些慢了。 刚想到这里,他便听到了敲门声。 开门后,他便从手下那里得知厉凭闰到了,往手下旁边一眼,厉凭闰正站在那里。 他锁好了议事厅的门后,跟厉凭闰一起进了议事厅旁边的那个房间。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怎么这时候才到?我都回霸空殿挺久了。” 厉凭闰说道:“抱歉,族长,可能是我走得不够快吧。” 铁万刀注意到厉凭闰神情显得有些不安,便问:“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啊?” 被铁万刀说中,厉凭闰也不敢否认,道:“哦,我想起了以前的事。” “你这可是在我面前呢,在这里想以前的事合适吗?我可是铁仓部族的族长,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铁万刀说。 “我当然把族长放在眼里了!我刚才便想起了以前的事,现在可能一时还没缓过来吧。”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知道厉凭闰曾经在地下空间里看到了他妹妹的那张死人脸,便随口说道:“难道你又想起你妹妹了?” 本来铁万刀只是随便一说,谁知厉凭闰心上如被击了一榔头一样,他脸上也渐渐显出了恐惧的神色。 “今天你真的有点奇怪,你自己也有感觉吧?”铁万刀道。 “是的,族长,很抱歉!我不应该在您面前这样的!我不再想别的就是了,你要让我做什么我这就做。”厉凭闰说。 原来,厉凭闰之所以这次来霸空殿有点晚,正是由于他在路上犹犹豫豫,走走停停。 他回去后便心中忐忑,拿起作法要用的凝法石的那一刻,他突然一阵恐惧,接着就开始反思自己的作为,甚至有点不敢再去一次霸空殿了。 然而想起等着他回去拿东西的人是铁万刀,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必须去一趟,否则便会没命。 他拿好东西后便出发了,路上,他走了一阵子,突然停了下来,想:我到底在做什么?之前我用绿胶作法,就是想证明自己心中早已没有了自己觉得不该记住的事,“入梦”……我真的梦见了与当年我看到的地陷有关的事,醒后我真的还记得!多年前的事还在我心里,谶语一样的描述是真的啊!我醒后点蜡烛时都感觉那蜡烛就像庚弥当年弄倒的那根一样了。为什么会这样? (两千八百六十五)拖住 这时厉凭闰又觉得自己想这些没有用,总要往前走的,不去是不可能的,于是又往前走了走。 然而脚步就像被思想拖住了一样,他感到每迈一步都有些累,而且累的是心。 他又想:夜间醒来后我不相信,当时我觉得可能因为我白天想过那件事,夜间就梦到了,说不定醒后就不再记得,我便又睡了,然而到了清晨,我醒来的时候,为什么睁眼时我便想到了梦中那与当年“地陷”的事相关的情景?我真的不得不相信?可能当年我就不该不信吧! 厉凭闰又停了下来,站在了原地心想:既然我信了,我为什么还要往前走?我现在在做什么事啊?我不应该这样继续干下去啊!有没有办法让我不相信绿胶的作用?有没有办法让我此刻便忘记那个梦?为什么好像越想忘就越忘不掉?既然忘不掉,那我只能信,可是信了就不该继续往前走了啊? 厉凭闰觉得如果他继续往前走,仿佛他妹妹厉庚弥在另一个世界都会伤心,但如果他停止往前走,转身离开,其实他就相当于自己走向了另一个世界——因为铁万刀不会绕过他。他知道,虽然目前他对铁万刀来说还算个有用的人,但是如果他回去拿凝法石后并没回霸空殿找铁万刀,那他就必死无疑了。尽管他会法术,但是就算自己逃跑,估计也仅仅是能逃得了一时而已,他觉得身为族长的铁万刀要想找到他也不会太难。厉凭闰很清楚,自己在开始给铁万刀办事之前,铁万刀就掌握了自己大量信息,甚至有些信息还跟法术有关,他就像已经被铁万刀掌握在手里了一样,就算哪一天突然想飞,也飞不远,会像被弓箭对准的鸟一样瞬间便被打下来。 其实不光是厉凭闰,其他给铁万刀的做重要事的会作法者也往往是在开始给铁万刀办事之前就被铁万刀掌握大量信息的,换句话说,那些人往往都会被铁万刀握在手里的人。 厉凭闰知道自己逃不了,便又往前走。 走了一阵子,他眼前突然浮现起了之前在地下空间看到的厉庚弥的死人脸,吓得再次停下了脚步。 然而站了没多一会儿,他便只能告诉自己不能因为被吓到就不继续往前走了,否则早晚会被铁万刀要杀他之前的脸色吓到,要是再恐怖些,说不定都不一定能见到铁万刀要杀他前的脸色,见到的只是铁万刀派来杀他的人。 厉凭闰立即加快了脚步,一边告诉自己没选择一边往前走。 可是没走多一会儿,他看到了路上有个人拿着一把没点燃的蜡烛,顿时就想到了被他妹妹厉庚弥当年不小心弄倒了的那根蜡烛。接着,他便想起了厉庚弥当年的样子,然而那神情仿佛就如在责怪厉凭闰一般。 厉凭闰内心又有些受不了了,他再一次停在了那里。 他缓缓低头思考了一下,从袋子里拿出自己带的水,想喝一口冷静冷静。 (两千八百六十六)揪起 然而就在他拿水的时候,他看到了袋子里装凝法石的盒子,立即想:我这一趟是来拿凝法石的,答应过族长的事怎么能不去?这件事是别无选择的……真的是别无选择的!就算真要收手,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收,否则刚一收手,我的命也就被人收走了。 厉凭闰赶紧喝了口水,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可不要恐惧,一定给铁万刀做这件事。 当他想到要给族长做事的时候,他的心头又是一揪,仿佛那一下是他妹妹厉庚弥揪起来的。 即便如此,厉凭闰也狠下了心,假装没感到厉庚弥揪他一样,木呆呆地把带的水放回了自己的袋子里,然后前行。 就在他内心犹豫,走走停停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多。他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拖了不少时间,便加速了,但是之前心中那种觉得已经不该去的感觉仍在拖着他的脚步,因此,即使加速了,他也没前进得特别快。快到霸空殿时候时,厉凭闰也曾担心自己是不是来得有点晚了,还因此跑了起来,然而,到达霸空殿后铁万刀还是问了他怎么这时候才到,显然还是觉得他来得晚了。 就在厉凭闰跟铁万刀说完“我不再想别的就是了,你要让我做什么我这就做”之后,铁万刀并不是就不再觉得他奇怪了,然而他需要赶紧让厉凭闰给他做事,为了节省时间,便也没多问什么。 他带着厉凭闰出了霸空殿,再次到了地陷之处。 看着地陷之处的人又向两人打了招呼,铁万刀跟那个人说了几句话后。铁万刀便把厉凭闰叫到了一旁,问他:“还到上次作法的地方作法吗?” “是的。”厉凭闰道,“那里很适合。” 铁万刀便带着厉凭闰到了之前他曾经作法的地方,那里仍然僻静得很,根本没别人来往。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现在就要在这里使用凝法石对地陷之处作法了吧?” “是的,族长。”厉凭闰说。 “中间不能有人打扰吗?”铁万刀问。 “是,不能有人打扰。”厉凭闰回答,“这地方应该也不会突然再来什么人吧。” “我看也不会来什么人。”铁万刀道,“再说,就算有人往这边走,我这个族长一声令下,谁还敢继续?” “是啊,有族长在,实在太令人踏实了!那……多谢族长了!”厉凭闰说。他本来想说多谢铁万刀替他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但实在不知道这话怎么说出来合适,他觉得如果自己说铁万刀为他做什么事,就搞得好像贬低了族长一样,但如果自己不说的话,他又怕铁万刀觉得他没怎么把这族长放在眼里。 “你作法的时候,我站在你上次作法时我站的地方,没任何问题吧?”铁万刀问道。 “没问题!”厉凭闰说。 “那你赶紧作法,作法后自己快点走到那边找我,向我汇报作法情况,知道吗?”铁万刀说道。 “知道。”厉凭闰答应。 (两千八百六十七)联结 说完,厉凭闰便到一旁作法了。 铁万刀在原地等待,一边等一边看看周围,觉得此刻根本就不会有人往厉凭闰那个方向走。他先是看向了地陷之处,之后又看向了厉凭闰,暗想:他今天为什么来得这么慢,还显得紧紧张张的,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来,他的思绪便飘到了部族里的事情上,接下来便一直想那些事情,并没继续多想厉凭闰的事。 厉凭闰作法完毕,便立即走向了铁万刀。 “测出结果了?”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测出来了。” “那地陷之处以前曾经放过一个‘联结纽’。”厉凭闰回答。 “干什么用的?”铁万刀问。 “那东西能使我们去过的地下空间与七星醉仞亭之间产生某种联系。”厉凭闰道。 “什么联系?”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说:“似乎是要利用联结纽调用地下空间那瀑布的一部分能量给七星醉仞亭,使七星醉仞亭能够发挥某种作用。” “发挥什么作用啊?”铁万刀问。 “具体的,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厉凭闰回答。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说清楚?”铁万刀又问。 “这个……族长,很抱歉!我作法目前测出来的就是这么多……”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又问:“那你以后要是作法能不能测出来?” “我也不知道啊。”厉凭闰说。 “如果你想测出来,是不是试试别的法术就有可能做到?”铁万刀又问。 “我……”厉凭闰脸上现出了犹豫之色。 “你什么啊?”铁万刀道,“你倒是快回答啊!” 厉凭闰再次想到了他妹妹那张死人脸,想到了之前使用绿胶后做过的梦,也想到了自己在来的路上想过的其他事情。本来他当天已经犹豫要不要来了,但因为觉得别无选择,想着无论如何当天也要把这件事做完才能收手,才来了。 然而此刻,铁万刀竟那样问他,他觉得自己如果试别的法术的确有可能测出那联结纽到底能用来使七星醉仞亭发挥什么作用,但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又要一次次来此处作法了。如果自己答应了,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便会被定下来,然而他脑海里依然想着跟收手有关的事,要是答应了,又如何收手?再说,就算答应了,他也不能保证测出来,要是到时候没测出来,他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结果。 于是,厉凭闰说道:“我……估计很难做到。” 铁万刀立即说:“不管能不能做到吧,你给我做就是了!” “啊?”厉凭闰一脸惊恐。 他忽然有些后悔了,他在想,如果自己刚才直接告诉铁万刀根本做不到,是不是铁万刀就不会让他做了,但是他真的不习惯说谎,他总是把实话告诉铁万刀的,再说,在铁万刀面前说谎有多危险他清楚得很,铁万刀认识的会作法的人并不少,如果他真的说了谎,哪天铁万刀从别的方士那里得知了,那他简直必死无疑了。 (两千八百六十八)冷气 “你怎么回事啊?”铁万刀问。 之前铁万刀确实觉得厉凭闰奇怪,也想了怎么回事,还没想出来,那思绪就飘到部族里的事情上了,本来已经不再考虑这事,然而厉凭闰此刻这惊恐的反应令他不得不再次想为什么会这样,并且问了出来。 厉凭闰道:“族长,我觉得……这事还是找其他会作法的人来做比较好。” 铁万刀更奇怪了,想:他不是很害怕吗?又是哪里来的胆量跟我说这样的话?我都说‘不管能不能做到吧,你给我做就是了!’这样的话了,他还敢跟我这样说?我作为族长已经说出那话了,怎么可能收回啊? 铁万刀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厉凭闰,道:“你再说一遍!” 厉凭闰感到了铁万刀话语中的阴气,那种阴冷似乎立即就会将他吞噬一般,他的恐惧感更明显了,令他不大敢拒绝铁万刀的要求,然而刚刚打算答应铁万刀继续做的那一刻,他又仿佛看到了她妹妹厉庚弥伤心的样子,于是鼓起勇气,说道:“族长,我……我觉得……这事还是找其他会作法的人来做比较好。” 说完这话,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能响彻云霄。 铁万刀眯了一下眼睛,又将眼睛睁得稍微大了些,说道:“我这个族长打算让一个方士给我干事,并且已经说出来后,我是不是一定会用那个方士啊?你猜猜看!” 厉凭闰觉得铁万刀眼神中的冷气简直快要把他冻僵了,那目光里的阴森像要能把人直接杀死一般。 厉凭闰感觉铁万刀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说,他作为族长,打算让一个方士给他干事,还说出来了,他便不会收回了,那个方士就必须干了。 然而厉凭闰觉得如果按自己想象的那样说了,那就算自己想收手也难了,他实在不想给自己收手制造更多障碍,于是壮胆说道:“我猜……也……也不一定吧?” “是么?”铁万刀一只眉毛往上一挑问道。 那眼神中如有无数可怕的怪兽一般,仿佛瞬间就可以从他双目中冲出来将外面的人撕咬一番。 厉凭闰感受到了自己如果说错话,便可能被他眼神中的“怪兽”撕咬致死,然而他觉得如果自己虽然不想做,但答应了,那么自己内心也会有无数撕咬自己的怪兽,那种感觉当然也会痛苦,而且那内心的怪兽应该也是能将自己撕咬致死的。 因此,厉凭闰说:“我……我不知道族长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但我猜……” 言至此处,厉凭闰又不敢往出说了。 铁万刀逼近厉凭闰,双眼带着慑人的寒光,表情阴冷,问道:“你猜什么啊?” 厉凭闰往后退了一步。 铁万刀往前走了一部,再次逼近厉凭闰,道:“猜啊!猜什么啊?” 厉凭闰又要往后退。 “站住!”铁万刀说道。 他本来是打算大喝一声的,然而担心那边看着地陷之处的那个人听到,便没放大声音。 (两千八百六十九)后仰 尽管声音不大,但那语气中的阴冷可是能令人瞬间就感觉到的。 厉凭闰吓得站住了,没再敢往后退。 然而他觉得铁万刀离他越近,他就越能感受到铁万刀表情中透出的杀气,他心中的恐惧也会越盛。 为了降低自己心中的恐惧,厉凭闰不敢移步,只能将头往后仰了一点。 谁知铁万刀将脸凑得更近了。 厉凭闰将整个身体往后倾,内心默默希望铁万刀不要再逼近了。 铁万刀的脸都快碰到他的脸了,这吓得他继续将自己的身体往后倾。 由于太过紧张,厉凭闰没有站稳,坐倒在了地上。 铁万刀这才把自己的腰伸直了,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厉凭闰,说道:“起来!” “是,族长。”厉凭闰道。 说完他便用手支了一下地面,站了起来。 铁万刀又离他近了些,同时说道:“别往后退,身体别往后倾,头也别往后仰,你就给我这么待着,回答我,你猜的是什么啊?” 厉凭闰依然想往后仰头,但真的不敢了,只好暗暗希望自己说出来后铁万刀不会大怒。 厉凭闰道:“我……猜……” 说到这里又没继续说下去了。 他知道这么半天铁万刀都没大声说话,是因为铁万刀是不希望那边看着地陷之处的人听到他们说话的,所以他跟铁万刀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直压低声音的。厉凭闰觉得既然如此,铁万刀应该不会在此处就惩罚他,否则肯定会引起那边地陷之处的那个人注意,但是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觉得铁万刀是族长,如果自己真的把他激怒了,族长才不会管那么多,如果那边那个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按照族长平时的行事风格,就算杀了那边看地陷之处者其实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厉凭闰又有些恐惧,然而接着一转念,他又想到了铁万刀很在乎在七星醉仞亭附近做一些事是否吉利的问题,便觉得就算铁万刀真的勃然大怒,也一定不会在七星醉仞亭这种地方直接杀了他的,于是他觉得不管自己说了什么,起码此刻自己应该是不会立刻就丢命的。 “说!”铁万刀道,“别再浪费时间了!” 尽管声音不大,但铁万刀说得咬牙切齿的,令厉凭闰实在不敢不按他说的做。 厉凭闰说道:“我猜……是的!” 铁万刀往后退了一部,用一种更可怕的眼神看着厉凭闰,点了点头,道:“你说对了!” 厉凭闰当然听得出来铁万刀话里有话,但希望铁万刀就此放过他,于是赶紧说道:“多谢族长!” “谢我干什么?”铁万刀道,“我还没说完话呢,你以为我这个族长能把之前说过的话收回吗?” 厉凭闰静静地看着铁万刀,感觉空气冷到能把他的灵魂都冻住一样。 “我告诉你,你确实说对了,我这个族长打算让一个方士给我干事,并且已经说出来后,我还真是不一定会用那个方士!”铁万刀冷言道,“如果那个方士死了,我还怎么用啊?” (两千八百七十)擦汗 厉凭闰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铁万刀继续说道:“我定了一个方士后,如果人都死了,我就不得不找别的方士做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厉凭闰感觉自己的汗水没擦干净,再次擦了一下。 “别光顾着擦汗,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这样?”铁万刀问。 厉凭闰点了点头。 “光点头啊?”铁万刀道,“我可是族长,我这么跟你说话,你都不出声吗?” “出声……”厉凭闰道,“是……” “这不就对了?”铁万刀说,“如果那个方士还活着,我这个已经把话说出来的族长,自然是要让那个方士做的啊,你说,是不是?” “是……”厉凭闰只好说。 说完,他又觉得后悔,因为自己这样一说,就相当于只要自己活着,就不得不继续为铁万刀做那样的事了,然而他如果不说“是”,恐怕自己就不会活多久了。 “聪明啊,一看你就明白我是什么意思。”铁万刀阴阴地道,“你现在还是个活人嘛,我都说了让你做了,你自然要做,如果你不打算做下去,不把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让我这个族长说了话就跟没说似的,让我丢面子,那我也不是不能让别人做啊,当然了,一个人死了,我找另一个人做,正常得很,是不是?” 厉凭闰难受极了,无奈之中还是说了声“是”。 这一刻,厉凭闰竟突然想到了铁今绝:如果铁长老在场,他一定会帮我说话的,我应该就不会被逼成这样了,我一直觉得铁长老对我很好……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答应族长,但是后面该怎样? 厉凭闰甚是紧张,他不知道后面的路该怎样走了。 “你是明白人啊,早点痛痛快快答应多好,还用得着我跟你这里浪费时间?”铁万刀道,“既然你答应了,我也不多说了,我让你什么时候来作法,你来就是了。我知道有时候你作法不能有人打扰,这个你放心啊,我会派人来给你看着的。我对你这么好,你还不谢谢我?” “多谢族长!”厉凭闰无奈地说。 铁万刀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今天在恐惧什么啊?” 厉凭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道:“我……我担心……担心会得罪族长!”他并不能把实际事情告诉铁万刀,但又不能跟他说假话,于是他就把他本来想说的“担心我不再为族长做事会得罪族长”说成“担心会得罪族长”了。 “你为什么觉得你会得罪我啊?”铁万刀问。 “我……”厉凭闰道,“我担心自己会令族长不满意。” 他不敢说谎,本想说自己“担心自己不再为族长做事会令族长不满意”,但说成了“我担心自己会令族长不满意”。 铁万刀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是因为怕自己作法后测不出我想知道的情况吗?” 厉凭闰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是一脸惊恐地看着铁万刀道:“我……” (两千八百七十一)四种 铁万刀问道:“怎么还是那么紧张?” 厉凭闰实在没法说,又道:“族长,我……我知道我实在不该这样……还望族长见谅!”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怎么这副样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厉凭闰慌慌张张地说:“没有啊,族长!我没做对不起您的事,天地可鉴!” 铁万刀觉得时间宝贵,再加上还有问题要继续问下去,便没纠缠那件事,于是问厉凭闰:“你刚才说,地陷之处以前曾经放过的联结纽,能使我们去过的地下空间与七星醉仞亭之间产生某种联系。我问你作用,你说似乎是要利用联结纽调用地下空间那瀑布的一部分能量给七星醉仞亭,使七星醉仞亭能够发挥某种作用。联结纽是怎么消失的?” 厉凭闰一听铁万刀终于不再问跟他恐惧有关的事了,暂时放松了些,希望一会儿铁万刀也不要再次问起,当然也希望自己不要再表现出惊恐的样子了。因铁万刀问起了别的,厉凭闰一放松,表情也确实显得比之前平静多了。 厉凭闰回答:“我刚才通过作法得知,那联结纽是在最近地下空间发生第一次发生变化的时候消失的。” 铁万刀道:“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啊?” 厉凭闰答道:“就因为有人毁坏了地下空间的一些东西。” 铁万刀说:“还能恢复吗?” 厉凭闰道:“恢复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铁万刀继续问道。 “如果我通过作法了解到的没错,那联结纽是当年设计那一切的会作法者通过作法设在地陷之处地下的。”厉凭闰说,“如果不会那个人当时所用的法术,就肯定无法恢复联结纽。” 铁万刀说:“你不会那个人当时所用的法术吗?” 厉凭闰道:“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用的是什么法术。” 铁万刀说道:“连用的是什么法术都不知道你就确定你不会?你不能通过作法了解一下吗?” “我知道那法术路子特别所以能确定我不会。”厉凭闰道,“刚才我就试着了解了,但我真的没了解到。” “很难了解到吗?”铁万刀问。 “估计是。”厉凭闰说。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法术,你怎么知道很难了解到的?”铁万刀又问。 “因为我作法时能感到那联结纽是用极其罕见的法术设的。”厉凭闰道,“很奇怪,我试了多次都没试出来什么。” 铁万刀说道:“你要是用别的法术试呢?” “同样试不出来的。”厉凭闰回答。 “你试过了?”铁万刀问。 “我刚才用了四种法术去试,全都没试出来。”厉凭闰说。 “就试了四种法术啊?既然用那四种都没试出来,那就用第五种法术试啊。”铁万刀说。 “在我用那四种法术试过之后,我就知道当初那设计者设那联结纽用的法术一定是极其罕见的了。”厉凭闰道,“而且也知道后来的人往往是不可能试出来的,无论用哪种法术。” “为什么会这样?”铁万刀问。 (两千八百七十二)再测 厉凭闰说:“大概是那个设计者在设联结纽的时候使用法术后,又特意使用了另一种法术来防止别人看出那联结纽到底是被人用何法术设在那里的,应该是为了防止被人破解吧。” “为了防人破解……”铁万刀道,“这东西如果被人破解会很危险吗?” “是的。”厉凭闰道,“被人破解后,别人要是做些什么,可能对整个铁仓廷都不好。” “啊?”铁万刀道,“有这么严重?” “确实严重得很。”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问道:“那现在这联结纽消失了,对铁仓廷会不会不好啊?” 厉凭闰说:“也有可能会。” “到底会不会?”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并不确定,他在之前作法的过程中虽然感受到了一种对铁仓廷不好的东西出现了,但又觉得那种不好的东西似乎并不一定是联结纽不见了造成的,所以无法立即给出准确答案。 厉凭闰解释道:“那……我还需要使用另一种法术再特意测一测。” 铁万刀说:“那你赶紧测吧。你还去刚才那个地方?”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中很是矛盾: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竟主动说要使用另一种法术特意测一测,这次算不算我主动要做这样的事?可是……我原本是要收手的啊!但如果我不那么说的话,我当时还能说什么?这件事就不管了?也不行啊!再说……万一真对铁仓廷不好……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厉凭闰仿佛又一次看到了他妹妹厉庚弥伤心的样子,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在心中默默想着:庚弥,对不起……我……我现在只能如此! 铁万刀说道:“还是不能有人打扰吗?” “是的。”厉凭闰道。 “你过去吧,没人敢打扰你!”铁万刀道。 厉凭闰道:“多谢族长!” 他本来又想说感谢铁万刀帮他注意着周围动静这类话,却依然没敢明说,因为担心说成铁万刀给他做事后铁万刀会觉得没面子。 “作法后赶紧过来向我报告。”铁万刀道。 厉凭闰答应后便走到了之前作法的地方,开始作法。 铁万刀先是看了看那边看着地陷之处的那个人,又看了看发生地陷的地方,想着之前厉凭闰所说的联结纽,幻想它的样子,就好像看到那地下有个什么东西一样,然而他觉得那联结纽的形象虚得很。 他将头转了回来,又看向了正在作法的厉凭闰,但脑海里依然想着联结纽。他有些忧心,总觉得这联结纽消失一事不简单,怕会给铁仓廷带来什么大麻烦。他迫切希望一会儿厉凭闰作法后告诉他铁仓廷不会受影响。 厉凭闰作法后便向他走来了,神情看起来有些沉重。 铁万刀感觉不大好,心想:到底是铁仓廷受影响了还是他没测出来? 厉凭闰走到铁万刀跟前便告诉铁万刀,联结纽消失确实会导致铁仓廷出些问题。 (两千八百七十三)壅固 铁万刀问厉凭闰:“什么问题啊?” “可能会导致铁仓廷一些地方变得危险,还可能会导致七星醉仞亭直接受损。”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心头一紧,想:七星醉仞亭如果受损,那对整个铁仓部族的气运…… 他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他甚至不敢再次重复“还可能会导致七星醉仞亭直接受损”这句话,生怕从他这个族长口中说出来后,这“可能”会变成事实。其实他认为说一句也不会真的就使事情发生怎样的变化,但还是因为担心而不敢说,于是他只是跟厉凭闰提了“可能会导致铁仓廷一些地方变得危险”。 “你说联结纽消失可能会导致铁仓廷一些地方变得危险,怎样的危险?”铁万刀问。 “就是像今天这种危险。”厉凭闰道。说着,他指了指地陷之处。 “突然发生地陷?”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这只是其中一种表现,但不限于这样的表现。” “那……也就是说联结纽消失其实已经造成了铁仓廷里的危险?”铁万刀问道,“不是‘可能’,而是现实了?” 厉凭闰道:“这个问题……其实……地陷之处跟铁仓廷其他地方还不大一样,因为联结纽本身就是设在地陷之处地下的,所以那里发生地陷跟我刚才说的铁仓廷里一些地方变得危险的情况还是有些区别的。其他地方就算变得危险,也不会立即发生。” 铁万刀听了这话并没感到踏实,他觉得不会立即发生的事,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危险着实令人不安。他想到联结纽消失是因地下空间发生变化引起的,但地下空间发生变化也有一段时间了,今日此处出现地陷,情况不是立即发生的,便问厉凭闰:“联结纽消失时,此处地下的其他情况就已发生变化了吗?” 厉凭闰道:“当时地陷之处地下还没立即发生变化。联结纽消失导致该处发生地陷,但是中间隔了一些日子。在联结纽消失后达到一定时间,该处才会瞬间发生地陷。” 铁万刀有些紧张,问:“那其他地方呢?” “其他地方如果受联结纽消失影响,则不会这么快发生,要更长时间。”厉凭闰说道。 “多长时间?”铁万刀问。 “族长,这个我……我也说不准啊。”厉凭闰道,“我真希望我的法术能厉害到能测准。” “那……现在能不能预防因为联结纽消失而导致的铁仓廷里的那些危险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仅仅是预防,而不是重设联结纽的话,是可以做到的。” “怎么预防那些危险?”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利用武功,利用一些东西,我在地陷之处作法,在原来联结纽所在的位置设上一个‘壅固阀’。” “那你还不赶紧设?”铁万刀说道。 “我一个人设不了啊!”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道:“需要什么人帮忙,你倒是说啊。” (两千八百七十四)引牵 他有些着急,迫切希望把这件事解决。 厉凭闰说:“过程可能非常复杂,而且……” 铁万刀道:“而且什么?” “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帮的。”厉凭闰道。 “你什么意思?我记得你以前说话挺痛快的,后来竟然变成这样了!”铁万刀道,“你给我痛痛快快说,什么人能帮上!” “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厉凭闰说道,“而且,还是必须在铁仓廷生活十年以上的人。” “少族长就是这样的人啊。”铁万刀说。 “还有其他一些要求。”厉凭闰道。 “什么要求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比如……需要现学一种武功。” “现学武功干什么?”铁万刀问。 “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要把现学的那种武功融入幻缨枪法中使用,这时便能产生一种很特殊的能量,到时候我好利用那种能量作法,在地陷之处设壅固阀。”厉凭闰说。 说完这话,厉凭闰心中又是一阵不适:我不是要收手吗?可还是要设壅固阀,庚弥她…… 想着想着,厉凭闰眼前又出现了他妹妹厉庚弥那张死人脸,心中又是一颤。 铁万刀说:“那武功,为什么要现学啊?你怎么知道少族长不会你说的那种武功?” 厉凭闰道:“那种武功是专门为了配合作法而设计的,并非常规武功,而是一种法术的‘引牵功’,但练起来跟练武功的过程没什么区别,就被说成武功了。其实使用的时候,它的作用纯粹就是引牵法术而已,跟一般武功的作用不同的。” 铁万刀问:“很难练吗?” 厉凭闰说道:“因人而异,有人练起来简单,有人练起来难。” 铁万刀问:“如果一个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能练吗?” “不能。”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皱起了眉,道:“可是……如果等少族长身体完全恢复,来得及吗?” “族长,我也不知道少族长的身体何时能完全恢复。但是我感觉一个月之内,铁仓廷里那些危险应该都不会立刻发生。”厉凭闰说道。 “你确定一个月之内铁仓廷肯定不会发生那些吗?”铁万刀问。 “我……”厉凭闰道,“不确定。” “又是不确定!”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缓缓低下了头。 铁万刀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就算铁红焰身体完全恢复了,那她是否适合立即练武功,便有些烦躁,又问厉凭闰:“必须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那个人本人练吗?” “是的。”厉凭闰道。 “没有别的办法吗?”铁万刀问。 “没有。”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着实希望武寻胜能用接递功替铁红焰学那种引牵功,便问:“如果有别人能用接递功替少族长学你说的那种引牵功,这样也不行吗?” 厉凭闰说:“无论怎样都不行的。必须是幻缨枪法已突破十级的那个人本人亲自学习那种引牵功,并且在我作法的时候亲自配合才行。这件事跟别的事不一样,是涉及法术的,并非用武功打向哪里那种事。” (两千八百七十五)留存 铁万刀听后更觉得烦躁,再次问:“真的一定要找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吗?练到九级的都不行?” “九级的肯定不行的。”厉凭闰说,“必须找突破十级的人,否则那个人就算练成了引牵功,在我作法时配合我,也起不到作用的。” 那么久了,铁万刀都没听到过有第二个像铁红焰一样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此时听了厉凭闰的话,便有一种只能将铁红焰赶上去做这种事的印象,想着铁红焰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事,他担心时间不一定够用,问厉凭闰:“如果身体没完全恢复的人做这件事,会出现什么情况?” 厉凭闰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先是一愣,又说:“那是极难练成的,没什么意义,不要试练的,对身体的影响巨大。” “能怎样啊?”铁万刀道。 “如果在没完全恢复的时候就硬练了那种功夫,以后便没法完全恢复了。”厉凭闰说,“不仅如此,而且练的过程中还可能出现各种想不到的危险。”厉凭闰说道。 “最危险能有多危险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能使练的人丢命啊。” 铁万刀想: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必须等红焰身体完全恢复了才能开始啊,她可万万不能丢命,否则我就没命了啊! 铁万刀说道:“如果一个受了伤的人身体完全恢复了,练那种引牵功就一定不会出现生命危险了吧?” “不会出现的。”厉凭闰说道。 “会不会出现其他情况啊?”铁万刀问。 “族长说的是哪种情况?”厉凭闰说。 “比如会不会导致人身体出现一些异常之类的?”铁万刀问。 “这个……”厉凭闰道,“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但是不能把话说绝对了。毕竟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没人能料到是不是所有人都肯定不会出现异常。” 铁万刀皱眉道:“目前的情况,用你说的设壅固阀这种方法解决这个问题后,铁仓廷就肯定不会出现你之前说的那些危险了吧?” “只要壅固阀被我成功地设上了,那就肯定不会出现那些危险了。”厉凭闰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铁万刀问。 “壅固阀只能使用一百五十年,到了差不多的时候便需要重设。”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重设还需要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吗?” 厉凭闰回答:“不用。重设与第一次设的情况完全不同。我第一次设时需要有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跟我配合,把一些条件也都设好。快到一百五十年的时候,如果需要重设壅固阀,那么随便一个方士直接作法都能做到。” 厉凭闰想:如果我设了壅固阀,那壅固阀真能在那里一直留存一百五十年吗?铁仓廷不会发生变化吗? 刚想到这里,他便立即补充道:“族长,我刚才说能使一百五十年也是有条件的。在铁仓廷里的一些地方没发生某些变化的情况下,那壅固阀能使用一百五十年。” (两千八百七十六)除掉 铁万刀问:“如果出现一些变化,壅固阀能使用的时间是会变长还会变短?” 厉凭闰道:“不会变长的。但如果有些东西不见了,或者怎样的话,壅固阀便有可能消失的。” “有些东西不见了?”铁万刀问,“你说哪些东西?” 厉凭闰说道:“比如……比如地下空间里的一些被以前那个方士设的东西。” 铁万刀道:“如果壅固阀因为那些东西消失而消失,那铁仓廷会出现危险吗?” 厉凭闰回答:“这要看情况了。” 铁万刀说:“所以说,在此处设了壅固阀,也不是一劳永逸的事?” 厉凭闰道:“是的。” “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吗?”铁万刀问,“就是保证以后地陷之处下方这块地方出现什么问题也不会导致铁仓廷里出现你刚才说的那些危险?” 厉凭闰想了想道:“一劳永逸?那必须先把地陷之处地下联结纽多年来产生的‘联结因’彻底除掉。也就是要彻底断了地下空间与七星醉仞亭之间的联系。” “由于联结纽存在了许多年,尽管如今联结纽消失了,但联结因一直都在?”铁万刀道。 “是的,族长。”厉凭闰说道。 “要是联结因不在了,七星醉仞亭与地下空间之间就断了联系了?”铁万刀又问。 “是这样。”厉凭闰回答。 “如果联结纽消失了,但联结因还在,达到一定时间后,铁仓廷就会发生你之前说的那些危险?”铁万刀道。 “是。”厉凭闰说。 “如果联结纽和联结因都消失了,那种危险便会消失吗?”铁万刀又问。 “是这样的。”厉凭闰说。 “联结因就在地陷位置下方吗?”铁万刀问。 “是这样的。”厉凭闰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让联结因也消失,而是选择在原来有联结因的地方设壅固阀呢?”铁万刀问道。 “只要地下空间的法术还有作用,就算联结纽消失了,那联结纽以前产生的联结因也无法消失。”厉凭闰说。 “肯定没办法使联结因消失吗?”铁万刀问。 “肯定没办法。”厉凭闰道,“也正因如此,我才不得不用设壅固阀这种方法。” “要想使联结因消失,就必须使地下空间里的法术作用全部失去作用?”铁万刀又问。 “是这样的。”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又问:“如果人为使地下空间里的法术全部失去作用,会不会导致铁仓廷里出现危险?” 厉凭闰说:“这个要看是用什么方法人为使地下空间里的法术全部失去作用了。” 铁万刀道:“如何才能人为使地下空间里的法术全部失去作用?” 厉凭闰回答:“很多方士一起作法,以后也许行,但目前肯定不行。” “为什么目前不行?”铁万刀又问。 “因为联结纽才消失不久,并且是因为地下空间发生变化而消失的,在联结纽消失三年之内都不能人为使地下空间法术的作用消失。”厉凭闰说道。 (两千八百七十七)三把 铁万刀道:“如此看来,目前能做的只有在地陷之处设壅固阀了?” “我能想到的就是这样。”厉凭闰道。 说完这些,厉凭闰头脑里立刻又出现了他妹妹厉庚弥伤心的样子,心想: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明明要收手的,目前不但没收手,还跟族长说了那么多,我这是要继续做那些事吗?我怎样才能收手? 正想着收手的事,铁万刀便跟厉凭闰说:“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要来这里测的事,到时候你还是要测的,知道吗?不管什么时候能测出来,这段时间你都要测。要是测了多少次都实在测不出来,那再想其他办法也不迟。” 厉凭闰听了这话就如心上被插了一刀一样,心想:我在路上犹豫今天要不要来,没有办法只能来,其实我当时想,我已经答应了族长做这件事,那就必须将此事做完,等做完后我就能收手了。谁知道今天来这一趟后,不但没能收手,还接到了更多任务,接下来的日子,我还要做更多那样的事……事情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啊?我还有没有办法收手? 厉凭闰想到这些便皱起了眉头,心中甚是难受。 铁万刀见厉凭闰突然出现了这副样子,而且没立即答应他,便说:“你怎么不说话,皱着眉头想什么呢?” 厉凭闰说道:“族长,我……我在想跟作法有关的事情。” 铁万刀道:“我是族长,我跟你说话,你不马上应声,还在想事情?你这叫干嘛呢?有没有把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厉凭闰道:“我当然把族长放在眼里了!我刚才想跟作法有关的事情也不是与族长没关系啊,族长让我作法,作法是族长让我做的事情,我想着族长让我做的事情,就是把族长放在眼里的表现啊。” 说到“作法是族长让我做的事情”时,厉凭闰心头如又被插了一刀一般,这时他想:我想收手了,我不想再做了!我不能再做下去了!可是,作法是族长让我做的事情啊!这我能怎么办?如果我不做的话,我还能活下去吗?我又没有办法躲开?我现在还没答应族长,我有没有可能不答应? 正想着,厉凭闰便听铁万刀说道:“你这么说倒也是啊。嗯,既然你是想着我让你做的事的,是把我放在眼里的,那你可要做好我让你做的事,你可要尽力作法,想各种办法给我解决问题,知道不知道?” 听铁万刀说“你可要做好我让你做的事”的时候,厉凭闰的心上如被插了第三把刀。他感觉那三把刀已经合力把他的心弄掉了一块肉,痛得他有些麻木了。 厉凭闰依旧皱着眉头,呆呆地说道:“知道了。” 这三个字就像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样,他感觉自己仿佛把自己心头插着的三把刀一把一把地拔出来,又一把一把地插在了另一个世界里她妹妹厉庚弥的心上。 铁万刀道:“你怎么皱着眉头?还在想作法的事?” (两千八百七十八)不得 “是啊,族长。”厉凭闰说道。他立即看向了铁万刀,目光刚刚于铁万刀接触上,他便又转了一下头,让自己的眼睛不与铁万刀对视。 铁万刀说道:“你躲什么啊?” 厉凭闰把头转了回来,然而他依然不敢看铁万刀的双眼,所以微微低头,说道:“抱歉,族长!” “抱什么歉啊?”铁万刀道,“我问你,你刚才跟我说的话都是实话吗?” 厉凭闰立即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他想:族长怀疑起了我吗?也是,我的表现也太奇怪了,他不怀疑我才怪!刚我为什么让他看出来?可是我真的很难控制啊,我要收手了,我不要继续做那些事了…… 铁万刀说道:“你低着头干什么,不敢看着我吗?” 厉凭闰说:“我觉得对不起族长,所以低着头,并不是不敢看啊。” 铁万刀道:“对不起我?该不会是因为刚才你跟我说的话里有不实之处吧?” “不是!”厉凭闰道,“肯定不是的。我对族长说的话都是属实的。” “那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敢看着我?”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想:必须看着族长!必须!不要惹怒他,不要惹怒他! 厉凭闰这才抬起了头,看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道:“你怎么还皱着眉头啊?你刚才不是说你在想跟作法有关的事情吗?现在你还在想?” “我……”厉凭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没怎么说,他就硬生生让自己的眉头舒展开了。然而已展眉,他那表情却看起来更不自然了。 “说真的,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个爱说实话的人。”铁万刀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厉凭闰就赶紧点头。 铁万刀继续说:“按道理来讲,我也不需要怀疑你,但是你现在这表情令人不得不怀疑。” 厉凭闰说道:“族长,我说的都是实话。不管我表情如何,我都没对您说假话。” “那你该不是打算对我说假话,还没说出口吧?”铁万刀问道。 “不是啊,族长!”厉凭闰道,“我并没有跟您说假话的打算。” 铁万刀道:“那是不是说了你不想说的话啊?” 厉凭闰不知道该怎么说。 “被我猜中了?”铁万刀道,“其实也不新鲜啊,有些人就算不想跟我说什么话,但看我是族长,也不得不在我面前说。其实说说还好啊,有时候我想让一个人做些什么,那个人不想做也不得不做。这些我都清楚得很。” 其实铁万刀只是说了这种现象,倒也没说一定是厉凭闰不想做什么也不得不做,然而这话听到厉凭闰耳中,意味便不一样了。 厉凭闰又多了些恐惧,心想:族长看出我不想做却不得不做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会不会因为看出来而打算惩罚我?我还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族长应该不会因为觉得我是这样就立即惩罚我吧?可不要这样啊! 铁万刀看向了厉凭闰,目光犀利。 (两千八百七十九)刹住 厉凭闰觉得如果铁万刀并没猜中自己是那么想的,只是正好说起了这件事,而自己却主动承认铁万刀猜对了的话,那自己到时候被惩罚就不好了。 于是厉凭闰并没说什么,表情也没多大变化,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当铁万刀想让一个人做些什么,那个人不想做也不得不做时,其实铁万刀是能感到自己有面子的。此刻见厉凭闰并没说话,铁万刀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厉凭闰说道:“族长,我想说……以前我做有些事并没令族长满意,多谢族长对我的宽容!” 这话令铁万刀听着心里还算舒服。铁万刀原本想说“以前?你就不想说点以后的吗?”,然而这时他突然想:我还有部族里的那么多事没做,还没赶紧把事情告诉红焰,却在此处跟厉凭闰没完没了地纠缠,又问了他那么多问题,这到底是不是我走火入魔的表现啊? 想到自己走火入魔一事,他忽然就不想问了,打算赶紧做事,他觉得如果自己能控制住自己接下来问不问应该就不是走火入魔,如果自己没控制住,又多问了,那这情况便很可能跟走火入魔有关。 这时他没多想,便试着控制自己,便对厉凭闰说:“等少族长身体完全恢复了,要做些什么,你到时候得跟少族长说清楚。” 说完这话,他心中暗暗想着自己这次问那么多问题应该并非跟走火入魔有关,本想接着问一句,他却又觉得如果自己接着问,就又好像没控制住自己一样,他便会觉得自己这样跟走火入魔有关了,那便会使他心中非常不快,于是他突然就刹住了,没再继续说那个话题。 尽管依旧觉得厉凭闰的反应有点奇怪,但他认为此刻不继续问也不会危险,有个原因是其实他觉得厉凭闰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欺骗他。 铁万刀此刻的反应出乎厉凭闰意料,让厉凭闰觉得自己好像是赶上好机会了,厉凭闰便希望铁万刀不再继续问他当日为什么是那样的反应,而是放过他这一次。厉凭闰这时自然会注意自己的表现了,尽量让这件事赶紧过去。 “是,族长。”厉凭闰答应。 铁万刀真的没再多问什么,又跟他说了几句跟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关的话后,便让厉凭闰离开,然后自己回霸空殿了。 铁万刀回到霸空殿后继续做部族里的事情,接着便有手下一个又一个地向他报告一些事情。 那些手下都向他报告后,他便开始处理跟他们报告的情况有关的事。 等处理完,时候已经不早了。 他休息的时候再次拿起了向司彬给他的书,翻到书上提到了以前发生过的一件事中的地图。在那件事中,那地图并不是直接呈现在人眼前的,而是需要经过一番特殊处理,才成为能令人看明白的。这给了铁万刀启示,令他很想等回到自己的卧室后再次看看之前看过的那些有图的纸。 (两千八百八十)整幅 铁万刀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想自己去一趟傲乾殿跟铁红焰说那些事,却突然又想起些别的事要做,便又做了起来。 全部处理完,已经非常晚了,铁万刀决定次日就让东听宇给铁红焰查身体,看她恢复得怎样了。他迫切希望铁红焰尽快完全恢复,这样他便好让他做那件重要的事。 【第二百八十四章】 铁万刀将向司彬给他的书带出了议事厅,将议事厅的门锁好后,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把向司彬给他的书放在床上后,回忆着当日发生过的那些事,想着七星醉仞亭和地下空间之间的关系,想到了地陷之处,过一会儿又想到了暮夕阁。 在想到地陷之处后,铁万刀自然就想到了当日那个不擅长画画的手下画画时的情景。 当时铁万刀指着画上的一个方向问:“再往那边走,就到七星醉仞亭了吧?” 手下说是后,他又问:“地陷之处在这里,那你指指七星醉仞亭的大概位置应该在哪儿?” 这时手下说:“在纸外面了。” 铁万刀反复想着手下这句话,尽管当时他因为烦躁接的话是“废话,当然是在纸外面!”,但是此刻,他手下那句话对于他来说不但不是废话,还是个重要提示。 他再次想起了之前他曾经翻出来的那画着图的纸,立即多点了几根蜡烛,然后去拿那些纸。 上次他把那些纸收起来的时候,把最后一张图放在了最上面,那时他突然发现那张图上画的一个很大的东西很像瀑布,但他并不确定是不是。 此刻拿出那些图时,第一幅映入眼帘的图自然还是那幅,他再次觉得那很大的东西像瀑布。 他想起上次看到时自己想的是:如果这是瀑布的话,这也太大了吧,在整张纸上占了这么大一块。 这时他想:上次我觉得这像瀑布的东西占的地方太大,那是跟这张纸比起来的感觉。但如果整幅图并非只有这张纸这么大,而是更大呢,那这像瀑布的东西自然就会显得小很多了啊。 铁万刀又想到上次自己在看到这疑似瀑布的东西附近那些线条时,觉得它们似乎表示的是他在地下空间瀑布附近看到的东西,但是并不确定。 这时再次看到这幅图,他不仅依然觉得那些线条表示的就是他在地下空间那瀑布附近看到的东西,而且这种感觉比上次更强烈了。 他又想起了上次看到的上面写着“可”“不可”之类字的纸,想着上次他就觉得那些字不像他父亲写的这事。上次他是翻那些他父亲以前记录过一些东西的纸时翻出这些有图的纸的,然而有图的纸上字迹不像他父亲写的这事着实令他感到奇怪。 这一次,他再次把那些有图的纸全都翻了出来,不仅看那些字,还认认真真地看那些图。 看着看着,他越来越觉得那些图并非独立的,而是有着密切联系。 “在纸外面了。” 那个不擅长画画的手下的话再次在他耳畔响了起来。 (两千八百八十一)拼图 铁万刀将所有有图的纸全都铺在了地上,他站起来看那些纸。 想起当日之前在向司彬给他的那本书上看到的涉及地图事情,想起那地图并不是直接呈现在人眼前的,需经过一番特殊处理,才能成为能令人看明白的。 此刻铁万刀想:这一幅幅的图是不是也要经过什么处理才会令人看明白?就算真是这样,那它们也肯定跟书里说到的地图的处理方式不一样。 “处理……”铁万刀喃喃自言,“在纸外面……”他念叨起了当日那个不擅长画画的手下说的话。 他在地上摆了摆那些图,突然想:那像瀑布的东西显大是跟它所在的纸比出来的……如果这些纸都拼在一起才是整幅图的话,那像瀑布的东西就显得没那么大了啊。是不是有些东西就在像瀑布的东西所在的那幅图的外面?是不是在别的纸上? 于是,想着那些,铁万刀开始拼那些图了。 然而真拼的时候,他又觉得从那些纸的边缘看,它们似乎不像能直接衔接起来的。 又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幅图的最右边部分的内容与另一幅图最左边部分的内容是一样的。 铁万刀忽然想:会不会并不是让纸的边缘对边缘这样拼的?这两幅图,只要把内容重复的部分摞在一起,让那部分重合,那显然就是能衔接起来的啊! 刚这么想,他便试着拼了一下。 他让一幅图的右边部分与另一幅图的左边部分叠在一起后,那两幅图确实拼成了一幅新图。 铁万刀不禁暗叹:果然如此! 他便开始找其他图,看看把一幅图的一部分与另一幅图的一部分重叠着放在一起后能不能再使两幅图自然地衔接起来。 找着找着,他又找出了那样的两幅图,又把那两幅图也拼成了一幅新图。 铁万刀继续找,一边找,一边拼。 他觉得有些累了,便在床上坐一会儿。 就在他坐着的时候,他看向图上那像瀑布的东西附近的位置时,竟觉得好像图上画着一只眼睛瞪着他一样。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为已经想起了之前厉凭闰跟他说过的那个方士设计将那个人在瀑布附近的地方活埋的事。 尽管他后来知道了那个人并没被活埋,但此刻坐在床上的他看着图上像瀑布的东西附近那只“人眼”,竟觉得是死去的人无法瞑目的眼睛在用恐怖的目光看着他一样。 他突然感觉有点冷。 他又点上了一根蜡烛。 点好蜡烛后将它放在桌子上时,他用余光瞟到了地上图上像瀑布的东西附近那只“人眼”,心中又是一阵不适。 铁万刀暗暗自我安慰: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幅图而已! 然而刚想到此处,他又忍不住想:为什么图上会出现如人眼一样的东西,为什么我又觉得它在看着我啊?估计就是厉凭闰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跟活埋那个人有关的话给我印象太深了,我才会觉得它在看着我,其实那算什么! 他突然想到上次他看到的时候没看见那里有人眼,便更觉得奇怪。 (两千八百八十二)眼睛 铁万刀本来不愿意立即往那里看,然而这样的好奇心让他走向了那幅图,他特意看向了那幅图上的“眼睛”。 这一看,铁万刀笑了一下,心想:我就说嘛,吓唬谁呢?这简直就是自己吓唬自己啊!这世上有什么能吓到我这个族长的? 他想着时猛地站了起来,不屑地甩了一下袖子。 这一甩,旁边的蜡烛烛焰便猛地摇晃了起来,好像要被扑灭一样。 随着烛焰摇晃,铁万刀注意到了自己映在了墙上的影子也猛地晃了晃。 这着实又令他有一阵不安。 影子晃动的样子,使他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他跟铁今奇在房间里时,自己熄灭其中一根蜡烛之前,那蜡烛映着的铁今奇的影子那猛烈的晃动。 铁万刀觉得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然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那么多年前的那样一个情景,甚至不知道自己会记得那样的一个情景。 他又想到了铁今奇,觉得好像她就在身边一样。 多年前,他曾把铁今奇画的多幅画铺在地上,跟她一起看。 那个时候,他曾经对她说过那些画单看时各有各的感觉,放在一起看,便会出现一种新的罕见的感觉。 如今,铁万刀环顾房间,仿佛在寻找铁今奇一般,看了一圈后,心想:我这想什么呢?墙上晃动的,不就是我一个人的影子吗…… 铁万刀蹲了下来,用手接近了那看着像瀑布的东西,心想:这东西落在哪里不好,偏偏落在此处,搞得我刚才把它看成了人的眼睛! 原来,之前铁万刀把那些有图的纸拿出来的过程中,带出了柜子里的其他东西,那东西暂时吸在了铁万刀的衣服上。 在铁万刀之前看那像瀑布的东西时,他并没看到有什么像人眼睛的东西。 他在那里拼那些图拼了一段时间,觉得有点累,便想坐在床上休息一会儿,他一起身,之前吸在他衣服上的那东西便轻飘飘地落在了纸上,恰好落在了他觉得像瀑布东西附近,遮盖了图上的一部分内容,跟图上的另一部分内容接了起来,形成了有点像人眼睛的图案。铁万刀坐在床上往那个地方看时,便觉得那像瀑布的东西附近有一只人眼睛。 其实那东西与图上那部分接起来后,仅仅是有点像人眼睛,人从多数角度看都不至于觉得特别像,铁万刀坐在床上时从那个角度看恰好会比从其他角度看感觉更像一些。 但是,如果是别人,就算是坐在铁万刀的床上从那个角度看,也不一定会觉得有人的眼睛在看着自己,铁万刀会那么觉得与他的想象也是分不开的。 他当时心里本就装着一些事,之前厉凭闰跟他说过的关于活埋那个人的事他没忘记,这便使他更容易觉得有只人眼在看他了。 在他点好蜡烛后将它放在桌子上时,他用余光瞟到了地上图上那像瀑布的东西附近,此刻他依然觉得那“人眼”在看他,这跟他之前坐在床上时看到后留下的印象有关。 (两千八百八十三)大图 当他站在那个位置时,他不大想立刻看到地上图上的“人眼”,是有点希望自己的目光避开那里的,然而余光还是扫到了那个地方。正因为仅仅是余光扫到了那里,他由于还有之前坐在床上看到时留下的印象,他才容易再次觉得那“人眼”此时依然在看他。若是认真看向那里的话,他这一刻以这样的角度去看那个地方,其实有可能感觉出那并没那么像“人眼”。 在他突然想到上次他看到的时候没看见那里有人眼,觉得奇怪后,好奇心驱使他走向那幅图并特意看向了那所谓的眼睛所在的位置,这样他才发现那只所谓的眼睛其实就是被他从柜子里带出其他东西落在那幅图上后“形成”的。 就在铁万刀蹲下,用手接近那看着像瀑布的东西,想那东西搞得他刚才把它看成了人的眼睛之后,他便把落在那张图上的东西拿了起来,放回了柜子中。 接着,铁万刀暗暗告诉自己,房间里的影子也仅仅是影子而已,不要在意,要继续拼那些图。他这才继续摆弄起了地上的那一幅幅图,一次次让图与图边缘附近内容一样的地方重合起来。 拼了一阵子,他将所有图全都拼了起来,形成了一幅大图,在那幅大图上,那疑似瀑布已经显得并不算大了。 此刻他确定了那像瀑布的东西就是他曾到过的地下空间的那个瀑布,一些之前他看不明白的地方,此刻也能看明白了。 他想:原来这些图是这样看的,到底是谁画的?会不会正是设计地下空间的方士?纸上的这些字是不是也是那个方士写的?反正这些有图的纸上的这些字肯定不是我爹写的。那“可”“不可”到底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那方士设计地下空间时跟我爹讨论的时候为了记录下哪个地方可以用来设什么东西,哪个地方不可以用来设的? 铁万刀猜得没错,那些小图每一幅图都是当年设计地下空间的那个方士当着铁万刀的父亲的面绘制的。当时那方士之所以画那些图,就是为了设计后来的那一切。那时候方士还不确定在什么地方设某种东西好,便与铁万刀的父亲指着图上各处讨论,当然,在讨论的过程中也是要通过作法来测试的。讨论之后,虽然还没最终决定把什么东西设在哪里,但方士已在纸上标上了哪些地方可以设,以及哪些地方不可以设。肯定能用来设某种东西的地方,被方士标了个“可”,肯定不能用来设的地方被方士标了“不可”,其他一些地方则是当时还不确定的地方或者根本不考虑设什么的地方。 当时方士之所以没直接画成一幅大图,跟他要用法术有关系。 在他通过作法了解某个地方的情况时,需要单独拿出其中一幅小图,以图来代表实际地方,脑海中想着那个实际的地方来作法,这样方能准确了解每个地方的具体情况且不易出错。 (两千八百八十四)接痕 每幅小图的边缘部分都与另一幅小图与其衔接的边缘部分有内容一样的地方,当年方士是特意这样做的,这依然与当年方士使用法术有关。 当年那个方士不仅要分别对每幅小图作法,在决定了一些事之后,也需要对大图整体作法。 在对大图整体作法之前,方士必须用法术将那些小图拼成一幅大图,并且使大图能在空中旋转。 方士将每幅小图边缘与其他小图边缘那部分内容重复的地方重叠摆放后,一作法,那些小图便可以在法术的作用下形成一幅完整的无接痕的大图,当然,无接痕的大图只能在方士法术的作用下保持很短的一段时间。方士进一步作法时把那无接痕的大图在空中旋转起来,它也不会散成一幅幅的小图。如果每幅小图的边缘不被画成与其他小图边缘有一部分内容重复的情况,方士便无法通过法术将那些小图拼成“无接痕”的大图了,这是受方士所用的法术限制的。如果不能通过作法将那些小图拼成“无接痕”的大图,下一步方士便根本不能通过作法使大图在空中旋转起来。若无法使大图在空中旋转起来,方士就无法按照计划对大图进行整体作法来达到当时的目的了。 当时在方士对无接痕的大图进行整体作法后,没多一会儿,那大图便自然恢复成一幅一幅小图的样子了。 铁万刀看到的大图与当时方士看到的大图自然是有不同之处的。尽管他已将那些小图拼成了一张大图,但他不会法术,看到的自然是一幅幅小图组成的一幅大图,小图与小图之间有重叠之处,也有明显接痕。然而方士用法术将那些小图组成大图后,在法术有效的那段时间里,方士自己看到的就是一幅大图,根本看不出来那幅大图是由多幅小图拼成的。但是,铁万刀看到的大图与方士看到的大图的不同之处并不会对大图中的内容产生太多影响,尽管铁万刀将小图拼成大图后有些地方摆得不算多整齐,但他和当年方士看到的大图大体上是一样的。 铁万刀仔细看着大图里的一些地方,忽然间,三个正三角形的标记引起了他的重视。那三个正三角形的标记,一个在七星醉仞亭所在的位置,一个在他去过的地下空间所在的位置,还有另一个,在暮夕阁所在的位置。 那三个正三角形的标记有所不同,七星醉仞亭和地下空间那两处的正三角形标记稍微大一些,是空心的,而暮夕阁那里的正三角形标记稍微小一些,是被涂成了实心的。 铁万刀在大图上找其他被涂成实心的正三角形,起初没找到,后来在大图最下面边缘附近再次看到了。与此同时,他还在实心正三角形附近看到了另外两个空心的正三角形。 铁万刀觉得大图最下面边缘附近的几个正三角形就像为了说明什么情况而存在一般,那附近还有字。 (两千八百八十五)实心 两个空心的较大的正三角形被一条线连了起来,那条线中间有一个实心的椭圆形。那个实心的椭圆形下方有个“联”字,字体与“可”“不可”之类的字体很像。那个实心的正三角形则在最右边的空心正三角形右侧,距最右边的空心正三角形有一段距离,好像在躲着其他图案一般。那实心的正三角形下方有个“另”字。 铁万刀想:这“联”字是什么意思?是指把那两处联系起来吗? 刚想到此处,铁万刀突然想起了厉凭闰跟他说过的联结纽,便看着那实心椭圆形想:它代表的会是联结纽吗? 铁万刀立即在那张大图上找他印象中联结纽所在的位置,果然在那里发现了那个实心的椭圆形。 铁万刀想:原来如此!联结纽与七星醉仞亭和地下空间之间的联系在图上反映出来了。那暮夕阁是怎么回事?“另”字是什么意思? 他赶紧在图上找到了暮夕阁所在的地方,看了看,却看不出它与其他图上画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他再次看向了大图底端,看着那个实心椭圆形以及那个“另”字,想了想。 尽管并没立即想出是怎么回事,但他觉得暮夕阁与七星醉仞亭、地下空间以及联结纽所在的位置应该都是跟同一个人有关的。 之前铁万刀听了厉凭闰说的一些话,再加上他自己也思考过,他就觉得在暮夕阁顶层自尽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那个方士要控制其心智的人,但他一直都没找到可以令他肯定这想法的证据。尽管此刻看到这大图后他依然并没找到确定证据,但他更觉得是同一个人了。 铁万刀又看了一会儿大图,觉得有些累了,刚要休息,他突然间又出现了空游现象。 这次空游现象很快就过去了,铁万刀感觉有点不对劲,他觉得自己需要赶紧休息,便要把那幅大图拆成小图收起来。 他觉得自己以后还会再拼成大图看,便按照顺序收,以便下次看的时候拼大图方便。 铁万刀按照顺序收好后,将那些图放回了柜子里便熄灭蜡烛休息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次日,东听宇收到了消息,铁万刀让她给铁红焰查身体。 她心中很是不安:怎么回事?还没隔多少时间啊,为什么族长让我再次给少族长查身体?该不会是少族长遇到了什么新情况,身体出了问题吧?可千万不要这样啊!少族长的身体都快好了啊,之前看她恢复得那么快,如果不出其他问题的话,今天我给少族长检查,她很有可能完全恢复了。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又遇到新情况,导致身体出现问题,族长该不会以为那是旧问题吧?如果族长那么以为,我岂不是会遇到麻烦?族长可不要以为是我为少族长治疗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刚想到这里,她便暗暗安慰自己:不会的,怎么会那么巧?我相信少族长不会遇到新情况的。这段时间她应该根本就没再去远处吧? (两千八百八十六)关头 东听宇一边想着,一边朝傲乾殿走去。 进了傲乾殿,她本想问一下殿里的人铁红焰有没有再次出傲乾殿,但又觉得不问比较好,否则好像自己觉得铁红焰身体会出什么新情况一样,这样一问便对自己不利。 她想:这段时间少族长的确应该晒晒太阳,我没说错什么,她多在外面走走对她来说挺好啊。但是如果她真的去外面走,倒是有可能遇到一些想不到的情况,但她是少族长,她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出门肯定有人保护啊,她应该不会有机会遇到毒气或者其他什么不好的东西吧?以她的身体状况,如果不遇到那些新情况,今日很可能就完全恢复了。前面我给她治疗一直都很顺利,也没出什么事情,到了最后关头,可千万别出问题啊!不会出问题的……不会出问题的…… 东听宇进了会宾厅后问了问会宾厅中的人铁红焰的身体情况,那里的人纷纷表示铁红焰状态很好。东听宇稍微放心了些,但心中绷着的弦仍没完全放松。 她又问少族长有没有出去,会宾厅的人说少族长曾经在傲乾殿门口晒了晒太阳,走了走,有少族英扶着她,而且时间并不长。 东听宇虽然认为傲乾殿门口应该没什么危险,但还是有点紧张,又问:“一切都正常吗?” 问出这话后,她又觉得可能对方不大好回答,她想问得明白些,可总不能说“少族长没出什么事吧”这种话,便也没说得更详细,只希望对方能明白她大概的意思回答她。 “正常啊。”会宾厅的其中一个人答道。那人尽管很快就回答出来了,但答的时候显出一副有点好奇的表情,好像在对东听宇说:“东大夫你为什么这么问?少族长只是在傲乾殿门口晒了晒太阳,活动了一下,还有少族英扶着她,当然一切正常啊,难道这个过程中还能遇到什么事吗?” 东听宇看出了会宾厅那人脸上现出了好奇之色,但听她说的是“正常啊”,便也没多想,就问起了下一个问题。 东听宇问少族长后来心情如何。 那人说少族长看上去心情一直不错。 其实铁红焰因为乐愉之前跟她说的昆中珏被砍死一事心情是受过影响的,但是她并没表现出什么来,而且她知道最后的恢复阶段自己尤其需要保持好心情,这样才有利于身体恢复,她便会控制着自己,让自己尽量不要想那些容易使心情不好的事,她还会主动想一些能令人心情好的事,这样她便也没出现明显的心情差的情况。而且她都想好了,就算自己真是在某个时刻又想到了什么令她难过之事,她也不打算在别人表现出来,她觉得不表现出来,别人不知道便不会问她怎么了,她也就不用回答,这样,难过之事便不会被她想起更多次,那不好的心情也许就容易更快过去。她认为这也许对她身体恢复更有利。 (两千八百八十七)这类 东听宇听那人说少族长看上去心情一直不错后,又稍微放松了些,觉得似乎不像出了什么状况的样子。她便又想:那族长为什么又突然派人找我,让我给少族长查身体呢? 由于之前那人问了东听宇为什么这么问,还说“难道这个过程中还能遇到什么事吗?”,此时东听宇便说:“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应该没什么事。” 说完,他赶紧问了问少族长这个时候是不是在休息。 那人告诉东听宇,少族长很可能依然在床上坐着看书,或者在跟另一个人说话。 东听宇听后依然没完全放心。 那人敲了敲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在内居中照顾铁红焰的人开门后便告诉铁红焰东大夫来了。 铁红焰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想:是不是东大夫又遇到什么事情了?如果真是这样,希望我能帮她解决。 铁红焰让东听宇进内居后,因为不确定东听宇是否会跟她说什么秘密的事情,便让其他人到会宾厅休息了。 东听宇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把门锁好吧?” 铁红焰听她这么说更感觉她似乎要跟自己说什么私密的事,点头道:“锁好吧。” 东听宇锁好门后,便对铁红焰说:“族长派人跟我说,让我为你查身体。” “上次你给我查身体时距现在还没多久啊。”铁红焰好奇道。 “是啊。”东听宇说,“少族长还不知道我要来给你查身体吗?” “之前不知道啊。”铁红焰道,“刚听你说才知道。” 这时铁红焰想:看来她只是来给我查身体的,并没有什么秘密的事要跟我说?那就太好了,起码她没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东听宇说:“我刚才在会宾厅中问了照顾少族长的人你的情况,听说从我上次离开这里到现在,你只是到傲乾殿门口晒了晒太阳,走了走?你并没去其他地方吧?” “是的。”铁红焰回答。 “而且,有少族英扶着你,走的时间也不长,是吧?”东听宇问道。 “对啊。”铁红焰说。 “那这段时间也没出现什么其他情况吧?”东听宇问。 尽管从铁红焰之前的回答中感觉到铁红焰应该没出什么事情,但问出这话后,东听宇又感觉有点紧张,希望千万别听铁红焰说出什么她想不到的事情。 “其他情况?”铁红焰道,“什么其他情况啊?” 东听宇说:“就像上次那样,你出去时在外面突然昏过去那种情况。”她觉得这么说又好像不大好,便补充道:“我觉得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我就是举这样一个例子,意思就是……这类……意想不到的情况。” “没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铁红焰回答。 东听宇听铁红焰这么说后,松了一口气,道:“一切正常?” “是的,一切正常。”铁红焰说。 “那少族长有没有又出现头晕,身体不舒服的情况啊?”东听宇问。 这时她倒是不担心铁红焰说有过,因为在最后这个阶段,有那样的情况也是正常的。 (两千八百八十八)舒活 “出现过。”铁红焰实话实说。 东听宇问:“大概出现了几次啊?” “就一次。”铁红焰说,“而且很快就过去了,一点都不严重。” 东听宇又踏实多了,因为这段时间只出现一次那样的情况而且并不严重,这本来就是正常的。 她又问道:“那次有没有什么明显的诱因啊?” 铁红焰说:“明显的诱因?我没想出来。比如哪方面?”铁红焰知道那次头晕之前自己确实心情有点不好,但她并不觉得头晕是她心情不好引起的。 东听宇道:“比如心情。” 铁红焰说道:“心情啊……头晕之前我确实出现了心情不大好的感觉,但我觉得那不像是引起我头晕的原因。” 东听宇说:“少族长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事情就……” “嗯。”铁红焰道,“总之当时想到某些事后心情不大好。” 东听宇道:“那次过去后就没再感觉身体不舒服,一点都没有了?” 铁红焰点头道:“对,只有那一次,之后就一点都没感觉不舒服了。” 东听宇看铁红焰此刻的气色,听她说那些话,觉得她没出现什么问题,便真正放松了。 她感觉铁红焰像是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的样子,决定好好给铁红焰检查一番。 她跟铁红焰说了一声后,便开始检查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东听宇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少族长,你已经完全恢复了!”东听宇兴奋地说道。 铁红焰听了很开心,笑着说道:“幸好有东大夫这段时间为我治疗了,真是多谢你!” 东听宇说:“少族长还谢我……你可救过我的命啊!”她接着说道:“你可以自己下床走动了,不再需要有人扶着,而且可以出去,可以做一些活动,包括练武功,只是……” “怎么?”铁红焰道。 东听宇说道:“只是前一段时间少族长多数时间都在床上度过,如果从现在起做一些活动的话,可能没多一会儿就容易觉得累,但这并不能说明你没完全恢复。如果现在开始练武功,你可能会没练多一会儿就想休息,短时间内还可能觉得练起来也没那么轻松,但这些都是正常的,只要适应了,过一段日子就跟你以前一样了。” 铁红焰微笑道:“那实在太好了,我一会儿就去外面透透气!反正我现在也不需要别人扶着了,当然要痛痛快快到别处走一走了!” 东听宇道:“少族长如果想做剧烈活动的话,之前要先舒活一下筋骨,防止受伤。刚开始还要慢慢来,不要一上来就直接做非常费力的大动作,循序渐进才好。” “好,我知道了。”铁红焰说道,“之前总在床上待着,要想做剧烈些的活动,自然要有个过程。” 铁红焰又问:“那从今天开始,我也不用再服药了吧?” 东听宇说:“不用了。” 铁红焰说道:“真是好,我这就要去议事厅走一走。” “少族长那么迫不及待?”东听宇道。 (两千八百八十九)多谢 “是啊。”铁红焰道,“我终于可以自己出去了。那些照顾我的人也终于不用继续做这事了。” 东听宇说道:“尽管少族长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平时活动还是需要小心些的,千万不要再受伤了。”她的确很关心铁红焰,便叮嘱她。 “我会注意的。”铁红焰说。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东听宇要离开内居,铁红焰跟她说让她出去后跟会宾厅的人说少族长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会宾厅的人继续在会宾厅中休息就行了。 东听宇答应后便离开了内居。 她到了会宾厅中,有人问她少族长的情况,她说少族长已经完全恢复了,又跟那些人说了铁红焰让她说的别的话。 接着,她便去霸空殿向铁万刀报告铁红焰的情况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铁红焰换好衣服后开始整理内居中的东西,把平时要用的一部分东西放到了她自己的个室中,很快便将内居整理得更加干净整齐了。 她刚打算出去,便听到了敲门声。 铁红焰一开门就看到了武寻胜。 武寻胜刚一进去便立即用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好了。 尽管在敲门之前,武寻胜已经从会宾厅的人那里了解到了铁红焰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这情况,也知道她已经可以在别人没扶着的情况下自己走了,然而一进来,猛然看到她自己开门的那一刻,武寻胜还是习惯性地扶了她一把,还显得有点担心。 铁红焰注意到了他的神色,赶紧笑着说道:“我已经完全恢复了!东大夫说我已经不需要别人扶了。” 武寻胜这才把手放下来,说道:“你现在感觉身体没什么不对劲了?” 铁红焰笑着比划了一番,意在告诉他,她一点不对劲都没有。 为了更方便地跟他交流,铁红焰走到了桌旁坐了下来,在纸上写了些字,表示多谢武寻胜这段时间照顾她,还表示她恢复得如此快,与武寻胜的辛苦是分不开的。 接着她便把写了字的纸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看后微笑道:“谢我干什么……你按照东大夫说的做,按时服药……”他见铁红焰已经把衣服换好,之前似乎是要出去的样子,便问:“你是正要出去吗?”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她正准备去议事厅看看。 武寻胜看她这样子,简直心花怒放,高兴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道:“你完全恢复了……太好了……简直太好了……”尽管开心,可毕竟铁红焰已经很久没一个人出内居了,他还是希望跟在她身边,这样万一她又觉得不舒服,他也好及时作出反应,于是他问铁红焰:“如果我跟你一起去议事厅,会不会影响你今天做事啊?”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意在告诉他,不会影响,还表示她今天就是去看看,也想走一走。 她笑着把写了字的纸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看后,笑着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千八百九十)凝视 铁红焰发现武寻胜此刻目光里满是关心,她感觉出他提出要跟她一起走,其实就是希望跟在身体刚刚完全恢复的她身边。她想起他说不定还有自己的事情做,而且他之前也多次来内居照顾她,她觉得也许让他跟自己一起去他又要辛苦,于是又在纸上写了些字,意在说如果他还有其他事要做,或者他已经感到累了,那他不用因为担心她而跟她去一趟。 武寻胜一脸兴奋地说道:“刚才我已把自己的事做完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陪你了。我并不累啊,再说,就算是感到累的时候,看着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的你,也就不累了啊,不仅不累,因为陪着你,还能变得精神百倍!我本就不累,再陪着你,那我一定精神更好了。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铁红焰看他那兴奋的样子,觉得他为她身体恢复而开心的感觉都飘得到处都是了。她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他的双眼。 武寻胜也望向了她的双眼。 两人都是一脸笑容,互相凝视了片刻后,便一起出了恒联居,走向了傲乾殿的议事厅。 在前往议事厅的路上,武寻胜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铁红焰,依然暗暗担心她会不会突然头晕。他走在她旁边,甚至不敢离她稍微远些,这样万一她突然出现什么状况,他也好及时扶住她。 快走到议事厅时,武寻胜渐渐放下了心,他感觉铁红焰的确不像会出现什么突发情况的了。 两人到了议事厅中,铁红焰把门关好后,便翻出了一份她之前很想看的资料,她站在那里看了一下。 武寻胜指着桌边的一把椅子对她说道:“红焰……” 铁红焰看向武寻胜。 “你还是……坐下来看比较舒服吧?毕竟你身体才完全恢复……”武寻胜道。 铁红焰看着武寻胜,发现他的目光里依然都是关心,那双眼睛好像在说担心她站在那里看一看资料会累一样。虽然她想的是“站着看一会儿也不至于影响什么”,但看着他那关心自己的神情,她有些不忍心,便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这时她看到武寻胜放心地笑着看着她。 铁红焰指了一下另一把椅子,示意他也坐下。 武寻胜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便微笑着在她指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继续看资料吧。”武寻胜道,“我现在要闭目养神。” 铁红焰对他点了一下头,便继续看那份资料。 武寻胜闭上了双眼休息。 没多一会儿,他便睁开了双眼,往周围看了看,一眼便看见了柜子上铁红焰的一个杯子,接着他便想起了那日他捧着一只三世泳急急忙忙地冲过去问她“议事厅里有水吗?”时的情况。 当日铁红焰那柜子上正好有盛着凉水的杯子,铁红焰便让他把那条三世泳放进了那个杯子里,那杯子是铁红焰那段日子平时喝水用的杯子。 (两千八百九十一)过客 此刻,武寻胜望着之前曾经放过那个杯子的地方,看着已经换了的另一个杯子,想着当日两人救那条三世泳时的情景。 这时他看到的杯子他自己也有一个一样的,这杯子是铁红焰与他举行盟联礼之前铁万刀让傲乾殿的人给他们二人准备的。望着她与自己举行盟联礼时收到的杯子目前已经立在了曾经放那个装过三世泳的杯子所在的位置,而以前那个杯子已不知所踪,他心中竟一阵感慨。 他忽然想:世上有太多人、事、物都是这样,其实就算在某个地方待上看似很久的时间,实际上也终归是个过客。如何能永远待在同一个地方?如何能永远地留住?这些想多了大概也只是增加执念吧……其实,以前那个杯子……我也不必奢求它总在那里啊,它曾经在那里,一直都有它的价值,它还跟红焰和我一起救了那条三世泳,不管后来去了何处,它在这房间里的时候已有了一段在我看来不寻常的“经历”。纵使它今后化为灰,归于土,那些过往也已记在我心里了,大概,也会记在她心里吧,也许它的“经历”也已被那一刻的时光记住?世上数不清的人、事、物,每一刻的时光是不是都会记住很多?时光能否全都记住?如果记住,是不是也太多了,会不会太辛苦?如果时光太辛苦,它会不会容易变老啊……其实就算时光也苍老了,又如何?它似乎也只会在人心中苍老吧。那都是人想出来的吧,时光一直在走,走了那么多年,它看似会被什么带走一样,也许实际上,一直都是它把别的带走,它却还在,顶多,也就不再是原来那一刻了吧……是不是原来那一刻又有什么关系?活在每一刻里的人终究会成为过去,记忆也会随着人的消失而变得不再被提起,如果时光真能带走一些过往,那也真的不错,那些在多年以后再也找不回来的过往,始终还算与带走它的时光相伴的吧…… 想着想着,武寻胜因为想到了自己还有多久的命这件事而越想越觉得乱,他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他觉得自己那些关于人、事、物以及那些关于时光关于过往的想法越到后来越显得杂乱,似乎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想的主题到底是什么,只是东一下西一下,仿佛想到的东西也如在世间飘零一般。 然而下一刻,武寻胜又觉得这样也不错:那些东西,需要想那么清晰吗?我都不知道那些消失了的人、事、物到底会到那里去,我又不知道时光的“想法”,也许这样的胡思乱想本身就能证明我还是活着的?如果哪一天我也不在这世上了,也许我就真的知道死去的人会去哪里,甚至知道时光的一些秘密了吧?也许并不会,那个时候,可能我就真的连想法都没有了?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想法更混乱了。 (两千八百九十二)缘灭 其实武寻胜并不是第一次在傲乾殿见这个铁万刀让傲乾殿的人给他们二人准备的杯子。 上次武寻胜看到铁红焰接资料的那只手上包着手帕,还看到了一点血迹后,他跟着铁红焰进傲乾殿,把门关好后问她手怎么了。她把幻缨枪放在一旁,把资料放在桌子上,说“没事”后,便走向放着壶和杯子的柜子,要自己倒水喝。他立即过去,她还没来得及倒,他就把她的杯子拿到了离她近些的地方,拿壶往她的杯子里倒了水。那次那个杯子,就是铁万刀让傲乾殿的人给他们二人准备的杯子之一,早就不是上次救三世泳时用过的杯子了。然而那时候,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她手上的伤那里了,他实在看不下去她受伤,哪怕是一点小伤,当时他都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疼一样,便自然没多想杯子换了这种事。那次他就没在房间里见到放三世泳的那个杯子,他根本就没想那个杯子到底去了那里,自然也没想一个东西在一个地方待多久这种事情。 今日则不同,铁红焰在那里看资料,他闭目养神后睁开了双眼,一望向放着壶和杯子的那个地方,他便想了起来。 尽管自己也感觉出了自己想得混乱,然而他任由自己思绪随意飘,他甚至觉得思绪能这么混乱地飘来飘去也是值得珍惜的。 铁红焰之前很专注地看资料,并没注意他在做什么。 没多一会儿,铁红焰便决定把资料放回去了,这时她注意到了武寻胜正望着那放着壶和杯子的柜子的方向,也往那边看了一眼,一下便看到了她自己的那个杯子,还想到了他也有一个跟那个杯子一模一样的杯子。 这时她再次看向了武寻胜,从他眼神中看出他好像思绪万千,她刚要问他什么,还没说话,武寻胜便看向了她,说道:“不继续看资料了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拿出了写字用的东西,准备了一番后,在纸上写了些字,意在问武寻胜刚才是不是在想事情。 武寻胜点头道:“是啊。我想起了上次我们一起救三世泳的事了。”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大意说那天的事真的很巧,正好她那杯子里有凉水。 武寻胜道:“这就是缘分了。” 然而说到这里,武寻胜内心突然一阵酸楚:然而三世泳不知道最终被送到了哪里,当时那杯子现在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三世泳和那杯子的缘分最终还是尽了。甚至……那杯子和我的缘分,是不是也已经尽了?起码我现在看不到它了。正常……这多正常啊……缘起后缘灭本就是常态,万事万物皆如此,想什么逃得开与逃不开啊……必然要走的路,走上去就是了……至于缘灭之后会不会再有缘起,是不是真的存在什么三世……这也不是我此世能看到的了。 铁红焰见武寻胜的神情中闪出了一抹苍凉,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一阵酸楚。 (两千八百九十三)紧跟 她想:他想到了什么?说到缘分他为何如此?莫非想到缘起又想到了缘灭? 然而想到此处后,铁红焰紧跟着就又想到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自举行盟联礼那天起他最长只能再活一年时间,而且在这一年之中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她内心突然一紧,然后又赶紧默默告诉自己:奇迹会出现的! 铁红焰在纸上写字,表示有些缘分神奇得很。 武寻胜想:再神奇的缘分,也终有消失的一天,不是吗? 然而他并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道:“也是,也许连时光都无法说清楚。”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但目光中的确闪出了一丝如慨叹一般的光。 铁红焰恰好捕捉到了他那一刻的目光,又在纸上写起了字,表示不管时光能否说清楚,她相信时间一定会记住。 武寻胜立即想到了刚才自己想过的那些关于“时光”关于“记住”的话,想到了那种混乱,却依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尽管武寻胜没多说,但铁红焰能感觉到他内心是怎样的状态,她先是默默告诉自己要显得开心一点,然后起身,把那资料放了回去。 武寻胜依然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所以在她起来后,他也起来紧跟在她身边。 铁红焰走回桌前,写了些字,大意是说他刚才说他想到了三世泳,那他一定想到了那个旧杯子。 武寻胜跟在她身边说道:“是啊。” 铁红焰已经决定一会儿要怎么做了,她也不知道她那么做有没有意义,只是感觉有必要。 她又写了些字,告诉他此时太阳应该不错,她打算到门口走一走再回去。 “一起去吧。”武寻胜道。 铁红焰为了方便跟他交流,拿起了写字用的东西。 两人出了议事厅,铁红焰将门锁好,便往傲乾殿大门的方向走。 一路上,武寻胜都紧紧地跟在她身边。 尽管武寻胜知道她身体已完全恢复,但毕竟这是她恢复后的第一天,他仍会忍不住担心她突然不舒服或者怎样,便始终觉得要离她足够近,万一她又头晕或者怎样,他也好及时扶住她。 铁红焰越走越快,武寻胜仍紧跟着她,忍不住说:“红焰,你今日刚完全恢复,就走这么快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意在告诉他没事了。 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之前东听宇跟她说过:“少族长如果想做剧烈活动的话,之前要先舒活一下筋骨,防止受伤。刚开始还要慢慢来,不要一上来就直接做非常费力的大动作,循序渐进才好。” 她觉得自己这样走也不算做剧烈活动,再说,刚开始她走得并不快,是后来才加速的,所以也算是有个过程。但她知道武寻胜担心她,便走慢了。 武寻胜这才放心了些。 两人很快就出了傲乾殿的大门。 傲乾殿门口的人跟他们打招呼,铁红焰跟那些人说了几句话。 出了傲乾殿,因为阳光晃眼,铁红焰微微眯了一下双眼,接着很快就适应了。 (两千八百九十四)暖意 看着洒在地上的阳光,她感受到了一阵温暖。 铁红焰觉得这样的阳光或许能融化武寻胜之前内心的苍凉,于是指了指地上有阳光的地方,然后垫着一块石头在纸上写了些字给他看。 武寻胜看到她写的大意是,这地方应该被阳光照了不短的时间了,她估计会很暖。 武寻胜低头看着地上的阳光,的确感受到了一阵暖意,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阳光洒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暖。 武寻胜了“嗯”了一声,道:“现在洒在我们身上的阳光,也很暖,你也感觉到了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看向了武寻胜,然而他正看着地面,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不确定这阳光是否已融化他内心的那抹苍凉。 她往有花草的地方走了走,他便赶紧跟着她。 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扑向二人,铁红焰再次写字,问他有没有闻到。 “闻到了。”武寻胜道,“你觉不觉得这香气有点像以前我们在野地里闻到过的一种香气。” 他们在野地中闻到过各种香气,铁红焰很快就想到了以前的确闻过这种,又看了看那里的花,便点了点头。 她又在纸上写字,说野地里也有这种花。 说这话时,铁红焰看了一眼武寻胜,发现看着花的他目光里虽然没有了之前那种苍凉,但似乎内心仍在感慨着什么一般。 “野地……”武寻胜道,“一个很适合玩纸鸢的地方……”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了些字,问他记不记得他说过,等她身体完全恢复的那天,可能他会高兴得去野地里放纸鸢。 “记得啊。”武寻胜说,“当时你还说,当日我们两人如果恰好都有空的话,你就跟我一起去野地里放纸鸢。我还说:‘好啊,那你就赶紧养好身体,到时候一起放纸鸢。’现在一点风都没有,如果一会儿有些小风了,我还真想去放纸鸢。” 他知道自己的确高兴,之前在傲乾殿中因为想到了跟缘起缘灭有关的一些事,心中也的确掺杂了些其他色彩。 铁红焰点了点头,对他微笑,并注意观察他的神情,但感觉他眼里似乎闪着带着感慨的光。 他决定赶紧回到恒联居中,一来是可以尽快把那写了字的纸烧掉,二来是想给他看个东西。 她知道此刻手里拿着的写了字的纸上面的内容就算别人看到也没什么,但以前铁今绝告诉过她写了字的纸要赶紧烧掉,她便觉得即使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也是早点烧了比较好。 至于要给武寻胜看东西,这就是她之前在议事厅中决定的她也不知道那么做有没有意义的只是感觉有必要的事。 铁红焰指了指傲乾殿的门,示意武寻胜两人这就回去。 武寻胜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两人进傲乾殿后,往恒联居走去。 一路上,武寻胜依然紧紧地跟在铁红焰身边。 二人经过会宾厅,进了内居,铁红焰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好后,便将之前写了字的纸烧了。 (两千八百九十五)锦缎 铁红焰拿了钥匙准备进自己的个室,武寻胜问道:“你要拿东西?” 铁红焰点了点头。 “我可以跟你一起进去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明白他并不是因为好奇她进去是要干什么而这样问的,她知道他只是不确定她会不会突然感到身体不舒服才想跟着她一起进去,她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跟她一起进了她的个室后,见她朝一个柜子走去,他便跟了过去。 她停住后,他便站在了她身旁。 她打开柜门,将柜子里的东西拿出了一些,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后,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金色金属盒。 那金属盒严密得很,似乎是连水都不会透的。 它看起来很精致,武寻胜感觉里面装的大概会是金银器或者其他罕见的宝物。 铁红焰将盒子打开,露出了一个黄颜色的锦缎做成的袋子 她将袋子打开后,一个杯子便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武寻胜看后突然一阵莫名的惊喜,道:“这……这是上次救三世泳时用的那个杯子吗?” 铁红焰看向了武寻胜,微笑着点了点头。 武寻胜骤然绽放了笑容。 之前他还想着那杯子现在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想着那杯子和他的缘分是不是也已经尽了,然而此刻那杯子重现于眼前了,武寻胜便想:就算那三世泳和这杯子的缘分不见了,这杯子和我之间的缘分还在啊,我今天又见到了它。我就住在恒联居中,而它也一直都在这恒联居中。世上有些缘分就是这样,你以为不在,其实它一直都在。 想到这里武寻胜内心情绪起伏明显,他对铁红焰说道:“原来你一直都留着它,还把它收藏得如此好……” 铁红焰见到武寻胜此刻的样子,确定了此前的想法没错。 之前在议事厅时,铁红焰通过写字表示他刚才说他想到了三世泳那他一定想到了那个旧杯子后,他对她说:“是啊。” 这个时候,铁红焰便决定要把自己收藏在个室柜子中的曾经装过三世泳的杯子拿出来给他看了,尽管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意义,却感觉有必要做。 铁红焰决定给武寻看这个杯子之前,就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一阵酸楚,虽然她根本不确定他具体想到了什么,她只是想着他是不是想到缘起又想到了缘灭,便不知怎么就觉得有必要给他看这个曾经装过三世泳的杯子了。 尽管不知道给他看这杯子后能否使他内心短时间内不再泛起如之前那样的酸楚,尽管就算这真能起到那样的作用她也无法确定为什么能起作用,但她就是想在这一刻将这杯子拿出来给他看看。 铁红焰与武寻胜之间总是存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她和他就是这样,有时候,一个人在根本不确定自己的做法能否引起另一个人的某种反应时凭感觉就是想要做某件事,在做完那件事后,另一个人正好就确确实实就出现了那种反应。 (两千八百九十六)穿出 还有些时候,她与他中的一个人觉得做某件事能引起另一个人的某种反应,但并不一定能说清楚为何会引起那种反应,然而当这个人做出那件事后,另一个人也确实会出现那种反应。 此刻,武寻胜在看到那曾经装过三世泳的杯子后,突然间就如看到了世间缘分给人的希望一般,心中一下子又感到了暖意。 铁红焰将那杯子放在那盒子里,垫在那黄颜色锦缎做成的袋子上,朝内居走去。 武寻胜依然紧跟着她,还用一只手扶着她手中的那金属盒子。 铁红焰见他扶着盒子,知道他对盒子里的杯子很是在乎,她更感到自己将这东西拿出来真的会让他心中的感受暖一些,尽管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两人走到了内居的一张桌子前,铁红焰把那盒子放在了桌上。 两人都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给武寻胜看。 她写的大意是问他之前在议事厅中,他有没有很想看到这杯子。 武寻胜微笑着对铁红焰点了点头,说道:“你特意进入个室,将这杯子拿出来,就是为了给我看的?”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想:她为什么会如此了解我想看到什么,仿佛就住在我心里一样?也是,她本来就一直都住在我心里……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有时事情会使我觉得很奇妙,我想,她也会觉得有些事很神奇吧。她跟我之间,总是如此…… 武寻胜望着她的双眼,告诉她:“看到这杯子后,我心里似乎突然舒服了很多。就好像一直在阴天里行走,抬头的时候,发现云层间穿出了一缕阳光。” 铁红焰听后感觉到了一阵惬意,想起在并没把握的情况下做的事却出现了她想看到的效果,心中也的确觉得奇妙,然而她一点也不新鲜了,毕竟对方是武寻胜。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表示其实很多时候,就算云遮住了阳光,阳光也是一直都在的。 武寻胜看后微笑着连连点头,想:她说的对啊,就如这杯子与我之间的缘分……我没看到这杯子的时候,不知道它就在我平时居住的恒联居里,不知道它与我的缘分一直都在,然而事实上,的确是一直都在啊。 他微笑着指着那杯子对铁红焰说:“我能不能问你个跟它有关的问题?”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故意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它用如此精致的东西装好,收藏在你个室的柜子深处啊?” 铁红焰看他那表情,明白他是在故意问,起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武寻胜“嗯?”了一声。 铁红焰知道他是成心的,但还是在纸上写了写字,告诉他那杯子是装过三世泳的。 武寻胜问:“装过三世泳,就很不一般了吗?”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又问:“怎么不一般啊?”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了些字,把纸给他看。 (两千八百九十七)深处 武寻胜看了内容后,又看向了她,道:“你认为是谁放进去的很重要?” 原来,之前铁红焰在纸上写的内容意思是:当时是他把三世泳放进那杯子里的。 铁红焰这时又在纸上写了些字,大意是说,当时将三世泳放进去的人就是救了三世泳的那个人。 武寻胜看后说道:“当时是你让我放的。” 铁红焰再次点头。 “你也是救了那三世泳的人,它是你和我共同救的。”武寻胜道,“说实在的,我真希望三世泳跟三世有关。” 说完,他便看着铁红焰的双眼。 这时他立即想到了那六个挂件,想起了那摊主说过的话,又说:“不知道我们能共同救三世泳,与当年那六个挂件有没有关系。” 铁红焰看向了他,微笑。 武寻胜道:“我很希望有些事是真的,很希望真的有三世……” 铁红焰觉得如果继续跟他说这个话题,可能很快就会引起他想缘起缘灭之类的事了,于是她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点了点头,接着便在纸上写起了字。 武寻胜已从她微笑着看着他时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她的感情,他又好像感受到了阳光洒在身上一般。他明白,她与他之间,有些话根本不必多说。 铁红焰把写好了字的纸给他看,问他,他觉得这杯子是放在表面好,还是如之前一般放在她个室的柜子深处好。 武寻胜说道:“你的决定,在我看来就是好的。” 铁红焰又写字,问他他个人的看法是什么。 武寻胜缓缓道:“放在表面的话,好像每看到一眼,都如望穿三世一般,然而有些东西如打算珍藏,我看,还是放在深处吧……不管是放在柜子深处,还是放在心的深处。正如有些感情,每时每刻都可以说出来,好像说一次就真的在述说三世缘分一样,其实,就将它放在心的深处,珍藏,让它一直住那里,这样,不管过了多少年月,不管时光是否带走了太多东西,它都依然在那里……在很深的地方。” 在他说的时候,她看着他的双眼,看得出他眼中的无限深情。 他缓缓道来的声音,虽然伴着流逝的时光,但听到她耳中,却仿佛成了能使时光凝固的一般。 铁红焰望着他,渐渐收了笑容,点了点头后,又缓缓绽放了笑容。 接着她又在纸上写起了字,告诉他,她这就把这杯子装进袋子深处,把袋子装进盒子深处,再把盒子放入柜子深处。 武寻胜说道:“嗯……有时候不放在表面,是因为觉得太珍贵,要放在深处来保护。虽然不是每天都能用眼睛看到,但在深处,一直都在,心知道,心能感觉到。” 铁红焰又点了一下头,便把那杯子放进了黄颜色的锦缎做的袋子深处,又将袋子放进了那精致的金色盒子深处。 她将之前写了字的纸烧掉,将灰收拾了起来,用一张纸包好了。 她拿着那盒子起身,朝她自己的个室走去。 (两千八百九十八)整理 武寻胜也站起来,紧跟在她身边,像之前一样扶着她手中的盒子,如保护深刻的感情般保护着那盒子。 到了之前放它的那柜子跟前,铁红焰停了下来,又看了看那盒子,看到了他扶着那盒子的那只手,似看到了他对那盒子以及里面的东西的保护之心。 看了片刻,铁红焰便要将它放进柜子深处了。 武寻胜扶着金色盒子的那只手与铁红焰的手共同将它送入了柜子深处。 放稳后,武寻胜才缓缓地让自己的手离开了盒子。 铁红焰这才把之前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其他那些东西放了回去,那些东西将那盒子挡了起来,更显得那盒子在柜子深处。 铁红焰将柜门关好后,便往内居中走。 武寻胜紧跟着她出了她的个室。 铁红焰将她个室的门锁好,将钥匙放在了原来的地方,拿起了之前从议事厅中拿过来的东西看了看,想着到时候把那些东西放回议事厅去。 武寻胜说:“你是不是正在想把拿到这里来的东西放回议事厅的事?” 铁红焰点了点头。 她想:他又知道我正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响了,铁红焰直接去开门了。 武寻胜也跟了过去。 铁红焰开门后,发现是铁万刀。 她和武寻胜都跟铁万刀打过招呼,铁万刀点头后便进了内居,关好了门。 “你觉得身体没事了?”铁今绝问。 “没事了。”铁红焰回答。 “他好像还是很担心地跟着你。”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是,我知道他只是不大放心,毕竟我刚完全恢复,能理解。其实我不会有什么事了。” “看你这样子,你真是恢复得很好啊。”铁万刀说道。 “是啊。”铁红焰道,“我的确恢复得很好。” 见内居中的样子已与之前不同,他便问铁红焰:“你整理过内居了?” “是的。”铁红焰道。 “这么迫不及待?”铁万刀问。 “反正我今晚就会回我自己的个室住了,我就把这里整理了。”铁红焰道。 “你倒是没直接下令让会宾厅的人全都回去。”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说:“会宾厅的人是爹请来照顾我的,我自然不能直接说让他们回去啊,这种事必须爹亲自下令才行。再说,我也想好好谢谢那些人。不知爹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回去。” 铁红焰知道如果自己下令让会宾厅的人离开,会令铁万刀觉得没面子,便一直没那么做。 铁万刀想:本来就是这样,是我下令让他们来的,要是她下令让他们回去,那就是她没把我放在眼里了。如今看来,她眼里倒是有我。 “今天就让他们回去。你要怎么谢啊?”铁万刀问。 “我想准备些礼物,送给那些人,以示感谢。”铁红焰说道。 铁万刀说:“我一会儿就让他们回去住了,你到时候是要亲自谢他们?” 铁红焰道:“我是想亲自向会宾厅的人表示感谢的,我恢复得如此快,跟那些人的辛苦是分不开的。” (两千八百九十九)没空 三人已经全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武寻胜坐在了离铁万刀稍远一些的地方。 知道铁红焰和铁万刀在说话,武寻胜本来想坐得更远些,但因为依然担心铁红焰的身体情况,而没有离她太远。 铁万刀问铁红焰:“你打算什么时候准备礼物?” “就是今天。”铁红焰道。 “你要准备什么礼物,跟手下说吧,不要亲自弄了。”铁万刀说道。 “啊?”铁红焰一愣。 “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做。”铁万刀说道,“你没空亲自弄这些事了。” 铁红焰本来以为当天没什么事,甚至还想跟武寻胜一起去野地里玩纸鸢,忽然听铁万刀这么说,便感觉到了铁万刀接下来要跟她说出什么需要她做的事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听铁万刀已经这样说了,她就算依然想亲自做,也不可以了,因为毕竟她不能违背铁万刀的意思,否则铁万刀便会认为她没把他放在眼里。由于之前发生了那些事,铁红焰很是谨慎,这段时间一般情况下,铁万刀说什么,只要不是太难做到的事,她都尽量直接答应,让铁万刀痛快,也防止他怀疑自己。 铁红焰只好答应:“我知道了。”接着她便问铁万刀:“我有什么事要做啊?” 铁万刀说:“学武功。东大夫说你今日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铁红焰早就想练武功了,但是没想到铁万刀会在这个时候就跟她提武功,而且跟她说的还是“学”武功,她便想到了铁万刀跟她说的武功应该不大会是以前她就会的武功了。 “什么武功?”铁红焰问道。 “一种专门为了配合作法而设计的武功。厉凭闰说了,那并非常规武功,而是一种法术的‘引牵功’,练起来跟练武功的过程没什么区别,就被说成武功了。”铁万刀回答。 “哦。”铁红焰道,“是不是厉方士作法需要我进行配合,所以我才要学那种武功啊?” “正是。”铁万刀说道,“他还说了,那功夫使用的时候,作用纯粹就是引牵法术而已,跟一般武功的作用不同的。” 铁红焰说道:“学了那种武功后,配合厉方士做什么啊?” 铁万刀说:“距七星醉仞亭不远的地方发生了地陷,厉凭闰要利用你要学的那种武功,利用一些东西,在地陷之处作法,在一个地方设上一个‘壅固阀’。” 铁红焰听说地陷是在距七星醉仞亭不远处发生的,便感觉事情不妙。 “地陷?”铁红焰道,“是人为造成的吗?” “听厉凭闰说的意思,是人为原因为主的。”铁万刀说。 “有没有人因为地陷而……”铁红焰道。 她实在不希望地陷造成伤亡,所以并没说完整。 “仅仅死了个蓝甲人而已。”铁万刀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说道,“别人都没事。” 铁红焰的心就像中了一锤,但她自然不能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来,甚至连一丝惋惜的神情都不能有,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她要表现出庆幸的样子才是最适合的。 (两千九百)上次 于是铁红焰忍着心中难过的感受,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对铁万刀说道:“还好,只是个蓝甲人……其实都不算人的……那就无所谓了。” 铁万刀道:“是啊,根本不算个人。可事情是在距七星醉仞亭不远处发生的,就算不影响什么,我都会觉得不大舒服。再说地陷这件事本身就是地下空间发生了变化造成的,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对铁仓廷不利啊。” 铁红焰这才皱起了眉。 “我跟你从头说说这件事,你是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肯定要了解的。”铁万刀道。 “爹请说。”铁红焰依然皱着眉,严肃地说道。她实在想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我手下跟我说那个地方发生了地陷,我不知道到底在哪里,便让我手下画在了纸上。我也不知道我如果去那里会不会受到不利的影响,就没立刻去。后来我跟厉凭闰说到了铁仓廷里某地发生了地陷的事,他的反应有点奇怪,我问他有什么问题吗,他说他只是觉得有点突然。我当时感觉不大对劲,就问他是不是在他们方士眼里地陷预示着什么,他否认了。我拿着我手下画了画的纸给厉凭闰看,告诉他地陷之处的位置,然后让他作法测测如果我去那里会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利影响,厉凭闰测后告诉我不会对我有不利影响。这次那地方地陷的事恰好出现在距离七星醉仞亭不远的地方,我就问他这会不会对铁仓部族的气运产生什么影响,他说他需要作法,但就算在当时那房间里作法了也不一定就能测出来。他作法后跟我说没测出来,还说到那个地方附近测,我们就一起去了那个地方。我问了那里的人之前发生的事,了解了一些情况,反正就是有个人把自己该做的事交给了那个蓝甲人做,所以那个蓝甲人当时正好在发生地陷之处。这些具体的我就先不说了,我先跟你说别的啊。我和厉凭闰往那边走了走,他到那个能看得到地陷之处的位置作法,我在跟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等着他。他刚开始没测出来,我让他等会儿再测,还让他猜没测出来是怎么回事。他说说不定有人正在作法,而那个人作法的方式会使他感觉不到那个人在作法。等了一段时间,他又测,还是没测出来,他还告诉我这次作法过程中跟上次作法过程中他的感觉基本上是一样的。这时候他还是觉得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正好有人也在作法,但他作法时又感觉不到有别人在作法。我看得出来他似乎有点恐惧,也许是怕我惩罚他吧。我让他进行第三次作法,他作法后终于测出来了,这次他告诉我地陷之处有蓝甲人死去一事并不会影响铁仓部族的气运。其实之前我就想啊,一个蓝甲人,死就死了,怎么可以影响我铁仓部族的气运?!” 铁红焰听到这里,便点头,表现出一副不拿蓝甲人当回事的样子。 (两千九百零一)第三 铁万刀继续说道:“我问厉凭闰,地陷那个位置是不是不会对七星醉仞亭造成什么影响,他说不会造成影响。我听他这么说,就踏实了一些。” 铁红焰点了点头。 铁万刀又说:“你刚才不是问我地陷的主要原因是人为的还是别的吗?” 铁红焰道:“是啊。” “那个时候我就问了厉凭闰,那里会出现地陷的情况主要是因为自然原因还是人为原因,他就是那时候告诉我是人为原因为主的。”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问:“人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厉凭闰说不止一个原因,他说发生地陷的那个位置地下,以前应该有人在那里建造过什么东西。”铁万刀道,“我问他是什么东西,他说他也不知道。问他是不是他作法都没法了解到那是什么东西,他说没法了解到,那里现在已经没那东西了。我又问是不是已经拆了,他说是。我问他,以前在那里建东西又拆除,有没有导致那地方地下出现变化,他表示导致了。我问他还有什么原因,他说以前曾经有人把很重的东西放在那里,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影响到了现在。他说他通过作法了解到以前那地方被放的很重的东西好像还不是一般东西,而是跟法术有关的。我问他这次作法测的时候与前两次测的时候感觉区别大不大,他说不大。问他是不是三次都没感觉到有别人作法,但前两次他作法受了影响,这次没受到影响,他先是表示是这样的,又说这也只是猜测,因为他一直都没感觉到有别人作法。我问他,假如就是他猜的那样,那他觉得第三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因为之前作法的人已经停止作法,他说也许是。我问那地陷的地方是不是直接找人修好就成了,他说他认为这样就行。问他是不是不会出别的问题,他说正常情况下不会。我问,他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不正常的情况,他说那倒没有,还说他只是担心出错就这么说了。问他有没有办法了解到地陷之处以前曾经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说如果实在想了解的话,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但要等几天的时间,而且也不敢保证能了解到。我说如果用其他法术呢,他说那就肯定了解不到,只能用他这路的法术。我又从他那里得知,要是我找用别的法术的方士,正常情况下也不能了解到。听他又说‘正常情况’,我问他是不是又想到了不正常的情况,他说他只是想到了会作法者不曾接受浣世的情况,还说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不容易预测。我问他,在他作法期间,地陷的地方是否可以修,他说可以,还告诉我,修那里并不会影响他通过作法了解情况。我问他要怎么做,他说他要先给一个叫‘凝法石’的东西作法,通过法术把那个东西埋入地陷处附近,几天后再次给那个东西作法,了解情况。” (两千九百零二)调用 “必须几天后才能了解?”铁红焰问。 “他是这么说的。”铁万刀道,“他平时用不到凝法石,要回去取,我就让他取后到霸空殿找我,他就回去拿凝法石了。我本来想直接回霸空殿,但觉得事情奇怪得很,就到七星醉仞亭旁边看了看,了解了一下前一天发生的地陷之事,这中间的事就先不说了,后来我就回了霸空殿。我觉得厉凭闰差不多该到了的时候,他还没来,我有点好奇他这次怎么那么慢,刚想到这里我就听见敲门声了,是他来了。我问他怎么才到,他的表现有点奇怪,他说可能是他走得不够快。我从他的神情看出他有些不安,就问他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他说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我知道他之前在地下空间看到过他妹妹的死人脸,就随口问他是不是又想起他妹妹了,他竟然显得更恐惧了。我说今天他真有点奇怪,还问他是不是自己也有感觉,他就说抱歉,说他不应该在我面前这样,又说他不再想别的了以及我要让他做什么他这就做。” 听铁万刀说起厉凭闰想到他妹妹的事时,铁红焰想起了之前铁今绝跟他说过的跟厉凭闰的妹妹有关的事。当然,她不能流露出分毫,只能表现出一副好像完全不了解厉凭闰妹妹情况的样子。 “听他跟我说这种话,我依然觉得他奇怪,但我想让他赶紧给我做事,也就没多问他,带着他再次到了地陷之处。”铁万刀道,“我们又往那边走了走,他还是要在之前那个位置作法的,我问他是不是就要在该处使用凝法石对地陷之处作法了,他说是。我知道不能打扰他,后来我又站在他上次作法时我站的地方等他作法了。他作法完毕,跟我说他发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就是除了被拆了的东西之外,那地陷之处以前还曾放过一个‘联结纽’。我问他联结纽是干什么用的,他说那东西能使我们去过的地下空间与七星醉仞亭之间产生某种联系,还说似乎有人是要利用联结纽调用地下空间那瀑布的一部分能量给七星醉仞亭,使七星醉仞亭能够发挥某种作用。” 铁红焰问:“什么作用啊?” 铁万刀说:“我当时问了发挥什么作用,他说具体的他当时也说不清楚。我问他什么时候才能说清楚,他说他那时作法测出来的就是这么多,我问他以后要是作法能不能测出来,他说他也不知道。我又问他,如果他想测出来,是不是试一试别的法术就有可能做到,他竟然吞吞吐吐的,不赶紧回答我的问题。我让他快回答,他说他估计很难做到。我说不管他能不能做到都得给我做,他竟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啊?”了一声。我见他这样,自然要问他怎么回事,他当时跟我说他觉得这事还是找其他会作法的人做比较好。我当时真的觉得怪,他明明很害怕,但竟然有这样的胆量跟我说这样的话。” (两千九百零三)慌张 听到此处,铁红焰有些担心厉凭闰的安全,想着铁今绝跟她说过的关于厉凭闰妹妹的事,她更是不安,很想知道接下来怎样了。 铁万刀说道:“我都说不管能不能做到都得给我做这样的话了,他居然还跟我这个族长这样说,好像我这个族长听了就会把话收回一样!” 铁红焰本来想问一句然后如何了,她担心厉凭闰,但又不能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来,便没直接问,就等着铁万刀自己说。 铁万刀继续说道:“他答应我后,我跟他说,我让他什么时候作法,他来就是了。” 铁红焰以为铁万刀会说说厉凭闰答应铁万刀之前的事,然而铁万刀直接就跳到厉凭闰答应他这里了。她觉得中间肯定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厉凭闰是因为害怕而答应铁万刀的。 铁万刀道:“我问他恐惧什么,他说他担心会得罪我。我问他为什么觉得会得罪我,他只是说他担心自己会令我不满意。我问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又问他是不是因为怕作法后测不出我想知道的情况。他竟然又没直接回答我,而是满脸惊恐看着我。我问他怎么还是那么紧张,他说自己实在不该这样,请我原谅他。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他显得很慌张,说没有,还说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天地可鉴。” 铁红焰听到这些后面无表情,也没别的反应,她担心她无意中出现一些反应会引起铁万刀多想,然后给厉凭闰带来麻烦。 铁万刀也没觉得铁红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接着说:“当时我还有问题要问,时间那么宝贵,我便没继续纠缠那件事,就问他联结纽是怎么消失的。” 说到这里,铁红焰觉得自己可以表现出好奇了,于是赶紧说道:“怎么消失的啊?” 她希望铁万刀接下来多谈谈跟地陷有关之事。她对铁万刀再谈厉凭闰的表现这件事心情有些矛盾,既希望通过铁万刀谈厉凭闰的话来了解他对厉凭闰的态度,又担心铁万刀在她面前反复说厉凭闰有多奇怪容易使他在这个过程中多想,铁万刀一多想,要是想深了,便有可能对厉凭闰更不利。 铁万刀说道:“厉凭闰跟我说他通过作法得知联结纽是在最近地下空间发生第一次发生变化的时候消失的。我问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他说因为有人毁坏了地下空间的一些东西。问他能不能恢复,他说不可能恢复了。我问原因,他说要是他通过作法了解到的没错,联结纽是当年设计那一切的那个会作法者通过作法设在地陷之处地下的,如果不会那个人当时所用的法术,就肯定无法恢复联结纽。我问厉凭闰是不是不会那个人当时所用的法术,他跟我说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人用的是什么法术。我好奇他连用的是什么法术都不知道又如何确定他不会,就鼓动他通过作法了解一下。” (两千九百零四)受损 铁红焰边听边想,觉得那联结纽突然消失一事问题很严重,又皱起了眉。 她想问铁万刀厉凭闰是怎么回答的,又觉得自己此刻还是不要提厉凭闰比较好,免得什么地方说得不合适对厉凭闰造成不好的影响。 铁万刀接着说:“厉凭闰说他知道那人用的那法术的路子特别,所以能确定他不会。他还告诉我,他试着了解了但没了解到。我问他是不是很难了解到,他说估计是。我又问他,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法术,是如何知道很难了解到的,他回答他作法的时候能感到联结纽是用极其罕见的法术设的。他还说他试了多次都没试出什么来。问他要是用别的法术试会怎样,他说同样试不出来的。他还说他之前用了四种法术试全都没试出来。我让他用第五种法术试,他说在他用那四种法术试过之后他就知道设计者设那联结纽用的法术是极其罕见的,也知道后来的人往往是无论用哪种法术都不可能试出来的。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他说大概是该设计者在设联结纽时用法术后又特意用了另一种法术来防止别人看出联结纽到底是被人用什么法术设在那里的。他觉得那是为了防止被人破解。我问他如果被人破解会不会很危险,他表示是很危险,被人破解后别人要是做些什么,可能对整个铁仓廷都不好。” 铁红焰想到了目前的情况,赶紧问铁万刀:“目前联结纽消失了,此事会不会对铁仓廷不好?” 铁万刀说:“当时我接着就问了厉凭闰这个问题,他说有可能会对铁仓廷不好。我问到底会不会,他说需使另一种法术再特意测测,我让他快测。他去测的时候我就想着联结纽,想出来的形象很虚。厉凭闰虽然无法立即测出地下空间被拆的那个东西的情况,但他发现了联结纽的事,也算是通过作法得知重要信息了。我当然希望铁仓廷不会受影响。厉凭闰作法后神情显得沉重,他告诉我联结纽消失确实会导致铁仓廷出问题。” 铁红焰听到此处心头一紧,问道:“能出什么问题啊?” 铁万刀说:“他说可能会导致铁仓廷的一些地方变得危险,还可能导致七星醉仞亭直接受损。” 铁红焰想: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一定有办法解决问题吧! 铁万刀接着说道:“我问是怎样的危险,他说就是像当天发生的那种危险,还指了指地陷的地方。我问他是不是会突然发生地陷,他说是这样,并说地陷只是其中一种表现,那危险并不限于这样的表现。我问他联结纽消失是不是已经造成了铁仓廷里的危险,他说其实地陷的地方跟铁仓廷其他地方还不大一样,因为联结纽就是设在地陷之处地下的,所以那地方发生地陷跟他说的铁仓廷里一些地方变得危险的情况有些区别,其他地方就算变得危险,危险情况也不会立即发生。” (两千九百零五)能帮 铁红焰说道:“那地方出现地陷跟联结纽设在那地方地下有关,其他地下没有联结纽的地方并不会立即发生危险,那些地方以后会怎样呢?具体如何防止危险发生?” 铁万刀道:“一会儿我就跟你说。我让你学那武功就跟这件事有关系。当时我问厉凭闰是不是联结纽消失时那地方地下的其他情况就已发生了变化,他告诉我,当时地陷之处地下还没立即发生变化,还说联结纽消失可以引起该处发生地陷,但中间隔了一些日子。他还告诉我,在联结纽消失后达到一定时间,那个地方才会瞬间发生地陷。我问他联结纽消失是不是该处发生地陷的直接原因,他说是,还说以前那个跟法术有关的东西建后又拆掉为这次地陷发生提供了条件,如果没有以前那件事,联结纽消失不一定会导致该处发生地陷。我为了确定我自己当时的想法没有错误,就问厉凭闰其他地方怎样,他说其他地方如果受联结纽消失影响,则不会这么快就发生危险,要更长时间。我问要用多久,他说他也说不准,又说希望他的法术能厉害到能测准。” 铁红焰边想边说道:“以前那个东西被拆导致了那个位置地下发生了变化,为那里发生地陷提供了条件,但如果联结纽不消失,那里便不至于很快发生地陷……” “是啊。”铁万刀说。 “联结纽消失又是地下空间里的东西被人毁了而引起的……毁坏地下空间里东西的人对铁仓廷影响很大啊。”铁红焰说道。 “就是这样。”铁万刀说,“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进了地下空间,这人责任大了!导致了联结纽消失,已经给铁仓廷带来危险了啊!” 铁红焰赶紧问:“要防那些危险,就需要我新学武功,是吧?” 铁万刀道:“是这样的。我当时问能不能预防联结纽消失导致的铁仓廷里的那些危险,厉凭闰说如果仅仅是预防,不是重设联结纽的话,是可以做到的。也就是这个时候,我问他怎么预防那些危险,他告诉我要利用武功,利用一些东西,他在地陷之处作法,在原来联结纽所在的位置设上一个壅固阀。我让他赶紧设,他说一个人设不了,我问他需要什么人帮忙,他吞吞吐吐地跟我说过程可能非常复杂,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帮。” 铁红焰问道:“我正好是能帮的人吗?” 铁万刀点头说:“是的,目前只有你能帮了。厉凭闰说需要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那个人还必须在铁仓廷生活十年以上才能帮。” 铁红焰道:“这么看我的确能帮。” 铁万刀说:“后来厉凭闰跟我说还有其他一些要求,比如需要现学一种武功。我问他现学武功干什么,他说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要把现学的那种武功融入幻缨枪法中使用,这时就能产生一种特殊能量,他说到时候他好利用那种能量作法,在地陷之处设壅固阀。” (两千九百零六)尽早 铁红焰一边听铁万刀说着,一边认真思考,时不时轻轻地点头。 铁万刀又说:“我问厉凭闰为什么要现学,还问他怎么知道少族长不会那种武功,他就跟我说了那种武功的情况,那是专门为了配合作法而设计的,是一种法术的‘引牵功’。我问他那种功夫是不是很难练,他说因人而异,有人练着简单,有人练着难。我问他,一个人身体受伤后还没完全恢复能不能练,他说不能。我当时还想等你身体完全恢复是否来得及,结果正好,今天东大夫给你查身体后就向我报告了你身体已完全恢复的消息。” 铁红焰问铁万刀:“爹让东大夫来给我查身体,就是为了了解我是否能练那种功夫吧?” “正是如此。”铁万刀回答,“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尽早做啊,我很担心铁仓廷里出什么事情,问了问厉凭闰时间方面的事,他说他感觉一个月之内,铁仓廷里那些危险应该都不会发生。然而我问他是否确定后,他竟然又告诉我不确定!他这个人没少跟我说‘不确定’这种话,这次我又听到了还真是着急。我当时还不知道你身体如何,问过他是不是必须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那个人本人练,他表示就是必须本人练。我这么问他,自然是想到了武寻胜。” 言至此处,铁万刀看了一眼武寻胜。 铁红焰立即明白铁万刀是想到了让武寻胜像以前一样用接递功替她使用她的武功的事,便想让他用接递功替她学那功夫。 “爹想到了接递功?”铁红焰道。 “是啊,我当时就问厉凭闰,如果有别人能用接递功替少族长学他说的那种引牵功行不行,他说无论怎样都不行。他还说必须是幻缨枪法已突破十级的那个人亲自学那种引牵功,在他作法的时候亲自配合才行。他又说这件事跟别的事不同,这事是涉及法术的。”铁万刀说道,“当时我不知道你身体恢复得怎样了,自然很着急,便问他幻缨枪法练到九级的行不行,他说必须找突破十级的人,不然的话那个人就算练成了引牵功,在他作法时配合他也起不到作用。他还告诉我,如果一个人身体没完全恢复就练那功夫,还有可能丢命呢!我问清楚了,忍身体完全恢复了,练那种引牵功就一定不会出现生命危险了。厉凭闰还表示一般情况下,练那种功也不会导致人身体出现异常,但是也不能把话说绝对了,毕竟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没人能料到是不是所有人都肯定不会出现异常。” 铁红焰说:“只要我那么做,厉方士成功设上壅固阀,铁仓廷里就肯定不会发生那些危险了吗?” 铁万刀道:“我也问了他类似的问题,他说肯定不会出现那些危险了,但是壅固阀只能使用一百五十年,到了差不多的时候便需要重设,重设时就不是必须有要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帮忙才能做到了。” (两千九百零七)断掉 铁红焰道:“重设与第一次设的过程截然不同吗?” “是的。”铁万刀说,“厉凭闰跟我说,第一次设时要有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跟他这个方士配合,把一些条件都设好。等到快到一百五十年的时候,重设壅固阀,随便一个方士直接作法都行。他说完又补充,能使一百五十年也是有条件的,在铁仓廷里的一些地方没发生某些变化的情况下,那壅固阀才能使用一百五十年。” “要是发生变化会怎样?”铁红焰问。 “我问他要是出现一些变化壅固阀能使用的时间是会变长还是会变短,他回答不会变长,还说要是有些东西不见了或者怎样,壅固阀有可能消失。”铁万刀道,“我问他哪些东西,他说,比如地下空间里的一些被以前那个方士设的东西。” 铁红焰正想着如果地下空间里的一些被以前那个方士设的东西不见了或者怎样,地下空间发生了变化,到底会对铁仓廷造成怎样的影响,这时她便听到铁万刀说:“我问他,如果壅固阀因为那些东西消失而消失那铁仓廷会不会出现危险,他说要看情况。也就是说,其实在那里设了壅固阀,也不是就能一劳永逸了。” “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吗?”铁红焰问。 “他说要想一劳永逸必须先把地陷之处地下联结纽多年来产生的联结因彻底除掉,彻底断掉地下空间与七星醉仞亭之间的联系。联结纽存在了许多年,尽管如今联结纽消失了,但联结因一直都在。在联结纽消失了,联结因还在的情况下,达到一定时间后,铁仓廷就会发生厉凭闰说的那些危险。联结纽和联结因都消失了,那些危险就会消失。那联结因就在地陷位置下方,我问他怎么不选择让联结因也消失,而是选择在原来有联结因的地方设壅固阀。厉凭闰告诉我,只要地下空间的法术还在起作用,就算联结纽消失了,那联结纽以前产生的联结因也没法消失,他不得不用设壅固阀这种方法。想使联结因消失,就必须使地下空间里的法术作用全部失去作用。我问他,人为使地下空间里的法术全部失去作用会不会导致铁仓廷里出现危险,他说要看是用什么方法人为使地下空间里的法术全部失去作用。我问他要怎么做,他说很多方士一起作法,但目前肯定不行,因为联结纽才消失不久,又是因地下空间发生变化而消失的,在联结纽消失三年内都不能人为使地下空间法术的作用消失。”铁万刀说道。 “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设壅固阀了?”铁红焰道。 “是的。”铁万刀回答。 接着铁万刀又主动跟铁红焰说起了厉凭闰的表现:“之前他不是把凝法石埋在地下了吗,肯定还是要去测的,后来我跟他说起这事,说不管什么时候能测出来他都要测,如果实在测不出来,那再想其他办法也不迟。他的反应还是挺奇怪的。” (两千九百零八)细问 听铁万刀又主动跟他说起了厉凭闰奇怪的事,铁红焰明显地感到铁万刀已经注意观察厉凭闰的反应了,她也不知道厉凭闰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仍希望自己的反应不要给厉凭闰带来麻烦。她觉得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反常,对厉凭闰也不大有利,于是她微微皱眉,好像在思考什么一样,但没立即说什么话,只是“嗯”了一声。 “你说厉凭闰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了?”铁万刀问。 铁红焰没想到他会主动问她,只是说:“也许就是担心测不出爹想让他测的情况来?” “他以前也不是每次我让他做什么他都能做到的,但是以前没像现在这样啊,我以前还记得他胆子挺大的呢。”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哦”了一声,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之前铁万刀跟她说那些事情时,她就想到了要问的一些其他问题,她欲了解当时的更多情况,之前因为铁万刀连续说那些事,为了防止铁万刀认为她不把他放在眼里,她并没听到哪里想问的时候就立即问,而是默默地记下了自己想问的,等铁万刀说完那些再问。这时他看铁万刀都跟他讨论到厉凭闰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奇怪的事上了,就觉得“正经事”他大概已说完,她可以立即问他之前她想说的事了,这样还可以把跟厉凭闰有关的话题岔开。 铁红焰便问起了其他问题,铁万刀没再继续说厉凭闰的事,而是回答起了她的问题。刚回答完一个问题,她就又问了一个,他便继续回答。她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问,他就一个接一个地回答。铁万刀之前已经觉得自己说得要多细有多细了,听她又问出那么多问题来,他才发现其实还有一些没说到的。 铁万刀回答后,铁红焰又跟铁万刀交谈了一会儿其他的,她觉得铁万刀应该已经不大会再提起跟厉凭闰有关的话题了。 两人说着说着,铁万刀忽然主动提起了他之前去七星醉仞亭附近从那些人那里得知的情况。铁红焰本就想详细了解,便借着铁万刀提起的这个话茬细问了一些,问的时候丝毫都没流露出对那个已死的蓝甲人的同情,也没让铁万刀觉得她过于关心这些事,铁万刀也没怀疑她。 铁万刀后来看了一眼武寻胜后,对铁红焰说:“我要写些字,让武寻胜好好陪你学武功。” 铁红焰忽然想到了她听到的那种说法,如果没有奇迹发生,武寻胜最长只能再活一年时间,而且这一年里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她觉得学武功这种事她自己学就行了,武寻胜用她学武功的时间休息休息更好。 于是她对铁万刀说:“我自己学就行了吧……” 铁万刀道:“我觉得他在你旁边,你能学得更快。你学武功,他陪你学,这多正常。现在他是少族英了,以前呢,在成为弼殿之前,他本来就是你的陪练啊!” (两千九百零九)分量 “陪练”二字入耳,铁红焰心中感触颇深。 她眼前很快就浮现起了以前武寻胜陪她习武时的情景。 她想起武寻胜小时候被选到铁仓廷做她的陪练后,在成弼殿前,一直都是她的陪练。 她感觉“陪练”两个字其实已与武寻胜很远了,但她瞬间就能想到那些年做她陪练时的武寻胜的样子,想到与那两个字有关的岁月。 她突然想:在他做我陪练的日子里,我不曾听到那个消息……如果没有奇迹发生,最长只能再活一年?而且在这一年里随时都有可能离世?不会这样的……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 她心中情绪起伏,但表情控制得极好,根本没让铁万刀看出来。 正因为感触颇深,她就更觉得武寻胜如果陪她学武功不如休息,她很想跟铁万刀说不要让他跟她一起学武功了,然而,铁万刀说话的口气似乎根本没有回旋余地,她知道自己若是在铁万刀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情况下建议他改变这决定,他一定会认为她不把他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然而铁红焰还是要争取一下,于是问道:“我练那种跟法术有关的功夫是为了配合厉方士作法,这种武功跟法术有关,我是不是要秘密地跟厉方士学啊?” “那倒用不着。”铁万刀道,“我问过厉方士了,那种引牵功谁都可以学,甚至谁都可以在他作法的时候使用,但是幻缨枪法没突破十级的人用了也不起作用。我这就写给武寻胜看。” 铁红焰说道:“如果我想自己学那种功夫呢?” 铁万刀实在没想到铁红焰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皱眉道:“我都说了要给他写字了,就证明我都决定了,你要是想自己学那种功夫可以在我跟你说出那样的话之前告诉我。既然在我说要告诉武寻胜之前你没说出来,那你就别再说了,不然我的话还算话吗?再说,你真的想自己学那种武功吗?我才不信!” 铁红焰看出了铁万刀实在不希望她违拗他的意思,于是说:“我只是问问而已。” 铁万刀道:“记住,像我决定了的那种事,你根本就不需要问,就算只是问着玩的,都不要在我已经说出我的决定后问,这样才显得我说话分量重。” 铁红焰觉得铁万刀似乎有点奇怪,他知道他一向爱面子,也不喜欢别人在他说出话后提出不同意见,但以前似乎没严重到这样的程度,她便想着这事会不会跟铁万刀走火入魔的事有关系。 她清楚,不管是否与走火入魔有关,她都已经不能再跟他说自己学的事了。她便想着到时候武寻胜陪她学武功的时候,她想办法让武寻胜多休息。 她对铁万刀说道:“是,爹,我记住了。” 铁万刀这就在纸上写了些字,然后把武寻胜叫了过去,给他看。 武寻胜还没看完就是一惊,想:她……今天东大夫刚说她身体完全恢复了,她就要立刻学武功?! (两千九百一十)填上 武寻胜还没搞清楚为什么铁红焰要这么快就学武功,他担心这会对身体刚刚完全恢复的铁红焰不大好,便问铁万刀:“族长,红焰的身体情况目前适合学武功吗?” 铁万刀写了些字,给武寻胜看,他表示东大夫说了,铁红焰身体已完全恢复,既然完全恢复了,那自然可以学武功,毫无疑问。 武寻胜想说她之前多数时间都在床上躺着,现在身体虽然完全恢复了,但也是先做些简单的活动比较好,一点一点来,活动一些日子后再学武功似乎更合适。然而看铁万刀写的字传达出的意思就是她肯定得赶紧学武功,根本没什么可商量的,他便没敢直接说出来。 他有些不甘心,看了一眼铁万刀,觉得他的神情似乎也在告诉他根本没什么可商量的。 他问铁万刀,她为什么要赶紧学武功。 铁万刀便写字告诉了他。 武寻胜觉得这事挺大,他了解了铁红焰是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学武功的,更是担心,他立即想到了接递功,不知道能不能利用接递功替铁红焰学那种武功,然后替她用。 他想直接跟铁万刀提,但见铁万刀是那样的神情,便不敢说得太明确,于是道:“族长,我想起……” 说到这里又在想到底怎么说妥当,便暂停了下来。 铁万刀看了一眼武寻胜,显得有点等不及,示意他赶紧说完整。 铁红焰见铁万刀有点着急,又不知道武寻胜什么时候能说完整,便立即微笑着说道:“他一向总是说一半的……” 她为武寻胜把这段时间的空白填上了。 铁红焰话音刚落,武寻胜就接着说:“我会接递功。” 铁万刀只是点了一下头,脸上是那样的表情,仿佛在对武寻胜说:“是啊,你会接递功,我知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武寻胜看出铁万刀似乎不大像是能听进去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的样子,但还是想说,边只好委婉地说道:“接递功能替红焰使用武功,不知道能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铁万刀便立即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武寻胜看到铁万刀的手势就立刻不出声了。 铁万刀在纸上写了些字,又给武寻胜看。 这次纸上的内容依旧显得很直接,大意就是告诉武寻胜,不要想他能不能用接递功替铁红焰学那功夫的事,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方士说了,必须幻缨枪法突破十级者本人亲自练那功夫并在方士作法时配合才行。 武寻胜知道没别的办法后,只好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铁万刀又在纸上写了字,意在告诉武寻胜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以为可以有别的做法,只能按照他说的做。 武寻胜看了铁万刀写的内容,知道他现在不能再说别的了,否则可能会引起大麻烦,于是便说道:“是,族长,我按照您说的做就是。” 铁万刀这才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在纸上写起了字。 (两千九百一十一)积累 武寻胜想:既然无法阻止红焰当日就学武功了,那就只好到时候在陪她学的时候多注意她的身体情况了。 铁万刀写好后拿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看后又问了铁万刀他想了解的其他情况。 铁万刀再次通过写字告诉了他。 得知铁红焰当日很快就得学武功,武寻胜更担心,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他看向了铁红焰,说道:“一会儿就跟厉方士去习功房学那种新武功?”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看铁红焰显然是已经知情的样子,觉得这时候当着铁万刀也不适合再说别的了。 铁万刀告诉他们,他已经跟厉凭闰说好了,到时间他们二人就要前往习功房去学了。 三人又交流了一番后,铁万刀离开了。 看还没到时间,铁红焰就赶紧先跟手下把他要送给之前照顾她的那些人礼物的事说清楚了,由于她无法亲自做这件事了,她感觉有些遗憾,但也没办法。 武寻胜问她:“你是不是在为什么事感到遗憾?”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本来想亲自处理送给那些人礼物的事,但之前她爹跟她说了“你要准备什么礼物,跟手下说吧,不要亲自弄了”这样的话,她只好完全按照她爹说的做了,所以还是有些遗憾的。 武寻胜说道:“我知道,因为你要做那件大事,为了不引起麻烦,平时其他的一些事,你就只能族长怎么说就怎么做,尽量不让族长觉得你有什么问题。有些事也许表面上看起来并不是一定要严格按照族长说的做的,但实际上是否严格按照族长说的做会影响他对你的态度。你做一件件的事给族长留下的印象积累起来,其实是与你以后的行动有关系的。” 铁红焰听了武寻胜的话觉得她实在很理解她,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他他的确很清楚她是怎么想的。还表示如果她爹没说“不要亲自弄了”这话,她就可以换个时候亲自弄,但现在这情况,她就只好这样了,觉得遗憾也没什么办法。 武寻胜道:“人生中有些事,本来就是会令人遗憾的,不是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接着她又想到了一件事,在纸上写了些字,大意是跟武寻胜说,那些人照顾了她,武寻胜也照顾了她,而她还没给武寻胜准备什么礼物,武寻胜却又要辛苦陪她学武功了,不然那时间他可以用来休息的,这件事其实令她觉得歉疚。 武寻胜接过纸看后笑了,道:“其实,你身体刚完全恢复,我总觉得好像……虽然得知了你已恢复,可我还是担心你……我觉得你要是先进行些简单的活动,过一段时间再学新武功,我才会感到踏实,但是目前也是没别的办法,你只能马上去学了。如果你在这样的身体情况下学武功,而我却看不到的话,我真的会特别担心,就算让我休息,我也没法感到踏实。休息时心里总是担心,又岂能休息好?” (两千九百一十二)眉心 武寻胜说的时候,铁红焰看到她双目中满是深情,能明显地感觉出他的每一个字都是从他内心深处流淌出来的。 铁红焰想着听说过的如果没有奇迹武寻胜最长只能再活一年时间而且这一年中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的事,看着他那深情的样子,她的心更是如被刺到一样。她希望武寻胜多休息是因为担心他,但是她显然不能把她希望他休息的理由直接写在纸上。看着他如此担心自己,她想:我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根本就没什么事啊,完全不需要担心!不知他是否了解他自己的情况,如果他已了解的话,他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我……那简直…… 想到此处,铁红焰心中更是波澜起伏,她不忍再看武寻胜那样的目光,也不想让他看出她为他而产生了那样的心绪,便微微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她听武寻胜继续说道:“所以,最好就是我能陪你一起学武功。这样我能大致了解你所练武功的情况,能陪在你身边,随时都能见到你,我才能安心!今天能陪你练武功,就是我得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听到此处,铁红焰感觉鼻子有点发酸,但立即就控制住了自己的反应,并暗想:他……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一定……一定! 铁红焰不想在这个时候让武寻胜察觉出她差点流泪,于是立即笑着抬起头,说道:“天啊,你在想什么啊?我都已经完全恢复了你还担心什么啊?我跟你说吧,我现在感觉身体特别好,练什么武功都没事,你完全不用担心!” 她担心再次被他那深情的目光刺到,虽然抬起了头跟他说这些话,但也并没直视他的双眼,而是望着他的眉心,这样倒是有可能让武寻胜以为她是看着他的眼睛说的。 武寻胜听铁红焰这么说,看她的状态也的确显得不错,的确感受到了喜悦,但却并没彻底放下对她的担心,因为他觉得铁红焰这个人是有可能会为了防止别人担心她而表现得若无其事的。 他对她一笑,说:“总之,希望你一直都没事。” 铁红焰虽然并没看着武寻胜的双眼,但望着他的眉心时她也能感受到他那笑容有多好看,她似乎也从他的那好看的笑容里隐隐感到了他依然没完全放下心来。 她知道想让他立即完全不再担心她也并不是她说几句话就能做到的,便只是又对他笑了笑,然后烧了之前自己写了字的纸,用一张纸将灰收拾了一下包好了。 接着她又拿出了纸,通过写字跟他谈起了别的。 两人又交流了一番后,都觉得差不多可以前往习功房了,便准备去。 铁红焰再次烧写了字的纸时,武寻胜说:“我先出去一下,立刻就回来。” 铁红焰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 她把纸灰包好,把它跟之前包好的放在了一起,打算一会儿出去后扔掉。接着她又准备起了要带的东西。 (两千九百一十三)起风 武寻胜很快就回来了,对她说:“我觉得……” 见他又说一半,铁红焰便好奇地等着他继续说。 “我觉得你需要加一件衣服。”武寻胜说道。 铁红焰想:之前我就穿着这身衣服出去,感觉还挺合适的,是不是现在天气变凉了? 正在想,她便听武寻胜说:“哦,是这样的,因为今天清晨我遇见了个方士,那方士说看样子今天天气会有很大变化,他说了大概这个时辰就会突然起风变凉了。我刚才想起来了,怕你受凉,就出去试了一下,发现果然风很大,天也真的变凉了。” 听着武寻胜这样说,铁红焰心想:他也想得太仔细太周到了吧!其实我就这样出去,发现天真的变凉了,我也可以赶紧加件衣服的啊,时间完全够用。他竟然自己跑出去一趟,就为了试一试天气是否变凉了然后告诉我…… 武寻胜继续说道:“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太奇怪了吧?你可能觉得你出去后如果自己感觉到凉了,再加衣服就行了,可是毕竟你身体刚刚完全恢复啊,我担心你出去感觉到凉的那一刻身体就已经因受风寒而引起问题了,那样可就麻烦了啊,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出一点问题……所以……我……” 铁红焰觉得自己既然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就算出去后感觉到凉了身体也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出问题,然而看武寻胜如此诚恳地用满是关心的目光看着她,她便立即点了一下头,并用手势对他表示感谢。 看铁红焰是这样的反应,武寻胜很高兴,道:“你继续准备,我到会宾厅等你了。” 铁红焰再次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出了内居便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 铁红焰加了件衣服后很快就把要带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当然也包括写字用的东西。 她拿了幻缨枪便出了内居,在会宾厅中关好了会宾厅和内居之间的门。 两人一起出了恒联居。 在走向傲乾殿大门的路上,武寻胜依然对铁红焰寸步不离,她能感到他其实还在担心自己突然出现什么不适的情况。 刚刚到傲乾殿的门口,打开大门,还没出殿,铁红焰就感到一股大风吹了过来,暗想:这天气变得也太明显了啊!怎么这么大风啊!真要多谢他出来试了试告诉我,我加了件衣服。 两人一起出了傲乾殿后,都还没走出几步,武寻胜便问铁红焰:“你……没觉得冷吧?” 铁红焰通过手势告诉他,自己当然不冷,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仿佛在对他说:“你让我加了件衣服,我当然不冷了!”接着她比划了一下,意在再次谢他。 武寻胜完全看明白了她想表达什么,心中高兴,微笑着说道:“不冷就好,又谢我一次就不用了,这种事我清晨听人说了,刚才想起来,自然会出来试一次的。” 铁红焰看向了他,发现他仍是一脸关心看着自己,她便对他笑了一下。 (两千九百一十四)前路 武寻胜这时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感觉她状态依然不错,又说道:“一会儿到习功房,就不会再被风吹了。” 铁红焰又点了一下头,便看向了别处。 走到放垃圾的地方时,她将包着灰的纸包扔了。 两人一起走在熟悉的路上,全都想起了多年前的情景。 小时候,在武寻胜成为铁红焰的陪练后,他们要在习功房练功的日子,他们就一起走这条路,当然,每次都有大人带着他们走。 很多年过去了,这条路上一些地方的风景已与当年明显不同了,然而这时,二人都想到了他们第一次同走此路时看到了样子。 武寻胜想: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我还能在这世上活多久,我自然是希望有奇迹发生的……我不仅是她的陪练,也是她的陪战,她总是生活在无形的战场上,身边多个陪战便会不一样的。我是她的同路人,我还要跟她一起在那条难走的路上走下去……真希望我能一直活下去,这样我便能一直跟她同行了…… 想到此处,武寻胜望了望此刻跟铁红焰一起走的这条路,接着又望向了她。 恰好在他望向她的那一刻,她也望向了他。 两人本来谁也没想到对方会在那一刻望向自己,目光突然接触的一刹那过后,他们又都同时看向了前路。 很快,他们又齐齐地望向了正前方。 忽然又是一阵大风吹过,武寻胜用余光看向了铁红焰,他依然担心她突然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见她没什么异常,他才踏实了下来。 尽管是用余光看的她,他依然感觉到了她迎着大风前进的那股劲头。 他转了一下头,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发现她目光坚定。 他感觉,虽然此刻大风吹得她衣服和头发不停地动着,但她的勇气和信念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生路上的风吹散的。 武寻胜将头转了回来,想:那件事……不知道前路如何,不知道她又会遇上怎样的风,但是不管怎样,我都相信她是一定可以实现那个理想的……那也是我的理想,不管我到底能陪她走到什么时候,我都一定要尽力辅助她……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两人进习功房时,时间依然没到,他们尚未见到厉凭闰。 时间刚一到,厉凭闰就出现在练功房里了。 这一次,他们都觉得厉凭闰看上去跟以前不大一样。 铁红焰和武寻胜对视了一眼,仿佛都在跟对方说:“厉方士今天怎么好像心里有事似的?” 尽管两个人全都没把这种话说出来,但他们都感觉到了对方好像说的就是这样的话。 厉凭闰跟二人互相打招呼后,铁红焰便问起了与学那种武功相关的事。 厉凭闰先是把族长跟他交代过的跟二人学武功有关情况说了,又说了些其他的。 在厉凭闰说话的过程中,铁红焰依然觉得厉凭闰状态跟以前明显不一样,想问句什么,又感到此刻如果直接问会显得太过唐突,于是打算跟他多相处一会儿再决定问不问。 (两千九百一十五)十尺 厉凭闰自己根本不会武功,但这功夫跟普通武功不同。他这个会法术的方士拿出了一本封面写着“引牵功”的书,要做准备。等做好准备后,他将书翻开,看着,使用法术,便能大致通过作法将那书中所写的一些精要传给二人。在对着那本书作法的时候,他便能做出一些重要的动作,同时还能说出一些跟练那功夫有关的话。 厉凭闰对铁红焰说他自己并不会武功,需要在作法的过程中教他们,在正式开始之前需要准备一下,在他准备的时候,他十尺之内不能有别人。 铁红焰给他时间准备,并告诉他,自己和武寻胜会暂时远离他,到距他十尺外的地方去,她还会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之前说过的话。 厉凭闰说:“我准备好了就过去找你们。” 铁红焰答应了,然后示意武寻胜跟她一起远离了厉凭闰。 铁红焰和武寻胜远离他后,厉凭闰开始准备,铁红焰便通过写字把之前厉凭闰说的话告诉了武寻胜。 武寻胜低声问:“厉方士一会儿会一边作法一边教我们?”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看了一眼远处的厉凭闰,发现他正背着身,好像很忙碌,便在铁红焰耳畔轻声说道:“红焰,你有没有觉得他今天有点不一样?” 铁红焰看着武寻胜的眼睛,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用余光看了一眼厉凭闰,看到他仍然背着身,显然并没注意他们二人这边的情况。 武寻胜在铁红焰耳畔说:“以前我一直觉得厉方士这人不错,他今天突然这样,我竟然有些担心……”然后看着铁红焰。 铁红焰感觉武寻胜好像想说担心厉凭闰会对她不利,便指了一下自己,然后做出了仿佛在问他的表情。 武寻胜先是“嗯”了一声,又在铁红焰耳畔说道:“我知道,这任务是族长给他的,他应该不敢轻易做什么容易引起麻烦的事,但我看他那样子,还是有点担心他会对你不利,你大概是很相信他的,其实我也相信他,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小心一点。” 铁红焰点了点头。 她正想用带来的火折将写了字的纸烧掉,武寻胜便指了一下铁红焰写过字的纸。 他正指的时候,刚想说“烧了吧”,就发现铁红焰已经将火折拿出来了,便微笑道:“我正要说烧了,我们又想到一起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垫着另一张纸将之前写了字的纸烧了,并用垫着的那张纸将灰包了起来,将纸包放在了自己的袋子里。 武寻胜问铁红焰:“你现在依然没感觉不舒服吧?” 铁红焰笑着对他比划,告诉他她此刻依然感觉身体好得很。 厉凭闰准备完毕,左手拿着那本《引牵功》,右手拿着一个香炉便向二人的方向。 两人都用余光注意到厉凭闰走过来了,便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厉凭闰右手拿的香炉中插着一根粗香,他在朝他们走的过程中还吹了一下那香的上端。 (两千九百一十六)细棒 在走到两人跟前时,厉凭闰告诉他们,三人需要回到之前他们站的地方,他已把要摆放的跟作法有关的东西都在那桌子上摆好了。 他又跟铁红焰说:“这书和这香炉暂时不能离开我的手,否则会影响一会儿我作法,我只好拿着过来了。” 铁红焰看了武寻胜一眼,意在让他跟她以及厉凭闰一起过去。 武寻胜问厉凭闰:“现在我们就一起过去?” “是的,少族英。”厉凭闰回答。 于是三人便朝之前那个有桌子的地方走去了。 这一路上,厉凭闰又吹了两次香的顶端。 到了桌子跟前,厉凭闰指了指地上的两个橙色的圆圈,让铁红焰和武寻胜分别站在那两个圆圈里。 那两个橙色的圆圈是刚才厉凭闰用他带来的一种叫“橙渲毫”的东西在地上画好的,橙渲毫毫本身就并非一般东西,画出来的圈本身就具有神奇的作用,再加上厉凭闰作法,这圆圈的作用便更罕见了。 厉凭闰也进了一个圆圈,这圆圈是青色的,也是厉凭闰用橙渲毫画上的,刚画出来时也是橙色的,但在他作法后,它就变成了青色。 厉凭闰跟铁红焰说了一会儿具体要怎么做,还说他接下来便要转身弄一下桌子上的东西,这也是必须有的过程,而且这件事必须在她和武寻胜都进入橙色圆圈之后做。铁红焰听后点了点头,并告诉厉凭闰,自己会通过写字把他说的这些告诉武寻胜。 厉凭闰转身后,将左手拿着的《引牵功》那本书放在桌子上,翻开,用两根细棒分别横放在那本打开的书偏上处和偏下处,使那本书便不容易自己翻页了。 他将右手拿着的香炉放在了那本书右侧,用一根粗棒同时接触《引牵功》那两根细棒,且同时与那两根细棒垂直。接着他松开手,念了一句咒语,那根粗棒便跟另两根细棒粘在了一起,粗棒中间伸出了一根细线。 厉凭闰将细线的另一端系在香炉上后,又做起了其他准备。 就在厉凭闰做那些时,铁红焰在纸上写字,大意是告诉武寻胜之前厉凭闰又跟她说了些什么。 她把那张写了字的纸传给武寻胜,他看后知道了一会儿该怎么做。 她又把那张纸要了过去,很快便用另一张纸托着,用火折将写了字的那张纸烧掉,又用没写字的纸将灰包好,放入了挎在自己身上的袋子里。 过了一会儿,厉凭闰全都准备好了,转过身来,对二人念了一番咒语,很快就停了下来。 他又跟铁红焰说跟练功有关的话,刚说了几句,便顿了一下。 铁红焰觉得奇怪,然而此刻仍没说别的,也没表现出觉得奇怪的样子,还是静静地等着他说。 厉凭闰再次说了起来,又是没说几句话就顿了一下,好像心思并不完全在此处一样。 铁红焰又没说别的,依然静静地等待。 厉凭闰再次说了起来,可是说了一会儿又有点说不下去了。 (两千九百一十七)可以 这时厉凭闰自己也觉得需要跟铁红焰解释一下了,于是说道:“少族长,抱歉!” “没事。”铁红焰道,“厉方士是不是路上太辛苦了,是否需要先休息一下?” 厉凭闰本来没觉得自己辛苦,也没打算休息,但是如果继续这样说下去,他便可能因为心中有事而容易再次出现奇怪的情况,他认为如果再次让铁红焰见到他那样,会引起她怀疑。他已完成之前那阶段的作法过程,在跟铁红焰说过后,便需要点上蜡烛然后再作法。他觉得倒不如借铁红焰问他的机会先停一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再跟铁红焰说,接着再进行下一步,毕竟点上蜡烛后再次作法的时候他中途就不能停下来了。 于是他对铁红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 “可以。”铁红焰说,“你先休息,休息好了,继续教我们就行。” 看铁红焰答应得那么痛快,厉凭闰既有点忐忑又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知道如果此时他不立即停下来,可能会引起后面出现更严重的问题,于是说:“那……多谢少族长了!可是……” “你尽管说。”铁红焰道。 厉凭闰说道:“可是既然已经进入这橙色圆圈了,在我继续作法前,少族长和少族英都不能出圈。” 铁红焰道:“哦,这样啊,我不出圈就是,也会提示寻胜不要出圈。你休息吧,休息好了再作法。” 厉凭闰说:“那我能不能去那边待一会儿?” 铁红焰觉得有点奇怪,想:虽然厉方士不像会对我不利的,但他为什么休息时要待在那边,而且在他待在那边的时候我们两人还不能出圈?刚才武寻胜还提示我要小心……现在这情况,假如我们这边有什么危险,厉方士待在了那边就有可能躲开危险……这…… 于是铁红焰问厉凭闰:“为什么要去那边待着呢?这边会有什么问题吗?” 厉凭闰想:少族长这样问,是不是对我起疑了?也是啊,我去那边待着,却要求她和少族英都站在圆圈里,就好像我能自由选择去哪里,而他们被禁锢在了我画的范围中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少族长会担心她和少族英的安全也正常啊。比如要是他们附近那块地方突然有什么东西爆炸,我躲到一旁去了,就不会威胁到我。我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有危险,但他们无法确定是否有危险啊。 厉凭闰本来是不想让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看到他休息时的表情,防止他们怀疑他,但此刻听铁红焰这么一问,他便觉得自己不能去那边待着了。 在厉凭闰想的时候,铁红焰更觉得他奇怪,心想:这问题很难回答吗?他为什么好像在思考?难道是要仔细想后才能回答吗?若是根本没问题,需要这样想吗?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的话,我是否应该不同意让他到那边去? 然而铁红焰并没立即催厉凭闰回答,而是显得很平静,仍然默默地等着厉凭闰回答。 (两千九百一十八)眼色 厉凭闰突然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慢了,容易引起铁红焰怀疑,他有点后悔自己出现了这样的反应,于是赶紧说道:“这边没问题。我不需要去那边待着了,我还是待在这里。” 厉凭闰知道自己已不能到那边去了,为了防止铁红焰和武寻胜看出他休息时的表情,他决定到时候背过身去。 铁红焰听他突然又说不需要去那边待着了,先是想省得自己拒绝他了,接着便好奇他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又不需要了呢?”铁红焰问。 厉凭闰回答:“我要是去那边,就难以让少族长和少族英踏实了吧……这边没问题,我就待在此处,我们都待在这一带。不管少族长和少族英会不会因为我站到那边而感觉不踏实,我都不会去那边了,反正我刚才只是突然想去那边休息,这本来就不是必须的。” 铁红焰也没再多问,只是说:“那你先休息吧。” 她会观察着厉凭闰的行动,很是小心。 厉凭闰休息的时候背过身去,低着头,看着桌子。 武寻胜觉得厉凭闰行为奇怪,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便看向了铁红焰,问道:“暂停了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有什么问题吗?” 铁红焰通过手势、表情和口形示意武寻胜,厉方士要休息一下。她作出那些反应后也不确定自己这样能否使武寻胜看明白,然而她立即就听武寻胜说:“休息?” 武寻胜说的时候还指了指厉凭闰的背影。 铁红焰看着武寻胜连连点头。 武寻胜想:我果然猜对了。 他便也对铁红焰点了点头。 然而看厉凭闰休息时却背过身去,武寻胜觉得奇怪,有点担心,又对铁红焰使了个眼色,同时对她做出了“小心”两个字的口形,他也不确定他这么表达到底是否够清楚。 铁红焰看着他,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也做出了“小心”两个字的口形。 武寻胜知道她明白了,微笑,点头。 接着两人便全都看向了厉凭闰。 厉凭闰之前之所以出现了说一会儿话便会顿一顿的情况,与他想起了当年的事有关。 其实前往习功房的路上,厉凭闰心中就很不舒服,他觉得这样相当于又在做自己本打算不再做的事了。然而想到铁万刀看他时的眼神,对他说话的口气以及跟他说过的内容,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继续做似乎就没有活路了。 他默默告诉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这样做,所以就不要多想了,但他依然很难控制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出现在习功房时,铁红焰和武寻胜很快就看出他有些奇怪了。 面对着铁红焰和武寻胜时,厉凭闰更努力地控制自己,让自己显得不要太奇怪,同时也希望自己状态好些,起码不要影响作法。在跟铁红焰说一些话的时候,他想着跟二人学那引牵功有关的事,那些令他不安的念头便暂时没那么多机会钻出来,他就稍微踏实了一点。 (两千九百一十九)碰倒 那段时间在铁红焰和武寻胜看来,厉凭闰仍不大正常,但厉凭闰自己倒是没明显感觉到异常。 后来他开始第一次作法,铁红焰和武寻胜到他十尺之外的那段时间,他在忙的时候虽然也有心中不大舒服的感觉,但毕竟注意力集中在了当时正忙的事情上,所以那种感觉还没那么明显。 他作法后,再次面对铁红焰和武寻胜时,拿着《引牵功》和香炉回到桌前时,以及在二人入圈后他刚开始在桌子上准备那些东西时,他都没出现特别明显的异常状况,然而就在他后来准备东西的过程中,他不小心碰倒了那根蜡烛,尽管此时这根蜡烛并没有燃烧着,但厉凭闰还是想起了当年被他妹妹厉庚弥当年不小心弄倒了的那根正在燃烧着的蜡烛。接着,当年那些回忆就如潮水般向他涌来,让他觉得自己又在做不该做的事了。 这一刻他被那种感觉严重影响了,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了,然而毕竟铁红焰和武寻胜就在身后,他要是突然在准备的过程中停止了,便不好跟铁红焰说了。于是他忍着内心不舒服的感觉继续准备那些东西,直到准备完毕,转过身来,再次看到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时,他才暂时没想他不想去想的情景。他念咒语的时候那种不适的感觉也曾闪现过,但毕竟念咒语时那种神奇的力量明显,他便没出现特别异常的反应。 在他念完咒语后,他又对铁红焰说跟练功有关的话时提到了一会儿会点燃蜡烛的事,说到这里时,当年的情景再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便突然说不下去了,他试着继续说话的时候,他便想到了一会儿要点蜡烛,那些情景再次浮现了出来,他便又说不下去了。停了几次后,他觉得如果这样下去,到时候在没调整好心态的情况下直接点蜡烛作法,搞不好会出严重问题,于是他不得不跟铁红焰说要休息一下了。 厉凭闰休息的时候,他想:庚弥,我早就不该这样做了,我到底该怎么办?真的不想做下去了,可是现在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也要活下去啊!我想收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不止想收手,我还想做一些与以前所做的事方向截然相反的事,让新做的事与我以前做过的那些事相抵。可是目前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但没找到做我想做的事的途径,还继续做我以前做的事……我只能这样了,又不能突然在少族长和少族英面前反悔,那我就只好告诉自己,先做这些事,以后再去做那些与这些事相反的事,看看能不能抵掉一些吧…… 厉凭闰并不清楚以后做些与他做过的事情相反的事到底能不能与以前做过的那些事相抵,他只能暂时这样安慰自己,防止自己作法时出现问题,也好让自己不要继续在铁红焰和武寻胜面前显得过于怪异,防止自己因出现异常而变得不再有活路。 (两千九百二十)传功 内心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后,厉凭闰总算是暂时暗暗地把自己“迷惑”了,让自己在迷惑之中不出错,他这样虽然算不得真正把自己说服了,但也确实能使自己暂时投入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中了。 在厉凭闰休息的过程中,铁红焰和武寻胜都并没完全放松,注意着他的举动,防止出现不安全的情况。 然而这段时间铁红焰和武寻胜发现厉凭闰只是看着桌子休息,连个动作都没有。 两人又都想到了厉凭闰是方士会法术的事,在想他会不会通过使用法术做什么会对二人产生危险的事,但又都觉得不像。毕竟这任务是铁万刀交给厉凭闰的,如果铁红焰和武寻胜出现什么问题,铁万刀不会绕过厉凭闰。再说他们都看得出铁万刀相信厉凭闰,而铁万刀平时并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二人便觉得能连铁万刀都相信的人应该并不会有多大危险。 铁红焰还想到了铁今绝对她说过的一些话,想起铁今绝跟她说过他曾经暗暗助厉凭闰的事,更感觉厉凭闰应该不会对他们构成危险。 厉凭闰休息一段时间后,鼓起勇气对铁红焰说:“少族长……” 然而说到此处,他仍没能立即说出他已经休息好了这样的话。 “休息好了?”铁红焰问。 厉凭闰听铁红焰主动问,他才说:“是的。” 这时铁红焰看厉凭闰的状态比之前正常了许多,更觉得似乎没什么危险了。 “那我提示寻胜一下。”铁红焰道。 “好,少族长。”厉凭闰道。 铁红焰便用手势和口形提示武寻胜就要开始了。 武寻胜听后看向了厉凭闰。 厉凭闰对武寻胜点了点头,也做出了手势,像是在确定铁红焰说的话。 武寻胜对厉凭闰点头后,又对铁红焰点了点头。 “少族长,那我开始了。”厉凭闰道。 铁红焰同意后,厉凭闰便点燃了那根蜡烛,在蜡烛燃起那一刻,厉凭闰心中依然产生了片刻不适,但厉凭闰想着之前“迷惑”自己的那种说辞,尽力控制住了自己。 厉凭闰点燃蜡烛后迅速转身,一转身,蜡烛就不再他视线内了,他又面对着铁红焰和武寻胜了,他心中那种不适感便消除了。 他在烛光之中作法,通过作法向二人传引牵功。 在整个作法过程中,厉凭闰由于之前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此刻精神足够集中,就并没出现异常情况,顺利地完成了这一阶段的作法任务。 接下来,厉凭闰要进行下一个作法阶段了。 他对铁红焰说:“少族长,在我进入下一个作法阶段前,需要你先暂时到橙色圆圈之外。” 铁红焰便出了橙色圆圈。 之前铁红焰已经告诉了武寻胜,一会儿她自己怎么做,武寻胜就怎么做。所以铁红焰刚刚出了橙色圆圈,武寻胜也出了橙色圆圈。 武寻胜还问厉凭闰:“厉方士,她刚才告诉我,我完全按照她做的来做就行,我现在这样做对吧?” (两千九百二十一)书脊 厉凭闰点头。 厉凭闰拿出了两根金属条,闭目念起了咒语,然后分别用两根金属条指向了地上那两个橙色圆圈。 只见那两个橙色圆圈全都变成了青色圆圈,接着他便停止念咒语,并转身。 为了防止自己再次看到那根燃烧着的蜡烛,他故意不往那边看,而是看向了那本《引牵功》。 他用两根金属条各自的一端分别接触了那根粗棒与两根细棒分别相交的两个点,又离开,这时,那跟粗棒便与两根细棒分开了,渐渐向上方腾了起来,飞向了那香炉里的粗香。 当粗棒的一端触到粗香顶端时,那粗香便被点燃了。 厉凭闰将两根细棒从那本《引牵功》上拿了下来,放在了那本书两侧,接着他便把两根金属条分别放在了那两根细棒上,将它们分别立于之前那两根细棒分别与那根粗棒相交的两个点。 厉凭闰用双手将两根金属条向正上方提起,那两根细棒如粘在了那两根金属条上一般,也跟着起来了。 这时那本《引牵功》便自己合了起来,书脊贴着桌面。 厉凭闰将双手下移,直到两根细棒接触到了书两侧的桌面,他才松开手。 两根金属条就那样稳稳地直立在了那两根细棒上。 就在那两根细棒落在桌面上时,那本《引牵功》突然飞了起来,飞到了厉凭闰面前距他双眼一尺左右的距离,并自动翻到了第一页。 厉凭闰转过身去,那本《引牵功》便跟着厉凭闰双眼正对的方向移动,始终都在距他双眼一尺左右距离的位置。 厉凭闰对铁红焰说:“少族长,请你接下来进入那青色的圆圈中,我也会进入另一个青色的圆圈中,然后我会转过身做一些动作,请你跟我一起做那些动作。少族英也要入圈一起做的,我转过身后,如果少族英没进圆圈,能否麻烦少族长提示他一下?” “好的。”铁红焰说道。 说完她便进了离自己最近的青色的圆圈,还没提示武寻胜,武寻胜就已经进入了与他距离最近的青色圆圈。 “厉方士,我们都已经进了青色圆圈。”铁红焰道,“刚才我已经跟寻胜说了到了这步他要跟厉方士一起做动作,他应该记着呢,可我还是会提示他一下。” “辛苦少族长了。”厉凭闰说道。接着他便进了距他自己最近的青色圆圈中,并转过身了。 在他转过身,背对着铁红焰和武寻胜时,那《引牵功》也已经再次跟着厉凭闰移了过去,依然处在距他双眼一尺左右的位置。 铁红焰通过手势和口形告诉武寻胜接下来要跟着厉方士做动作了。 武寻胜对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接下来跟着厉方士做动作,是吧?” 铁红焰对着武寻胜点了点头。 厉凭闰说道:“少族长,我可以开始了吧?” “可以。”铁红焰说。 厉凭闰先是念了一段咒语,在停止念咒语的那一刻,他便望着《引牵功》不由自主地做起了动作。 (两千九百二十二)翻页 厉凭闰感觉得到他是被一股力量推动着做出那些动作的,并不是他自发的,而且他自己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做那些动作时别人眼里看到的是怎样的,只知道在作法的过程中,他自己的动作肯定是标准的,他知道那是法术的力量促使他做出那些动作的。他做那些动作时脑海中空空的,他也并不是看着那本《引牵功》学动作的。在法术的作用下,那本引牵功仿佛自动向他发出了什么能量从他双眼进入,使他自然就能按照他面对的那页的内容所含的动作而行动。 他做了几个动作后,那本《引牵功》在法术的作用下便自己翻了页,接着他便被那股力量推动着做起了此刻眼前出现的后面那页内容中的动作。 铁红焰和武寻胜一直都跟着厉凭闰在学那种功夫。 练到第一阶结束时,那本书便自己合了起来,飞到了桌子上,书脊贴着桌面。 厉凭闰也就自然不继续做那些动作了,这时他又念了一段咒语,然后就变成双手自然下垂的状态了。 厉凭闰转过身,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接下来我们现在都要走出各自所在的青色圆圈了。” 说着他就走出了青色圆圈。 铁红焰答应了一声后也走出了她之前所在的青色圆圈。 武寻胜也跟着走出了青色圆圈。 厉凭闰转身拿起了桌上的那两个带着细棒的金属条,念起了咒语,并用那两根金属条分别指向了地上的那两个青色的圆圈,那两个青色的圆圈就变回了橙色的。 他又将双手向中间移动,那两个橙色的圆圈靠近了一点,他便停止念咒语了。 厉凭闰道:“少族长,接下来便到了练内功的时候了,一会儿你和少族英分别进入那两个橙色的圆圈,盘膝而坐,到时候我作法,《引牵功》第一阶内功的内容会在空中出现,字是发着光的,而且有两份,分别在出现在你和少族英眼前距你们眼睛三尺左右的位置,字很大,你们肯定能看得很清楚。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作法后,这内功需要你们两人看着那些内容自己学,学得如何与你们自身的情况有关。” 铁红焰说了声“知道了”便进了距她最近的橙色的圆圈中,盘膝而坐。 武寻胜进了距他最近的橙色圆圈中。 “这样可以了吗?”铁红焰问。 “是的,少族长。”厉凭闰道,“那我开始作法了。” “好。”铁红焰说。 厉凭闰用那两根带着细棒的金属条同时指向了他近的青色圆圈,念起了咒语,很快,那青色圆圈就变成了橙色的。 厉凭闰又将拿着两根金属条的双手往一个方向移了移,那橙色圆圈也跟着往那个方向移了移。 他停止念咒语,走入了那个橙色圆圈中,转身,用那两根带着细棒的金属条同时指向了那本《引牵功》,开始念另一种咒语,那本书便再次自己打开了,这一次它翻开的是内功开始的那页。 (两千九百二十三)交叉 紧接着,那页的内容发起了光,变成了两份,两份内容分别移到了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眼前距他们各自的眼睛三尺左右的位置。 厉凭闰将那两根带着细棒的金属条分别放在了那本书两侧之后,停止念咒语,转过身,盘膝而坐,继续作法。 刚开始的一个阶段里,那些字是呈蓝色的,后来就变成了橘黄色的。 那些字忽大忽小,这阶段并不是他们该看内容的时候,那些字暂时并不方便他们看。 此阶段出现的情况,之前厉凭闰是告诉过铁红焰的。当时厉凭闰告诉他们,等过了这个阶段,那些字稳住了,发出令二人看起来舒适的白色光时,他们便可以开始学内功了。铁红焰此前也通过写字将这事转告给武寻胜了,所以他们全都并不觉得奇怪。 铁红焰和武寻胜等了一会儿,见那些字发出了令他们看着舒适的白色光后,他们便开始学内功了。 在作法的过程中,厉凭闰突然间想起了以前那蜡烛倒下的事情,想到了厉庚弥,他担心出现问题,此刻尽力控制自己。在他想到蜡烛倒下事情的一刻,铁红焰和武寻胜看到的那些字全都抖了抖。 由于之前厉凭闰并没跟他们说过在字发出令他们看着舒适的白色光后还会出现字抖的现象,所以铁红焰和武寻胜心中都着实一惊。 两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厉凭闰。 厉凭闰明显地感觉到了二人的目光投来,他惊讶之余便没敢再想其他的。 这样一来,他精神倒是集中了起来。 后来铁红焰和武寻胜看到的字全都是很稳的,一点都没抖。 过了一会儿,厉凭闰开始念咒语,那些字渐渐消失。 停止念咒语后,他通过法术来了解心法有没有融入铁红焰和武寻胜各自的世界。 发觉那些心法已经融入了二人各自的世界后,厉凭闰再次开始念咒语,那些字又发出了白色光。 厉凭闰将双手十指在头顶交叉,打开,然后向两侧伸平,当他伸到自己能伸的最大程度时,那本《引牵功》便翻了页,紧接着,出现在铁红焰和武寻胜面前的内容便是下一页的了。 厉凭闰将双手放到了双膝之上。 在这个阶段中,他使用法术的时间越长,法术带给他的那种影响就越强,他也就越不容易走神去想跟他妹妹有关的事了。 厉凭闰精神一直很集中,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看到的字都非常稳。 过了一阵子,厉凭闰再次开始念咒语,那些字渐渐消失了。 他又停止了念咒语,再次通过法术来了解心法有没有融入铁红焰和武寻胜各自的世界。 他发现那些心法又已经融入二人各自的世界了。 厉凭闰再次念起了咒语,那些字又发出了白色光。 厉凭闰再次将双手十指在头顶交叉,打开,然后向两侧伸平,当他伸到自己能伸的最大程度时,那本《引牵功》再次翻了页,出现在铁红焰和武寻胜面前的内容便是下一页的了。 (两千九百二十四)横飞 厉凭闰再次将双手放到双膝之上。 就这样,厉凭闰一次又一次地用这种方法给《引牵功》“翻页”,每次“翻页”之前都确认那些内容已融入了铁红焰和武寻胜各自的世界之中。 在第一阶的心法内容全都在铁红焰和武寻胜二人的眼前出现过,厉凭闰又通过法术了解到那些心法全都已经融入二人各自的世界后,他便将放在双膝之上的双手举了起来,他本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转向桌子,再次用双手拿起了那两根金属条,同时用两根金属条指向了那本书。 这时那本书合了起来,然后便平躺在了桌子上,封底与桌面接触。 厉凭闰将那本书翻了过来,让封底朝上,封面与桌面接触,又把那两根金属条放回了那本书上,让那两根细棒朝正上方竖着。 他念了起了咒语。 此前粗棒的一端触到粗香顶端将粗香点燃后,那粗棒一直横着悬在那根粗香附近的半空中。 在厉凭闰念起咒语之后,只见悬在香炉上的那根粗棒与香炉之间连接着的细线突然就自己解开,落在桌上了。 接着那根粗棒在香炉上方平着转了几圈,那根粗香自己就灭了。 厉凭闰停止念咒语,用双手的食指同时指向了那根粗棒,然后往两根金属条所在的方向做了一个拉的动作。 这时那粗棒便横着飞向了那两根金属条上方,粗棒的两端分别落在了金属条上竖着的两根细棒顶端,仿佛跟它们粘在了一起一样。 厉凭闰迅速用双手食指将那根粗棒架起来,向上一抬,那两根细棒便跟着粗棒向上移动,下面的两根金属条也跟着向上移动了。 接着厉凭闰将那由粗棒、细棒和金属条组成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书旁边,那本《引牵功》便又变成了书脊贴着桌面,但书页完全并拢的了。 厉凭闰用双手手掌对着那由粗棒、细棒和金属条组成的东西发功,之后把左右两手分别朝左右两边移动,掌心渐渐不再对着那套东西,接着,他左右手的手指都分别指向了自己身体左右两侧。 他又将双臂向上抬起,在头上合拢,然后打开,接着双掌猛地相击,就在击掌声响起的那一刻,那粗棒、细棒和金属条组成的东西便散了,先是两根金属条落在了桌子上,接着粗棒落在了桌子上,最后,细棒也落在了桌子上。 这时厉凭闰将粗棒和两根细棒收进了袋子,把两根金属条立着放在了桌子上,分别用两手食指点了一下两根金属条的上端后,向上移双手。 那两根金属条就像被厉凭闰吸在了双手食指上一般,跟着双手向上移动。 接着,他依次走向了铁红焰和武寻胜,将那两根金属条先后交给了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 之前他曾经告诉铁红焰拿到金属条后她该怎么做,铁红焰也已经把要做的事转告给了武寻胜,两人都完全记得。 铁红焰将金属条捧在左手手掌中,然后用右手盖在上面,这样,她两只手就将金属条夹在中间了。 (两千九百二十五)艰巨 武寻胜也是像铁红焰那么做的。 在两人全都做好用双手夹住金属条的动作后,厉凭闰再次坐了下来,开始念咒语。 厉凭闰的咒语一起,铁红焰和武寻胜就全都感觉到了双掌发热,接着,他们便都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金属条,并将金属条举到了各自面前距自己眼睛一尺远的左右位置,将金属条横在了自己眼前。 厉凭闰用双手掌心分别对着两人眼前的金属条发功,很快,那两根金属条全都发出了橙色的柔和的光。 厉凭闰改念另一种咒语,用双手做出了往回拉的动作,那两根发着橙色柔和的光的金属条就分别从铁红焰和武寻胜和手中慢慢脱了出来,缓缓移向了厉凭闰的双手。 厉凭闰一手抓住了从铁红焰手中移来的金属条,另一手抓住了从武寻胜手中移来的金属条后,停止念咒语,那两跟金属条便不再发光了,全都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厉凭闰站了起来,用了个手势,示意铁红焰和武寻胜可以离开他们各自所在的橙色圆圈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之前听厉凭闰说过到这步时需要这样做,便都很快就走了出来。 厉凭闰自己也走出了之前他所在的那个橙色圆圈,接着用金属条分别指向了离铁红焰最近的橙色圆圈和离武寻胜最近的橙色圆圈,再次念起了咒语。 那两个橙色圆圈便消失了。 接着,厉凭闰用两根金属条同时指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橙色圆圈,那个橙色圆圈也消失了。 厉凭闰停止念咒语,作法结束。 尽管这一阶段作法结束了,但厉凭闰还有个“艰巨”的任务要做完,才算把整个过程完成。 那“艰巨”的任务其实就是把那根蜡烛熄灭。 这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件极其容易的事,但对厉凭闰来说则不然,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对于厉凭闰来说像是要跋山涉水一般。 这时他眼前浮现着厉庚弥的样子,想着当年厉庚弥曾经弄倒那根蜡烛的情景,他根本不想看到桌子上那根蜡烛,担心看到后接下来对着铁红焰和武寻胜作出的反应都会显得异常。 他低头看着桌子,故意不往蜡烛那里看,想着在不看蜡烛的情况下就将它熄灭。 他知道熄灭之后又要面对铁红焰和武寻胜了,根本不能显得自己太不正常,于是再次用之前的说辞“迷惑”自己——先做这些事,以后再去做那些与这些事相反的事,看看能不能抵掉一些。 尽管依然不是发自内心觉得一定能抵掉,可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的确舒服了不少。 他本来并没想过使用法术弄灭蜡烛,但是为了防止舒服的感觉立刻消失,他便决定用法术弄灭蜡烛,这样他就不用看蜡烛了。 他就这样在没看着蜡烛的情况下把蜡烛弄灭了,然后立即转过了身,问铁红焰感觉如何。 铁红焰说出后,厉凭闰认为她描述的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两千九百二十六)内外 由于厉凭闰之前告诉铁红焰到这一步需要跟他说出感觉这件事后,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了武寻胜,所以武寻胜这时问:“厉方士,现在我是不是应该说自己的感觉了?” 厉凭闰点了点头。 武寻胜便将感觉说了出来。 由于武寻胜本来就不是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他说出这样的感觉跟厉凭闰想象中的倒是没什么区别。 厉凭闰让铁红焰把外功与内功结合起来,练一下之前学的。 铁红焰便练了起来,然而她却觉得甚为困难。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啊?”铁红焰问厉凭闰。 厉凭闰说:“其实……我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比我想象的进展要慢。没关系,少族长,如果有空的话,你可以多练一练,尤其可以到室外试一试,有的人在室内练引牵功的时候进展就是有些慢,但在室外练时进展会快得多。因为我作法必须在室内进行,在室外无法达到效果,所以族长就让我到习功房来做这件事了。我在习功房作法后,少族长到时候可以选择去室外练的。等把第一阶练成后,我们还到此处来,少族长就可以学第二阶的了。” 铁红焰自己觉得进展实在太慢了,但听厉凭闰这么说,感觉好了点,道:“好,到时候我去室外多练练。” 厉凭闰这时看向了武寻胜,希望武寻胜也像铁红焰那样在他面前练个试试。 由于武寻胜之前从铁红焰那里得知了到这一步就是需要把外功和内功结合起来试着练,所以一下子就明白厉凭闰的意思了。 武寻胜对厉凭闰说:“厉方士,我现在就要将外功与内功结合起来练着试试?” 厉凭闰对他点头。 武寻胜便将外功与内功结合起来练了。 在这个过程中武寻胜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切都很顺畅,但是由于他自己本身就不是幻缨枪法突破第十级的人,他体力又有限,所以他练的进展本身不快也正常。 厉凭闰也觉得他的情况正常,想:少族英体力比较差,又不是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者,像少族英这样的情况,他此时能练成这样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厉凭闰看了一下铁红焰,又看了一下武寻胜,又想: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少族长的进展比我想象的要慢,她身体显然已经完全恢复了啊,要是没完全恢复,学这个会出大事,一学就有可能丢命啊!她也没出什么事,她就是可以学啊。可是……到底怎么回事啊……不管怎样,反正我当时是在两人面前同时作法的,少族英这边没问题,就足以证明我作法没问题了。幸好有少族英跟少族长一起学,不然的话,到时候族长问起来,都说不清楚是不是我作法出了问题了。本来我都打算收手了,来做这件事本就是为了使自己有条活路,这要是让族长认为我作法出了问题,那我反倒是走到死路上去了,那可就真是太…… 厉凭闰正想着,便听铁红焰问道:“厉方士,寻胜练功的情况正常吗?” (两千九百二十七)开头 厉凭闰道:“正常。” 铁红焰觉得事情有点怪,问道:“他的进展与你想象中的一致?” “可以这么说。”厉凭闰回答,“你刚才应该能感觉到他的进展如何吧?” 由于厉凭闰是同时给二人作法的,他知道在学那功夫的过程中他们二人是可以互相感觉到对方进展如何的,所以他这样问。 “能感到,但我不知道我感到的和实际情况是否一致。”铁红焰说。 “肯定是一致的。”厉凭闰道。 铁红焰问:“如果他到室外去练,会不会进展也能更快一些呢?” 厉凭闰愣了一下,然后赶忙说道:“也许吧,可以试试。” 铁红焰又问了问厉凭闰其他情况,说了些话,他们便准备出习功房。 厉凭闰一方面认为自己之前那么做后收手更难了,另一方面又庆幸过程中总算没出现什么大事就完成了任务。 就在这个时候,铁万刀进来了,着实吓了厉凭闰一跳。 铁万刀问了二人学的情况,厉凭闰便跟铁万刀大致说了。 铁万刀问:“她今天都不能练成第一阶吗?” 厉凭闰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铁万刀,又不敢说铁红焰什么。 铁万刀直接问铁红焰学那功夫的情况,铁红焰看得出厉凭闰的尴尬,立即告诉了铁万刀自己感觉到了进展太慢的事。 “怎么回事!”铁万刀道,“你不是身体完全恢复了吗?” “是啊。”铁红焰回答。 “没什么不舒服的?”铁万刀又问。 “没有。”铁红焰回答。 “那怎么会这样?”铁万刀不满地看着厉凭闰道。 厉凭闰说:“也许……也许少族长正好是那种适合在室外练这种功夫的人。有的人就是这样,在室外练会比在室内练进展快得多。但是我作法只能在室内进行啊,就先只能在室内这么做了。” 铁万刀说道:“你确定少族长在室外练一定比在室内进展快吗?” “这个……”厉凭闰又有些尴尬道。 他看了一眼铁红焰,不敢随便把话说出来。 铁万刀道:“什么这个那个的,问你确定不确定,你就直说!” 厉凭闰把目光从铁红焰身上移开,说:“不确定。” “如果她在室外练功并没比在室内练功进展快,那会是什么原因?”铁万刀问。 厉凭闰不知道,但是他并不敢直说,而是说道:“族长,我希望少族长正是在室外练功比在室内练进展快的那种人。” 铁万刀横了他一眼,问:“我问的是如果没比在室内练进展快,会是什么原因,你听清楚再回答。你不正面回答,是不是不知道啊?” 厉凭闰说道:“是不知道。” “那你作法给她测测。”铁万刀说。 厉凭闰道:“族长,我不能通过作法特意给少族长测这种事啊……” 铁万刀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道:“怎么不能?” “这段时间我还要通过作法使她练成引牵功,今天我已经作法使少族长学了第一阶的功夫,都开了这个头了……”厉凭闰说。 (两千九百二十八)地步 “开头怎么了?”铁万刀打断他的话道。 “开头了,情况就不一样了,就进入很特殊的阶段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阶段,我这个作法者便不能在这段时间里特意给她作法测此事了。”厉凭闰道。 “要是测了呢,又能如何?”铁万刀道。 “测了的话,既会影响我下一步作法,也会影响她下一步学引牵功。”厉凭闰说。 “真是麻烦!到了这个阶段,你只是不能特意通过作法来给她测进展慢的原因吗?你测别的情况没问题?”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在她练成引牵功之前,我可以通过法术来了解她学引牵功进展的快慢,然而要是发现她进展慢后,我却肯定不能特意作法来测原因。” “如果她到室外进展也并没比在室内快,那我找别的方士给她测原因行不行?”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不可啊!少族长在学这功夫的过程中完全不能有人对她施法来给她测她进展慢的原因。因为测原因这类法术比较特殊,肯定会影响她后来学引牵功的情况,而且造成的肯定是负面影响。” 铁万刀道:“你这意思就是说,就算少族长在室外进展也不会很快的话,我也不能找人给她作法找原因了?” 厉凭闰微微低头,轻声说道:“是的。”他稍微抬头看了铁万刀一眼,见他表情阴冷,又赶紧说道:“也许少族长在室外练的进展真的比在室内快很多呢,那……就根本不用给她作法了。” 铁万刀问厉凭闰:“少族长进展慢,真的不是你作法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啊。”厉凭闰道,“我作法一直很正常……” 铁万刀打断厉凭闰的话,问:“怎么证明你作法没问题?” “少族英学引牵功的进展很正常。”厉凭闰道,“我是同时给少族长和少族英两人作法的。在我给二人同时作法时,少族长和少族英之间也能互相感觉到对方练引牵功的进展。” 铁万刀想了一下,觉得厉凭闰说的还算有道理,便问铁红焰:“你当时能感觉少族英练的进展吗?” 铁红焰道:“能感觉到。” “你觉得他的进展快吗?”铁万刀问。 “挺快的。”铁红焰实话实说。 “跟你比起来呢?”铁万刀问。 “跟我差不多。”铁红焰说道。 铁万刀看向了厉凭闰,道:“少族英幻缨枪法根本就没突破十级啊,少族长可是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竟然差不多?!我刚才听你们说的话,只是觉得少族长练的进展有些慢而已,可是真没想到能慢成这个地步!怎么会跟没突破十级的人速度差不多?!” 厉凭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只是看了一眼铁万刀,又微微低了头。 铁万刀说道:“少族英练的进程你觉得正常吗?”他想:会不会是武寻胜的进展比正常情况快很多才导致显得少族长的进展慢了? “正常。”厉凭闰说。 (两千九百二十九)复杂 这两个字立即就打破了之前铁万刀的想法。 自己刚刚想到的就被厉凭闰这两个字否定了,铁万刀更是不高兴,然而厉凭闰的确是同时给铁红焰和武寻胜作法的,在铁万刀看来,武寻胜的进展正常也算是能说明厉凭闰作法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尽管有些烦,但他也不便因此事而责怪厉凭闰作法除问题了。 铁万刀看向了铁红焰,问她:“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觉得你进展慢是什么原因?” 铁红焰本来就因为进展慢而心里有些别扭,听铁万刀这么问,她又不知道原因,心情变得更不好,只是说道:“爹,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争取早日练成引牵功。” 铁万刀听铁红焰这么说,便也没继续说这件事,又跟厉凭闰说了些话,问了些问题,厉凭闰都认真回答了。 厉凭闰想着总算完成当日的任务了,同时又觉得自己做了根本不该做的事,内心依旧复杂。就在他觉得自己收手会很困难的时候,便听铁万刀说:“除了这件事外,你别忘了到时候还要去七星醉仞亭那里作法,凝法石还在那里呢。” 本来这些事厉凭闰都已经不想做了,他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复杂,然而看着铁万刀那严肃的样子,他根本就不敢说别的,只是道:“是,族长。” 铁万刀对铁红焰说:“你和少族英回傲乾殿用膳后,就到室外练引牵功吧,出来的时候多带些水,保证你们一直能在外面练功。” “是,爹。”铁红焰道。 说到这里,铁万刀突然想到铁红焰当日身体刚刚完全恢复,又知道武寻胜这个人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他最多只能再活一年时间且在这一年中随时都有可能离世之事,他便特意对铁红焰强调:“当然,你身体刚刚完全恢复,肯定不能一直在那里练,中途一定要停下来,休息休息,看看风景,如果一会儿风小了的话,你们放放纸鸢什么的都行,总之,不许一直练,不许影响身体,记住了吗?” “记住了。”铁红焰说道,“一会儿我跟寻胜带好那些东西,我会努力练,但也会注意休息的。” 听到铁万刀提到放纸鸢的事,她又想起了以前她跟武寻胜的对话。 那日,武寻胜说:“等你身体完全恢复的那天,可能我会高兴得去野地里放纸鸢。”她就写字告诉他,当日两人如果恰好都有空的话,她就跟他一起去野地里放纸鸢。武寻胜说:“好啊,那你就赶紧养好身体,到时候一起放纸鸢。” 除此之外,她还想到了当天之前她也跟武寻胜说到了放纸鸢的事,她本来就是想到野地里玩纸鸢的,没想到突然来了要练引牵功这么件事,此时听铁万刀主动跟她提纸鸢,她突然觉得当天的确可以在外面练引牵功中途休息的时候放纸鸢了,有点吃惊,然而此刻她因为练功进展太慢,心情受了些影响,都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还会不会有心情放纸鸢了。 (两千九百三十)周到 铁万刀对铁红焰说:“你出来时带写字的东西了吧?” “带来了。”铁红焰道。 “现在就当着我,写字,我把刚才跟你说的事告诉少族英。”铁万刀说。 “是。”铁红焰道。 说完她便写起了字。 在铁红焰写字的过程中,铁万刀又问了厉凭闰一些情况,厉凭闰心中不是滋味,但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就都跟铁万刀说了。 铁红焰写完后,刚要把写的拿给武寻胜看,铁万刀就说:“拿来,我看看你怎么写的。” 铁红焰便把写好字的纸交给了武寻胜。 铁万刀看了看,道:“还好没忘了写上我强调的休息的事,写得还挺全的。” 铁红焰知道当着铁万刀写字,铁万刀就有可能要求她先把纸拿过去给他过目,她很认真地把铁万刀之前交代的事全都写到了,一点都没落下。 听铁万刀这么说,铁红焰知道当着厉凭闰时铁万刀更希望自己有面子,便说道:“爹说的都是非常重要的,我必须把爹的意思都转达到的。” 铁万刀听了还算满意,道:“给他看吧。”他这才把那张纸交给了铁红焰,让她给武寻胜。 “是。”铁红焰道。 说着她便把那张纸交给了武寻胜。 武寻胜看到信上提到了“纸鸢”,心想:正好,之前我们还说好了在她身体完全恢复的那天一起放纸鸢呢。刚才我还想今天还能不能跟她一起玩纸鸢,我觉得……红焰今天很需要玩纸鸢。 武寻胜看后,立即谢过了铁万刀,感谢他为两人想得周到。他知道当着厉凭闰时如果自己的话能让铁万刀感到有面子,对他自己是有好处的。 铁万刀的确感到自己颇有面子,尽管听到那话时只是当着铁红焰和厉凭闰两个他很熟悉的人,他感觉依然挺好。 铁万刀又说了几句话,便让他们离开习功房。 厉凭闰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铁万刀则直接回了霸空殿。 【第二百八十七章】 铁红焰和武寻胜出了习功房后便用火折把之前写了字的纸烧掉,并把灰包起来,放入了袋子中,打算一会儿把它和袋子里其他包着灰的纸一起扔到放垃圾的地方。 武寻胜问她身体情况如何,她告诉他她感觉依然很好。 武寻胜主动跟铁红焰说些有趣的事,希望能让她开心,却始终没跟她提练功进展的事。 尽管之前在习功房内武寻胜并不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是早在厉凭闰作法的时候,武寻胜就感觉到了铁红焰的进展竟然跟自己差不多,他便觉得不对劲了。之前厉凭闰跟铁红焰说学引牵功相关的事后,铁红焰通过写字把厉凭闰说的转告给了他,所以他很清楚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的练功进展应该明显比他这个幻缨枪法没突破十级的快很多才对。他起初也曾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进展快得超常了,但是后来看了铁红焰、铁万刀、厉凭闰的脸色,他便猜到了铁红焰的练功进展比预期中慢了。 (两千九百三十一)带上 虽然出习功房之后,铁红焰根本没在武寻胜面前表现出不开心的样子,但他却能感觉到她其实心情并不好,于是希望通过跟她说有趣的事使她心情好些。 在武寻胜说那些使她开心的话时,铁红焰也的确笑了出来。但他却想:她是真的开心起来了吗?还是只是因为我说了有趣的东西,她觉得这个时候笑出来显得正常,便配合我笑了出来? 尽管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通过讲有趣的事能而使铁红焰开心起来,但还是又说了些。 铁红焰依然会笑。 武寻胜观察她的表情时被她注意到了。 铁红焰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武寻胜:“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武寻胜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摇了摇头道:“没……没事。” 铁红焰也没继续问。 接下来,为了不让铁红焰觉得自己刻意说使她开心的话而起疑,他便没继续说。 铁红焰脑海里总想着之前练引牵功哪里不对这种事,所以也没想起来说别的,就那么思考着。 两人一路上后来没再怎么说话,却也都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 他们用膳后,休息了一会儿,便在内居中准备出去练功需要带的东西。 即使是在他们休息的那段时间里,两人也几乎没怎么说话,铁红焰依然在想练功进度慢的事,想着到底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 武寻胜有时候会看看她,发现她虽然表情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但依然能感觉到她心里装着事情且心情依然不大好,但他又觉得不大适合主动问她。 在准备出去练功要带的东西时,武寻胜自然想到了铁红焰会选择去野地练功,便直接问:“红焰,我们一会儿是去野地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对他笑了一下,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想的练功之处也是野地。” 武寻胜看她笑了,认为她的感觉也许比之前稍微好些,但也不知她心里到底有没有真的变得舒服些。 他觉得今日她实在需要玩纸鸢,于是特意问道:“红焰,做纸鸢用的东西我们带上吧?”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两人带好准备好的东西后便一起出了内居,前往野地。 经过小时候两人曾坐下来休息过的地方时,武寻胜立即想起了那次铁红焰因私下习武过度而生病他背她回傲乾殿时的事。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路上,她担心他太累,途中两次让他放下她休息,此处正是她当年第二次让他放下她两人坐着休息之处。 接着,他又想到了铁红焰在战场上受伤恢复得差不多后,他扶着她从此处经过那时候的事。 那次他扶着她走到这里时,她突然停了下来,他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说她只是突然间想停一下脚步,看看这里。 他还笑着模仿铁红焰小时候的语气说:“你不放我下来,我以后不跟你玩了。” 当时她说:“你记这么清楚?” 接着,他问她要不要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次体验一下小时候的感觉。 (两千九百三十二)十一 她说:“不用了,我们往前走吧……往前走……” 他“嗯”了一声,说道:“往前走吧!其实……我们都只能往前走。” 他说小时候的感觉本来就无法再次体验了,又说他都奇怪自己刚才怎么说出‘再次体验一下小时候的感觉’这样的话,接着他还说人有的时候说某些话确实会不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 那次他说了这些后,又怕她误会他以为他意在强调她变了,又补充:“我的意思是,人会长大,长大以后,感觉会和小时候不一样,就算重温小时候的情景,也无法再次体验到和当时一模一样的那种感觉了。” 当时铁红焰说了“是的”两个字后,他又说了:“很多年前,在这里,你让我停下脚步把你放下,和你坐在路边;很多年后,还是在这里,你先停了脚步,然后告诉我‘往前走吧’。” 接下来铁红焰就只是“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他也没再说话,后来他们两人就那样沉默着前行。 距离那次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很久了,此刻走在铁红焰身边的武寻胜暗暗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了,两人走过了当年坐过的地方,由上次的对话引出的思绪并没从他脑海中立即消失。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为什么我要那么晚才能正常使用侦隐术,为什么我不能早点确定她是个怎样的人?在不确定她是个怎样的人之前,就算我已经感觉她可能并不是平时大家看到的那样的人,我也不能根据我那不一定准确的感觉行动。如果我早些知道那些,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很早以前就走得很近了?然而世事弄人,到我后来终于可以正常使用侦隐术,终于能真正确定她是个怎样的人那天,我却得知如果没有奇迹发生自己最长只能再活一年时间而且这一年中随时都有可能离世了。我一次次总是想起“一年”这个期限,也算是想着那最长的时间了,其实后来,我根本不曾忘记,那次为了让她能够成为有涤魄气之人我又减少了一个月寿命。所以对我来说,早就不存在一年的寿命了……我一直都不愿意让自己想起后来又减少了一个月寿命的事,但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以前那么久的岁月里,我们之间都不曾像后面这段日子这样……我真的希望奇迹发生,我想活下去,我是她的陪练,是她的陪战,是她的同路人,我要跟她一直走下去,辅助她实现那个理想!从那日算起一年不够,十一个月的时间更不够!怎样才能预知以后的事,我想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就算真的没有奇迹发生,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还有多久的寿命,这样我也更好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啊。不然我虽然还是能继续为她做事,但是有时候真不知道怎样安排更好,我担心有的事我才做一半自己就离世了,反而给她带来不大好的影响。如果我能提前知道,我做事真的能痛快很多啊! (两千九百三十三)停下 武寻胜想着想着,看到周围的风景变了,知道自己已远离了之前他们小时候她第二次让他放下她后两人坐着休息之处,便想:红焰是不是心情依旧不好?不知道今日跟我一起走的这一路上,她会不会因为看到小时候就经过的地方而想到些什么,会不会像以前那样突然想停下来看一看,不知道如果她看一看那些东西会不会使她的注意力转移呢? 武寻胜看得出铁红焰在路上似乎依然在思考着什么,便也没怎么打扰她。 在见她偶然看看周围的风景时,武寻胜偶尔跟她说话,她也依然如平时一样要么点头,要么摇头,淡然也会微笑。 如果在她旁边的是别人,估计那人极有可能会认为她心中完全没什么事,心情也挺好,而武寻胜则不同,他似乎能感到她内心的感受,觉得她心情并不好,尽管他无法确定,但那种感受就是一直都在。 他之前已从她那里得知有些人在室内练引牵功进展缓慢,但是到室外练引牵功就会快很多,此时便想:希望她一会儿在野地里练引牵功时可以进展快很多,这样她心情应该就会好起来吧。 在前往野地的路上,武寻胜又看见了一些从小到大每次经过时都能看到的东西。 就在二人走到一处时,铁红焰的注意力仿佛突然被转移了一样,她停了下来。 武寻胜也停下了脚步,担心她是因为突然感到身体不适而停下的,问:“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铁红焰微笑着对武寻胜比划着,意在告诉他自己感觉依然很好。 武寻胜想确认,道:“还是很好?” 铁红焰连连点头,然后看向了一块石头。 武寻胜注意到了那块石头,那是小时候铁红焰因习武过度而生病,武寻胜背着她走时,她第一次让他放下她后他们坐的那块石头。 他想:她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小时候的事而停下来的?刚才我还想着她会不会因为看到小时候就经过的地方而想到些什么,会不会像以前那样突然想停下来看一看,她就真的这样做了吗? 他笑着对铁红焰说道:“你停下来是在看这块石头啊?” 铁红焰点了点头。 “想起以前了?”武寻胜问。 铁红焰再次点头。 “小时候,那次你因习武过度而生病,我背着你时你担心我累,不止一次让我把你放下来,你第一次让我把你放下来后,我们就坐在这块石头上了。”武寻胜说道。 铁红焰微笑着看着他,再次点头。 武寻胜觉得如果能就这样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开,使她的心情好起来,哪怕只是让她心情好上一段时间,也不错。 他想到了上次他扶着她经过此处时,他曾经主动指着这石头说那就是当年她第一次让他放下她后他们坐的那块石头。还想到了之后他们的对话,然而那时他还不能正常使用侦隐术,尚不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两人的关系自然与这个时候大不相同。 (两千九百三十四)光彩 武寻胜记得那次两人说了一番话后自己心情变得很沉,他记得那次问铁红焰要不要在这石头上坐一会儿后,铁红焰摇了摇头,说:“往前走吧……” 如今过了很久,二人再次经过此处,再次停了下来,他虽然想到了上次两人经过时停了下来的事,却非常清楚这个时候显然是不能提那次的,否则应该无法让她心情好起来。 他便立即说起了小时候他们玩纸鸢的事。 铁红焰微笑着听后,便示意他一起继续前行。 “你是不是听我说完玩纸鸢的事,就迫不及待地赶往野地里了?”武寻胜问。 铁红焰还是淡淡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武寻胜再次感觉到了她心情实在不好,尽管她表情看起来着实正常。 两人继续走着,后来武寻胜觉得自己如果再故意说些什么促使她心情好的话便显得太刻意了,就没继续说下去。 其实之前看到那块石头后,铁红焰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那里,她心情不但没有变好,还因想起一些事而变得更难受了。 她想起了小时候,又想到了后来,想到了从举行盟联礼那天算起如果没有发生奇迹武寻胜最长只能再活一年且这一年里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的事。 她虽然依然觉得奇迹会发生,但仍感叹太多的时光都已过去。 就在她停下脚步后,武寻胜说的第一句话是关心她感觉身体怎样的话,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她更感觉难受——一个会这样发自内心关心她的人,如今却不知道到底还能活多久。 而当武寻胜笑着问她话时,她看着他那样的笑脸,感受着此刻他生命绽放的光彩,想着生命的长短,她心中便更加伤怀。 后来武寻胜跟她说起了小时候两人一起玩纸鸢的事,她虽然面带微笑,可心中感慨万千。想着这样一个与她一起经过了那么多时光的人,此时此刻,走在这条曾经多次并肩走过的路上,跟她谈着曾经两人的共同经历,聊着尚未成年时的旧事,她想到了时间终是无法停住的,那么多年前的“从前”一转眼就变成了“现在”,“现在”或许也会一转眼就变成“过往”了。她想着几年以后,如果自己还能再次走上这条路,那他是否还会在自己身边,是否还会绽放这样的笑脸,是否还会跟她一起说着两人共同经历的过往…… 这令她心中涌动起了太多感慨,尽管这段时间没想练功进展慢的事,但她感到更压抑了。 两人一起继续前行时,她望了望天空,无云,忽然心中一片空。 片刻过后,她便低下了头看了看正在走着的路,再次想起了自己练引牵功的事。 走的过程中,武寻胜时不时用余光看看她,注意到了她看向天空后又看向了二人正一起走的路,想:她在想什么?她此刻心情如何?望着天空时,她的心情会好一点吗?看着路时呢?希望一会儿在室外练功她进展会快些吧。 (两千九百三十五)添色 后来武寻胜也没怎么主动跟她话,只是静静地走着,时不时用余光看看她,既关心她会不会突然感到身体不适,又关心她到底心情如何。 从当日得知铁红焰身体已完全恢复开始,一直到此刻,她身体都没再出现什么明显不适,哪怕是学武功后,这令武寻胜感到欣慰。他觉得她看上去是没什么事了,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练引牵功的进展那么慢,担心跟她身体情况有关,又暗暗希望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样。他极其希望一会儿到了野地中,她练后进展会变快很多,那样的话他便不仅不再需要担心他练功的进展问题,也不再需要担心她的身体到底是不是仍有什么问题了。 两人走着走着便到了野地附近。 尚未踏入时,原本微微低头的铁红焰突然一抬头,心便被那片野地如仙境一般的景色打动了。 这野地就是如此,仿佛总是能使心情不大好的人因受到触动而产生些情绪变化,就算是有点发暗的心情也会因看了它而仿佛添了些色彩。 两人小时候,武寻胜第一次带铁红焰来这片野地时,当时正处在失常状态的她抬起头看到野地里的景色时顿感眼前一片开阔,内心一震,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很多年过去了,这野地对于二人来说早已不新鲜,此次铁红焰抬头看到的虽然是熟悉了的情景,但那仙境般的美妙却依然能打动她。 用余光注意着她的武寻胜发现她看到野地时神情有了变化,便说:“这里的风景总是很好。” 说完,他看向了铁红焰,观察她的表情。 铁红焰点了点头,示意他共同向前走进入野地。 两人进入野地范围后,与远处铁万刀派去守卫幻缨树和炽玫的人们挥了挥手互相打了招呼,便向野地中间走去了。 武寻胜很希望尽快看到铁红焰在此处练引牵功,或者说是很希望尽快看到她在室外练引牵功进展飞快,然而他心中又很担忧,怕她真练后发现依然很慢。 正想着,铁红焰就迫不及待地要练了。 武寻胜说:“我们同时练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 两人把带来的东西堆在了一旁,便练了以来。 完整练了一遍后,武寻胜感觉自己的进展并没比在室内练时快,很想知道铁红焰的情况如何。 此时没有厉凭闰作法,二人都不能感觉到彼此练功的进展怎样,他无法知道她的情况,然而他不想直接跟她提练功进展的事,防止增加她的压力。他觉得就算她在野地练时真比在室内练时快了,他也最好不要立即直接问,不然提起之前她进展缓慢的事也不大好。 武寻胜只是问她:“怎么样,你累吗?” 铁红焰并没回答,而是指了武寻胜一下,意在问他累不累。 武寻胜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由于之前并没想到她不立即回答还会反过来问他,于是想确认一下,便问道:“你问我累不累?” (两千九百三十六)飘忽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想:她并没直接回答我,会不会真是因为自己感到累了?尽管我体力差,但我并没感觉特别累,只是觉得练完一遍后稍微有点疲惫而已,不知她怎样。幸好我也的确觉得有点疲惫,不然的话,如果她已经感觉累了,但我却告诉她我一点都不累,她会不会因为觉得她问题严重而心情更差?她幻缨枪法早已突破十级,练起来比我轻松很多才对,她如果已觉得累,那不正常吧! 武寻胜回答:“确实有点疲惫。” 他这样说,本来是希望她不要因觉得她问题严重而心情变得更差的,谁知这话一出,铁红焰便担心起了他。 铁红焰又指了一下武寻胜,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还是不要继续练了,接着又做了些动作,表示希望他休息。 武寻胜说:“你让我不要继续练,要休息?” 铁红焰一脸关心,连连点头。 武寻胜看得出她目光中露出的担忧之色,说道:“为什么让我休息啊?难道你觉得练完一遍后有点疲惫不正常?” 铁红焰并没说是否正常,只是又摆了摆手,意在告诉他她倒是也没觉得不正常。 武寻胜感觉到了她似乎已觉得有点累,于是道:“你练过后有没有像我那样,感觉有点疲惫?” 铁红焰先是目光一阵飘忽,然后看向了武寻胜,点了点头。 武寻胜觉得不对劲了,他觉得像铁红焰这种幻缨枪法早就突破十级的人完整地把第一阶练上一遍后正常情况下似乎并不应该感到疲惫。 他想探一探她练功的进展,但觉得还是不大适合直说,于是道:“既然你也这样,就说明我们这样很正常啊,其实……我觉得我并不需要立即休息,你……你觉得呢?” 铁红焰目光中仍闪着担心。 “你在担心什么啊?”武寻胜问。 铁红焰忽然意识到自己如此流露对他的担心其实容易引起他多想,她想:要是他根本不知道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最长只有一年的寿命而且在这一年中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的事,我表现出这样的担心岂不是容易露陷?尽管我不直说不会令人想到那种情况,但是他若是起疑了,他心中会不会感觉不大好?算了,我还是注意一下吧。可我真的希望他休息啊。 于是铁红焰走向了那堆东西,拿出了写字用具,走到了武寻胜旁边。 “你要写字来回答我?”武寻胜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想:她会说些什么呢?需要通过写字告诉我?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话,意在告诉他她也觉得他不一定需要立即休息,可她希望他等一会儿在一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她还表示,因为他之前练了一遍引牵功的第一阶,活动量大,如果立即就坐下来可能对身体不大好,那么他走一走,站一段时间,平静下来再坐下来休息更好。 她把写好的字交给了武寻胜,在他看她写的话时,她望着他的眼睛。 (两千九百三十七)三遍 他看后想:她是不是因为感觉到累而觉得不对劲,便不想让我与她同时练?是不是我与她同时练,有了对照,她便更容易感觉出自己情况不大对劲?不管是不是这样,我都先休息吧,刚才她说这是她希望的,大概自有她的原因吧,我先在旁边休息一会儿,希望这样可以使她心情好些吧。 “好。”武寻胜道,“既然你希望我休息一会儿,我就先休息。” 这时依然望着他双眼的铁红焰浅笑着点了一下头。 “那张纸我先烧了?”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看她那样子,感到她虽然好像因为他答应她而放心了不少,但她依然没有真正开心起来。他想了解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便问:“你是要继续练引牵功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休息。” 铁红焰再次点了一下头。 接下来铁红焰便练起了引牵功。 武寻胜走了几步,站了一会儿便坐了下来。 完整练过一遍后,她并没休息,又练了第二遍。 武寻胜想跟她说希望她休息一下,然而还没说出口,她就已经开始练第三遍了。 他知道在她练的过程中打扰她并不好,便等她第三遍练完时立即跟她说希望她休息一会儿这样的话。当然,他更希望她练完第三遍后不等他说话就主动停下来。 在铁红焰练完第三遍后,武寻胜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红焰……”武寻胜道。 铁红焰听到他叫她,这才停了下来,看向了他。 “我希望你也休息一会儿。”武寻胜说道。 铁红焰本来还想继续练,想起之前她说希望他休息一会儿后他就答应了,她便点了一下头。 她并没立即坐下来,只是慢慢地在那里走来走去。 武寻胜知道之前她做了剧烈活动,如果立即坐下来便对身体不利,这时他便想起之前铁红焰通过写字跟她说的话,觉得她表示让他平静下来再坐下来休息更好也着实为他考虑得周到。 同样,他此时也是考虑到这点,便也不会立即对她说希望她坐下来了。 “刚才你写字的那张纸我已经烧了,灰都包好,放进袋子里了。”武寻胜说。 他知道说了这话她便会看向他,他也好借此机会观察她的神情。 铁红焰的确看向了武寻胜,点了点头。 她的神情虽然显得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可武寻胜仍然感到她的心情没变得好起来。 武寻胜想:是不是她的练功进展依然没快起来?希望不是这样啊!否则真不知道她身体情况到底如何了。 铁红焰感觉平静些后,便在原地站着,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红焰,你……过来坐一会儿好不好?”武寻胜说道。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便坐在了武寻胜旁边,望着远处。 “你刚才练那三遍的时候,觉得疲惫吗?”武寻胜问。 因为知道武寻胜练第一遍后就觉得有点疲惫了,铁红焰认为承认自己疲惫也没什么,便也没多想,直接点了点头。 (两千九百三十八)六遍 武寻胜说道:“那……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啊?” 铁红焰看向武寻胜摇了摇头,她看得出他很担心自己。 武寻胜道:“你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 她拿出纸写了些字,意在告诉他,东大夫都说了她身体已完全恢复,他就不必担心了。 武寻胜说道:“我知道东大夫医术非同凡响。只是,很多事都有个过程啊,你不是刚完全恢复吗……让我突然就变得一点都不担心你,并不容易啊。”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意在告诉武寻胜她能理解他这种心情,但是她真的没事。 武寻胜看过后,说:“我当然希望你没事。” 给他看过后,她就立即用火折将写过字的纸烧了,并将灰包了起来,装进了袋子里。 武寻胜看她如此着急就把纸烧了,感觉有点出乎意料。 铁红焰本来就有些迫不及待继续练引牵功,听武寻胜说希望她没事,她就像为了让他彻底放心一样,站了起来,立即练起了第四遍。 武寻胜想:她怎么才休息这么一会儿就这样急着继续练?是不是她真的感到自己练引牵功的进展太慢了?或者,她这样是想向我证明她此刻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不让我担心?或者两者都有? 铁红焰练完第四遍,刚要接着练第五遍,便听武寻胜说:“红焰……” 她看向了武寻胜。 “你刚才才休息那么一会儿就又练了起来,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你身体好得很啊?”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不置可否,只是微笑。 武寻胜说:“其实刚才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的。” 铁红焰依然微笑,接着又比划了一下,意在告诉武寻胜,她又要继续练了,接着她就再次练了起来。 武寻胜感觉不对劲,心想:她如此急着练,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觉得自己进展太慢了? 她又练了两遍,在第六遍练完时,武寻胜再次叫了她一声。 铁红焰又一次看向了武寻胜。 武寻胜说:“红焰,你记不记得,你之前通过写字告诉我,族长说你身体刚刚完全恢复,肯定不能一直练,中途一定要停下来,不许影响身体?”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笑道:“可是你都已经又连着练了两遍了啊。” 铁红焰微笑。 武寻胜道:“现在是不是需要休息了啊?” 铁红焰通过口形和动作告诉武寻胜她觉得尚不需要休息。 武寻胜说:“你不会是还想继续练下去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 “再练的话,会不会又要连着练啊?”武寻胜问。 铁红焰又微笑。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你说是不是?”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的微笑渐渐从脸上消失了,她微微低头,缓缓地摇了摇头。 武寻胜站了起来,走近她,问道:“红焰,为什么一定要那么着急呢?可以告诉我吗?” 铁红焰抬头看向了武寻胜,发现他双目中全是关心。 (两千九百三十九)受累 她点了点头,指了一下放写字用的东西之处。 “你写给我?”武寻胜问。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接着便过去拿起了写字用的东西,写了些字。 她把那些字给武寻胜看后,他显得很平静地说道:“这样啊,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不顾自己的身体连续练,毕竟你的身体刚刚完全恢复。万一因为急于练成而出现什么问题,以后该怎么办?” 铁红焰见武寻胜很是担心她,点了点头,接着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他,这一点他不用担心,尽管她之前连着练了引牵功的,但她当时也是有分寸的,她肯定不会让自己身体再次受到伤害。 接着她便把写了字的纸递给了武寻胜。 武寻胜看她这样说,才放下心来,但还是说:“你刚才连续练后,没又觉得身体不适吧?” 铁红焰再次通过写字告诉他,一点都没有,她说如果她感觉会不舒服的话,她肯定不会继续练。 武寻胜看后说道:“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因为这件事心情受了些影响。” 铁红焰点了点头,然后在纸上写了字,告诉他她很担心自己因为进展缓慢而来不及阻止铁仓廷中的危险,但她也会尽量让自己不受那种影响,努力练引牵功。 武寻胜说道:“我陪你一起练。”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其实她不希望他因为陪她练而受累。 武寻胜微笑道:“怎么会是受累呢?从小我们就一起练武功啊,我们就是这样一起长大的。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该不会是不想要我这个陪练了吧?” 铁红焰看着他,感受到了他眼中闪烁着的真诚之光。 武寻胜想到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在世上活多久的事,心中一阵酸楚,紧接着便因冲动而说道:“红焰,小时候,族长把我从育孤堂选到铁仓廷来,就是为了让我当你陪练的,从那时起,后来数不清的日子里,我都是你的陪练。现在尽管我不再被称为陪练了,但只要你还需要,我就会心甘情愿做你的陪练,一直做下去……人生有多长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未来的人生里都是随时可以做你陪练的日子,那我会很满足。不管你是要练引牵功,还是要练其他什么功夫,我都愿意陪你练。” 言至此处,武寻胜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因冲动而说出“人生有多长我不知道”似乎太突兀了,他不想给她一种他好像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的感觉,接下来没多想便把自己说成了一直陪她到老那样:“如果你七十多岁的时候突然想练个什么武功,只要你开口,一句话,我就陪你一起练,那对我来说还真是件很有趣的事。如果那时候我们这两个老人还会到这野地里来,在阳光下一起练,休息的时候玩玩纸鸢,你我会不会同时在某个刹那突然都以为自己活在我们小时候第一次来这野地里玩纸鸢那日最开心的那段时光里啊?” (两千九百四十)暗影 听他说这话的时候,铁红焰的目光从他双目那里移开了,看向了远处的天空。 武寻胜继续说道:“你和我不是总会在差不多的时刻有差不多的想法吗?就好像心通着一样,这神奇的默契要是被我们带到七十多岁,会不会就真有可能出现那样的情况啊。想来也很有意思啊,几十年前我就是你的陪练,我们在这野地里玩纸鸢,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两个小孩变成了七十多岁的人,那时我还是你的陪练,我们还在这野地里玩纸鸢……” 他原本说得很带劲,仿佛真的看见了七十多岁的她和他在阳光下习武以及玩纸鸢的样子,然而言至此处,他忽然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又有些后悔了,因为他想到现在连自己能否活过那“十一个月”都不确定,便感到自己说那些话就跟在骗她一样,尽管他清楚他说的只是想象中的,他知道她也一定明白他只是在想象,但他认为自己在不确定能否做到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该跟她说出那种想象中的情景。他平时从她看他的眼神里看得出她对他的感情,想到此处他意识到自己说了这样话就仿佛给她画了一幅虚幻的画,如果那虚幻的画多年后并没变成一幅真实的画,那虚幻的画就有可能在多年后变成她心里的一片暗影。他当然不希望她的心里会因他留下什么暗影。 这时他想:我刚才在说些什么啊……为什么如此冲动?为什么在我意识到了自己如此冲动后,又冲动地说了些我不该说的话?真是欲盖弥彰啊! 他知道铁红焰的目光之前就已从他双目那里移开了,但不知道她会不会很快再看回来,于是也把目光从她双目那里移开了,也看向了远处的天空。 铁红焰之前之所以把目光从他双目那里移开,正是因为听他说那些话时想到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那么从举行盟联礼的那日算起他最长只能再活一年的时间而且这一年中随时都有可能离世的事。她听的时候感到自己如果不努力控制的话很快就会流泪,她把自己的目光从他双目那里移开看向远处的天空就是她控制自己过程中的表现。 在他目光从铁红焰那里移开,和她一样同时望着远处天空的那一刻,想着之前他说过的话,他甚至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但也控制住了,特意带着笑腔说道:“我刚才就是乱说而已,谁知道怎么扯了那么远啊,重要的是我想问你还要不要我这个陪练啊。” 一向擅长控制自己表情的铁红焰因为此刻已控制得很好了,保证自己就算看向他也不会突然流泪,便看向了他,对他点了点头。 武寻胜为了防止她看出自己已有想流泪的冲动,在意识到铁红焰刚刚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便保持笑容环顾四周,在用余光看到她已点头的后,笑着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那你就不要担心我会不会辛苦了啊。” (两千九百四十一)渐起 铁红焰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火折,低着头把写了字的纸烧了,又用另一张纸把纸灰包了起来,放进了袋子里。 武寻胜说:“我现在就陪你练吧。” 铁红焰点头后,两人便练了起来。 这次她只完整地练一遍就主动停下来休息了,因为她知道武寻胜在陪她练,她担心会累到他。 练完一遍后,之前两人那种情绪便消退了许多,此刻铁红焰尽管依旧没有开心起来,但已仅仅是因为想着练功进展的事了。 小风渐起,风的大小已经很适合玩纸鸢。 武寻胜本来还想跟她说休息一会儿再练下一遍,看她自己停下来了,他便放心了。尽管发现她表情上看起来平常得很,但依然感觉得出她心情并没完全好起来,笑道:“这次你倒是没连着练啊。” 铁红焰拿出了纸,写了些字,告诉他,她刚才说过自己有分寸的,肯定不会让自己身体再次受到伤害,言行一致。她并没告诉武寻胜其实她只练一遍就停下来是因为担心武寻胜会累。 武寻胜一边看着她写在纸上的话,一边想:她刚才连续练了三遍才休息都没事,怎么这次只是练了一遍就停下来了?到底仅仅是因为听了我的话她更注意保护的自己身体情况了,还是因为她现在只练了一遍就感觉不得不休息了?如果此刻她只练了一遍就觉得必须休息了,会不会是因为这时候她身体情况不如刚才啊? 武寻胜又担心起了她,问道:“你累不累?”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她感觉就跟之前差不多。 武寻胜这才放心了些,又问:“你这次没接着练,是不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更注意保护的自己身体情况了?” 铁红焰并没直接点头,只是微笑,然后又在纸上写了些字,意在告诉他,他说的话,她是会用心听的。 她只是写下了这种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他,她停下来是因为担心他累到。 接着她便顺手把写了字的纸烧掉,把灰包了起来放进了袋子里。 武寻胜看过她写的字后,微笑着看向了她,说道:“这样的风很适合放纸鸢啊,不知道能持续多久。我现在想玩纸鸢了,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虽然她表情还是看起来没什么不平常的,但是武寻胜依然感觉得出他心情并不好。他说他想玩纸鸢了,其实只是因为他觉得此刻她似乎需要进行一些能使心情好起来的活动。 铁红焰听他说他想玩,便立即点了点头。 两人便拿出了做纸鸢用的东西,同时各自做纸鸢,快速做成了两个纸鸢。 铁红焰想到了小时候两人第一次一起玩纸鸢的那天,两人站在野地中的小径上,准备送纸鸢上天。他让她拿着纸鸢,对她说:“一会儿我说‘让它飞’你就把纸鸢放开,好吗?”那日后来两人做好第二个纸鸢后,她拿着后做的纸鸢对他说:“你拿着,我说‘让它飞’你就放开。” (两千九百四十二)时光 铁红焰想:小时候,他说这三个字,我听到便会放开纸鸢,我说这三个字,他听到也会放开纸鸢,而如今,如果我再次说这三个字,他听不到了…… 想着他是为了拿回给自己止痛用的雪寒草才失聪的,她内心又是一阵难过,立即在纸上写了写字,又把纸拿给他看。 她写的大意是,她想先自己放起她做的那个纸鸢,完全自己放,等她把那个纸鸢放到天上后,她再拿着他做好的那个纸鸢,由他牵着纸鸢的线跑,他说“让它飞”后,她便放开他做的那个纸鸢。 铁红焰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武寻胜到时候想到他失聪后无法听到她说“让它飞”而心里不舒服。 武寻胜看过她写的字后,并没想太多,立即说道:“好啊,既然你想完全自己放一个纸鸢,那你就放,我先看着。等你将你做的纸鸢放到天上后,你再拿着我的纸鸢,我牵着线跑。” 铁红焰感觉他应该没察觉出她说自己放的用意,暗暗觉得这样挺好,于是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接着她便拿起了自己做好的那个纸鸢,自己牵着线跑了起来。 在跑的过程中,她感受到了拂面的风,这样的感觉甚是熟悉,使她想起了小时候她和他第一次在这野地里放纸鸢时她牵着线在风里跑,边跑边笑的情景。 奔跑时,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放纸鸢上,没继续想练引牵功进展的事,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小时候那次放纸鸢时的笑声,跑着跑着,心中那种压抑感便如随着纸鸢飞起而飞到了别处一样。 耳畔一直萦绕着小时候她自己的笑声,没多一会儿,她便发自内心笑了出来。 野地中的蜜蜂、蝴蝶都好像为她这一刻终于将心中的压抑感释放出来而舞一般。 武寻胜静静地看着她跑着,笑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感觉到她的心情这下应该是真的好起来了,他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当然,他还是打算一会儿确认一下她心里到底是不是舒服了。 野地里的花草香气沁人心脾,他想到了上次他们来这野地里玩纸鸢的情景,他感觉好像那些情景就在昨天一样,然而实际上却已过了多日。 他想:时光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淌,是不是这世上有些情景刻在脑海里,就算是时光也永远带不走?有些经历出现的那个瞬间,会不会就是一生一世?不……不……不……一生一世太少了!有些经历出现的那个瞬间,会不会就是三生三世? 正想着,他便看着铁红焰牵着纸鸢的线微笑着向自己走来。 他说道:“你现在好像很开心。” 铁红焰连连点头,一只手仍旧牵着她自己做的那个纸鸢的线,另一只手拿起了武寻胜做的那个纸鸢,示意武寻胜拿着线跑。 武寻胜拿起了自己做的那个纸鸢的线,说道:“现在我就开始放我做的这个纸鸢了?” 铁红焰再次笑着点了点头。 (两千九百四十三)上升 她看了一眼已经在天上的那个她自己做的纸鸢,调整了一下牵着的线,然后将武寻胜做的那个纸鸢拿好了,等着武寻胜牵着线跑。 武寻胜跑了一段,便对铁红焰大声道:“让它飞!” 铁红焰便用一只手将纸鸢举过头顶,将它放飞了。这一刻她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来这里玩纸鸢的时候她将纸鸢放飞时的情景。 纸鸢一直往上升,铁红焰再次调整了一下她手中牵着的那根线,看了一眼上空她自己做的那个纸鸢,接着看向了武寻胜做的纸鸢。 两人一边放纸鸢一边说话,说的始终都是那些令人开心的话。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玩纸鸢玩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收线,她做的那个纸鸢便缓缓降了下来,她拿在手里,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正在放纸鸢的武寻胜。 武寻胜走向铁红焰,问道:“你不继续放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 “那我也把纸鸢收回来吧。”武寻胜说。 接着他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便将他自己做的那个纸鸢也收了回来。 两人都把纸鸢放在了袋子旁边的地上。 武寻胜看着铁红焰,道:“你打算继续练引牵功吗?”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说道:“我希望……” 说到这里,武寻胜又停了下来。 铁红焰看着他等着他说。 “我希望你接下来心情一直都像此刻这样……”武寻胜道。 铁红焰笑着点了一下头。 两人又练了一遍引牵功后,铁红焰再次主动停下来休息。 她依然觉得自己练的进展实在太慢,但因为之前放纸鸢后心情好多了,她此刻的想法跟之前不大一样了。 她想:虽然进展慢,也要先这样努力练练试试,至于这样练能达到什么效果,似乎也不是我目前能控制的。等今日回去后,我一定要想办法了解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并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仅仅是练这种功夫慢而已,我又确定自己练的方法一定是对的,那就先练着,说不定过一会儿进展变快了呢? 武寻胜感觉此刻她的心情还可以,便说:“我觉得……” 言至此处他又停了一下。 铁红焰看着他,等他说出后半句。 “我认为,如果你觉得进展比想象慢得明显的话,还是找找原因好。你说感觉自己身体很好,但是……其实我还是会担心的。”武寻胜说。 铁红焰点头后,在纸上写字告诉他,她之前便已经决定尽快找原因了,只是想试试一会儿会不会练着练着进展就能变快,还告诉他不用担心。 武寻胜说:“你练了那么多遍,一点都没有异常的感觉?”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道:“我担心……我担心有些异常可能不会立即显现……当然了,我希望你不是这种情况。”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他,她再练一练试试,要是进展仍然不会变快的话,那她会尽快想办法找原因的。 (两千九百四十四)现学 武寻胜道:“我看,如果一会儿你觉得比之前累得明显,尽快停止练比较好。”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后,便把写了字的纸烧掉,用另一张纸包好放入了袋子里。 两人练一遍,休息一会儿,再练一遍,再休息一会儿。 练了几遍后,铁红焰依然没发现自己练功进展变快了,便决定先回去了。 她和武寻胜一起回了傲乾殿,路上她把那些包着灰的纸全都扔到了放垃圾的地方。 【第二百八十八章】 到了傲乾殿门口他们遇到了来看铁红焰的铁今绝。 铁今绝本想直接问他们去做了什么,但觉得话还是到房间里说更好。 于是他们就都进了恒联居,武寻胜回了自己的个室。 铁今绝关好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后,便立即问铁红焰:“我刚才看你自己走着,你是不是已经不需要人扶了,身体是不是已经完全恢复了?” “是的。”铁红焰道。 说着她便把之前带出去的那些东西放在了一张桌子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铁今绝问。 两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铁红焰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感觉一点都没事了吗?”铁今绝问。 “是啊,感觉已经完全恢复了。”铁红焰说。 铁今绝想:那我是不是可以告诉她我已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那件事了?如果一会儿她正好问起,我要不要说?可是她的身体只是刚刚完全恢复,要等一等再跟她说才好吧? “我看你拿着那些东西出去,你们去做什么了?”铁万刀问。 “练功。”铁红焰回答。 “啊?”铁今绝道,“你身体刚刚完全恢复,就去练功行吗?” “行啊。”铁红焰道,“我已经没事了。” “红焰,你为什么如此急于练功啊?身体才完全恢复就去?不多养一养再开始吗?”铁今绝有些着急地问道。 “来不及的。”铁红焰说。 “怎么来不及啊?”铁今绝道。 “我练的是引牵功,阻止铁仓廷发生危险是要用到这功夫的。”铁红焰道。 “引牵功?”铁今绝说,“你现学?” “是的。”铁红焰回答。 “跟谁学的?”铁今绝问。 “厉方士。”铁红焰答道。 “武功?”铁今绝道。 “可以算武功吧。”铁红焰说,“我爹跟我说,厉方士说了,那功夫使用的时候,作用纯粹就是引牵法术而已,跟一般武功的作用是不同的。” “族长让你练的?”铁今绝问。 “是。”铁红焰回答。 “可我记得厉方士不会武功啊?”铁今绝道,“他怎么教你啊?” “他在作法的过程中教我们。”铁红焰回答。 “你们?”铁今绝道,“武寻胜也练了?” “对。”铁红焰说。 “需要两个人练才行吗?”铁今绝问。 “那倒不是。”铁红焰道,“是我爹让他陪我练的。” “这件事整个都是族长安排的?”铁今绝问道。 “是的。”铁红焰回答。 “你刚才说阻止铁仓廷发生危险要用到这功夫,你说的危险是怎么回事啊?”铁今绝问。 (两千九百四十五)看出 “之前铁仓廷里发生了地陷,还有一个蓝甲人离世了。如果我不用那功夫与厉方士配合阻止铁仓廷发生危险,那么到时候铁仓廷可能还会发生地陷之类的事,而且不限于地陷。”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心中一凛,皱眉问道:“地陷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在哪里发生的?” 铁红焰告诉他时间以及地点。 铁今绝听到那个位置离七星醉仞亭并不算远时,心里一揪。 铁今绝问铁红焰地陷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铁红焰把铁万刀告诉她的那些跟铁今绝说了,说之前就说清了是铁万刀告诉她的。 铁今绝听后忧心忡忡,问:“所以只有你练引牵功,到时候配合厉方士,才能阻止危险发生了?” “正是。”铁红焰说道。 “你和武寻胜今天练引牵功时,你感觉身体情况如何?”铁今绝又问。 “身体一直都很好。”铁红焰道,“请舅舅放心,我身体没出任何问题。” 铁今绝道:“你刚才跟我说那过程时,多次提到厉方士反应不大正常的事,但那都是族长跟你说后你转告我的。我想问问,他在教你们引牵功的过程中有没有出现不正常的现象啊?说说你亲自看到的。” “也出现了。”铁红焰说道。 “他怎么显得不正常了?”铁今绝问。 “我们两人进习功房后,说好的时间一到,厉方士就出现了,但好像心里有事似的。”铁红焰说道。 “然后呢?”铁今绝问。 “我们打招呼后,我就问他跟学那种武功有关的事,厉方士把我爹跟他说过的跟我们学武功有关情况说了之后,还说了些其他的,我觉得他说的时候那样子跟以前明显不一样。”铁红焰说道。 “怎么不一样?”铁今绝问。 “就是还是感觉他心事重重的,但又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哪方面的事。”铁红焰说。 “你有没有让他看出来你觉得他奇怪?”铁今绝又问道。 “应该没有。”铁红焰道,“我当时还是很注意控制自己的表现的。我相信他这个时候不会觉得我看出他奇怪。” “你也没问他怎么回事吗?”铁今绝又问。 “我当时确实想过要问句什么,可是又觉得直接问会显得太唐突了,就准备跟他多相处一会儿再决定问不问。”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问:“他怎么作法教给你们武功啊?” 铁红焰说:“先准备。他拿出了封面写着‘引牵功’三个字的书做准备。后来他把那书翻开,看着使用法术,通过作法把书里所写的精要传给我们。作法时他还能做出一些重要的动作,说出一些跟练那功夫有关的话。” 铁今绝问:“你觉得厉方士不正常,那武寻胜呢,他有没有也觉得厉方士不正常?” “他也觉得了。”铁红焰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铁今绝道,“他总不会当着厉方士的面直接跟你说吧?” “他不是当着厉方士的面跟我说的。”铁红焰说道,“我们当时远离了厉方士。” (两千九百四十六)耳边 “远离?”铁今绝道,“我想,以你平时做事的风格,你肯定不会在远离厉方士的时候让他觉得你们远离得莫名其妙,被他看出来。” “应该不会被他看出来的,那过程还是很自然的。在厉方士做准备的时候十尺之内不能有别人,我和武寻胜必须暂时远离他,就到距他十尺外的地方去了,他说准备好了就过去找我们。我们远离之后,我要通过写字把之前厉方士说的话告诉了武寻胜。他先是低声问我问题,我点头后,他特意看了一眼远处的厉方士,然后在铁红焰耳边用特别轻的声音问我有没有觉得他今天有点不一样。”铁红焰说道。 “你什么反应?”铁今绝问。 “我就是对他点了点头。”铁红焰答道。 “你注意到当时厉方士在做什么吗?”铁今绝问。 “注意到了。”铁红焰道,“他一直背着身,在忙着准备那些东西,似乎根本就没空了解我们这边的情况。再说,武寻胜是在我耳边说话的,还说得特别轻,我都是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楚的,厉方士在那边准备那些东西时,那些东西还会发出声音,我觉得如果他不使用法术的话肯定是不可能听到武寻胜好说话的声音的。而且,准备那些东西的时候,我感觉他应该不会用法术。” 铁今绝问道:“你觉得厉方士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没想明白。”铁红焰道。 “那你们当时对他有没有防备之心?”铁今绝又问。 “有。”铁红焰道,“尽管他来教我们武功是我爹给他的任务,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大会做对我们不利的事,再者通过跟厉方士的接触,我觉得他也不像那种人,但是,他当时的状态太古怪了,我自然会产生防备之心。武寻胜也是,他在我耳边跟我说,他以前一直觉得厉方士这人不错,厉方士今天突然这样,他竟然有些担心。其武寻胜是担心我,他后来又在我耳边说他知道任务是族长给厉方士的,厉方士应该不敢轻易做什么容易引起麻烦的事,但他看厉方士那样子还是有点担心厉方士会对我不利。武寻胜还说我大概是很相信厉方士的,他也相信厉方士,但他还是希望我能小心点。” 铁今绝说道:“武寻胜都说这话了,看来厉方士当时那不正常的状态非常明显了啊。” “是的,舅舅。”铁红焰道,“在我看来明显得很。” “在习功房里,你和武寻胜交流时写了字的纸有没有很快就烧掉啊?”铁今绝问。 “很快就烧掉了。”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问:“厉方士没有机会发现?” 铁红焰说:“只要他没用法术,应该是无法发现的。我看他在准备那些东西的时候应该不会用法术。” 铁今绝说道:“后来,厉方士准备好后,就跟他之前说的一样,向你们走过来了?” “是的。”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问:“他向你们走来时,你觉得他状态正常吗?” (两千九百四十七)吹香 铁红焰说道:“那个时候我感觉他的状态还好,还算正常吧。” 铁今绝问:“当时他是什么样子啊,你能描述一下吗?” 铁红焰说:“当时他右手拿着一个香炉,那香炉里插着一根粗香,他在向我们走来的过程中还吹了一下那香的上端。” “你们这依然没表现出什么来吧?”铁今绝问道。 “是的,我们就是看向了他而已,什么都没表现出来。”铁红焰说。 “然后怎么样了,你细说说。”铁今绝说道。 “然后他走到我们跟前告诉我,我们三个人都需要回到之前我们站的那个地方,又跟我们说他已把要摆的跟作法有关的东西都在那桌子上摆好了,还跟我说书和香炉暂时不能离开他的手,否则会影响一会儿他作法,他就只好拿着走向我们了。”铁红焰说道。 “你们听到后就跟他过去了吗?”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道:“我当时看了武寻胜一眼,让他跟我和厉方士一起过去。武寻胜就问厉方士:‘现在我们就一起过去?’厉方士说是,然后我们三人就朝之前那地方走过去了。” “走的过程中,厉方士做了什么吗?”铁今绝又问。 铁红焰回忆了一下,道:“他就是又吹了两次香的顶端,其他时候他就是走着,好像也没别的动作了,很快我们就都到他摆好东西的那个桌子跟前了。” 铁今绝越来越想听铁红焰细说当时的情况,便问道:“你跟我说说,接下来他做了什么。” 铁红焰说道:“我们三人都到了到了桌前,厉方士就指了指地上的两个橙色的圆圈,让我和武寻胜分别站在那两个圆圈里。他自己也进了一个圆圈,但他进的那个圆圈这个时候是青色的。” “这个时候他的表情显得正常吗?”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又回忆了一下,道:“好像……好像挺正常的。” “然后呢?”铁今绝问道。 “他跟我说了一会儿具体要怎么做,还对我说接着他要转身弄桌子上的东西,他说这也是必须有的过程而且必须此事在我和武寻胜都进入橙色圆圈后做。我听后告诉厉方士,我会通过写字把他说的告诉武寻胜。厉方士就转身了,接着他背着身做了些什么我也没怎么注意,我只听见他念了一句咒语。”铁红焰说道。 “他念咒语的时候,你没什么异常反应吗?”铁今绝问。 “没有。”铁红焰道,“舅舅是不放心,担心厉方士对我们做什么吗?” 铁今绝说道:“其实原本我也觉得厉方士这个人不会这么做,但之前听你说族长跟你说的他的行为,以及后来你跟我说的你亲眼看见的他的行为,我觉得他实在是不一般的古怪,所以的确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他是会法术的人啊,你刚才又说他念了一句咒语,谁知道那咒语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啊。也许他只是为了教你们武功而念的咒语吧,希望是这样。” (两千九百四十八)几句 铁红焰说道:“我感觉他是为了教我们武功念的那咒语吧,后来我从我站的那个位置看到桌子上是有些变化的,如果他没用法术,那些东西应该不是那样的。” “在厉方士做那些的时候,你在写字吗?”铁今绝问道。 “是的,我在纸上写字,告诉武寻胜之前厉方士又跟我说了些什么。”铁红焰道,“当然,在写字的过程中我也会时不时往厉方士那里看看,但是我站的那个位置能看到的情况有限。” “既然当时你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反应,我还能稍微放心点。”铁今绝道,“这种事听着总觉得奇奇怪怪的,让人没法彻底踏实下来。” “舅舅还是不要太担心了,你跟厉方士接触过,你也觉得他并不像会对我不利的人吧?”铁今绝问道。 “自然不像。”铁今绝道,“要不是听你说族长说他奇怪,后来你又亲眼看到他奇怪,我真的想不到他会出现这种情况。你写了字的纸还是很快就烧掉了?” “是的。”铁红焰回答。 “厉方士准备了多久?”铁今绝问。 铁红焰把她自己感觉到的时间告诉了他。 “厉方士准备好后做了什么?”铁今绝又问。 “他转过身来,对我和武寻胜念了念咒语。”铁红焰道。 铁今绝皱起了眉,道:“又念了咒语?” “嗯。”铁红焰道。 “这次还是对着你们念的?”铁今绝问。 “是的。”铁红焰说。 “念的时间长吗?”铁今绝又问道。 “不长。”铁红焰回答,“挺快就停了。” 铁今绝眉头依然没展开,说道:“在他对你念咒语的时候,你有没有异常的感觉啊?” 铁红焰说道:“没有。” “一点都没有吗?”铁今绝问。 “一点都没有。”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的眉头这才展开。 “他都对你们两人念咒语了,接下来又怎样了?”铁今绝继续问道。 铁红焰说道:“接下来,厉方士又跟我说了与练功有关的话,这个时候他又显得特别奇怪了,说了几句,就顿了一下。” 铁今绝再次皱起了眉头,道:“说了几句就顿一下?你是说他说话都不连贯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是的,他此时说话不连贯了。” “已经这么明显了?”铁今绝道,“那他自己也应该知道他这样会显得很奇怪了,你当时表现出觉得奇怪的样子了吗?” “没有,我就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着他说。”铁红焰说道。 “他就继续说了?”铁今绝问道。 “是的。”铁红焰道。 “后来有没有又说得不连贯?”铁今绝问。 “有。”铁红焰回答,“他又是没说几句就顿了一下。” “当时他神情是什么样的?”铁今绝道,“你有没有注意?” “我觉得,他好像心思没完全在这件事上似的。”铁红焰回答。 “作法教你们武功这么大事,还是族长交给他的任务,他在做这种事的时候竟然会好像心思没完全在此事上,这真是无法理解。”铁今绝说。 (两千九百四十九)出圈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铁红焰说道。 “到底是什么能造成他这种反应呢?”铁今绝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实在想不明白。”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问道:“你见他是这种情况,你有什么反应啊?” 铁红焰说道:“我记得我当时没显得有什么特别的,也没说其他的,就还是安安静静地等待他说。” “然后他又说下去了吗?”铁今绝问。 “对。”铁红焰道,“他又说了起来,可是,说了一会儿他突然跟我说起了抱歉。” “抱歉?”铁今绝道,“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显得太不正常了吗?” “可能吧。”铁红焰道,“我并没细问。” “他在说抱歉前后说了什么,没主动说抱歉的原因吗?”铁今绝问道。 “他没主动说抱歉的原因,我觉得他就是因他之前顿了顿而向我道歉的。”铁红焰道,“除了他要跟我说的正事之外,他在说‘抱歉!’之前只说了‘少族长’三个字,说‘抱歉!’之后就没立即继续说话。” 铁今绝说道:“那你的反应呢?” “我先是跟他说‘没事’,接着又问他是不是路上太辛苦了,是否需要先休息一下。”铁红焰说道。 “他呢?”铁今绝道,“怎么回答的?” “他跟我说:‘如果可以的话……’”铁红焰回答,“这时我告诉他,可以,还说让他先休息,休息好了继续教我们就行。” “厉方士听你这么说后什么反应?”铁今绝又问。 “他好像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跟我说:‘那……多谢少族长了!可是……’”铁红焰说道。 “你说什么?”铁今绝问。 “我就跟他说,让他尽管说。”铁红焰道。 “他就痛痛快快说了吗?”铁今绝又问。 “嗯。”铁红焰道,“他说可是既然已经进入这橙色圆圈了,在他继续作法前,我和武寻胜都不能出圈。” 铁今绝道:“他休息的时候,你们还不能出圈啊?” “是的。”铁红焰道,“他不让我们出圈,大概是因为他之前已经作法了吧,我估计,如果我们中途出圈了的话,说不定之前作法的效果就不能持续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这只是我猜的而已。” 铁今绝问:“那你当时立即答应了他了吗?你什么反应啊?” 铁红焰点了一下头,道:“我就说:‘哦,这样啊,我不出圈就是,也会提示寻胜不要出圈。’还跟他说让他休息,休息好了再作法。当时答应他了,但我其实有防备心。” “然后他就在原地休息起来了?”铁今绝问。 “没有。”铁红焰道,“起初我也以为他会在原地休息,没想到他竟然问我:‘那我能不能去那边待一会儿?’” 铁今绝说道:“他自己是要出那个圈吗?” 铁红焰道:“他就是要出圈,到离我们远一些的位置休息。” 铁今绝道:“他不让你们出圈,他自己怎么却要出圈啊……” (两千九百五十)不需 铁红焰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之前武寻胜还提示我要小心了,我当时想,假如我们这边有什么危险,厉方士待在了那边就有可能躲开危险。” 铁今绝道:“这次你没直接答应他吧?” “没有。”铁红焰说。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啊?”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说:“我就问他:‘为什么要去那边待着呢?这边会有什么问题吗?’” 铁今绝道:“相信他早已察觉出你觉得他奇怪了,你现在这么问倒是也挺合适的。那他跟你说为什么要到那边待着吗?” 铁红焰说:“他并没立即解释,好像在想什么,我就等了他一会儿,然后他也没跟我解释,突然就说:‘这边没问题’了,接着又跟我说他不需要去那边待着了。” “之前还说要去那边,你这么一问,他就决定不去那边了?”铁今绝道,“到底是因为他其实在哪边都行,还是说他起初没想到留在原地的办法,后来想出来了?” 铁红焰道:“我也不清楚,我后来猜,他好像其实在哪边都行,只是想离我们远一些,当然,也没准他有别的原因,但我没想到。” “你说什么?”铁今绝问。 “我问他为什么又不需要了。”铁红焰说道。 “他怎么回答?”铁今绝又问。 铁红焰说:“厉方士回答:‘我要是去那边,就难以让少族长和少族英踏实了吧……’接着他又说:‘这边没问题,我就待在此处,我们都待在这一带。’又说,不管我和武寻胜会不会因为他站到那边而感觉不踏实,他都不会去那边了,他还说反正他刚才只是突然想去那边休息,这本来就不是必须的。” “可能真如你猜的那样,其实他真的仅仅是想离你们远一些?但愿如此吧!”铁今绝道,“你又继续问他了吗?” “没继续问。”铁红焰道:“我就说让他先休息了。当然,他如此奇怪,我肯定会小心翼翼的,在他休息的时候我一直观察着他的行动。” “他就真的没去别处吗?”铁今绝又问。 “是的。”铁红焰说,“真的没去别处。” 铁今绝说:“在原地休息时,你觉得他表情正常吗?” “他背过身去了,我就没法看到他的表情了。”铁红焰回答。 “背过身做什么?”铁今绝问道。 “我看他背过身后,好像就是低着头,看着桌子。”铁红焰回答。 “你们等着他休息时,武寻胜什么反应?”铁今绝问。 铁红焰道:“武寻胜看向了我,问我是不是暂停了。我点了点头。他问我:‘有什么问题吗?’我就比划手势,还加上表情还有说话的口形‘告诉’武寻胜怎么回事,让他知道厉方士要休息一下。他指着厉方士的背影说:‘休息?’我就看着他连着点头,接着他也对我点了点头。他又对我使了个眼色,同时做出了‘小心’两个字的口形,我知道他的意思,点头后也做出了“小心”两个字的口形。” (两千九百五十一)完成 铁今绝说道:“厉方士休息了多久?” 铁红焰估计了一下大概时间告诉了铁今绝。 “他休息好之后有什么反应?”铁今绝问。 “他就叫了我一声。”铁红焰回答。 “没立即说别的?”铁今绝问。 “是的。”铁红焰道,“他并没立即说别的。” “那你的反应呢?”铁今绝问道。 “我就问他是不是休息好了,他说是的。”铁红焰说道。 “这个时候你觉得厉方士状态怎样?正常吗?”铁今绝又问。 “我觉得他挺正常的了。”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问道:“接下来如何?” 铁红焰说道:“我就跟厉方士说那我提示寻胜一下。哦,当着厉方士时,我自然是叫他‘寻胜’的。” “他怎么说?”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说道:“他就说,好。” “此时厉方士状态如何?”铁今绝问。 “依然正常。”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问:“接着怎样?” 铁红焰说:“接着我就用手势和口形提示武寻胜就要开始了,他就看向了厉方士。厉方士对武寻胜点了点头,也对他做出了手势,武寻胜对厉方士点头,然后又对我点头。厉方士就跟我说那他自己开始了。我同意之后,他就开始点蜡烛了,然后就是他通过作法向我们传功了。” 铁今绝说道:“他作法过程中有没有再次出现什么异常?” “这段时间我的注意力集中在练功上,没怎么注意他有没有再出现异常,但我感觉他应该没出现异常。”铁红焰回答。 “他连续不断给你们作法?”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说道:“也不是。完成一个阶段的作法任务后,他跟我说在他进入下一个作法阶段前需要我先暂时到橙色圆圈外面去。” “你呢,直接同意了?”铁今绝问。 “是的,我觉得这应该是作法过程中需要的,就直接出了橙色圆圈。”铁红焰回答。 “武寻胜呢?”铁今绝问。 “我之前告诉过他一会儿我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所以我出那个了橙色圆圈后,他也出了橙色圆圈。然后他就问厉方士他那样做对对不对,厉方士就对他点了头。后来厉方士拿出了两根金属条,念起了咒语,厉方士分别用两根金属条指向了地上那两个橙色圆圈,那两个橙色圆圈就全都变成了青色圆圈,这时他就不继续念咒语了,还转过了身。此刻他又背对着我们了。”铁红焰说道。 “这次他念咒语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不适?”铁今绝问道。 “没有。”铁红焰道,“这次我依然感觉很正常。” “你觉得他用金属条指向地上的橙色圆圈对你们有影响吗?”铁今绝又问。他依然不放心。 “我看应该没什么影响。”铁红焰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猜的,他是会作法的人,具体怎么回事我是不了解的。我只能说自己的感觉,我就是觉得他用那两个金属条指向地上的橙色圆圈纯粹就是为了让那两个橙色圆圈全都变成青色的圆圈。” (两千九百五十二)粗棒 “他转过身后,你看得清他做什么了吗?”铁今绝问道。 “我起初没看清楚,他身体挡着一部分。我猜,他可能是看了看那本《引牵功》吧。”铁红焰说道,“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后来我看见有一根粗棒渐渐向上方移动,然后飞向了那香炉里的那根粗香。粗棒的一头接触那粗香顶端时,粗香就被点燃了。后来厉方士又做了些什么,我也没太注意,他背着身,有些事情我也看不大清楚。我感觉他背过身去后一直在作法。”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道:“那作法过程中他后来转过身了吗?” 铁红焰说:“转过身了。他转过身后,那本《引牵功》就在他两眼前方,他的头一动,那本《引牵功》就跟着他的双眼移动,但是不管怎么移动,那本《引牵功》似乎总能保持在距他两眼一尺左右距离的地方。” “他转身后跟你说什么了吗?”铁今绝又问。 “说了。”铁红焰道,“这时厉方士就对我说让我进入那青色的圆圈里,他还说他也会进入另一个青色的圆圈里。当时地上有三个青色圆圈,一个离厉方士最近,一个离武寻胜最近,另一个离我最近,厉方士说的他要进的那个青色圆圈就是离他自己最近的那个。厉方士还跟我说,他进入那个青色圆圈后会转过身来做一些动作,让我跟他一起做那些动作,还说武寻胜也要进入圆圈一起做。他问我,他转过身以后,如果武寻胜没进圆圈,能否麻烦我提示他一下,我说好的。其实当时我知道只要我一进圆圈,武寻胜就肯定会自己进去的。” 铁今绝问道:“接着你就进了离你最近的青色圆圈,武寻胜也进了离他最近的青色圆圈?” “是的。”铁红焰道,“正如我想的那样,我还没提示武寻胜,他自己就进去了。” “你进入青色圆圈之后,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铁今绝问道。 “完全没有。”铁红焰说道。 “然后怎样了?”铁今绝又问。 “我就跟厉方士说我们都已经进了青色圆圈,还说之前我已跟寻胜说了到了这步他要跟厉方士一起做动作,他应该记得,但我还是会提示他一下。厉方士跟我说辛苦了,他自己就进了距他最近的青色圆圈,然后就转过身去了。”铁红焰说道。 “这时候他又背对着你们了?”铁今绝问道。 “是。”铁红焰说,“厉方士转身后,那本《引牵功》也跟着他移过去了,而且还是在距他两眼一尺左右的位置。” “你就按你说过的,提醒了武寻胜?”铁今绝问道。 “是的。”铁红焰说道,“我就对他打手势,当时也用嘴形提示他,告诉他接下来要跟着厉方士做动作了,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我点头,跟我说他知道了,他说:‘接下来跟着厉方士做动作,是吧?’我就对他点了点头。” “厉方士接下来怎样?”铁今绝问。 (两千九百五十三)青色 铁红焰说道:“厉方士可能是听到武寻胜说话了吧,问我是不是可以开始了。我跟他说可以。他先是念了一段咒语,停止念咒语时,他看着《引牵功》做起了动作。” “他做的就是引牵功这武功的动作?”铁今绝问道。 “正是。”铁红焰说道。 “他这个不会武功的人,作法后,便可以看着那本书做出那书中的动作,然后教给你们,是这样吧?”铁今绝道。 “应该是这样的。”铁红焰道,“不仅如此,那书在他的法术作用下还能自己翻页呢。” “你们就照着他的动作做?”铁今绝道。 “对,厉方士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铁红焰说道。 “后来呢?”铁今绝又问。 “我们练到引牵功第一阶结束时,我就看见那本书自己合了起来,好像是落到了桌子上了。这时候厉方士也不继续做那些动作了。他又念了一段咒语,两只手就放下来了,然后转过了身,此时我们都要走出各自所在的青色圆圈了。”铁红焰说道,“他说着,自己就走出了青色圆圈。我答应后也走出了青色圆圈,武寻胜也走出来了。厉方士又转过身去,拿起两个金属条,那两个金属条上此时是带着两根细棒的。他转过身来,又念起了咒语,用那两根金属条分别指向了离我最近的那个青色的圆圈以及和武寻胜最近的那个青色圆圈,两个青色的圆圈就都变回了橙色的。这时厉方士是正面朝向我们的,我看见他又把两只手向中间移动了一下,那两个橙色圆圈的距离就变近了一点,厉方士就停止念咒语了。到此,引牵功第一阶的外功我们就学完了。” “第一阶的外功全都学完时,你有没有感到身体有什么不适?”铁今绝又问。 “没有。”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问道:“接下来你们又学了内功吗?” “是的。”铁红焰道。 “具体情况跟我说说。”铁今绝道,“我想仔细了解过程。” 铁红焰说:“看得出来舅舅一直担心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我必须详细了解过程。万一有什么问题,而且那问题又不是立即在你身上显现出来的,那么以后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也好联系你跟我说的详细过程,到时候也好找厉方士。”铁今绝道,“当然,我最希望的还是不要出问题。你说吧。” “厉方士跟我说接下来就到了练内功的时候了,他说我和武寻胜要分别进入那两个橙色的圆圈盘膝而坐,他作法,然后《引牵功》第一阶内功的内容会在空中出现,字是发着光的,有两份,分别在出现在我和武寻胜眼前距我们各自的眼睛三尺左右的地方。他还说字很大我们肯定能看得很清楚,他说他之前说过了。内功需要我们看着内容自己学,学得怎样跟我们自身的情况有关。我说知道了,就进了距我最近的橙色的圆圈中,武寻胜也进了距他最近的橙色圆圈中,我们都按照厉方士说的盘膝而坐。” (两千九百五十四)抖动 “这次进入圆圈后,你感觉如何?”铁今绝问。 “依然没什么奇怪的感觉。”铁红焰回答。 “盘膝而坐后呢,有没有觉得身体不适?”铁今绝问。 “还是没有。”铁红焰道。 “然后怎样了?”铁今绝又问。 “我就问厉方士这样是不是可以了,他说是的,还说那他开始作法了。我说好。”铁红焰说道,“接着厉方士就用那两根带着细棒的金属条同时指向了距离他自己最近的青色圆圈,念咒语,这时候那个那青色圆圈也变成了橙色的。他又把双手移了移,那橙色圆圈也随着他手移向的那个方向移动。他停止念咒语后走进了最后变成橙色的那个圆圈里,然后转过身去,这时候他又是背对着我们了。我听到他又念起了咒语。我也没看清楚他背过身后具体做了些什么,就感觉他那边好像发起了光,接着就有两份内功内容分别移到了我和武寻胜眼前,离我近的那份到距离我眼睛三尺左右的地方就停住了。厉方士又做了些什么我也没注意,然后他就停止念咒语了,他转过身,这个时候是正面对着我们的,盘膝而坐,继续作法。刚开始我看到那些字是蓝色的,后来就变成了橘黄色的,字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之前厉方士告诉过我,这个阶段还没到我们该看内容的时候,他跟我说过等过了这个阶段那些字稳住,发出令我们看起来舒适的白色光时,我们便可以开始学内功了,武寻胜也是知道的,我之前写字告诉他了。后来那些字就真的发出了白色光,那白色光的确令我感到舒适,我就开始学内功了。” “你们练内功的过程中,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啊?”铁今绝问。 “有。”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又皱起了眉,问道:“怎么回事?一定要详细地告诉我。” “我们看着的字突然抖了抖,厉方士之前并没跟我们说在那些字发出看着舒适的白色光后还会出现字抖的现象,当时我还是挺吃惊的。”铁红焰说道。 “抖动时间长吗?”铁今绝问。 “不算长。”铁红焰回答,“后来字就稳住了。” “稳住后有没有再次出现抖动的情况啊?”铁今绝问道。 “没有。”铁红焰说,“后来一直都很稳。” “然后呢?”铁今绝问道。 “在字发抖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舒服?”铁今绝问。 “没有。”铁红焰道,“只是看到字抖觉得吃惊而已。” “后来怎样呢?”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过了一会儿,厉凭闰又开始念咒语,那些字就逐渐消失了。他停止念咒语后,我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后来他又开始念咒语,那些字又发出了白色光。此时他把双手十指在头顶交叉之后又打开,然后将两只手神向两侧,那本书就翻页了,我看到的发着白色光的内容便跟之前看到的就不一样了。我们这时候看到的应该是下一页的内容了。” (两千九百五十五)几圈 铁今绝又问:“然后你们就开始练那本书下一页上的了?” “是的。”铁红焰道。 “他接下来做了什么?”铁今绝问。 “他又把两只手放到双膝上,然后就还是通过作法翻页,一页又一页地翻,每次翻页之前都停一下。”铁红焰说道,“后来,他把放在双膝上的双手举起,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过了身去,做了些什么。我又听他念了起了咒语。当时横着悬在那根粗香旁边半空中的粗棒在香炉上方转了几圈,粗香就灭了。此刻我就听不到厉方士念咒语了。他好像做了个什么动作,粗棒就飞了起来,因为他是背着我们的,我在那个角度能看到的有限,接下来具体的我没就没看清楚,再往后,他用左右手的手指分别指向了自己身体左右两侧,把双臂向上抬起后在头上合拢,然后打开了,两掌相击,这之后我又不了解他背面对着我们做了些什么。接下来,厉方士好像把一些东西收进了袋子,做了什么动作后,往上移动双手,那两根金属条就跟着他的两只手向上移动,好像吸在了厉方士的两根食指上一样。他先是走向了我,把其中一根金属条交给了我,接着又走向了武寻胜,把另一根金属条交给了他。” 铁红焰用双手向铁今绝比划着,说道:“我就按之前厉方士告诉我的把金属条放在这里,然后这样,把金属条夹在中间了。” “武寻胜跟你一样这么做?”铁今绝问。 “我没有看他那边,他应该也是这样做的。”铁红焰回答。 “然后呢?”铁今绝问。 铁红焰回答:“厉方士又坐了下来,开始念咒语。” “此时你什么感觉?”铁今绝问。 “我双手发热。”铁红焰道。 “这感觉正常吗?”铁今绝问道。他有些担心。 “正常。”铁红焰回答,“之前厉方士跟我们说了到了这步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她又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我就这样捏住了金属条,把金属条举到了差不多这个位置,横着举着。接下来厉方士用双手掌心分别对着我们两人眼前的金属条发功,金属条发出了橙色的光。” 她模仿了一下厉凭闰的动作,说道:“他用双手做了这么一个动作,两根金属条就从我们手里慢慢脱出,移到了厉方士那里。他用两只手分别抓住了两根金属条之后,就不继续念咒语了,此刻两根金属条也不再发光了。他站起来用手势示意我们离开橙色圆圈,我和武寻胜就分别走出了各自所在的橙色圆圈。厉方士也走出了之前他所在的橙色圆圈,用金属条分别指向了之前我和武寻胜所在的橙色圆圈,又念起了咒语。” “他这次念咒语,你有什么异常感觉吗?”铁今绝问。 “没有,他是应该是给地上那两个橙色圆圈作法的。”铁红焰回答。 “他念咒语后那两个橙色圆圈有变化吗?”厉凭闰问。 (两千九百五十六)面前 铁红焰回答:“那两个橙色圆圈就不见了。” “然后呢?”铁今绝又问道。 “厉方士用两根金属条同时指向他自己之前所在的那个橙色圆圈,那个橙色圆圈也不见了。他便停止念咒语了,这时候作法就结束了。”铁红焰说道,“厉方士把蜡烛熄灭后转过了身,问我感觉怎样。我就跟他说了我的感觉。然后武寻胜问厉方士是不是应该说自己的感觉了,厉方士点头,武寻胜就把感觉说出来了。” “厉方士听你们说感觉的时候,他表情正常吗?”铁今绝问。 “我觉得他听我说感觉的时候那样子不如他听武寻胜说感觉的时候显得那么自然,当然这只是我觉得的,可能是我想多了。”铁红焰说道。 “他听你们说感觉后,针对你们的感觉跟你们说了什么吗?”铁今绝问。 “没针对我们的感觉说什么。”铁红焰道,“他直接就跟我说让我把外功与内功结合起来练一下。我就练了起来,但是感觉很困难。我问厉方士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他说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比他想象的进展要慢。他又跟我说没关系,让我有空的话多练练,尤其可以到室外试。” 铁今绝听着感觉很不好,说道:“你觉得练功时感觉困难跟你身体的恢复情况有关系吗?” 铁红焰道:“我感觉没有。我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那你认为会是什么原因啊?”铁今绝问。 “没想出来。”铁红焰说道。 “厉方士为什么说尤其可以到室外练?”铁今绝又问。 “他跟我说,有人在室内练引牵功时进展就是有些慢,在室外练时进展会快得多。”铁红焰回答。 “他为什么不选择在室外教你们?”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回答:“厉方士说,他作法必须在室内进行,在室外无法达到效果,族长让他到习功房做这件事。” 铁今绝道:“原来是这样。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铁红焰说:“他告诉我,等我把第一阶练成后,我们还去习功房,就可以学第二阶的了。” “他有没有让武寻胜也在他面前练?”铁今绝问道。 铁今绝觉得如果只是让铁红焰一个人练,可能是因为觉得她情况不正常。虽说如果他厉凭闰也让武寻胜练了,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这样会令铁今绝觉得稍微放松一点。他很期待铁红焰说出厉凭闰也让武寻胜当面练了。 “有。”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的确感到稍微轻松了点,说道:“武寻胜练完,厉方士有怎样的反应?” “他起初好像没什么特殊反应,后来他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武寻胜,就好像陷入思考了。”铁红焰说道,“我问厉方士,武寻胜练功的情况是否正常,他说正常。我又问了厉方士,武寻胜的进展是不是与他想象中的一致,他说可以这么说。”铁红焰说道。 (两千九百五十七)这个 “厉方士只是觉得你一个人的情况不正常?”铁今绝问。 “是这样的。”铁红焰道。 “然后怎样了?”铁今绝继续问。 “厉方士对我说:‘你刚才应该能感觉到他的进展如何吧?’他问的是我能不能感到武寻胜的进展如何。我说能感到,但不知道自己感到的和实际情况是否一致。他说肯定一致。我问他,如果武寻胜到室外去练会不会进展也能更快一些,他先是愣了一下,跟我说‘也许吧’,还说可以试试。”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接下来又把他跟厉凭闰交谈的其他话也跟铁今绝说了说,说到他们便准备出习功房时铁万刀进来了,厉凭闰吓了一跳时,铁今绝又觉得不大对劲,道:“不是族长给他的任务吗,族长进来他有什么好怕的?” “舅舅担心他背着我爹对我们做了什么吗?”铁红焰问。 “我不知道。”铁今绝道,“希望没这种事,但愿我没看错人,他真的不像这种人。” “也许他只是突然看见我爹,出乎意料,就吓到了?”铁红焰说。 “希望是你说的这样吧。”铁今绝道,“族长进来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啊?” 铁红焰说:“他问了我们学的情况,厉方士便跟他大致说了。我爹跟厉方士问到我:‘她今天都不能练成第一阶吗?’厉方士当时显得有点尴尬,他看了一眼我爹,没说什么。我看得出厉方士尴尬,就自己告诉了我爹我感觉进展太慢的事了。我爹跟我说:‘你不是身体完全恢复了吗?’我说是,我爹又问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说没有,他就看着厉方士问怎么会这样。厉凭闰说也许我正好是适合在室外练这功夫的人,还跟我爹解释,有的人就是在室外练会比在室内练进展快得多。我爹问他是否确定我在室外练一定比在室内进展快,厉方士又显得有些尴尬,只是说:‘这个……’厉方士这时还看了我一眼,没接着说。我爹就跟他说:‘什么这个那个的,问你确定不确定,你就直说!’厉方士就跟我爹说不确定。我爹又问厉方士,如果我在室外练功没比在室内练功进展快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厉方士说希望我正是在室外练功比在室内练进展快的那种人。我爹跟厉方士说他自己问的是如果没比在室内练进展快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又跟厉方士说让他听清楚再回答,还问厉方士:‘你不正面回答,是不是不知道啊?’这时厉方士才说是不知道。我爹让厉方士给我作法测,厉方士说他不能通过作法特意给我测这种事,我爹问怎么不能,他告诉我爹,今天他已作法使我学了第一阶的功夫,都开头了,就进入特殊阶段了,已经到了这个阶段,他就不能特意给我作法测此事了。我爹听了并不甘心,问厉方士要是测了会怎样,厉方士说测了的话既会影响他下一步作法,也会影响我下一步学引牵功。” (两千九百五十八)互相 “你这时看厉方士的样子,像是在说实话吗?”铁今绝问。 “我觉得像在说实话的。”铁红焰说道,“他好像很怕我爹,我爹就在这里,他真不像敢说假话的。” “然后呢,你爹什么反应?”铁今绝又问。 “我爹问这个阶段厉方士是否只是不能特意通过作法来给我测进展慢的原因,但测别的没问题。厉方士说是。我爹依然不甘心,又问,如果我到室外进展也并没比在室内快,那他找别的方士给我测原因行不行。厉方士说不行,因为我在学这功夫的过程中完全不能有人对我施法来给我测进展慢的原因。厉方士说测原因这种法术特殊,如果用了会对我后来学引牵功造成负面影响。”铁红焰说道。 “族长这么问,会不会是也在怀疑厉方士了?”铁今绝问道。 “我觉得有可能。因为我爹又问了厉方士,我进展慢,是不是他作法出了什么问题。厉方士说不是这样,还说他作法一直很正常。”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依然认为事情不妙,边思考边说道:“族长怀疑起了他,到底仅仅是因为你练功的情况跟想象中不同,还是因为他之前就已经觉得厉方士有些异常呢……还是两者都有?” 铁红焰道:“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他打断了厉方士的话,问他怎么证明他作法没问题。厉方士就拿武寻胜学引牵功的进展正常来证明了。他说他是同时给我和武寻胜两人作法的,还说在他作法时,我和武寻胜也能互相感觉到对方练引牵功的进展。我爹问我当时能不能感觉武寻胜练的进展,我说能。我爹又问我觉得武寻胜的进展快不快,我说挺快的。我爹问跟我比起来怎样,我说跟我差不多。这时我爹看向了厉方士,说他没想到我能慢成这个地步,还说:‘怎么会跟没突破十级的人速度差不多?!’” 铁今绝又问:“厉方士听后什么反应啊?” 铁红焰说:“他看了一眼我爹,低了头。” “后来呢?”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我爹问厉方士,他觉得武寻胜练的进程是否正常,厉方士说正常。我爹问我觉得我进展慢是什么原因,我说不知道,又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争取早日练成引牵功。我爹就没继续说这事了,他又跟厉方士说了些话。后来说让厉方士别忘了到时候还要去七星醉仞亭那里作法,凝法石还在那里。厉方士答应后,我爹又跟我说话,让我和武寻胜用膳后就到室外练引牵功,还让我们出去时多带水保证我们一直能在外面练功。我答应后,我爹又说我身体刚刚完全恢复,不能一直在那里练,他让我中途一定要停下来休息,看看风景,还说如果风小了我们放放纸鸢什么的都行,总之不许一直练,不许影响身体。我爹说完问我有没有记住,我说住了,又说我会努力练但也会注意休息。” (两千九百五十九)问话 “接下来族长说了什么?”铁今绝问。 “我爹问我出来时是不是带了写字用的东西,我说带来了,他让我通过写字把他跟我说的事告诉武寻胜。我就写字,告诉他了。”铁红焰回答。 “你写字的时候族长在做什么?”铁今绝问。 “我爹在问厉方士一些话。”铁红焰说道。 “问了些什么话啊?”铁今绝问。 铁红焰只是把他当时在写字的过程中偶然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又跟铁今绝说:“我只是听到了这么几句,其他的我也没大注意。当时我在写字,我估计到时候我爹会看我是怎么给武寻胜写的,所以写的时候很认真,厉方士跟我爹说了什么,有些我是完全没印象的。” “在族长跟厉方士说话的过程中,厉方士的表情你也一定没空注意吧?”铁今绝问道。 “是的。”铁红焰道,“我并没往他那里看。我偶尔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感觉他状态应该还算正常吧,并没磕磕巴巴的。” 铁今绝又问:“你写完字后,族长真的看了你是怎么写的了吗?” “真的看了。”铁红焰回答。 “他说了什么吗?”铁今绝又问。 “他说还好没忘了写上他强调的休息的事,写得还挺全的。”铁红焰回答。 “那你呢?”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我说他说的都是非常重要的,我必须把他的意思都转达到。他就把那张纸给了我,让我给武寻胜看,我答应后就给了武寻胜。” “然后呢?”铁今绝问。 “武寻胜谢过了族长,族长又说了些话,后来就让我们离开习功房了。”铁红焰说道。 “你有没有注意厉方士离开习功房前的表现?”铁今绝问道。 “我确实看了他一眼,但也没看出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铁红焰说道。 “后来你们就都离开了?”铁今绝又问。 “是的。”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皱眉思考了起来,片刻,他便跟铁红焰说:“这么看,厉方士的行为也太古怪了啊。以前在我面前时,尽管我看得出来他似乎忌惮族长,但他还真没像你说的这么古怪。不知是不是他后来遇到了什么事情变成这样的。” 铁红焰说道:“我感觉应该是他后来遇到了什么事。因为以前我见他时,也没觉得他出现过这种古怪的情况。” 铁今绝说:“其实如果是其他方士在你面前念咒语啊或者给你作法之类的,我倒是没那么担心,毕竟你戴着远霜明心石呢,方士的法术无法对你身体产生不利影响,然而厉方士就不同了。这远霜明心石后来多出了那些功能本来就是他给远霜明心石作法的结果,你戴着远霜明心石的时候,别的方士对你作法无法做到对你身体产生不利影响,但厉方士能不能做到这个,还真的说不准。” 铁红焰道:“我明白舅舅说的。虽然厉方士显得古怪,但我目前想不出他要对我不利的理由,但愿他不会对我不利吧。” (两千九百六十)遍数 铁今绝说:“但愿吧!我最想弄明白的其实是厉方士后来出现那么多古怪现象的原因。” “我也想知道。”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那你后来跟武寻胜到室外练引牵功了?” “是。”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又问:“在室外练的进展是不是快了很多?” “没有。”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皱起了眉,道:“后来你也没想出原因来?” “想不出原因。”铁红焰说道。 “在室外练的时候,你有没有感到身体不舒服?”铁今绝又问。 “没感到。”铁红焰说。 “你们在室外练了多久?”铁今绝问。 铁红焰告诉了铁今绝。 “你一共练了几遍?每遍都是跟武寻胜一起练的吗?”铁今绝问道,“整个第一阶练下来需要多久啊?” 铁红焰全都告诉了铁今绝。 铁今绝说:“时间也不短,遍数也不少了,进展依然不快……你打算怎么解决这问题啊?” 铁红焰道:“我打算去找一下霓愿。” “今天吗?”铁今绝说。 铁红焰道:“我是打算今天就去一趟的。” 铁今绝问道:“可是你刚才跟我说,厉方士说了,你在学这功夫的过程中完全不能有人对你施法来给你测进展慢的原因啊,那么你去找霓方士,她一样不能给你施法啊。” 铁红焰说:“这个我记着呢,我会问她一些情况,万一能问出办法呢。” “问问也好。”铁今绝道,“你现在着急去吗?” “我是打算早点去的。”铁红焰道,“但如果舅舅有什么事需要我做,我可以先做完再去,应该也来得及。” 铁今绝说:“你最晚什么时候走?你说个时间。” 铁红焰便说了个时间。 铁今绝便从袋子里拿出了资料,跟铁红焰说:“你先看看这个。” 铁红焰想:又是看资料的事情,真的这么急吗? 她问:“还是像以前那样,让我看一些资料,然后跟我说些事吗?” “是的。”铁今绝说。 铁红焰说道:“舅舅好像特别希望我早些知道这些?” 问此话时,她望着铁今绝的双眼。 铁今绝觉得铁红焰身体刚刚恢复,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练功进展慢的情况,她大概会心情不大好,这个时候便并不适合告诉她他已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了。 他想:虽然她没表现出什么,但进展慢不大可能完全不影响她的心情,还是等她进展慢的问题解决了再看看什么时候适合说吧。 铁今绝说道:“早些知道有好处啊,既然一会儿还要去找霓方士,那你快看吧。” 由于铁今绝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掩饰得非常好,尽管把以前一次次向她交代事情的行为与这次联系到一起令她依然感到有点怪,但她也没在这个时候细问。 铁红焰便看起了资料,看完后,她看向了铁今绝,注意他的眼神。 铁今绝向铁红焰交代起了他当日打算告诉她的部族里的事情。 (两千九百六十一)预知 说完后,铁红焰还是觉得这些情况他其实并不是一定要在当天跟她说的,于是道:“舅舅,其实,这些情况早一天知道或者晚一天知道区别应该不大吧?” “你怎么知道区别不大啊?”铁今绝道,“你能预知铁仓廷里时时刻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吗?今天你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你已经不需要继续在这里躺着了,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会立即去处理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是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处理的,我一定会处理。”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知道你要处理的事情跟我告诉你的部族里的情况是否有关呢?”铁今绝道,“如果我告诉你的情况真的跟你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有关,那你在知道的情况下与不知道的情况下想法会完全一样吗?我告诉你的情况会不会影响你的判断?” 铁红焰明白他说的意思,也觉得他这么说确实有道理,然而又感到他说的这种情况实在也太巧了,她认为铁今绝考虑到的这种巧合的情况不足以构成铁今绝着急告诉铁红焰的原因。但是,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只是说道:“我理解舅舅说的。” “既然今天你还要去霓方士那里,那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你抓紧时间赶快去吧。”铁今绝道,“一定要记住不能让霓方士通过给你作法来给你测进展慢的原因啊。” “嗯,我知道。”铁红焰说道。 “那我先离开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你也快忙你的事吧。”铁今绝道。 说着他便把资料放进了袋子,站了起来。 铁红焰说了声“好”,铁今绝便出了内居,关好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离开了傲乾殿,回了弘风殿。 铁红焰有好几件事都没搞明白,她想:为什么舅舅好像那么着急把部族里的一些情况告诉我?为什么厉方士会出现那些奇怪的举动?为什么我练引牵功的进度会如此慢? 想到自己练引牵功的进展时,她决定立即去找霓愿,觉得说不定到霓愿那里可以问出些什么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铁红焰拿了幻缨枪只身去找霓愿了。 霓愿看到铁红焰,先是一脸惊喜,看了看铁红焰后,接着就成了一脸关心,道:“少族长,听说你之前受伤了,现在全好了吗?” 铁红焰笑着说道:“是啊。” 霓愿道:“太好了!” 铁红焰道:“我遇到了问题,来问问你。” “什么问题,我们坐下来说吧。”霓愿说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便跟霓愿一起坐了下来。 “少族长遇到了什么问题呢?”霓愿道,“你尽管说,只要是我了解的,又是作为方士能说出来的,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铁红焰说道:“我在练一种功夫,可进展出乎意料的慢。” “什么功夫啊?”霓愿问道。 “引牵功。”铁红焰说。 “哦?”霓愿道,“莫非少族长要配合方士作法?” “正是。”铁红焰道,“听你这么说,你应该对引牵功颇有了解?” (两千九百六十二)意料 “的确了解。”霓愿说道。 “练引牵功进展慢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啊?”铁红焰问道。 “一般情况下,练引牵功的进展对于部分人来说跟在室内还是在室外有很大关系。有些人在室内练就会进展很慢,但到室外去练进展就会快很多。少族长是在室内练的还是在室外练的?”霓愿问。 铁红焰想:这说法跟厉方士的说法一致,我看厉方士当时跟我们说的应该是实话了。 “既在室内练过,也在室外练过。”铁红焰回答。 “有差别吗?”霓愿又问。 “没差别。”铁红焰说道。 霓愿“哦”了一声,接着说道:“慢到什么程度?” 铁红焰告诉了霓愿。 霓愿道:“学引牵功需要方士作法的,那方士作法没什么问题吧?” 铁红焰说道:“如果方士同时给两个人作法,那个人学引牵功的进展并不比想象的慢,那还会是方士作法的问题吗?” 霓愿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如果方士同时给多个学引牵功的人作法,要是方士作法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么肯定所有当时正在学的人都会受到一样的影响。也就是说,方士作法出现问题并不会仅仅导致其中一个学引牵功的人练起来进展慢。少族长当时是跟另一个人一起练的吗?” 铁红焰道:“是的。” “那个人幻缨枪法也突破十级了?”霓愿问。 “没有。”铁红焰道,“这会影响什么吗?” 霓愿说道:“哦,这并不会影响什么,可是那个人幻缨枪法没突破十级的话,到时候并不能配合方士作法啊。” 铁红焰道:“另一个人是陪我练的。” “你在练的过程中应该能感到陪你练的那个人的进展吧?”霓愿问道。 “是的,能感觉到。”铁红焰说。 “你觉得那个人的进展正常吗?”霓愿说。 “根据那个方士之前跟我们说的,我觉得陪我练的人练功进展的确正常。”铁红焰回答。 “那个人也能感觉到你练功的进展吧?”霓愿问。 “是这样的,那个人表示自己能感觉到我的进展。”铁红焰说道。 “那个人了解少族长的武功水平吗?知道你练幻缨枪法已经突破了十级吗?”霓愿问。 “那人很了解我的武功水平。”铁红焰回答。 霓愿又问:“那个人认为你练引牵功的进展如何?” 铁红焰说道:“认为我的进展不似他想象中那样快。” “那个给你们作法的方士呢?”霓愿问,“方士觉得你练的进展怎样?” “方士也觉得我的进展如此慢,出乎他意料了。”铁红焰道。 “方士觉得陪你练引牵功的那个人练的进展如何?”霓愿问道。 “他觉得陪我练的人的进展跟他预料的没什么区别,挺正常的。”铁红焰说道。 霓愿觉得已经可以确定铁红焰练引牵功的进展的确是比他们预想中的慢了,而并不仅仅是铁红焰自己的感觉。她问道:“你在室外练的时候与在室内练时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吗?” (两千九百六十三)聚信 铁红焰说道:“没什么不一样。” “少族长,我可以给你作法吗?”霓愿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通过给你作法来给你测进展慢的原因,我想给你作法了解你身体方面的一些其他情况。” “肯定不会影响我练引牵功吧?”铁红焰问。 “请少族长放心,绝对不会影响!”霓愿回答。 “也不会对我身体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影响?”铁红焰又问。 “绝对不会有意想不到的影响,完全不可能有什么不利之处,否则我肯定不会用的。我只是通过作法来了解你身体方面的一些其他情况,然后停止作法,在停止作法之后,再利用我作法了解到的你身体方面的其他情况来推测一些事情,绝非直接通过作法来了解你练引牵功进展慢的原因。不那么做就不会走那个‘道’,肯定就不会影响你后面练引牵功了。”霓愿道,“我知道少族长的身体刚刚恢复,自然会有分寸。” 铁红焰听着,想起了之前铁万刀在习功房中问厉凭闰如果她到室外进展也并没比在室内快,那他找别的方士给她测原因行不行,当时厉方士说不可以,她在学这功夫的过程中完全不能有人对她施法来给她测她进展慢的原因,因为测原因这类法术特殊,定会影响她后来学引牵功的情况,而且造成的肯定是负面影响。她想问一问,听听霓愿怎么说这种情况。 “其他方士也可以通过作法来了解我身体方面的一些其他情况,然后在停止作法后推测一些事情吗?”铁红焰问道。 “其他方士就算通过作法来了解少族长身体方面的一些情况,他们了解到的那些身体方面的情况也无法用来推测一些我能推测的事情。”霓愿说道,“因为我有一个叫‘聚信光筒’的东西,这东西是我一人独有的,少族长进入聚信光筒中之后我作法,我方能了解到少族长身体方面一些无法被其他人发现的情况。不仅是大夫无法发现的,更是方士无法发现的。如果没有聚信光筒,那无论方士作法水平多高,都无法了解到我能了解到的那些少族长身体方面的情况。” 铁红焰说:“看来你能了解的身体情况很神秘了?” 霓愿道:“正是如此,我了解到的情况与人体内的一些神秘信息有关。” 铁红焰说道:“进去过的人体内的神秘信息会被那聚信光筒保存下来吗?” 霓愿说:“不会保存下来的,只有人在里面的时候,我才能通过作法来了解,人只要从聚信光筒里出来,那些信息就立即消失了。聚信光筒并不会记录下来,在人出来之后,就算我再给聚信光筒作法,也什么都无法了解到了。” “如果人带着被方士作过法的东西进入,对聚信光筒有影响吗?”铁红焰问。 “完全没影响。”霓愿回答。 “对你作法有影响吗?”铁红焰又问。 “这个也没有的。”霓愿道。 (两千九百六十四)把手 “对进去的人也没影响?”铁红焰问。 “同样没有影响。”霓愿回答。 “如果人带着被方士作过法的东西进入聚信光筒中,那么被方士作过法的东西会不会受到影响呢?”铁红焰问道。 “不会的。请少族长放心,这聚信光筒不会给任何进入它的人或物造成影响。只是人在里面的时候,我可以通过作法来了解人身体方面的一些神秘信息而已。”霓愿说道,“我可以保证,这方法肯定不会给少族长带来麻烦的。” 霓愿曾经为铁红焰做过一些跟法术有关的事,铁红焰一向相信霓愿,便说道:“我相信你。”她又问:“这聚信光筒除了有这个功能外,还有其他功能吗?” “有的。”霓愿道,“它功能非常丰富,很多方面都能用到。我要给少族长用到的它的功能只是其中不常用到的一种。” 铁红焰问了问大致还有哪些功能,霓愿认认真真地向铁红焰介绍了一番。 铁红焰暗暗感叹这东西也着实神奇。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霓愿道:“请少族长跟我一起到我作法的房间来吧。” 两人便进了霓愿作法的房间。 霓愿说道:“请少族长先坐下稍等,我要先给聚信光筒做些准备。一会儿聚信光筒先是会发出强光,后来光会变弱,少族长就算往聚信光筒的方向看也没关系,请放心,无论是刚开始发出的强光,还是后来柔和的弱光,都肯定是对人无害的。” “好。”铁红焰道。 霓愿走到了角落,将一个长长的拖地的银色布渐渐拉开,露出了一个银色的聚信光筒。 那聚信光筒很高,就算霓愿将双手举到头顶上伸直,她也触不到聚信光筒的顶端。聚信光筒上有一扇门,那门也是银色的,但比周围的颜色显得暗一些。 聚信光筒的门是有弧度的,那门的中部有一个把手,把手中间有一个银灰色按钮。 霓愿站在聚信光筒前面,双手在胸前合拢,念了一句咒语后,同时用左手的食指和右手的食指按了门把手中间的那个银灰色按钮。 此时整个聚信光筒便发出了强烈的黄色的光。 霓愿用左手食指触门把手下端,右手食指触门把手上端,用双手的食指把那门把手夹紧,同时缓缓地拉,只见那有弧度的银色的门便慢慢打开了。 随着银色的门打开,那聚信光筒整体发着的光渐渐变弱了。 当霓愿把那聚信光筒上的门开到能开到的最大程度时,那聚信光筒发着的光已经变得非常柔和了。 铁红焰向霓愿的方向望去,透过那扇门,她看到聚信光筒内部也在发着光,也是黄颜色的,这时聚信光筒内部的光比外部的光显得更为柔和。她很喜欢看那样的光,感觉实在舒服得很。 霓愿转过身来,对铁红焰说道:“还要请少族长等一下,我还得去柜子里拿个东西,再次对聚信光筒作法,到时候这聚信光筒才能使用。” “好的。”铁红焰点了点头说道。 (两千九百六十五)赭石 霓愿便走向了一个抽屉,从抽屉里拿了钥匙,接着走向了一个巨大的柜子,蹲了下来,用钥匙开了柜子下方的一个柜门,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赭石色蒲团。 接着她把柜门关上,把钥匙暂时放在了那柜子上,拿着那个赭石色蒲团走向了聚信光筒。 当她走到距离聚信光筒六尺远的位置时,她便停了下来,蹲下,将赭石色蒲团放在了地上。 她看了一眼铁红焰,说道:“我现在开始作法,这个过程中不可被人打扰,但少族长往这边看依然没问题。”她还告诉了铁红焰这次作法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铁红焰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打扰的,既不会在你作法期间说话,也不会走过去的。我会一直这样安静地坐在这里,也就是看看你那边。” “多谢少族长配合。”霓愿说道。 说完,霓愿便盘膝坐在了那赭石色的蒲团之上,闭上了双眼,将双手在胸前合拢,念起了咒语。 她停止念咒语时睁开了双眼,立即用双手手掌同时对着那聚信光筒内部使用法术。 只见聚信光筒内部那柔和的弱光一会儿变成绿色,一会儿变回黄色,一会儿变橙色,一会儿又变回黄色。每次由绿色变成橙色的过程中,那光肯定都会有一段时间变回黄色。每次由橙色变成绿色的过程中,那光也同样肯定会有一段时间变回黄色。 在那聚信光筒内部的光变化之中,霓愿将双手收了回来,掌心朝上,分别放在了左右膝上。 这时她再次念起了咒语。 聚信光筒里的光便变回了之前的黄颜色,不再变成其他颜色了。 霓愿停止念咒语,闭上双眼,将双手缓缓举起,举到跟自己双耳差不多高的位置时,攥起了拳头。 她将握着拳的双手在胸前交叉,先是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然后打开,再次交叉,这次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再次打开后,她将双手握着的拳头打开,把两只手伸平,十指都叉开,然后用左手的五指与右手的五指交叉。 她再次念起了咒语,停止念咒语时,她又睁开了双眼。 霓愿缓缓站了起来,走向了聚信光筒,双手十指互相交叉的姿势保持不便。 走到聚信光筒门那里后,她停了下来,将十指互相交叉着的双手伸进了门中。 这时门里那柔和的黄色光突然变成了紫色的。 霓愿试后确定没问题,这才把十指互相交叉着的双手从里面收了回来,此刻那紫色光再次变成了黄色光。 霓愿将双手拇指相触,往回走到了赭石色蒲团前,再次在蒲团上盘膝而坐。 她停止念咒语后,便将双手相触着的拇指分开了。 霓愿再次站了起来,走近了聚信光筒,到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后,自己进了聚信光筒,又检查了一番,确定没问题,便出来了。 她走向铁红焰,说道:“少族长,我已经把聚信光筒全都检查好了,没有任何问题,少族长可以进入了。” “好。”铁红焰道。 (两千九百六十六)空气 在走向聚信光筒时,铁红焰问霓愿:“一会儿作法时,你会关上那扇门吗?” 霓愿道:“不会。少族长进入了聚信光筒后,需要站在正对着那扇门的地方,身体正面对着我,我坐在那蒲团上直接给少族长作法。” 铁红焰说了声“知道了”之后便走进了聚信光筒。 刚刚一进去,铁红焰就觉得甚是舒服,不仅柔和的光线给人的感觉极好,而且那里面的空气好像也非常清新,令人惬意。 铁红焰想:这聚信光筒放在墙角,还是关着门的,没想到里面的空气会如此清新,甚至比室外感觉都好,也真是神奇了。但这也倒是不新鲜,这聚信光筒是霓愿这个方士用的东西,它本来就不是普通东西啊。 铁红焰站好后,问霓愿:“我是站在这里就行吗?” 霓愿说:“是的,少族长。” 铁红焰又问:“就这样站着就可以?” 霓愿道:“对。一会儿我作法之前,我会跟少族长说一声的。” “到时候我也不需要做什么动作吗?”铁红焰问。 “不需要的。”霓愿回答,“我需要拿些东西过来。” 说到此处,她又补充道:“在我作法之前,少族长需要在聚信光筒之中站够一定的时间,所以我才先让少族长进入,再去拿那些东西。” “我知道了。”铁红焰说,“你去拿吧。” 霓愿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能放七根蜡烛的烛台,接着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七根红色蜡烛。 她拿着烛台和七根红色蜡烛走向了赭石色的蒲团前方,将烛台放在了距赭石色蒲团三尺远的位置,然后依次把七根红色蜡烛在烛台上摆放好了。 接着,霓愿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我要开始作法了。” 铁红焰说了声:“好。” 霓愿将双手在胸前合拢,闭上双目,念起了咒语。 睁开双眼后,她把左手食指和中指伸直并拢,用左手中指的指尖抵着右臂肘部。 接下来,她一边继续念着咒语,一边用右手伸直的食指依次指向了那七根红色蜡烛的上部。 每跟蜡烛的上部被霓愿用食指指到时,那蜡烛都会自己亮起来。 就在霓愿的食指指向第七根红色蜡烛,那根蜡烛也亮起来后,她便停止念咒语了。 她将双手放在了双膝上,掌心朝上,闭上了双眼,接着把双手在胸前合拢。 霓愿睁开双眼后,她再次你念起了咒语,将双臂向前伸直,双掌对着铁红焰的腰部发功。 两束黄色的光条便伸向了铁红焰腰部。 就在那两束黄色的光条触到铁红焰腰部的那一刻,聚信光筒里柔和的黄色光变得暗了一些,紧接着那两束黄色的光条便消失了。 霓愿将双掌下移,对着铁红焰的双足发功,接着她双掌缓缓上移,经过了对着铁红焰腰部的位置,移到了对着铁红焰的头顶的位置。霓愿又将双掌缓缓下移,经过了对着铁红焰腰部的位置,移回了对着铁红焰双足的位置。 (两千九百六十七)光块 霓愿将双手再次移到了对着铁红焰腰部的位置时,在她的双手与铁红焰的腰部之间又出现了两束黄颜色的光条,这时聚信光筒里的黄色变亮了一些,与铁红焰进入聚信光筒之前一样柔和。 她依然念着咒语,将双手之间的距离拉大,然后把两臂向两侧伸平,此时那两束光条都变得越来越粗,连成了一块巨大的光块。 霓愿将左手向上伸直,将右手向下伸直,那块巨大的光块便分别向上方和下方延展,变得更大,直到变得与聚信光筒同样高,才不继续延展了。 她将双手在胸前合拢,向前伸直,指尖指向前方的光块,双手打开,掌心朝上,同时做了一个往回拉的动作。 那巨大的光块便朝霓愿移了过去,移到距霓愿坐着的蒲团较近时,霓愿已将双手缩到了胸前,分别攥成了两个拳头。 她将两臂向两侧伸直,拳心朝前,将双手十指都伸开,接着缓缓地将两臂往回收,那巨大的光块就变窄了。 霓愿将两只手收到比她的肩宽一些的位置时,双掌变成了掌心相对的样子。接着她继续拉近双手的距离,当两手掌心仅仅相距一寸时,她将右臂向上伸直,将左臂向下伸直,伸到最大程度时,她让右手掌心朝上,让左手掌心朝下,然后两手同时向中间移动。 这时那黄色的光块就变小了,当她的右手和左手处于同一水平位置时,她将左手往右移,将右手往左移,当移到两手掌心相对的那一刻,那黄色光块便不见了。 霓愿再次把两只手在胸前合拢,闭上双眼,停止念咒语,接着将双手分别放在左右膝上,掌心朝上。 她张开双眼后,换念另一种咒语,用左手的食指依次指向那七根红蜡烛,每根被她食指指到的蜡烛都瞬间就熄灭了。 霓愿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我作法完毕了。” 铁红焰道:“我可以出来了?” 霓愿点头道:“是的。” 铁红焰走出了聚信光筒。 霓愿道:“少族长,这聚信光筒用完后我必须立即作法,所以,只好请少族长先去那边等一等了。” 铁红焰说:“好,我坐在那边等。” 霓愿说:“这次时间不会太长的。” 说完她便再次坐在了那赭石色的蒲团之上,念起了咒语,将双手向前伸直,掌心对着聚信光筒发功。 很快,那聚信光筒内部的黄色光就变成了橙色光,接着变回了黄色光,又变成了绿色光,之后再次变回了黄色光。就像之前那样,每次由绿色变成橙色的过程中,那光肯定都会有一段时间变回黄色。每次由橙色变成绿色的过程中,那光同样肯定会有一段时间变回黄色。 霓愿将双手收回后,那黄色的柔和的光就渐渐变得非常暗了。 她停止念咒语的那一刻,不仅聚信光筒门内的光消失了,聚信光筒表面的光也不见了。 霓愿不想让铁红焰等太久,决定先跟铁红焰说那些事情,到时候再收拾那些东西。 (两千九百六十八)创痕 霓愿走向了铁红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少族长,你体内之前被人打入过狞暴流。”霓愿说道。 铁红焰以前只是听说过狞暴流这种东西,有点了解,但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打入,便想:我怎么会被打入狞暴流呢?是谁打的?什么时候的事啊? “大概什么时间被打入的?”铁红焰问道。 霓愿跟她说了大致时间。 “你说被打入‘过’,也就是说现在我体内已经没有狞暴流了?”铁红焰问道。 “没有了。”霓愿回答。 “怎么没了?”铁红焰又问。 “跟你使用过幻缨枪法有关系。”霓愿说。 铁红焰想:她说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我爹打伤我的时间啊,莫非我爹打伤我还把狞暴流打入了我体内?她说我体内已经没有狞暴流了跟我使用过幻缨枪法有关,是不是指那次我跟乐愉一起去地室中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的事?那次我用了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霓愿该不会也能看出来吧?虽然我相信霓愿,但我也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啊。就算她知道我使用了幻移秘法,也不会知道我转移走了什么人吧?她最好不要知道我使用了幻移秘法的事。 铁红焰有些担心,问道:“霓方士,你能看出我体内已经没有狞暴流了这件事与我当时使用了幻缨枪法中的哪部分有关吗?” “少族长,这个我可看不出来。”霓愿道,“我仅仅知道,你体内之前被打入了狞暴流,但是后来不见了,而狞暴流之所以会不见,与你使用过幻缨枪法有关系。” 听到这里,铁红焰稍稍松了一口气,想:还好,她倒是没提起幻移秘法,更没提起把人转移到别处去这种事。 铁红焰想:霓愿作法很准,而且她这个人一般不会说不可靠的话,她说的时间应该不会错了,那只能是我爹打的啊,为什么我爹会把狞暴流打入我体内呢?我不知道该怎么问她合适,要不,问问她能不能了解到是什么样的人将狞暴流打入我体内的? 铁红焰便问:“霓方士能否了解到狞暴流大概是什么样的人打入我体内的吗?” 霓愿道:“从留下的‘创痕’来看,应该是个练功走火入魔的人打入的。” 铁红焰皱眉说:“我想想啊。” 她思考了起来。 铁红焰想:霓愿说的没错了,我爹打伤我那天之前,他就已经多次出现走火入魔现象了。霓愿会不会知道到底是练什么功走火入魔的人打的呢?如果她能告诉我,我不是就知道我爹练的是什么功了?我爹不肯告诉我,我是否可以用这种方法让霓愿告诉我?可是我爹练的功肯定绝非一般功夫,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霓愿如果真知道了的话,会不会就了解太多事情了?可是她已经作法了,要是了解也已经了解了,并不是我问或不问什么问题就能让她从了解变成不了解啊。 铁红焰问道:“你知不知道到底是练什么功的人把狞暴流打入我体内的啊?” (两千九百六十九)其实 霓愿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抱歉,少族长,这个我真的无法得知。” 铁红焰听了没觉得多可惜,倒是比之前更踏实了。 她对霓愿说:“那狞暴流已在我体内留下了创痕吗?” 霓愿说道:“是的,但这并非一般说的创痕,而是我们方士说的那种跟‘神秘信息’有关的‘创痕’,可以说只是留下了‘信息创痕’。这种创痕是任何大夫都看不出来的。如果没有聚信光筒,那么这种创痕也是任何方士都无法看出来的,哪怕是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会作法者也不可能看出来。至于你身体本身呢,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目前一切正常,狞暴流也没给你的身体留下什么‘实际’的伤痕。” 铁红焰道:“你说的‘信息创痕’对我身体健康并没有实际影响?” “完全没有。”霓愿道,“但是,它会使你在你做一部分跟法术有关的事时受到影响,但你在做另一部分跟法术有关的事时,这‘信息创痕’就影响不到你。” “我在做哪些跟法术有关的事时会受到‘信息创痕’的影响啊?”铁红焰问。 霓愿道:“具体的我就无法直接推测了,只有你做了跟法术有关的具体事,我了解你做那些事的情况时才能推测你做那件事是否受到了‘信息创痕’的影响。” 铁红焰问道:“练引牵功这件事就是跟法术有关的事,我做这件事是不是受了‘信息创痕’的影响?” 霓愿说:“我推测,就是这样,其实……” 铁红焰道:“其实什么,你说吧。” 霓愿道:“我能否再了解了解少族长练引牵功更具体的情况,然后再说啊?” “可以。”铁红焰说,“你要了解哪方面,直接问我吧。” 霓愿便细细地问了问她想知道的情况,铁红焰也很详细地回答了她。 霓愿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其实’之后想说的是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铁红焰问道。 霓愿道:“可以了。刚才我就想说,就这样事而言,虽然我说的是我‘推测’少族长练引牵功进展慢是因为受了‘信息创痕’影响,其实我已经可以肯定少族长出现练牵引功进展慢的情况就是收到了‘信息创痕’影响。当时我想说,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我又细问了少族长的一些情况,反复确认我的想法不会有错,才决定告诉少族长的。” 铁红焰说:“肯定?” 霓愿说:“肯定!就是因为受了‘信息创痕’的影响,没错,没有其他可能。” 铁红焰道:“如果去掉‘信息创痕’,我再练引牵功的进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慢了?” 霓愿点头说:“是的,如果将‘信息创痕’去掉,你练引牵功的进展会极快!” 铁红焰问:“去掉我这‘信息创痕’难吗?” 霓愿微微皱眉,道:“这件事本身倒是并不复杂,但是对于身上有‘信息创痕’的人来说,这个过程也太折磨人了,我觉得……还是很艰难的。” (两千九百七十)行宇 铁红焰问道:“这个过程会给身上有‘信息创痕’的人今后造成什么困扰吗?” “今后?”霓愿摇头道,“肯定不会的。” 铁红焰说道:“如果那个人正处在练引牵功的过程中,那么去掉‘信息创痕’的过程会不会妨碍那个人练牵引功呢?” “这个也肯定不会。”霓愿说,“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正处在练引牵功的过程中,只要用那种方法成功去掉了‘信息创痕’,那个人就立刻会变得跟从来都没出现过‘信息创痕’一样了。” 铁红焰道:“怎么做才能去掉?” 霓愿说:“第一步,方士给一块‘行宇晶’作法;第二步,方士使用‘行宇晶’给那个体内有‘信息创痕’的人作法;第三步,方士把‘行宇晶’交给那个人后,跟那个人说好要在什么时间做一些什么事;第四步,那个人自己或者找一个人帮忙按照方士说的做。” “我想去掉。”铁红焰说。 霓愿道:“少族长,我刚才只是说了大致的步骤,并没说得多详细,那个过程到底会痛苦到什么程度你也还不知道啊。你真的就这样决定去掉‘信息创痕’?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跟法术有关的事要做,你真的一定要承受那么痛苦的折磨吗?” 铁红焰知道,虽然她跟霓愿关系很好,也相信霓愿,但那种关乎铁仓廷安危的大事,她自己作为少族长是无论如何不能随便跟别人透露的,于是她并没告诉霓愿她真的要做特别重要的跟法术有关的事,只是说:“不管有没有特别重要的跟法术有关的事要做,我都不想留着‘信息创痕’。我本来好好的,为什么要带着‘信息创痕’呢?再说,如果以后真有特别重要的跟法术有关的事要做,而我做的时候却因为受‘信息创痕’影响,那岂不是会误大事?我不管别的了,一定要去掉!我不想带着它。” 霓愿说:“可是那过程真的痛苦极了,生不如死的感觉啊!” 铁红焰道:“只是感觉生不如死,是吧,不会真的死了吧?” 霓愿道:“不会真的死了,如果那方法会真的使人死了,我就不会把它当个正经方法告诉少族长了。” 铁红焰说:“我就知道是这样啊,我知道你告诉我的方法肯定不会要了我的命。” “虽然不会要了你的命,但那种痛苦真的是……”霓愿皱着眉,没说下去。 铁红焰说道:“不会导致人死去,也不会导致人的身体受伤,是吧?” “这个当然了。”霓愿说道,“但是我……要是想起少族长到时候会承受那种痛苦,我都不忍心作法了……” “你有什么不忍心的啊?”铁红焰道,“这是我自己的要求,你忍心拒绝我的要求吗?要是我以后因为受到了‘信息创痕’的影响而误了大事,到时候我痛不欲生,你就忍心吗?” 霓愿皱着眉说道:“这……这……我当然也不忍心了……” (两千九百七十一)走错 “对啊,既然如此,那你就告诉我到时候我该怎么做吧。”铁红焰说道。 霓愿道:“那……那我就跟少族长说吧……可是……” 铁红焰说:“可是什么啊?” 霓愿说:“可是到时候,就是在你做我说的第四步那些事时,我根本就不能看着你,我都无法了解你的情况。” 铁红焰道:“不了解我的情况会有什么问题吗?” “不会有什么问题。”霓愿道,“只是我觉得很可惜,如果我知道你当时有多痛苦的话,我就能想办法给你缓解痛苦,可是我根本就没这个机会啊,这种法术不允许啊!” “法术不允许你就不用说了,说了也没用,是不是?”铁红焰问道。 “是啊。”霓愿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见霓愿依然用担心的目光看着她,铁红焰说道:“不用担心我了,别想那么多,我自己都没你担心!” “可是……到时候你真的会痛苦……特别痛苦啊!”霓愿说,“你确定要这么做?” “确定。”铁红焰说得干脆利落。她又继续说道:“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了,别的,我自己承担!” “那……好。”霓愿道。 于是霓愿便跟铁红焰说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章】 就在霓愿跟铁红焰说解决办法的时候,厉凭闰正在家中作法。 厉凭闰把一把香放在了家中作法用的台子上,插好,在蒲团上盘膝而坐。 厉凭闰在作法的过程中额头很快就冒出了汗水。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立即停止作法。 “还好……还好……”厉凭闰自言。 若非他及时停止作法,他便会可能因此而受到伤害。 厉凭闰想试着继续作法,有点不大敢,但还是鼓起了勇气 厉凭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能作法,是不是,是不是?” 他便再次试着作法。 这个时候,他脑海中被各种可怕的景象包围了,接着,他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想起了那时的天空那时的云,想起他妹妹一哭一笑一举一动,想起了他自己跟他妹妹在一起做过的一些事,后来还想起了跟他说过重要话的人。那个人是他的师傅,他的那些法术就是他教的。 他感觉自己完全无法集中精力作法了,如果继续作法,就会发生大事。 他赶紧收功,站了起来。 厉凭闰皱眉说道:“师傅……师傅……我走错了路啊!那我该怎么办啊?我已经走到这里了,这世上没有回头路啊!没有回头路也就算了,就连我想重新开始都不行吗?我好想重新开始,重新活一回啊!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难道踏上了错路,就注定只有快速走向灭亡吗?是这样吗?我觉得,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是这样了……我还有救吗?是不是只能越陷越深?如果我越陷越深,深到底,迎接我的将是什么啊?如果我不顾自己的性命就此收手,我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谁能告诉我啊?我作为一个方士,我能预知一些事,然而却无法预知我自己的将来啊!” (两千九百七十二)毒液 厉凭闰仍然想继续作法,仿佛作法就能洗清他心上的污点一样。 厉凭闰想:今天那把香还会燃起来吗?还会吗?我希望我真的可以通过作法让那把香亮起来,那些香里,只要有一根能够亮起来,我应该就可以通过作法让其他香也亮起来吧……就这样一根根,一根根…… 想到此处,厉凭闰突然想起了自己做事也如用法术点香一般,便又对着作法的台子说道:“师傅,如果一会儿有一根香亮了起来,我自然就会通过作法让下一根香也亮起来。但是想到这里时,我立即联想到了自己做事,做不该做的事。起初我只是做一件事,觉得没什么不好,接着就做了第二件,后来做了第三件,第四件……渐渐地,我做习惯了,我一直都觉得没什么不好。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有一天,因为特殊的原因,我突然发现,其实从我做那第一件事起,我就走上了一条错路。我做的第一件事本身就是有某种后果的,那时候我意识不到,真的以为没事呢,我做了第二件,还是以为没事,我一件一件地做那种事,在一条从一开始就走错了的路上一走就是那么多年,那些年里,我甚至没真真正正地考虑过回头。很多年后,我终于想回头了,却发现身后的路是黑色的……那黑色是毒液染成的!是的,我一直在一条有毒的黑路上走着,更可怕的是,我看不清楚我前方的路是不是也是黑的。如果我继续走,我知道它也将是黑色的!我在那条被毒液染成的黑路上走太久了,久到那条黑路已熟悉了我的双足,以为我跟它本身已没什么区别了,久到那毒液似乎就好像已经跟我的双足融为一体了。我原本以为自己根本不会中毒,很多年后才发现,我不仅中毒已深,连我自己都好像变成了毒液做的。以前我只是踏在毒液染成的路上时,双足才会是黑色的,那时我甚至没意识到那路本身就是黑色的。后来,在我自己都好像变成毒液做的时,是不是就成了这样……是不是就成了,只要是我走的路,都终将是一条染上毒液的黑路?是不是不管今后我踏上什么路,不管那路上有没有毒液,它都必然会被我的双足染黑?是不是我自己就是有毒的,我自己就是黑色的,永远不可能变成没踏上那条有毒的路之前的样子了?我想着以前的自己,真的好陌生,我想,就算我妹妹见到现在的我,也不会认识我了吧?可我不希望她不认识我,其实我心里从来都不是没有她啊……如果重新选择当初要走的路……算了……算了……没有机会……根本没有这个机会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师傅!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如果我现在因收手而死,我是不是因为已经是被那条有毒的路染成了黑色的,所以哪怕变成了尸体,也只能是一具黑色的死尸?” (两千九百七十三)染黑 厉凭闰想着自己的将来,打了个寒颤。 香炉里有一根香有点歪,他想起师傅告诉过他,使用这种法术时,香是不可以歪的,每一根都不能歪,这就如做人一样,任何时候,身子都要正。 他看着香炉里的香愣了片刻,想根据他师傅的话将那根香摆正,但他竟有些不敢用手去碰那些香,担心自己会在碰到那根香的时候玷污了那根香。他甚至想象着毒液早已从自己的双脚染了自己的全身,包括双手。他想自己的双手会不会因为碰了那根香,就把那根香变成一根黑色的毒香。 厉凭闰很想大哭一场,他想:现在那根香歪了,就算我伸手去碰它的目的是把它摆正,它是不是也依然会染上我手上的毒液?我走上了错误的路,是不是就算我想调整路线,走上正路,也会把正路染黑?一个人若是不干净了,是不是一生一世就不再有任何地方可以洗清了? 他又想到了之前跟师傅“说话”的过程中提到的“如果我现在因收手而死,我是不是因为已经是被那条有毒的路染成了黑色的,所以哪怕变成了尸体,也只能是一具黑色的死尸?”那句话,这时他继续说道:“师傅啊,到底是不是这样?我是不是只能做一具黑色的死尸了?那具死尸身上充满了毒液,那毒液……那毒液会不会控制着我,只要太阳出来一点点,我的尸体都会变得无法被人看见?那么我这具充满毒液的死尸,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出现在阳光下了? 言至此处,厉凭闰苦笑了一声,他就仿佛听到了师傅给他的回答一样,那答案里仿佛带着嘲讽一般。 “是啊……”厉凭闰道,“也是……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奢望呢?我这个浑身都是毒液的人,这个自己就是毒的人,为什么还要奢望死后可能出现在阳光下呢?说真的,在我活着的时候,在我走在那条被毒液染黑了的路上时,我的心,又几时曾出现在阳光下?没有的!没有……走上被毒液染黑的路那天,我的心就已经黑了!黑得无法见阳光了,也许在阳光下,我一直都只是一个有着人样子的被黑心控制了的躯壳吧……” 厉凭闰依然想大哭,却又苦笑了出来,他想:这世上,会哭的人,心应该还是柔软的吧?我的心呢?早就被毒液染黑了,染黑了是不是早就变硬了?那我有什么好哭的啊?可是我以前那些年,为什么依然会哭?这是不是仿佛在提示我,其实我还有救?可是……真有救吗?我真的有救吗?我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是软的还是硬的……我要是继续沿着错路走下去呢,我会不会在路上自己死去?还是说我早就死了,从我踏上那条错路的那天,我就已经死了? 然而这个时候,厉凭闰想着他师傅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依然想立即伸手,将那根歪了的香摆正。 (两千九百七十四)恩情 “师傅,不管我会不会把那根香染成有毒的黑色,我都要听你当年说过的话,把那根香摆正!”厉凭闰道。 于是他真的走近了香炉,伸出了自己的手,将那根香摆正了。 那一刹那,他就好像将自己的影子移正了一般。 将手从上面拿下来的时候,他觉得那根香也没什么异常。 他望了望自己的双手,发现其实今天自己的双手与昨天比起来也没多大区别,他想: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大概是比昨天老了吧……然而老得我看不出来。手会老,心呢?也许柔软的心不容易老?我的心也不一定完全是黑的,完全是硬的吧? “师傅当年教给我的很多东西,我一直都没忘。这些年来,即使是我走在那条有毒的黑路上时,我也依然坚守着某些原则啊。虽然有时候我说话会委婉,不想说的我会避而不谈,有些话我会说得吞吞吐吐,有时候我会换一种方式说话,但我不会明目张胆地骗人啊!”厉凭闰道。 言至此处,他觉得他说的自己在自己身上看到的这点所谓的优点其实什么都算不上,他仿佛听到了师傅在批评他,便继续说道:“也是啊,师傅,对于练我们这路法术的人来说,谁要说谎,谁就会付出无比大的代价啊,会死的。师傅你跟我说过很多话,让我早就养成了诚实的习惯,无论是对谁都诚实,这其实就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啊。我根本不会明目张胆地骗人,或许仅仅是因为我求生欲强?不……不……算不上的!我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一个求生欲强的人。如果我真的求生欲强的话,早在那么多年前,我又怎么会走上那条染满了毒液的黑路呢?可是……其实我走上那条路,是否也算是为了求生呢?不……那怎么能算求生呢……求死还差不多!只是我走的时候,并没意识到那是一条会让我死的路啊。人在自己意识不到的时候,别人劝有时候没多大用。那我还有没有别的优点了?” 厉凭闰看着那根被他扶正了的香,想着…… 想了一会儿,他说道:“师傅,你觉得,记得别人对我的恩情,算不算我的优点啊?” 然而刚刚说完这句话,厉凭闰便满心惭愧了,赶紧说道:“我是不是不该说这样的话?师傅会不会觉得,如果我真的记得你对我的恩情,就永远不会踏上那条被毒液染黑了的路啊?” 厉凭闰长叹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右脚的脚踵碰到了蒲团。 他回头看了那蒲团一眼,仿佛担心蒲团被他玷污了一般,将右脚往前移了一点,与蒲团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厉凭闰再次看向了那把香,说道:“师傅,虽然我走错了路,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是其实……我是真的记得你对我的恩情的啊!我得不好归做得不好,但记得归记得啊,我骗不了自己的,真的记得啊!” (两千九百七十五)秋芒 厉凭闰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师傅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干巴巴地解释有什么意义,然而他还是继续说道:“师傅,你的恩情,我永世难忘!虽然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被毒液染黑的路,但以前我一直坚守的东西,以后依旧会坚守着,至于我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我还有多久的‘以后’……” 他感觉自己对师傅说完这一番话后,好像心里不似之前那样紧张了,仿佛接下来就算是作法他都可以做到不再走神或是心慌了。 尽管他并不确定是不是如此,他还是开始试着作法了,并已下定决心再次试一试。 他回到了蒲团上,坐好,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他感到自己真的好像不会出现像上次作法时出现过的那种情况了,于是他开始作法。 随着他用法术做出一些动作,那把香中有一根燃了起来,他便继续做动作,让其他香也一根接一根地燃了起来,最后,所有香全都燃起来了。 这时他是在为一会儿使用法术做准备,他上次用绿胶测过他心中的事,已经证明了他想了解的事情,他得知了他妹妹厉庚弥的死其实是与他走错了路有关系的。 这次则不同,他是真的想测测自己以后最好该怎么做。由于需要的道具并不全,他并不认为用这种方法就能了解到什么真正对他有用的东西来,但既然以前师傅教过他这种方法,他便还是想试。 用法术将香全都点燃后,他便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走向了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了以前师傅给他的一个名为“秋芒匣”的东西。他知道那秋芒匣只有在一种名为“卿露石”的东西作用下才能准确地“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但是卿露石天下只有一块,当年他师傅离世前已经将其毁掉。秋芒匣这东西倒是不少见,只是世上没了那块卿露石,无论是法术多高的人使用秋芒匣,都不一定能准确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了。然而秋芒匣依然有些方士在用,他们用后也不会认为自己的得到的信息就是准确的,他们用只是想稍微了解一些线索,想让秋芒匣辅助自己一下而已。当然,有时候秋芒匣确实能给那些方士提供一些非常有用的提示。 厉凭闰也是如此,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作法,秋芒匣都可能无法给他准确答案,然而他觉得自己反正也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不如就使用这种因为缺东西导致不靠谱的方法来给自己一点启示。 于是他将一个较矮的作法用的桌子搬到了距地上那蒲团三尺远的位置,把秋芒匣放在了那张矮桌子上。 看了看香炉里的那些香,他觉得还不到时候。 他想着当年师傅教他这种法术时的情景,想着师傅告诉他起码要有一半以上的香燃烧到多短的时候才能开始作法。 尽管根本就没有卿露石,可厉凭闰依然觉得必须按照师傅说过的那样做。 (两千九百七十六)奇因 等了一会儿,厉凭闰确定那把香里已有一半以上烧得短到了师傅曾经告诉他的那个程度时,他便将那秋芒匣打开了。 秋芒匣的匣盖内部是铜的,很亮的铜,如一面镜子。 在他刚用余光看到那“镜子”时,他便心中一颤,突然想到就想到了之前他在地下空间看到的那块铜方板,接着就想到了他妹妹厉庚弥的那张死人脸。 厉凭闰吓得将秋芒匣关上了,他忐忑地望了望那把香,见每根香都是直直地立在那里,此时他甚至已经不记得哪一根是之前被他扶正了的。 他看了一眼秋芒匣的匣盖,想立即将它打开,仍是不放心,目光再次移到了那把香上。他想:是那根吗?不像啊。要么,是那根?也不像。明明那把香一直都在那里,我刚才将歪着的那根扶正了,为什么现在就已经不记得到底哪根香是曾经歪着的那根了?是我刚才没用心去记,还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换个位置本来就不容易准确指出刚才歪着的是哪根?是不是时间流逝,位置变化会让人不记得当初的“歪”,那么我呢?我已经走错了路,如果我换一条路走,我还有可能如那根香一样,很久以后变得不再像曾经走错路的人一样吗? 想到此处,厉凭闰再次看向了那秋芒匣盖着的盖子,于心中给了自己答案:没用的。那香终究是香,而我终究是我。我刚才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怎么看到已经烧短了的香又让自己充满幻想了?我已经沾上了黑色的毒液,就算走向新路,也会把新路染黑的。 厉凭闰再次看向了那些香,想:随着时间前行,它们变得越来越短了,到最后,会全都化成香炉中的灰,融在一起。在刚才那个问题上,我跟香始终都是不同的,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与香之间又有共同之处——到了尽头,终究会化成灰。就是不知道,我化成的灰会不会也是黑色的有毒的,我的灰飘到之处,会不会把那里也污染了呢? 这时厉凭闰突然想起之前他师傅跟他说过的话,意识到如果自己依旧不敢打开匣盖作法,一段时间后那些香烧得更短了,过了适合他作法的时候,他就真的不能再次作法了。 他明确地记得,当年他师傅告诉过他,如果想用秋芒匣了解一些事情,一个人当天只能对着一把那种特殊的香作法来做准备。 他问师傅怎么回事。他师傅告诉他,当一个人已经对那种特殊的香作法来做准备后,在第二日子时到来之前,对那把特殊的香产生的一些“奇因”会一直弥漫在作法者周围,就算那把香都烧得找不到了,化成灰,灰都扬出去了,那奇因也会一直在当日存在。 他问他师傅,如果作法者自己死了,连作法者自己都化成灰了,那些奇因还会不会于当日一直弥漫在作法者周围。师傅说那也会,会一直弥漫到次日子时到来之前。 (两千九百七十七)节制 厉凭闰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对师傅说:“这奇因也太执着,就不会提前散去吗?香已成灰,人已成灰,奇因弥漫在作法者周围还有什么意义?” 他师傅说:“有些东西就是如此执着,世间有些执着并不会显出能让人容易理解的意义。” 他问师傅:“当人已成灰时,那些奇因围绕在人化成灰的周围,也是无法被人看到的吗?” 师傅告诉他,是的。 他说:“既然无法被其他人看到,能不能就当它们不存在了?” 师傅说:“其他人是否当它们不存在又如何,次日子时之前它们一直都在就是了。” 厉凭闰又问师傅:“如果人是活着的,奇因在次日子时之前不散去,作法者就一定不能对另一把香做准备吗?” 他师傅说道:“做了肯定没用,由于上一把香产生的奇因依然围绕在该作法者周围,该作法者就根本无法正常通过作法使用秋芒匣,任何方法都没有。” “这奇因不成了作法者第二次给一把香作法的阻碍?”厉凭闰问。 他师傅告诉他:“你将它看作阻碍吗?” “不是阻碍又是什么?”厉凭闰道,“要不是奇因一直缠绕在作法者周围,作法者本来可以再找一把香作法做准备的。” 师傅告诉厉凭闰:“它是一种限制,但它会令人懂得珍惜,也会使人懂得节制。” 厉凭闰又问他师傅,如果错过了那些香燃烧得最适合作法的时候该如何,他师傅告诉他要是错过了就错过了,那就等下一天到来时再作法吧。师傅还说:“知道这种事一日只能只能做一次,作法者在那把香燃烧到适合作法的时候,便容易珍惜,赶紧在此期间使用秋芒匣。如果错过了,当日就不要再次做这种事了,这也算是作法者在节制自己的功力。” 他问师傅:“要是第一次对着那把香作法准备后,本来就很珍惜,确实使用了秋芒匣了解到了一些事情。但是当天那个作法者又想了解另外一些事情,想再点上一把香给香作法做准备呢?” 师傅回答:“不能再次使用秋芒匣。这就是限制,这依然与‘节制’有关。做方士的人本来就是要受很多限制的,如果没有那些限制,世间将多恐怖,你有没有想过?” 厉凭闰想了想,觉得师傅当时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感到有点遗憾,并向师傅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师傅对他说:“这种事你也觉得遗憾吗?第二天子时一到就又能做同样的事了啊,只是错后了些时间而已,仅就这本身而言,有什么遗憾?” “时间多重要啊,我觉得时间本来就是既能给人带来希望也给人带来遗憾的东西。”厉凭闰道,“如果有人能在同一天短短的时间里做两次那样的事就能救一个人的命,但是因为此种限制的存在而没救成,那岂不是会造成永久的遗憾?” 师傅只是告诉他:“是啊,世间永久的遗憾多了……” (两千九百七十八)错路 此刻厉凭闰回忆着当年他与师傅之间的对话,想着:当年我跟我师傅说话时,我想着如果有人能在同一天短短的时间里做两次那样的事就能救一个人的命,但是因为那种限制的存在而没救成,就会造成永久的遗憾。然而后来我走上了一条错路,我妹妹的死与我走这条错路有关,她的死是我永久的遗憾,这种遗憾,并不是我在同一天里造成的,而是我用很久很久的时间造成的。直到遗憾已经出现,我还依然走在这条错路上。 痛苦之中,他看到香又短些了,自己好像得到了什么警示一般。 他想:现在那把香烧到了这个程度,依然适合我使用秋芒匣,不要犹豫,不要害怕,现在就是我要使用秋芒匣的时候。 于是他赶紧鼓起勇气,再次将秋芒匣的盖子打开了。 他为了克服自己的恐惧,硬盯着那秋芒匣的匣盖内部,在“镜子”中看到的是自己。 他立即按照之前他师傅教给他的办法使用起了法术。 过了一会儿,他隐隐约约在那匣盖内部的“镜子”里看到了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后来就再也没看到其他什么景象。 他发现自己的思绪又要飘远了,精神很难继续集中了,为了防止引起危险,他立即收功,那把香自然也随着他收功而一根一根地熄灭了。 他收功后赶紧盖上了秋芒匣的盖子,坐在蒲团上深呼吸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 厉凭闰想:这是秋芒匣给我的启示了吧?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可是,这启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到底该如何理解?或者,它本身就是不准的? 他思考了一会儿,尽管他知道在没有卿露石的情况,用秋芒匣作法了解到的东西不一定准确,可他宁愿相信他在那“镜子”里看到的东西是有特别意义的。 他将秋芒匣收进柜子,将柜门关严后,又特意按了一下柜门,仿佛不按紧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跑出来一样。 厉凭闰走向了那把香,先是看了看剩下的一部分香,接着又看了看香炉里的灰,再次想起了他当年与师傅之间那关于香化灰以及人化灰的对话,感慨万千。 厉凭闰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想通过法术探一探以自己为中心的很大范围内到底有没有什么跟小孩子穿的衣服有关的神秘信息,尽管他觉得这样的做法很可能没什么用,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做。他知道这种法术他当日是可以随便使用的,并没什么限制。 他将六根蜡烛摆放在了作法用的台子上,点燃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要试的范围越大,就越耗费功力,但他还是想试尽量大的范围。 起初试的时候他感觉没什么异常,然而就在他作法一段时间后,他突然发觉自己用这种法术受到了影响,他无法判断这种影响到底是从什么方向来的,只知道在他试的范围内正在有人作法,那个人作法水平极高,本身使用的又是极罕见的法术。 (两千九百七十九)收功 厉凭闰觉得事情实在奇怪,为了避免自己作法出什么差错,赶紧收功了。 他停了一下,继续作法,打算再次试一试,看看这次是否还会出现之前的问题。 又一次试的过程中,他是从一开始就发现自己用这种法术会受到影响了。 厉凭闰感到不解,他想: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只是用这种可以随便使用的法术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呢?这是否是在提示我什么?不会……不会啊!这仅仅是很普通的法术啊,应该没有什么含义,大概只是赶上了吧……嗯,应该就是赶上了……那到底是什么人恰好在我作法的这段时间内,在我试的范围内作法呢?此人法术如此罕见,作法水平又高到这个程度,我自然没办法了解到啊! 厉凭闰突然想起:该不会是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人在作法吧! 他本来想过一会儿再次作法的,然而想到这点,他突然觉得自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不要继续作法了才好,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危险。他认为如果那个作法者真的不曾接受过浣世的话,那自己作法大概很容易被那个人发现。尽管厉凭闰无法了解那个人所在的位置,但他认为那个人要是不曾接受过浣世就应该能用法术查出他所在的位置。他想,要是他当时作法正好对一个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人作法造成了哪怕一丝干扰,该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人如果用法术来治他,那他可是毫无办法的。 于是厉凭闰将那几根蜡烛弄灭了,没继续练,打算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其实当时厉凭闰在用那种他可以随便用的法术试他想试范围内的情况时受到了影响,是因为那时霓愿正在给一块行宇晶作法。霓愿给行宇晶作法所用的法术极其特别,而霓愿的作法水平又高到了一个境界,她使用那种法术的确会影响到一定范围内一部分人使用一部分法术。并不是所有在那个范围内的方士作法都会受到霓愿给行宇晶作法影响,很多方士不会受到影响也不会知道在一定范围内有人正在使用霓愿给行宇晶用的那种法术,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巧合,厉凭闰用那种法术恰好就是会受到霓愿给行宇晶作法影响的。当时厉凭闰正在进行她之前跟铁红焰说过的“第一步”,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很长。 第一步进行完毕,霓愿站了起来,拿着行宇晶走向了铁红焰,对等在一旁的铁红焰说:“少族长,你久等了,我已经给这块行宇晶作法完毕。第二步,我就该使用行宇晶给少族长作法了,这个过程,少族长就会……就会承受一些痛苦了。” “没事的,你刚才都跟我说过了嘛,你直接用行宇晶给我作法就行了,不要担心。”铁红焰说道。 霓愿皱了皱眉,好像在想什么。 “怎么了?”铁红焰问。 “我在想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减轻少族长所受的痛苦。”霓愿道,“只是我目前已经想到的都不可行。” (两千九百八十)耗费 “那就不要为难了。”铁红焰道。 “可是……是这样的,少族长回去后,做‘第四步’的时候,要承受的痛苦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的,而且我到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帮少族长减轻痛苦。现在要做的‘第二步’,说不定我是能找到办法帮少族长减轻痛苦的,既然有可能做到,我便要找到办法啊。”霓愿说道。 “如果你找到了办法,那么我们在做‘第二步’时,你给我作法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啊?”铁红焰问道。 霓愿说道:“其实,就算我能找到办法的话,不管用的是哪种办法,只要我用了,都会增加我作法的难度,并且要用我更多功力,可是为了减少少族长的痛苦,我情愿这样做。” “增加你作法的难度,还会用你更多功力?那就不要这样做了。”铁红焰说。 “少族长,你就给我点时间,让我想一想有什么办法吧。”霓愿道,“毕竟只有这‘第二步’我也许有办法减轻少族长的痛苦,到‘第四步’,就算我想为少族长减轻痛苦而做些什么,我都做不了啊!” 铁红焰实在不希望霓愿耗费更多功力,于是说道:“霓愿,你听我说,我并不想耗费你更多功力,还希望你尽快给我作法。我已经做好了承受痛苦的准备,你真的不要再为此多想了。听你刚才说的意思,我在这‘第二步’中会受到的痛苦跟在‘第四步’中根本没法比吧?” 霓愿很是不忍心,看着铁红焰。 “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好不好?”铁红焰问,“我在‘第二步’中会受到的痛苦本来就比在‘第四步’中会受到的轻多了,是不是?我应该没理解错吧?” “好吧,少族长,我先回答你。”霓愿道,“你理解的没错,你在‘第二步’中会受到的痛苦确实比在‘第四步’中轻多了,两者的确是没法比的。” “既然如此,在进行‘第二步’活动的时候,你就不要试着减轻我的痛苦了。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尝试痛苦,让自己去体会痛苦并适应,我想把‘第二步’当成一个台阶,我先适应‘第二步’的痛苦,为我到时候承受‘第四步’中严重多了的痛苦做准备。”铁红焰说道。 “可是……”霓愿道。 铁红焰看得出霓愿依旧不忍心,说道:“你想啊,要是我在‘第二步’中原本会受到的痛苦被你通过作法减轻了,那到时候我要承受‘第四步’中的痛苦时,感觉到的在‘第四步’中承受的痛苦与在‘第二步’中承受的痛苦岂不是反差更大?我觉得对我来说,反差越小越好。你不要继续想了,我决定了,就算你想通过作法减轻我的痛苦我也不会同意了,你想办法又需要时间,而我希望赶紧把这件事做完。我等不了那么多时间的,着急要把这件事做完啊,你现在就赶紧给我作法吧。”说完这话,铁红焰便看着霓愿。 (两千九百八十一)绝音 霓愿感觉铁红焰也许只是不想让她为减轻她的痛苦而耗费更多功力,但又无法反驳铁红焰,她觉得如果铁红焰真是特别着急让她作法的话,她再多说也许会耽误铁红焰的事,要是真耽误了她这个少族长的事,那她便很难弥补了。 于是霓愿虽然依旧心中不忍,但又皱了一下眉头后,还是说道:“那……好,我就听少族长的,不多想了,直接给你作法。” 铁红焰微笑道:“开始吧,我在哪个位置?” 霓愿说:“少族长一会儿跟我一起进‘绝音房’。” 说着,霓愿伸手指向了一个位置。 铁红焰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发现墙角处有一个非常薄的柜子,似乎装不了多少东西。 霓愿继续说道:“请少族长稍等一下,我立刻就准备好。” “好。”铁红焰道。 霓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钥匙,走向了那非常薄的柜子,一推,那柜子便往旁边移了移,接着她便走到了柜子后面。 柜子后的墙上竟还有一扇门,那门并不大,平时柜子在那里的时候,门是完全被那个薄柜子挡住的。 霓愿暂时将手中的行宇晶放在了柜子顶端,用钥匙打开了之前被薄柜子挡着的那扇门后,又拿起了行宇晶,走了过来,把地上的赭石色蒲团拿了起来,再次走到了小门那里,将赭石色蒲团从那小门中送入。 霓愿又走向了一个柜子,从柜子里拿了包括一个驼色蒲团在内的其他作法需要用到的东西,然后拿着那些东西从那个小门进去了。 她将地上的赭石色蒲团摆在了差不多的位置,接着把又把其他作法需要用到的东西也摆好了,还把多根蜡烛全都点燃了,然后又纠正了一下赭石色蒲团的位置,便从那小门里出来了。 霓愿快速走向了铁红焰,对她说道:“少族长,现在我们就进去吧。” 铁红焰答应后便跟着霓愿走到了柜子后面,看向了那已经被霓愿打开了的小门。 霓愿指着门里面说道:“这就是绝音房,我已经把作法需要用到的东西在里面放好了,一会儿我就在里面进行‘第二步’活动。这门小了些,可能要委屈少族长一下了。因为我是作法者,在绝音房作法,作法者必须是第一个进去的,所以我必须先进去,还望少族长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铁红焰道。 “那我进去后,少族长就跟着我进来,然后我就会从里面把绝音房的门关好。”霓愿说道。 铁红焰答应后,霓愿便再次从小门进去了,铁红焰就跟在霓愿后面进去了。 铁红焰刚刚进入绝音房,霓愿便说:“少族长,我要关上门了。” 铁红焰同意后,霓愿便把绝音房的小门关上了。 在烛光的照耀下,铁红焰发现这绝音房并不大。 霓愿在关门时碰了一下附近的墙,在她的手碰到墙面的时候,那里那墙面陷下去了一些,在她的手离开墙后,墙面又弹了起来,恢复成了被按之前的样子。 (两千九百八十二)攥住 铁红焰感到这房间的顶面和四壁的材料看着都是同一种,似乎都是软的,都是按一下会陷下去,撒手后很快就会弹起来的。 这房间并没有窗户,看上去也没有能通到外面的另一扇门,然而里面的空气甚是清新,跟在室外没什么区别,虽然不像之前那聚信光筒内那样空气比在室外更好,但这个绝音房里的空气的清新程度显然是比一般房间都高的。 尽管绝音房内有不少蜡烛正在燃烧着,可一点蜡烛燃烧的气味都没有。 铁红焰问霓愿:“这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其他门吧?”虽然她看着确实没有,但她知道霓愿是方士,不确定此处有没有暗窗和暗门,所以这样问。 霓愿道:“没有。少族长这么问,大概是想知道有没有隐藏的门窗吧?也没有的。” 铁红焰说道:“这房间内的空气好得出奇,连烧蜡烛的气味都没有。” 霓愿说道:“这跟绝音房顶面和四壁的材料有关系,这材料是软的,被作过法,功能还是很多的。就是这种材料能使这房间里空气特别清新。我们在这绝音房里作法,就算发出巨大的声音,这房间外面的人也是无法听到的。” 铁红焰问道:“‘第二步’作法的过程莫非跟这材料也有关系?” “确实有关系。”霓愿道,“这些材料能降低我作法的难度,使我少用不少功力,还能保证‘第二步’作法过程不出现任何危险,哪怕我中间做错什么,因为有这些材料在,我都可以赶紧收功但不造成任何后果。当然,在这里作法,少族长在感到痛苦时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喊出来了,就算喊很大声,房间外的人也不会听到的。” “你觉得我一定会喊出来吗?”铁红焰问道。 霓愿道:“我感觉,人受到如此大的痛苦很可能会喊出来的。” 铁红焰说道:“如果我没喊出来,你一会儿不会认为作法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吧?” “那倒不会。”霓愿说,“作法过程中年有没有出问题我是能感觉出来的。” “那就开始吧。”铁红焰道。 霓愿说道:“请少族长在那驼色的蒲团上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将双手放在双膝之上,手心朝上。我会把行宇晶放在少族长左手之中,到时候请少族长拿好,不要让它滑落。” 铁红焰说了声“好”后便照着霓愿说的做了。 霓愿走过去,将行宇晶放在了铁红焰的左手中。 铁红焰便用左手攥住了行宇晶,保证它不滑落。 霓愿走向了赭石色蒲团,在上面盘膝而坐,念起了咒语,开始作法。 她将双臂伸直,用双手掌心分别对着铁红焰的双手发功。 很快,铁红焰的两只手便渐渐向上抬了起来。 霓愿的双手缓缓向上移动,继续给铁红焰的正在往上抬着的双手发功。 在铁红焰双手抬起的过程中,她的左手一直都是紧攥行宇晶的状态,里面的行宇晶根本就不会掉下来。 (两千九百八十三)灌入 铁红焰的双手抬到了与肩同高的位置时,霓愿将自己的右手攥成拳头移到了胸前,这时,在法术的作用下,与霓愿右手相对的铁红焰的左手便移到了铁红焰的胸前,此时她左手依然紧紧地攥着行宇晶。 霓愿又将自己的左手也移到了自己胸前,攥住了自己的右手。在法术的作用下,与霓愿左手相对的铁红焰的右手也移到了铁红焰的胸前攥住了自己的左手。 此时霓愿停止念咒语,将自己的双手打开。 由于她已停止念之前的咒语了,所以铁红焰的双手并没跟着打开。 铁红焰依旧是右手攥着左手,左手攥着行宇晶,闭着双眼,保持之前的样子不动。 霓愿将双手举过头顶,将两手翻了一下,手背朝下,手心朝上。她将左右手的中指指尖对了起来,然后同时用双手的手背贴着自己的头顶。 霓愿念起了另一种咒语,只见霓愿的双手手心全都冒出了白气,那两股白气朝铁红焰的方向飘去,飘到铁红焰的双手那里时,便化成了一股白气,朝她的叠着的双手中灌入。 等了一会儿,霓愿便看不见那股白气了,她将双手相触着的中指分开,从左右两边移了下来,把它们降到了双膝之上,双手掌心都是朝上的。 霓愿把双手十指在胸前交叉后,将其他手指都弯曲,把左右手的食指竖起来,指肚与指肚贴紧。 她把双手同时向上方移动,移到与头顶差不多高的位置时,猛地将双臂往下一移,两手食指同时指向了铁红焰的双手。 这时,一股白气从铁红焰攥着的手中向上升起,在空中画了个曲线后,移向了霓愿的双手。 就在那股白气快要接近霓愿的两根食指时,它突然变成了两股,一股钻进了霓愿左手的食指,另一股钻进了霓愿的右手食指。 就在那两股白气全都进了霓愿的手里后,铁红焰的双手上方突然发起了黄颜色的光。 霓愿先是把双手打开,然后再次把两只手再次在胸前合拢。 霓愿的两手在胸前相遇的一瞬间,铁红焰手上的光便消失了。 霓愿将右手攥成拳头,用左手攥住了自己的右手,做出了如铁红焰那样用右手攥着左手时的样子。 接着,霓愿猛地将双手分开,然后缓缓地让双手落在自己双膝上。到了双膝上,霓愿的右手依旧是攥着的,左手则是展开的,手心朝上。 就在霓愿猛地分开双手的那一刻,在法术的作用下,铁红焰的双手也分开了,然后也渐渐地移到了铁红焰自己的双膝上。 铁红焰的两只手移到两膝上时,她的左手依然紧紧地攥着那行宇晶,她的右手则已经张开了,手心朝上放在她的右膝之上。 霓愿停止念这种咒语,这时候她看着铁红焰皱了一下眉,她知道铁红焰痛苦的时候快要来到了。她依然有些不忍心,但也只能继续做下去。 “少族长,你可以睁开双眼了,接下来你会很痛苦……”霓愿道。 (两千九百八十四)伸缩 铁红焰听到后便睁开了双眼,对霓愿点了点头。 霓愿道:“开始了。” 说完,她便用双掌猛地向前一推,接着就将手稳在了半空中。 那绝音房内突然响起了一股很强的风声,铁红焰听到了很多东西飞向自己的声音,接着便感觉有无数支箭同时插进了自己颈部、肩部、双臂、腹部、腿部…… 接着她感觉那些箭从自己体内穿过,飞到了自己背后,自己似乎已经千疮百孔一样。 在听到有很多东西飞向自己的时候,铁红焰便做好了承受巨大痛苦的准备,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感到无数支箭将自己扎穿时,铁红焰感到剧痛却并没有喊出来。 那种剧烈的痛感刚刚轻了一点,霓愿将双手往回一收,绝音房内突然又响起了一股很强的风声,铁红焰又听到了很多东西飞向自己的声音,这次那些东西显然是从身后来的。 很快,铁红焰便感觉无数支箭从她后面出来,从她身体前穿了出来。 她痛得差点喊出来,但仍然忍着没有喊。 霓愿将双手立即在胸前合拢后,猛地向左右两边伸开,伸到最大程度时,快速把两只手向中间移动,直到左手中指与右手中指指尖接触上,才停住。 这时绝音房内又响起了很强的风声,这风声比之前更大。铁红焰又听到了很多东西飞向自己的声音,这次那些东西一部分是从她左侧来的,另一部分是从她右侧来的。 她立刻就感觉无数支箭分别从她身体两侧射向她。她觉得从左边射向她的那些箭多数从她的身体右侧穿了出去,从右边射向她的那些箭多数从她身体左侧穿了出去。 她还感觉有一部分箭并没穿出去,从左边射向她的一部分箭与从右边射向她的一部分箭在她体内相遇后互相“斗”了起来,都在不停地伸缩。她鲜明地感到那些并没立即传出去的箭每一次伸缩都像在狠狠地划着她的身体,像是要把她弄碎一样。 铁红焰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出血了,但接下来她仍然只是轻轻“啊”了一声便忍住了,并没大喊出来。 霓愿把双手相触着的中指分开后,将两只手向前伸去,掌心朝下,指尖朝前。 这时铁红焰感觉左右各有一把巨大的砍刀,两把砍刀全都斜着向她劈了过来,将她劈得不成样子。 铁红焰痛得恨不得立即沉入湖底,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碎成一块一块的,拼都拼不起来了。 霓愿将双手往回一收,十指再次在胸前交叉。 这时铁红焰感觉之前那些在她体内相遇后互相“斗”起来的箭终于从她身体中穿出去了,彻底远离了她的身体。然而她觉得那些箭在离开她身体的过程中仿佛把她那早已被弄碎了的骨头都带出去了一些。 那种剧烈的疼痛令她再次出了声,然而她仍旧在强忍,“啊”的声音虽然比之前大了不少,但依然算不上“喊”。 霓愿继续作法,不停地换动作,换了很多种。 (两千九百八十五)布团 铁红焰就那样,一次又一次承受了各种不同的疼痛。 这个过程时间并不短,铁红焰一直在忍受,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发出了声音,但全都没大喊出来。 后来霓愿将双手再次放在双膝上,念起了咒语,铁红焰觉得疼痛感渐渐离她远去。 当铁红焰感觉完全不痛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死过一次似的。 霓愿念着咒语走向了铁红焰,用右手对着她左手发功,这时铁红焰的左手渐渐打开伸平了。 霓愿右手停止发功,用左手指了一下铁红焰左手中的行宇晶,做了一个向上移的动作,只见那行宇晶就渐渐向上腾了起来,当它移到与霓愿的左手差不多高的位置时,霓愿便用左手将行宇晶抓住了。 接着霓愿从自己的衣袋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圆盒子,用右手对着盒子发了一下功,接着便把行宇晶放入了盒子里,将盒子盖好了,放回了自己的衣袋。 霓愿回到了赭石色蒲团那里,坐下来,又做出了一些动作后,才停止念咒语,停止作法。 她走近铁红焰,一脸不忍地对她说道:“少族长,真是不好意思……” “怎么了?”铁红焰问道。 “刚才让你忍受了那么多痛苦。”霓愿道。 说到这里时,她发现铁红焰的嘴已经被自己咬破了。 铁红焰道:“你这是在帮我啊。” 霓愿说:“请少族长稍等一下。” 接着霓愿就赶紧去那边拿过了一个绿盒子,将盒子打开,从盒里拿出了一把镊子,用镊子夹起了一个洁白的布团,用布团给铁红焰擦了擦嘴唇,同时说道:“少族长,这个东西干净得很。你怎么把自己的嘴都咬破了,也不大喊啊!” 铁红焰微笑道:“我看得出来,你之前一直都不忍心给我作法。你说实话,如果我大喊出来,你听到我因为痛苦而大喊的声音,作法时心中会不会不踏实?” 霓愿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但是我会控制自己啊。” 铁红焰说道:“你控制自己的时候会不会耗费更多功力?” 霓愿说:“会是会,但那又有什么啊,只是耗费些功力而已啊。” 铁红焰道:“我果然没猜错!你控制自己,不如我控制自己。我控制自己也不需要耗费功力。” 霓愿说道:“可是……可是你会更痛苦啊!” 铁红焰说:“反正也不差这一点啊,当时的痛苦又不会给我带来真正的伤害,我现在挺好的啊。” 霓愿道:“可你都把嘴唇咬破了啊,这就相当于我给你造成实际伤害了啊。” 铁红焰笑道:“这算什么实际伤害啊?再说了,我的嘴唇是我自己咬的,你要是偏要把它算成实际伤害的话,也是我自己给我自己造成的伤害,不是你给我造成的伤害啊。这点小事有什么啊?” 霓愿说道:“少族长,这次作法我不能收报酬了。” 铁红焰说:“这么大的事,要用你多少功力啊,你不收报酬?” 霓愿道:“我怎么可以……” (两千九百八十六)猜对 铁红焰说道:“行了,你又想多了,报酬该收就得收,不要多想,你这是在帮我忙,不说这事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说吧!” 霓愿仍旧一副觉得不合适的样子,没立即说话。 铁红焰拉起霓愿的手,说道:“好啦,别多想了,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霓愿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又接着说道:“‘第二步’已经进行完成,我们要离开这绝音房了。” 铁红焰微笑着问霓愿:“你是作法者,刚才进来时需要你先进来,现在要出去了,是不是需要我先出去啊?” 霓愿问铁红焰:“少族长是知道,还是猜的?” 铁红焰说:“猜的啊,今天是我第一次进绝音房。” “少族长猜对了。”霓愿说道。 铁红焰说道:“我出去后还在刚才那位置等你?” 霓愿点了点头道:“好的。” 铁红焰道:“那我就出去了。有没有哪个东西需要我带出去?” “没有。”霓愿道。她觉得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根本不能让铁红焰给她往出拿东西,她是打算自己把该拿出去的东西拿出去的。 铁红焰便从小门出了绝音房,在之前等霓愿的地方等着霓愿。 霓愿把所有蜡烛都熄灭后,把那些作法用的东西收拾了起来,将那个驼色蒲团和之前从外面带进来的作法的东西全都拿了出去。 铁红焰看霓愿拿着驼色的蒲团,笑道:“你是不好意思让我帮你打东西,刚才才说‘没有’的吧?” 霓愿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可不想麻烦少族长。但是这些东西我是必须赶紧拿出来的,因为作法结束后,它们如果一直在绝音房中放着,但没人用它们进行作法的话,会对绝音房造成一些影响的,所以,我只好让少族长先稍等一下了。请少族长放心,我立刻就弄完,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后,我先不放回原位,就立刻跟少族长一起进行‘第三步’活动。” 铁红焰笑道:“没事的,你弄吧。” 霓愿点了点头,又快速进了绝音房,进去后便把那赭石色的蒲团也拿了出来,然后将绝音房的门关好了。 霓愿把赭石色的蒲团放在地上后,跟铁红焰说:“少族长,我先放在这里了,现在我们就进行‘第三步’活动吧。” 铁红焰笑着答应了。 霓愿对铁红焰说:“可能要说一会儿呢,我还需要写些字,我们到桌前坐着吧。” 铁红焰点头后,两人便坐到了桌前。 霓愿对铁红焰说:“少族长,刚才我在作法的时候从你那里把行宇晶拿了回来,是因为需要暂时把它放在一个白色圆盒子里,让那个白色圆盒子对它发生些作用。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就把白色圆盒子从衣袋里拿出来,将它放在桌子上,让它这样待一会儿,之后我会把它正式交给少族长。在少族长正式收下行宇晶后,我会把另一个盒子也交给少族长,然后少族长需要自己把行宇晶放入那个盒子里。” (两千九百八十七)石盒 “好。你跟我说要在什么时间做一些什么事,这是不是必须等到一会儿我正式收下行宇晶后才能做啊?”铁红焰说道。 霓愿道:“是的,很快就可以了。在此之前我可以先跟少族长说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 “你说吧。”铁红焰道。 霓愿便说了起来。 还没说几句,霓愿就对铁红焰说道:“现在可以了,我这就正式把行宇晶给少族长吧。” 铁红焰答应后,霓愿便从衣袋里拿出了那个白色圆盒子,将它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念着咒语将行宇晶从白色盒子里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霓愿停止念咒语后,对铁红焰说:“少族长,现在它需要这样在桌子上待一会儿,我到那边的柜子里拿另一个盒子,拿过来后,我先将新拿来的盒子放在桌子上,等我把这行宇晶正式交给少族长后,我就把新拿的盒子也交给少族长。” 铁红焰同意后,霓愿便起身走向了柜子,蹲下来,打开了位置偏下的一个柜门,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大盒子,从那个大盒子里拿出了一个淡蓝色的石头做的小盒子。 霓愿将那石头盒子放在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将大盒子盖好放回了柜子里。 她从凳子上拿起了那淡蓝色的石盒走向了铁红焰,在桌旁坐下。 “少族长久等了。”霓愿道。 铁红焰说:“你很快了啊。” 霓愿说道:“少族长,我要先看一看这行宇晶啊。” “嗯,你看吧。”铁红焰道。 霓愿用双手围城了一个圈,低头认真地看了看行宇晶,念了一句咒语。 停止念咒语后,她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没问题了,我现在就把它正式交给你吧。” “好。”铁红焰道。 霓愿用右手从桌子上将行宇晶拿起,放在左手手掌中,将右手托在左手下,很正式地将行宇晶捧给了铁红焰。 铁红焰也用双手很正式地接过了行宇晶。 霓愿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现在你已经正式接过这行宇晶了,下一步,你需要把这行宇晶放在这石盒之中。” 说着霓愿便把那淡蓝色的石盒交给了铁红焰。 铁红焰点头后小心翼翼地把行宇晶放入了石盒之中。 霓愿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跟少族长说要在什么时间做一些什么事吧,不仅会说清楚,我还会把那些全都详细地写在纸上。等要做的时候,少族长看着我写的,会很方便的。” “辛苦你了。”铁红焰道,“开始吧。” 霓愿一边跟铁红焰说着话,一边把一张大纸放移到了自己跟前,还弄了弄写字用的东西。 她依然显得很不忍心,跟铁红焰说:“少族长,‘第四步’中的痛苦不仅包括身体上的,还包括精神上的。目前……目前已经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提前跟少族长说清楚,让少族长做好准备了。” “我知道了。”铁红焰道。 霓愿又说:“到时候少族长可能会想到一些你特别不愿意见到的景象……” (两千九百八十八)去痕 言至此处霓愿轻轻叹了一口气,满脸不忍地说道:“那些极其折磨人,但是那些都是假的,都是过程中的正常反应。尽管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时你清楚的很,但……真正处在‘第四步’之中时,人也许会认为那些是真的。就算是意志非常坚强的人在这个过程中也是痛不欲生的……可是……真的没别的办法……” “我明白了。”铁红焰道,“需要什么时候做?” 霓愿把“第四步”中前面一些时间铁红焰要做的事都跟她说了,然后说道:“尽管这些内容也是‘第四步’的内容,但在做这些的过程中,少族长感受到的痛苦都不是最明显的,痛苦最明显的是做‘第四步’中‘去痕’着这个环节的时候。这个环节的要求又有些多。” “我会做好准备的,你说吧。”铁红焰道。 霓愿说道:“我认为,少族长做‘第四步’时最好在你的个室中进行,因为可以不被人打扰。” “还有哪些地方可以选择,你都告诉我,我听一听。”铁红焰道。 霓愿便说了出来,又说:“但是那些位置显然都很容易被不少人注意到。” 铁红焰说道:“如果我把门锁上呢?” “少族长,我刚要说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说呢。进行‘去痕’的时候,不管要‘去痕’的人所在的房间里有多少扇通向别处的门,在进行‘去痕’环节时,每扇门都不可以锁上。”霓愿说道。 铁红焰问:“为什么?” “是跟法术有关的原因,锁门这行为对行宇晶的作用会有严重影响。”霓愿道,“门关上肯定是没问题的,但一定不能锁。只有进行‘去痕’的人所在的房间通往其他地方的门是不可以锁的,别的门是否锁了并不受影响。我以前去过少族长的个室,大致知道那里的结构,简单来说,在少族长进行‘去痕’的时候,就是少族长自己的个室主间不能锁,像员支间与通道之间的门都是可以锁的。像房间里的一些带锁的柜子啊,抽屉啊之类的,那些东西上锁都不会影响什么的。我先写在纸上吧。” 铁红焰点头后,便一边等着霓愿写,一边想着到时候自己进行“去痕”前要做的准备。 霓愿写完后,把纸交给铁红焰,说道:“少族长,你看我这么写,很清楚了吧?” 铁红焰看了看道:“很清楚了。” 铁红焰问霓愿,做“去痕”这件事时是不是必须选择固定的时辰。 霓愿道:“有以下几个时辰可以选择。”接着她便把几个时辰告诉铁红焰了,又跟铁红焰分析了选择这几个时辰的利弊。 铁红焰道:“看来丑时这个时辰更适合了?” 霓愿说:“目前看来是这样。只是如果少族长找人与你共同做此事的话,另一个人夜间那个时辰也无法休息。这种事最多两个人一起做,根本不能再多一个人,所以,就算你找人的话,也仅仅是再有另外一个人在那个时辰无法休息。” (两千九百八十九)分担 铁红焰想:我可不想影响别人休息。 正想着,她便听霓愿说道:“我知道少族长肯定不愿影响其他人休息,但这件事并不会影响更多人休息,顶多再影响一个人。影响的人越少越好啊。” 铁红焰说道:“还是一个别人都不要影响最好,我自己来就行了。” 霓愿道:“可是……其实吧……其实如果可能的话,要是有另一个人能跟少族长一起做‘去痕’的事,那个人是可以为少族长分担走一部分痛苦的。” “那些痛苦并不会给我身体带来实际伤害,对不对?”铁红焰问道。 “这个倒是。”霓愿道,“但是呢,如果有个人能分担少族长一部分痛苦,少族长‘去痕’时所受的痛苦会少很多啊。” “那个时辰太多人都会睡觉……算了吧,我自己承受。”铁红焰道,“这个你就不要多想了,继续说其他的吧。” 霓愿又详细地跟铁红焰说了起来,铁红焰听得非常仔细。 说了一会儿,霓愿又把后来跟铁红焰说的那些事情写在了纸上,对铁红焰说:“少族长,你看,这么写清楚吗?” 铁红焰看后笑道:“你呀,我都跟你说了,我不会找另一个人跟我同时做这件事了,可你还是把另一个人要怎么做全都写上了,还写那么详细。” 霓愿说道:“少族长,这些我是必须写清楚的,你是否找另一个人与你同做这件事是你的事,我作为一个方士,无论怎样都要写得全面而详细,这是我的责任。” 铁红焰笑着说道:“好,我知道你责任感强。” 霓愿笑了笑,道:“接下来我还是会写得特别详细的,有些情况,不管你知道了有没有用吧,我都会写全。” 铁红焰问:“我做‘去痕’这件事时,不会有别人知道吧?” 霓愿说:“少族长,你跟我说过之前学引牵功是有人跟你一起学的,对吧?” “对啊。”铁红焰说道。 “而且是同一个方士作法时,你们两人同时学的,没错吧?”霓愿又问。 “没错啊。”铁红焰道。 “如果你‘去痕’的时候,那个人没有睡着,又恰好处在距你足够短的距离内,那么只有那个人是有可能感觉到你在‘去痕’的,其他人,包括你们学牵引功时给你们一起作法的那个方士,就算当时没睡着又恰好在距你足够短的距离内,那个方士也是无法知道的。”霓愿说道。 “大概多短的距离啊?”铁红焰问道。 “这个因人而异,跟你们两人各自的情况,以及你们两人之间的某种‘场’都有关系。”霓愿回答,“我是无法说准确的,就连猜都无从猜起。” 接下来,霓愿又跟铁红焰说了不少话,然后又将说到的要点在纸上写上了,她又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一会儿会对我写了字的纸施法,让这纸对你能起到一些保护作用。等我对它作法后,这纸所在的房间里的人做纸上写了的事时就应该是不会出错的了。” (两千九百九十)叠好 “又要辛苦你了。”铁红焰道。 霓愿又补充:“请少族长放心,我给这纸作法的过程对少族长‘去痕’只有好处,不会有任何负面影响的。” 铁红焰点头道:“嗯,你说的我放心。” 霓愿又说:“少族长,为了让我给这纸上施的法术发挥最大作用,请你在进行‘去痕’时就把这张纸放在距自己五尺之内的地方,这张纸大得很,其实只要这纸有一部分在距你五尺之内的位置就行,纸的其他地方就算出了距你五尺的范围,它也依旧会发挥最大作用的。” “好。”铁红焰说道。 两人又说了些话,霓愿又把那些写在了那张纸上,然后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现在去给我写了字的这张大纸作法,请少族长在此处等一下,我拿到作法的台子那边给它作法,这次非常快。” 铁红焰同意后,霓愿把那张大纸拿到了作法的台子上,开始对它作法。 很快,霓愿作法完毕,便把这张大纸叠好,放进了一个纸袋里,交给了铁红焰。 铁红焰又问霓愿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霓愿说没有了。 铁红焰想起之前霓愿跟她说的在她承受“第四步”中“去痕”时的痛苦时,她无论多痛苦都不会喊出声来,但因为想到了特殊情况,担心自己到时候出声被别人听到,便问霓愿说道:“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我在‘去痕’时万一受到其他法术干扰,也肯定不会因为‘去痕’的痛苦喊出声来吗?” “不会的。”霓愿道,“你‘去痕’时,无论出现了什么事情,都肯定不会因为‘去痕’给你带来的痛苦而喊出来。举个例子吧,一个人在‘去痕’的过程中,如果手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被划到,那个人可能因为疼而一下喊出来,但肯定不会是因为‘去痕’带来的痛苦而喊出来的。一般情况下,人在进行‘去痕’时只会显出极其痛苦的神情,怎么都不会喊出声来,因为有行宇晶在起作用。” 铁红焰听后点了点头。 霓愿说道:“我觉得,只要少族长按我说的,在你的个室里‘去痕’,又在那个时辰做这件事,应该是不会遇到其他法术干扰的。你的个室其实是个非常安全的地方,那个位置很特殊的。” 铁红焰又跟霓愿说了几句话后把所有要拿的东西都装进了袋子里便往出走,霓愿将她送到了门口。 铁红焰说:“不要送了,我回去了,给你的报酬已经放在了刚才我们坐的那张桌子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霓愿道:“啊?我不好意思收啊!请少族长等一下,我回去拿。” 铁红焰笑着说道:“我没时间再等一会儿了啊,你就拿着吧,我走了。” 说完,铁红焰就离开了。 霓愿回到房间内,从椅子上拿起铁红焰给她的报酬,想:少族长又给我这么多,这怎么好意思? 她也没别的办法,便把报酬收了起来,然后开始收之前作法用过的东西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两千九百九十一)示意 铁红焰在回恒联居的路上并不希望别人注意到她嘴唇被自己咬破了,便在遇到熟人的时候作了一些掩饰,别人也没发现。 进入内居后,她正好遇到了武寻胜。 武寻胜竟一眼就看出她的嘴唇好像破了,立即问道:“红焰,你的嘴唇是怎么弄破的?” 铁红焰也没法再掩饰了,尴尬地笑了一下,比划了几个手势,仿佛在对他说:“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担心。” 她想赶紧进入自己个室,然而内居和她个室之间的门是锁着的,需要用钥匙来开,她并不能立即进入自己的个室。 如果她立即经过会宾厅出去,不仅会让他觉得奇怪,而且又要面对外面其他人。 武寻胜离她近了一点看了看她,关心道:“红焰,你之前在外面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铁红焰看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她没有感到不舒服。 说着,她便避开他的目光,去拿钥匙了。 武寻胜说道:“红焰,我觉得这个事情很奇怪,我很担心你,需不需要我跟族长说一声?” 铁红焰赶紧摆手,看着他,仿佛在用眼神告诉他千万别去。 武寻胜说道:“那我问问东大夫吧。” 铁红焰再次立即对他摆了摆手。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嘴唇是怎么弄破的?”武寻胜道,“我要知道怎么回事才安心啊。” 铁红焰作出了“明天”二字的口形,还一边比划,意在告诉他,她明天就回告诉他怎么回事。 “明天?”武寻胜问。 铁红焰连连点头。 “我现在就想知道。”武寻胜道,“我真的担心你再出什么问题。上次我发现你脸色不好,没多久你就吐血昏倒了。” 铁红焰指了指自己,意在让他看自己此刻脸色如何,仿佛在问他:“你觉得我现在脸色好吗?” 武寻胜立即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他感觉她脸色很好,只是点了点头。 铁红焰微笑,又做了个动作,仿佛在对他说:“那不就行了?没事啦。” 武寻胜看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却说道:“可是你嘴唇破了啊。” 铁红焰拿了钥匙后刚要去开门,看了武寻胜一眼,发现他正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眼睛全是担心,接着就听他说道:“红焰,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看到我的嘴唇破了的时候,你是怎样的心情?” 这话让她心中有所触动,本来都要开门了,她却站住了,再次看向了他。 武寻胜说道:“现在你能不能让我知道你的嘴唇是怎么弄破的,我只问这个行不行?” 铁红焰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比划了几下,意在告诉他是她自己咬破的。 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知道更多了,万一他了解了一些情况,他很可能会主动要求分担她“去痕”时的痛苦,于是她赶紧用钥匙开了门。 “是你自己咬破的?”武寻胜问。 铁红焰笑着对武寻胜点了点头,示意他她有急事要做,便关上了自己个室的门。 (两千九百九十二)善于 武寻胜想问她为什么会咬破自己的嘴唇,并没来得及问。 他站在那里想: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望着铁红焰个室已经关好的门,他也没什么办法,又想:她刚才表示明天会告诉我了,就一定会告诉我,她一向说话算话。刚才看她脸色的确很好,应该没什么危险。可是……她是不是之前经历了什么不方便对人说的痛苦?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但她已经咬破了,事情就应该已经过去了吧……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吧?希望明天她告诉我之前不要出现任何事情…… 他便皱着眉回到了自己的个室。 铁红焰把东西放下后,想:在霓愿那里时我只是不想大喊出来,真没想到咬自己嘴唇竟咬破了!我当时怎么没觉得自己咬破了呢!那时没这种感觉啊,我还是做事不够严谨,还以为自己那样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呢!距那时候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我感觉嘴唇破了的地方应该已经没那么明显了啊,当然我之前在外面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还是掩饰了。我进了会宾厅就放松了,看来是大意了!进会宾厅后又没听到内居中有动静,没想到他正好在内居里呢,怎么就那么巧被他看见了? 铁红焰立即照了一下镜子,有点惊讶,她想:我嘴上破了的地方根本就不明显啊!不仔细看这哪里看得出来啊!如此不明显他竟然还看出来了!他也太善于观察了吧! 此前,在铁红焰出去一段时间后,武寻胜才知道她出去了,不知她去了哪里,一直比较担心出去的铁红焰身体有没有又不舒服。他在内居中时听到会宾厅有了动静,感觉是她回来了,他便没出声,准备好等她一进来赶紧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他本来就是做好准备好好看看她的,尽管她并没给他那么多时间,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她嘴唇破了这本来并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事。 铁红焰提醒自己以后还是要严谨些的,接着他便考虑安排当日要做的事了。 她想:一会儿我在做第四步前面五部分的时候,倒是不需要让别人离开,但做“去痕”那部分时,大概员支间没人更合适,差不多的时候我就会让员支间的人回自己平时的住处去。至于武寻胜……根据霓愿说的,如果我“去痕”的时候,他没睡着又恰好处在距我足够短的距离内,那他是有可能感觉到我在“去痕”的。他的个室与我的个室的距离到底是不是短到能让醒着的他感觉到我在“去痕”的呢?希望不是吧!只能这样想了。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让他今晚不住在自己的个室中啊,那也太奇怪了。尤其刚才他已经发现我嘴唇破了的事,我更不能让他觉得事情太反常了。其实丑时……等到那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睡熟了吧,就当是这样吧,就当两个个室之间距离很长,而且他当时会睡着吧。这件事完全不要跟他提,就这样吧。 (两千九百九十三)悲哀 铁红焰拿出霓愿写了字的那张大纸,看了看,决定一会儿一到时间就开始按照她说的做。 她忽然想起有些自己要用到的东西还在内居中,需要拿进来。 她认为这个时候把需要用的东西拿回个室主间中更方便也更踏实。 她想用幻缨枪法把那些东西转移到自己的个室主间中,然而之前霓愿告诉她,在她已经进行了“前三步”后,进行“第四步”之前,她如果使用了幻缨枪法等部分武功,便有可能影响进行“第四步”活动的效果。 她认为还是不要为了这点小事使用幻缨枪法冒险了,便决定亲自去内居拿。 她有点担心再次遇到武寻胜,担心他又问自己情况,便先是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在门那里看了一会儿,见武寻胜的个室那边没什么动静,便悄悄地到了内居中。 铁红焰很小心地拿了那几样东西,将它们放在自己个室主间距门最近的一张桌子上。 接着她又轻轻地进了内居,把另外几样东西也拿了起来,进了自己的个室主间中,将这些也放在了那张桌子上。 她赶紧关上了门,将门锁好了,动作依然很轻。 关好门后,她有点庆幸之前出去拿东西并没遇上武寻胜。 接下来,她便看着霓愿写了字的那张大纸,暗想:可以开始进行第四步的时间就快到了,幸亏除了“去痕”这件事之外其他活动不是不能在门锁着的情况下做的。 她去看了看自己的个室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门,发现锁得很好,便又走回了放着那张大纸的那张桌子旁边,看起了纸上的字。 时间一到,她便开始进行“第四步”第一部分了。 她按照之前霓愿说的盘膝而坐,将纸放在自己附近,做起了那些动作。 做着做着,她先是感受到了疼痛,她差点又要咬自己的嘴唇,但意识到如果再咬,第二天便更难以掩饰了,她便只是干忍着。这种疼痛与之前“第二步”中那种区别很明显,此时这种感觉是令人无力往出喊的。过了一会儿她便感到心情越来越差,觉得自己的心被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堵着,想哭却哭不出来。在悲哀包围之中,铁红焰想着霓愿之前跟她说的这些都是正常的要经历的过程,并不会对她带来实际伤害,她便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虽然霓愿说了,铁红焰在进行“第四步”活动时要经历的痛苦会比在进行“第二步”时严重得多,但“第四步”中最大的痛苦来源于“去痕”的过程。在进行“第四步”“去痕”部分之前的那些活动中,其实她会感受到的痛苦还没那么严重。 在进行“第四步”第一部分的过程中,铁红焰并没出声,顺利地完成了。 在做完的那一刻,她不仅立即就感觉不到疼痛了,而且心情也突然就好起来了。 她拿着那张大纸坐在了椅子上,又看了看之前已经做过的内容,确定自己之前一点都没做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两千九百九十四)锁上 铁红焰决定这段时间好好休息,等着做“第四步”第二部分的时间到来。 她休息的时候想:我刚才只是完成了“第四步”的第一部分,身体感到的疼痛我忍着没什么问题,只是精神上的那种痛苦实在不易承受。第一部分就这样,按照霓愿的说法,在进行后面的几部分时我感受到的精神上的痛苦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我可一定要坚持住! 到了霓愿告诉她可以做“第四步”第二部分的时间,她便又照着那张大纸上写的做了起来。 这一次,铁红焰又坚持住了,在房间里没出什么声音,顺利地完成了全过程。 她暗暗地感觉到这次她承受的痛苦总的来说的确比她做“第四步”第一部分时明显了,虽然身体方面的痛苦倒是没比做第一部分时严重多一点,但精神方面的痛苦着实比做第一部分时厉害多了。 这次的事做完后,她估计要有人进来送东西吃的东西了,便将霓愿给她的东西暂时收拾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便有人敲门,要送吃的东西了。 铁红焰开门后,在她的掩饰下,她嘴唇上破了的地方并没被人发觉。 那人离开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想到还会有人进来。 这次在她的掩饰下,来的人依然没注意到她嘴唇破了的情况。 在那人离开以后,铁红焰又休息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让员支间的人离开了。 她打开自己个室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门,跟员支间的人说清楚了,让自己的手下们这个时候就回住处,第二天再来。 估计手下们差不多离开了,铁红焰打开了她自己个室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门看了看,确定了她的手下全都离开了员支间。 她进了员支间,打开了彩色门,看了看通道里,确定通道里也已经没有人了,这才关上了彩色门,把彩色门锁好了。 铁红焰经过员支间回到了个室主间,将主间与员支间之间的门关上了,她其实知道这个时候锁不锁已经不重要了,但还是锁上了,她决定等到进行“去痕”的时候,再把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锁打开,当然到时候也必须把她个室主间与内居之间的锁打开。 等到了霓愿说的可以进行“第四步”第三部分的时间,她又开始按照霓愿说的做了起来。 这次她在做的过程中感到并不容易,在痛苦的时候她依旧没叫出声来,就那样默默地完成了这个过程。 她在做到“第四步”第三部分时感受到的痛苦绝大部分都是精神上的。 她拿着那张大纸坐在了椅子上,看了看之前做的,确定自己没出任何差错。 她想:后面还有第四部分和第五部分,第六部分才是最痛苦的“去痕”,那到时候会怎样? 她又想:那又如何?现在那三部分我都做过了,此刻我不还是好好的?现在我的心情也并不差啊,有什么好担心的?痛苦只是暂时的,暂时的!一定要闯过去!不能出任何差错! (两千九百九十五)砍碎 霓愿之前跟铁红焰说过在铁红焰进行“第四步”前五部分的过程中,她所经历的痛苦会一次比一次强,但那些痛苦跟第六部分“去痕”时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 铁红焰内心已做好充分的准备来迎接那些痛苦,可做到“第四步”第三部分后,她还是感觉那种痛苦其实已经并没那么容易熬过去,不知道做“第四步”的第四部分和第五部分时到底会怎样。 霓愿曾经告诉过她,在她做第四部分之后,她经历的痛苦会比第三部分严重很多,第五部分那种痛苦就更令人难忍。 铁红焰想着之前霓愿跟她说过的话,吃了些东西后养足了精神,打算一会儿一鼓作气冲过“第四步”第四部分这难关。 做“第四步”第四部分的时间到了。 铁红焰按照霓愿说的,先将行宇晶放入了左臂的袖子里,然后用两根绳子系在了小臂上,两根绳子将行宇晶固定在了袖子与她的胳膊之间,使行宇晶只有很小的空间可以活动。 刚一开始做动作,她就感觉身体显得很僵,想动似乎很难动。 然而她又必须做出霓愿说过的那些动作才行。 她感觉费了很大力气才抬起双臂来,在这样的过程中,她觉得两臂上好像各挂着千斤重的东西。 好不容易将双臂都抬起来了,她耳畔仿佛听到了很脆的两声响。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在行宇晶的作用下,铁红焰感觉之前那两声响是自己身上被刀砍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仅声音告诉她是那样,就连身上的疼痛感也告诉她是那样。 很快,她眼前出现了骨头被砍碎的样子,伴着无边的疼痛,她差点叫喊起来,但依然忍着没有喊出来。 霓愿告诉过她,在她承受“第四步”中第六部分“去痕”时的痛苦时,她无论多痛苦都不会因为“去痕”给她带来的痛苦而喊出来,因为有行宇晶在起作用。然而此时此刻,铁红焰只做到了“第四步”中的第四部分,在做这部分时,她要按照霓愿告诉她的,将行宇晶放入自己左臂的袖子里并用两根绳子绑住自己的左臂,用那两根绳子将行宇晶固定在了袖子与她的胳膊之间,使行宇晶只有很小的空间能活动,这是使用行宇晶的一种方法,然而在用这种方式使用行宇晶的时候,行宇晶对铁红焰的作用会与在“第四步”第六部分“去痕”过程中的作用不同,在这个过程中,行宇晶并不会阻止铁红焰因为痛苦而喊出来。所以,在痛苦难忍的时候,铁红焰为了不喊出声来只能自己忍耐。 某个刹那,铁红焰甚至希望在她做“第四步”第四部分的时候行宇晶都能自动阻止她喊出声来,这样她就不用忍得如此辛苦了。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是在铁红焰头脑中一闪而过,她并没多想这种不可能做到的事,立即就继续做那些动作了。 在她抬起双臂后,她感觉什么都没系的右臂上仿佛被勒了很多跟细细的绳子。 (两千九百九十六)剁掉 铁红焰明明是左臂上系了绳子,右臂上什么都没系,可她倒是没感觉到左臂被什么勒痛。 她觉得自己的右臂仿佛被那些细绳子勒得越来越深,细绳仿佛已经深深地埋进她血肉之中,把她的筋割断了。 她感觉那些细绳子像是钢做成的,正想着这个,她眼前就立刻出现了一根一根细钢绳将她右臂的筋割断的情景。 她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臂,那种痛更明显了。 接着她眼前出现了这样的情景:那些细钢绳开始在她右臂上转了起来,越转勒得越紧,把她的右臂骨头勒断后还在反复地磨。 当时她并没有看向自己的右臂,那些情景是直接出现在她眼前的。 她摇了摇头希望那种景象消失,想着起码在不看着那些情景时她的痛苦能稍微轻一些,然而摇头一点用处也没有。 铁红焰索性直接故意看自己的右臂,可是看不见他现实中的右臂,她眼前还是之前那些奇怪的景象,细钢绳反复磨着自己的右臂,磨得血肉模糊。 看到眼前那些细钢绳在她右臂上动的时候,她的疼痛就增加很多。 她想看到她右臂的真实情况却根本看不见,她默默告诉自己此刻能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情景,然而右臂的剧痛却总在告诉她其实她看到的就是真实的情景。 她依然坚持暗暗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真实的,并不会给自己造成实际伤害,可是看到那些情景给她带来的更严重的痛使她似乎越来越难说服自己了。 看着自己的右臂被细钢绳磨得不成样子后,她又看见那些细钢绳变成了一把斧头。 铁红焰的眼前出现了自己的左手,只见那斧头将她的左手食指一点一点地剁了下来。 她看到斧头每剁一次自己的左手食指,自己就痛得想要叫,但依然忍耐,她又想咬嘴唇,然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咬嘴唇,便强忍。 眼看着那斧头把自己的食指一段一段地剁掉后,那斧头又开始剁她的小指。 一下一下……疼痛入心。 见那斧头将她的小指剁到根部后,她又看到斧头又开始一下一下地剁她的中指。 在剧痛之中,铁红焰依然试着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可是实在太难说服自己了,那种钻心的疼痛让她都有点想使用霓愿跟她说的某种办法了。 之前霓愿跟铁红焰说过,如果在做“第四步”的第四部时很难坚持下去,可以暂时先停止,但是这样做可能会导致到时候做“第四步”的第五部分时痛苦更难忍。 铁红焰知道做“第四步”的第五部分时本来就比做“第四步”的第四部分更痛苦,如果现在她没有坚持下去,不知道到了第五部分时会痛苦成什么样。 霓愿还跟铁红焰说过,如果做到“第四步”的第五部分时依然没有坚持下去,那就没有退路了。做到“第四步”的第五部分时并不能像做到第四部分时那样先停止然后在做下一个部分时经历更严重的痛苦。 (两千九百九十七)弱光 铁红焰想:霓愿跟我说过,如果做到第五部分时停止了,那之前做的所有事情就都白费了,那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做到“第四步”的第四部分时突然闪出想要停止的想法实在是很可怕的,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出现这样的念头,因为这样是在冒险。 她想:真是太糊涂了!哪能停下来?哪能为了减少做第四部分时的痛苦而把更大的痛苦推到做第五部分时啊!做第五部分时可是连停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啊!别说为了减少做第四部分时的痛苦而把更大的痛苦推到做第五部分时了,就算按部就班地做下去,到时候都不知道做第五部分时我将怎样坚持呢!没有退路的真的不能乱想! 她一次次地暗暗告诉自己,她现在做的是关乎铁仓廷安危的大事,不管多痛苦,都一定要坚持下去! 想着这些,尽管眼前还是存在斧头在一段一段地剁自己左手手指的情景,尽管那血肉模糊的样子伴着左手的剧痛令她实在难熬,但她还是一直坚持着。 此后,铁红焰又经历了很多痛苦,她真的想看看真实世界中自己双臂的样子,以及后来遭受痛苦的身体其他部位的样子,可就是看不见。她看见的总是那些会使她感到更痛的景象。 尽管看不到自己双臂在真实世界中的样子,但她一直按照霓愿说的做动作,她无法确定自己做的动作是不是到位,只能尽量试着让自己做得到位。然而越是努力做那些动作,她就感觉越痛,但想着铁仓廷的安危,她便硬是扛着那种痛认认真真地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了。 她完全按照霓愿说的做完了那些动作,就那样坚持下来了。 在做完的那一刻,她眼前那些实在看不下去的会令她感到更痛的情景终于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不仅能看到自己的房间了,还能看到自己的双臂了。 这时她发现自己的双臂好好的,而且一点都不痛。 铁红焰的内心有一丝喜悦,她按照霓愿说的,赶紧把左臂上那两根绳子解了下来,这时她发现行宇晶已经开始发出微弱的光了。 霓愿跟她说过,行宇晶可能会在她做到“第四步”的第四部分或第五部分时开始发出淡蓝色的光,这都是正常的。 一般情况下,行宇晶会在她做到“第四步”的第五部分时开始发光,但如果她之前的几部分都做得特别到位,那行宇晶便会在她做到“第四步”的第四部分时就开始发光了。 铁红焰看到这样的结果,便知道自己前几部分都做得非常到位,此时的她不仅觉得喜悦,还觉得踏实。 然而很快她就想到一会儿要做“第四步”的第五部分了,也就是那个连停都没法停的部分。 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在时间到来之前好好休息休息,之后再好好活动活动,全力以赴。 她感到自己要先放松一下精神,环顾四周。 (两千九百九十八)颈后 当她看见自己书柜上一本看起来会令人轻松的书时,她将它拿下来随便看了看。 感受到愉悦后,她便把书放了回去,开始闭目养神了。 休息好后,她开始在房间里活动,舒活筋骨。 过了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精神很好,身体也很轻松。 到了霓愿告诉她的做“第四步”第五部分的时间时,她便按霓愿说的,将那发着光的行宇晶放在了一个纸袋里,将纸袋的口封好,把纸袋用胶贴到了自己颈部后方,然后又用布在颈上围了几圈。 霓愿告诉她,在做“第四步”第五部的过程中,颈上装着行宇晶的纸袋绝对不能掉下来,一旦它脱离颈部,之前的一切就都白做了。 铁红焰想着霓愿跟她说过的话,一次次地检查,确定掉不了才开始按照霓愿说的来做那些动作。 铁红焰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眼,将双手在胸前合拢,默念了一句之前霓愿教给她的咒语。 那咒语刚刚念完,铁红焰就感到自己的颈部后方如被火烧一般的痛。 霓愿跟她说过,这个时候她千万不能动,一定要忍住,连晃都不可以晃,晃一下都会导致这个过程中断。 铁红焰忍着一动不动,她感觉自己颈部那把火烧到了后背,又从后背烧进了她身体内部,燃烧着的她的脏腑。 这样的感觉令她担心,她又是一次次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真实的,但脏腑被烧之痛却仿佛令她无法相信自己那样的想法。 她想起霓愿对她说过无论怎样,都一定要坚信这些都不是真实的,便又想默默告诉自己。 可那样的疼痛令她就连暗暗告诉自己这样的话都有些难以做到了。 她想大喊出来,但心中一直有个想法是绝对不能喊。此外,她还知道不可以咬嘴唇,于是就在火烧脏腑的剧痛中煎熬着。 在做“第四步”第五部分时,使用行宇晶的方法是将它放入纸袋里,然后把它贴在颈后,在用这种方法时,行宇晶便无法阻止用它的人喊出声来,这一点跟做“第四步”第四部分时有点相像。 铁红焰闭着双眼,原本感觉一片漆黑,这时竟看到前方燃烧起了一片烈火。 在那片烈火之中,她看到了自己,起初看到的是她在平时镜子中看到的自己的样子。 她发现自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想让烈火中的自己赶紧离开,然而无论她怎么想,烈火中的她都是动不了的。 她发现烈火中的自己渐渐地被烧黑,她看到了自己被烈火焚烧时痛苦的神情。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呼喊,然而怎么喊都没有用。 很快,她发现烈火中那个自己正在跟真实的自己说:“快!你必须赶快把颈上的行宇晶拿下来,不拿下来的话,铁红焰就死了!真的死了!以后想做的事也做不成了!铁红焰不是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吗?那要先活着才行啊!死了就没以后了!死了就没以后了……没以后了……没以后了……” (两千九百九十九)不理 烈火中的那个自己说得极像真的,竟让铁红焰一时有点迷惑。 然而下一刻,她立刻就意识到,无论感觉那多像真的,那都只会是假象,自己不应该被那些扰了心智。 可身上如烈火灼烧般的痛苦又令她觉得这一次与以前不同,她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她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听那烈火中的自己在说什么,可越是不想听,那声音似乎却越大。她已经闭着双眼了根本不想看到火中的自己,但那影像还是会出现。 她想:既然火中的自己已被烧黑,但还是能说话,那就是假象啊!要坚信!无论如何都不要有一丝怀疑! 既然无法让那些假象消失,铁红焰也不强求了,只是不理那些,而是想:霓愿跟我说过的话我要记得,不要被那些假象干扰,如果受了干扰,那铁仓廷就会陷入危险,到知道不知道会出现多大的事,不能乱!一定要坚定!坚定! 于是,虽然身上如被火烧一般痛着,她却已不再迷惑,她终于可以一次次暗暗地告诉自己,此时此刻自己正在进行“第四步”第五部分了,其他什么都已无法干扰到她。 过了一会儿,火中已被烧黑了的那个自己突然化成了一股灰,落到了火中,就在这个时候,火中传出了这样的声音:“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只要再过一会儿就永远也无法挽回了!如果想挽回,现在必须赶快把颈后的东西拿下来,再晚一点,就算你决定拿下来,也迟了!” 这声音依然跟之前听到的一样,这话使铁红焰内心一惊,然而她想:既然已经化成了一股灰,又怎么还能说话?不能受影响! 她立刻就想到了霓愿跟她说过的话,硬让自己想着颈上装着行宇晶的纸袋绝对不能掉下来,想着一旦它脱离颈部之前的一切就都白做了,便克服了对听到的话所说内容对她产生的影响。 刚刚感觉好些了,她便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已经完了,全完了!你的理想实现不了了!” 铁红焰身上依旧如被火烧一般疼痛,她想:不要理那个声音,都是假的,不要去理!我的理想可以实现,一定可以实现! 接下来她又听到那个了声音:“异想天开!你就是异想天开!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你是个怎样的人由我说了算!” 铁红焰想:我要做什么事我自己清楚!不是有的声音说我怎样我就是怎样的!我是个怎样的人不是某种声音决定的! 此刻她感到被火灼烧的疼痛感更强烈了,她眼前那些燃烧着的烈火也烧得更旺了。 然而她继续忍耐着疼痛,暗暗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就没事了。 尽管这样对自己说并不能减轻身上的疼痛,但她可以因此而更坚定。 突然一声巨响,之前那烈火中发生了爆炸,她眼前闪出了巨大的火球,耳朵好像要被震得听不到声音了一般。 (三千)对抗 在看到烈火中发生爆炸时,铁红焰感到自己体内也如发生了爆炸一般,突然间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接着她便感到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推着她的双手,使她的手朝颈部后方移去。 她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双手,担心移到颈部后的双手碰到那块布,影响那纸袋。 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双手还是向颈部后方移去了。 她极其担心那股力量会使她的双手去影响那装着行宇晶的纸袋,只好与那股力量对抗。 可她已经感到自己的手触碰到颈上围着的布了。 这时铁红焰想:既然无法不让手接触颈上围着的布,那干脆就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按着那块布吧。 刚想到这里,她就顺着那股推着她的力量行动,将双手紧紧地按在了颈后的那块布上。 她原以为这样就没什么事了,可是有一股力量竟然推动着她去拿下颈上的那块布。 铁红焰用力控制住自己的手指,尽量与那股力量对抗。 这时她在那爆炸过的烈火之中看到了一只手伸了出来。 她看不清那是什么人呢的手,但感觉竟有点像自己的。 那手在爆炸过后的火光之中不停地动着,几根手指好像在空中抓着什么一般。 紧接着那只手旁边又出现了另一只手,那只手的几根手指也动了起来,仿佛在空中抓什么。 她发现那两只手的动作好像要把一块布拿下来一般。 铁红焰立即想到了自己颈上的布,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尽量让自己的手指不动。 就在这时,她看到的火突然变小了,两只手之间有一道光,她看到的那两只手便尽力去抓那道光。 那道光竟变成了发着光的布的样子,除了颜色跟自己颈上围着的那块布不同之外,那块布给她的感觉实在像她颈上围着的布。 铁红焰感到光的状态自己有些熟悉,她觉得那光是微弱的,她突然想起来,行宇晶在她做到“第四步”第四部分的时候就已经发光了,那光就微弱得很。 她感到她眼前出现的光跟之前她看到的行宇晶的光极为相似。 就在想着行宇晶的时候,小火上方那两只手竟将那发着光的布撕成了两部分。 在发着光的布被那两只手撕成两部分的一刹那,铁红焰感觉现实世界中自己的双手被什么东西往两侧拉。 她立即与那种力量对抗,双手紧紧地按住颈上的布,并没让颈上的布发生移动。 没多一会儿,她看到的被那两只手撕成两部分的发着光的布上那微弱的光就消失了。 那两块布这个时候仿佛更像她颈上围着的布了。 她看到小火之上,那两只手各自拿着一部分被撕开的布同时在空中摇了摇,那两块布就全都碎成一片片的了。 那些碎片落在了下方燃烧着的小火上后,不仅好像没被烧到,而且还连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根布绳。 铁红焰看到那根布绳突然将那两只手捆绑了起来,捆了一圈又一圈,越来越紧。 (三千零一)大火 就在这一刻,她感到自己的双手手腕突然痛了起来,然而这种痛跟她身上那种被火灼烧的痛是无法相比的。 铁红焰看着眼前的那根绳子“牵着”那两只手走,便担心自己的手会被什么牵着走,于是用更大力气去与那种力量对抗。 她越是用力,越感到手腕痛得严重,也越感到被火烧着的身体痛得严重。 然而不管怎样,她都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双手不要动,否则不知道颈部的行宇晶会不会受到影响。 她开始试着让自己的手远离自己的颈部,起初觉得异常难,那种剧烈的疼痛影响她用力。 后来她决定不理任何部位的疼痛了,猛地一用力,她终于将双手从自己的颈部那里放了下来,然后便把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十指相互交叉。 就在她终于把双手从自己的颈部拿下来的那一刻,她感到体内仿佛再次发生了爆炸一般,疼痛再次加重。 然而这时候她的双手手腕都已经不痛了。 她看到眼前小火上的那双手将那根绳子撑断了,绳子落入了小火中,小火瞬间就变成了大火,大火中再次发生了爆炸。 铁红焰觉得自己看到的情况跟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感受到的有某些关联,这时候依然在控制着自己双手的她觉得只要自己坚持下去,一定可以冲破难关。 她暗暗地想着霓愿跟她说过的话,再次不理会那大火,尽管依旧能感觉自己身上被灼烧得很痛。 忽然间,大火消失了,她眼前变成了一片漆黑,声音也没了,她耳畔也变成了一片寂静。此时她哪里都不再痛了。 刚刚变成这样时,铁红焰便想:结束了吗?刚才那些不会再出现了吧?是啊,我一直都是闭着双眼的,眼前一片漆黑很正常啊。刚才我看到的都是假象,幸好自己没因被假象迷惑而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我刚才真的感觉有一股力量控制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要让我用双手去影响那纸袋里的行宇晶。之前霓愿跟我提过可能会出现双手被什么控制的情况,她说,只要我意志坚定,能承受住当时的痛苦,克服困难,我的双手肯定就能脱离那种力量的控制,在我做到双手不再被控制,冲破难关后,我便基本上做完第五部分了。霓愿跟我说过,我要坚信能控制我自己双手始终都只会是我自己。在那个过程中,我确实一直有这样的信念。按照霓愿说的,如果一段时间眼前都是漆黑的,也没听到其他声音,就证明我成功地做完第五部分了,我就可以睁开双眼了。我现在是做完第五部分了?她说让我做完后等一等再睁眼,那我就等一等。 铁红焰平心静气坐在那里,再也没有疼痛袭来,当然她也没再看到什么奇怪景象,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 这时,铁红焰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现实世界中自己正十指交叉,双手之间紧紧相连,仿佛没有什么外来的力量能将她的双手掰开一样。 (三千零二)克服 铁红焰再次感到了喜悦:我真的冲破了难关,“第四步”的第五部分做完了。 她自己把自己的左右手分开了,然后将颈上的布拿了下来,又将之前贴在颈上的纸袋取了下来。 铁红焰从纸袋里拿出了行宇晶,看到它发着很亮的光,想着霓愿跟她说的话,心中踏实了很多。 霓愿对她说过,在她做“第四步”第五部分完成后,那行宇晶的光就会变成目前这个样子。 她所看到的跟之前霓愿对她说过的一模一样,她知道一切正常。 铁红焰又拿起了那张大纸,看起了到时候要做的“第四步”第六部分“去痕”时自己要做的一些动作,充满信心。 一段时间后,她决定先活动活动,便放下大纸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接着,她又看起了之前那本能给她带来愉悦的书。 看了一会儿,她决定准备好后自己再次闭目养神。 对铁红焰来说,第六部分“去痕”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光是听霓愿描述,她就感到极为艰难了。 霓愿告诉过她,当她做“第四步”第六部分“去痕”时,她受到的精神上的影响很容易把人逼到主动停止进行要做的事。霓愿跟她描述的第六部分中她可能要经历的痛苦比前五部分听起来艰难太多了。 铁红焰并没觉得自己前五部分做得多轻松,对于做第六部分“去痕”这件事,她心里是要做足准备的。 她先是思考霓愿跟她说过的话,想着如果到时候遇到了怎样的情况该怎样面对,然后不停地在心中对自己说一些让自己坚强的话以及让自己坚定信念的话。 铁红焰试着按照霓愿说的情况想象了一些到时候可能会遇到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只是想象了一下,她就仿佛感受到了那种艰难。 她又想:还没到来呢,为什么要自己吓自己?到时候坚强应对就是了,该做的事总要做的!不管是多大的困难,我都一定能克服!没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我一定能顺利冲破最难的一关!一定能!铁仓廷这次的危险一定不能发生,我还要按计划做很多事!未来的路长得很,我要充满力量,一直充满力量! 铁红焰反复在心里跟自己说那些能让自己充满力量的话,仿佛那些话真的令她的内在力量更为强大了。 她就连闭目养神之前都是想着那些的,就在她开始闭目养神的时候,她的感觉都与平时闭目养神时不大一样了。 闭目养神结束后,她又轻轻活动了一段时间,然后决定正经睡个觉,等睡醒后,丑时一到,她就要精神百倍地投入到“去痕”活动之中。 铁红焰睡醒后,时间还没到,她依旧记得自己睡觉之前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这时她又开始在室内走了起来,舒活筋骨,过了一会儿,她又看起了霓愿写了字的那张大纸。 丑时刚一到,铁红焰便轻手轻脚地把个室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门锁打开了,接着又悄悄打开了她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那扇门的锁。 (三千零三)铁棒 在打开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锁后,铁红焰将门关得紧紧的,她想:都这个时候了,他一定已经睡熟了吧?不会发现的。 然而她还是不放心,便轻手轻脚地搬起了一把椅子,将椅子堵上了她自己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那扇门,又看了看,觉得没问题了才放心地离开门那里。 铁红焰把那张大纸拿了起来,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行宇晶,轻轻地走到了她要进行“第四步”第六部分“去痕”活动的位置。 这一次,铁红焰按照霓愿说的,将行宇晶直接放在了头顶,盘膝而坐后念了一句霓愿告诉她的短咒语,那发着光的行宇晶便牢牢地吸在她头顶上了。 她其实已经记住了要做的所有动作,但还是看了看那张大纸,再熟悉熟悉一遍霓愿写在纸上的内容。 看了看觉得没其他问题后,她便开始做“第四步”第六部分了。 刚按照霓愿说的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她就看不见房间内的真实情景了,她能看到的范围全都变成了室外的样子,前方有一座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钢索桥连接着两处悬崖,自己在悬崖的一边站着。 突然间她感到双足同时出现一阵极为剧烈的疼痛,她看到了两根巨大的铁棒已从那景象中的自己双脚脚面上插了下来,将自己的双足钉在了悬崖之上,使自己一动不能动。 那种痛是从足底经过腿部痛遍全身的。 铁红焰动了一下现实世界中自己的脚,但稍微一动,那种剧痛便增加百倍。 那极为剧烈的疼痛使她张大了嘴,但无论怎样都是不会出声音的。 霓愿告诉过她,在她承受“第四步”中“去痕”时的痛苦时,她无论多痛苦都不会喊出声来。这次她使用行宇晶用的是通过念霓愿现教给她的短咒语使它固定在她头顶上的,这样使用行宇晶的时候,在行宇晶的作用下人在一般情况下人在进行“去痕”时只会显出极其痛苦的神情,无法喊出声来。 铁红焰后来还问了霓愿会不会出现喊出声来的特殊情况,霓愿告诉她,别人也许会,但根据她所了解的铁红焰的情况,她认为铁红焰在“去痕”时不会出现喊出声来的特殊情况。 铁红焰还问了霓愿是否可以确定她在“去痕”时不会喊出声来,霓愿说确定。 所以铁红焰在“去痕”时,因为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喊出来,所以一点都没压抑自己,她就那样“喊”着。 她觉得无声地“喊”时她不用控制着自己,便不会像要控制自己时那么辛苦。 就在她身体痛得难忍时,她看到钢索桥连接着的对面的悬崖上,一些蓝甲人身上戴着各种刑具排着队走上了钢索桥。 原来,在那些蓝甲人身后,有一只面目狰狞的巨大的灰妖正在后面用其特有的妖术赶着那些蓝甲人往前走。灰妖并没接触那些蓝甲人,但在妖术的作用下那灰妖依然可以“推”那些蓝甲人。 (三千零四)灰妖 那些蓝甲人一个接一个地上了钢索桥后一直朝铁红焰走着,最前面的人竟走到了距离铁红焰不远的位置。 然而铁红焰就算把手伸到最远也是不可能触碰到排在第一个的那个蓝甲人的。 铁红焰定睛一看,那蓝甲人与小时候她见过的跟陈朗一起被烧死的其中一个蓝甲人像得很,她心中一惊。 又往后看,铁红焰发现那个人后面的几个人她也多多少少有些印象。 那灰妖得意地笑了起来,对铁红焰说道:“快使用幻缨枪法啊,快将他们都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啊!我现在就给你机会,你要不要做?” 然而悬崖这边的铁红焰不仅双足被钉在了悬崖上,而且手中根本就没有幻缨枪。 那灰妖狞笑着说道:“哦,对了,你没有幻缨枪,我给你,你可要接好了。” 说着那灰妖便把一个看着像幻缨枪的东西抛向了铁红焰。 那像幻缨枪的东西在空中转了几圈后,落到铁红焰眼前地上的那一刻,突然变成了化弥真的样子。 然而,那是已经死了的化弥真。 “这就是你的幻缨枪,还不快把它捡起来,舞起来?”那灰妖道。 悬崖这边的铁红焰还没说什么,只见那钢索桥距铁红焰近的那边突然伸出了一条锁链,锁链的一头竟连着个箭镞。 灰妖朝着钢索桥上吹了口气,那箭镞便一下子从头顶插入了离铁红焰最近的那个蓝甲人的身体,一直穿过了足底,将那个人固定在了钢索桥上。 那人大喊一声,鲜血落下,滴入了铁索桥下的水中。 铁红焰往下一看,那铁索桥下的水开始泛红了。 接着,排在那个人后面的蓝甲人旁边也伸出了一条带箭镞的锁链,一下子从头顶插入了排在第二位的那个蓝甲人的身体,穿过了足底,将那个人也固定在了钢索桥上。 那人也是大喊一声,鲜血滴入铁索桥下的水里,水变得更红了。 悬崖上的铁红焰想赶紧冲过去救后面那些蓝甲人,却一动都不能动。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感到了钻心的疼痛,精神上更是痛苦万分,她依然在无声大喊。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看着悬崖上的她自己想去救那些蓝甲人却根本无法前行,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想救人却救不了的感受,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一点也不陌生。当她此刻看到悬崖上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蓝甲人被灰妖害死时,她心上多年来的各种伤疤仿佛被一同揭开,痛苦得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 那钢索桥上的每个蓝甲人身边都依次伸出了带箭镞的锁链,依次从头顶插入了他们的身体穿过足底,依次将那些人固定在了钢索桥上。 很快地,那钢索桥上穿满了被灰妖害死的蓝甲人。 当距铁红焰最远的那个蓝甲人也被灰妖害死固定在钢索桥上后,那灰妖再次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你的幻缨枪法不是厉害得很吗?为什么不救那些人啊?”灰妖问悬崖上的铁红焰。 (三千零五)钢叉 悬崖上的铁红焰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此刻根本看不到之前双足上的大铁棒了,此前自己足上流着的血都不在了。 然而此时此刻那种由双脚传遍全身的剧痛却依然折磨着现实中的铁红焰,令她依旧在无声大喊着。 “你看看,幻缨枪法就在你面前啊,你刚才为什么不将它捡起来?你为什么无动于衷啊?我还以为你很乐意救那些蓝甲人呢,其实不是啊!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跟我一样,想要装饰这钢索桥,想亲眼看着那些蓝甲人被固定在这钢索桥上当装饰吧?哈哈,你觉得这装饰怎么样?我做得好看吗?”那灰妖笑道。 悬崖上的铁红焰低头看了一眼之前被灰妖抛过来的已死的化弥真,此刻竟看见化弥真变成了幻缨枪,就在自己跟前,而自己已经完全可以随意活动。 尽管悬崖上的铁红焰这时可随意活动了,但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稍微一动便要比之前更痛,然而她又必须忍着剧烈的疼痛按照霓愿告诉她的来做那些动作。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看着悬崖上的自己,痛苦在心中蔓延,她暗暗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那种极其强烈的痛苦仿佛快要将她吞掉一般,让她就算一次次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象,也无法赶走精神上的痛苦了。 悬崖上的铁红焰这时拾起了地上的幻缨枪,还没开始舞,那幻缨枪就从她手中消失了,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足上依然插着那两根铁棒,足上依旧流着血,整个人依旧无法前行。 灰妖得意地笑道:“有意思吧?这样其实很有趣,对不对,一会儿还有更好玩的呢!” 就在这时,灰妖揪着一个蓝甲人的头发,将那个人提到了铁红焰面前,对她说道:“看看她是谁,你认识不认识她?她说你叫她婆婆!” 铁红焰定睛一看,灰妖手中提着的人竟是陈朗。 “她说她要给你小布兔,你看她手里拿着呢,赶紧接过来啊!”灰妖道。 铁红焰发现陈朗的双目睁着,脸还是活着时候的状态,然而双手已经成了烧黑的样子。 灰妖手中提着的陈朗的左手的确拿着一个小布兔,它跟现实世界中陈朗曾经送给铁红焰的那个小布兔一模一样。 “你看她都被烧成这样了,还想着给你小布兔呢!还不快接过去!”灰妖说道。 然而就在此时,悬崖上突然伸出了两条带着锁链的钢叉,分别将铁红焰双手叉穿后,那两条钢叉竟接在了一起,打不开了,铁红焰的双手就这样无法动了。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瞬间感到自己双手比之前痛得更厉害了,她神情显得痛苦极了。 被灰妖提着的陈朗虽然脸还是活着时的样子,但双眼的眼珠一动不动,嘴也不动,看起来好像根本动不了。 那灰妖一把从陈朗左手中抓过了小布兔,碰到陈朗的手时,陈朗那已被烧黑的左手便化成了一些灰落到了钢索桥下的水中。 (三千零六)尖爪 此时悬崖上的铁红焰朝钢索桥下望了一眼,那水早已完全变红了,看起来完全就是血的样子了。 之前钢索桥上的每一个蓝甲人被固定在钢索桥上时都会有血落入下方的水中,那水就越变越红,很快就变成了看起来完全是血的样子。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看到那样的情景先是想到了多年来自己看到过的真实发生过的残忍的情景,接着竟又想到了她被铁万刀打伤后养伤的那段日子做过的那些令她极为不安的噩梦。 她的心此刻满是阴影,她似乎又陷入了之前养伤时不愿闭上双眼时的那种状态。 然而此刻,她就算不闭上双眼也没有用。 她本来就是睁着眼睛的,一直都是,然而在“去痕”的过程中她就是看不见现实世界自己的房间,只能看到假象。 心被那种阴影包围了的铁红焰已经有些无力去想这是假象这回事了,以前她在现实中看到的那些残忍至极的事情给她带来的感受一阵又一阵地袭来,仿佛要使她的精神崩溃一般。 悬崖上的灰妖拿着小布兔,用一只尖爪将它从中间弄开了,小布兔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跟当年铁红焰收下小布兔时年纪差不多的小孩,那小孩渐渐地变大,然后落在了钢索桥上。 那小孩看到了陈朗,一脸兴奋,对陈朗说:“我是玉冬啊,终于找到你了!” 之前看起来好像眼睛和嘴都不会动的陈朗此刻眼睛终于动了动,接着嘴也动了动,嘴唇颤抖了起来,却没说出话来。 那灰妖用尖爪猛地插入自称是玉冬的小孩的头,小孩尖叫了一声,灰妖将她提了起来,使劲一甩,便将小孩甩了出去。 那小孩先是撞在了悬崖之上,然后便落入了下面的血水中,那血水颜色更深了。 就在小孩被灰妖抛出去的那一刻,陈朗的身体自己燃烧了起来,头顶冒出的火焰忽然蹿起仿佛烧到了灰妖的爪子一样,那灰妖一下子便将燃烧着的陈朗也抛了出去,直接扔到了血水之中。 陈朗接触到水面的那一刻,身上的火没有被血水熄灭,还越来越大了。 那大火燃烧着,仿佛要将钢索桥下方的血水弄干一般。 火越烧越旺,那灰妖立即朝桥下吐水,那火不仅没被浇灭,还沿着灰妖吐的水烧了上来。 灰妖笑道:“陪你这个叫陈朗的玩玩,给铁红焰看看而已,你还当真了!” 接着,灰妖突然凌空跳起,接着轻轻落在桥上,那桥上的一部分钢索竟自动喷出了黑色的水,将陈朗冲入了血水之中,将血水染黑了。 很快陈朗便沉了下去,不见影子了。 悬崖上的铁红焰一次次喊着“婆婆”,每喊一声,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如要炸裂般疼痛。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不仅身体痛得已经很难再忍下去,精神上的痛苦更是令她感到生不如死! “好玩吗?你怎么不救陈朗啊?你不是叫她婆婆吗?”灰妖笑道。 (三千零七)铜片 这句话刺得铁红焰痛不欲生,小时候眼睁睁看到陈朗被烧时的感受在多年后狠狠地划着她的心,内心深处留存多年的阴影在此刻如翻了几番,持续猛击着她,不给她喘息的余地。 “我处理掉陈朗够干脆利落的了,直接把她扔下去了,我要是把她也固定在这桥上当装饰,其实一定也挺好玩的,你说是不是?”灰妖道。 悬崖上的铁红焰之前就很难说出话来,这个时候,她的嘴突然被远处飞来的一块会弯的铜片封住了,已经完全无法张开了。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感到嘴唇好像被什么重重地打到一样,一阵疼痛,但由于身上其他地方痛得太厉害,嘴上的痛反而一点都不明显了。 灰妖笑道:“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觉得我说的都太有道理了,你全都认同,你的心里话都被我说完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灰妖说完此话立即将手一挥,随着连续不断的爆炸声,那些之前被他固定在桥上的蓝甲人全都被炸碎。 空中一时间到处是飞溅的血,一部分血还溅在了铁红焰身上。 那些锁链吊在那钢索桥那里晃来晃去,箭镞都已不见了,钢索桥却没因爆炸而受到什么影响。 灰妖又说道:“你以为我刚才用那些人当装饰,做完一次我就满意了?可能你觉得我弄得还不错,然而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还是没那么满意,你看桥那边,另一批装饰已经到货了,我试试把这些固定在桥上如何。” 悬崖上的铁红焰朝着悬崖对面望去,只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如棺材一般的长箱子。 灰妖大笑了一声,道:“桥的装饰品都在这大棺材里!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棺材吧!我就让你开开眼!它是个大棺材,没错,但对我来说,它就是个装饰盒,里面的装饰品还挺丰富的。” 灰妖说完这话,凌空跃起,飞到了对面的悬崖上之后,踏着长箱子奔到了那长箱子后面,猛地一推,长箱子便沿着钢索桥向铁红焰的方向移过来了。 悬崖上的铁红焰像是担心它会不会猛地撞到她身上一般,动了动脚,但被铁棒钉在悬崖上的双脚根本就无法移动。 就在悬崖上的铁红焰动脚的一刹那,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感受到的从双足传遍全身剧痛更重了。她依旧无声地大喊着,神情比之前更加痛苦。 那长箱子离铁红焰越来越近,但在快要接触铁红焰所在的悬崖时便停止了,整个长箱子都在那钢索桥之上。 灰妖踏着长箱子奔到了铁红焰附近,大声狞笑道:“你想躲?哈哈,我感觉出来了!不用躲,我才不会用这装着装饰品的箱子往你身上打呢,要是真把你打死,下面有很多精彩的场面你就看不到了啊,那岂不是便宜你了?在精神上折磨你远比打死你更能令你痛苦,所以呢,我肯定会选择更令你痛苦的啊!” 灰妖在长箱子上往起一跳,在空中用双手同时发出两股灰气。 (三千零八)伸长 灰气触及长箱子后,那长箱子的盖自己向上方悬了起来,碰到了灰妖的足底。 长箱子的盖悬在空中不动了,灰妖便站在那盖上,俯视着铁红焰,笑道:“看看这些装饰品,你认识不认识?” 长箱子的盖向上移动后,露出了里面站着的一个个蓝甲人。 那些蓝甲人全都与长箱子之间全都以铁环相连,被固定在了长箱子上,没法动,他们的嘴上全都被贴了铁红焰嘴上被贴的那种可弯曲的铜片,谁都说不了话。 尽管看不到那些蓝甲人的嘴部,但铁红焰依然一眼就看出了离她最近的几个蓝甲人全都是他小时候住在蓝甲部族时跟她亲近的人。 铁红焰小时候曾经亲眼目睹那些人被铁仓人害死。 “人在小时候没办法救的人,长大了可能能救啊!你不是会幻缨枪法吗?我还是给你个机会,让你救这些人啊,你要是还是救不了,就不怪我了啊!幻缨枪给你,你可接好了啊!”灰妖笑道。 灰妖将一只尖爪一挥,一个看着像幻缨枪的东西便从悬崖那边飞了过来,落到了悬崖上的铁红焰面前的地上。 悬崖上的铁红焰拼命挣扎,要将双脚从铁棒上弄下来,却根本无能为力。 现实世界的铁红焰感觉全身的剧痛像很快就会夺去她的命一样。 悬崖上的铁红焰猛地用力,将铁红焰双手叉穿的那两部分钢叉却怎样都无法被她分开。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感到手部的剧痛更加明显了。 悬崖上的铁红焰绝望地望向了地上的那把“幻缨枪”,它竟变成了小时候带她看星星的女人。 现实世界里的铁红焰立即想起了幼年住在蓝甲部族的时候,夏日有星星的夜晚,她一哭闹,这个笑起来非常温暖的女人就会带她看星星。 然而悬崖之上的铁红焰面前并没有出现这个女人温暖的微笑。 此刻那个女人正躺在悬崖上铁红焰的双脚前,睁着双眼,表情显得甚是痛苦,双耳流着血,显然已经死去了。 灰妖笑着说道:“你知道吗,每颗星星其实都是人变的,如果哪一天你找一个人怎么都找不到了,就说明她变成了一颗星星。” 很多年前,幼年的铁红焰得知一个跟她玩得很好的小伙伴突然不见了,伤心到哭个不停,就是这个女人将她带到星空之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对她说:“你知道吗,每颗星星其实都是人变的,如果哪一天你找一个人怎么都找不到了,就说明她变成了一颗星星。”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的内心被当年那些与这话有关的痛苦撕咬得血流不止。 站在长箱子盖上的灰妖将臂伸长,尖爪一下子插入了铁红焰双脚前那个女人的颈部,将它提了起来,瞬间抛远,远得悬崖上的铁红焰已经不知道灰妖到底将她抛到了什么地方。 悬崖上的铁红焰根本喊不出来,脸憋得通红,也哭不出来。 灰妖又笑了出来,悬崖上的铁红焰:“你知道我把她抛到哪里去了吗?” (三千零九)尖牙 悬崖上的铁红焰想往远处望,然而双眼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块布蒙上了。 灰妖笑道:“你想哭吗?没有用的,无论怎样你都哭不出来的,你从站在这悬崖上开始就被我控制了,我根本就不会让你哭的。人嘛,有时候哭出来就会痛快很多,我肯定会控制着你不让你哭出来啊,让你想哭却哭不出来,这样才痛苦啊!我跟你说吧,就算我不用那块布蒙你的眼睛,你也找不到她,我蒙上你的眼睛呢,是让你可以不看其他地方,集中精神好好感受感受。你无论去什么地方找都永远也找不着她了!你应该感谢我啊!她跟你说过,如果哪一天你找一个人怎么都找不到了,就说明她变成了一颗星星。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把她变成了一颗星星啊?” 灰妖说完这话,便用尖爪快速朝铁红焰的方向伸了一下,并没碰到她,这时铁红焰眼前蒙着的那块布便飞向了灰妖的尖爪中。 “可是啊,这大白天的,天上根本就没有星星啊,一颗都没有啊。”灰妖说,“你以为晚上会有星星?反正丑时没有星星,一颗都没有!哈哈……” 现实世界中内心承受着巨大痛苦的铁红焰听到了“丑时”两个字,便暗暗告诉自己,此时不是白天,是丑时,自己正进行“去痕”,那些都是假象,不要被影响,不要…… 然而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的那些话还没想完,那剧烈的疼痛便令她想不下去了。 悬崖上的铁红焰再次挣扎,现实中铁红焰的疼痛令她感觉自己都快死去了。 灰妖对悬崖上的铁红焰说道:“这次我装饰这钢索桥,可还有工具呢。” 只见灰妖将尖爪朝对面的悬崖一挥,一个人便从那边飞了过来,木呆呆地站在了那长箱子的盖子上,那人竟是武寻胜! 灰妖用夹爪掐着武寻胜的脖子对铁红焰说道:“这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他现在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动,跟个死人也差不多了,给我当工具用最好,你跟他很熟吧?你们好像举行过盟联礼吧?从举行盟联礼那日算起,这个人在世上最长只能再活一年时间了,而且这一年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他这么拖拖拉拉半死不活的有什么意思啊,我今天就让他当我的工具给我办点事后死得痛快!” 悬崖上的铁红焰将眼睛睁得更大了,望着被灰妖掐着脖子的武寻胜,狠命挣扎。 现实生活中的铁红焰身上痛得如坠深渊被万颗尖牙狠咬着,精神上也是痛苦万分,仿佛再过一会儿,灵魂就会离她而去,永远也不再回来一般。 然而突然间,现实中的铁红焰感觉自己的双手掌心都是一暖,手上的疼痛立即减轻了很多,紧接着身上的疼痛也突然不那么厉害了。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她精神上突然间就不似之前那样痛苦了,她隐约听到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用使人感到温暖的声音对她说起了话。 (三千零一十)脱落 “你看到的都是假象,现实世界里现在是丑时,她正进行‘第四步’第六部分‘去痕’活动。不要为那些不存在的假象而痛苦,什么事都没有!那些很快就会过去了!”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突然觉得那声音像武寻胜的,她根本无暇多想其他,只能继续按照霓愿说的继续做那些动作。 她发现接下来她做动作已经轻松了很多,显然有个人正与她双手相抵,助她做那些动作。 这是,长箱子盖上的灰妖将武寻胜的身体在空中转了几下后,用一根铁链绑住了武寻胜的双脚,将武寻胜倒着抛向了那长箱子,灰妖尖爪中依然牵着那铁链的另一头,用铁链控制着倒着的武寻胜。 灰妖一挥一端绑着武寻胜的铁链,武寻胜的头便撞向了长箱子外部距铁红焰最近的那个人身边的地方。 往那长箱子左边狠狠地撞一下后,那个人左边的铁环便从长箱子上脱落了。 灰妖又操纵着那根铁链,用武寻胜的头撞向了长箱子右边,那个人右边的铁环也从长箱子上脱落了。 灰妖操纵着那铁链,让武寻胜的头部在每个蓝甲人所在位置旁的箱子外部都撞两下,都是左边一下右边一下。 就这样,那些与蓝甲人的身体相连的铁环全都依次从长箱子上脱落了下来。 在跟最后一个蓝甲人的身体相连的铁环从长箱子上脱落下来后,武寻胜的头部已血肉模糊。 悬崖上的铁红焰看着武寻胜头上的血不停地往下落着,与钢索桥下的血混合在了一起,却无法做什么 灰妖突然猛地将绑住了武寻胜双脚的铁链打开了,直接就将武寻胜远远地抛了出去。 灰妖又笑了,对铁红焰说道:“这个叫武寻胜的人当我的工具还挺管用的,刚才我用着用着他就已经死了,不用等满一年时间了。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他刚才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是要把他抛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你知道为什么吗?” 说的时候灰妖突然将一把细针发了出来,将它们打在了铁红焰喉咙上。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感觉到了喉咙有被一些针扎到的痛感,然而却并没那么难忍。 悬崖上的铁红焰被那把针扎到后,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灰妖笑道:“我告诉你吧,因为,如果哪一天你找一个人怎么都找不到了,就说明他变成了一颗星星啊!我把武寻胜变成了星星啊,你是不是还是应该感谢我啊?” 灰妖突然收住了笑脸,冷冷地说道:“死了就是死了,变什么星星?!哼,变星星?这只是不敢面对现实的人的自我安慰!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变星星这说法不但能骗自己,还能骗别人呢,可惜啊,就是骗不来面对现实的勇气!” 说到这里,灰妖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眼里闪着轻蔑,脸上画着得意。 灰妖将尖爪对着铁红焰的嘴部,并没碰到她,只见之前封住她嘴的铜片飞向了灰妖。 (三千零一十一)长布 尽管如此,悬崖上的铁红焰只是嘴可以动了,依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灰妖一把将铜片抓住,用尖爪捏了几下,便将那铜片捏得碎成了很多小片。灰妖把它们往那块布上一攥,那些碎了的铜片就全都插入了那块布中,被固定在了那块布上。 灰妖将那块带着碎铜片的布往上方一抛,那块布就瞬间变宽变长了,变长更明显,上面的碎铜片变成了一把把斧头。 当那块布变得与整个长箱子差不多长的时候,灰妖用一只尖爪抓住了它,用另一只尖爪敲了敲它,接着那块又宽又长的布就变得又硬又挺了。 灰妖瞬间将那块长布甩了出去,它便朝那长箱子飞去了,那些斧子同时砍向了那长箱子的一个侧面。 只见长箱子上被斧子砍到的侧面瞬间就碎了,那些碎片竟向上方飞起,飞出了钢索桥,落入了下面的血中。 灰妖这时用两只尖爪同时对着那块长布的方向做向上移的动作,那块长布就再次到了灰妖的尖爪之中。 灰妖再次将它抛了出去,这次它又朝长箱子飞去了,但是飞向了另一个侧面,那些斧子同时砍向了那长箱子的另一个侧面。长箱子上被斧子砍到的另一个侧面也是瞬间就碎了,那些碎片同样向上方飞起,飞出了钢索桥,然后落入了下面的血中。 那些蓝甲人的身体左右侧与钢索桥之间都不再有较大的东西隔着。 灰妖同时挥起了两只尖爪。 此前每个蓝甲人身上都戴着铁环,但那时铁环只是紧紧地套在了他们的胳膊上,将它们与那长箱子连接在一起。 在这次灰妖挥起两只尖爪后,每一个铁环上都变出了两根铁链,其中靠近蓝甲人身体内侧的铁链的头是尖利的。 悬崖上的铁红焰眼睁睁地看到离她最近的那个蓝甲人左臂上紧紧地套着的铁环上伸出的两根铁链中,其中带着尖头的那根猛地刺入了蓝甲人的身体,而另一根铁链则自己固定在了那钢索桥上。 与此同时,离她最近的那个蓝甲人右臂上紧紧地套着的铁环上伸出的两根铁链中带着尖头的那根也是猛地刺入了蓝甲人的身体,另一根铁链也自己固定在了那钢索桥上的另一侧。 其他蓝甲人的遭遇跟这个蓝甲人的遭遇一样。 悬崖上的铁红焰想动动不了,想喊又喊不出来,因为被控制,就连眼泪都是无法流出来的。然而她还是试着用各种办法离开她所在的位置,但她的双足被铁棒钉得紧紧的,一点都挪不开。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会随着悬崖上的铁红焰动而疼痛加剧,但是这个时候她身上的感受跟之前已截然不同,哪怕是疼痛加剧的时候,她也已不似之前那般难熬了。 站在盖子上的灰妖哈哈一笑,瞥了铁红焰一眼后,便将自己的两只尖爪相触。 这时,已经插入了距铁红焰最近的蓝甲人体内的那两根带着尖头的锁链在那个蓝甲人身体内部连接到了一起。 (三千零一十二)面孔 其他蓝甲人体内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悬崖上的铁红焰紧接着看到那些蓝甲人每人身上都喷出了更多血,她再次挣扎了起来。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又感到了身体疼痛加重,同时精神上也继续受折磨,但无论如何都不再似之前那样痛苦了。 现实世界中的她再次听到了一个声音对她说:“都是假象,没事的!很快就过去!” 她觉得这就像武寻胜的声音,她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双手掌心的温暖。 那些蓝甲人都被那灰妖用妖术固定在了钢索桥上后,灰妖问悬崖上的铁红焰:“你觉得这次这些装饰如何啊?这么装饰的话,这些蓝甲人把这桥上能走路的地方占了不少,以后走上这桥的人要是踩着他们的身体通过,是不是充满趣味?” 悬崖上的铁红焰看着那些与她亲近的人被如此虐待,却一直都处在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连自己想移动一下位置都无法做到。 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依然感觉精神上痛苦得很,但想着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跟她说的这些都是假象的话,同时又明显地感到双手掌心的温暖,她的反应便不如之前那样激烈了。 她依然在按照霓愿说的做那些动作,尽管疼痛依然在继续,但由于此时的疼痛比起之前来已经轻多了,铁红焰倒觉得轻松了。 在按照霓愿说的做那些动作的过程中,铁红焰虽然感觉到了那声音是武寻胜发出的,却没多想这方面的事,毕竟霓愿告诉过她,在她进行“去痕”的过程中,不管听到了什么声音,感受到了什么,现实中的她都不可以中断这个过程或是问什么话,当然,就算她想问,也是问不出任何声音来的。 铁红焰一遍又一遍只是默默地告诉自己,自己在“去痕”,过去了就没事了,不要被假象影响。 接下来的过程中,铁红焰又看到了很多她不愿意看到的情景,承受了很多痛苦,然而这些对之前经历过比这难受得多的痛苦的她来说已经没那么难熬了。 这个过程肯定依然艰难,但她也的确很明显地感到自己所受的痛苦比想象中少了很多。 过了一段时间,铁红焰突然感到了心中一片平静,身上也一点都不痛了。 她眼前渐渐出现了现实世界的烛光,除了看到了自己个室主间中的情景外,她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紧闭着双眼,表情显得甚是痛苦,似乎在喊却喊不出声。 那个人正坐在那里,与她双手相抵。 她之前双手感觉到的温暖正是从那个人手上传来的。 与她双手相抵的人正是武寻胜。 铁红焰先是心中一震,然后默默告诉自己,现在一定要忍住,不要激动,要等他停下来。 她之前虽然觉得铁红焰写到的两个人一起做“第四步”第六部分的那些内容跟她没多大关系,她也没打算让别人参与,但她看那张大纸上写的内容时并没把关于两人的那段内容跳过,只是看的时候不似看其他部分时那样特意记而已。 (三千零一十三)不低 铁红焰很清楚,如果两个人一起做“第四步”第六部分,在真正要“去痕”的人看到现实世界的情景之后,那个为其分担痛苦的人还会在痛苦中待一小段时间。 与真正要“去痕”的那个人在“去痕”过程中就算睁着眼睛也看不到现实世界中的情况不同,为人分担痛苦的那个人在做的时候是必须闭上双眼的,在整个过程完成之前并不能睁开双眼。为人分担痛苦者虽然看不到真正要“去痕”者看到的那些情景,但依然会感受到精神上的折磨,那种折磨与那些能令为人分担痛苦者痛苦的事有关。为人分担痛苦者闭着双眼处在那个过程中时会看到一些其他的折磨其精神的情景,这些都是真正要“去痕”者看不见的,那痛苦的程度却并不低。除此之外,为人分担痛苦者也会感受到身体疼痛,疼痛的部位与真正要“去痕”者并不一致,但那种疼痛依然会很严重。 过了一会儿,武寻胜感受不到任何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痛苦了,内心突然出现了喜悦感。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到了铁红焰的神情此刻已不似他进来时看到的那样痛苦,便又多了些喜悦。 他看着铁红焰头顶的行宇晶发出了彩色的光芒,便知道“去痕”已经不会失败了,他要做的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做完。 他将双手缓缓地与铁红焰的双手分开了,给了铁红焰一个微笑,说道:“下一步,按照霓方士写在纸上的说法,我们必须找一个罐子,我觉得清醒罐就很合适,不然我们就用那个吧?” 这话令铁红焰一惊,然而整个过程并没彻底结束,铁红焰此刻还是要继续保持平静,免得影响效果,她若无其事地说:“用别的罐子吧。我没想到你会来,之前没准备好。” “霓方士说越快越好,清醒罐不是就放在那桌子上吗?直接用多令人踏实。”武寻胜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曾经放着清醒罐的那张桌子,却根本就没看到清醒罐。 铁红焰继续暗暗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激动,她表现得很平静,说道:“那个我放别处了,我这就去拿别的罐子。” 说完,她就迅速去找罐子,赶紧拿来了一个合适的罐子,放在了武寻胜面前。 铁红焰又快速看了一下大纸上霓愿写的那些话,特意记了一遍接下来该怎么做防止出错,便与武寻胜同时用各自的双掌抵住了那个罐子,两人都闭上了双眼。 这时,铁红焰头顶的行宇晶缓缓移动到了武寻胜的头顶,武寻胜的头顶冒出了白气后,那行宇晶便慢慢地移动到了那罐子口,将从武寻胜头顶冒出来的那些白气引入了罐子中。 接着,行宇晶便悬在了罐口中心的位置,停了一会儿,用彩色的光照着罐子内部,罐子中的白气便缓缓变成了彩色的气。 行宇晶再次移动到了武寻胜头顶,彩色的气就从罐子中出来了。 (三千零一十四)彩化 那些彩色的气在武寻胜的头顶上方转了几圈后,便变成了白色的气,从头顶回到了他体内。 霓愿曾在那张大纸上写了让两个人一起做完那些动作后两人需用双手抵住一个罐子,这是一种保险的做法,这过程叫“彩化”。 要是没有最后这个彩化过程,给真正要“去痕”的人分担痛苦的那个人在之前跟真正要“去痕”者一起做那些事的过程中要是中间有些动作做得不够到位,虽不会给真正要“去痕”者带来影响,但会给自己留下影响。这种影响就是,给人分担痛苦者在两年之内自己无法进行“去痕”。 其实霓愿之前也想到了给人分担痛苦者自己也要在两年之内进行“去痕”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她还是觉得,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影响,就必须在最后利用一个合适的罐子来去掉这种影响。霓愿知道就算给人分担痛苦者在之前跟真正要“去痕”者一起做那些事的过程中就算所有动作都做到位了,那最后进行一下彩化也不会对人不利,总之是保险的。所以霓愿把这件事也写在大纸上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看到后都觉得这件事是最后是必须要做的,就按照那个做了。 整个过程结束后,铁红焰终于可以不刻意让自己保持平静了。 她怔怔地望着武寻胜,想着之前他那痛苦的神情,立即感到眼睛有些湿润了。 她心中波澜起伏,一时不知道立即说什么好,只是道:“谢谢你!” 武寻胜道:“谢我做什么?我觉得我来晚了,让你之前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痛苦!明明我可以为你分担,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铁红焰说:“干嘛要把你也牵扯进来承受痛苦呢?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做这件事的?这么晚了,你没有睡着吗?” 武寻胜道:“昨天你回来的时候,在内居碰到你后,我就感觉到你不对劲了。我看到你的嘴唇破了,问你是怎么弄破的,你当时笑得有些尴尬,对我比划了手势,示意让我不要担心。我问你之前在外面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摇头示意我没有后,就避开了我的目光去拿钥匙了。我问你需不需要我跟族长说一声,你的眼神好像在告诉我千万别去。我说那我问问东大夫吧,你又对我摆手。我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嘴唇是怎么弄破,你对我作出了‘明天’二字的口形,示意我明天会告诉我。我表示当时就想知道,还提到了上次我发现你脸色不好后没多久你就吐血昏倒的事。你竟问我觉得你当时脸色好不好,我看你脸色很好所以点头,你跟我说:‘那不就行了?没事啦。’我继续问你话,问你嘴唇是怎么弄破的,你这才告诉我是你自己咬破的。后来你示意我你有急事要做,很快就关上了自己个室的门。你虽然脸色好但嘴唇破了,在我面前又是这样的表现,我自然会感到奇怪,这之后我一直都在担心你。” (三千零一十五)一靠 铁红焰说道:“你心中一直都不踏实?” 武寻胜道:“是的,其实当时看你进入个室关上个室的门后,我就站在那里想了一段时间,我真的很担心你。当然,我看得出来你的脸色非常好,感觉你不会有危险,而你又说你有急事,我便没立即敲你个室主间的门。我心里一直都很明白,很多事你都不能轻易跟别人说,你有你的苦衷,这么多年来,你都是那么过来的。如果我要是硬要问你,可能会给你带来更多痛苦,所以我就回了自己的个室中。然而回去后我眼前总是出现你嘴破了的样子,我一次次地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不出来,便只好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你的脸色非常好,告诉自己你的身体不会有事的,但是这也仅仅是安慰自己而已。我做很多事都很难专心致志,我总是想起你,但是我为了不给你带来更多痛苦,便一直忍着没有去敲你个室的门。我就告诉自己,很快就到第二天了,到了第二天你就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心中想着,在第二天你跟我说那些话之前,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这个时候你都没有休息,也是因为担心我?”铁红焰问。 “是的,我试着休息,但根本就睡不着,我总是担心你。”武寻胜道,“丑时到了之后,我竟然感觉到你正在你自己的个室中做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感觉到这个。我就想,已经丑时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便来到了你个室主间的门口,我想要敲门,但是又有顾虑。我以为你个室锁着门呢,因为忐忑不安,便靠在你门上想该怎么办才好,然而我往你门上一靠,竟发现你的门动了动,还听到了好像是椅子移动的声音。我立即转过身,看到你个室主间的门竟然被我靠出了一个缝来,还听到里面有声音,觉得应该是你在做什么事。我担心就这样把你个室主间的门靠出一个缝来实在不礼貌,就赶紧把你个室主间的门关上,然后礼貌地敲门。然而并没有人来开门。这时我就更着急了,我觉得如果你在个室中做什么事,就算不想给我开门,也会说句话。如果你根本不想知道你正醒着,你就应该特意不继续弄出声音来了。然而我在门外还是能听到里面好像有声音,虽然声音特别小,但我听着觉得很惊心。我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开门,我更担心了,便在门外叫‘红焰’,还是没有听到你回应。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里想了一些可能性,越想越觉得不安,于是决定推开你个室主间的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当然知道这样做太不礼貌了,但我觉得在这种不知道怎样的情况下,保证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便轻轻推了一下你个室主间的门。” (三千零一十六)够短 借着房间里的烛光,铁红焰望着他深情的双眼,说道:“原来你一直都没睡着,所以感觉到我在做什么了,看来你的个室和我的个室之间的距离的确足够短。” 铁红焰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想起了霓愿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如果你‘去痕’的时候,那个人没有睡着,又恰好处在距你足够短的距离内,那么只有那个人是有可能感觉到你在做些什么的,其他人,包括你们学引牵功时给你们一起作法的那个方士,就算当时没睡着又恰好在距你足够短的距离内,那个方士也是无法知道的。” “距离足够短?”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我一会儿跟你细说此事。你先说之后的事吧,你轻轻推了一下你个室主间的门,然后怎样?” 武寻胜说道:“因为门后有一把椅子,我就更奇怪了。我实在想不明白。如果你不想让别人打扰你,你完全可以把门锁上,但你并没锁。如果你并不担心其他人进来,为什么又要在门后放一把椅子呢?当时我只是推开了一点,并没一下就让门敞开到被椅子当着的情况下能敞开的最大程度。我推门的时候,椅子与地面摩擦又发出了声音,那声音并不小,我感到这个时候你应该能听到那个声音,我觉得如果你听到但又不希望别人进来的话,你会很快就走到门这边来,就算不走过来,也会立即说话的,然而我依然没听到你的声音,我心里觉得有些急。我知道你的房间里点了不少蜡烛,亮得很,此事依然能听到你房间里有动静。我又叫了声‘红焰’,问你怎么回事,依然无人应声。丑时这个时辰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太奇怪了,我真的忍不住了,便将门推到了我能推开的最大程度,当然因为有椅子挡着,就算我推到最大,门也没完全敞开。在我推门的过程中,椅子与地面摩擦又发出了挺大的声,然而我依然不仅没看到你向门外走来,也没听到你说话的声音。这时候我实在太着急了,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实在无法忍耐了,我完全顾不了什么礼貌不礼貌了,一下子就闯入了你的个室主间。这时我看到你的神情显得特别痛苦,我急得差点喊出来!然而我发现你头顶上正顶着一个发光的东西,看了看你的动作,又觉得你好像在练功一样,我就完全不敢随便叫你,担心叫你后打扰你练功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毕竟练有些功的时候如果被人打扰很可能走火入魔的。我不仅不敢出声,还不敢离你过近,担心在你做动作的时候我会不小心碰到你打扰你练功。这时我突然发现你旁边有一张大纸,立即看了起来。我看了看大纸上提到的那些动作,又看了看你正做的动作,我便知道你正在按照那张大纸上说的来做动作,对照了一下,你正在做纸上说的第六部分。” (三千零一十七)顶门 “你把大纸上的内容都看了?”铁红焰问。 “是的。”武寻胜说道,“幸亏看了张大纸上的内容啊!之前看到你表情那么痛苦,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都快急疯了!后来看到那大纸上说做那些就是会感到痛苦,我才踏实了点。我看到那张大纸上提到了不能锁门的事,便明白你为什么没有把你个室的门锁上了。我还看到那张大纸上提到了两个人一起做‘第四步’第六部分‘去痕’的事,看到了两个人一起做那件事的具体方法。我了解到了如果我能跟你一起做‘去痕’的事,我是可以为你分担走一部分痛苦的,又知道为你分担痛苦的人是可以在你一个人做的过程中加入的,所以我赶紧记住了那大纸上说的两个人一起做的方法,便做了起来。” 铁红焰凝望这武寻胜说道:“你为我分担了很多痛苦……” “可是你之前承受了那么多啊!我要是早知道该多好!你知道吗,当时我刚进你的个室,看到你那痛苦的神情时,我心里真的受不了!我看不了你受一点苦,何况是如此难以承受的痛苦!”武寻胜道,“红焰,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什么问题?”铁红焰问。 “我知道你不能锁门,你为什么要用椅子把门顶上啊?”武寻胜道,“是为了防止我知道你正在房间里受苦吗?是为了防止我进来为你分担你的痛苦吗?” 铁红焰一愣,没立即回答。 武寻胜继续说道:“都丑时这样的时辰了,一般情况下,这个时辰大家都在睡觉吧,就连在这样的情况下,你都要用椅子顶上门,防止我知道啊?恒联居的正门早就关了,前些天在会宾厅中等着照顾你的那些人也早就走了,今日会宾厅中没有别人了,这个时辰,能从内居进你个室主间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吧?” 铁红焰说道:“哦,是这样的,我之前去找了一个我很熟悉的方士,想请她帮我解决我练引牵功进度慢的问题,她提供了方法。之前我问过她我做‘去痕’这件事时是不是不会有别人知道,我又跟她说过我学引牵功是有人跟我一起学的,而且是同一个方士作法时我们两人同时学的。我去找的那个方士就跟我说如果我‘去痕’的时候跟我同时学引牵功的那个人没有睡着,又恰好处在距我足够短的距离内,那么只有那个人是有可能感觉到我在做些什么的。她还告诉我,其他人,包括我们学牵引功时给我们一起作法的那个方士,就算当时没睡着又恰好在距我足够短的距离内,那个方士也是无法知道的。我问过她大概多短的距离就能知道,她说这个因人而异,跟我们两人各自的情况以及我们两人之间的某种‘场’都有关系,她还说她是无法说准确的,就连猜都无从猜起。我当时无法确定我的个室与你的个室的距离是不是足够短,所以……” (三千零一十八)最快 “所以其实你还是担心我知道……”武寻胜道。 铁红焰说道:“这个……当时在那个方士那里了解到这件事时我本来没那么担心的,我认为丑时这个时辰你应该会睡着的……” 武寻胜说:“可是我因为担心你而睡不着。” 铁红焰说道:“是……” 武寻胜望着她的双眼说道:“你为了不让我为你分担痛苦,在不确定你的个室与我的个室的距离是不是足够短的情况下,就用椅子堵上了门。” 铁红焰说道:“本来需要‘去痕’的就是我啊,又不是你要‘去痕’。” 武寻胜说:“如果是我‘去痕’呢?”他深情地望着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想都没想,就说:“那我们一起做这件事啊。” 武寻胜道:“如果是我,你就愿意为我分担‘去痕’的痛苦,但现在是你,你就要自己承受全部痛苦?” 铁红焰笑了一下,道:“我自己可以承受啊。” 武寻胜说:“我当然知道你自己可以,可是我真的不忍心!我愿意为你分担!” 铁红焰道:“可我不愿意你再次为我而承受痛苦。寻胜,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已经为我做过太多事了。” 武寻胜说道:“我愿意继续为你做。” 铁红焰湿着双眼道:“可我不忍心。然而今天,虽然我不忍心,你还是做了。在‘去痕’的过程中,我根本不能停下来,你加入了,我也只能继续做下去。你又为我承受了那么多痛苦……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其实刚才说谢谢,我都觉得心里很……” 铁红焰说的时候看了看附近的蜡烛,没说下去。 “算了,已经这样了,不说这件事了。”铁红焰道。 铁红焰刚想说些其他的,还没来得及说,便听武寻胜问她:“对了,你的清醒罐怎么不在那桌子上了?” 铁红焰心中又是一惊,赶紧说道:“你刚才想让我用那个啊,但那清醒罐里有东西啊。” 武寻胜说道:“我看了那张大纸上写的对彩化时要用到的罐子的要求,我确定清醒罐是可以用的。清醒罐里面的东西显然不会对彩化过程产生不利影响啊。用到的只是罐子,里面有东西没事的。” “明明有里面没东西的罐子,干嘛一定要找个有东西的啊。”铁红焰道,“刚才那个罐子怎么样?你觉得彩化过程是否顺利?” “顺利。”武寻胜道,“只是,你还是从其他地方拿的啊,大纸上说拿罐子越快越好啊,我还以为清醒罐在你的桌子上,以为你要是拿它的话最快了,比你找其他罐子快多了。没想到竟然不在桌子上了,它现在在哪里啊?” 铁红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合适,只是说道:“之前你也进过我的个室吧?” “是啊。”武寻胜回答。 “那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清醒罐?”铁红焰问道。 “我之前进你个室是有特定的事要做的,并不是进来随便逛的啊,我的注意力放在要做的事上,就没注意你那桌子上有没有清醒罐。”武寻胜道。 (三千零一十九)记错 铁红焰道:“这次你也是进来做特定的事的啊,也不用注意其他那些事了。” 铁红焰觉得事情很严重,因为从一开始那清醒罐根本就不是放在武寻胜说的那张桌子上的,他竟然记成了那张桌子。 以前霓愿告诉过她,如果铁红焰个室中原来的那个的清醒罐从另一个清醒罐吸收来的能量总的来说是对它的主人有利的,而它传过去的能量显然是对另一个清醒罐的主人不利的。早在那个时候,铁红焰就问过霓愿,如果另一个清醒罐已经永久损坏了,这种“不利”是不是就不会继续存在下去了,霓愿说其实可以这么说,但是,如果之前对那人造成的不利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那么有些伤害是不可恢复的,有些后果并不能挽回。当时铁红焰问霓愿最坏能坏到什么程度,霓愿说她能力有限,并不清楚。 这次铁红焰找霓愿解决她练引牵功进展慢的问题,后来又跟霓愿说起了以前清醒罐的事,还谈到了清醒罐对人的影响的问题。 她再次问起与清醒罐相关的问题时,问到了如果对另一个清醒罐的主人的那种“不利”已经产生那么另一个清醒罐的主人有可能出现怎样的现象。 霓愿告诉她,本来这件事并不好判断,但霓愿通过使用法术用以前弄碎了的清醒罐的材料顺利地新造出了一个没那种传能量功能的新“清醒罐”,而霓愿这次又给了铁红焰一个行宇晶,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另一个清醒罐的主人在那种“不利”已产生的情况下有可能出现怎样的现象便有迹可循了。 霓愿告诉铁红焰:“如果另一个清醒罐的主人已经被对其不利的能量影响了,那么那个人如果身在我用法术后造的‘清醒罐’与行宇晶同在的房间里,便可能出现一些跟以前见过的清醒罐有关的记忆错误。” 铁红焰问她会出现怎样的记忆错误,霓愿说道:“那个人可能会记错跟以前自己见过的清醒罐有关系的一些信息,比如他见过的清醒罐的外形特点啊,比如他见过的清醒罐曾经放在了什么位置啊,比如他见过的清醒罐周围有什么东西啊……这些都有可能。” 铁红焰听后又问:“如果那个人以前既见到过自己的清醒罐,也见到过别人的清醒罐,那么身处你用法术后造的那个‘清醒罐’与行宇晶同在的房间里时,那个人出现的记忆错误会是跟哪个清醒罐有关的?” 霓愿回答:“都有可能。” “如果那种‘不利’已产生,那么只要那个人身处你用法术后造的‘清醒罐’与行宇晶同在的房间里,那个人就是肯定会出现记忆错误的吗?”铁红焰当时问道。 霓愿告诉她,是肯定会出现的。 铁红焰问霓愿:“那个人出了你用法术后造的那个‘清醒罐’与行宇晶同在的房间后,对以前见过的清醒罐的记忆还会是错的吗?” (三千零二十)两样 霓愿说:“出了那个房间后,那个人关于以前见过的清醒罐的记忆错误就会立即变成正确的,但在那个房间里时出现过的错误记忆的事也会被那个人记住,使那个人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之前会出现那种错误的印象。” 铁红焰又问:“如果那个人依然在那个房间里,但行宇晶不在那个房间里,那个人也不会记错跟以前自己见过的清醒罐有关系的一些信息吧?” “那不会的。”霓愿道,“我用法术后造出的那个‘清醒罐’和行宇晶这两样东西都不可少,如果房间里少了任何一样,那么就算已经产生了‘不利’,那个人也不会在那个房间里出现什么异常。” 铁红焰得知这些后,本来想着在自己成功“去痕”之后,于行宇晶在她个室主间里的时候找机会让武寻胜进入她的个室主间。以前虽然铁万刀知道了她个室主间中的那个“清醒罐”是后造的,但为了面子还是把那个新造出来的“清醒罐”放在了原来放以前那个清醒罐的地方,还对铁红焰说过“这个就放在这里了,你以后不许挪到别处去”这样的话,铁红焰是不可能将霓愿用法术后造出来的“清醒罐”挪到个室主间之外的,所以那后造的“清醒罐”肯定是一直在她个室主间里的,到时候只要行宇晶在她个室中时,她让武寻胜进她个室主间,她便可以用这种方法试试是否已产生了那种“不利”。 铁红焰没想到在她“去痕”的过程中武寻胜竟然自己进来了,还为她分担了那些痛苦。 在铁红焰还没准备测那种“不利”是否已经产生时,武寻胜便已出现了记错了清醒罐原来所放位置的情况,铁红焰当时就感到不妙了,然而那时候她还要准备接下来与武寻胜共同进行彩化,所以她暗暗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激动,表现得很平静,直接跟武寻胜说了用别的罐子,然后就赶紧把别的罐子拿来了。 彩化过程结束,两人又说了些话,武寻胜对她说“我之前进你个室是有特定的事要做的,并不是进来随便逛的啊,我的注意力放在要做的事上,就没注意你那桌子上有没有清醒罐”后,铁红焰想确定武寻胜是不是真的记错了,但又不想让他感觉到自己记错并对此事印象过深,便转移话题,说道:“我想试试练引牵功,看看进展能不能快些。” 武寻胜却依然说:“那个清醒罐为什么不在原来的位置了?现在在哪里啊?” 铁红焰道:“彩化过程都结束了,用不着那个罐子了啊。我要现在就试练引牵功。” 武寻胜继续说:“可那个清醒罐是族长送给你和我的,跟……跟你我举行盟联礼有关的东西,如果你不像以前那样将它摆在桌子上,哪天族长进你的个室主间后,看到你根本没把它摆在明面上,会不会误会你啊?其实我这么问,也是为你考虑的。” (三千零二十一)仍在 刚刚说到此处,武寻胜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焦急地说道:“我的清醒罐被我弄碎了,你该不会是把你的清醒罐放在我那里了吧?族长之前进过你的房间,是不是已经发现……” 武寻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问道:“红焰,你能不能告诉我,族长是不是已经问过你此事了?” 铁红焰心中又是一惊,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事。 那次武寻胜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清醒罐弄碎了,铁红焰知道,如果铁万刀知道武寻胜弄碎了他送的清醒罐,那简直会要了武寻胜的命,她便把自己的清醒罐放在了武寻胜的房间里,又找霓愿用法术新造了个“清醒罐”。后来铁万刀从方士那里了解到了这个不能传能量的“清醒罐”是新造的后,对铁红焰大发雷霆并打伤了她。 此刻铁红焰觉得如果再不让武寻胜知道是他自己记错了,到时候他要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解到她个室主间的清醒罐不是原来那个就麻烦了。 于是她赶紧说道:“清醒罐仍在原来的位置啊,原来就不是放在你刚才看的那个位置的。” “不可能啊,我记得原来就是放在那张桌子上的。”武寻胜道,“红焰,这件事我必须赶紧弄清楚!你该不会真是把你自己的清醒罐放在我房间里了吧?”武寻胜道,“族长之前肯定进过你的个室主间啊,他到底是不是发现了?” “不是那张桌子啊,是另一张桌子上,那里没点蜡烛,显得有点黑,你就没注意到。”铁红焰道,“我想先试着练练引牵功了。时候不早了,你肯定困了吧,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武寻胜焦急地说道:“红焰,你是不是瞒着我默默地为我做了什么啊?” 铁红焰无奈之中指了一下放清醒罐的那张桌子,说道:“你看看那张桌子上。” 武寻胜顺着铁红焰指着地方看去,立即拿起了一根蜡烛快速走到了那张桌子旁,用蜡烛照向了那个清醒罐,然后面露焦急之色,看着铁红焰说道:“果然是这样!这根本就不是原来那个清醒罐!” 铁红焰赶紧拿起行宇晶冲出了自己的个室,将行宇晶放在了内居中。 武寻胜叫了声“红焰”刚要跟过去,铁红焰已经又进来了。 “红焰,这根本不是你原来的那个清醒罐!”武寻胜道,“你原来的那个清醒罐就在我个室里,对不对?” 铁红焰知道自己把行宇晶拿出了自己的个室后,武寻胜关于以前见过的清醒罐的记忆就不会是错的了,于是她表现得非常平静,说道:“那里那么暗,你可以多拿根蜡烛好好看看。” 武寻胜摇了摇头道:“明显不是啊!一看就看出来了啊,还用多拿蜡烛看吗?” 铁红焰知道之前他之所以说那个清醒罐不是她原来的那个一定是因为他对跟原来见过的那个清醒罐有关的记忆出错了。 “你再看看啊。”铁红焰说道,“过来,我们一起看吧!” (三千零二十二)送出 铁红焰拿起了两根蜡烛,把其中一根交到了武寻胜手中,另一根自己拿着。 她立即朝霓愿后造的那个清醒罐走去,拿蜡烛给武寻胜一照。 武寻胜借着烛光一看,出现了惊讶的神情,说道:“咦?怎么跟我刚才看见的不一样了?” 铁红焰说道:“什么不一样了啊,这东西一直就在这里啊,一直都是这样子啊。你一定是太困了,这么晚没有休息来这里分担我‘去痕’时的痛苦,也真是辛苦。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可是……”武寻胜道,“这事情太奇怪了啊……” 武寻胜站在原地想了想,没想明白,又说:“对了,还有,刚才我明明觉得它以前根本就不在这张桌子上啊,怎么此时此刻,我又会觉得它以前本来就在这张桌子上?我此刻的想法肯定是对的,但是我刚才为什么会以为它在另外那张桌子上啊?而且当时我还感觉我自己肯定没记错!这实在太奇怪了啊!” “你真是太辛苦了,回去休息吧!”铁红焰说道。 武寻胜实在想不明白,但见这清醒罐还在原来所在的位置,又见它跟原来自己看到过的一样,便也不好继续跟铁红焰说这件事了,只能当是自己之前记忆出现了偏差。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看来是我刚才记错了。我这就回去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试练引牵功吗?我想看着你练,毕竟你身体刚完全恢复不久,刚才又进行了‘去痕’,我还是……还是会担心你……” 铁红焰想:如果现在当着他练,不知道一会儿他又会问我些什么,到时候我会不会不好回答啊? 于是她说:“算了,我现在也觉得困了,干脆明天再试吧。” 武寻胜用关心的眼神看着她,说道:“那……我们说好,我出去后,你不要练,好吗?你刚刚结束了‘去痕’的过程,我要确定你不会一个人在个室中练引牵功,我才能踏踏实实地休息啊。” 铁红焰认为这个时候试练与等天亮了当着他再试练引牵功其实区别不大,听他这么说,觉得也只能答应他了,于是微笑地说道:“好,我答应你,明天当着你再练。这样你可以安心回个室休息了?” 武寻胜点头道:“那……我回去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便要往门的方向走。她这样是想等把他送到内居中,看他进了他自己个室之后,她好从内居中把行宇晶拿回自己的个室之中。 “这你还要送我出去吗?”武寻胜道。 铁红焰只是点了一下头。 武寻胜道:“你休息吧。” “这距离又不长,我送你一下吧。”铁红焰道,“就这样吧。” 说着,她就将武寻胜送到了内居中。 两人走过了铁红焰之前放行宇晶的位置后,铁红焰还没立即停下来。 武寻胜说:“我回个室了,你回去休息吧。” 铁红焰停了下来,道:“知道了,我不继续走了,就站在这里看你进去,我就回去。” (三千零二十三)带锁 武寻胜点了点头便进了自己的个室。 关门之前,他又看了一眼铁红焰,再次对她点了点头。 铁红焰也对他点了点头,才把门关上了。 虽然已经非常疲惫了,但武寻胜回到自己的个室中后,先是点了蜡烛,用蜡烛照着自己个室中那个清醒罐仔细看。 看了一会儿,他并没发现任何问题,便回想起了之前他在铁红焰个室中记忆出错的情况。 他想: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段时间我为什么突然会记成那样?这到底是跟什么事情有关还是……还是仅仅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错误?当时我真的觉得她的清醒罐在另一张桌子上啊,过去看的时候,看到的也跟以前看到的不一样。后来红焰好像往那边走了走,她当时出了个室一趟,我还没来得及追出去,她就回来了。后来我再看她的清醒罐就跟以前见到的一样了,而且我也不觉得跟以前看到时位置有什么不同了。可是,她就算出了一趟个室也不至于影响什么吧?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出去干什么,但……她又不是会法术的人,仅仅是出去一趟又进来能使室内产生什么变化呢?我知道她会幻缨枪法,可以用那枪法移物,但是她当时又没拿幻缨枪,再说那么短的时间她来不及拿幻缨枪也来不及用幻缨枪法啊……就算她真的移物,也不会使我对清醒罐的位置记忆出现问题啊……这么看,看来就是我当时记错了。莫非真是因为我太困了?算了,先赶快睡觉再说吧。 睡前武寻胜又看了看他自己个室中的清醒罐,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他便休息了。 此前,铁红焰看着武寻胜进了他的个室,看着他关好了他个室的门后,她本来想拿个带锁的盒子把行宇晶锁起来然后放在内居中隐蔽的地方,然而又觉得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在内居中弄出什么声音来,武寻胜便可能听出她并没立即回自己的个室睡觉,便容易多想,她觉得这样可能会使武寻胜休息得不踏实,如果他再次从个室中出来,看她在内居中做什么,那就容易被他发现些什么,于是他决定有些事睡醒后找机会再做。她认为要先回到自己的个室中,然后找好盒子,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等睡醒后有机会再把已经被她锁在盒子里的行宇晶放在内居中。她之所以一定要把行宇晶放在内居中,是因为她不想再让行宇晶与霓愿后造出来的那个清醒罐同处一室,防止武寻胜再次出现记忆错误。那清醒罐,铁万刀是不允许她挪位置的,她也只能挪行宇晶。 她迅速到之前她放行宇晶的地方将它拿了起来握在了手里,然后快速进了自己的个室中。 回到自己个室里以后,她站在门口望向了武寻胜的个室,看确实没什么动静了,这才将门锁好,把那把曾经被她用来堵门的椅子放回了原处,又锁了她个室主间和员支间之间的门。 (三千零二十四)背后 铁红焰轻轻地在个室中翻着,翻出了一个带锁的小盒子。 她小心翼翼地把行宇晶放进了那个小盒子里,又给小盒子上了锁。 接着,她把装好了行宇晶的小盒子放在了离自己个室与内居之间的门较近的地方。她知道自己从个室内锁了门后,武寻胜是肯定没法自己进来的,但万一武寻胜突然敲门,她也好来得及把行宇晶放到内居中,防止武寻胜进入她个室主间后再次出现记忆错误。她决定一觉醒来就尽早把已经被她锁在盒子里的行宇晶直接放在内居中一个隐蔽的位置。 她想着内居中的各处地方,考虑等醒来后把这已经锁在盒子里的行宇晶具体放在什么位置合适。 想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个地方不错,便决定醒来后就将它放在那里了。 她缓缓地在个室主间中走了走,把房间里需要收拾的其他东西都收拾好了。 铁红焰睡前的心情一直很沉。 她想:看来正如霓愿所言的那样,那种“不利”已经发生了,武寻胜已经受到了影响。可是,那清醒罐是我爹送给我们的啊……我爹他知道之前被武寻胜弄碎了的那个清醒罐会对他不利?这种事情,如果我爹不知道,哪个方士有胆量做这样的事呢?制造清醒罐的材料本就不好找,之前我还听霓愿说,做出那种能互传能量的清醒罐的方士也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我从没听说武寻胜得罪哪个方士,哪个方士会主动为了做这种对我有好处但对武寻胜不利的事而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呢?或许有人出了高价给那个方士,或许有人威胁那个方士使方士不敢不这么做?或者……二者兼有?这东西既然是我爹送给我们的,那么……是我爹为了让我吸对我有利的能量而让方士做出这种东西的吗? 想到此处,铁红焰心中难受得很。 她又想:我爹让我吸对我有利的能量也就算了,可是这样会害了寻胜啊!寻胜也没得罪我爹啊,我爹对他的印象也是一向都不错吧。靠清醒罐传能量能对我有多大好处?那好处至于让我爹做出这种事来?还是我爹从来都不曾真正把寻胜当回事?可就算是这样,这也太残忍了……我知道我爹做过很多残忍的事,但这件事我还是觉得奇怪。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此刻铁红焰又想起了别人说的事——如果没有发生奇迹,从举行盟联礼那日算起,武寻胜最长只能再活一年的时间了,而且这一年中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 想到此处,又想起当日她“去痕”的时候,武寻胜进入她的个室看了大纸上的内容便为她分担了那么多痛苦,想起以前他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想起他对那关心的神情,想起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她眼中泪珠滚落,心情复杂。 铁红焰想:有些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三千零二十五)小缝 铁红焰擦干了眼泪,走到了那个后来被霓愿造出来的“清醒罐”旁边,看了看,心想:还好,尽管他刚才猜测了之前发生的事,但他应该已经认定是自己记错了的,他应该没发现我把自己的清醒罐放到了他个室中的事,也并不会了解到那日我爹已经知道这“清醒罐”是我请方士后造的。这件事我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要是他知道我是为了保护他而被我爹打伤的,他心中又该不踏实了。我希望他能安心,我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铁红焰心情沉重得很,她又环顾了一番自己的个室,在房间里走了走。 其实睡前她虽然已经非常困倦,但实在很想试练引牵功,了解自己的进展是不是不再缓慢,然而想到了之前武寻胜跟她说话时的样子,想到她已经答应了武寻胜,便没有练。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天还没亮,铁红焰便醒了。 明明总共也没睡多久,铁红焰也知道现在时间还早得很,但她这时就算再闭上眼睛,也已经睡不着了。 过了一会儿,天仍然还早,她感觉武寻胜应该还没醒,便决定这个时候赶紧把那个被锁在了盒子里的行宇晶放在内居之中。 铁红焰想:我之前答应了寻胜会当着他的面试练引牵功,也不知道一会儿会在哪个房间当着他练,只要现在我把这行宇晶放在内居中的隐蔽之处,它就跟霓愿后造出来的“清醒罐”不在同一个房间里了,这样,不管到时候我在哪个房间当着他的面试练引牵功,他都不会再次出现关于以前见过的清醒罐的记忆错误了。 铁红焰点燃一根蜡烛,轻轻地打开了自己个室主间的门,先是开了一个小缝,听了听外面的情况,确定极其安静。 她将门开得大了一点,借着蜡烛的光亮看向了内居与武寻胜个室主间之间的那扇门,觉得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她才从自己个室中靠近门的地方拿起了那个锁着行宇晶的盒子,将盒子放在了自己的衣袋里。 她拿着蜡烛进了内居,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她想好了的那个地方,快速将锁着行宇晶的盒子从衣袋里拿出放在了那个隐蔽的地方,然后赶紧站了起来。 铁红焰又轻又快地进了自己的个室,借着烛光站在门口望了望那边内居与武寻胜个室之间的门,才又轻轻地关上了自己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门。 她把蜡烛放在桌子上后,做了些其他事。 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后,她才听到内居中有了声音。 她觉得如果武寻胜已经醒来而且这个时候正好有时间的话,她便可以立即当着他试练引牵功了,她实在有些迫不及待了。 铁红焰打开了自己个室主间与内居之间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内居中的武寻胜。 “红焰,你休息得好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做了手势,意在问武寻胜他休息得如何。 武寻胜微笑着走近了铁红焰,问道:“你是在问我休息得好不好吗?” (三千零二十六)天亮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说:“我休息得很好,一觉睡到了天亮。” 铁红焰听了还算踏实。 武寻胜这时说:“我觉得,你一定迫不及待想试着练引牵功,好知道自己的进展如何了。” 这话的确说到了铁红焰心里。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你觉得现在就练如何?”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说:“本来我是想跟你一起练的,但是……你‘去痕’之后还没练过,是吧?”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继续说道:“我就知道,你答应我的肯定会做到。” 铁红焰微笑着点头。 武寻胜道:“既然这是你‘去痕’后第一次练,我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我就先不在这个时候陪你练了,我要先看着你练,这样我才踏实。” 铁红焰看着他,点头表示她理解。 武寻胜说:“那……你现在就开始?” 铁红焰再次点头后,便练起了引牵功。 武寻胜认认真真地在旁边看着她练,起初还担心她在练的过程中身体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渐渐地他觉得不像会有什么问题了,到后来,铁红焰练完一遍,他便完全踏实下来了。 练完后,铁红焰显得很开心。 武寻胜问道:“怎么样,进展很快?”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道:“你觉得一切正常了,这速度就是一个幻缨枪法已经突破十级的人练引牵功该有的速度吗?” 铁红焰再次连连点头。 “红焰,我真的很为你开心!”武寻胜道,“我们一起练一次吧?” 铁红焰还是担心他辛苦,于是指了指自己。 武寻胜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你还是要自己练啊?”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想:她为什么还要自己练,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或者只是不想让我辛苦? 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是跟你一起练会辛苦?” 铁红焰看着他,并没点头,也没摇头。 武寻胜感觉自己说中她心中想的了,便说道:“是族长让我当你陪练的啊。” 铁红焰想告诉他,其实这个时候他并不需要陪她练,但也没说,只是通过打手势示意他,她先不练了,要准备写字的东西,好跟他继续交流。 武寻胜没想到她突然就不要继续练了,但也没觉得太奇怪,认为可能她可能就是不想在此刻再练一遍了而已,于是说道:“你要写字啊?” 铁红焰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准备写字用的东西。”武寻胜道。 两人准备好写字用的东西后,铁红焰通过写字对武寻胜说:“关于我进行过‘去痕’的事,除了我找的那个方士以外,只有你和我知道,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武寻胜说:“厉方士看不出来你曾经‘去痕’吗?”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她找的方士告诉过她,在她“去痕”后,方士是无法看出她曾经做过“去痕”之事的。 武寻胜又有点担心,问道:“那厉方士总会知道你练引牵功的进展已经不似以前那样缓慢了啊。” (三千零二十七)变快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厉方士是肯定能知道这个的,但他并不能看出她进展变快的原因是什么,她又告诉武寻胜“去痕”的事她真的不能跟厉方士说出来。 “你不能说,一定有你不能说的道理。”武寻胜道,“只是……” 铁红焰写了些字,问他是不是在担心如果厉方士问起原因,她要怎么跟他说才好。 武寻胜连连点头,道:“是啊。” 铁红焰又写起了字,告诉他一会儿自己先去野地里练一会儿,如果在野地里练的进展很快,厉方士问起的话,就没那么难跟厉方士说了。 武寻胜看过纸上的内容后,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昨日是厉方士让你到室外试试进展会不会变快的,他也说过有些人在室外练会比在室内练进展快很多。你一会儿去室外练,如果进展的确比昨日在室内练进展快很多了,你便可以让厉方士认为你进展变快的原因是去室外练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说:“可是,我们学的时候是在室内学啊,到时候很可能还会有在室内当着厉方士练一阵子,那个时候你的进展如果快的话,厉方士依然会觉得不对劲吧?”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起了字,告诉武寻胜一些霓愿跟她说过的情况。 原来,此前霓愿告诉过她,那种在室内练进展慢但在室外练进展快的人里,有一部分人是只要在室外第一次练时进展明显变快了,那么从此以后无论在室内还是在室外,进展都会跟在第一次在室外练的时候一样了。 武寻胜看了铁红焰写的字后说道:“原来如此。厉方士应该也了解这个吧?” 铁红焰写字告诉武寻胜,霓愿跟她说了,凡是能通过作法教别人引牵功的方士都肯定了解这个,否则教不了。 武寻胜又说道:“假如昨日厉方士认为你并不像在室外练进展就会变快的人呢?”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之前她也问过这个问题,霓愿跟她说了,方士在练引牵功者真正在室外第一次练之前可能会推测这个人在室外练时进展会不会变快,但是无论方士水平多高,这种推测都不能保证准确。霓愿还跟她说过,就算一个方士明显感觉另一个人根本就不像在室外练引牵功进展就会变快的,那个人依然有可能是到了室外进展就能变快的,反之亦然。也就是说,不管方士的感觉多么强烈,只要在室内练进展慢的人没亲自到室外练过,就没有一个方士敢肯定自己对那个人在室外练进展会不会变快的感觉是绝对准确的。 武寻胜问道:“如此说来,如果你让厉方士认为你就是在室外练过一次以后,从此无论在室内练还是在室外练都进展很快的那种人,那么就算厉方士之前感觉你不像这种人,他也会认为实际上是他自己感觉错误,并不会认为是你实在奇怪?” (三千零二十八)哪步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字,告诉武寻胜可以这么说。 武寻胜这才踏实了,于是说道:“你放心吧,我肯定为你保守这个秘密,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铁红焰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说道:“你放心,有什么秘密都可以放心地告诉我,不管是哪方面的,我都一定不会跟别人说的。我还有个问题没问你,我想……” 他说到此处又停了下来。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他是不是还想问前一天他曾经问过她的那个问题。 武寻胜道:“是啊。昨天我一直想知道你的嘴唇到底为什么破了?你昨天说‘明天’就告诉我的。其实丑时你‘去痕’的时候就已经是你昨天所说的‘明天’了,但是那时候匆匆忙忙的……” 言至此处,武寻胜觉得甚是可惜,本来他打算在跟铁红焰“去痕”之后立即问她嘴唇是怎么破了的这事,然而他当时也不知道当日没睡觉之前在铁红焰看来算不算她说的“明天”,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记错与以前见过的清醒罐相关信息这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后来铁红焰又让他赶紧回自己个室休息,他便回去了。睡前他曾经再次想起了这件事,又急了一阵,但也没法再去问铁红焰了。尽管他那时候并没了解到铁红焰嘴唇破了的详细原因,但他觉得大概跟她进行“去痕”这件事有关系,便这样安慰自己了。如果是平时,因为担心铁红焰他可能会睡不好,然而当日他实在太困太累了,便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了天亮。 天亮后见到铁红焰看她依然没什么事,他虽然没像之前那样着急,但其实心中一直想知道她嘴唇破了是怎么回事,于是这个时候忍不住问了出来。 武寻胜继续说道:“不说那时候了,反正现在肯定到了你昨天所说的‘明天’了,就算你觉得睡了一觉后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明天’,那现在也是了。你说过告诉我,就一定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铁红焰点了点头,然后便在纸上写了些字,意在告诉武寻胜,“去痕”是“第四步”的第六部分,如果想“去痕”,必须要先做前面其他的事,也就是先做“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以及“第四步”的前五部分,她的嘴唇就是在进行前面部分的时候弄破的。 武寻胜听后又有点不安,问她:“是哪步弄破的啊?” 铁红焰觉得告诉他其实也无妨,他也不知道具体的,于是便说是进行“第二步”的时候弄破的。 武寻胜问:“‘第二步’做了什么,你方便跟我说吗?”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他,就是她找的那个方士使用行宇晶给她作法。 武寻胜问道:“你会在那个时候咬破嘴唇,是不是因为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铁红焰写字告诉武寻胜其实进行“第二步”时她并不像进行“第四步”那样痛苦,她把写了字的纸给他看时还对他微笑了。 (三千零二十九)欢快 尽管铁红焰是这样说的,但武寻胜听了心还是一揪,他知道铁红焰总是会把自己承受的痛苦说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一样,他说道:“你在‘去痕’没再咬自己的嘴唇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 “你做‘去痕’这件事时的痛苦肯定比进行‘第二步’时痛苦严重得多吧?”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再次点头。 “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你为什么在‘去痕’时都没咬自己的嘴唇,却在进行‘第二步’时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因为自己在做“去痕”这件事时根本就不可能喊出声来,而在进行“第二步”的时候,自己是可以喊出声来的,但当时又不想喊出声给方士带来影响,便咬自己的嘴唇防止出声。 她本来想写在行宇晶的作用下,自己在做“去痕”这件事时根本就不可能喊出声来,然而她觉得在武寻胜面前还是别再提行宇晶这东西了,于是便没说出来。 武寻胜说道:“你在进行‘第二步’时如果出声,会对那方士不利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叹了口气,道:“你当时真是不容易!” 铁红焰微笑着比划了手势,意在告诉他那都不算什么。 见武寻胜依然一副不忍的样子,铁红焰又在纸上写起了字。 写完后,她又一脸笑容地把写了字的纸给武寻胜看,告诉他,事情已经过去了。 武寻胜又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神里满是关心问道:“这四步会使你练引牵功的进展变快,但是会不会给你身体造成什么实际伤害啊?”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仍然不放心,说道:“肯定不会有任何不好的影响吗?” 铁红焰再次摇了摇头,见武寻胜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又在纸上写起了字,表示请他放心,绝对不会有不利影响。 武寻胜看她都这么写了,这下才放心,他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野地练引牵功?”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她觉得越早越好,想这就去野地里练。 武寻胜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便带着写字用的东西前往野地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刚刚出了傲乾殿的门,武寻胜便问铁红焰:“你觉得冷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尽管前一日两人已经同行,然而走这一趟的时候武寻胜依然在关注着铁红焰,还是会担心她会不会身体突然不舒服或怎样。 然而在路上,铁红焰的状态显得非常好,跟她一起走的时间越长,武寻胜越放心了。 这个早晨,空气清新得很,小鸟欢快地唱着歌,仿佛唱出了铁红焰练引牵功进展变快后的心情。 武寻胜见铁红焰不仅身体状态好而且心情好,他的心情也好得很。 清风拂面,两人均感到惬意。 走着走着,他忍不住对铁红焰说道:“你知道吗,当我感觉到你开心的时候,我也会变得比之前开心些。” (三千零三十)阴雨 铁红焰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意在告诉他,当她感到他开心的时候,她也会变得比之前开心些。 武寻胜看了她的手势,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你的感受也是这样的?当感到我开心时,你也会变得比之前开心些?” 铁红焰听他又说出了她想说的话,虽然完全没觉得意外,但还是感到了两人之间那种浓浓的默契,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路上再次经过两人小时候曾经走过的一些地点时,他又对她说起了小时候在那里发生过的事。 两人望着渐渐升高的太阳时,心中都颇有感触。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一起走时,你指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让我看,问我太阳为什么每天都会从那个方向升起来。” 铁红焰对他点了点头,尽管已经过去太多年了,她也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的事。 “你还记得那时候我们的那些对话吗?”武寻胜问她。 她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当时那么小的我们是怎样说出其中一些话的。也许小孩子说话时并没想那么多,小时候也不会去想那些话有什么其他含义,倒是我们都长大以后,我回想起来,虽然有时觉得小时候说的有些话其实前言不搭后语,但有时我也会突然发现其实小时候我们说过的话其实可以有很丰富的含义。” 当年,听到铁红焰问他那个问题后,武寻胜说:“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猜,就是不知道猜得对不对。” 铁红焰道:“你猜猜。” 武寻胜说:“也许太阳一直坚持着这么做?” 铁红焰道:“为什么要坚持?” 武寻胜说道:“可能只是想坚持,就坚持了。” 铁红焰说:“看来它想坚持,就能坚持住。” 武寻胜道:“应该就是这样吧,太阳已经坚持住了。如果再猜一种,我猜,会不会是因为太阳喜欢从那个方向出来啊?” 铁红焰问:“为什么会喜欢?” 武寻胜道:“也许从那个方向出来,太阳能看到更好的风景呢。” 铁红焰说道:“它升高以后能看到好多地方的风景吧?” 武寻胜说:“从不同的地方升起来,路上看到的不一样吧?” 铁红焰道:“阴雨天它就不喜欢看风景了吗?” 武寻胜说:“阴雨天……它看不见原来的风景,就不想出来了吧。” 铁红焰道:“可是总有阴雨天啊。” 武寻胜说:“是啊,也许它不习惯在阴雨天出来。” 铁红焰说道:“天晴了,它又会从原来的方向出来。” 武寻胜道:“就是因为它喜欢走那条路,也已经习惯走那条路了吧。” 铁红焰说道:“它走的那条路会一直都在吗?” 武寻胜说:“也许吧。” 铁红焰道:“阴雨天,那条路只是不好走,但还在,对不对?” 武寻胜说:“我看是。等天晴了,那条路好走了,它又能看见原来的风景了,就又走那条路了吧。” (三千零三十一)小草 说到这里两个小孩子互相看了看对方,又都看向了太阳。 铁红焰说:“喜欢?” “也许从那个方向出来,太阳能看到想看到的风景。”武寻胜道。 铁红焰说道:“升高以后,太阳应该什么都能看到了吧。” “它在升起来的路上看,看到的会不一样吧。”武寻胜说。 铁红焰说:“可是很多东西都在变啊。” 武寻胜问:“你说哪些东西?” 铁红焰说道:“好多东西啊,每天的小草都跟前一天不一样吧。” 武寻胜说:“也是。也许太阳想看的风景变了,太阳也还是喜欢。” 铁红焰道:“就算风景变了,太阳还是喜欢?” “有可能啊。”武寻胜道,“所以,风景变了,太阳也还是会从原来的方向升起来。” 铁红焰说道:“太阳就算知道别的变了,它自己升起来的方向也不会变。” 武寻胜道:“是啊,每天都从那个方向升起来,一百年前是这样,十年前是这样,昨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 铁红焰说道:“如果太阳是为了看一棵小草每天都从一个方向升起来,时间长了,那棵草就死了啊。” 武寻胜说道:“是啊,可是太阳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升起。” “那只能看到那棵小草以前长的地方了。”铁红焰说道。 武寻胜说:“说不定太阳就是想看看以前长着那棵小草的地方呢。” 铁红焰说道:“那地方也许已经长出新的小草了。” “还有可能开出花来。”武寻胜道。 铁红焰道:“就算开出花来,以前的那棵小草也没有了啊。” 武寻胜说:“时间一长,就连开出来的花也会没有的。” 铁红焰道:“不管太阳看的东西在不在了,太阳一直都会像以前那样,每天从那个方向升起来看看。” 当年这两个小孩子说完这些话后,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感觉,那时候他们年纪还小,还不会因为这个就想得多深多远,但一些情绪依然会出现。 很多年过去了,武寻胜再次提起当年他们说过的话,并对铁红焰说完“有时我也会突然发现其实小时候我们说过的话其实可以有很丰富的含义”后,铁红焰便一边走一边看着他,若有所思。 武寻胜继续说道:“我刚才突然想,其实如果真如我们小时候说的那样,太阳每日从同一个方向升起只是为了看一棵小草,小草不见了,它也依然如从前一般,每天从同一个方向升起,看着同一个地方,十年,一百年,更多年……那的确是能令人发自心底感动的。你觉得呢?”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笑了一下,道:“虽然我现在是肯定不会认为太阳每天从同一个方向生气只是为了看一棵小草的,太阳的‘使命’可不是简单一句话能说清的,但如果硬是按照我们小时候说的那样想,我能想到‘坚守’。有些坚守一眼就能望见它的意义,有些坚守想来想去也很难找出意义,我想,某些很难找出意义的坚守,它本身是否就是一种意义呢?” (三千零三十二)生灭 铁红焰的目光从武寻胜那里移到了并不算耀眼的太阳上,认真思考着武寻胜的话。 武寻胜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突然间想到了关于那棵小草生灭的问题。他想:如果真有“三世”,那棵小草死后,于第二世的土地上生长出来,见到的应该还是第一世曾经见过的太阳吧?那时候它会长在什么地方?太阳能认出它来吗?太阳依然从原来的方向升起,会不会反而不容易注意到它了?如果那样的话,小草望着太阳的时候,发现太阳为了第一世的小草而坚守,导致不容易注意到第二世的它时,它会有怎样的心情呢?第三世呢?又会如何? 想着想着,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把自己想成了那棵小草,把铁红焰想成了太阳,暗想:如果第二世的我能遇到第一世的你,你能认出我吗? 这时武寻胜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我在瞎想什么啊?第二世的我,就算遇到她,遇见的也会是第二世的她吧,到时候她还能认出我吗?认出又如何呢?到时候我能认出她吗? 他忽然觉得自己想的东西太无边无际了,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把想到的这些对铁红焰说出来,他觉得涉及生灭之类的事,都不能随意向她提起,更不要说什么几生几世的问题了。 然而尽管如此,铁红焰已经因为武寻胜的话而想到了生灭的问题了。 她想:世间万物中,有多少能如太阳一般呢?百年前在那里,十年前在那里,昨日在那里,今日在那里……百年前的太多事物都已被时间带走。多少生命,来来去去,其实都与寻胜刚才说的那棵小草有相似之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太阳普照大地,看了太多生灭,早已习惯了吧。若是想着无边的世界,想着流动的时光,想着古往今来的生命,便更会觉得此时此刻极其珍贵。当年费师傅告诉我们,人活着要懂得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的美好,他却没给我留更多时间去珍惜他。那么多年过去了,费师傅在哪里呢?是否真有另一个世界呢?我真的希望有,如果有的话,在那个世界里,他过得怎样呢?虽然他已不在这个世界,但他说的话如今依然在我心里,这是否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别人心里,也是活着的,是不是? 铁红焰又突然想到了武寻胜,想到了那种关于他还能活多久的说法,突然心中难过,便刻意控制自己的想法,暗暗告诉自己:胡思乱想什么?能一样吗?一定有奇迹在寻胜身上出现!你自己看看,看看那天空的太阳,此时不是很“鲜活”吗?此刻与他一起走在太阳之下,空气如此清新,鸟鸣如此欢快,不是很美好吗?自己怎么突然又想不该想的?既然美好,就沉浸在此刻的美好中吧,不多想别的,将自己的生命完全融入此刻,不也是珍惜的表现吗? (三千零三十三)老歌 铁红焰看了看近处后,目光再次移到了太阳上,又想:不是只有短暂的才需要珍惜,一切都该珍惜!就算是能长久存在的,如那轮太阳,此刻将它的光洒向大地,也是美好的,也是值得珍惜的。更何况,它长久,我呢?几百年后,它还在那里,我又会在那里呢?今日此时此刻,太阳在,空气在,飞鸟在,我们在,这美好,要珍惜,要用心铭记! 就在武寻胜胡思乱想的那段时间里,铁红焰一直没说话,一直默默地思考着。 两人就如以前一样,不说话,就这样走着,却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从自己想象的世界中出来的武寻胜,再次看向了铁红焰,见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笑了一下,道:“你看天上那些飞鸟,它们这个时候是不是在唱歌?” 铁红焰从之前伤感的情绪中抽了出来,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说不定,它们唱的还是老歌。”武寻胜道,“我是说,也许是我们小时候走到这里时曾经听到的那些鸟唱的歌。我想,鸟与鸟之间说不定也会传唱一些歌啊。” 铁红焰先是一笑,听到此处却想到了武寻胜为了给他取回雪寒草而失聪的事,又有些伤感:小时候我们都可以听到鸟的歌声,现在只有我能听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听到。 她又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伤感的事,而是要想些别的,她便刻思考着他之前说的话,想: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鸟语鸟之间也会传唱一些歌,也许我们小时候听到的鸟唱的歌,早就被当年那些鸟传唱给另一些鸟了,那些鸟学会后,又传给了其他鸟唱。很多年过去了,一批又一批的鸟已不知所踪,但原来的地方,依然有其他鸟唱着当年我们小时候听过的歌,倒也有意思。 她故意让自己想点好玩的事,又想:鸟唱的是什么,小时候我就听不懂,现在,就算再次听到小时候那些鸟曾经唱过的歌,我也依然听不懂啊。反正鸟唱什么我都听不懂,世上有些声音就是这样啊,让人容易听到,但难以听懂啊。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一路上没再怎么说话。 快到野地的时候,他们再次进入了那片美好的世界,两人均感到心旷神怡。 两人与守护幻缨树和两棵炽玫的人们打过招呼后,武寻胜对铁红焰说:“就在此处练引牵功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第一次,还是我看着你练吧。不然我还是会担心你。”武寻胜说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便开始练了起来。 铁红焰完整练完一遍后,武寻胜看铁红焰的神情就感觉她练功进展甚快,于是问道:“进展变快了?” 铁红焰微笑着点头。 武寻胜便说:“我现在陪你练吧。” 铁红焰总是担心他累,又指了指自己。 “你还要一个人练?”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头。 “可我是你的陪练啊。”武寻胜道,“族长给了我任务的。” (三千零三十四)警惕 铁红焰想着他一路走来也没坐下来休息,便做动作表示要跟他坐在那里休息。 “你想休息一会儿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头。 “你刚才做了那么多活动,还是跟以前一样,等一下再坐下来比较好吧?”武寻胜道。 铁红焰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便点了点头。 等了一会儿,她才坐了下来。 两人坐在野地里,望着远处。 “你感觉,厉方士认为你在野地里练引牵功后进展会变快吗?”武寻胜问铁红焰。 铁红焰将写字用的东西拿出来准备了一下,便通过写字告诉他,她觉得厉方士应该不会认为她在野地里练引牵功后会变快。 武寻胜道:“他一会儿如果发现你进展变快了,可能会很惊讶吧。”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意在告诉武寻胜,她觉得厉凭闰心里可能会有些吃惊,但他会出现怎样的表现实在猜不出来。 武寻胜说:“我也猜不出来。他好像心中藏着什么秘密一样,有时候会显得很奇怪。”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你猜他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呢?” 铁红焰摇了摇头,然后在纸上写字,告诉他,她猜不透,但感觉厉凭闰做些事情好像内心在挣扎似的。” 武寻胜说道:“我也感觉到了。红焰,虽说我感觉他不像会对我们不利的人,而且上次他教我们引牵功后我们也没出什么事,但我还是希望……” 他还没说完,铁红焰就明白他想要说希望她小心些了。 武寻胜继续说道:“还是希望你小心他一些。”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她一定会继续保持警惕的。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便一起练起了引牵功。 共同练了几遍后,武寻胜感觉铁红焰的状态很好,便不再像之前那样担心她的身体情况了。 两人都觉得该回去的时候,他们便出了野地,回傲乾殿吃了些东西,做了些别的。 铁万刀之前已安排两人当日继续跟厉凭闰学引牵功,到了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便出发,前往习功房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这次到了习功房门口时,他们便遇到了厉凭闰。 厉凭闰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又显得有些不自然。 铁红焰和武寻胜都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但全都没表现出来。 三人进了习功房后,厉凭闰才问铁红焰:“少族长有没有到室外练引牵功啊?” 铁红焰说:“到室外练了。” 她本来想直接告诉他自己进展已经变快了,但因为觉得厉凭闰显得奇怪,便没直接说,而是想看看他接下来会出现怎样的反应。 厉凭闰显得有点尴尬地问道:“那个……那个进展……” 他还没问出后面的话,便插道:“其实也不是所有人去室外练进展都能变快的,所以不管你进展有没有变快都很正常了。” 插完这话他才继续问:“少族长在室外练,进展如何啊?” 铁红焰立即说道:“进展快了很多!多谢厉方士让我到室外去练。” (三千零三十五)不出 厉凭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少族长你在室外练引牵功后进展快了很多?”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是的。” 厉凭闰实在没想到会这样,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他有些不敢相信,但铁红焰已经再次确认了。这消息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使他那种异常的表现便消失了。 他打算赶紧接下来教他们引牵功第二阶的内容,在作法的过程中感觉一下。 本来显得不大正常的他,这时候看起来又正常了,开始详细地跟铁红焰说当天要在习功房中做的事情。 铁红焰觉得厉凭闰好像突然又正常了,感到无法理解,然而她依然没表现出来,只是认认真真地听厉凭闰说那些话。 厉凭闰跟铁红焰说完那些后,又说:“少族长,我还是要先准备一下作法用的东西。准备这些东西时,一会儿学引牵功的人必须在这个房间里才行。” 铁红焰说:“我知道了,在厉方士准备的这段时间里,我肯定不出这个房间,同时我也会告诉寻胜不要出去的,我还会把刚才厉方士跟我说过的那些事全都通过写字告诉寻胜。” 厉凭闰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少族长和少族英配合!” 说完这话后,厉凭闰便从袋子里拿蜡烛,刚刚拿出来,他又想起他妹妹厉庚弥当年跟蜡烛有关的事情,心中猛地一震,他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忍不住出现什么异常的表现了,于是对铁红焰说:“还有件事,就是在我准备的过程中,还是……” “厉方士,请直说,是不是还是需要我们与你保持十尺以上的距离啊?”铁红焰问道。 见铁红焰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 铁红焰这时又觉得厉凭闰有点不正常了,但她依然没表现出来,而是说道:“请厉方士放心,我这就和寻胜到那边去。” 厉凭闰这时已经不敢直视铁红焰了,而是目光看着稍低的地方,点了点头。 铁红焰对武寻胜比划,意在告诉他跟自己到那边去。 武寻胜想起上次跟厉凭闰学的时候,厉凭闰在准备的时候便让他们到距厉凭闰十尺以外的地方了,他立即就想到了这次可能还得去距厉凭闰十尺以外的地方等他准备。他立即便跟铁红焰一起到了那边。 两人刚到了那里,便看见厉凭闰又是在背着身准备。 武寻胜在铁红焰耳畔说道:“你觉不觉得他刚才又有点异常?” 铁红焰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动作幅度甚小。 “我看还是需要小心点。”武寻胜再次在铁红焰耳畔说道。 铁红焰再次微微点头。 接着,她便拿出写字用的东西,在纸上写起了字,把之前厉凭闰告诉他们要做的事全都告诉了武寻胜。武寻胜问了她问题后,她通过写字认认真真回答,之后很快便把写了字的纸烧了。 厉凭闰在点香的时候看到了蜡烛,感觉自己又在做错误的事,心中波澜起伏,手都抖了起来。 (三千零三十六)罪过 他想:我到底在做什么?明明之前就下决心不做了,为什么今天我又来了? 厉凭闰刚刚将香点燃,便又看到了蜡烛,心中越来越不是滋味,他想:如果我现在停下来,跟少族长和少族英说今天我不能教他们引牵功了,会怎样?如果这件事让族长知道了,那我还能活到明天吗?我要不要试试这样做?其实我感觉少族长对我不错,可是……可是这种大事……如果铁仓廷以后因此出了危险,那我是不是又多了一种罪过?虽说这次我执行的这任务是族长给我的,我又在沿着以前那条错误的路走,但如果这一次,走这条错路可以救一些人,那我应该不算多了一种罪过吧?今日我来之前我到底是怎样说服自己来的,为什么此刻我又犹豫了?就因为看了那蜡烛,想起了我妹妹庚弥吗?今天我不来我又会如何?我已经来了,起码今天,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没有选择了!接下来,我还是要像昨日一样,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些,不管什么事情都过了今天再说吧,此时此刻,真的没有别的选择!我要保命,不要想太多,要正常些! 厉凭闰便硬着头皮认真准备。 准备完毕,他左手拿着那本《引牵功》,右手拿着香炉便向铁红焰和武寻胜所在的方向走来了,在朝他们走来的过程中,他吹了一下香炉中插着的粗香的上端。 厉凭闰走到两人面前时跟他们说可以过去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后,便示意武寻胜过去。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现在过去?” 铁红焰点头。 三人一起向有桌子的地方走。 路上厉凭闰又吹了两次粗香的顶端。 他们到桌前后,与此前两人学第一阶时一样,厉凭闰指着地上的两个橙色的圆圈,让铁红焰和武寻胜分别站在那两个圆圈里。 铁红焰进去了,武寻胜也明白怎么回事,立即进了另一个橙色圆圈里。 这个时候厉凭闰又跟铁红焰说了一会儿具体要怎么做,特意强调了与前一天的做法有区别的地方,又说他还要转身弄一下桌子上的东西。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铁红焰和武寻胜都知道厉凭闰转身弄桌子上的东西是必须在两个人都进入橙色圆圈之后做的。 铁红焰点头告诉厉凭闰她会通过写字把他后来又说的这些也告诉武寻胜。 厉凭闰转过身去把《引牵功》那本书放在桌子上翻开,将前一天用过的那两根细棒分别横放在那本打开的书偏上处和偏下处,使那本书不容易自己翻页。 他又把香炉放在了那本书右边,用一根粗棒同时接触《引牵功》书上放着的那两根细棒,让这跟粗棒同时与那两根细棒垂直。他松开手后念了一句咒语,粗棒跟另两根细棒粘在了一起,粗棒中间伸出了一根细线。 他把细线的另一端系在香炉上后又做起了其他准备。 就在厉凭闰做那些准备时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了武寻胜在两人进入橙色圆圈后厉凭闰又跟她说了些什么。 (三千零三十七)没停 武寻胜看了铁红焰写的之后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他记住了。 铁红焰把写了字的那张纸烧掉,又用另一张纸将灰包好,将它放进了挎着的袋子里。 厉凭闰都准备好后,转过身对二人念了一番咒语。 铁红焰和武寻胜全都想起了前一天这个时候厉凭闰已经出现了特别不正常的表现,此刻两人全都特别注意他的反应。 这一次,厉凭闰显得很正常,并没有停顿。 厉凭闰点燃了那根蜡烛,这次蜡烛燃起的时候,他心中还是产生了不适,但又控制住了自己。 点燃蜡烛后,厉凭闰一转身,蜡烛出了他能看到的范围,他再次面对铁红焰和武寻胜,心中的不适感便离去了。 厉凭闰通过作法向二人传引牵功,铁红焰和武寻胜要做的与前一天不一样的地方主要集中在这一阶段。 两人都做的时候都没出错,厉凭闰也是顺利地完成了这一阶段的作法任务。 厉凭闰要进行下一个作法阶段前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进入下一个作法阶段前,需要你和少族英先站到橙色圆圈外面。” 铁红焰刚出了橙色圆圈,武寻胜也出了橙色圆圈。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武寻胜觉得自己这样做没问题。 厉凭闰再次拿出了前一天用过的那两根金属条念起了咒语,用两根金属条分别指向了地上那两个橙色圆圈。 橙色圆圈全都变成青色圆圈后他停止念咒语并转身。 厉凭闰接下来做的事情便与前一天做的甚是相似。 厉凭闰让铁红焰进入青色的圆圈中,并说他也会进入另一个青色的圆圈中,然后他转过身做一些动作,到时候她也要跟他一起做,又说少族英也要入圈一起做,要是他转过身后少族英没进圆圈,希望她能提示他。 铁红焰答应后就进了离自己最近的青色的圆圈。 武寻胜有了前一天的经验,知道该做什么,他很快就进入了与他距离最近的青色圆圈。 铁红焰告诉厉凭闰她和武寻胜都已进青色圆圈后,厉凭闰就进了距他自己最近的青色圆圈中转过身了。 他背对着铁红焰和武寻胜时,如前一天一样,那本《引牵功》跟着他移了过去,处在距他双眼一尺左右的位置。 铁红焰示意武寻胜接下来要跟着厉方士做动作。 武寻胜道:“又到跟着厉方士做动作的时候了吧?” 铁红焰对着武寻胜点了点头。 厉凭闰如前一天那样问铁红焰是否可以开始了,铁红焰说可以。 如前一天那样,厉凭闰念了一段咒语,停止念咒语时他望着《引牵功》不由自主地做起了动作。 做了几个动作后,那本《引牵功》在法术作用下自己翻了页,他被一股力量推动着做起了此刻眼前出现的后面那页内容中的动作。 其他的情况都跟前一天差不多,不同的是,当日通过法术“翻页”的时候,他翻开的是第二阶内容所在的页。 铁红焰和武寻胜跟着厉凭闰学引牵功,练到第二阶结束时,那本书自己合了起来飞到了桌子上,书脊贴着桌面。 厉凭闰停止做那些动作,又念了一段咒语,双手自然下垂。 (三千零三十八)橘黄 厉凭闰转过身,对铁红焰说接下来三人都要走出各自所在的青色圆圈。他自己先走出了之前自己所在的青色圆圈,铁红焰和武寻胜也走出了青色圆圈。 厉凭闰又转过身去,拿起桌上那两个带着细棒的金属条念咒语,并用那两根金属条分别指向了地上的那两个青色的圆圈,如前一天一样,到了这一步,铁红焰和武寻胜曾经进入的那两个青色的圆圈就都变回了橙色的。 厉凭闰把双手向中间移,两个橙色的圆圈靠近了一点,他就停止念咒语了。 厉凭闰告诉铁红焰,又到了练内功的时候了,又说一会儿她和武寻胜要分别进入那两个橙色的圆圈,盘膝而坐,到时候他作法,《引牵功》第二阶内功的内容就会在空中出现,情况跟前一天他们练第一阶内功时相似,只是因为他通过法术翻开书的页数不同,他们到时候看到的书的内容会不同而已。 铁红焰表示自己知道了以后,就进了距离她最近的橙色的圆圈中,武寻胜也进了距他最近的橙色圆圈中,两人全都盘膝而坐。 厉凭闰说:“我现在就开始作法。” 接着他便用那两根带着细棒的金属条同时指向了距离他自己最近的那个尚未变成橙色的青色圆圈,念咒语,很快,就连那个青色圆圈也变成了橙色的。 他把拿着两根金属条的双手往一个方向移,那刚刚变成橙色的圆圈也跟着往那个方向移动了。 厉凭闰停止念咒语,走入那橙色圆圈中,转身用那两根带着细棒的金属条同时指向了那本《引牵功》,然后念另一种咒语,《引牵功》再次自己打开,这一次它翻开的是第二阶内功开始的那页。 那页的内容发起了光并变成了两份,两份内容分别移到了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眼前,分别距二人各自的眼睛三尺左右。 厉凭闰把两根带着细棒的金属条放在了那本书两侧,停止念咒语,转过身来盘膝而坐继续作法。 如前一天一样,刚开始呈蓝色的字后来就变成了橘黄色的。 这时还没到两人该看内容的时候,那些字忽大忽小暂不方便他们看,等过了这个阶段那些字稳住了,发出令二人看起来舒适的白色光时,他们才可以开始学内功。 铁红焰和武寻胜有前一天的经验,当日厉凭闰也跟铁红焰又说到过这个,铁红焰也通过写字告诉了武寻胜,所以两人都非常清楚,一点都没觉得奇怪。 由于前一天,在那些字稳住了,发出令二人看起来舒适的白色光后,那些字全都出现了抖动的现象,此刻铁红焰和武寻胜二人倒是都想着今天练第二阶时,等那些字稳住发出令二人看起来舒适的白色光,他们开始学内功后,还会不会如前一天练第一阶时那样,再次出现字抖的现象。 铁红焰和武寻胜等了一段时间后,那些字发出了令他们看着舒适的白色光,他们便开始学内功了。 (三千零三十九)飞回 这一次,厉凭闰并没像前一天那样在做到这步时想起以前蜡烛倒下之事,所以此次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看到的字并没出现抖动,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 今日与前一日练第一阶内功不同的是,在练第二阶内功时,每隔一段时间,厉凭闰都需要起身,转过身去,做几个动作,这个时候铁红焰和武寻胜都必须先暂停练功,做一些其他动作,等厉凭闰再次转过身盘膝而坐,并做出将双手合拢放在头顶上那个动作后,铁红焰和武寻胜才能继续练功。 从厉凭闰起身转过身去开始一直到他转回来再次盘膝而坐并做出将双手合拢放在头顶上那个动作的过程中,无论是厉凭闰、铁红焰还是武寻胜,全都不可以说话。 这些情况厉凭闰之前都跟铁红焰说清楚了,铁红焰也已经告诉武寻胜了,后来也不用再说这件事了。 厉凭闰第一次转身做那些动作时,铁红焰和武寻胜同时暂停练功,开始做起了其他动作,这个过程很顺利,厉凭闰转过身后,铁红焰和武寻胜继续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厉凭闰再次起身,转过身去。铁红焰和武寻胜又同时暂停练功,开始做起了其他动作。 此次厉凭闰转身后,起初没站太稳,身体往旁边倾斜了一下,接着才站稳。 然而尽管后来站稳了,他在之前身体倾斜的时候却又看到了那根蜡烛,他从身体倾斜到后来站稳的过程中,竟感觉那蜡烛倾斜了一下。 这下,他眼前再次浮现出了他妹妹厉庚弥的样子,心一下子乱了。 为了防止接下来的作法过程中出现更严重的问题,他并没立即转过身去,而是赶紧用一些特殊的方法停止作法。尽管这种方士损耗他的功力,但也只能这样做。 虽然这过程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但他终于停止作法了。 在厉凭闰试着让自己作法停下来的过程中,铁红焰和武寻胜眼前看到的内容瞬间就消失了。那些个作法有关的东西也都瞬间飞回了作法用的桌子上。那本《引牵功》合了起来,封面朝上,躺在了桌子上。 由于之前铁红焰和武寻胜之前根本没听厉凭闰说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均觉得奇怪。 见厉凭闰此刻依然背着身,他们两人都想叫他一声,然而之前厉凭闰跟他们说过,在他转过身之前,两人都绝对不可以说话,铁红焰和武寻胜都感觉厉凭闰可能已经停止作法了但又不确定是不是,所以他们依然不敢说。 这个时候铁红焰和武寻胜都有些想看一眼对方,但也不知道自己随便做别的动作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全都没动,就那样等着厉凭闰回头。 厉凭闰自知已出大事,就是不了解会有怎样的后果,他双手颤抖,不敢转过身去。 他听到后面没有动静,心跳得越来越快,便安慰自己:少族长和少族英可能不确定我是否作法完毕,所以没说话吧? (三千零四十)心情 厉凭闰这样安慰自己后,感觉心不似之前那样慌得厉害了,但仍不知此刻该如何面对铁红焰和武寻胜,更不知到时候该如何面对铁万刀。 他担心自己因为此事受到铁万刀惩罚,想:是不是我今日还不如不来?如果我不来,我可能会没命,但是不是我还不算走错路?如今我来了,又犯了如此大的错误,是不是照样会没命,而且还会在走错路的情况下丢命? 他想立即作法,但目前这种心情,如果作法,可能会出危险。 他知道早晚要转过身来的,而且转身越晚,事情可能越糟,于是他果断地转过了身,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抱歉!” 铁红焰看着厉凭闰,厉凭闰又说道:“少族长,我……我已经停止作法了,你和少族英说话或者做什么动作也不会影响了。” 武寻胜看见厉凭闰在跟铁红焰说话,便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就算转头或说话也不至于出现什么大问题了,于是看了一眼铁红焰,又看向了厉凭闰。 铁红焰心中已经充满疑惑,便问道:“厉方士,怎么了?” 厉凭闰很是尴尬,说道:“抱歉,少族长,由于我自己的原因,影响了作法,耽误了少族长和少族英练功!” 铁红焰道:“如果厉方士觉得需要休息,可以一会儿再作法。” 厉凭闰说:“我担心出问题啊。” “是不是刚才作法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难处?”铁红焰问道。 “是我自己的问题,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厉凭闰说。 “哪方面问题,厉方士方便说出来吗?”铁红焰问。 厉凭闰道:“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什么时候才能继续练呢?”铁红焰问。 厉凭闰觉得起码自己这样的心情是无法练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什么时候能平复下来,也不确定过一会儿如果再次作法会不会再出现类似这样的情况,所以他都不敢告诉铁红焰一个确定的时间。 “我也……不确定……”厉凭闰道。 “那厉方士是不是想先休息一会儿?”铁红焰又问。 厉凭闰道:“少族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铁红焰道。 厉凭闰近期跟铁红焰交流就感觉她并不是会刁难他的人,然而此刻,他心中本就有事,抬头又看到铁红焰那充满威严的样子,心里便更不踏实。 然而铁红焰这话都说了,他只有立即问出来,便说:“少族长,如果我休息一会儿后,感觉还是不行,你会不会惩罚我啊?” 铁红焰道:“我不会惩罚你。” 厉凭闰说:“那……如果族长知道了……族长会不会惩罚我啊?” 铁红焰道:“现在此处只有我们三人在。” 厉凭闰说道:“我不知道今日族长会不会来此处,就像昨日一样,如果会来的话……我真的太担心了……就算族长今日没来此处,他要是问起你或者问起我今日学‘引牵功’的进度……这事情……” (三千零四十一)找事 厉凭闰刚刚说到此处,他便惶惶地朝房门走去,打开了房门,向外看去。 这一刻,厉凭闰竟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着实吓了哆嗦了一下,汗水从额头上滴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他就如看到一道希望之光一样,立马叫道:“铁长老!” 铁今绝答应后,问他:“厉方士,此刻你们不是应该正在作法吗?” “我……我……”厉凭闰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铁今绝想起之前铁红焰跟他说的厉凭闰奇怪的事,此刻也觉得眼前这个人看起来的确有些奇怪。 然而他并没表现出来,只是说道:“少族长和少族英此刻是正在练功,不能有人打扰吗?” 厉凭闰不知道铁今绝来这里到底是不是因为有重要事找他们二人,如果真有重要事,那还真得让铁今绝赶紧进去跟他们说。他恰恰希望铁今绝在这个时候把铁红焰和武寻胜叫走,这样就真正给自己解围了。 厉凭闰便回答:“没有。现在他们并没正在练功,不是不能有人打扰。” “我可以进去说话吗?”铁今绝问。 “当然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厉凭闰回答。 铁今绝便进了习功房。 “舅舅?”铁红焰道。 “铁长老!”武寻胜道。 铁今绝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关上了习功房的门,问铁红焰此刻他们在做什么。 铁红焰道:“算是在休息吧。舅舅此刻来找我,一定有急事吧?” “我本来是想等你们练功结束再进来的。”铁今绝道。 说完这句,他看向了厉凭闰,说道:“你怎么打开了房间门?是在两次作法之间的这段时间有这方面需要吗?” 厉凭闰想:我为什么打开了房间门啊?刚才当着少族长和少族英,我为什么做出如此古怪的行为?就算我刚才有一种冲动想看看族长是否又在房间外,我也不该做这种充满风险的事啊?这会使少族长和少族英觉得怪,再说,万一族长真在门外,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此刻厉凭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只是说:“铁长老,我刚才就是想打开门看看外面。” “我看你额头上都是汗,是不是太热了?”铁今绝道。 厉凭闰依然不知怎么回答好,说道:“铁长老,我……” “怎么了?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题?”铁今绝问。 “我对不起少族长和少族英!”厉凭闰说道。 铁今绝心头一紧,心想:怎么了?他是不是通过作法做了什么对红焰和武寻胜不好的事啊?之前我本来觉得厉方士不像这样的人,那时就希望他们小心些,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吗?千万不要啊! 铁今绝尽管心中有点紧张,但脸色依然显得颇为平静,问道:“你做了什么事啊?” 厉凭闰说道:“铁长老,此时此刻,我本该正在继续给少族长和少族英两人作法的,可是……” “可是什么?”铁今绝问道。 “可是我……我因为自己的原因,停下来了。”厉凭闰说道。 (三千零四十二)时间 铁今绝想:看他如此紧张,是不是他自己突然停下来会给红焰和武寻胜的身体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铁今绝感到更紧张了,然而依然面不改色,问道:“停下来会有怎样的后果?” 厉凭闰说道:“就是耽误了少族长和少族英的时间。” 铁今绝听到这里,放松了些,但还担心是不是还有其他不好的影响,便又问道:“仅仅如此吗?不会给他们身体带来伤害吧?” 厉凭闰赶紧同时摇了摇双手,对铁今绝说道:“不会!肯定不会给他们身体带来任何伤害,铁长老绝对可以放心!” 铁今绝说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就因为耽误了时间?” “我……我耽误了……少族长和少族英练功的时间……”厉凭闰说道,“他们的时间本来就宝贵……再说,刚才我都没说一声就停止作法了,那时候,少族长和少族英两人一定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我作法的过程断了,我这个任务没完成好啊!” “既然断了,那一会儿接上不就行了?”铁今绝说道。 厉凭闰说:“我也想接上,可是……” “怎么?”铁今绝皱眉道,“难道接不上了?” 厉凭闰回答:“铁长老,其实我也不用刻意接的,只是到时候继续作法就行了,对前面后面都没什么影响。” 铁今绝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如此紧张,你一会儿是不是要接着给他们作法啊?” 厉凭闰说:“我想是想啊……” “怎么了?难道出现了什么新问题?”铁今绝问。 “那倒没有……倒是没出现什么新问题……”厉凭闰说。 这时他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 铁今绝道:“你到底怎么了?之前为什么会停止作法啊?” 厉凭闰说:“因为我自己的原因。” “不方便说吗?”铁今绝问。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厉凭闰道。 “那你现在是在休息吧?”铁今绝又问。 厉凭闰道:“算在休息。” “休息多久就能给他们继续作法了?”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微微低了一下头,说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休息多久。” 铁今绝说道:“不知道?” “我刚才因为担心作法出问题才停下来的。我不知道我休息多久后,就能保证自己再次作法时肯定不会像刚才那样再次出现那种问题了。”厉凭闰说道。 “你控制不了自己吗?”铁今绝问。 厉凭闰道:“我……我已经尽力控制了。” “你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跟你的心有关?”铁今绝问。 厉凭闰感觉铁今绝说中了,他希望铁今绝这时候能再“救”他一次,便诚实地说道:“是啊,铁长老。” “你心中有一些事,会干扰你作法吗?”铁今绝又问。 厉凭闰道:“是的。” 铁今绝问:“那些事你想不通?” 厉凭闰道:“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如今我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会不会受到惩罚啊,我该如何是好……” (三千零四十三)关节 铁今绝道:“你先不要紧张,一会儿你可以试试再次作法,看看情况如何。” 厉凭闰说:“铁长老,我此刻没有勇气试,今天已经出了那么大的事,如果我试的话,作法过程中出什么问题,我担心连累少族长和少族英。至于一会儿,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鼓起那样的勇气。我知道让少族长和少族英等待时间太长是不对的,更何况铁长老本来就有事找少族长,如果再让铁长老也等下去,到时候我却没能继续作法,那不是……” 铁今绝问道:“如果你作法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对他们会有怎样的影响?” 厉凭闰说:“现在我也说不准,要看我出现的问题是什么程度的。” “一旦出现问题,你可以停止作法吧?”铁今绝问。 “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我在一天内多次突然停止作法,我担心对他们造成干扰。”厉凭闰回答。 “如果造成干扰了,对他们身体会不好吗?”铁今绝问。 厉凭闰回答:“会使他们的身体情况在短时间内出现一些小问题,比如会感觉关节酸痛之类的,要几天才能恢复。我知道肯定能恢复,但我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而使他们的身体出现小问题啊,所以我一定会慎重。” 铁今绝问:“你是担心他们身体出现那些问题后,族长或者他们会惩罚你吗?” 厉凭闰道:“肯定有这个原因,但这也并不是全部原因。如果我因为担心自己使他们身体短时间内出现一些小问题而不再次试着作法,我依然是有可能受到惩罚的,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我根本不希望他们因为我的原因身体出现问题。” 铁今绝听他这么说,隐隐感觉厉凭闰这个人此刻虽然显得奇怪,却依然如之前他所想的那样,心地还算不错。虽然他明白,就算厉凭闰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也依然可以这样说,但他感觉厉凭闰这时说的并不是违心话。 铁今绝说道:“那你现在是不是确定无法继续下去了?” 厉凭闰道:“其实算不上确定,但我觉得如果我这会儿就说确定了,会对我有点好处吧。我已经犯了这么大错误了,实在不想在耽误你们时间后依然无法正常作法或者作法出错。” 铁今绝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厉凭闰说道,“其实我真的……真的希望……” 说完他望着铁今绝,眼里闪着求助的光。 “到时候,你必须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铁今绝道。 厉凭闰看了看铁红焰,有些担心她到时候会怎么做。 铁今绝见他是这反应,便说:“你要是不想在这里说,到时候你就去弘风殿找我一趟,今天我一定要问清楚怎么回事。” 厉凭闰觉得唯一可能帮他一把的就是铁今绝了,于是战战兢兢地说道:“好,铁长老,我……我到时候说出来怎么回事……” “一言为定。”铁今绝道。 (三千零四十四)再约 厉凭闰连连点头,怀着忐忑的心情说道:“一……一言为定。” “少族长,你看,他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要是一会儿还让他给你们继续作法的话,我们就得等,而我找你要办的事又不适合多等,要不你先跟我办事去吧。”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自然明白铁今绝是想帮厉凭闰解围,但并没当着厉凭闰表现出自己已明白铁今绝的意思,于是说道:“可是如果不继续练功,会不会时间不够用,会不会引起什么后果啊?”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道:“我给你问问厉方士。” 说完,他便对厉凭闰说道:“厉方士,如果我们先去做我们的事,等我们把事办完,你也休息好了,你再来教他们练引牵功,会不会引起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厉凭闰道:“这肯定不会。虽说少族长练引牵功越快越好,但如果差几个时辰,十几个时辰甚至一两天,也不会引起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铁今绝说道:“他说不会。我看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办事吧。” “铁长老都找到此处来了,要办的事一定很急啊。”铁红焰说道。 “就是啊。”铁今绝道,“如果族长问起,我就跟族长说我有急事,碰巧发现厉方士开门,看你们正在练功期间的休息阶段,我就把你叫走了先跟我办事去了。当然少族英也不用留在这里了,至于厉方士,他也要离开了。” 厉凭闰一听,感觉铁今绝又救他一次。 铁红焰道:“既然舅舅有急事,我当然要去帮忙做了。” 铁今绝对厉凭闰说道:“今日晚些时候你还是要来这里试着给他们作法的。” “是,是。”厉凭闰道。 “你答应我到时候会去弘风殿找我了吧?”铁今绝又问。 “答应了。”厉凭闰道,“请问铁长老,我具体什么时候去?” 铁今绝算了算时间,便说了出来。 “那我……什么时候再次给他们作法呢?”厉凭闰问道。 “红焰,你看呢?”铁今绝问铁红焰。 铁红焰当然希望铁今绝了解清楚情况后再让厉凭闰给她和武寻胜继续作法,在厉凭闰下次给自己作法之前,她打算向铁今绝问清厉凭闰的情况,这样也放心些,于是说道:“等厉方士从弘风殿出来以后再说吧。” “那时间到时候再约?”铁今绝问。 “就这样定吧。”铁红焰道。 “如果族长问起,我会跟族长说的。”铁今绝说道。 这时厉凭闰对铁今绝说:“铁长老,我想……” “想什么,你直说。”铁今绝说道。 “要……要是族长不知道今天的事,一直没问的话,能不能……”厉凭闰说到此处看了一眼铁红焰。 铁红焰立即问厉凭闰:“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厉凭闰的目光又投向了铁今绝,他继续说道:“如果族长根本就没问起今日的事,铁长老能否……能否就不特意把这件事告诉族长了?” 铁今绝道:“我自然可以不说,但如果有别人看到了,别人会不会跟族长说我就不清楚了。” (三千零四十五)行礼 “多谢铁长老!”厉凭闰说道。 说完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铁红焰,说道:“少族长……” 看到她那自带威严的样子,厉凭闰又不大敢说下去了。 “厉方士,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如果族长不问我,你希望我也不主动跟族长说这件事啊?”铁红焰问。 厉凭闰连连点头,道:“不知道少族长能否同意……” “好,我同意。”铁红焰道。 厉凭闰有点激动地向铁红焰表示感谢后,于是说道:“那……少族英……” “我跟他说就是了。”铁红焰道,“我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到族长那里对你不利,相信我跟少族英说过后,他能理解你的难处,不会跟族长说。” 厉凭闰分别向铁今绝、铁红焰和武寻胜行礼表示感谢。 武寻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不解地说道:“厉方士……” 厉凭闰又比划出了感谢武寻胜的手势。 武寻胜不明白,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知道武寻胜想知道怎么回事,于是用手势示意他,到时候她会通过写字告诉他。 “一会儿,你写字告诉我为什么厉方士要这样?”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对厉凭闰说:“现在我就写给少族英。” 厉凭闰再次感谢铁红焰。 铁红焰起身后拿出了写字用的东西,写起了字。 “厉方士,我是相信你一定会说话算话的。”铁今绝道,“所以我也不会找人盯着你一会儿去哪里。到了我们说好的时候,你记得去弘风殿找我啊。” 厉凭闰道:“请铁长老放心,我到时候一定去!我是不会自己跑了的!再说,我也跑不掉啊,族长掌握着我的一些信息,想查总能查到。今天我又出了这么大问题,只是铁长老和少族长答应不跟族长说这件事了。我要是跑的话,铁长老或少族长或少族英中任何一人跟族长一说,族长就肯定能找到我的,我根本就没后路。我厉凭闰说话算话,铁长老和少族长都答应帮我了,我总不能干那种忘恩负义的事啊。” 铁今绝以前从铁万刀那里了解过铁万刀掌握着厉凭闰的信息,使他无法离开的事情,他听厉凭闰把这件事说了出来,眼神又显得颇为诚恳,便感到他应该确实不会做那种事。这时铁今绝又想起了之前铁红焰跟他说过的厉凭闰曾经出现的种种奇怪的现象,又有些疑惑。然而下一刻,他又想:是不是正是因为厉方士心里装着什么事,他才显出了异常?这些或许等到时候他去弘风殿找我,我跟他交谈就能找到答案了。 铁今绝“嗯”了一声,道:“我相信你。” 厉凭闰再次谢过了铁今绝后,便开始整理那些作法用的东西,还需要整理一会儿。 铁红焰写完那些字后,把写了字的纸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看过后,便对正在收拾东西的厉凭闰说:“厉方士,刚才的事,我看了少族长写的字,已经知道了,我知道你不容易,自然不想做对你不利的事。” (三千零四十六)乌云 厉凭闰听到这里,便感觉到武寻胜应该也会答应他了,还没等武寻胜把话说完,他就做出了感谢武寻胜的手势。 武寻胜继续说道:“我可以答应你,如果族长不主动问起这件事,我不跟族长说。” 厉凭闰一脸感激,继续谢武寻胜。 “厉方士不必如此客气。”武寻胜道,“我知道铁长老和红焰也都答应你了,这件事就这样吧。只是万一族长问起,我也不会刻意隐瞒什么。” 厉凭闰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又做了感谢武寻胜的动作。 “不用客气了。”武寻胜道。 这时铁红焰已将之前写了字的纸烧完并将灰包好放入袋子了。 她对厉凭闰说:“我们都答应你了,你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吗?” 厉凭闰说道:“多谢少族长,没有,没有了,多谢,多谢!” 厉凭闰很快便整理好了东西,几人便一起出了习功房。 铁红焰、铁今绝和武寻胜需要在同一条路走一段时间,而厉凭闰则要走另一条路,厉凭闰跟三人道别后便离开了。 厉凭闰越走越快,边走边想:可不要碰上族长!千万不要碰上族长!我一定能躲开的,一定能躲开! 走着走着,他便看到远处一个铁仓人正对一个手脚带着镣铐蓝甲人大喊着:“这么懒!那天地陷死的那个蓝甲人怎么不是你?!” 听到“地陷”二字,厉凭闰心中又是一惊,接着便想到了一些情景。 那蓝甲人只是低着头,厉凭闰感到他似乎没说什么话。 厉凭闰远远地见那铁仓人狠狠地推了一下那个蓝甲人。 因为戴着镣铐,那蓝甲人差点摔倒。 那铁仓人又大声说道:“连站都站不稳,真是没用!你们蓝甲人都是废物!你们这些废物,不仅没用,废话还特别多,要不是我早就把你的嘴堵上了,你还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难怪你妹妹会死了,她就是个废物,跟你一样的废物,像你们这种废物,我真不知道留在世上有什么用!” “难怪你妹妹会死了”这几个字如重锤敲打在了厉凭闰的心上,令他感到天上好像都有乌云聚集过来了。 然而实际上,晴空万里。 厉凭闰走得更快了,他再也不想听到那些事情,可尽管走得快,他还是感觉天上已经聚集过来的乌云并没有散去。他觉得头顶上方的乌云会继续跟着他,仿佛他内心那些沉重的东西会吸引天上的乌云一直跟着他一般。 厉凭闰想摆脱上方的乌云,朝天上看了一眼,尽管看到的是一片蔚蓝,然而此刻他的心情并没立即好转,他还想到了自己过去的那些年。 他想:那些年我一直以为我头顶的天空就是这样蔚蓝的,以为我走上那条路也没什么问题,以为一切都不会怎样,其实乌云早就聚集在我头顶了,只是那时候我看不见而已。不是它不在,而是我已走在那条有毒的路上,我自己已经有毒,所以我才看不见。 (三千零四十七)仓库 无论他走得多块,他仿佛都无法摆脱头顶上空看不见的乌云,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仍在加速。 走着走着,他意识到自己走得过快被人看到后容易让人觉得奇怪,尽管他不认为在路上遇到认识他的人可能性有多大,但他觉得一旦遇上了,又被人看到自己走得匆匆忙忙便容易令人感到异常。 想到这之后,他甚至想起了可能性更小的情况:万一那人要去见族长,族长当日又问起了他,事情岂不是很麻烦? 因为想到了此处,厉凭闰感到自己考虑得有些多了,他又觉得应该不至于这么巧。 然而尽管如此,他始终觉得头顶上空那看不见的乌云没有散去,也不知道何时能散。 【第二百九十七章】 铁红焰、铁今绝和武寻胜三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后,铁红焰和铁今绝去了弘风殿,武寻胜便回了傲乾殿中。 铁红焰和铁今绝进了弘风殿的议事厅后,她便问:“舅舅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铁今绝说道:“给我办事的人救下了几个蓝甲人,本来是想将他们带到别出去的,但因为出了点其他问题,没法按原计划行动了,但藏他们的地方,他们如果多待下去可能有危险,所以只好让你用幻缨枪法将他们转移走。” “是不是很快就要去?”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回答,“我看你正好带着幻缨枪呢,做这事也方便。” 正如铁今绝所言,铁红焰出来的时候,她常常习惯性地带着幻缨枪,这次去习功房练功也是。 铁红焰说:“今日是舅舅从习功房把我找来做这件事的,如果到时候我爹问起你找我做什么,我该怎么说?” 铁今绝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做,做那件事的地点与我让你做这件事的地点离得非常近,而那件事又是跟铁仓部族的未来相关的,目前只有族长和我两个人知道,那事又必须赶紧做,需要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来做,所以就让你去了。到时候你帮我处理一下那件事,我会让族长认为我叫你过去仅仅是让你帮我做那件与铁仓部族未来相关的事。” “一会儿具体要怎么做?”铁红焰问。 铁今绝仔细跟铁红焰说了,还说到了那里如果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再跟她说。 很快,两人便前往了那一带。 走到那里后,铁今绝带着铁红焰走近了一间仓库。 铁今绝打开仓库门外面的锁,两人进入后他又把门从仓库内部锁好了。 铁今绝将仓库地上的一个按钮按了下去,地面上便开了一扇小门。 这时铁今绝点了一根蜡烛,用它照着亮,从小门进去了,让铁红焰紧跟着他进去,铁红焰便跟在后面进去了。 两人共同走在台阶上时,铁今绝轻声说:“再往下走几步后,拉一下你左边那根钢绳。” “好。”铁红焰说道。 走了几步后,她便往下拉了一下铁今绝说的那根钢绳。 地面上开的那扇小门便缓缓地合上了。 (三千零四十八)眠豆 铁今绝道:“我们可以说话,尽量小点声就行。” 铁红焰压低声音对铁今绝说道:“我知道了。现在怎么一点都听不到你说的蓝甲人的声音?” 铁今绝说:“他们可能服下了能让他们暂时睡去的东西。” 铁红焰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他们自己服下的?” “是的。”铁今绝道,“他们不知道我到底要用怎样的办法将他们转移到什么地方,甚是害怕,担心过程中因为出声音而发生问题被发现,也怕连累我,其中有一个蓝甲人就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保证他们一点都不出声,比如给他们服用能让他们临时睡过去,保证他们无法出声的东西。我后来就把一种叫“眠豆”的东西给了他们,当然,我并没给他们服下去,我只是让他们自己选择是否服。那种东西对人没有伤害,只是在一段时间内会令人睡着,而且是怎么叫都叫不醒的。服下眠豆而睡着的人不仅不会打鼾,而且还能保证如打嗝之类的其他声音都不会从他们身体那里传出来。” 铁红焰说道:“这东西听起来厉害啊,又是跟法术有关的东西吧?” “是的。”铁今绝道,“我猜他们自己还是服下了。” 两人走到最底下后,进了一个房间。 铁今绝用蜡烛一照,两人便看见几个蓝甲人一动不动地睡在那里。 铁红焰连他们的呼吸声都没听见,问:“连呼吸声都没有,是那眠豆在起作用?” 铁今绝连连点头,说道:“你把手放在他们鼻子下面试一下就知道了,他们肯定有呼吸。因为我看见他们每个人的脑门上都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圆点,我便能确定是眠豆发挥作用了。” 铁红焰把手放在其中一个蓝甲人鼻子下面一试,不仅能试出呼吸来,而且感觉出气量还非常大。 她又试了一个蓝甲人,也是这样。 她在每个蓝甲人的鼻子下面都试了一下,都能明显感到他们在呼吸。 铁红焰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这眠豆可真是有意思,那个人出气的量那么大,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的。”铁今绝道,“你看他们每个人额头上都有紫色的圆点。服下这眠豆之后,如果不是有人试他们的呼吸,会感觉他们根本就不像活着的。等他们醒过来,紫色圆点会消失。你看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张挺大的纸,那些字是我写的,上面写了关于‘眠豆’的事,这样,如果他们被你转移走,到了那里要是还没醒来,那里发现他们的人就能了解他们的情况了。” “事不宜迟,我先赶紧用幻缨枪法把他们转移走吧。”铁红焰说道。 “你身体完全恢复不久,还是小心点啊。”铁今绝道。 “放心吧,没事。”铁红焰说。 “你做这件事之前,我去台阶上站着去。虽然估计不会有人发现,但我也要去那里防着点。”铁今绝道,“这样你也可以踏踏实实地做了。” (三千零四十九)下沉 “辛苦舅舅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又点了一根蜡烛交给铁红焰,便到台阶那边去等着了,这时他跟铁红焰之间有墙隔着,他也看不到铁红焰是怎么做的。 铁红焰把蜡烛放在地上,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将那几个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了。 她从地上拿起了那根蜡烛,看了看地上有没有他们点蜡留下的痕迹,确定没有后,便拿着蜡烛往阶梯上走去了。 铁今绝看见铁红焰走到台阶上了,小声说道:“转移走了?” 铁红焰低声说:“是的,舅舅。” 铁今绝从台阶上往下走,道:“我再下去看看。你刚才做的过程中,没遇到什么困难吧?” 铁红焰道:“没遇到。” 两人又进了那个房间,铁今绝问:“你在使用幻缨枪法的过程中没觉得身体不适吧?” “没有。”铁红焰道,“舅舅放心吧,我已经完全恢复了啊。” 铁今绝用蜡烛照了照周围,那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他又开始拿蜡烛照地上。 “舅舅在找什么?”铁红焰问。 “我在看看地上有没有我们点蜡留下的痕迹。”铁今绝道。 “我之前已经看过了,没有。”铁红焰道,“舅舅给我的蜡烛又大又长,下面还有个托,其实很难弄到地上的,但是防止万一嘛,我还是检查了一下。” “以前你做一些秘密的事时,点了蜡烛都会注意到这种事吗?”铁今绝问。 “会啊。”铁红焰道,“我往往会在离开前看一看,把痕迹清理了。” “你做事确实令人放心。”铁今绝道。 两人拿着带托的蜡烛出了那个房间沿着台阶往上走,铁今绝在前,铁红焰在后。 走到快到头的时候,铁今绝按了一下右侧的一个凸起的东西,那地上的小门便再次打开了。 两人先后走出来后,铁今绝便把仓库里地面上的小门关好了。 铁今绝和铁红焰出了那个房间,铁今绝把仓库的锁打开,两人迅速出了仓库,铁今绝又把那仓库的门从外面锁好了。 接着他便带着铁红焰走近了那仓库后面的一座很大的石屋,打开石屋的门后,让铁红焰进去,从内部锁好了石屋的门。 铁今绝打开了石屋中的一个靠墙的看起来像柜子的东西,对铁红焰说道:“你也进来。” 铁红焰答应后便进去了。 “站稳了吗?”铁今绝问道。 “站稳了。”铁红焰说。 “摸到中间那个跟你的腰差不多高的铁棒了吗?”铁今绝问铁红焰。 铁红焰摸了起来,很快便摸到了铁今绝说的东西。 “摸到了。”铁红焰回答。 “扶好了啊。”铁今绝说道。 “嗯。”铁红焰道,“我双手都已经握紧它了。” “我按按钮,我们现在就下去啊。”铁今绝道。 铁今绝一只手紧紧握着中间那个跟铁红焰腰部差不多高的铁棒,一手按了一下那看起来像柜子的东西内壁上的一个方按钮。 他们站的钢板便缓缓往下沉去。 (三千零五十)禁令 钢板刚开始往下沉一点,铁今绝之前按按钮的那只手也握住了中间那个跟铁红焰腰部差不多高的铁棒,两只手都紧紧地握着。 他们所站的钢板继续往下沉。 “好像很深啊。”铁红焰说道。 “是啊,挺深,你一定要握稳啊。”铁今绝道,“注意安全。” “舅舅放心。”铁红焰说道。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到底。 铁红焰说道:“铁仓廷里到底还有多少我没去过的地方啊?” 铁今绝道:“不少,我近期会把我了解的全都告诉你。” “记得以前我爹跟我说过,如果不是他或舅舅带我来,我是不可以往这边走的,也没说具体是什么原因。这一带能来的人非常有限吧?”铁红焰道,“刚才走着走着就一个人都看不见了。” “是啊,铁仓廷里有不少僻静的地方,有的地方就是自然的人迹罕至。有的地方是因为以前有人下过禁令,后来就没人能来了。还有些地方,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导致没人来。”铁今绝道。 “这边是哪种原因?”铁红焰问道,“对于我来说算是有禁令的,但我爹是也不是完全禁止我来,只是说只要不是爹或舅舅带我来,我就不可以过来,不仅是这个石屋里啊,这一带我都不能自己过来。” 铁今绝道:“族长下过禁令,这一带,除了族长自己以外,其他人都不可以过来的。当然,说是这么说,私下里他是允许我来这里的,还有你,只要他或者我带你来,你也是可以来的。” 铁红焰说道:“想到这石屋下面去,只有现在我们用的这一种方法?” “是啊。”铁今绝道,“族长以前跟我一起下来,也是用的这样的方法。” 话音刚落,铁今绝便跟铁红焰说:“差不多快到了,一会儿到底的时候可能会震得稍微厉害一点,你要做好准备啊。” “我知道了。”铁红焰说道。 那带着铁棒的钢板快要到底的时候确实震动得厉害了一点,铁红焰由于做好了准备,倒也没觉得惊讶。 铁今绝先从带着铁棒的钢板上下来后对铁红焰说:“你也可以下来了。” 铁红焰说了声“好”就下来了。 铁今绝拿出火折点燃一支蜡烛,将蜡烛放在了一张桌子上。 铁红焰看到房间里有不少东西,显得富丽堂皇的。 “这下面竟然有这样的地方!”铁红焰道,“这里有很多东西我都没见过。” “好多都是稀有的东西,跟法术有关的。”铁今绝道,“哪个在那里,族长记得清清楚楚。” “舅舅,你跟我说过很多事,怎么从来都没跟我特意说过这一带有个石屋啊,我爹也是,从来都没跟我提过石屋。”铁红焰道。 “以前没到时候啊。”铁今绝道。 “该不会是正好今天才到时候吧?”铁红焰问道。 “不是今天。”铁今绝道,“其实前些天就已经到时候了,但是有些事还是需要准备的,有时候我会到这里准备。” (三千零五十一)难题 “今天让我来,就是因为你在准备的过程中遇到了些问题,而我这个幻缨枪法已经突破十级的人能够解决那个问题,我又正好到了已经可以来这里时候了?”铁红焰道。 “是啊。”铁今绝道,“正巧遇到了些问题,又要进仓库转移蓝甲人,也幸好赶得巧,不然我找你来这一带转移蓝甲人的事还真是不好找个说法。” “那倒是正好。”铁红焰说。 “我本来不需要做这件事的,族长之前也知道,但是因为上次族长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出了点差错,导致我需要做这件原本不需要做的事,族长也知道,我做这件事遇到难题的可能性极大,他自己都说过,他上次出的差错可能导致这里有的东西受到了破坏,所以就算我遇到什么难题,他也一点都不会新鲜,就算我解决不了都是正常的。恰恰这次我运气好,虽然遇到了难题,但这难题恰好是你能用幻缨枪法帮我解决的,这也真是件好事了。”铁今绝说道。 “我需要做什么啊?”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说:“跟我进另一个房间。” 铁红焰说了声“好”便跟着铁今绝往前走。 两人进入了一个通道。 “这里这么神秘。”铁红焰道。 “是啊。”铁今绝说,“毕竟是跟法术有关的地方。” “我爹之前做的出差错的那件事也是跟法术有关的吗?”铁红焰问道。 “是。”铁今绝道,“这里很多东西都是被方士施过法的。” “我爹做了什么事啊?”铁红焰问。 “具体的我都不知道。”铁今绝道。 “舅舅不是要跟我爹一起做这件事的吗?”铁红焰道,“他都没告诉你吗?是不是有什么说法不能告诉舅舅啊。” “你猜对了。”铁今绝道,“方士跟他说过,他具体做的事情不可以跟任何一个人说。但是出了差错后,他告诉我出了差错以及造成了怎样的后果,他还说他问过方士了,这件事需要我怎么做才能补救也是方士说的。族长当然是想亲自补救,但是根本补救不了,必须找其他人来做。由于从一开始我就是有所了解的,而我又恰恰是可以做这件事的人,所以他自然会让我做这件原本不需要做的事。因为他之前下过禁令,别人也不可能到这里来。我之前还问过他,如果做那件事遇到什么困难能否找你帮忙解决,他还特意问过方士,方士说了,可以找别人帮忙,但这个人必须是既跟族长有血缘关系,那只能是你啊。族长也说了,时候一到,他或者我就可以带你进这里来了。现在这情况,我正好需要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来帮忙,幸亏你这个跟族长有血缘关系的人是幻缨枪法已突破十级的人,否则这件事还真的不好办了。” “那个方士我没见过吧?”铁红焰问。 “估计你没见过。”铁今绝道。 “那方士叫什么名字啊?”铁红焰又问。 (三千零五十二)滑传 “族长告诉过我,不让我说出去。”铁今绝道。 “连我都不能告诉?”铁红焰又问。 “能不能告诉你,我要问过他才行。”铁今绝说道,“这件事每一步都需要严谨,没问过的事我不敢轻易做,倒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毕竟这事跟法术有关,我不知道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会不会对这件大事有影响。我之所以敢把族长之前做事出差错的事告诉你,也是问过族长,他允许的。” “我理解,有些事就是要严谨。”铁红焰道。 “前方地上会比较滑,你小心点啊。”铁今绝说道。 “我知道了。”铁红焰说。 “族长每次做跟法术有关的大事时,找的方士经常不是同一个人。”铁红焰说道。 “是啊。”铁今绝道,“他跟我提过这件事,甚至曾经跟我说过,他以后要叮嘱你一些事情,比如等你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后,如果找方士做一些部族里的大事,最好不要找同一个方士。” 铁红焰“嗯”了一声。 铁今绝继续说道:“族长分析过找同一个人和找不同人的利弊,他认为找同一个人的好处是可以使知道这事的人少,但是如果铁仓部族各处关键地方的信息都被同一个方士掌握,这个方士一旦起了别的心思,那想对铁仓部族不利就易如反掌了。所以他有时候会找不同的方士,当然了,他找方士的时候会仔细了解方士的情况,会反复考验,把方士的一些信息甚至把柄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刚说到此处,铁今绝又立即说道:“你看见通道左右各有一扇门了吧?” “看到了。”铁红焰道,“那两个房间大吗?” “很大。”铁今绝道,“那里也装了跟法术有关的重要东西。你知道为什么前方的地特别滑吗?” 铁红焰想了一下,笑着说道:“该不会是为了运东西方便吧?” “你猜对了。”铁今绝说道。 “啊?”铁红焰道,“真是这样啊?其实我刚才就是随便一说。” “真是这样。”铁今绝说着便停下了脚步。 这时他们已经接近通道左右的两扇门所在的位置。 铁今绝依次指了指那两扇门,道:“这两个房间里装的东西,很多都是从前面那里‘滑’过来的。前面那特别滑的地方其实是运东西用的,族长说叫‘滑传’。那两个房间里装的东西最适合用这滑传来运。” “有多滑啊?”铁红焰好奇道。 铁今绝说道:“正在运东西的时候它才会极其滑,平时滑的程度比运东西的时候低多了,但是也比一般我们走的路滑很多啊。” “我们现在就上去走?”铁红焰问道。 “是啊,小心点。”铁今绝道,“那次我都差点滑倒呢。” “我拿蜡烛吧。”铁红焰道。 “算了,你第一次走,我拿着。”铁今绝道,“再说前面有什么东西都需要我拿蜡烛来照给你看,你拿着的话,太不方便了。快走上去吧。” (三千零五十三)铁梯 “好。”铁红焰道,“那我先上去了。” 铁红焰由于之前做好了准备,踏上去的时候小心翼翼,于是走得很稳。 “你走得挺稳的啊。”铁今绝走在她左后方笑道。 这一刻,在烛光之中看到铁红焰背影时,铁今绝再一次想到了铁今奇。 铁红焰说:“那还不是因为舅舅之前告诉我了?” 铁今绝笑出了声,然而心中突然感慨了起来。 他想:妹妹,红焰的背影跟你当年很像啊,一转眼她就长这么大了,现在的她好像比你那时候个子还稍微高一点。她真的很好……等我到了那边,我一点一点跟你说,我相信你会感到欣慰的。 因为铁红焰的背影令他因想到铁今奇而感触越来越深,铁今绝担心铁红焰因为看出他在想什么而觉得他奇怪,于是特意让自己不再看到她的背影,不再想铁今奇。 铁今绝赶紧往前走了走,与铁红焰并排而行。 “舅舅刚才说,滑传正运东西的时候才会极其滑,莫非又跟法术有关?”铁红焰问道。 “是啊。”铁今绝道,“运东西的时候,族长会用到被方士施过法的东西。” “那平时这里如此滑,为什么不垫上些东西啊,垫子之类的。”铁红焰道,“多数时候这里都不需要运东西吧?” 铁今绝笑道:“我当时也问过族长这个问题。” “我爹怎么说的啊?”铁红焰道。 铁今绝道:“他说方士说了,这滑传上走人可以,但不适合覆盖东西,否则以后当他使用被方士施过法的东西时,这滑传的效果会受到影响。” “估计就算只用东西覆盖中间一小条也不可以。”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道:“可不可以我就不知道了,我没问过族长这个问题啊,估计可能也不好吧。再说这地方平时根本就没人走,覆盖中间一小条也没必要啊。” “是啊,我也觉得没必要。”铁红焰道,“总共就几个人能进来的地方,平时根本没人会走上这条滑传啊。” 两人走了一会儿,铁今绝便停下来,拿着蜡烛照着右侧墙上的一个铁梯,对铁红焰说:“你看着梯子上方。” 说完,铁今绝便把蜡烛举得高了些。 铁红焰说;“那里好像有个门?” “是的。”铁今绝道,“从这梯子上去,从那个门进去,能进入另一个房间。” “那房间里也装了一些东西吗?”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道,“那房间小得很,装的东西也是不大的。你看到下面这按钮了吗?” 铁今绝说着便用蜡烛照了照地面和右侧墙相连的地方附近的一个凸起的按钮。 “看到了。”铁红焰说。 “这按钮按下去后,墙里会弹出一个起阻挡作用的东西,那东西内部非常结实,表面却柔软得很。”铁今绝说道。 “起阻挡作用的?”铁红焰笑道,“是不是有别的东西运到这里的时候,起阻挡作用的东西一挡,别的东西就会停在这里,不继续‘滑’了?” (三千零五十四)不滑 她又只是随便一说,谁知铁今绝连连点头,道:“就是干这个用的,你又猜对了。” “哈哈,运气还不错。”铁红焰道。 “继续往前走吧。”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两人又并排往前走了起来。 “你一定也想到了为什么那个起阻挡作用的东西外面特别柔软。”铁今绝随口一说。 “估计是为了防止它挡的东西受损吧。”铁红焰说道。 “嗯。”铁今绝道,“是这样。其实一般情况下,要往上面那个房间放的东西也不是多容易坏的东西,但也要保护好。”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铁今绝说道:“我们很快就离开滑传了,前面路就不滑了。” 就在滑传的另一端,那里左侧和右侧都各有一扇门。 铁今绝用蜡烛分别照了照那两扇门,道:“这里又有两扇门,以前有些东西就是从这两个房间里拿出来后,放在滑传上,往其他房间运的。” “那这两个房间是不是通着其他地方?”铁红焰问。 “的确如此。”铁今绝道,“继续走吧。” 两人终于下了滑传,又走到了并不滑的地上。 “其实这下面有些地方结构很有意思,今天着急办事,就不跟你多说了。”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之前铁今绝总是拿着资料着急跟她说部族里的那些事,因为之前就感到有些奇怪了,想一探究竟,但也不好直接问,便借这个机会说:“是啊,来日方长。这些与舅舅近期拿着资料跟我说的那些事确实不大一样啊。” “嗯。”铁今绝道,“这里的事其实族长比我更清楚,他都能告诉你。当然,他也同意我告诉你了,我顺便跟你说些也行。” 铁红焰看向他笑了一下。 铁今绝差点跟铁红焰说“我拿着资料告诉你的部族里的一些事可就不一样了,那些有不少是族长没法告诉你的”,但立即控制住了自己。 这时他想:我刚才差点就把不该说的说出来,万一真说了,红焰能不多想吗?这里的事我其实不用跟她多说,以后我不在了,照样有族长可以跟她说。我拿着资料着急告诉她的很多都是必须由我来跟她说的。我依然没准备好告诉她那件事,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想好怎么说。她身体完全恢复还没多久,我还是再等等再说吧。刚才我看她心情也不错,我也真是不忍心在这样的时候破坏她的心情。而且这要是一说出来,破坏她的心情可就不是一时半刻的了。可是……我早晚要告诉她的啊,我总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不适合说,在那种情况下也不适合说,那到底什么时候能说出来呢?早晚……早晚有一天会说的……是早还是晚?不管怎样,我应该会在我还能看到早上和晚上某一天里,让她知道的吧?其实也不是我不说她就无法知道的,不管我说不说,她都终有一天要面对那一切,不是吗? (三千零五十五)棕门 在铁今绝想那些的时候,铁红焰想:舅舅跟我说“这里的事其实族长比我更清楚,他都能告诉你”,想来也是,舅舅之前拿着资料跟我说的一些事情确实不像是我爹知道的,毕竟舅舅那么多年在做那件极少有人知道的事,他告诉我的一些情况自然也不是我爹能了解的了。 铁红焰又想了些其他的,考虑要不要问一问铁今绝他之前急着告诉她一些事的情况,但觉得铁今绝以前说过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她早知道一些事就是比晚知道好。 由于在铁今绝想事情的时候,铁红焰也在想事情,所以铁红焰也没觉得铁今绝那段时间没说话有什么不正常的。 她这样问道:“记得以前舅舅倒是没像这段时间这样迫切地拿着资料把那些事告诉我,是不是也是因为觉得还不到时候啊?” 铁今绝听了心中一惊: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一定是已经明显感到我奇怪了。也是啊,我为了尽快让她知道要告诉她的事情,有时候显得心急了一些。 铁今绝说:“好多事情就是到了一定时候就会做啊,族长想让你早日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现在已离你当成为族长越来越近了。有些事,你必须在成为族长之前就了解,不然的话,你都是族长了还不知道,那会影响你对这个部族的认识啊,对处理事情也有影响啊。再说你以前总在忙各种事,前段时间你受伤后在内居中休养,你正好有时间听我跟你说那些事,我也就在那个时候开始跟你说了。” 铁今绝说的时候显得很平常,一点都没流露出什么他不想让铁红焰在这个时候就看出来的情绪。 铁红焰看着铁今绝的此刻反应,倒也没觉得多奇怪,但仍然感觉这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然而又认为不适合在这个时候问,于是她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嗯,也是,我的确需要在成为族长之前知道。” 听她这样说,铁今绝稍稍放松了些,但并不认为她一定不再怀疑他这样做有其他原因。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看见了一扇棕色的门,那棕门上方有一块凹下去的手掌形的按钮。 铁今绝将右手手掌放入那凹进去的地方,一用力,那按钮凹得更深了,棕色的门便打开了。 “进来吧。”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了声“好”便进了那个房间。 那房间甚大,里面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铁今绝指着两根透明的柱子对铁红焰说:“你看到那两根水晶柱了吧?” “看到了。”铁红焰说。 铁今绝道:“你等一下。” 铁红焰“嗯”了一声。 铁今绝走向了一个带抽屉的桌子,拉开抽屉后,从里面拿出了两块紫色的水晶,向铁红焰走了过来。 他把两块紫色的水晶拿给铁红焰看。 那两块紫水晶都是半球体,拼起来便是一个圆球。 “一会儿,你用幻缨枪法控制纸片,将那两根水晶柱剖开。”铁今绝说道。 (三千零五十六)纸片 “剖成什么样子?”铁红焰问。 铁今绝给她仔细描述了一番。 “知道了。然后呢?”铁红焰问。 “我要把这两块紫水晶放入那两根被你剖开了的柱子中。”铁今绝道,“接着,我就到距离那两根柱子三尺以外的地方去,你再次使用幻缨枪法,将那两块紫水晶转移到我们之前刚到达地下时所在的那个显得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去,这事必须要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做,才能达到我需要的效果。” “好,我知道了。”铁红焰道,“之后怎样?” “到时候我看看情况,如果两根水晶柱反应正常,我便可以让你做下一步了。”铁今绝道。 “到时候我还是要使用幻缨枪法把那两根柱子复原的,对不对?”铁红焰问。 “对,但那是后来的事了,先做前面的,看看情况如何吧。”铁今绝说。 “我现在就开始做?”铁红焰问道。 “对,我拿纸片给你。”铁今绝道。 “好。”铁红焰道。 铁今绝从另一张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纸,递给了铁红焰。 铁红焰将纸简单地撕了撕,便开始使用幻缨枪法了, 铁红焰先是让纸片飞向了靠左的水晶柱,那水晶柱便被纸片剖开了。 接着,她又让纸片飞向了靠右的水晶柱,那根也被纸片剖开了。 铁红焰问铁今绝:“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你做得太好了!”铁今绝道,“我这就过去把那两块紫水晶放进去。” 铁今绝把一块紫水晶放入了左侧的水晶柱中,这时那水晶柱发出了脆响声。 他把另一块紫水晶放入了右侧的水晶柱中,右边的水晶柱也发出了脆响声。 铁今绝往后退了退,站的位置距两根水晶柱的距离都不到三尺了。 这时两根水晶柱里的紫色水晶全都发出了紫色的光。 “对了,一切顺利!红焰,你现在可以使用幻缨枪法,将两块紫水晶全都转移到我们刚下来时进的第一个房间里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答应后便做了这件事。 当两块紫水晶被转移到另一个房间后,两根水晶柱发出了白色的光。 铁红焰说道:“那两块紫水晶是被施过法术的吧?” 铁今绝道:“是的。” “这两根水晶柱也是?”铁红焰问。 “对。”铁今绝回答。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铁今绝问。 “立即用幻缨枪法把刚才那两块紫水晶分别转移回两根水晶柱里面就行了。”铁今绝说道。 “好。”铁红焰说道。 语毕,她便立即使用幻缨枪法又把那两块紫水晶转回来了。 那两块紫水晶因为到过之前那个富丽堂皇的房间,紫色消失了,还发起了光。 这时两块发着光的水晶半球体再一次进了两根水晶柱里,突然不见了。 “红焰,现在使用幻缨枪法,将两根水晶柱恢复原来的样子就行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答应后便再次使用幻缨枪法把两根之前被她剖开了的水晶柱恢复了。 (三千零五十七)握好 在恢复好的那一刻,两根水晶柱已经不再发光,看上去跟他们刚来的时候看到的一样了。 “太好了!”铁今绝兴奋地击了一下自己的双掌说道,“红焰,找你来真是不错啊!这么快,就做得如此成功!” “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铁红焰又问。 “不需要了。”铁今绝道。 “舅舅遇到的难题完全解决了?”铁红焰问道。 “是的,完全解决了!”铁今绝说,“我们可以离开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出了那个房间。 铁今绝将棕色的门关好后,之前那个被铁今绝按得凹得更深的按钮便起来了一些,但还是凹下去的。 两人沿原路返回了那个富丽堂皇的房间。 铁红焰问铁今绝:“舅舅,这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能使刚才那两块紫水晶发生变化啊?” “正是如此。”铁今绝说道。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铁红焰问:“是不是又该换蜡烛了?” 铁今绝“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刚才换了几次蜡烛,现在还得换一根才行。” 换好蜡烛后,铁今绝让铁红焰又上了那钢板上,告诉她要小心握好那根铁棒,他自己也上去了。 铁今绝触发机关后,那钢板便带着他们两人上去了。 两人从那个像柜子里的东西里出来后,离开了那石屋。 铁今绝回到了弘风殿,铁红焰则回到了傲乾殿。 当日铁万刀非常忙碌,根本就没顾上去习功房看铁红焰练功的情况,也没有人向他报告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几人早就已离开了习功房的事。 【第二百九十八章】 到了铁今绝和厉凭闰说好了的时间,厉凭闰便真的去弘风殿的议事厅找铁今绝了。 铁今绝关好门后,问厉凭闰当日他到底出现了什么事情。 厉凭闰依旧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只是支支吾吾说道:“我心里藏着事情,有些情绪会影响我作法。” 铁今绝想跟厉凭闰提起他妹妹的事,让厉凭闰放松对自己的警惕,让厉凭闰觉得他是个可以说出心里话的对象,然而他觉得如果直接提,又显得突兀。 铁今绝想试探,便对厉凭闰说道:“有的人心里藏着的事跟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有关系,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 “是!”厉凭闰脱口而出。 “什么人啊?”铁今绝道,“方便说出来吗?” “铁长老啊,其实我有很多话都想跟你说,可是,我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厉凭闰道。 “能有什么后果啊?”铁今绝说。 “可能会对我不利。”厉凭闰说道。 “怎么不利?”铁今绝道。 厉凭闰道:“我……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跟您说清楚。” “你之前是不是答应我把事情说清楚的?”铁今绝问道。 “是的。”厉凭闰说,“我是说过,但是……” “你到底有怎样的顾虑啊?”铁今绝问。 “其实我以前不是个有这么多顾虑的人。”厉凭闰说道。 “后来为什么顾虑多了?”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说:“在铁仓廷里为……为人做事,有时候我也没那么多选择。” (三千零五十八)人生 厉凭闰本想说在铁仓廷里为族长做事有时候他也没那么多选择,然而他根本就不敢让“族长”两个字出现在这样的话里。 “你是想说,为族长做事身不由己吗?”铁今绝问。 一下子被铁今绝说中,厉凭闰却也不敢直接承认,而是说:“其实方士就是这样,有时候为各种人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如果那个人再是个有权有势的,就更是如此。” “有的事你不想做,却不得不做,是吗?”铁今绝问。 “我明白很多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当觉得自己走错了路时却没有退路,心中便会郁积太多情绪,这种情绪会影响到方士作法。”厉凭闰说得并不直接。 铁今绝看得出有些事并不是厉凭闰愿意做的,但他却不得不做。当然,他想到了更多的事,尤其是听到厉凭闰说自己“走错了路”后,他便更觉得这件事跟他妹妹厉庚弥有关了。 他问厉凭闰:“走错了路?你怎么知道你走错了路啊?” “我是方士,有没有走错路,看后来发生的事就知道了。”厉凭闰说道。 “难道是以前有什么预言吗?”铁今绝问道。 “算是。”厉凭闰道,“有些东西后来还是可以证明的。” “证明了吗?”铁今绝问。 “已经证明了。”厉凭闰说。 “证明你走的路是错的?”铁今绝又问。 “是啊。”厉凭闰道,“我确实走错了路。” “什么路走错了?”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虽然相信铁今绝,但很清楚铁今绝是铁仓部族的长老,要与铁万刀这个族长一起管理铁仓部族,他自然不敢毫无顾忌地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当初走错了路,自己的人生都已经有问题了,所以他只是说道:“我觉得……人生的路都走错了。” 铁今绝知道厉凭闰这样就不是直接跟他说,他明白厉凭闰认为他跟铁万刀关系紧密,他也能理解厉凭闰说话会有顾忌,便就着厉凭闰的话继续说一些不那么具体的话。 “难道没机会走上另一条路了吗?”铁今绝问。 “我真的好想走上另一条路,但后果已经出现,我也已经没什么机会了。”厉凭闰说道。 “你怎么知道没机会了?”铁今绝说道,“有时候机会并不出现在你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厉凭闰痛苦地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就算我能望到千里以外,恐怕也看不到机会了。” “暂时没看到,不代表没有。”铁今绝说。 “我不知道到那里去找。”厉凭闰道,“而且之前产生的后果,令我心存内疚。” “内疚?”铁今绝道,“你觉得对不起别人吗?” “是啊。”厉凭闰回答。 “你感觉对不起谁?”铁今绝问。 “不止一个人。”厉凭闰道。 “其中会不会有你觉得尤其对不起的人?”铁今绝又问。 “有!”厉凭闰说。他目光中弥漫着痛苦。 “谁?”铁今绝问道,“可以告诉我吗?” (三千零五十九)撒气 “告诉铁长老也无妨,我早就得知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她是我妹妹,叫厉庚弥。”厉凭闰说道。 说完这话,厉凭闰突然深深地有一种无力感,一刹那觉得自己的人生也许没多久了,之前那种担心害怕的感觉,这时候突然少了。 “你怎么对不起她了?”铁今绝问道。 “我……”厉凭闰道,“很早以前我师傅跟我说过我不适合做某种事,否则我以后的命运将会受到很大影响。我问师傅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作为一个会法术之人,这个他并不能随便往出说。我就以为师傅自己不喜欢那样,才不让我做的。我就是想那样做,我觉得不会有任何问题。后来,我再也找不到我妹妹了,我师傅再次跟我说我不适合做那种事,如果我真的做了,我就永远也见不到我妹妹了。我问为什么,师傅依然说他作为会法术之人不能随便往出说。那段时间正好我跟师傅之间有些矛盾,我又知道我师傅自己不喜欢某些事,我以为师傅就是因为他不喜欢而故意跟我这么说的。后来,谁知道……” “你妹妹不见了,你怎么知道跟你走错了路有关?”铁今绝又问。 厉凭闰说:“很久以后,师傅曾经告诉过我一种测试的法术,那种法术只能用一次,长期以来我都没用过,最近我用了,发现我妹妹的事就是跟我有关。” “你怎么了解到的?”铁今绝问,“能仔细跟我说说吗?” “可以。”厉凭闰道,“那天晚上,我睡前熄灭蜡烛前想到了当年跟一次‘地陷’有关的情况,想到我师傅跟我说过的话。我师傅那次对我说:“该跟你说的,我全都已经跟你说了,你要硬是不相信,我也没任何办法。我再跟你说一次,如果今天晚上亥时你看到某个地方发生地陷,那你以后如果仍要走那条不适合我走的路,你妹妹以后就会在一处发生地陷之时离开人世……我就不细说了,你自己考虑。当日师傅本来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我觉得他是在向我撒气,还拿我妹妹的命说事,就根本没信他说的。” “当晚你看到地陷了吗?”铁今绝问。 “看到了。”厉凭闰道,“可是我听当地的人说,那里发生地陷是人为造成的。我以为是人为造成的就没事了,甚至怀疑那里发生地陷跟我师傅有关系,我甚至想过是不是我师傅为了改变我的想法让人制造了那次的地陷,但我也没认为我师傅一定会那么做。现在回忆起来,我觉得我当年连那么想都不该想的。” “当你听到‘地陷’的时候,你心中是不是会有特殊的感觉?”铁今绝问。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是不大信那些的,所以就算听到‘地陷’,我虽会想起当年师傅跟我说过的话,但也不认为一定能对我妹妹有什么影响。可是之前我看到了一些情况……”厉凭闰道。 他本来想说他在地下空间看到了她妹妹的死人脸,却说成了“一些情况”。 (三千零六十)命里 厉凭闰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觉得之前只有他跟族长两个人在地下空间里,如果把那里发生的事说出来,似乎不大合适。尽管他已经实在不想继续在错路上走下去,尽管他很清楚屡次为他解围的人是铁今绝,然而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怎样,便还是习惯性地不让自己说出曾经在地下空间里发生的事。 厉凭闰继续说道:“那之后我自然会想很多,再次听到‘地陷’时心中的想法便与之前有很大差别了。” 铁今绝道:“你继续说,你做了什么使你了解到了你妹妹不见了与你走错了路有关。” “近期的某天晚上,我使用了一种法术,这种法术我以前从来都没试过,其实我都说不清楚我在某段时间里不去试到底是因为不相信还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想逃避。用这种法术需要用到一团绿胶,绿胶也是我从我师傅那里得到的,只够我一次作法用的,当然,这法术我也只能用一次。其实我用的时候更多是想证明我的命里并没刻上我认为不该记住的跟地陷有关的事,就算我之前偶然想起地陷的事,也只是正常想到了而已,并非因为那件事已经刻在了我的命里。如果我妹妹死去的事真的与我走了哪条路无关,那当年跟地陷有关的事就根本不会刻在我的命里。要是我用这个方法测试时证明了当年的事并没刻在我命里,我就能知道之前那所谓的谶语般描述的确其实根本就不存在,这样我就放心了。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厉凭闰道。 言至此处,厉凭闰微微低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在厉凭闰说这些话的时候,铁今绝时不时关注他的眼睛,感觉他眼中还透露着悲伤,说时显得很诚实。 在厉凭闰微微低头的时候,铁今绝的目光便从厉凭闰的双眼移开,看了看他的动作,又感到了厉凭闰摇头的动作好像在诉说着自己后来的无奈。 厉凭闰继续说道:“我用的那绿胶与‘入梦’有关,我在蜡烛前用绿胶作法了,要是多年前的事根本就没刻在我命里,我师傅当年那谶语般描述根本不存在,那么,我作法后,当夜就一定不会梦见跟当年的地陷有关的事。如果我梦见了,但我醒来后不记得了,其实也能证明多年前的事根本就没刻在我命里,也能证明我师傅当年那谶语般描述根本不存在。但如果我夜间不仅梦见了,醒后又记得,就能证明当年的事已经刻在了我的命里,那谶语般的描述就是真的。我用法术后就睡了,夜里我梦见了与当年我看到的地陷有关的事,还惊醒了,我发现我醒后并没忘了我当年的梦。我不仅没忘记,当时还发生了另一件会令我多想的事,尽管那件事其实说明不了什么,但它也引起了我的情绪波动。我因为醒后没忘记心中不安,便点了根蜡烛,那时我竟感觉那蜡烛好像没法点燃似的。” (三千零六十一)清晨 厉凭闰跟铁今绝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把小时候发生过的事也告诉他,好像铁今绝听了他的话,他就有可能解脱一样。 于是厉凭闰对铁今绝说了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有一次我妹妹把蜡烛弄倒,我想帮她把蜡烛扶起来,在我扶起蜡烛的前一刻,蜡烛灭了,她想点上,怎么点也点不着,我就让我妹妹在旁边等待,我帮她点蜡烛。我还是点不着,后来一看才知道,那蜡烛倒后,烛芯沾上了我练法术时曾经洒在地上的东西,那种东西会导致那根蜡烛无法再次被点燃。我原以为过了一段时间那东西已经干了早已没什么作用了,但其实还是会对蜡烛造成影响的。前些天那个时候我之所以感觉那蜡烛好像没法点燃一样,就是因为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好在我很快就点燃了。” 铁今绝听厉凭闰说到了小时候事,觉得他似乎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愿意对自己倾诉了,然而他感到厉凭闰仍然不会是不想清楚就把什么都告诉他的人。 厉凭闰继续说道:“我梦见了跟当年地陷之事有关的情景后其实已经可以算是知道了已经证实了我命里一直刻着那件事,我又记得那梦,这时其实我已经可以确定我师傅那谶语般的描述是真的了,然而我依然不想相信。当时那蜡烛尽管也没什么异常,可令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我情绪已受到了影响,我就想,也许我当时状态不大对劲呢?毕竟我白天其实想过……想过某种事……” 厉凭闰本想说毕竟他白天其实想过地陷的事,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只是说了“某种事”。 “我当时还觉得可能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想着我继续睡觉,说不定再次醒来后,自己就会忘记做过的梦。然而事情并非我想象的那样,清晨,我刚睁开眼睛,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情景竟又是梦中与当年地陷的事相关的情景。我想很多理由不让自己相信,但是我使用绿胶测的结果就是这样,我依记得这件事,我不信也没用了,当年师傅跟我说过的话,是事实。”厉凭闰说道。 铁今绝说道:“你用法术得知当年你师傅说的是对的之后,你感到后悔了?” “是的,我的确感到后悔了,我觉得如果自己当年就信了我师傅的话,也许情况会不一样。”厉凭闰再次摇了摇头道,“后来我知道,我妹妹的的确确确是在一处发生地陷之时离开人世的。我自责我当年为何不信,然而当时我一直觉得是无凭无据的,觉得自己没必要信。其实有的时候人就是陷入某种执念中了,有些东西其实是有凭有据的,但人因为陷入某种执念就会看不到凭据。其实这绿胶是我后来才有的,我当时想,如果早就有这团绿胶,我会不会因为听了我师傅说的话就放弃做某些事吗,我感到自己依然不会。” (三千零六十二)强调 铁今绝问道:“绿胶并不是你师傅跟你说地陷那件事的时候就给你的?” “嗯,不是那时候。”厉凭闰回答,“当时我的作法水平还达不到利用绿胶测事情的程度,我师傅是在我的法术达到那个程度之后才给我绿胶的。” 铁今绝道:“你是在你妹妹离世很久以后才知道你妹妹是于一处地陷之时离开人世的?” “正是。”厉凭闰说道。 铁今绝问:“你师傅认为你不适合做什么事啊?” 厉凭闰说:“铁长老救过我,我很感激,但我不知道如果我说出来后……铁长老会不会告诉族长。” 铁万刀说:“这事不可以告诉族长,是吗?” “如果告诉族长,族长也不会收回他说的话的,估计我的命就……”厉凭闰道。 “要是我不告诉他呢?”铁今绝道,“你可以跟我说吗?” “铁长老,其实我真的特别想把我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可我还是担心,若是以前,我不会这样,但是现在……”厉凭闰道。 “如果你不告诉我,到时候你能顺顺利利地跟少族长和少族英作法,教他们练引牵功吗?”铁今绝问。 厉凭闰一想,也觉得自己想做到很难,愣了一下后,说道:“我……其实这对我来说,好像很有难度。” “如果你没做好这件事,你觉得会怎样?”铁今绝问。 “此事关乎铁仓廷以后会不会出现某些危险,不是小事,如果做不好,我就没法活下去了。”厉凭闰说道。 “有些事情,如果你说出来,不继续放在心里,它对你的影响很可能就会变小。”铁今绝道,“如果我听到后,跟你说些话或者做些事,你便不会继续被心里那种东西影响呢?” 厉凭闰也没想到铁今绝能怎样解决他心里的问题,但他听铁今绝这么说,还真是想试一试。尽管他并不认为这样就真的能使他到时候顺利地教引牵功,但是事已至此,他觉得自己心里的问题要是不能解决,自己连命都会丢,倒不如说出来试试。 “好,我就跟铁长老说出来!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多久了,我就跟铁长老说了!”厉凭闰道,“我师傅说我根本就不适合利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 “你师傅只是说了‘铁仓部族’?”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听铁今绝问得如此直接,心中一震。 他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铁今绝的双眼,目光又赶紧移开了。 “是的。”厉凭闰道,“我师傅确实说了‘铁仓部族’四个字。” “你当时不曾问过你师傅为什么强调‘铁仓部族’吗?”铁今绝问。 “问了。”厉凭闰说,“我师傅说,除了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以外,不管我用法术给哪个部族有权有势的人做事都不会有这样的后果。师傅还告诉我,如果我只是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做事,倒是没事。” (三千零六十三)无稽 “给其他部族又去哪又是有权有势的人做事就不会有这样的后果吗?”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根本不敢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你是铁仓人吧?”铁今绝问。 “是。”厉凭闰道。 “你是否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铁今绝又问。 “不知道。”厉凭闰说,“其实我也想知道。” 铁今绝说:“那天用绿胶测出来之后,你是不是就想不再继续为族长做事了?” 厉凭闰不敢直说,而是道:“铁长老,我心中难过,觉得自己走错了路,便不想继续走了。” “仅仅是为了你自己心里舒服吗?”铁今绝问。 “不仅仅为了这个。”厉凭闰回答,“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铁今绝问。 “以前我师傅还告诉过我,如果我一直在那条不适合的路上走下去,就算我妹妹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是事情就完了的。师傅说,要是我继续在那条不适合的路上走下去,不仅我将受到更多惩罚,而且我妹妹就算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会受折磨。”厉凭闰道,“我当时听师傅说这话,又感觉师傅在撒气,因为师傅平时从来不说有另一个世界这种事,突然这么说,我自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其实到现在我也并不完全相信所谓另一个世界的说法,但是最近我眼前总能浮现我妹妹痛苦的样子,就算这跟另一个世界无关,我的心也受不了。以前我走错了路造成了我妹妹离世,我实在不想继续这样做了,万一真的会使她在另一个世界深受折磨呢?其实事到如今,我自己的命运如何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铁今绝说道:“所以你在做事的时候会犹豫,会不想做?” “我……”厉凭闰说道。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想到自己之前隐隐约约在那秋芒匣匣盖内部的“镜子”里看到小孩子的衣服的事,突然觉得还有事没做完,他想把那件事弄清楚,他觉得自己还不能这么快就死去。他非常希望能痛痛快快地把心里话跟铁今绝说出来,然而他因为觉得有事还没做完,便还是担心有危险。 “跟我说话,你还是有顾虑。”铁今绝说道。 他实实在在地跟铁今绝说道:“是的,我刚才的确顾虑少了很多,但现在顾虑又多了起来,因为我想到了我还有事情要了解,我现在无法直接判断跟铁长老说太多是否有危险。其实我是真的想把心里话都跟铁长老说出来的,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判断说太多是否有危险,但那就要……” “要怎样?”铁今绝问。 “如果我给铁长老作法后,回答我一些问题,我大概就能判断跟铁长老把心中的事全都说出来是否有危险了。”厉凭闰说道。 “给我作法?”铁今绝道,“会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利?” 铁今绝身上戴着保护他的东西,他知道就算厉凭闰对他作法,也无法对他造成不利影响,但他还是要问,听听厉凭闰自己会怎么说。 (三千零六十四)煦语 “当然不会!”厉凭闰道,“在我心中,铁长老一直是我的恩人!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我作法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绝对不会对铁长老不利。” “你作法会不会了解到关于我的私密的问题?”铁今绝问。 “绝对不会!”厉凭闰说道,“其实我仅仅通过作法甚至都无法直接了解到我想了解的情况,我还要在作法之后的那段时间里问铁长老问题才能了解。” “我回答你的话,你会保密吗?”铁今绝问。 “一定保密!”厉凭闰说道。 说完,厉凭闰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根铁签,将它交给铁今绝,说道:“铁长老,这根叫‘煦语签’,如果我在作法过程中做了对铁长老不诚实的事,这煦语签会发出绿色的光,然后指向我。这时候铁长老只要将它两端相触,我便会当场没命。” 铁今绝接过煦语签看了看,发现它是一根很软的铁签,看上去想要弄弯很容易,但想要弄断比较难。 铁今绝并不觉得一定要用到这东西,毕竟之前厉凭闰也不是不曾在他面前作法,然而既然厉凭闰给他了,他就决定暂时拿着了。 见厉凭闰说话时一脸诚恳,铁今绝点了点头,问:“作法需要多久?” “非常快。”厉凭闰说,“但是作法后需要问铁长老问题,不知铁长老是否愿意配合。” 铁今绝问道:“为了让你痛痛快快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自然愿意配合,但是如果我配合你作法了,测出的结果表明我令你放心的,那你能保证你把想说的都跟我说出来吗?” “能!”厉凭闰道,“我把话说定了,一定能!” “你会问哪类问题呢?”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道:“我作法有限制,只能问跟我因为心里想事情而导致我出现异常前后那段时间的情况,但又不能通过问当天的情况来了解。我昨日就已出现这样的情况,便只能问昨日的。只有在我昨日因想事情而出现异常时所在的地方铁长老也去过的情况下,我问这样的问题才能了解到我想要的答案。铁长老以前也一定去过今日我教少族长和少族英引牵功的那个房间吧?” “去过。”铁今绝道。 “那我就更踏实了,我知道铁长老今日去过,但我是昨日在那里出现异常情况的,如果铁长老今日第一次去那个房间,那我通过问问题了解到的情况便不一定准确,铁长老于我在那里出现异常情况之前就去过那个房间,那就能保证测出来的准确了。”厉凭闰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了那个房间铁长老以前肯定去过,问出来也只是想确定一下。” “要是我从来没去过那个房间,你想通过作法问问题来了解跟我说太多是否有危险这事就办不成了吗?”铁今绝问道。 “是的,铁长老。”厉凭闰道,“那我就要想别的方法了,但不一定能找到别的方法。我之所以说要这么做,也正是因为这样可以达到我的目的。” (三千零六十五)快答 “那你作法吧。”铁今绝说道。 厉凭闰快速作法后,问起了铁今绝:“请问铁长老,昨日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显出异常的?从我昨日进习功房时算起。” 在厉凭闰法术的作用下,铁今绝似乎接收到了某种跟昨日有关的信息,信息还没变得清晰的时候,铁今绝突然想起了之前铁红焰跟他说过这件事,他想:我本来就知道啊,红焰跟我说过了啊,她跟我说过她和武寻胜两人进习功房后,他们说好的时间一到,厉方士就出现了,但他好像心里有事似的。 于是铁今绝都没等那信息变清晰就直接说道:“厉方士昨天刚进入习功房时就好像心里有事似的,那时就开始显出异常了。” 铁今绝回答如此迅速,使厉凭闰一惊。 在他使用这种法术的过程中,惊讶并不会影响他继续作法。 厉凭闰想:竟如此快!按道理说,铁长老回答这么快,我后面的似乎不测都问题不大了,但我一会儿想把心里话都跟铁长老说出来,还是要保证自己安全才行,我还有没做完的事要做,还不能这么快就死。 厉凭闰藏着那种惊讶继续问:“接下来,我对少族长以及少族英说跟引牵功有关的情况时,我是否已经恢复正常?” 铁今绝刚感觉自己在厉凭闰法术的作用下接收到了跟昨日有关的信息,这次又是在信息尚未变清晰的情况下,铁今绝便想到了铁红焰曾跟他说:“我们打招呼后,我就问他跟学那种武功有关的事,厉方士把我爹跟他说过的跟我们学武功有关情况说了之后,还说了些其他的,我觉得他说的时候那样子跟以前明显不一样。” 他又快速回答了厉凭闰的问题:“不是的,这段时间厉方士依旧处在异常之中。” 厉凭闰依然觉得铁今绝回答的速度很快,他决定继续问,如果下一个问题铁今绝依旧特别快就答出来了,他便要考虑还有没有必要接下问下去了。 “昨天我在给少族长和少族英正式作法之前,请他们站到了距我十尺外的地方了。那段时间我的情况是否正常?”厉凭闰又问。 铁今绝想到铁红焰告诉过他,那段时间厉凭闰一直背着身,在忙着准备那些东西,似乎根本就没空了解铁红焰和武寻胜的情况,还说她在厉凭闰准备那些东西的时候感觉他应该不会用法术。 铁今绝并没想起铁红焰跟他明确说过厉凭闰背着身准备的这段时间厉凭闰的情况是否正常,便只好等待自己在厉凭闰作法时接到的信息变清晰再回答。 厉凭闰本来还想这次铁今绝会不会又非常快就回答出来,见他并没立即答出来,便觉得自己继续问下去果然没错。 铁今绝接收到的信息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内都处于不清晰的状态,便让厉方士再问一遍。 厉凭闰就又问了他一遍他问过的问题。 就在厉凭闰又问过后,那信息一下子就清晰了。 (三千零六十六)还算 铁今绝赶紧回答:“那段时间,厉方士起初依然处在异常状态,但在渐渐好转,后来就没那么异常了。” 厉凭闰想:是啊,铁长老回答得完全正确,连这个过程也说出来了。但这次他回答的速度的确不似前两次那样快,我还是再多问些问题吧。 厉凭闰又问道:“我准备好后,便向少族长和少族英的方向走去了,在向少族长和少族英走来的过程中,我的状态是否正常?” 铁今绝再次接收到了跟昨日有关的信息,然而信息还没立即变清晰,铁今绝就又想起他问过铁红焰厉凭闰向他们走来时她觉得厉凭闰状态是否正常,铁红焰当时回答他:“那个时候我感觉他的状态还好,还算正常吧。” 这时铁今绝说道:“那个时候厉凭闰状态还好,还算正常吧。” 这回答简直令厉凭闰惊奇,他想:铁长老回答这个问题不仅速度快,而且回答得太准确了!他记得当时自己背过身去后准备东西的时候希望让自己赶紧变得正常,原打算自己完全感觉不到异常后再想铁红焰和武寻胜走过去,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内心深处依然感到有一点不适,但那种不适实在太难消除了,如果自己不赶紧转身向铁红焰和武寻胜走过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行。他觉得如果让二人等时间过长,反而更容易引起二人怀疑,于是决定忍住那一点点的不适,告诉自己不要表现出什么来,直接向他们二人走去。 此刻厉凭闰听铁今绝说“还算正常吧”五个字后觉得铁今绝简直就像住在他心里一样。 尽管惊奇,但在作法过程中,厉凭闰也没表现出来,他便问起了下一个问题:“少族长、少族英和我到了到了桌前,我当时指了指地上的两个橙色圆圈,让少族长和少族英分别站在那两个橙色圆圈里。我自己则进了一个青色圆圈。请铁长老回答,这段时间我正常吗?” 铁今绝在厉凭闰作法时接收到了信息,又一次在信息尚未便清晰之前就想起前一天他问过铁红焰此时厉凭闰的表情显得是否正常,当时铁红焰回忆了一下告诉他:“好像……好像挺正常的。” 铁今绝刚要直接回答,又觉得之前他问铁红焰的是厉凭闰的表情是否正常,而铁红焰又说了两个“好像”,他便决定等自己接收到的清晰些再回答了。 他等了一会儿,接收到的信息就清晰了,这时铁今绝觉发现铁红焰之前告诉他情况时说他表情“好像……好像挺正常的”这话基本上适合他用来回答厉凭闰问自己的这个问题,但他去掉了一个“好像”。 他便说道:“好像挺正常的。” 厉凭闰再次觉得铁今绝这话说得实在准确,因为他记得当时他自己心中依然还能感到很小的不适,但他当时控制住了自己,那时他的表情看起来正常得很,行为看起来也是正常的。 (三千零六十七)别处 厉凭闰又说:“铁长老,我继续问了。我跟少族长说我要转身弄桌子上的东西,又告诉她这是必须有的过程,而且这件事必须在她和少族英进入橙色圆圈之后做,那时候少族长跟我说她会通过写字把他说的告诉少族英,然后我就转过身做我要做的事了,我念了咒语,这次我念咒语的时候,出现了异常反应吗?” 铁今绝刚刚接收到信息,信息尚未清晰时便想起之前自己正好问了铁红焰,厉凭闰念咒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铁红焰当时告诉他的是没有。尽管如此,他并没立即回答厉凭闰的问题,还是等信息清晰时再回答,他便等了一会儿,收到的信息确实跟铁红焰当时跟他说的一致,这才告诉厉凭闰“没有”两个字。 厉凭闰想:铁长老又答对了,尽管这次并不快,我还有必要继续问下去吗?似乎没这个必要了。但是……关系着我安全的问题,我还是多问些,把要问的都问了吧,尤其时后面我出了严重问题,我想听听铁长老怎么说。 他便问起了自己出严重问题那段时间的情况:“我用了法术后,转过了身,面对着少族长和少族英念咒语,之后又跟铁红焰说了与练功有关的话。请问铁长老,在我说那些话时,我有没有出现异常啊?” 铁今绝接收到了信息,信息还没变清晰,他就立即想起铁红焰跟他说过的厉凭闰出现很严重的问题就是在这个时候,于是他都没等信息变得更清晰,便立即对厉凭闰说道:“有。” 厉凭闰想:铁长老竟又如此快就回答出来了,而且又说对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详细地问清楚情况。 厉凭闰便问道:“当时我出现了怎样的异常,铁长老能详细说一说吗?” 铁今绝接收到的信息仍然没变清晰,便也没等,想着当时铁红焰跟他说过的情况,就说:“厉方士又跟少族长说与练功有关的话,说了几句,就顿了一下,说话已经不连贯了,后来又是没说几句就顿了一下,好像心思飘到了别处一般……” 铁今绝本想把铁红焰告诉他的“好像心思没完全在这件事上似的”说出来,但又觉得那样有可能会让厉凭闰感到非常不安,于是才说成了“好像心思飘到了别处一般”。 厉凭闰确定他说得完全就是昨日的真实情况,又问:“接下来怎样了?” 铁今绝记得昨日铁红焰跟他说过:“他又说了起来,可是,说了一会儿他突然跟我说起了抱歉。” 然而他想等接收到的信息清晰后再继续说,于是对厉凭闰说:“等一下。” “是。”厉凭闰道。 铁今绝便等着那信息变清晰,可是这次接收信息比之前慢得多。 厉凭闰看着铁今绝,心想:该不会是这次铁长老接收不到清晰的信息了吧?如果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跟他把要说的说出来依然有危险呢? (三千零六十八)超出 想到此处,厉凭闰心中有一丝恐惧,然而很快那丝恐惧便消失了,他想:不……不会这样……不会有危险的!前面铁长老回答得既快又准,早已超出了我能想象到的,前面都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后面应该不至于反差太大吧?也许铁长老只是一时间接收到清晰的信息慢了些呢? 铁今绝在厉凭闰法术的作用下接收到的信息这时变得清晰了,他发现了解到的信息跟铁红焰告诉他的一样,于是他此时便对厉凭闰说:“接下来啊,厉方士又说了起来,可说了一会儿,厉方士就突然跟少族长说起了抱歉。” 厉凭闰想:是的,当时如此,铁长老接到的信息也太准确了! 他便问铁今绝:“请问铁长老,我在说‘抱歉’之后,又说了什么?” 铁今绝道:“没立即说话。” 厉凭闰问道:“这个时候少族长跟我说‘没事’,之后问我是不是路上太辛苦了,问我是否需要先休息一下,铁长老知道我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吗?” 铁今绝又没等这次接收到的信息变清晰便说道:“厉方士当时说:‘如果可以的话……’” 厉凭闰问:“少族长在这个时候跟我说可以,又跟我说让我先休息,休息好了继续教少族长和少族英。接下来我有怎样的反应呢?” 铁今绝想起之前他问铁红焰“厉方士听你这么说后什么反应?”后,铁红焰告诉他:“他好像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跟我说:‘那……多谢少族长了!可是……’” 这时铁今绝接收到的信息还没变清晰,他便把铁红焰跟他说过的话向厉凭闰说了:“厉方士当时对少族长说:‘那……多谢少族长了!可是……’” 厉凭闰想:是的!是的!当时完全是这样的! 他又继续跟铁今绝说:“此时少族长让他尽管说,然后我是怎样的表现?” 铁今绝想着之前他自己问铁红焰“他就痛痛快快说了吗?”后,铁红焰“嗯”了一声后对他说的话,便按照铁红焰的说法,对厉凭闰说:“厉方士这个时候说既然已经进入这橙色圆圈了,在厉方士继续作法前,少族长和少族英都不能出圈。” 厉凭闰说道:“当时少族长答应我了,她说她不出圈,也会提示少族英不要出圈。这个时候我是否依然是异常的?” 铁今绝接到的信息变得清晰了,立即说道:“是的,此时厉方士依然是异常的。” 厉凭闰说道:“那我接下来是什么反应?” 铁今绝再次接收到了信息,但信息还没变清晰,他就想到了之前他自己对铁红焰说“然后他就在原地休息起来了?”之后,铁红焰说“没有”后又告诉他的那些情况,便回答:“厉方士问少族长,自己能不能去那边待一会儿。” 厉凭闰说:“这个时候,少族长问我:‘为什么要去那边待着呢?这边会有什么问题吗?’当时我是如何回答的?” (三千零六十九)接收 铁今绝本来又想等收到的信息变得清晰些再回答,然而他想起了铁红焰曾经告诉他,厉方士并没立即解释,好像在想什么,她就等了他一会儿,厉方士也没跟她解释,突然说“这边没问题”了,又跟她说不需要去那边待着了。他便有点迫不及待地把铁红焰告诉他的情况说给厉凭闰听。 说到一半的时候,铁今绝收到的信息变得清晰了,发现跟铁红焰说的一点也不矛盾,就立即对厉凭闰说:“厉方士说‘这边没问题了’之后,又对少族长说不需要去那边待着了。” 厉凭闰想:是的,当时完全是这样的情况! 厉凭闰又说:“当时少族长问我为什么又不需要了,我是如何回答的?” 铁今绝在厉凭闰的法术作用下很快就接收到了信息,那信息依然没很快就变清晰,这时他又想起了之前铁红焰跟他说过的话,便直接对厉凭闰说:“厉方士当时回答:‘我要是去那边,就难以让少族长和少族英踏实了吧……’” 刚刚说到此处,铁今绝对铁红焰接下来跟他说的话印象有点模糊,便没打算直接对厉凭闰说,想等接收到的信息变得清晰后再继续跟他说。 厉凭闰这时想:我当时说的不止这些啊,铁长老怎么只说了这些,还是他没说完?我还是先问他一下是什么情况吧。 “我是就说了这些吗?”厉凭闰道。 “不是的,厉方士还说了其他的。”铁今绝道。 “我说这些话时是否是异常的?”厉凭闰又问。 这个时候铁今绝接收到的信息变得清晰了,便对厉凭闰说:“依然是异常的。” 厉凭闰想:是啊,铁长老这个时候了解到的还是正确的,那我后面又说了什么话他应该也能说出来吧,大概只是暂时还没说吧。 厉凭闰立即问铁今绝:“请问铁长老,接下来我还说了什么?铁长老能立即说出来吗?” 恰好铁今绝收到的信息已经变得清晰了,他立即说道:“能立即说出来。厉方士这时又对少族长说:‘这边没问题,我就待在此处,我们都待在这一带。’” 此时铁今绝收到信息变清晰的信息部分只有这些,后面的信息,铁今绝能感到正在渐渐地变清晰,但还没完全清晰,他已经想起来铁红焰跟他说的大致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打算等后面那些信息变清晰了再说出来。 厉凭闰想:后面还有呢,铁长老怎么又停了?为了我的安全,我还要继续问。 “接下来呢,我是什么反应?”厉凭闰问。 铁今绝后来接收到的信息在此刻也变清晰了,他便对厉凭闰说:“接下来厉方士又对少族长说,不管她和少族英会不会因为厉方士站到那边而感觉不踏实,厉方士都不会去那边了,还说反正刚才只是突然想去那边休息,这本来就不是必须的。” 厉凭闰松了口气,想:我刚才真是多虑了,看来我根本不用多想啊。 (三千零七十)超常 厉凭闰这时候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之所以会多虑,恰恰是因为前面有几次铁今绝回答得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又快又准。 他想:我刚才在想什么啊,铁长老起初说得那么快,那本身就不是正常情况啊,我不能因为他刚开始出现了超常的情况,就想着他后来也要一直处在超常的状态啊,更不应该觉得一旦后面的情况变得没前面快了就觉得不正常啊。其实后面铁长老回答问题那速度也还是比正常的快的啊,依然是超常的,只是接近正常了些。 厉凭闰对铁今绝说道:“当时少族长便让我先休息了。在我休息那段时间,我是否是异常的?” 铁今绝在厉凭闰的法术作用下接收到了信息,这次信息很快就变成了清晰的。 他回答:“是异常的。但正在调整,渐渐变得正常。” 厉凭闰想:是啊,那段时间我心中想了很多事,我想到了庚弥,想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想着我不想做下去了,但也要活下去。我想着收手的事,想着做一些与以前所做的事方向截然相反的事能不能让新做的事与我以前做过的那些事相抵,还想了些其他的,最后决定让自己先做这些事,以后再去做那些与这些事相反的事,看看能不能抵掉一些。那时我内心挣扎了一番,但我也进行了自我安慰,那也确实有用,那个过程中是我在调整的过程,我渐渐变得没那么异常了。铁长老说的也真是准确,我再问些问题应该就差不多了,起码从现在的情况看,到时候我跟铁长老说那些,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厉凭闰又问:“铁长老,请问,我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接下来又有怎样的表现?” 铁今绝接收到了信息,那信息一下子就变清晰了,毫不犹豫地对厉凭闰说道:“厉方士说:‘少族长……’” 厉凭闰说道:“那时候少族长问我是不是休息好了,我是如何回答的?” 铁今绝接收到的信息又是特别快就变清晰了,他答道:“厉方士说:‘是的。’” “这个时候我是否还处在异常状态下?”厉凭闰又问铁今绝。 铁今绝接收到了信息,但这次信息并没立即变清晰,他想着之前自己问铁红焰这个时候她觉得厉方士状态是否正常,铁红焰跟他说她觉得他挺正常的了。刚要把话说出来时,铁今绝接收到的信息就变得清晰了,情况与铁红焰告诉他的一样。 铁今绝回答厉凭闰:“这个时候厉方士挺正常的了。” 厉凭闰对铁今绝说:“此时少族长跟我说那她提示少族英一下,我是怎么说的?” 铁今绝很快就接收到了信息,信息迅速便清晰,铁今绝说道:“厉方士说,好。” 厉凭闰问:“这个时候我的情况正常吗?” 铁今绝又是很快就在厉凭闰法术的作用下接收到信息的,这次信息很快就变清晰了,同时他也想到了铁红焰跟他说过当时的情况,便立即回答:“依然正常。” (三千零七十一)耐心 厉凭闰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继续问下去,但还是决定问,便道:“少族长提醒少族英后,我跟少族英互相点头,然后我对少族长说那我开始了,少族长表示同意,我开始点蜡烛,作法向少族长和少族英传功。请问铁长老,在我这次作法的阶段我有没有再次出现什么异常?” 铁今绝接收到了信息,等信息变清晰的过程中,他想到了之前他问过铁红焰,厉凭闰作法过程中有没有再次出现什么异常,当时铁红焰告诉他,这段时间她的注意力集中在练功上,她没怎么注意厉凭闰有没有再出现异常,但她感觉厉凭闰应该没出现异常。 铁今绝这次并没直接根据铁红焰说的来回答,而是决定再等一会儿,等信息清晰后再说。 这次信息变清晰的时间又是很长,铁今绝依旧耐心等待。 厉凭闰这一次没像上一次那样怀疑,只是想:不管这次铁长老多久才能了解到,我相信他都一定能了解到真相,我现在这样安心地等待,只是想确定自己这想法没问题。 铁今绝想:此次为什么如此慢?要不我直接说出来?算了,还是再等一等吧,看厉方士前面的表现,估计我之前的问题全都回答对了,这次再等等也无妨。 正想着,那信息就变得清晰了,他便对厉凭闰说道:“这个时候厉方士没有再次出现异常。” 厉凭闰想:的确如我所想的那样,铁长老不会说错的。 接下来,厉凭闰又问了铁今绝一些问题,铁今绝都一一答了。 厉凭闰觉得多数时候铁今绝都回答得又快又准,总体上依然是“超常”的。 厉凭闰觉得还有个重要的必须要问,便说道:“在少族长和少族英练内功的时候,我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现象?” 铁今绝很快接收到了信息,在信息渐渐变得清晰的过程中,他便想起之前他问过铁红焰他们练内功时有没有出现异常现象,铁红焰跟他说有。 他记得铁红焰对他说过,他们看着的字突然抖了抖,厉方士之前并没跟二人说在那些字发出看着舒适的白色光后还会出现字抖的现象,当时她还是挺吃惊的。 刚想到此处,他接收到的信息就变得清晰了,情况与铁红焰告诉他的一致,于是他说:“有。” “具体情况如何,铁长老可否说出来?”厉凭闰又问。 铁今绝说道:“在少族长和少族英看到的字发出令人看起来舒适的白色光后,少族长和少族英看到的字抖了抖,这便是厉方士出现异常的反应。” 厉凭闰想:是啊,正是如此!我要问的也差不多了,再问几个问题就不问了。 他又问了铁今绝几个问题,铁今绝的回答都是又迅速又准确。 厉凭闰想:就这样吧,到时候我可以把我心中想说的全都放心地告诉铁长老了,这件事肯定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危险了。 厉凭闰便对铁今绝说道:“铁长老,在我停止作法之前,我需要再做一件事。” (三千零七十二)精神 铁今绝见厉凭闰说这话时的样子好像不大敢说出来一样,便直视厉凭闰的双眼问他:“什么事?” “我……我需要做的事是,令铁长老忘记我在测的时候具体说过哪些话以及问过哪些问题,同时也会忘记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厉凭闰道。 铁今绝觉得厉凭闰之前之所以给人一种不大敢说出来的感觉倒不像是因为要做什么对他不利之事,他又想到了之前他问过厉凭闰会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利,厉凭闰也是很真诚地说过不会。 “等你做了这件事后,今后我再回想起你问我的这段时间时,我会记得些什么?”铁今绝问道。 “铁长老会记得我问了你一些问题用来测试,也会记得自己回答了我的问题。”厉凭闰索道。 铁今绝道:“那我会记得我厉方士作法的过程中我接收到的那些信息吗?” “不会记得。”厉凭闰道,“其实我做下面要做的事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使铁长老不再记得曾经接收到的那些信息。” “为什么一定要抹去这些信息?”厉凭闰说道。 “这些信息都是在我作法的时候产生的,原本就不属于铁长老,如不被我抹去,说不定今后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扰乱铁长老的精神。”厉凭闰回答。 “抹去后,今后就一定不会扰乱我的精神了吗?”铁今绝问。 “绝对不会影响。”厉凭闰回答。 “既然要这样做,你在作法之前为什么没告诉我还有这样的事要做?”铁今绝问道。 “铁长老是不是……是不是责怪我……”厉凭闰说。 “并非责怪你。”铁今绝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我而已。” “这些话只能在我开始作法之后说出来,若是在我开始作法之前,铁长老就知道到时候我会抹去这些信息,那么我作法时铁长老的精神会受影响,等我作法后,铁长老便接不到清晰的信息了。”厉凭闰道。 “看来你也是只能这样做才行了?”铁今绝道,“别无选择?” “是的。”厉凭闰道,“别无选择。还望铁长老……见……见谅!” “既然别无选择,我也没什么好怪你的。”铁今绝道,“你之前跟我说过你作法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绝对不会对我不利,你一定记得吧?” “当然!我说过这样的话,也一定会做到。”厉凭闰道。他说这话的神情显得极其认真。 铁今绝说道:“你刚才说你做下面要做的事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你需要使我不再记得曾经接收到的信息,此外是不是还有其他重要原因?” 厉凭闰说:“是的。” “什么原因?”铁今绝问。 “我在给铁长老进行测试的过程中,还说出了一些少族长和少族英当时的情况,那些话在测试过程中只能让铁长老听到,但是事情过去后,我是一定要抹去的,毕竟那些情况是跟少族长和少族英有关的,我是不可以让当时不在场的人记在心里的。”厉凭闰回答。 (三千零七十三)巨大 铁今绝理解厉凭闰这样的想法,还觉得他能这样做其实也算是体现了他这个人可靠。 “你认为自己不能随便使其他人记住少族长和少族英的情况?”铁今绝问道。 “是啊。”厉凭闰道,“这次我是为了测试,为了保护自己,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这样做了,我将铁长老记住了的那些信息抹去就没事了。” 铁今绝故意问厉凭闰:“如果我不同意厉方士抹去呢?” 厉凭闰一惊,面露难色,道:“不……不会吧?” 铁今绝道:“我是问如果,你将怎样?” 厉凭闰说道:“那我也还是要抹去的。” “就算我不同意,你依然有办法抹去?”铁今绝问道。 “是的。”厉凭闰回答,“但是我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铁今绝问。 “以我的寿命来换。”厉凭闰说道。 “即使是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你也要抹去那些?”铁今绝问道。 “是。”厉凭闰道,“这是我必须做的。” 铁今绝又故意问道:“你跟我说过,你师傅说你根本就不适合利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你觉得我算不算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呢?” “铁长老当然是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厉凭闰回答,“但我这样做,对铁长老进行测试,是为了保护自己,并不是为了铁长老,并不算为铁仓部族有权有势的人做事。” “那你认为少族长和少族英算不算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铁今绝又故意问道。 “当然算。”厉凭闰说道。 “你抹去我那些记忆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你觉得不可以让那些跟少族长和少族英有关的情况被当时不在场的人记在心里,这算是为少族长和少族英着想吧?”铁今绝问。 厉凭闰迟疑了一下,道:“算是。当然,也算是为铁仓部族着想。” 铁今绝说道:“既然你认为那样做算是为少族长和少族英着想,也就算是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的着想了?” 厉凭闰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铁今绝问道:“那你认为,抹去我那些记忆,算不算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啊?” 厉凭闰说道:“我还是觉得……不算。” “为什么?”铁今绝问。 “因为这件事并不是少族长和少族英让我做的,我并没有接他们给我的任务。”厉凭闰说道,“这是我自己主动做的,我也必须这样做,有些事,是原则,尽管我已经走错了路,我也很后悔,但我不想因为那件后悔的事去制造更多会令我后悔的事了。再说,我已经走错路了,我不能因为之前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了事感到后悔,就立即转而故意去做那些对铁仓部族有危害的事。” 铁今绝听厉凭闰这么说,倒是觉得一会儿自己有办法把他说通,让他踏踏实实给铁红焰和武寻胜作法。 “你做抹去我那些记忆的事时,心中会踏实吗?”铁今绝问。 (三千零七十四)未了 “其实我本来就处在‘不踏实’之中,就算没有这件事,也已经不踏实了。”厉凭闰说。 “但你并不会因这件事而感到不踏实?”铁今绝问。 “对。”厉凭闰道,“抹去铁长老那些记忆的事,我觉得我必须做。当然,我是希望铁长老同意我做的。” “如果你不告诉我就直接做了,我便不知道啊。”铁今绝说道。 “是这样的,但是必须经过对方同意,我做的时候才能不影响自己寿命。”厉凭闰道。 说到此处时,厉凭闰想:原来,到了这个时候,我依然是如此在乎自己寿命的,也是,我还有事没做完,还不觉得自己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个世界,自然会在乎。生在世间的我,走错了路,痛苦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我依然是愿意继续活着的,这是否仅仅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有未了之事呢? 快速想这些时,他有点出神,想到后面才意识到铁今绝说了句话。 厉凭闰没有听清,他看向了铁今绝,说道:“抱歉,铁长老……” “怎么了?”铁今绝说道。 “我没有听清楚铁长老刚才说的话。”厉凭闰说道。 “我刚才就看你想事情想得有点出神,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铁今绝问道。 “我……我在想生死之事。”厉凭闰说道。 “生死之事”四个字如一道闪电劈过铁今绝的心,令铁今绝一愣。 铁今绝立即想到了自己之前已在七星醉仞亭那里使用了双极闪之事,想到了自己已不久于人世。 这一刻,他忽然想听厉凭闰说说他之前想了什么,便问:“你想了些什么?” 厉凭闰说道:“铁长老,我……我一会儿说,可以吗?我需要尽快作法抹去铁长老刚才那些记忆。” “可以一会儿说。”铁今绝道。他又说:“你作法总不会把我问你想生死之事时想了些什么的记忆也抹去吧?” “当然不会!”厉凭闰道,“只会抹去刚才跟铁长老说过的那些,再说我也无法做到抹去铁长老其他记忆。铁长老刚才说的我没听清楚的话是什么啊?” “我刚才只是说:‘你现在就抹去我那些记忆吧。’”铁今绝说道。 “那……我此刻就开始了?”厉凭闰说道。 “对,开始。”铁今绝道。 厉凭闰便用那种方法抹去了之前他跟铁今绝说过的要抹去的他的那些记忆。 做完后,厉凭闰对铁今绝说:“铁长老那些记忆我已经抹去。现在我要做一些动作,渐渐地让作法过程结束。” “好,你做吧。”铁今绝道。 厉凭闰便开始收功,后来,他停止做其他动作,将双手在胸前合拢,接着便把双手放下了。 “铁长老,作法过程结束了。”厉凭闰说道,“铁长老可以回忆一下之前的情况,看看我是不是完全按照自己说的做的。” 铁今绝回忆了一下,便知道厉凭闰是完全按照之前跟自己所说的那样做的。 (三千零七十五)转给 “是的。”铁今绝道,“你说话算话。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刚才想到生死之事具体想了些什么吧?” 厉凭闰说:“我刚才先是想,到了这个时候,我依然是如此在乎自己寿命的。” 铁今绝道:“你原以为你会不再在乎自己寿命吗?” 厉凭闰说:“是的,我其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铁今绝道:“人的寿命如此宝贵……” 铁今绝说此话的时候便想:认为自己走投无路的人想要逃离世间倒也不是难理解的事,只是,能一直活下去又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呢? “是的,宝贵。”厉凭闰道,“我妹妹的命也是如此宝贵,然而……却因为我走错了路而葬送在我手里……我若能以命相抵,同时可以不继续在这世间挣扎,也不错,不是吗?” 铁今绝说:“‘以命相抵’?如何抵?她能复生吗?” 厉凭闰听后摇了摇头。 “不能复生,就不算相抵。”铁今绝道。 “但不用继续在世间挣扎,便轻松了。”厉凭闰说道。 “厉方士,你了解……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人,有多想继续活下去吗?”铁今绝道。说此话时,他想到了自己,他是真的想多活些时日,继续跟铁红焰一起做那件大事。 “我无法体会,只能想象。”厉凭闰说,“如果世上有一种方法,能把欲逃离世间之人后面命转给那些想要多活而不得的人,那真是能合不少人的心意吧。然而我学法术,用法术,那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过真有这种方法。” 铁今绝本打算在这时就说些劝他继续活下去的话,但想对他的想法了解更多些,于是他问:“刚才,你后来又想到了什么?” 厉凭闰回答:“我想到了我还有事没做完,还不觉得自己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个世界,便自然会在乎寿命。接着又想到,在我走错了路,痛苦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我依然是愿意继续活着的,这是否仅仅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有未了之事。” 铁今绝听到这一句后心中一凛,想:不知道他是否如此。我呢?我之所以如此想多活,到底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还有未了之事呢? 铁今绝问道:“你认为是这样吗?” 厉凭闰说:“也许是吧。这种事每个人情况不同,有些人就算没什么未了之事,也会愿意继续在世上活着吧。而我,如今深感活在世上痛苦,如没了未了之事,我其实活下去也没多大意义。” 铁今绝说到:“一个人如因有未了之事而活下去,也许在生活一段时间后,想法便不同了,那时候,也许这个人就算不再有什么未了之事也想要继续活下去了。” 厉凭闰道:“没有无法摆脱的痛苦之人,也许会如此吧。” “你是方士,你是总能用法术准确预知今后要发生什么的吗?”铁今绝问。 厉凭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若是会法术就能预知,我便不会踏上那条错路了。” (三千零七十六)掌控 言至此处,厉凭闰叹了口气,道:“若人人皆可预知将来,这世间将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铁今绝说道:“你可以了解到的事情已比不会法术的人多很多了。” 厉凭闰点了点头,道:“有些事的确如此,但一些跟我自己有关的事,我却依然无法预知,无法掌控。” 铁今绝道:“你现在是不是也无法预知,当你因有未了之事活下去,并将事情了解后,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情况,使你忽然想要继续活下去,活很久很久?” 厉凭闰道:“我的确无法预知,但我感觉……应该不会吧。” 铁今绝听得出来厉凭闰虽想逃离人世,但因为还有未了之事而起码暂时不会行动,他想起以前厉庚弥临死前跟他说过的话,他希望厉凭闰能放下那种想法决定继续活在世上。不管是厉凭闰将他心中的未了之事了解之前还是之后,他认为若能使厉凭闰决定继续活下去,他也算是能给厉庚弥一个交代。这个时候铁今绝已经很清楚厉凭闰并不想为铁万刀做事了,他真的很希望厉凭闰有机会摆脱他想摆脱的烦恼。 铁今绝说:“这只是你此刻的感觉,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就不一样了。” “也许吧。”厉凭闰道。他只是这样说,其实也不觉得到时候能有什么令他改变想法的契机。 铁今绝问:“你之前又作法又是问问题的,就是为了测试跟我说一些情况会不会有危险,那么你测试的结果是什么?” “没危险。”厉凭闰实话实说。 “那你可以把你的心里话都跟我说了吗?”铁今绝又问。 “可以。”厉凭闰道。 “你心中有什么未了之事啊?”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道:“这事说起来,可能会占用铁长老不少时间啊。” “你说就是。”铁今绝道。 “这事……跟我那次作法有关系。”厉凭闰说道,“之前我作法时感觉自己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如果继续作法,就会发生大事。” “是因为想起了你妹妹的事吗?”铁今绝问。 厉凭闰回答:“是。当然我也想起了我走错路的事,总之,就是那些。” “你说说吧,说说怎么回事。”铁今绝道。 “那天在作法的台子前,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自己已经走错了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我想测测自己以后最好该怎么做。”厉凭闰道,“我拿出了以前师傅给的一个东西,那东西叫‘秋芒匣’。我要想准确了解我想知道的事,除了秋芒匣之外,我还需要一个叫‘卿露石’的东西。世上已没有卿露石,当时需要的道具并不全,我也不认为用这种方法就能了解到什么真正对我有用的东西来,但我想,以前我师傅教过我这种方法啊,我就想试试。毕竟在没卿露石的情况下,只使用秋芒匣有时候也确实能得到一些非常有用的提示,很多方士都在没有卿露石的情况下单独使用秋芒匣。” (三千零七十七)匣盖 “你就真的只用秋芒匣作法了?”铁今绝问道。 “是的。”厉凭闰道。 “然后怎样了?”铁今绝问。 “秋芒匣匣盖里面是很亮的铜,就跟镜子似的,我用余光看到那匣盖时,想到了我妹妹厉庚弥的脸。”厉凭闰说道。 言至此处,厉凭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看到的是死人脸。是已经死去了的我妹妹的脸,我就吓得把秋芒匣关上了。” “那你有没有接着做这件事?”铁今绝问道。 “接着做了。”厉凭闰回答。 “因为那时我突然想到师傅说过的话。如果我依旧不敢打开匣盖作法,一段时间后过了适合作法的时候,我就不能再次作法了。师傅跟我说过,如果想用秋芒匣了解一些事情,一个人当天只能对着一把我点的那种特殊的香作法来做准备。”厉凭闰答道,“后来我鼓起勇气,又将秋芒匣的盖子打开了,为克服恐惧,我盯着那秋芒匣的匣盖内部,这次看到的是我自己。然后我就按照师傅教给他的办法使用起了法术。” 说到这里,厉凭闰突然皱起了眉头,神情也显得与之前不同了。 铁今绝意识到厉凭闰可能要说什么重要线索了。 厉凭闰说道:“过了一会儿,我竟隐隐约约在那匣盖中看到了……看到了一件小孩子的衣服!” 这话听得铁今绝心中一惊,他立即想到了厉凭闰的妹妹厉庚弥曾经带着一件孩子的小衣服在乌云之下为了那件大事而离世的事。 “后来我就再也没看到其他景象。”厉凭闰道。 “你觉得那小孩子的衣服是很重要的线索吗?”铁今绝问道。 “我当时想,这应该就是秋芒匣给我的启示了吧?可我不知道这启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该如何理解,我当时也在想,或许它本身就是不准的。”厉凭闰道,“然而尽管在没有卿露石的情况下在内部匣盖上看到的情况不一定是准的,我还是宁愿相信我看到的东西有特别意义。” “接下来你做了什么?”铁今绝又问。 “当时我想起了另一件事,我想通过法术探一探以我为中心的很大范围内到底有没有什么跟小孩子穿的衣服有关的神秘信息。其实我觉得这样的做法也是很可能没什么用的,但我还是忍不住,便做了。”厉凭闰道。 “然后怎样了?”铁今绝问。 “刚试时我觉得没什么异常,作法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自己用那种法术受到了影响,然而我又无法判断影响到底是从什么方向来的,我知道在我试的范围内正在有水平极高的人作法,那个人使用的又是极罕见的法术。”厉凭闰回答,“为了避免我作法出差错,我就先收功了。我停了一下,又继续作法,想看看这次还会不会出现之前的问题,此次我是从一开始就发觉自己用这种法术会受到影响了。” 铁今绝问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啊?” (三千零七十八)想透 “我也不知道。”厉凭闰回答。 “你当时不知道,现在依然不知道?”铁今绝问。 厉凭闰道:“是啊,始终都不知道。” “你猜过吗?”铁今绝问。 “猜过,我怀疑是不是不曾接受浣世的人在作法。”厉凭闰道,“当然,没什么根据,就是觉得那人作法水平极高,就这么猜了。” “你又试着作法了吗?”铁今绝问。 “我当时本来想,过一会儿再次作法,可我认为如果那个作法者真的不曾接受过浣世的话,那我自己作法便会有危险。我就没继续试,打算过了那段时间再说,后来我做了别的事情,这件事便暂时放下了。”厉凭闰道。 “你打算以后再试吗?”铁今绝问。 “是有这个打算的。”厉凭闰道,“我极其想知道那小孩子的衣服到底代表什么。我刚才说我想过我依然是愿意继续活着的是否仅仅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有未了之事,那未了之事,其实就是这件事了。” 说完这话,厉凭闰又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沉默着。 铁今绝本来想直接告诉他关于他妹妹的事,但又犹豫了起来:厉方士知道了那些后,到底是会重新想要继续活下去,还是会因事情已了结反而不想继续活下去了呢? 铁今绝想起了厉庚弥留给厉凭闰的信,又想:我答应了她永远不会看那封信,我不知道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信的内容会不会使厉方士一下子变得想要继续活下去?这件事我总要告诉厉方士的啊,我答应过厉庚弥会交给厉方士的,早晚要给的啊!今日厉方士正好提起了小孩子衣服的事,这正是我说这件事的机会,如果我不赶紧借此机会说出来,下次我又要在什么情况下借着什么来说呢?我本来就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不借这个机会赶紧告诉厉方士,那我会不会直到离世也没说出来呢?这样的话,到了那个世界,我又如何对得起厉庚弥? 就在铁今绝想这些的时候,厉凭闰一直都低着头,想了一些事情后,心中迷茫。他就那么低着头,起初也没好奇为什么铁今绝没赶紧立即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铁今绝。 这时铁今绝说:“厉方士,你若是想事情,就继续想,我会等你想清楚再跟你说话的。我会关心你的处境,你的心情。” 厉凭闰听到此话后心中一暖,道:“多谢铁长老!只是……” 厉凭闰又摇了摇头。 “只是什么?”铁今绝问。 “只是有些事,估计我就算想到海水都干了的时候,也想不清楚了。”厉凭闰道,“世上有很多事啊,就是穷尽一生都难想透的。” 铁今绝道:“你这事不一定是那样的。” 厉凭闰苦笑道:“不是吗?” 铁今绝说:“有些事,上一个瞬间还以为自己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也许下一个瞬间,答案就出现在眼前了。” (三千零七十九)了结 厉凭闰说:“的确有些事是这样的,但我这件事,我想……起码到这一刻为止,我仍没觉得此事也会这样。” 铁今绝沉吟了一下,决定就在此刻把东西交给厉凭闰,但希望厉凭闰先答应他不会自尽的事。 “我想给你看个东西。”铁今绝道,“但是希望你在看之前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厉凭闰说到。 “无论你看过那东西后,你想了结的事是不是可以了结,你都不可自尽。”铁今绝道。 “啊?!”厉凭闰一愣。 “无论你看过那东西后,你想了结的事是不是可以了结”的确令厉凭闰感到惊讶,这话意味着他看了那东西后,他想了结的事是有可能了结的。 厉凭闰觉得继续于世间活着太过痛苦,他认为如果他答应了铁今绝的话,自己便绝对不能自尽了。这么多年来,身为方士,信守对别人的承诺一直是他的习惯。 然而他想到,如果答应铁今绝肯定不自尽的话,他就算深感痛苦,也很难用逃离世间这种方法以求解脱了。 铁今绝见他是这样的反应,很不放心,道:“你是否肯答应我?” 厉凭闰道:“铁长老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啊?” 铁今绝说:“现在不能说,你若不答应我,我便不能让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厉凭闰有点不想用一个承诺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说:“其实……我就算不看,也不会有什么遗憾的,是不是?” 铁今绝问:“如果跟你妹妹有关呢?” “啊?!”厉凭闰又是一愣。 “你记不记得上次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块红色半透明石头?”铁今绝问厉凭闰。 “记得。”厉凭闰道,“那是我想送给铁长老的,如果铁长老想要,我回去拿!” “我不是想要那东西,上次我都没有收,自然不会收了。”铁今绝道,“我想问你,你是否记得上次你要给我那东西时跟我说过什么话?” 厉凭闰回忆了一下,道:“记得。” “说了什么?”铁今绝问。 厉凭闰对铁今绝说:“我好像说的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铁长老,就拿了这个。我说这东西目前还没有被施法,铁长老希望它有怎样的功能就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说完后,厉凭闰又补充道:“我……没记错吧?” “没记错。”铁今绝道,“还好,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我。” 厉凭闰想:铁长老之前对我那么好,是不是有特别的目的啊?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感谢他而为他做什么事,所以这个时候说出来了?可是铁长老不像是这种人啊,他以前做那些对我好的事不像是为了利用我而做的,我感觉那时候他就是很有诚意地保护我的啊。 厉凭闰道:“自然记得,其实我本就应该感谢铁长老。” 铁今绝说:“现在,你可以按照我说的做,这样感谢我。” 厉凭闰看着铁今绝,说道:“怎样做?” (三千零八十)恩人 铁今绝道:“答应我,无论后面遇到什么,都不要做自尽之事,就这么简单。” 厉凭闰先是一阵感动,又想:我就觉得铁长老不会是那种想要利用我为他做事的人,果然如此,他提出的这个,也只是为了让我活下去……可我要是答应了,就必须信守承诺,在我深感折磨的时候,我能做到吗? 见厉凭闰并没干脆地回答,铁今绝又说:“厉方士,你说心里话,我对你如何?” 厉凭闰道:“铁长老对我实在太好。我说过,铁长老是我的恩人。” “我确实是诚心诚意对你好的,我可不希望我这样对待的人到时候自尽。”铁今绝道。 厉凭闰望着铁今绝道:“我理解。” 铁今绝问道:“只是理解么?你说过我是你的恩人,那你的恩人希望你答应他一件事,一件并不难的事,一件不是让你去做什么而是让你不去做什么的事,你不肯答应吗?” 厉凭闰明白铁今绝这么说其实仅仅是希望他活下去,心中又是一阵感动,然而他这个方士,对于不知能否做到的事,他会说“不确定”,并不会直接答应。他目前仍然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铁今绝叹了口气,神情显得有些伤心,道:“唉!我如此对一个人好,一次次在族长面前为那个人解围,谁知道,让那个人答应我这件并不难的事,那个人都不肯……不自尽是一件很难的事吗?唉!” 听到铁今绝的两声叹息,厉凭闰心中大有触动,说道:“铁长老,我说实话,不自尽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真的是太容易的事了,好多人可能根本就没想过要自尽啊……可是,对于一个走错了路,深陷痛苦,日日在世间承受折磨的人来说,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 铁今绝感觉得到厉凭闰内心的挣扎,但他依然希望厉凭闰答应他,便说道:“其实,一次次在族长面前为别人解围,也并不是容易事。” 厉凭闰又想到了以前铁今绝帮他的情况,知道铁今绝那时候为他做那些事其实并不容易,他觉得自己若是不答应铁今绝,实在过意不去,实在对不住面前这个被他称为“恩人”的人。 铁今绝道:“你是既不想看那个东西,也不想答应不自尽?” 厉凭闰说:“铁长老,我是方士,早就养成了诚实的习惯,我说话就必须算话。答应人一件事,好像只是张嘴一说而已,好像不难,但是答应了就要做到,这并不易啊。既然不易,就一定要谨慎。” 铁今绝说道;“你的意思是你难以做到?” 厉凭闰皱眉点了点头。 铁今绝说:“如果我非常希望你做到,你会因为我曾经做的那些对你好的事而努力去做吗?” 厉凭闰认为自己是应该这样做的,但又实在是不太想在世上受那些折磨了,于是说:“铁长老,有没有其他事让我去做?” 铁今绝道:“没有其他事,就这一件事。” (三千零八十一)前提 厉凭闰道:“铁长老……” 铁今绝说:“真的没有其他事。再说了,假如有其他事,你会答应吗?” “我的心……肯定是愿意答应的。”厉凭闰说。 “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事,你是不是都是先要有命,才能去做啊?”铁今绝问。 “那倒是。”厉凭闰道。 “所以,你不肯答应我不自尽这一件事,其实就是不答应我可能提出的所有事。尽管我并不会让你答应我做别的事,但我清楚得很,所有能让你做的事,你若去做,全都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你活着。你要是自尽了,那所有的事都做不了。”铁今绝又叹了一口气道,“尽管我曾经做过那些对你好的事,你却不想答应我做任何事啊。” 其实铁今绝非常明白,厉凭闰就算答应为他做别的事也不代表就要答应他不自尽,因为厉凭闰可以为他做完答应的事再自尽,但铁今绝故意这么说,想听听厉凭闰会如何回答。 厉凭闰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的问题,对铁今绝说道:“铁长老,如果是其他事,我可以在我活着的时候做。” 铁今绝道:“可不是在你活着的时候做吗?要是都自尽了,没有命了还怎么做?”他当然明白厉凭闰话中的意思是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做过后自己依然可以自尽,但他故意转成了别的意思。 厉凭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在我有命的时候把事情做完,然后再……就算之后没有命了,但事情也已经在我前面有命的那段时间里做完了。” 铁今绝见厉凭闰竟如此认真地解释,便觉得他似乎求死之意已很明显,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答应自己。 于是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厉凭闰道,“铁长老希望我不要自尽。” “是啊。”铁今绝道,“我希望你答应我!如果你答应我,我会给你看那个东西,你真的不想看吗?就算跟你妹妹有关你也不想看吗?万一你看后就不想自尽了呢?” 厉凭闰考虑着铁今绝说的这种可能,想:也许铁长老那里真有什么能让我看后不再想自尽的东西呢?如果真是这样,我却一直不答应铁长老,不仅看不到那东西,而且真是对不起铁长老这个恩人啊!刚才铁长老叹气时,我能感觉到他伤心,我不应该让我的恩人伤心啊。再说,他伤心是否真的跟他要给我看的东西有什么隐秘的联系呢?我不能再推下去了,铁长老对我够有耐心的了,我不能那样,我…… “我答应铁长老。”厉凭闰道。 “一言为定!”铁今绝道。 “一言为定!”厉凭闰说。 铁今绝道:“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拿那个东西。” “是。”厉凭闰道。 铁今绝便走出了那个房间。 他的手下自然在门口看着厉凭闰所在的房间,防止出问题。 厉凭闰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见铁今绝还没回来,心中又有些不踏实了。 (三千零八十二)衣服 他想:铁长老这是去了哪里,这么久还不回来,该不会是因为我刚才说话说错了什么吧? 厉凭闰开始回忆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尽管觉得自己那么慢才答应铁今绝提出的让他不自尽的要求不大好,但看铁今绝出去前的表情也没觉得铁今绝已生他的气,这时他感到应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导致铁今绝没立即回来了。 正想着,铁今绝便拿着一个大盒子进来了。 “让你久等了,刚才路上遇到一个手下跟我说重要的事情,他正要出铁仓廷办事,这事我要是不立刻听完,今天我就无法了解了。我不想耽误事,就听他说了一会儿。”铁今绝道。 厉凭闰的心这才踏实下来: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怎么了,看来是我想多了。铁长老还会向我解释,也真是难得了。这也可以说明我并没惹他不快吧。 “没事的,铁长老。”厉凭闰道。 铁今绝把那大盒子放在了一张很大的桌子上,将它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装着东西的布袋。 他把布袋递给了厉凭闰,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厉凭闰想不出铁今绝会让他看什么,便没继续想,只是接过东西,说了声“是”。 厉凭闰将布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后,一下子惊得愣住了。 “这……”厉凭闰双眼盯着那东西,一时语塞。 铁今绝在一旁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厉凭闰。 厉凭闰问铁今绝:“铁长老,这是……从哪里来的?” “是一个人在离世前给我的。”铁今绝道。 “什么人啊?”厉凭闰说,“铁长老是否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铁今绝说:“那个人跟我说,她叫厉庚弥。” 厉凭闰的心如遭霹雳,他手一抖,东西差点从他手中脱出去,他倒是反应过来了,赶快紧紧地攥住了。 厉凭闰问道:“铁长老,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啊?” 铁今绝描述了一番,厉凭闰听着听着,眼睛湿了。 原来,厉凭闰从那个袋子拿出的是一件小孩子的衣服,那东西,竟跟他上次作法时于秋芒匣的匣盖上看到的那件小孩子的衣服一样。 铁今绝问厉凭闰:“厉方士,我刚才听你说起了小孩子的衣服,你作法时看到的那件小孩子的衣服是什么样的啊?” 厉凭闰看着手中的衣服对铁今绝说:“就是这样的!一样!跟这个一样啊!” 铁今绝问厉凭闰:“你之所以能在作法时看到这样的衣服,是不是因为你平时想到过这样的衣服啊?” 厉凭闰摇了摇头,微微皱起了眉道:“没有……没有啊!我以前对这样的衣服没印象啊,这……这到底是什么衣服啊?为什么我会在作法时看到这样的衣服,为什么今日铁长老会让我亲眼看到这样的衣服,为什么这衣服又是庚弥交给我的?” “铁长老,我以前虽然听说过庚弥离世时的情况,但具体的我并不清楚,铁长老能否告诉我一些啊?”厉凭闰问道。 (三千零八十三)难怪 铁今绝说:“当时乌云密布……” 铁今绝说了起来,但有些关于铁仓人以及蓝甲人的事他都没说出来,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让厉凭闰怀疑他为蓝甲人做事。 厉凭闰刚刚听到“乌云密布”四个字时,两行泪便落了下来,掉在了他手中拿着的小孩子的衣服上。 见厉凭闰已落泪,铁今绝便停了下来,没立即接着说。 厉凭闰将自己的泪擦干,说道:“乌云……那天乌云密布,难怪,难怪……” 铁今绝好奇他为什么把“乌云”两个字说得那么重,轻声问道:“厉方士想到了什么?” 厉凭闰这个时候心绪起伏,他在知道告诉铁今绝很安全的情况下想痛痛快快地把心里话跟他说出来,于是道:“今日我从习功房离开的路上,当我听到有个人说‘难怪你妹妹会死了’后,我就感到天上有乌云聚集过来了。” 铁今绝道:“什么人?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厉凭闰道:“不是跟我说的。” 听到这里铁今绝稍稍放松了些。 厉凭闰继续说道:“当时我看到一个人推了一下另一个人,被推者因戴着镣铐差点摔倒。推他的人就大声说他们蓝甲人都是废物!后来就说到‘难怪你妹妹会死了’,又说那个人的妹妹就是个废物,跟他一样的废物。” 铁今绝一听就知道这是铁仓人在欺压蓝甲人,尽管这种事以及比这残忍得多得多的事他都见多了,然而听到厉凭闰这么说,他依然感到气愤,但脸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他只是说道:“你明明知道是晴天,却依然感到有乌云聚集过来?还是这么说只是你在描述你的感受?” 厉凭闰道:“我确实感到有乌云聚集过来了,当然,也许正是因为我有那种痛苦的感受,才会觉得乌云聚集过来了吧。” 铁今绝又问:“那乌云有没有很快就散去?” “没有。”厉凭闰道。 “乌云距你头顶很高吗?”铁今绝问。 厉凭闰回答:“那乌云虽然在我头顶上的天上,但我总觉得仿佛离我很近。我再也不想听到那些事情,就走得快了,可依然能感觉到天上已聚过来的乌云并没有散去。我走的时候,明显地感到那乌云会继续跟着我。” “乌云什么时候散去的?”铁今绝又问。 “我进入我自己的房间以后。”厉凭闰说。 “你有没有猜测过,为什么你进入自己的房间后便感觉不到乌云跟着你了?”铁今绝又问。 厉凭闰说:“猜过。我起初还想,是不是因为屋顶把乌云和我暂时隔开了,然而后来,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因为我的房间里至今放着跟我妹妹有关的东西吧,也许乌云‘看’到了这些东西,自己就散了。” “你觉得你能感觉到乌云的存在与你会法术有关吗?”铁今绝问道。 “大概……我觉得大概有关。”厉凭闰回答。 说完,他便问铁今绝:“庚弥交给铁长老这小孩子的衣服时,说了些什么啊?” (三千零八十四)伤疤 “在她离世之前,她跟我说了不少话。”铁今绝道,“她特别仔细地向我描述了你的样子,说如果可能的话,拜托我帮她找到你,一定将这小孩子的衣服交给你。” “铁长老很快就答应她了?”厉凭闰问道。 铁今绝自然不能告诉厉凭闰他妹妹厉庚弥曾经为他做事之事,于是只是说道:“她所剩时间已不多,我岂能不答应?再说,在我心里,兄妹之情很不一般。” 铁今绝这样也并非随口一说,在他心中,兄妹之情本就特别,尤其铁今奇离世后,这种感情更是在他心中变得带上了悲凉之气。眼见厉凭闰的妹妹厉庚弥在临死之前跟他说的那些事是跟她哥哥有关的,他当时心中的确波涛翻滚。尽管就算没有兄妹情触动他内心的因素,就凭厉庚弥曾跟随他为暗中做那件大事出力,他也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但在厉庚弥离世前,兄妹情的确使铁今绝的悲伤更甚。 这个时候,当着厉凭闰,铁今绝并不能说出厉庚弥跟他一起做那件大事的因素,他便把兄妹情说出来,作为让厉凭闰容易相信他的一个理由。正因为兄妹情的因素本来就存在,铁今绝这样说也绝非虚言,他的时候也是发自内心的,能令厉凭闰感到他的真诚。 厉凭闰道:“多谢铁长老!多谢铁长老!” “铁长老之前多次帮我,是不是也跟看我的样子像庚弥跟你说的那个人的样子有关啊?”厉凭闰问道。 “是的。”铁今绝道,“你妹妹在离世前甚至跟我说过,如果我见到你,且见你需要帮助的话,希望我能帮你。我当时就想到了我自己的妹妹,她早在多年前就离世了,这是我心头的一块伤疤,永远都无法平复的伤疤。在厉庚弥离世前的那一刻,我知道世间又有兄妹要永远分开了,我心中伤疤似被掀开般疼痛,那一刻,就算厉庚弥让我帮他办的事甚难办到,我也会答应她的!” 尽管把厉庚弥曾为他做事那些过往略去没说,仅仅说了兄妹情对他当初决定时的影响,铁今绝也说得情真意切,在与厉庚弥说那些的时候,铁今绝也的确想到了铁今奇,心绪再次被兄妹情牵引了。想到自己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也已时日无多,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在另一个世界再次见到铁今奇了,他心中感慨颇深,眼中也有些湿润了。 厉凭闰注意到了铁今绝眼睛有些湿,便感觉到他对死去的妹妹感情颇深,也明显地觉得兄妹情在铁今绝心中的意义绝非寻常了,这令厉凭闰再次深受感动。他并不知道铁今绝以前是否认识厉庚弥,是否与厉庚弥熟悉,但这一刻看铁今绝的表现,厉凭闰已相信就算那天是铁今绝第一次见到厉庚弥,在兄妹情的感染下,铁今绝也一定会答应厉庚弥提出的请求。 厉凭闰道:“多谢……多谢铁长老!” (三千零八十五)居所 铁今绝只是摇了摇头。 厉凭闰继续说道:“但是……我也深感抱歉,让……让铁长老想到伤心事了……” 铁今绝立即道:“没关系。不管有没有你这件事,我平时也会想到我妹妹的。” 厉凭闰道:“我感觉,铁长老能理解我妹妹对我的感情,也能理解我对我妹妹的歉疚。” 铁今绝又看到厉凭闰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想,尽管厉凭闰刚才答应了他不会自尽,但如果让厉凭闰从内心深处彻底不再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才更好。 铁今绝说道:“厉方士,其实不光是你,很多人都做错过事,都有遗憾,我也一样。但这些人,依然会坚强地活着。有些人能将遗憾从心上放下,有些人放不下便带着它生活,有些人能让过往的遗憾为自己生命点出新的光。不管是哪一种,那个人都要先活下去。” 厉凭闰明白铁今绝是希望他的话能让他的心远离死意,先是点了点头,然而他又想到了他妹妹那张死人脸。 这时厉凭闰又叹了口气,道:“可是有的人,却回不来了……” 铁今绝说:“但既然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想到的人还在你心里,不是吗?” “是的。”厉凭闰道,“仅仅能在我心里了。” 铁今绝又说:“很多人都会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却一直住在自己心中的人而惋惜,这的确痛苦,但你可以这样想……你刚才说的‘回不来了’,是回到哪里啊?” “回到这个世界。”厉凭闰道。 铁今绝说:“你说的时候,心中想的正是你妹妹厉庚弥,对吧?” “是。”厉凭闰说。 铁今绝道:“你说的时候,她正在你心中,对不对?” “是啊。”厉凭闰道,“只在我心中。” “你在这个世界,你的心也在这个世界吧?”铁今绝道。 “嗯。”厉凭闰说道,“我在,我的心也在,可她呢?” “她就在你心里啊,你在这个世界,你的心在这个世界,她在你心里住着,你的心便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一个居所。”铁今绝道。 厉凭闰轻轻说道:“也是。” “她就住在你心里。”铁今绝道,“从另一个角度看,也算是住在这世上吧?” “算是。”厉凭闰说。 “只要你活在这世上,只要你的心还在这世上,她在这个世界上就有那个居所。”铁今绝道。 厉凭闰说:“嗯,是这样……是这样……” 铁今绝道:“活着的人,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啊,否则,心里的那个人,便少了在这个世界的一处居所。” 厉凭闰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道:“这个世界上的活人记着逝者,活人的心便是逝者在这个世界的一处居所。如果我不在世了,我妹妹在这个世界的那处住所就也不在了……如果我自尽,那我岂不是又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 铁今绝静静地望着厉凭闰,没有出声,他感到厉凭闰似乎开始从内心深处转变那种想要自尽的想法了。 (三千零八十五)印入 厉凭闰道:“我不能因为自己怕痛苦,就让她在这个世界的一处住所消失啊。” 铁今绝说道:“活下去。这世间各种有遗憾的人,各种怀念着别人的人,都依然在坚强地活着。” 厉凭闰再次落下了两行泪。 “刚才那一刻,我就感觉铁长老像是在替我妹妹点醒我一般。”厉凭闰说。 说完这话,厉凭闰立即将眼泪擦干了,再次看着那小孩子的衣服,问铁今绝:“铁长老,庚弥有没有说这衣服怎么回事啊?” 铁今绝说:“她跟我说,这衣服,是你小时候穿过的。” “我小时候?”厉凭闰道,“我怎么没有印象啊……” 铁今绝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可以说,很多人对小时候的事都没什么印象了。如果人能记得小时候更多的事,生命会不会变得更宽呢?” 言至此处,铁今绝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感慨万千。 见厉凭闰正望着自己,安安静静地,仿佛要听自己多说些关于小时候的话一样,铁今绝便继续说道:“更小的时候,刚出生,一个人还没睁开双眼时发生的事会不会以另一种形式印入那个人生命里?自己出生的那一刻周围人有怎样的表情?就算自己没看见,那样的情绪,刚刚出生的自己是否能够感觉到?第一个将自己抱起来的人是谁?被那个人抱着是怎样的感觉?第一个用声音跟自己交流的人发出了怎样的声音?在尚不能听懂语言的时候,自己是否被那样的声音所打动?” 厉凭闰用心听着铁今绝的话,想着一个人来到世上后的种种,想着渐渐长大,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人从刚来世间到长到可以奔跑的过程。想着一个人生命前几年的状态,他的心仿佛被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填满了。 他望着铁今绝,继续等着铁今绝说下去。 铁今绝本来已经停下来了,看他还在等,满眼都是很期望他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他便继续道:“小孩子睁开双眼,看看这个世界,最初看到时有怎样的感受?开始爬的时候,前方的路在小孩子眼中是怎样的?开始走路的时候呢?开始奔跑的时候呢?小孩子触摸过的那些东西,会留下怎样的记忆?” 当铁今绝提到“奔跑”时,厉凭闰想起了之前自己眼前出现的一个人从刚来世间到长到可以奔跑的过程,突然间又叹了一口气。 铁今绝停下来没继续说后面的话,问道:“厉方士是不是又想到了些什么?” “刚才在铁长老说到‘奔跑’之前,我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从刚来世间到长到可以奔跑的过程,就在听你说到‘奔跑’时,我又想起了这个过程。”厉凭闰说,“起初我想到奔跑时,主要想到的是那种挥洒热情的感觉,然而后来我却突然在想,是不是有些人一旦奔跑起来,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跑着跑着甚至会忘记自己最初到底是为什么而跑起来的?” (三千零八十六)梦想 铁今绝觉得厉凭闰这话有道理,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厉凭闰转念一想,考虑到了自己走错路的事,又说:“其实忘记自己最初到底是为什么而跑起来的,也未必就不好。有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错了,要是跑着跑着忘记了最初跑起来的原因,转而为其他原因而跑上别的路,或许还能得到救赎。” 铁今绝感觉到厉凭闰后来那么说大概是又想到他走错路的事了,便说道:“一开始就错了?你感觉这样的情况会很多吗?” “我觉得不会很多吧。”厉凭闰道,“我真的是个特例了。” “你认为你从一开始就错了?”铁今绝问道。 “是的。”厉凭闰道,“我最初的想法就是要走上那条路的,那时我不知道那是条并不适合我的路,是一条错路。然而由于我一直坚持走那样的路,不管谁跟我说什么,也无法把我从最初的想法中拉回来。” “你一开始具体是怎么想的啊?”铁今绝问。 厉凭闰回答:“其实早在我开始学法术之前,我想的就是一定要成为法术高强的人,这样就能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所用,我便可以施展我的才能做一些大事。” “你很早就打算通过作法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铁今绝问道。 “是的。”厉凭闰说,“其实主要是因为,要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我才算是能做一番大事。至于为什么要为铁仓部族的人做事,因为我自己就是铁仓人,再者,铁仓部族是最大的部族,为这个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我做的事才更可能是‘大事’啊。这是我很早以前就有的理想,最初可以说是梦想,我一直就想着一步一步地接近那个梦想,后来很努力地学法术,先是将那梦想变成了理想,再后来我终于算是实现了起初那个梦想,然而却发现,实现那个梦想竟是我一生中无法挽回的错误!” 铁今绝道:“人世间有些事就是如此,不到一定时候,你并不能发自内心意识到一件事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厉凭闰说:“是的。其实在我让自己逐渐靠近我那梦想的过程中,早有人不止一次告诉我那条路是错的,劝我不要走那条路,甚至告诉过我真走了那条路会出现怎样的后果,然而我无法放下自己想了那么多年,也已经准备了不少时间的事。在之前的那些年里,我的生命已经融入了我的那个梦想中。可以说,我甚至分不清我的生命和那个梦想的界限,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说那个梦想就是我的生命,我的生命就是那个梦想。别人劝我不要走那条路,如果我听了就意味着我要放弃那个梦想,从某个角度看,就好像让我放弃我的生命一般!然而实际上,我不放弃那个梦想,沿着那条路一直走,从某个角度来说,才是在渐渐消耗我生命中重要的东西,或者说是在一点一点地扔掉我的生命。” (三千零八十七)交流 言至此处,厉凭闰叹了一口气,微微低头,显然还有话要往出说。 铁今绝看得出厉凭闰很想找人倾诉,他认为他就这样认认真真地倾听,等厉凭闰把他的心里话都倒出来,说不定厉凭闰就能如释重负,这样,也许接下来他到时候为铁红焰和武寻胜作法时就不容易出现问题了。 厉凭闰继续说道:“最可怕的,是把我妹妹的命搭了进去!” 然而这时,厉凭闰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于是突然道:“抱歉,铁长老!” “怎么了?”铁今绝问道。 “我……我似乎说太多了,这样会占用铁长老很多时间。”厉凭闰道,“我仅顾着自己倾诉,却没多想铁长老有多忙。” “不。”铁今绝道,“我并不认为你说多了,而是觉得你说出来的还是太少。” 厉凭闰一脸不解看向了铁今绝。 “你向谁倾诉过这些吗?”铁今绝问。 厉凭闰先是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又点了点头。 铁今绝问:“先摇头又点头,什么意思?” 厉凭闰说道:“我的确没向具体的某个人倾诉过这些,但是有时候我一个人会在房间里向香炉倾诉,向地倾诉,还有些时候,我会向天倾诉,向黑夜倾诉,向花草树木倾诉……” “你倾诉的对象能听懂你说的吗?”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它们似乎很难懂。就算懂了,又能怎样呢?它们都无法与我交流。我也只能就那么说一说,仿佛对它们说出来了,也算是说出来了。如此隐秘的事,我又能向哪个能听懂这些的人来说呢?如果说了,我又要担心发生危险,那我不如不跟具体的哪个人说。我的确想对人倾诉,但也的确告诉过自己,我不需要对人倾诉。” “你说服了自己?”铁今绝问。 “表面上说服了。”厉凭闰道,“实际上,仿佛更想哪一天跟某个人说一说,跟一个能听懂我说什么的可靠的人说一说,痛痛快快地说一说。但是……” “不用‘但是’了,这个人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说吧,痛痛快快地说出来。”铁今绝看着厉凭闰说道。 “可我如果真的这样做……”厉凭闰说。 “我愿意听。”铁今绝道,“你不要犹豫了,你现在就说下去,我让你说下去的。” 厉凭闰说道:“铁长老……” 铁今绝目光中闪着诚恳的光,道:“是的,我让你说下去。今日我都特意让你到我这里来一趟了,我自然是已将这段时间腾出来的,你都来了,我们做要做的事,就得痛痛快快的。” 厉凭闰又是一阵感动,道:“那我继续说下去了。” “是啊。”铁今绝道,“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不要再憋在心里了。你刚才也测试过了,跟我说不会给你带来危险啊。我又是个肯听的人,你就不要犹豫了,赶紧说就是了,要痛痛快快地说,说到自己舒服。” (三千零八十八)执着 “好!多谢铁长老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就……就不多想别的了,我现在就说下去!”厉凭闰说道,“我把我妹妹的命搭了进去,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不止我一个人想着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为什么我这个人就不能这样做?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这样的梦想呢?人要做一件事,有时候要有足够的执着方容易做成。我有这种执着,也很努力朝着我的梦想前进,然而,从一开始,那条路就不适合我,我越努力,离后面不好的结果就越近。可若没有这样的执着,我也无法看到后来的那些……从一开始,我就认定我选的路是对的。一直要做的事,要想放下本就难,在我认定走那条路没错的那种情况下便放下更难。人在执着之中,便不容易让其他声音进入自己的内心深处,如今错了,其他声音进入了我心中,我又能如何呢?其实直到今日我依然不懂,为什么我就是不适合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别人这样做了,为什么就没事。” 铁今绝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继续看着他,要听着他说。 厉凭闰说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不可以这样做,我问过我师傅,我师傅也不曾告诉我。其实就算之前的一切只如一场梦一般,梦醒的时候我也想要个答案,我不知道该从哪里找。我甚至又在想,我之前一直为了我那个梦想而认认真真地做那些事,哪怕有人告诉我自己走错了路,我都不曾放弃,那是一种让我容易接近梦想的执着。而如今,梦醒了,我想要个答案,这是不是又是一种执着?这种执着为的是什么?我坚持下去又能怎样?如果我了解不到,我是否又要陷入一种想不清楚的痛苦中,如果我了解到了,会不会又因知道也无力改变什么而难过?” 厉凭闰又叹了一口气。 铁今绝说道:“有些事,要是想了也无济于事,便不去想呢?” “不去想……”厉凭闰道,“不去想……” 铁今绝看得出来厉凭闰仿佛在说不去想实在太难,他知道自己不是他,无法完全体会他的心情,便也没立即说些什么。 厉凭闰先是说:“铁长老说得对……说得对……不去想……嗯,是,有些事如果不去想,可能心中会舒服很多……可是……谈何容易?” 厉凭闰望向了铁今绝的那张桌子,发现桌面有些亮,他指着桌子说道:“心若能如那桌面般光滑,是不是有些记忆轻轻一推,便能推到桌下面了?然而我心已如山路般崎岖……” 他再次摇了摇头,对铁今绝道:“铁长老,我说得差不多了,不说这些了,我想问问,庚弥在离世前还说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铁今绝道:“说了,我刚才就想告诉你。她说,让你将那小孩子的衣服侧面缝着的一个衣袋打开,她给你留了封信。” (三千零八十九)藏信 铁今绝之前便想说,但他想起以前厉庚弥跟他说过,她觉得厉凭闰这个人在心境下见到同一件事会出现的反应会明显不同,所以跟他说什么重要事的时候最好找时机。其实铁今绝也无法确定在他具体在哪一刻告诉厉凭闰关于衣中藏信的事更合适,这个时候厉凭闰问起了,他认为这的确是重要的事,而且又感觉在厉凭闰之前向他倾诉过的此刻说出来应该还算合适,便直接告诉他了。 铁今绝告诉厉凭闰这件事时,内心并没有什么顾虑。 厉庚弥以前告诉过铁今绝,她在信里告诉了她哥哥他为什么不能做一些他以为自己能做的事,还说她也告诉了她哥哥,她曾经特意做过对蓝甲人有好处的事,那跟他走错了路的事有关,但她绝对不会在信里说出之前她是跟着铁今绝做事的,绝对不会暴露铁今绝为蓝甲人做事之事。 铁今绝知道厉庚弥这个人一向诚实,一向说到做到,所以他丝毫都没怀疑厉庚弥,很是放心。 厉凭闰立即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衣服,仔细摸了摸,确实发现有个地方里面似乎有纸。 他指着那个地方对铁今绝说:“铁长老,就是这里,我现在就将它打开吧?” 铁今绝道:“我去给你拿把剪子。” “多谢铁长老!”厉凭闰道。 铁今绝走向抽屉,拿出剪子,又走向了厉凭闰,将剪子交给他,道:“给你。你坐在桌前弄吧。” 厉凭闰道:“是,铁长老。” 说完,厉凭闰便走向了铁今绝指的那张桌子,那正是之前厉凭闰看到的那张光滑的桌子。 厉凭闰坐在桌前,再次感受到那桌面实在光滑得很,竟暗想:我坐在它跟前,心是否能越来越接近它?我的心会不会很快便如那桌面般光滑,到时候我是否就能将某些记忆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然而此刻他依然认为自己的心如山路崎岖,并不容易不想某些事。 厉凭闰将那衣服放在那光滑的桌子上,用剪子一点一点地剪开缝着信的衣袋。 望着那针线穿过的痕迹,厉凭闰仿佛看到了他妹妹在一针一线将信缝进去时认真的样子,暗想:不知道她留下这个是想告诉我些什么。缝得如此密,这里面的信上,是否会有大秘密? 厉凭闰问铁今绝:“铁长老拿到这衣服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的?” “是啊。”铁今绝说道,“厉庚弥交给我时就是这样的。” “那铁长老是否了解信上写了什么具体内容啊?”厉凭闰问道。 之前厉庚弥跟铁今绝说过她大概写了哪种事没写哪种事,仅仅是为了让铁今绝踏实放心,她并没将具体的内容告诉铁今绝。 铁今绝觉得如果说自己完全不知道,也不大合适,于是便对厉凭闰说:“厉庚弥将这小孩子的衣服交给我的时候,就是缝好了的,我从来都不曾拆开过,也不曾将里面的信拿出来,我根本就不曾看过这封信,你绝对可以放心。” (三千零九十)私信 厉凭闰听铁今绝这么说,也就不打算细问什么了,只是说道:“多谢铁长老告知!” 铁今绝道:“你慢慢看信吧,不用着急,我坐到那边去。” 他觉得如果他离厉凭闰太近,可能会导致厉凭闰看信的时候不自然。尽管他也不清楚信中具体写了些什么,但那毕竟是厉凭闰的妹妹给厉凭闰的姐弟间交流的私信,他觉得自尽若站在近处恐有不便。 厉凭闰说了声“是”,便立即继续拆起了那小孩子衣服上的衣袋。 铁今绝坐到了一旁,从稍远之处静静地观察着厉凭闰。 厉凭闰感觉小孩子衣服上的那个衣袋并不是以前就有的,而是厉庚弥后来缝上的,尽管颜色与那件衣服的颜色甚是匹配,如果不多想的话没人会觉得是后缝上的,但厉凭闰觉得那衣袋挺大,认为以前没有。 其实厉凭闰之所以认为那衣袋并不是原来就有的,并不仅仅是与他觉得那衣袋大有关,也与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若是其他人看到这小孩子的衣服上缝了个大些的口袋,但这口袋与小孩子的衣服本身其实搭配得丝毫不突兀,也很难去想这衣袋是不是后缝上的。 厉凭闰会这样想,正是因为他小时候见过又穿过这小孩子的衣服,他以为他忘记了当年的事情,然而当年的情景其实已经暗暗地给他留下了印象。他这段时间无法回忆起小时候的那些事,不代表它们就没有跟着他。 厉凭闰拆小衣服衣袋上的线,当拆到一个可以把本就折叠着的信不需要弯曲一下就能拿出来的程度,他便将剪子放在了桌子上。他很珍惜这封信,生怕将它弄弯折。 他小心翼翼地将右手手指放入了那个衣袋里,轻轻地捏住信,缓缓地往外拉,总算将信拿了出来。 那边的铁今绝望着厉凭闰如此小心地拿信,看着他拿生怕把信弄坏一点的神情,便仿佛看到了他与妹妹厉庚弥之间的感情。 铁今绝在这个角度,望着厉凭闰的侧脸,某个刹那觉得这兄妹实在挺像,他想起了以前厉庚弥做事的情景,心中感慨万千。 厉凭闰将信打开后,认认真真地读着,看着看着,又是两行热泪滚落。 他迅速眼泪擦干,继续看了下去,拿着信的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铁今绝远远地看着厉凭闰,想:他有如此反应,会不会因为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啊? 看了一会儿信,厉凭闰再次抹了一下自己双眼后,把那封信按原来的折痕叠了起来,对那边的铁今绝说:“铁长老,这小孩子的衣服和这信,我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了?” 铁今绝道:“是啊,这是你妹妹厉庚弥托我交给你的,并不只是给你看一下的。” 厉凭闰说:“多谢族长!那我收起来了。” 说完他就把信折叠好,将它放回了小孩子的衣服里,又把小孩子的衣服放入了自己带着的袋子里。 厉凭闰站了起来,指着剪子问铁今绝:“铁长老,我要把这剪子放回去吧?” (三千零九十一)想通 铁今绝道:“你不用管了,一会儿我往回放就行。” 铁今绝起身走向了厉凭闰,问道:“看过信后,你知道了你想了解的事情了吗?” “知道了。”厉凭闰回答。 “这封信是不是告诉了你特别多的事?”铁今绝问。 “是的。”厉凭闰道。 “你之前说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你说其实不止我一个人想着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为什么你这个人就不能这样做,为什么你就不能有这样的梦想。那么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吗?”铁今绝问。 “知道了。”厉凭闰回答。 这个时候,他隐隐有点担心铁今绝让他说出他从信中得知的原因,便赶紧说道:“我明白了很多事,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也想通了。” “也就是说,你那个未了的事,已经了结了?”铁今绝又问。 “是的,已经了结了。”厉凭闰说道。 “你也明白之前你用秋芒匣作法时为何会看到这样的小孩子的衣服了?”铁今绝问。 “明白了。”厉凭闰道,“虽然那次工具并不全,但的确算是给了我启示,似乎在暗示我去找这个样子的衣服,我今日来铁长老这里,看到了这衣服,从衣服里拿出了信,也算是对应了之前我收到的那个启示了。” “尽管已经了结了那件事,你也不会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对不对?”铁今绝问道。 “不会忘记。”厉凭闰道,“更不会忘记了。” “莫非你妹妹在心中跟你说了让你看到后不可以放弃自己生命这类的话?”铁今绝道。 “铁长老是猜的?”厉凭闰问。 “是啊。”铁今绝道,“我又没看过信。” “铁长老猜对了。”厉凭闰说道。 铁今绝道:“你妹妹是怎么说的,你方便跟我说吗?” 厉凭闰说:“方便。她告诉我,看完这封信后,我一定不能出现轻生之念,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否则我便对不起她了。” 铁今绝道:“你现在对你妹妹还有歉疚吗?” “有。”厉凭闰道,“歉疚一直都在。她的死的确与我有关。我走错了路也是事实,无法挽回了。我是打算收手的,一定要收手了,但没做完的事,我会做完。” “你如何收手?”铁今绝问。 “要么直接跟族长说,要么直接离开。”厉凭闰说。 “你不担心后果吗?”铁今绝问道。 “不管担心与否也只能这样了。”厉凭闰道,“其他的,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你妹妹让你好好活下去,你这样做……”铁今绝说道。 “我妹妹让我好好活下去,我便不会自尽。”厉凭闰道,“但我按我的想法走我该走的路,那后果,我却管不了那么多。我想好好活下去,也会好好活下去,如果按我的想法走自己适合走的路后,造成的是其他结局,这也不是我没听我妹妹的话了。” 铁今绝问道:“那给族长和少族长作法的事呢?” 厉凭闰说:“我会认认真真地做完。” (三千零九十二)半途 “你能确定你在做的过程中不出现其他问题吗?”铁今绝问。 “我……尽量做到。”厉凭闰说道。 “为什么转变如此快?”铁今绝问道。 “我妹妹的话里的意思,我听得很明白了。”厉凭闰道,“那意思就是,希望我能放下执着,好好活下去。” “你认为她是要让你放下怎样的执着?”铁今绝道。 厉凭闰回答:“我起初觉得她是让我放下为铁仓廷有权有势的人的那种执着,后来看着看着,我觉得不限于此。我看信的时候反思着自己,好像突然间明白了很多事一样。如今我已经答应了族长要教少族长和少族英引牵功,做这件事是为了防止铁仓廷中出现危险的。铁仓廷中有各种人,若是我不管这件事,导致一些生命就此离世,那我也不算做什么好事了。我早就知道我如果继续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是继续在那条错误的路上走着,便想立即停止,我之所以会在作法时出现问题,就是因为一心想着要停止做这件事,我一次次地告诉自己继续做下去就是继续在错路上走,我越来越痛苦,却无法抑制,因为我还是要把这件事做完的。刚才看信的时候,我突然想,在我不好在半途终止教引牵功这件事的时候,我若是一定能要让自己立即停下来,这算不算另一种执着呢?如果这种执着会导致更坏的结果,会导致铁仓廷里那些生命因我而离世,那也许算是我的执着造成的另一种后果了吧?我不想这样。” 当厉凭闰说到“铁仓廷中有各种人”时,其实他是很想继续说“有铁仓人也有蓝甲人”的,但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当他说到“会导致铁仓廷里那些生命因我而离世”时,他心中想的是“会导致铁仓廷里那些包括铁仓人和蓝甲人的生命因我而离世”,他依然不会说出,在说的时候也并没在铁今绝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 铁今绝听厉凭闰这样说,稍稍踏实了一点,又问:“你决定放下你认为的各种各样的执着?” 厉凭闰说:“是的。但我不会再答应族长继续用法术做其他事。至于这样的后果如何,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也不会再执着于在走错路停止后要一个好结果。” 铁今绝道:“你是否还答应过族长其他事情?” “有。”厉凭闰道。 厉凭闰想:比如与地陷之处附近那个地方有关的事,等到了一定时候,我还是要去找原因的,我之前已经答应了族长,我便会把这事做完。反正这件事,就算我让族长知道了也无所谓了。 厉凭闰又继续说:“不多,我会全都做完,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答应铁仓部族的任何有权有势者用法术做任何事。我在铁长老面前说得如此明确,铁长老应该不会因为我这话而惩罚我吧?” 铁今绝说:“你担心我惩罚你吗?” “不担心。”厉凭闰说道。 (三千零九十三)其中 “是因为你之前对我进行过测试吗?”铁今绝问。 “这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厉凭闰回答。 “还有什么因素?”铁今绝又问。 “因素很多。”厉凭闰道,“比如,我相信铁长老是不会害我的人。再如,如今我算是放下了执着,虽然我也答应过铁长老绝对不自尽,也决定了按照我妹妹说的好好活下去,但我也依然不会执着于‘生’。” 言至此处,厉凭闰觉得这话似乎容易引起误会,便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再会主动想结束我的生命,我也会尽量努力好好活下去,然而,对于一些事,我不会太过担心它们的后果,我会随心而做,在我想好好活下去的情况下,如果我随心做的一些事造成了我丢命的后果,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在能控制的范围内,我会珍惜我这条命。” 铁今绝说道:“你看厉庚弥的信之前与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厉凭闰道:“信的内容给了我极大冲击,当然我能变成现在这样,与之前铁长老那样对待我也是分不开的。如果没有铁长老之前对我那样,估计我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铁今绝说:“如果没有我之前对你那样?” 厉凭闰说道:“是啊,铁长老对待我的态度对我来说很重要。铁长老跟我说:‘你若是想事情,就继续想,我会等你想清楚再跟你说话的。我会关心你的处境,你的心情。’很长时间以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认为没有人关心我的处境,我的心情,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关心我的处境以及我的心情了。铁长老这些话令我感动,也我可以无顾虑地认认真真地在这里思考。铁长老还说:‘有些事,上一个瞬间还以为自己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也许下一个瞬间,答案就出现在眼前了。’我听后自然不认为这种事情一定会很快就在我身上发生,但是我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感觉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铁长老跟我说:‘你的恩人希望你答应他一件事,一件并不难的事,一件不是让你去做什么而是让你不去做什么的事,你不肯答应吗?’这话又令我感动,我感觉这对我来说不是一种‘威胁’,这其实仅仅是铁长老在用另一种方法表达希望我活下去。在我并没立即答应铁长老的情况下,铁长老并没发怒,而是甚有耐心,我问铁长老有没有其他事让我去做,铁长老很果断地便说没有其他事,就这一件事。后来,铁长老又说希望我答应你,又说如果我答应你,你会给我看那个东西,还明确地说了‘万一你看后就不想自尽了呢?’这话,尽管那时我也依然没觉得我看后就会立即不想自尽了,然而我心中又有所触动,起码我看到了这种可能,见铁长老依然对我如此有耐心,那时候我便觉得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推下去了。” (三千零九十四)大恩 铁今绝道:“这些话会对你有那样的影响?” 厉凭闰说:“不止这些话,铁长老前面说的不少话给我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就算当时听到话后的一刻我尚不算想透了,但它实际上也已影响了我后来的想法啊。比如铁长老说有时候机会并不出现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暂时没看到,不代表没有。虽然目前我依然没觉得我有挽回的机会,但是铁长老这话我已记在心里了,在我看不到机会的时候,我应该不会倾向于认为没有机会了。铁长老跟我说人的寿命如此宝贵,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这个时候它在我耳边响起却让我想到了很多。在我说以命相抵之后,铁长老问我如何抵,问我她能复生吗,这话虽听起来刺耳,但若深想,在某些情况下也着实能令一个人清醒些。后来铁长老又问我是否知道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人有多想继续活下去,这话对我也有很深的触动。我这段时间想到了生生死死的问题,却始终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铁长老对我说,一个人如因有未了之事而活下去,也许在生活一段时间后想法便不同了,那时候也许这个人就算不再有什么未了之事,也想要继续活下去了。这话也令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尽管我当时说没有无法摆脱的痛苦之人也许会如此,但我已在心中某个角落已经将铁长老这话藏起来,虽然也没认为我就会是那样的人,可也算隐隐约约之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我说我感觉应该不会后,铁长老说这只是我此刻的感觉,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就不一样了,这又让我进一步思考了。在我跟铁长老说那件未了之事说起来可能会占用铁长老不少时间后,铁长老还是让我说出了。很多很多……时间关系我就不继续举例了,总之,铁长老之前说的那些能引起我思考的话对我后来转变那么快的确起到了作用。” 铁今绝后来也并没多问厉凭闰从心中了解到了哪些具体内容,又跟他说了些其他的。 厉凭闰离开时,对铁今绝说:“我该如何感谢铁长老呢?又是大恩。” 铁今绝道:“到时候给少族长和少族英作法,尽量不出问题,这就已经很好了。” “我一定努力!”厉凭闰道。 两人说好了当日给铁红焰和武寻胜作法的时间,接下来又说了些话后,厉凭闰便离开了弘风殿。 【第二百九十九章】 厉凭闰刚走,铁今绝便想:估计厉庚弥应该把跟蓝甲人有关的事都告诉他了,他大概也知道了他姥姥和姥爷的事情了,两辈以前的事,对后来的人的影响如此大…… 铁今绝之所以不曾问厉凭闰从心里得知了什么,是因为他感觉也许很多情况都是以前他厉庚弥跟他说过的。 他想起很久以前,厉庚弥跟他一起做事时,他便了解了她要这么做的原因。 她为蓝甲人做事,一方面是为了厉凭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她姥姥和姥爷。 (三千零九十五)维持 厉凭闰之所以能有如此高的作法水平,除了他自己努力学法术以外,还跟当年他姥姥和姥爷做过的一些事关系密切。 厉庚弥和厉凭闰姥爷是蓝甲人,两人的姥姥起初是个方士,起初作法水平极高。 后来厉庚弥的姥姥要跟厉庚弥的姥爷在一起了,在厉庚弥的姥爷因为自己的蓝甲人身份而受百般折磨之际,她救了他,也因此而失去了绝大部分法术。 厉庚弥的姥姥是铁仓人,但厉庚弥姥姥的母亲是蓝甲人,厉庚弥的姥姥每次看到厉庚弥的姥爷因蓝甲人身份而受苦时,就会想到自己的母亲当年的一些事,想到那说不尽的苦难。 在与厉庚弥的姥爷相处的过程中,厉庚弥的姥姥又深深感到了太多对蓝甲人的不公,她很希望有一天能用法术改变些什么,然而还没做什么,她就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法术。 厉庚弥的姥爷后来因蓝甲人身份而离世,在临离世前不久,他跟厉庚弥的姥姥说了自己的愿望,他希望自己往后三代之中出个法术极高的做方士的人,这个人最好可以用法术改变些蓝甲人所处的环境,当然,如果最终由于际遇等各种原因没做到这个也没关系,只要保证那个后代肯定不会为铁仓部族的当权者做事就行了。厉庚弥的姥爷知道厉庚弥的姥姥以前会很多法术,尽管后来她已经不能再用那些法术,她也能找到他自己找不到的人帮忙,他明确表示很希望厉庚弥的姥姥能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厉庚弥的姥姥同样希望自己往后三代之中的后代里能出个厉庚弥的姥爷说的这样的人。 她此前为了救厉庚弥的姥爷做了不少事,导致自己也已距离开人世不远了,她知道自己的命只是在靠自己的一个曾经被自己施过法的重要工具以及自己剩下的那点法术维持。 她知道如果将那施过法的重要工具和自己剩下的那点法术用起来,再去找一个传说中很神奇的人,便能使自己往后三代中的后代里出个厉庚弥的姥爷说的那样的人。 那个传说中很神奇的人被称为“宇游通者”,一般人是根本找不到的,连听过的人就已经非常少,然而厉庚弥的姥姥曾经做过方士,将那人请来并没多难。 宇游通者起初并不肯答应帮厉庚弥的姥姥做这件事,厉庚弥的姥姥并没告诉厉庚弥的姥爷只要她让宇游通者做了这件事,就会用到她维持自己命的重要工具和自己剩下的那点法术,她自己就会离世的事。厉庚弥的姥爷以为不会对厉庚弥的姥姥造成什么伤害,便也希望宇游通者能帮忙。 宇游通者提出了许多条件,厉庚弥的姥姥和姥爷都尽量做到了。 宇游通者做了一大部分时,才发现其实在厉庚弥的姥姥以上三代之内的人出现过不寻常的人,这会导致她家往后三代之内的人里如果出现他们期待出现的那种人,那个人如果真的为铁仓部族的有权者做事了,不仅会对那个人自己不利。 (三千零九十六)更糟 宇游通者把这件事说了,还说像厉庚弥的姥姥以上三代之内的人出现过不寻常的人这种情况极其罕见,但如果不是做这件事做了一大部分,无论法力多高者也无法了解到这种情况。 厉庚弥的姥姥问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那宇游通者说,已经无法解决。 厉庚弥的姥姥又问:“如果这件事不继续做下去呢?” “那情况更糟。”宇游通者回答。 “会怎样?”厉庚弥的姥姥问。 “如果不继续做下去,那么你们往后三代的后代里依然会出现那样的人,而那个人不管为谁作法都会受到影响,这种影响是与命相关的。”宇游通者道。 厉庚弥的姥姥知道这种情况没办法,只能让宇游通者继续做下去。 在宇游通者做完整件事之前,厉庚弥的姥姥就已经写下了字,将事情的情况写得清清楚楚了。 宇游通者做完这件事后没多久,厉庚弥的姥爷离世,紧接着,厉庚弥的姥姥也已离世。 然而当年的那些情况,厉庚弥和厉凭闰一直都不知道。 后来,厉庚弥竟是从厉庚弥的姥姥当年的邻居的孩子那里得到当年厉庚弥的姥姥写了字的纸的,那时她方知有这样一回事。 当时厉凭闰已学法术很久了,他也早已就确定了自己的梦想就是为了用法术给铁仓部族有权有势的人做事,他觉得用法术给这个最大的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才能有大成就。 其实早在那个时候,厉凭闰的师傅就隐隐感觉他似乎不大适合用法术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原因,既然找不到原因,他便只是暗示厉凭闰这件事。 尽管师傅没明说,厉凭闰也能感觉到,他也因为这种事而想师傅是不是不喜欢他或者怎样。 他师傅并不想用特别明显的方式打击厉凭闰学习法术的积极性,但是正因为有那样的感觉,依然会时不时暗示他那个梦想不适合他。 厉凭闰那时候甚至觉得师傅在小看他,因此,他不仅没有放下那个梦想,还总是告诉自己一定要实现那个梦想给他师傅看。 厉庚弥得到他姥姥写了字的那张纸时,已有一段时间没见厉凭闰,她不知道纸上说的那个不适合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的人到底是自己还是厉凭闰,她希望是自己,如果是自己的话,反正她也不曾学法术,这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如果是厉凭闰的话,她还是希望这件事要让厉凭闰知道才好。 厉庚弥找了个方士问这种事,然而那个方士为了根据厉庚弥个人的情况测出这信上说的是不是她,使用了很特别的法术,尽管测出了那个人不是厉庚弥,但在作法的过程中,却使厉庚弥的姥姥写了字的那张纸被烧没了。 那个方士赔偿了厉庚弥,但是那张纸却回不去了。 后来厉庚弥去找厉凭闰,那时候厉凭闰正好跟他师傅的其他弟子一起外出了,厉庚弥便把事情告诉了厉凭闰的师傅。 (三千零九十七)积攒 尽管厉庚弥并已经无法拿出那张纸了,但由于厉凭闰的师傅以前有那种感觉,他还是相信厉庚弥所说的。 厉凭闰的师傅告诉厉庚弥,其实用法术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一直都是厉凭闰最大的梦想。 厉庚弥听后很着急,希望厉凭闰的师傅到时候能够劝厉凭闰不要那样做。 厉凭闰的师傅说厉凭闰已经快要学成出师了,但还是答应了厉庚弥,然而厉庚弥还是不放心,便问厉凭闰的师傅,他会不会已经认识了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甚至为这种人做过什么事? 厉凭闰的师傅表示说不准,因为自己的徒弟出门在外做过些什么,自己并不能完全了解到。 厉庚弥说道:“如果他已经做了什么,如何化解?” 厉凭闰的师傅自然知道有化解的方法,然而他觉得那种把不好的东西转移一部分到兄弟姐妹身上的作法太过残忍,便说:“要想化解,付出的代价实在是……” 厉庚弥一再求他帮忙,厉凭闰的师傅也不好说谎,便把方法告诉厉庚弥了。 厉庚弥知道原来那种化解方法是对自己不利的,甚至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但是为了厉凭闰,她还是希望厉凭闰的师傅给她作法。 尽管当时厉凭闰并不在那里,但这件事只要厉庚弥在就行,到时候等厉凭闰回来,厉凭闰的师傅再对厉凭闰做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就行了。 厉凭闰的师傅在给厉庚弥作法后,跟厉庚弥说了,在她活着的时候,如果厉凭闰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了,那么造成的后果并不会直接出现在厉凭闰自己身上,而是积攒给了厉庚弥。 厉庚弥并不会立刻遇到什么坏事,然而这种可以“积攒”的东西更为可怕。 那时厉凭闰的师傅给厉庚弥作法时,厉庚弥从几种最坏的情况里自己选了跟“地陷”有关的那种。这样,一旦那种不好的东西“积攒”到一定程度,厉庚弥就会死在发生了地陷的地方。 厉凭闰的师傅还告诉了厉庚弥,虽然已经这样了,但他也只能用各种方法劝厉凭闰不要给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他并不能通过禁锢厉凭闰或者其他方法去强迫他不去做那样的事,否则不仅他用的那种化解方法会不管用了,而且厉凭闰还会因此出现精神方面的严重问题,可能会直接毁掉厉凭闰的将来。 这时厉庚弥问厉凭闰的师傅,如果她没找他作法请他帮忙化解,那么他是否同样不能通过禁锢厉凭闰或者其他方法去强迫他不去做那样的事。 厉凭闰的师傅道:“同样不能,我们练这路法术的人就是这样的,当师傅的不能强迫,就连同门也不能强迫,否则真会出大问题。” 他又说:“当然,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样的事,虽然我之前也感觉到他似乎不适合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却也不知道自己这感觉到底对不对。” (三千零九十八)找过 厉庚弥听了这话反而踏实了点,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倒是没给厉凭闰带来什么额外的问题,还使厉凭闰的师傅更相信他之前的那种感觉了。 厉庚弥自然是希望厉凭闰的师傅可以直接阻止厉凭闰朝着那个梦想而行的,听他师傅说了不能去强迫,她也没办法,她希望命运不会跟他们兄妹开太大的玩笑。 然而后来不管厉凭闰的师傅用哪种方式劝厉凭闰不要那样做,厉凭闰都无法理解。 厉凭闰的师傅又不能跟厉凭闰说出厉庚弥找过他,他已使用法术的事,因为那种法术,只要厉凭闰的师傅跟厉凭闰本人一说,就不管用了,而且,如果在厉庚弥在世时说了出去,不仅法术的作用会消失,而且厉凭闰的命运会变得还不如作法之前。 若厉庚弥已因此事而死,那么厉凭闰本人就算知道此事了,那法术的作用也不会消失了。 厉凭闰的师傅不能直说,便从给厉庚弥作法之后起就想各种办法,希望能在不说出来的情况下尽量给厉凭闰些提示,让他在并不知道他已给厉庚弥作法的情况下懂得些什么。 在厉凭闰的师傅给厉庚弥作法前,厉凭闰的师傅自然是把一切后果都告诉了她的。 厉庚弥是在清清楚楚的情况下请求厉凭闰的师傅作法的。 厉凭润的师傅在作法后,问了厉庚弥有没有后悔。 厉庚弥摇头表示:“不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呢?我小时候哥哥就对我特别好。” 厉凭闰的师傅见她在自己把一切都告诉了她的情况下依然不后悔,心里才没那么不舒服了。 厉凭闰的师傅之前告诉厉庚弥的那些后果也包括了他自己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事情。 厉凭闰的师傅自己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事是,如果厉庚弥到时候因厉凭闰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作法而离世的话,那么即使厉庚弥已因此事离世,只要厉凭闰继续沿原来的路走下去不肯收手,那么厉凭闰每答应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一件事,都不仅会影响到他的命运,还会使厉庚弥受更多痛苦。 厉凭闰的师傅不解的是,既然那个时候厉庚弥已经不在人世了,又如何使她受更多痛苦?他当时只是想:这法术就是这样的,我也有无法理解的地方,也许这话仅仅是象征逝者无法安宁的意思?也许,这法术本身就是要告诉我,真的存在另一个世界?对于这种我尚未能理解透彻的事,我还是不要胡乱猜想了。 就连这件事,他也早就跟厉庚弥说得明明白白了。 厉庚弥当时也觉得奇怪,想:如果我都离世了,那样为什么还会使我受更多痛苦?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厉庚弥因无法理解而问了厉凭闰的师傅,厉凭闰的师傅明确地告诉她,其实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到时候会这样。 厉庚弥问:“会不会表面上说的是已死的‘我’要受更多痛苦,实际上这说法却跟我哥哥有关?比如精神上……” (三千零九十九)恰遇 厉凭闰的师傅先是皱了皱眉,轻轻吸了口气,接着摇了摇头,又吐了口气,说:“不清楚,我便不能随意告诉你。” 厉凭闰的师傅就是这样,不会把不确定的事轻易说出来,厉凭闰后来总在铁万刀面前说“不确定”也是如此,这跟他们练的这路法术有关。 厉庚弥没从厉凭闰的师傅那里得到答案,她自己后来又多次思考过这件事,一直都没找到答案。 有一次,厉庚弥遇到了一个当年认识她姥姥和姥爷的蓝甲人,那个人虽然知道厉庚弥是铁仓人,但跟她交流一番后发现她对蓝甲人的态度并不似他见过的其他一些铁仓人那般。他便想起了当年厉庚弥的姥姥也是铁仓人,但对蓝甲人态度很好的事。 那个蓝甲人觉得厉庚弥这样其实并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毕竟她姥姥就那样。 那蓝甲人认识一个方士也是铁仓人,那个方士对蓝甲人的态度并不恶劣。 在那个蓝甲人和厉庚弥聊天的时候,那个蓝甲人跟厉庚弥聊起了他认识的那个方士以及那个方士说过的一些话。 厉庚弥在与那个蓝甲人聊天的过程中明显地感觉到,如果厉凭闰真的为铁仓部族有权有势的人做了很多事,那她自己做一些对蓝甲人好的事便能平衡一下,使厉凭闰未来的命运不要太不好。 她因为不确定这件事,又找一些方士和资料来求证,因为她就算真要为蓝甲人做事,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能秘密进行。 厉庚弥已有这样的想法时,有一次铁今绝外出办事时遇到了无论如何都预想不到的困难,恰遇到她,她帮了铁今绝,而且是在她了解到了铁今绝其实在为蓝甲人做事的情况下帮他的。 铁今绝觉得自己运气甚好,他起初还有点怀疑厉庚弥是否是在了解到他在为蓝甲人做事的情况下还肯帮她的,试了她几次后,他确定了这一点,也了解了她对蓝甲人的态度。 铁今绝发现厉庚弥有些特殊才能,正是他做事需要的,而厉庚弥也正想找途径帮蓝甲人做事,两人都觉得很巧。 铁今绝见她如此愿意为蓝甲人做事,有些好奇,她在确定铁今绝这个人可靠后,便把与她姥姥姥爷有关的事跟铁今绝说了,后来还把跟他哥哥有关的事也跟铁今绝说了,然而关于跟她哥哥有关的事,厉庚弥当时说得还很简单,只是说他哥哥有为铁仓部族某些人做事的梦想,但他哥哥的命有些特别,不适合做这个,她想为蓝甲人做事来为他哥哥平衡一下。 听她都这样说了,又想起她在自己困难时帮了自己,铁今绝心中已经相信她了,但为了防止出差错,铁今绝又考验了她几次,他发现厉庚弥任何时候都经得起他考验,于是便先是交给她一些简单的任务,后来他发现厉庚弥每次都做得很好,便开始交给她复杂的任务了。无论任务多复杂,厉凭闰做的结果总能令铁今绝满意。 (三千一百)牢记 在为铁今绝做事的过程中,厉庚弥有一次忽然想,自己其实也是在给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这样是否真能像自己了解到的一些说法那样能给她哥哥平衡。然而很快她就不怀疑了,她想到了自己姥姥和姥爷的愿望是希望改变那种对蓝甲人不公的大环境,而她自己跟着铁今绝做的正是这样的事。尽管铁今绝也是铁仓部族中的有权有势者,但他跟其他很多有权有势者不一样。 厉庚弥甚至在某一刻想:如果我哥哥也为铁长老做事呢?情况会不会就不同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哥哥是不是就既能实现他为铁仓部族有权有势者做事的梦想,又能使自己命运不受那种影响了? 想到这里,厉庚弥接着便又回忆起了她姥姥写了字的那张纸上的那些内容,一下子就意识到了无论如何,她哥哥给铁今绝做事肯定也并不会与给其他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有什么不同了。虽然那张纸早就被烧掉了,但内容她早已牢记在了心中。 她明白,当年那个宇游通者作法了,事情便定下了,不会因铁今绝这个人实际上在为蓝甲人做事而出现不同情况。她又想起之前曾经问过厉凭闰师傅的一些话,更确定这点了。她心里清楚得很,当初她姥姥和姥爷以及宇游通者并没想到铁仓部族有权有势的人里会有这种为蓝甲人做事的人,所以宇游通者在作法的时候也并没把这种特殊情况考虑进去,否则她姥姥写了字的那张纸上的内容就会把那种特殊情况列出来了。 厉庚弥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她其实见过她姥姥以前写过的别的东西,她知道她姥姥是个法术厉害的方士,写的跟法术有关的话也一向非常严谨,只要有一点特殊的情况都会写上。 厉庚弥知道她哥哥肯定也不能为铁今绝做事时,有点遗憾,但忽然又觉得其实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正是因为自己多想了,若如以前一样并没多想这些,自然便不会有遗憾了。 厉庚弥也因为想了他哥哥能否为铁今绝做事而再次想了她自己为铁今绝做事到底能否起到平衡作用的事。 她又想起了以前她到处求证了解到的那些情况,她觉得尽管求证时她并没让别人知道自己那不适合告诉别人的情况,但她得出的答案也已经很准了。 她想:我跟我哥哥不同,当年宇游通者作法,只会影响我姥姥和姥爷三代之内的一个后代,影响的不是我,是我哥哥,所以我给铁长老做事没有任何问题。我是并没受到影响的那个人,我给铁长老做事的时候便应该能给我哥哥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起到一定的平衡作用。我做的这种为改变对蓝甲人严重不公的大环境而努力事,正是我姥姥和姥爷都愿意看到的。 那次想清楚这些后,厉庚弥便没再多想这方面的事情。 (三千一百零一)真快 然而有一件事情,她是一直都想知道却无法知道的,哪怕后来也依然如此。那便是厉庚弥曾经问厉凭闰的师傅那件事。她一次次地想:如果我都离世了,那样为什么还会使我受更多痛苦? 她多次想起那次厉凭闰的师傅告诉她其实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到时候会这样后,她自己问的话:“会不会表面上说的是已死的‘我’要受更多痛苦,实际上这说法却跟我哥哥有关?比如精神上……” 当然每次想过这话的时候,她也会想到那次厉凭闰的师傅告诉她,他也不清楚的事。 正因为这件事她一直没找到答案,后来她才提前做好了打算。 她后来因为跟着铁今绝做那些秘密的事,她的身份越来越神秘,到了一定时候,她已经无法随意见厉凭闰了。 那个时候其实她已从别人那里得知有个给族长办事的方士叫厉凭闰。 在很久不见厉凭闰之后,她依然希望厉凭闰能回头。 有一天,她找到了厉凭闰小时候穿过那件衣服,回忆起了她小的时候跟厉凭闰在一起玩时的情景。 她感慨:时间过得也真快,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小时候一起玩,那时候我们一起看太阳升起,见太阳升了就会笑起来,那时候的快乐简简单单的,那时候人没那么多挂碍,也没那么多烦恼。那时候我们一起笑的理由,如果以一个大人的角度来看,可能会感觉傻呵呵的,但是其实也会觉得那是另一种美好。不知哥哥还记不记得他小时候曾经穿过这件衣服,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那些事。人长大了,便不会穿那样的衣服了,也许不仅是因为那样的衣服太小了。 厉庚弥看着厉凭闰小时候穿过的那件衣服,忽然想:如果这衣服突然变大,变成哥哥现在也能穿进去的大小,他还肯将他穿在身上吗?我想,以他的个性,不会的。如果穿给我看呢?他会同意吗? 紧接着,厉庚弥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近乎儿戏:我也是,为什么会想到他是否愿意穿放大了大小孩子的衣服?这想法也够古怪的了。时间是向前走的,人也是向前走的,不管是走了怎样的路吧,总之还是向前走的。人回不到过去,也不需要回去。 然而她想到了“儿戏”后,眼前又出现了小时候跟哥哥一起玩的情景,觉得虽然那些年没少听到大人用“儿戏”来比喻闹着玩或无足轻重之事,但仔细想来,其实“儿戏”也代表着某种美好。 她想:也许很多美好都与特定的人生阶段有密切联系,甚至正因为与特定的人生阶段有联系才显得更美好吧。 想着此处,厉凭闰看了看从窗外透进来的洒在地面上的阳光,仿佛看到两个小孩子正蹲在地上借着阳光玩着跟影子有关的游戏,一边玩一边欢笑。那两个小孩子,一个是小时候的她自己,另一个是小时候的她哥哥。 (三千一百零二)以内 然而很快那两个影子便消失了,她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之中,她的双眼依旧望着洒在地上的阳光。 厉庚弥知道自己为铁今绝做事本来就极其危险,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留给厉凭闰一封信。这样,如果哪天她真的因为他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的有权有势者做事而离世,那他就可以看到信,了解到如果他继续那样做下去,会对他自己的命运不好,而且他那已经死去妹妹也会受到更多痛苦。那时,已经死去的妹妹已经无法再以活在这个世界的生命为他“积攒”更多不好的东西了,他只能自己承受那些后果,而且尽管他自己承受,他妹妹死后也依然会痛苦。至于为什么死后还会痛苦,厉庚弥自然是说不清楚了,但她要让厉凭闰知道这件事。 厉庚弥一边想着那些事,一边把信写了。 她把她从别人那里得到她姥姥以前写过字的纸那件事说了,也提到了那张纸后来被一个方士烧了,那方士赔偿了她,但信回不来了,所以无法交给厉凭闰看。她告诉厉凭闰姥姥和姥爷都希望后代中能有人能用法术为改变蓝甲人所处的大环境出力。她还让厉凭闰知道了,他就是她姥姥后三代内那唯一一个不能用法术给铁仓部族有权有势者做事的人,因为以前那个宇游通者作法了,使她姥姥三代以内其中一个后代有了学法术方面的特殊天赋,姥姥和姥爷让宇游通者把这种特殊天赋赋予给后代中的那个人,初衷是希望那个人最好为改变蓝甲人所处的大环境出力的。厉庚弥也告诉了厉凭闰,其实姥姥和姥爷也明白改变对蓝甲人不公的大环境并不是件容易事,也没强求后代中的那个人一定做这个,但是宇游通者作法后,后代中的那个人受到的限制就是不能给铁仓部族中的有权有势者做事。 厉庚弥还说了她后来去找厉凭闰的师傅后发生的那些事,也说了其实他师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阻他,毕竟他们练的那路法术特殊,如果阻止的方式出了问题就会毁了厉凭闰的人生。 厉庚弥写了一些后,并不确定自己说出这些后厉凭闰会不会直接相信,他希望厉凭闰相信并不要再次答应铁仓部族的当权者用法术为其做别的事。 她早已知道,每次厉凭闰答应铁仓部族当权者做一件事,不管那件事是否已经做完,他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已死的她也会受到更多痛苦。她便把这事也告诉了厉凭闰。 为了让厉庚弥彻底收手,她又把自己曾经做对蓝甲人有利的事的事也告诉了厉凭闰,当然,从头至尾,她都没提铁今绝,她在这之前就跟铁今绝说过,她告诉厉凭闰自己做对蓝甲人有利的事时也绝对不会把他带入危险。 厉庚弥还让他知道自己做那些对蓝甲人有利之事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想给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的厉凭闰“平衡”一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想为实现姥姥和姥爷的愿望做些什么。 (三千一百零三)三代 厉庚弥越写感叹越多。 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根本就不能很早就让厉凭闰本人知道,这是非常麻烦的事。 她感到世事弄人,想着当初先看到姥姥留下的那张有字的纸的是她自己,而她又恰恰不是那个不能给铁仓部族有权有势者做事的人。 她在想,这件事,其实如果先看到她姥姥留下的那张纸的人是厉凭闰本人,那事情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因为其中还有个大秘密,就是她姥姥留下的那张纸,在她姥姥写完字后是被宇游通者施了法的,当然她姥姥知道自己写完那些后是必须让那张纸被宇游通者施法的。在宇游通者对那张纸施法后,她姥姥三代以内的后代中有一个人完全看不到那张纸上所写的内容,那个人就是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却绝对不可以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的有权有势者作法之人。其他能看到她姥姥留下的那张纸上写的内容的人也绝对不能直接将此事告诉那个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否则,不仅把信上的具体内容说出的人命运会遭遇不测,就连被赋予学法术的特殊天赋的那个人的命运也会受到影响。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又跟厉庚弥的姥姥以上三代之内出现过不寻常的人有关,然而宇游通者当时只有在做那件事做了一大部分时,才能发现其实在厉庚弥的姥姥以上三代之内的人出现过不寻常的人。 如果厉庚弥的姥姥以上三代之内都不曾出现过不寻常的人,不仅不会出现后面三代中被赋予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如果为铁仓部族的有权者做事就会对那个人自己不利的事,在宇游通者给那张纸施法后,也不会出现那个被赋予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不能看到纸上的任何一个字的事,同样也不会出现如果别人告诉那个被赋予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纸上所写的内容就会产生严重后果的事。 当年她姥姥在纸上写下那些内容后,必须由宇游通者作法,否则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这一切,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这里面的很多事情,厉庚弥都是从以前她姥姥写了很多字的纸上了解到的,然而厉凭闰根本就无法看到这纸上的字这件事竟是她从把那张纸烧了的方士那里知道的。 厉庚弥知道她娘没学过法术,甚至曾经听说过很早以前她娘被一个方士说过她娘很多方面都天赋过人,然而偏偏没有学法术方面天赋,所以她娘自然不会是信里所说的那种人,她姥姥和她姥爷只有她娘一个孩子,所以可以知道第二代中没有被赋予那种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没有不适合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的人。 她娘只有她和厉凭闰两个孩子,所以三代以内的那个人如果不是自己就一定是厉凭闰了。 当时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觉得这件事必须早点确定,便去找那个方士了。 (三千一百零四)谜团 厉庚弥万万没想到,在那个方士施法后,她竟在她姥姥曾经写的那张纸上看到了一些之前自己看不到的内容,那些字甚是关键。她这才知道了三代之中那个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却不能用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之人并不能看见这张纸上任何一个字的事,也知道了将纸上的内容看完的人绝对不可将这些事情直接告诉那个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否则会出现严重后果。 那个时候厉凭闰觉得奇怪,那纸上说的是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却不能用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之人完全看不到纸上的任何一个字,而她自己虽然之前能看到一些内容,却仍有一些字起初是看不到的,偏偏要在她找到那个方士后,在方士作法的情况下才能看到,她觉得事情蹊跷,便跟那个方士说了这件事。 那个方士再次作法了解情况,就在这个过程中出了问题,那张纸被烧了。 然而尽管那张纸不见了,那个方士也了解到了她想了解到的情况。 那方士告诉她,她肯定不是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却不能用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之人。 不仅如此,方士还解开了她心中的谜团。 她从方士那里得知她姥姥写了字的这张纸在被人施法后并没特意把某些字隐藏,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这张纸在传的过程中受到了其他方面的影响。 厉庚弥吗问方士:“哪方面影响?跟法术有关吗?” 那方士表示:“应该是有关的。你那张纸是从哪里得来的?” 厉庚弥告诉方士她是从写这些字的人当年的邻居的孩子那里得到的。 那方士问写字者邻居的孩子是否会法术。 厉庚弥说不会。 那方士又问,写字者邻居的孩子家中是否有人会法术。 厉庚弥说有。 方士问是哪路法术。 厉庚弥表示并不了解。 那方士便告诉她,如果写字者邻居家的孩子家中有人会法术,并且会他接下来说的那几种法术之一,那么,只要这张纸放在写字者邻居家的孩子家中,在那个会法术者练法术时,就会对这张纸造成这方面影响,会导致一部分字变得普通人也看不到的。 厉庚弥又问方士这是否会导致看了那张纸的人对人们出现什么新的危险,那方士表示绝对不会。那方士道:“如果这张纸放在写字者邻居家的孩子家中,那个会法术者练法术时有可能对这张纸造成这方面影响,但这种影响仅仅是部分字变得无法直接被一般人看到而已,而且无论那个会法术者怎样作法,上面的字都不可能全都消失。最多也就消失到你所见到的这个程度了。是不是任何一个字都看不见正是判断你和你哥哥谁是那个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却不能用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之人的其中一个依据,那个练法术练法术时就算对它造成影响也并不会导致这依据消失。” (三千一百零五)感慨 厉庚弥问那个方士,这张纸其他功能是否也并没因为那个会法术者练法术而受影响。 方士告诉她,绝对没影响,还说不管那个会法术者练的是哪路的法术,都不会造成其他影响。 厉庚弥问那个方士,那张纸被烧后会不会导致什么后果。 那个方士告诉她,绝对不会。 方士为之前烧了厉庚弥的那张纸而感到歉疚,又看到厉庚弥显得非常遗憾,心中便更是不舒服,然而除了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都告诉她以及给她赔偿外,他也没别的办法,他无论怎样都不可能让那张纸回来了。 厉庚弥后来又去了一趟她姥姥以前的邻居的孩子那里,得知了那个人家里的确有人是学过法术的,而且经常在家里练。她还了解到了那个人学的是哪路法术,真的是她之前找过的那个方士说的几路法术其中之一。 事情过去很久了,厉庚弥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感慨世事弄人,又看了看地上的阳光,这一次,她觉得洒在地上的阳光的位置跟之前有些不同了,尽管变化不大,但也不一样了。 阳光的这般变化,使她又想到了一些事的变迁,又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从洒在地上的阳光上移到了她写的信上,又写了些字后,厉庚弥想到如果自己离世后厉凭闰看后会不会受到太大打击。 她忽然在想:如果我根本就不让他知道这些事,会怎样? 然而她立即就觉得那其实也不好,她不知道如果厉凭闰不收手会给他自己后面的命运带来怎样的影响,不管怎样,她都希望他能收手,更希望他后面的命运会好些。 到底要怎么做,厉庚弥心中也有些彷徨,于是她决定把这封信交给她认为可靠的人,把厉凭闰的一些情况也告诉那个她认为可靠的人,但也要说清楚,只要她还活着,就算那个可靠的人见到厉凭闰,也暂时不要把这信交给他,一定要等她离世后再交给厉凭闰。因为她很清楚这些情况如果厉凭闰在她活着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么厉凭闰的情况会更糟。 那时候,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厉凭闰,当然厉凭闰也找不到她。毕竟她已做那些对蓝甲人有利的事很久,她的身份根本不能随便暴露。 她当然是希望她找的那个可靠的人是可以在她离世后见到厉凭闰的,但如果在她死去后一直都没找到厉凭闰,那也没办法,她认为那样的话,也许命运就是如此。 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哥哥已很久没见过我,他还记得我的字迹吗?再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的字迹有没有发生变化?他就算认识我以前的字迹,也不一定认识我现在的字迹吧?如果他已经根本无法靠字迹判断这封信到底是不是我写给他的,那该如何?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他还记得吗?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我让这信与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在一起出现在他眼前,是不是有助于他确定这是我写的? (三千一百零六)右手 厉庚弥并不确定,便在信上画了个有眼睛、鼻子、嘴以及两只胳膊两条腿的满头烈焰的太阳。这图案,是她小时候和厉凭闰一起画过的那些图案之一,目前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她想起上一次见厉凭闰的时候,两人说到过小时候画的这种图案,厉凭闰还画了一下,她便知道起码到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记得这图案的,她认为就算再过个几年,厉凭闰大概也不会就忘记两个人小时候画的那种太阳图案。 画好后,她便认为厉凭闰能确定信是她写的了。她又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虽然她认为如果把这信交给她相信的人,就算那个人看了这信的内容肯定也无妨,但是她并不打算让别人看这封信。再者,如果她把这封信交给可靠的人之前,信就被其他人看到,那就不好了。为了安全,她不打算直接拿着信,便找了块布,在那件小孩子的衣服里面加了个衣袋,将信放在了衣袋里,缝好了。 厉庚弥看了看,认为自己加的那个衣袋显得一点都不突兀,她也没想到自己缝上去的衣袋竟与那件小孩子的衣服搭配得那么好,就好像本来就在那件小孩子的衣服上一样。 她将小孩子的衣服举起,让窗外的阳光洒在了它上面,又看了看,然后将它叠好,放在了一个布袋里。 后来,她将那带着信的小孩子的衣服交给了她认为最可靠的铁今绝。 挺长时间以后,铁今绝把那带着信的小孩子的衣服交给厉凭闰以后,独自在弘风殿中想着以前厉庚弥曾经告诉过他的她的那些事情,想了一会儿后,目光便转向了那个大盒子。 之前铁今绝是把那被袋子装着的小孩子的衣服放在那个大盒子里的,厉凭闰后来把那件小孩子的衣服放回了那个布袋里,将那个布袋又放入了自己带着的袋子里。那个大盒子是铁今绝的,他自然没有带走,再说,也不方便带。 在厉凭闰离开后,铁今绝一直都没盖上这大盒子的盖,他看着这大盒子,想着已离世的厉庚弥,想着以前她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事。尽管厉庚弥的事情他并不是全都知道的,但知道的那部分足以令他感慨万千。 他想着人生命中的种种,想着兄妹情,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自己那已经离世的妹妹铁今奇,然后想到了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自己。 在他想的过程中,他摸了摸那个盒子后,不知不觉地用自己的右手按着那盒子内底部,微微皱着眉头。 他打算将盒子盖上之前,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只手正在那个盒子里,他竟感觉那盒子就如一副棺材一般,而自己,已经进入了一部分。 这一刻,他想到了还有一些铁仓部族里的事没跟铁红焰交代完,便立即将那只手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将那盒子盖上了,那反应,就好像在告诉自己该做的事没做完,尚不能与棺材这东西发生什么联系一样。 (三千一百零七)升落 铁今绝拿着盒子出了那个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那盒子放在了原来的地方,又去了议事厅中。 他开始看一些资料,看的速度比以前快很多,当然,在看到特别重要的地方时,他会放慢速度,甚至拿笔勾一勾。 他看了一会儿,把看过的一部分资料放在了左边,另一部分放在了右边,决定到时候尽快跟铁红焰说那些事情。 【第三百章】 厉凭闰往回走的路上,想着自己袋子里装着另一个袋子,而那个袋子里有小孩子穿过的衣服,里面还有他那已经离世的妹妹给他留下的一封信——那封令他了解了太多以前不了解之事的信。 他心情极为沉重,直到回到住处,进了自己的房间后,他也无法让自己的心真不起波澜。 他坐在椅子上,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个布袋,又从那个布袋里取出了小时候的那件衣服,将它放在衣服上,看着。 此刻,并不耀眼的阳光从窗户进入,洒在了桌子上那件小孩子的衣服上。 厉凭闰想:是啊,这本来就是我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我本应该记得的,可我之前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他立即想到了之前他对铁今绝说过的话:“起初我想到奔跑时,主要想到的是那种挥洒热情的感觉,然而后来我却突然在想,是不是有些人一旦奔跑起来,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跑着跑着甚至会忘记自己最初到底是为什么而跑起来的?” 然而这个时候,他想的是:有的人一旦奔跑起来,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跑着跑着倒是没忘记自己最初到底是为什么而跑起来的,可是,生命初期的一些事,甚至是稍微长大了一些时候的事大概是很难想起来了吧?如果忘了一段时间,还能再次想起吗?回忆对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它也许不光与从前有关,与当下有关,还与未来有关。 厉凭闰此刻看着阳光照在小孩子衣服上时的神情,与他妹妹厉庚弥写信那日看着看着阳光照在小孩子衣服上时的神情有几分相似。 此刻照在小孩子衣服上的阳光,比厉庚弥写信那日照在这件小孩子衣服上的阳光弱不少。 尽管时间不同,尽管照在小孩子衣服上的阳光强弱不同,两次看阳光洒在这小孩子衣服上的人也不是同一个,然而他们是兄妹,从生命之初便有一部分相同之处。 如果把这两次照在这衣服上的阳光放在一日的光阴里来看,厉庚弥写信那日看到的照在这衣服上的阳光就如盛夏晴天上午的,而此刻厉凭闰看到的照在这衣服上的阳光,却如冬日晴天下午的。从那天到这天,这小孩衣服上的阳光就好像在诉说着太阳升起后经过了最高点然后落下的过程一般,同时也好像在诉说着人的生命如太阳般升落的过程。不同的是,太阳落下后,次日还会再次升起,而人的生命一旦“落下”,次日则不会再次“升起”了。 (三千一百零八)成就 厉凭闰看着照在那小孩子衣服上的阳光,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他与妹妹厉庚弥一起画的有眼睛、鼻子、嘴以及两只胳膊两条腿的满头烈焰的太阳,那图案是他之前在铁今绝那里看信时刚刚看过的。 他再次从那小孩子的衣服的袋子里拿出了那封信,目光集中在了那有眼睛、鼻子、嘴以及两只胳膊两条腿的满头烈焰的太阳上。 他想:还好,小时候的那些记忆,我还有记得清清楚楚的。这样的太阳图案,只有她和我知道。一晃过了这么多年,她画的太阳图案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如果我画,也是这样的。一些人长大了,就算写字的字体与小时候不同了,但画起小时候那些有特殊意义的图案时,还是会有意无意地画成当年的样子,这也许就是在变化的世界中留下了某些不变的东西吧?那时候我们一起玩,一起画……那时候……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厉凭闰含着泪回忆着,仿佛看到了小时候两人一起快乐玩耍时的情景,就如厉庚弥写信那日她仿佛看到的一样。 他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厉庚弥的信,心想:虽然庚弥离世后,师傅已经把不少事告诉我了,我也知道我走错了路,但是我真的没想到这背后还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估计我师傅也不知道,他也没法告诉我。有些事,这世上只有庚弥一个人知道,她为了我,心里藏了多少事,暗暗做了多少时,那么多年,默默地……为了不影响我的人生,那些事情她根本不能告诉我啊…… 厉凭闰又想到了自己的姥姥和姥爷,叹了口气。 他从来都不曾见过自己的姥姥和姥爷,小时候,他不止一次想象她和他的样子,长大后,姥姥和姥爷的样子就固定成了他小时候心中想象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有件事甚是可笑,以前他学法术的时候,他想着以后自己一定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就在他第一次用法术为铁仓部族有权有势者做事之后,尽管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直这样做下去,他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好像人生走上了一个新高度一般。那天,他对他已不在世的爹娘说他的爹娘说他的“成就”后,竟想象着自己姥姥和姥爷的样子,还对着自己想想中二人的想着也说了自己的“成就”。那时候他脑海中想象出的姥姥和姥爷的样子就是小时候自己现象出的样子。 他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他在告诉姥姥和姥爷他终于用他学的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了之后,说过这样的话:“第一次,我做成了!你们一定会为我骄傲吧!我希望以后还能继续做下去!” 当日厉凭闰觉得兴奋,今日厉凭闰觉得无比讽刺。 此刻厉凭闰含着泪笑了出来,他暗暗想着:原来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竟是做我最不该做的事! (三千一百零九)苦难 厉凭闰觉得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世界,不知道当日在厉凭闰对自己的姥姥和姥爷说那些话时,两人会有多难过。 厉凭闰想:命运也真是会捉弄人……我是三代之内被赋予那种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难怪我学法术学得很顺利……尽管法术学得顺利,但我却是不能用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之人。明明我是却不能用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之人,可为什么这么巧,我最大的梦想一直都是用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 厉凭闰想着厉庚弥在心中告诉他的另一些关于他姥姥和姥爷的情况后,又想:我万万没想到,当年我姥姥和我姥爷做那些事时,竟希望三代以内的后代中出一个能用法术为改变蓝甲人所处的大环境出力的人!我以前真的不知道我姥姥和姥爷的那些事情,我姥爷因为是蓝甲人竟会受那么多苦难!是啊,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想过某些事,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意识到那些? 这时,厉凭闰想起了当日发生的事情,他记得自己从习功房出来后,走着了一段路后看到远处一个铁仓人正对一个手脚带着镣铐蓝甲人大喊着:“这么懒!那天地陷死的那个蓝甲人怎么不是你?!” 厉凭闰想:那个时候,我因为听到“地陷”两个字而心惊,丝毫没去想那个蓝甲人为什么会手脚带着镣铐,没去想他为什么要被那个铁仓人说懒是不是真的懒。也许是我以前见得太多了吧,带着镣铐的蓝甲人我并不是第一次见,我也早就知道一些蓝甲人在并没做错什么的情况下就会被管着他们的人说一些难听的话甚至被殴打,甚至被夺去生命。我见多了,所以看到看到一个戴着镣铐的蓝甲人被一个铁仓人说“懒”的时候,我一点感觉也没有。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这里,我都不曾想一下是那个蓝甲人真懒,还是我眼前又出现了我早已见惯了的铁仓人欺负蓝甲人的情况?那一刻,我连想一下都没想。当然那一刻,也许是因为我正因“地陷”两个字心惊,所以无暇去想其他的吧!我心中已被其他事填满了,便不会往那里想吗?这是不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呢?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其他时候,我心中会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后来我远远地看到那铁仓人狠狠地推了一下那个蓝甲人,那个蓝甲人因为戴着镣铐而差点摔倒。那一刻,我内心竟没有什么波动。我还听到铁仓人大声说了那些难听的话…… “连站都站不稳,真是没用!你们蓝甲人都是废物!你们这些废物,不仅没用,废话还特别多,要不是我早就把你的嘴堵上了,你还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难怪你妹妹会死了,她就是个废物,跟你一样的废物,像你们这种废物,我真不知道留在世上有什么用!” (三千一百一十)帮凶 当时那些话再次在厉凭闰耳畔响起,这次响得并不连贯,而且那些话的声音还是忽大忽小的,有些字眼在他耳畔响起来时的声音比前后的字眼要大些,那些字眼尤为刺耳。 厉凭闰想:那个蓝甲人戴着镣铐,本就活动不便,又被另一个人狠狠地推了一下,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是谁都站不稳,竟然还要被说成没用!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没站稳,就因为那个人是蓝甲人,就能引出铁仓人那句“你们蓝甲人都是废物!”,这本就是悲哀。那人还说蓝甲人不仅没用废话还特别多,也真是令人……蓝甲人长久以来一直饱受欺凌,饱受欺凌的人说些话,就被嫌话多了,被堵上了嘴。那人还提人家死去的妹妹,说人家的妹妹是跟他一样的废物,说不知道他们留在世上有什么用,这话何其恶毒! 厉凭闰由于对自己的妹妹心存愧疚,当他此刻想起那个铁仓人说出的“妹妹”两个字时,便感到心头被重重扎了一下。 他想:他就那样自然地说出人家留在世上有什么用……难道人家留在世上就该是为他所用的吗?就该是为了被人用的吗?如不为被别人用而活,人家就不该活在世上吗? 想到这里,他感觉到其实很多铁仓人对蓝甲人的态度就是如此,那些人就是将蓝甲人当成工具的,如果一个蓝甲人不能成为他们认为“有用”的工具,他们就会认为那蓝甲人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他意识到那些人杀蓝甲人的时候一向显不出愧疚感,大概因为恰恰没把他们当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把他们当成纯粹的工具了。 厉凭闰想:我姥爷是蓝甲人,当年他不知遭受了多少痛苦,也难怪我姥姥和我姥爷希望后代中有人能利用法术做那种对改变蓝甲人所处的大环境有利之事。我虽然以前并没有认真思考过关于蓝甲人的问题,很多事情也是熟视无睹,然而,由于我很早就开始跟师傅学法术了,我学的那路法术很特别,师傅告诉过我们,很多对别人不好事我们这些方士是一定不能做的,无论对方是什么人都不能做,所以我倒是不曾像某些铁仓人那样直接做那些对蓝甲人残忍之事。然而,只是这样我就真的没害过蓝甲人吗?我就不曾成为害人者的帮凶吗?如今回想起来,并非如此。每次看到有人对蓝甲人做那些恶劣的事时,我不仅不曾去制止,而且就连内心也没有什么想法,根本就没想过去制止。在看到一方被欺负时,我无动于衷,其实就是在帮欺负人者啊。可是……大环境如此,如果我以前内心真的有波动,但是考虑到我自己的前程,考虑到我那个梦想,我真的会出手相助吗?如果我出手相助了,我后来还会有机会为铁仓部族中的有权有势者做事吗?我算不算为了我自己的那个梦想,做了欺压蓝甲人者的帮凶? (三千一百一十一)变暗 厉凭闰想的过程中,看到那照进来的阳光,变暗了,那时候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其实也是暗暗的。 想起“帮凶”两个字时,他心中更不舒服了,又想:可是,就算没有那个梦想,我真的敢于在蓝甲人受欺压时出手相助吗?就算不明着进行,那么暗着进行我敢吗?是,我是铁仓人,但我姥爷是蓝甲人啊,我自己家的人就是蓝甲人啊!我到底是不是个胆小的人?如果我胆小,为什么以前师傅一次次想让我了解我不适合用法术为铁仓人做事的时候,我从来不相信他说的话,我的心思都在我要实现的那个为铁仓部族中的有权有势者做事的梦想上,因为这个,我竟不担心对自己的命运不好,甚至不担心会对我妹妹不利,我当时连信都不信啊!再说,我以前也非常清楚,给铁仓部族中的有权有势者做事是非常危险之事,就算不是我这种不适合用法术给铁仓部族有权有势者做事的人,做那样的事也是极其危险的啊。尤其给族长做事,说真的,在我见到族长之前,我就听说过他的各种恐怖的传闻,跟我说过那些传闻的人一个个的表情中都流露着浓浓的恐惧,然而我当时竟一点都不害怕。尽管那时我认为传闻就是传闻,我没眼见,并不一定是真的,但我仅仅是不知真假,并没有一刻认定那些人跟我说的是假的。记得那时候,那么多人口中的族长都是恐怖的,大家的反应如此一致,我根本没理由认定那些人说的是假的了,但是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依然没怕什么,依然想着一定要为他做事,是什么让我有了如今令我感到讽刺的那种“勇气”?是我那梦想吗?要是按这个来说,我应该是个比一般人胆子大得多的人吧?但想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就算我没有那个梦想,就算我意识到了铁仓人欺压蓝甲人是个大问题,当我看到不公之事时,我敢明着帮蓝甲人做些什么吗?不说明着做,我敢明着为蓝甲人说些什么吗?不说明着做或说,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敢暗着为蓝甲人做些什么或说些什么吗?也许……也许我只敢暗着说,却连暗着做都不敢?就算是暗着为蓝甲人说些什么,我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吧?那些真正能起作用的事,我真的能干出来吗?我胆大吗?我勇敢吗?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跟真正的胆大无关,跟真正的勇敢无关吧?我佩服我姥姥,她是真正的勇者!我也佩服庚弥,她为了姥姥和姥爷的愿望也为了我的命运,竟然敢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暗暗地做那些有助于改变对蓝甲人有利之事,竟然做了那么久!她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我是否原本也如她一样有那样的勇气?如果有的话,我的勇气是不是因我自己的某些原因而消失了?到底是什么,会让一个人不再有那种勇气呢? (三千一百一十二)消磨 厉凭闰想到他的姥姥,想到他的妹妹厉庚弥,便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是原本就没有那种勇气的人。 他想:一定是有些东西消磨了我的勇气……我现在想着就算我当年能意识到对蓝甲人不公的问题我也仅仅敢暗着说点什么而已,根本不敢暗着做什么,更不敢明着说什么或做什么,我此刻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想这些的人正是如今的我吧?是如今的我在想象过去的我会怎样吧?如果是过去的我,在那种情况下我一定会不敢暗着说或者明着说明着做吗?其实也不一定。起初为族长做事的时候,我应该不是像现在这样胆小的人吧?在那种随时可能受惩罚的环境中待久了,是不是勇气就会飞走,是不是胆量就会变小?可是,如果我不变得畏畏缩缩,我这个为族长做事的人,真的能活到现在吗? 厉凭闰想到自己曾经那些怕死的时候,怕被惩罚的时候,甚至怕被责怪的时候,接着又想到了自己知道妹妹的死的确与自己有关后那种已不再留恋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又生出了许多感慨。 他想:我这人也真是……其实,有求生之心正常得很……那时候怕死到那个地步,后来竟又变成怕活着……同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前后如此大差别的反应?在我怕死之时,我是否贪恋我所得到的一切都会随着我死而烟消云散?在我怕活着之时,我是否想躲避痛苦?然而到了后来,如果我依旧贪恋得到的一切,我为何又想要逃离人世?躲避痛苦和贪恋所得,到底哪个对我来说更重要?是躲避痛苦吗?也许是吧!可是……其实有时候贪恋所得本身就会造成内心的痛苦啊。我只是在想收手的时候觉得只要收手就会失去一切,而不收手也会失去一切吗?不是,我内心还有内疚,对我庚弥的强烈内疚,或许我最严重的痛苦来自于就算后悔以前做过的事也无济于事,无法让因我而离世的妹妹回到这个世上来?我到底怕什么? 厉庚弥想来想去,也并没完全想清楚,于是便不在继续想那些了。 他开始想:庚弥让我好好活下去,我当时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当然这一切跟之前铁长老说过的那些话是分不开的。我每次答应铁仓部族当权者做一件事,不管那件事是否已经做完,我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庚弥也会受到更多痛苦。其实这事情,在我妹妹离世后,我看到她的信之前,我便已知道了,可是答应了族长的事后,要做的时候去无法踏踏实实做下去。现在想想有些该放下的执念就是要放下的,不管我做不做都已经答应了,后果都已经造成了,内心反复挣扎就会显得自己不正常,已答应的事也做不好,便会生出其他事端,如果因此生出其他事端,造成其他原本不会造成的后果,从某个角度看,我也算是对不起我妹妹了。 (三千一百一十三)一步 厉凭闰又想到了自己之前之所以内心挣扎,是以为他觉得自己只要做那些他答应了铁万刀的事,便是继续在错误的路上走下去了。 这时他想:其实,我以前就知道,只要我答应了,不管我有没有做完,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啊。只要我答应了族长,我便已经在错误的路上多迈了一步,将那件事做完,也并不相当于我再次在错误的路上迈了一步,做完,其实对我命运的影响并不会多一分,也不会给我妹妹增加更多痛苦,然而我之前为什么明知道是这样,还硬要觉得对我命运的影响会增加,会给我妹妹增加更多痛苦呢?有些事都是明摆着的,可我为什么就是不相信那些,让自己的内心不停地挣扎呢?是因为我有那样的执念吗?我的执念是什么?为什么会相信做完答应了族长的事一定比不做完更糟呢?我之前也想过了,其实我后来答应族长的那两件事,一件只是弄清楚原因,而另一件还是能防止铁仓廷出现危险的啊,铁仓廷里到现在为止也还有蓝甲人,那明明是也可以救一部分蓝甲人的命之事,我之前为何就是放不下那样的执念? 想到此处,厉凭闰看到照进房间中的阳光又比之前亮了,他的心也不似之前那样暗了。 厉凭闰想:这阳光,在经历刚才变暗的过程之后,此时又亮些了。大概刚才是被云遮住了吧!我的心之前是否也被云遮住了?我这次答应了族长会教少族长和少族英引牵功,教会他们,便能防止铁仓廷出现那些危险,这样,也算是救了仍在铁仓廷中的蓝甲人啊,虽然蓝甲人是少数,但不管多少,救一人都是救了啊!我不确定救蓝甲人会不会直接对改变对蓝甲人不公的大环境有利,也许有呢?如果真对改变对蓝甲人不公的大环境有利,我算不算用自己的法术做了件符合我姥姥和姥爷愿望的事啊?不管如何,如果我这样安慰自己能让自己顺顺利利地做好我已答应了族长的剩下的事,那我就相信我现在所想的了。我以前不也是很相信自己所想的吗?只是想的东西与现在不同啊。 想到此处后,厉凭闰小心翼翼地将信放回了那件小孩子的衣服中,将那件衣服一点一点叠好,放回了原来装着它的袋子,又将袋子收好了。 此刻,他看着外面照进来的阳光,感觉那光更明亮了,他决定一到时间,就赶紧去习功房,踏踏实实地教铁红焰和武寻胜引牵功。他认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一些东西,所以此次在教他们的过程中不会再因为自己内心的挣扎而造成中断,他相信自己此刻能顺利地做完此事。他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答应铁万刀做其他事情了。 【第三百零一章】 看时间差不多了,厉凭闰便前往习功房,这一路上,他心中一直很平静。这是他自从知道厉庚弥近期前往习功房的路上心情最平静的一次了。 (三千一百一十四)消退 厉凭闰没有再次感受到有乌云聚集在他头顶上方的天空,尽管此时阳光已不似上次他从习功房出来后回去的时候那样充足,他却能感到阳光一直都在,他能明显地意识到当日总的来说是个晴天。 都距习功房不远了,他才想到会不会突然碰到铁万刀,心中这才有些担心,但那担心没持续多久,他便暗暗地告诉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就是要去教少族长和少族英练引牵功,就算遇到族长又如何?他知道了自然对我不利,但事情已经这样了,能否遇上这种事说不准,遇不上最好,若真遇上了,该怎样就怎样吧!之前生出的一些事,难道不是因为我内心想得太多吗?原本没发生什么,因心中纠缠,我便出现了显得异常的行为,这些行为又使事情生出枝节,何必如此?目前该放下的都放下,抛却那些执念,心中不再因之前那些事容易波动,又何必因想到另外一些事情而惶惶然?曾经怕死,后来怕生,如今已答应庚弥好好活着,但也不再似从前那样畏惧死或畏惧生,还需担心什么?一切随心便是。 想到这些,厉凭闰那种担心很快就消退了。 直到进了习功房,厉凭闰也没遇到铁万刀。 他只是见到了铁红焰和武寻胜。 几人打了招呼后,铁红焰问厉凭闰:“厉方士,怎样,现在可以继续教我们引牵功了吗?” 铁红焰发现明明是同一天,此刻的厉凭闰竟似换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跟她上次觉得他如换了个人之前的状态也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似乎比出现异常之前还显得“通透”些。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的看法,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通透”一词,可她此刻的确就有这样的感受。 “厉方士,你觉得一会儿你给我们作法时,还会因为上次那样的原因而出现那种情况吗?”铁红焰问。她之所以如此问,正是因为她看着厉凭闰那样子就感觉他不像会再出现那样的情况的。 “应该不会。”厉凭闰道。 他是觉得自己不会的,但做方士那么多年,他已形成这样的说话习惯,不会直接告诉铁红焰肯定不会。 “厉方士已可以控制住了?”铁红焰又问。 “我认为可以了。”厉凭闰回答。 “那我们尽快开始,如何?”铁红焰问。 “好。”厉凭闰道。此刻的他显得平静得很。 他又跟铁红焰说了几句话,准备了一番,便接着上次的,教两人练了引牵功。 整个过程中,厉凭闰心总体上来说很静,尽管在第一次看到蜡烛等东西的那一刻内心依然有些波动,但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自那次以后,他再看到蜡烛时,也没再有什么明显的特殊反应。他自己内心平静,感觉舒服,作法过程便容易顺利,越顺利,内心就越没什么可担心的,作法的过程就更不容易出问题,如此,便良性循环了。 (三千一百一十五)换心 厉凭闰在教他们引牵功第二阶内容作法的过程中感觉到铁红焰练功的进展的确挺快的,他想起当日上一次他教两人之前得知铁红焰在室外练后进展快了很多,当时自己觉得不敢相信,但铁红焰已确认,他便觉得应该就是这样了。这次,他是真的亲自确认她练功的进展快起来了,他便感觉铁红焰就是那种在室外练过一次以后,从此无论在室内练还是在室外练都进展很快的那种人。 他突然感到自己运气也真的够好了,原本发愁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他让铁红焰和武寻胜当着他练了练,一切都很顺利。 当日教过“第二阶”后,他便跟两人说了次日他们要来习功房练功要做的准备,因为练“第三阶”与“第二阶”不一样,两人都必须提前练会一些动作,那些动作熟练了,学“第三阶”才会顺利。 厉凭闰通过作法将学“第三阶”之前需要学会的动作教给了两人后,三人便出了习功房。 厉凭闰往回走的路上,阳光已被云遮住,然而他却并没感到云遮日给心带来压力,他也没再感到头顶上方的天空有乌云。 铁红焰和武寻胜往傲乾殿走的路上,武寻胜问铁红焰:“红焰,你觉不觉得厉方士跟上次教我们时的状态完全不同了?” 铁红焰看着武寻胜点了点头。 “简直都不像之前的他了!”武寻胜道。 铁红焰再次点头。 “看来不是只有我自己这样觉得啊。”武寻胜说,“我还以为是不是我感觉出现了什么偏差呢。” 铁红焰指了一下自己,意在告诉武寻胜,她的感觉与他相同。 武寻胜道:“你想说你跟我感觉一样,是吧?”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说:“他在短短时间里出现了如此大的变化,会因为什么呢?” 铁红焰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说不清楚。 与此同时,她猜想:也许是他之前遇到了什么事,打开了他的心结,他内心的状态与之前不同了吧。 刚想到此处,她便听武寻胜说:“我在想,他内心的状态大概与之前不同了。” 铁红焰示意他,自己正这样想。 武寻胜说道:“你要说你也是这样想的?”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微笑道:“我们又想到了一样的。” 铁红焰微笑。 武寻胜道:“有时候内心状态的变化,真的能给人的行为带来特别明显的改变,甚至在很短的时间内,使一个人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就好像换心导致人已不再是之前的自己。” 铁红焰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两人走入了一片郁郁葱葱之处,清风拂过,令他们感到惬意。 武寻胜看到一棵树上的枝叶显然与上次他看到时不一样了,便对铁红焰说:“这棵树,我上次经过这里时看时明显不是这个样子,这才过了多短的时间啊,竟有如此大的变化。” 铁红焰浅笑着对武寻胜连续比划着,看着像在对他开玩笑。 (三千一百一十六)明年 “你想说什么啊?”武寻胜笑道,“是说这棵树也换心了吗?” 铁红焰想:这次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比划才能表达清楚,就那么胡乱做了些动作,他就完全理解我的意思了,也真是有意思。这倒是也不新鲜,他总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铁红焰笑着连连点头。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看向了那棵树,轻轻歪了一下头,也没做其他明显的动作。 武寻胜问:“你发现了什么吗?” 铁红焰指了指一片巨大的叶子。那叶子跟周围的比起来显得甚是突出。 “好大的一片。”武寻胜道,“那次我还没看到这么大的叶子呢,也不知道是这段时间长大了的,还是上次我没发现。也许是我没发现吧,尽管有时候我在路上会看看花,看看树,但也不是什么都能注意到的。要是按你刚才开完笑说的,这棵树换了心,说不定这片巨大的叶子是因为树换了心才变成这样的。” 他笑着看向了铁红焰。 一阵风吹过,铁红焰微微皱了一下眉。 武寻胜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见她依旧看着那片大叶,道:“好像要落?” 铁红焰收住了笑容,对武寻胜点了点头。 武寻胜也感觉到了。 这时风又突然大了些,那片大叶子便脱离了枝条,落了下来,停在了土地之上。 “有点可惜了。”武寻胜道,“我刚才还想,它能不能长得更大。” 铁红焰看了武寻胜一样,又看向了地上的那片叶子。 武寻胜道:“如果那树不是只有一颗心,如果每片叶子里都有一颗心,这棵树跟我上次看到的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叶子里的心都换了。这片大叶子落了,以后,应该没法再换心了吧?” 铁红焰又看了一眼武寻胜,目光又移到了那片叶子上,暗想:它埋在土里,便将心也埋在了土里,不知来年春天,它的心会在哪里…… 想到“来年春天”四个字,铁红焰心中如遭一击,暗想:来年春天……也就是一年后……那时的他,能不能因出现了奇迹而再次来这里看这棵树? 她又难过了起来,但并没表现出什么。 武寻胜说:“如果它带着心而落,是不是就算它埋在了尘土之中,心也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铁红焰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次看向了武寻胜。 他突然又想到了几生几世的说法。 “今生带着那颗心而落,不知来世会否带着那颗心而生。”武寻胜道,“明年的春天,如果再次出现了一片如此巨大的叶子,会不会正是它带着原来的那颗心,以另一种形式重生了?我倒是真想看看。” 说出“我倒是真想看看”后,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说出这几个字了,暗想:别说这叶子了,明天的春天,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铁红焰实在希望奇迹发生,于是向武寻胜比划了起来,仿佛在对他说:“明年春天,我们一起来看啊。” (三千一百一十七)关注 铁红焰之所以硬要这样说,是因为她觉得好像只要武寻胜答应了她来年春天一起来到这棵树,那么无论是时光还是其他什么残酷的东西便无法把他带走一般,仿佛只要他答应了,那奇迹就是一定会出现的。 尽管她内心知道自己这样想似乎没什么道理,可这一刻,她就是宁愿相信这是有道理的。 她希望武寻胜答应她。 武寻胜看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却想:明年?明年都不知道我在哪里,我又何必答应她?若是现在答应了她,要是以后真有奇迹自然是好,要是没有呢?岂不是给她心上添堵?好好的春天,何必?要是没奇迹发生,明年春天她再看见这棵树多不舒服? 他便假装没看明白铁红焰的动作,此刻并没点头,只是笑着说道:“你比划来比划去的,动作也真是复杂,我看啊,这棵树现在就在笑,它看你比划的那些动作一定觉得有趣。” 铁红焰并没有笑。她觉得武寻胜能看懂,不知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武寻胜见她并没笑出来,便想:她一定认为我看懂了她的意思,我刚才这反应是不是太反常了?是不是这样反而容易引她多想? 于是武寻胜便为自己“解围”,说道:“其实我觉得,它不光觉得你的动作有趣,我估计啊,它可能还觉得我的想法有趣呢,说不定这树想:每年有那么多叶子要落,长多大的叶子都一样要落,有什么好看的?叶子会落,自然还会长出来,年复一年,即是如此。” 武寻胜笑得更明显了,继续道:“所以说不定它会觉得第二年想来看的这种想法有趣啊。它没准现在正想着:既然叶生叶落极为平常,为什么人还要来看明年春天树叶的情况呢?” 听到此处,铁红焰想:我知道他是听懂了的,他说他想来看,这反应倒也不算异常,也许刚才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太想说别的了吧。 武寻胜笑着说道:“也许它会想:树叶生生落落有什么好看的啊?” 他又说道:“我本来是在替这棵树想啊,也许它并不希望被人过度关注呢,被人过度关注是很有压力的吧?压力一大……哎,我想起来了,那片巨大的叶子,估计不少走到这里的人都会多关注关注,它会不会是因为总被关注,压力太大了,所以就先落了?不行,我们还是赶紧往前走吧,万一我们多看一会儿,其他叶子也觉得压力太大了怎么办?那明天再次经过这里时,发现这树变成光秃秃的就不好了,嗯,赶紧走吧!” 说到这里,武寻胜立即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见他已经往前走去了,望着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也不想叫他回来,便站在那里看了他一下,也往前走去了,然而走得却并不算快。 此时她想:其实,奇迹会不会出现跟他答应我与否有什么关系啊?那也只是我当时那一刻胡思乱想出来的而已,自己何必相信? (三千一百一十八)条件 铁红焰稍稍加快了脚步,离武寻胜越来越近。 她想着:不管他有没有答应明年跟我一起来看,奇迹都要出现啊!我刚才又何必搞得好像奇迹出现要有条件限制一般? 两人继续并肩而行,铁红焰也没再提跟树叶有关的事,他们很快就回了傲乾殿。 他们吃了些东西后,又分别做了些其他的,然后两人又在内居中见面了。 “一会儿就在此处练功,还是去野地练?”武寻胜问。 铁红焰比划着,意在去野地练。 武寻胜道:“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因为我们出去的话,别人就会知道我们是在室外练功的。这事情无论是传到族长那里还是传到厉方士那里都显得挺好吧。你刚才写字告诉我,厉方士已经认为你就是那种在室外练过一次以后,从此无论在室内练还是在室外练都进展很快的人,虽然我们在室内练也无妨,但族长可能尚不知此事,也许会以为我们在室外练会快很多吧,我们到室外去练会令他感觉到我们做此事更努力吧?这样族长的感觉或许会好些?” 铁红焰微笑了一下。 武寻胜说:“其实在室内练也没多不好,到时跟族长说你是在室外练过一次以后,从此无论在室内练还是在室外练都进展很快的那种人就行了,但在我看来,在跟族长说清楚这件事之前,我们还是先到室外练吧。等确定族长知道你后来在室内练与在室外练效果一样后,再在室内练也不迟。” 铁红焰感觉他实在很了解同一件事如何做能给铁万刀留下更好的印象。她很清楚铁万刀这个人就是如此,如果先让他知道她是在室外练过一次以后,从此无论在室内练还是在室外练都进展很快的那种人,然后两人再选择在室内练,那给他留下的印象的确会比在他尚不了解的情况下直接在室内练然后再告诉他好。尽管两者本质上没有区别,但仅仅是是否先令他知情这件事,就能引起他的不同反应。 两人后来便又去了野地练引牵功,练得很顺利。 他们还按照厉凭闰之前说的,将学“第三阶”内容前需要提前练的一些动作都练熟了。 【第三百零二章】 次日,铁红焰和武寻胜学过引牵功“第三阶”的内容,回到傲乾殿后,想起之前铁今绝跟她说的,有空的时候就去弘风殿的议事厅找他,她便去了。 她进入议事厅时,铁今绝正好在看要给她看的资料。 “今日练引牵功练得怎样?”铁今绝问。 “一切顺利。”铁红焰回答。 两人都坐下来后,铁今绝又问她“厉方士呢?他的表现正常吗?” 铁红焰说道:“跟昨天一样,都不仅仅是‘正常’那么简单了。” 铁今绝“哦?”了一声。 “舅舅,我甚至觉得,厉方士好像都不是以前那个人了。”铁红焰说道。 “他给你们作法时,情绪稳定吗?”铁今绝问。 “稳定。”铁红焰说,“特别稳定。” (三千一百一十九)更稳 铁今绝说道:“他今日和昨日第二次你见到他时比起来呢?” “作法的时候吗?”铁红焰道,“作法时都很稳定,没多大区别。但不作法的时候,他今日看起来比我昨日第二次见到的他显得更……” 铁红焰在想怎么描述更合适些。 “更什么?”铁今绝问。 “就是那种‘稳’的感觉更突出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更合适。”铁红焰说道,“其实昨天我第二次见到的他就已经显得‘稳’得跟之前比起来不像同一个人了。” “那今天呢?”铁今绝道,“今天的他与昨天你第二次见到的他像同一个人吗?” “像。”铁红焰说,“从昨天起,厉方士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今天的他显然还是昨天我第二次见到的他,只是比昨日显得更‘稳’了一点。打个比方吧,如果说在昨天第二次见他之前,他身上的气是‘散着’的,那么从昨天第二次见他开始,我所见到的他,身上的气是‘聚着’的,今天见到的他,身上的气好像比昨日第二次见到的他聚得更紧了似的。” “我能理解你说的意思。”铁今绝微笑道,“你是不是还觉得自昨日第二次见他起,他的‘神’都定了?” “是啊。”铁红焰道,“从那时起,他给人的感觉就比之前‘通透’了,嗯,昨日我见他时,脑海里确实想到了‘通透’。后来我们还猜他为什么会在短短时间里有这么大变化。” “你们猜是怎么回事?”铁今绝问。 铁红焰说:“我们随便猜是因为他内心的状态与之前不同了。” “你们两人都这样觉得?”铁今绝问。 “是的。”铁红焰道。 “我昨日就想,也许是他之前遇到了什么事,打开了他的心结。”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道:“若真是彻底打开了他的心结,那也真不错。” 铁红焰感觉说不定正是厉凭闰到铁今绝这里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厉凭闰内心发生了很大变化。她还想,是不是铁今绝把跟小孩子的衣服有关的事告诉厉凭闰了,但她倒是没觉得厉凭闰如果知道那件事时便会变得“通透”,她甚至想厉凭闰会不会因知道了那件事而大受刺激。接着,她一转念,又觉得也不能排除厉凭闰受过什么刺激后反而打开心结的可能。 她便问铁今绝:“舅舅,昨日厉方士按照你们说好的时间到弘风殿来了吧?” “是啊。”铁今绝道。 “舅舅是不是把跟小孩子衣服有关的事告诉厉方士了?”铁红焰问。 “你怎么知道的?”铁今绝说。 “我猜的啊。”铁红焰道。 “他知道了更多他妹妹的事情。”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说道:“他后来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与他来弘风殿见舅舅后发生的那些事关系密切吧?” 铁今绝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的。其实昨天在弘风殿中,到了后来,厉方士的状态就跟之前不一样了。” (三千一百二十)心扉 铁红焰说道:“就算舅舅特别相信厉方士这个人,舅舅也一定不会让他知道你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对吧?” “那是自然。”铁今绝道,“这等秘密,肯定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 “厉方士刚到弘风殿时什么样?”铁红焰问,“那个时候……打个比方……那个时候他身上的气还是‘散着’的吧?” “是啊。”铁今绝道,“起初,我问他之前到底出现了什么事情后,他甚至直接告诉我,他心里藏着事情,有些情绪会影响他作法。” “看得出来。”铁红焰道,“昨日第一次见到他,他有时候会出现心神不宁的样子,那段时间我能明显地感到他整个人都在受他的情绪影响。那昨日舅舅是如何跟厉方士谈起他妹妹的呢?是不是先引他自己说出来?” “算是吧。”铁今绝道,“我自然不能直接跟他说厉庚弥啊,我就说,有的人心里藏着的事跟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有关系,不知道他是不是这样。他听了,立即就告诉我是,我便问他是什么人,问他是否方便说出来,他说他有很多话想跟我说,可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厉方士担心自己有危险。”铁红焰道。 “的确如此。”铁今绝道,“其实当时我非常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还是问了他能有什么后果,他就含含糊糊地说可能会对他不利,我又问他怎么不利,他就说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跟我说清楚。” “可是昨日舅舅第一次见厉方士时,他已经答应你到时候会把事情说清楚了。”铁红焰道。 “对。”铁今绝道,“我当时就是想到了这个,便直接把他答应过我这件事说了出来,他依然显得很有顾虑,我问他到底有怎样的顾虑,他并没直接告诉我,而是跟我说其实他以前不是个有这么多顾虑的人。”铁今绝道。 “厉方士能说出这样的话,告诉舅舅他以前的情况,那么其实算是想对舅舅敞开心扉的吧?”铁红焰道。 “嗯。”铁今绝道,“我当时就觉得厉方士很想告诉我一些事,但又无法完全放心。毕竟他是给族长做事的人啊,他有所顾忌在我看来实在正常得很。虽然之前在习功房他就答应了我到时候会把事情跟我说清楚,我也依然能理解他这个时候说起来没那么痛快。” “其实他为族长做事,往往是要面对很多危险的。”铁红焰道。 “是啊。”铁今绝道,“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这时舅舅对他说了什么?”铁红焰问。 “我问他后来为什么顾虑多了。”铁今绝道,“他结结巴巴地告诉我,在铁仓廷里为人做事,有时他也没那么多选择。” 铁红焰说道:“有的事,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做啊?” 铁今绝说:“对。我当时问得很直接,问他是不是为族长做事身不由己,尽管他并没直接说出是来,但我从他的话里能感觉出就是这样的。” (三千一百二十一)透露 “他是怎么说的啊?”铁红焰问。 “他跟我说,其实方士就是这样,有时候为各种人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如果那个人再是个有权有势的,就更是如此。”铁今绝说道。 “他这样,似乎是变相承认了舅舅刚才说的话。”铁红焰说道,“他说‘有权有势’的时候,说不定想着的就是我爹。厉方士这段时间为我爹做了不止一件事。” 铁今绝又“嗯”了一声,道:“虽然我心里已经清楚他大概是怎么想的了,但还是想确认,便问他是不是有的事他不想做却不得不做。” “我感觉他依然不会直接承认。”铁红焰说道。 “你的感觉没错。”铁今绝道,“他没有直接承认,但向我透露了重要信息。他说,他明白很多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是当觉得自己走错了路时却没有退路,心中就会郁积很多情绪,这种情绪会影响方士作法。” 铁红焰说道:“他觉得自己走错了路?” “是的。”铁今绝道,“他告诉我这样。” 铁红焰聚精会神地听着,想着一个人觉得自己走错了路却没有退路的那种感觉,感受到了一种无奈。 铁今绝继续说:“其实当时我听到他说自己走错了路之后,就感觉到他说的事情跟他妹妹厉庚弥有关。我问他怎么知道走错了路,他告诉我,他是方士,有没有走错路,看后来发生的事就知道了。我问他是不是以前有什么预言,他说算是,又告诉我,有些东西后来还是可以证明的。他还告诉我,已经证明了他走的路是错的。” “他有没有告诉舅舅走错了什么路?”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我问他什么路走错了,他说他我觉得人生的路都走错了。” “这么严重?”铁红焰道。 “嗯。”铁今绝道,“他还说想走上另一条路,但后果已经出现,他也已没什么机会。我问他怎么知道没机会了,又对他说,有时候机会并不出现在你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铁红焰道:“是这样的,有时候机会的确并不出现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是需要仔细寻找或者自己创造的。厉方士是不是寻找过机会,却找不到,试着创造过机会却也做不到啊?” 铁今绝说道:“他当时摇了摇头,那样子啊……显得甚是痛苦。他说他觉得,就算他能望到千里以外恐怕也看不到机会了。我便跟他说暂时没看到,不代表没有。他说不知道到那里去找,接着又向我透露了重要的信息,他说之前产生的后果令他心存内疚。” “指的是不是跟他妹妹有关的事?”铁红焰说道。 “的确如此。”铁今绝说道,“我问他是否觉得对不起别人,他很直接地告诉我是,还说他感觉对不起的不止一个人。我当时自然想到了他妹妹厉庚弥,就问他其中会不会有他觉得尤其对不起的人,他毫不犹豫地说有。” (三千一百二十二)亥时 铁红焰说道:“厉方士回答的时候,显出怎样的神情?” 铁今绝道:“当时他眼中的痛苦就快溢出来了。” 铁红焰说:“他后来说出是谁了吗?” 铁今绝回答:“我问他是谁,也问了他能不能告诉我,他便直接告诉我了。” “他说了他妹妹的名字吗?”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说,“他清晰地说了‘厉庚弥’三个字,还告诉我是他妹妹了。” “这下他好像不似之前那样有顾虑了?”铁红焰问。 “他说告诉我也无妨,他早就得知厉庚弥已经不在人世了。”铁今绝道,“他当时大概太想说出来了吧,可能也觉得说出这个也没那么危险吧。”铁今绝道,“我就直接问厉方士怎么对不起厉庚弥了。他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跟我说了。” “他说出具体什么事了吗?”铁红焰问。 “这时还没说得太细。”铁今绝道。 “这时他跟舅舅说了些什么?”铁红焰问道。 “很早以前厉庚弥的师傅跟他说过他不适合做某种事,不然的话他将来的命运就会受到很大影响。他问师傅是怎么知道的,他师傅说自己作为一个会法术之人并不能随便往出说。他就以为师傅自己不喜欢他那样才不让他做,但他就是想那样做,以为不会有问题。后来他就找不到厉庚弥了,他师傅再次跟他说他不适合做那种事,并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做了,他就永远见不到他妹妹了。厉庚弥问为什么,他师傅还是说作为会法术的人自己不能随便往出说。那段时间厉庚弥正好跟他师傅之间有矛盾,他又知道师傅不喜欢某些事,他就以为他师傅就是因为不喜欢而故意跟他那么说的。”铁今绝道,“我记得,厉方士跟我说这些后,最后说了‘后来,谁知道……’,但没说下去。” “厉方士如何确定她妹妹走错了路是他的原因呢?”铁红焰问。 铁今绝道:“当时我问了他怎么知道他妹妹不见了跟他走错了路有关,他告诉我,他师傅曾经告诉过他一种测试的法术,最近他用了,发现他妹妹的事就是跟他有关。” “他以前一直不知道,最近才知道的?”铁红焰道。 “他师傅那法术只能用一次,他以前一直没用过。”铁今绝道。 “那就对了。”铁红焰道,“厉方士就是最近才出现异常情况的,看来事情就是跟他用了法术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有关。” 铁今绝又“嗯”了一声,道:“我问厉方士是怎么了解到的,让他仔细跟我说说,他就告诉我了。” “说了些什么?”铁红焰问。 “厉方士在那天晚上睡前熄灭蜡烛之前想到了当年跟一次‘地陷’有关的情况,想到了他师傅跟他说过的话。”铁今绝道,“当年那次,他师傅对他说过,如果当天晚上亥时他看到某个地方发生地陷,那他以后如果仍要走那条不适合他走的路,他妹妹以后就会在一处发生地陷之时离开人世。” (三千一百二十三)近期 “也就是说,很早以前,厉方士的师傅就已经提醒过他了?”铁红焰道。 “是的。”铁今绝道,“然而厉方士的师傅告诉厉方士的那天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厉方士就觉得师傅是在向他撒气,就根本没信他师傅说的。” “那天,厉方士真的看到地陷了?”铁红焰问。 “他看到了。”铁今绝道。 “既然如此,那厉方士总该信她师傅的话了吧?”铁红焰问。 “没有。”铁今绝道。 “厉方士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不信啊?”铁红焰问。 “告诉我了。”铁今绝道,“厉方士听当地的人说,那里发生地陷是人为造成的。他以为是人为造成的就没事了,他甚至怀疑那个地方发生地陷跟他师傅有关系,甚至想过是不是他师傅为了改变他的想法让人制造了那次的地陷。” 铁今绝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厉方士说,他当时也没认为他师傅一定会那么做,但回忆起来,他觉得他当年都不该那样想。” “也许正因为如此,厉方士对‘地陷’会很敏感。”铁红焰说道。 “当时我问了厉方士,当他听到‘地陷’的时候心中是不是会有特殊的感觉。”铁今绝道,“他说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他是不大信那些的,就算听到‘地陷’,他会想起当年师傅跟他说过的话,但也不认为一定能对他妹妹有什么影响。” “那他是什么时候变得对这个敏感的呢?”铁红焰问。 铁今绝道:“厉方士跟我说,之前他看到了一些情况,那之后他就会想很多了,从此之后再次听到‘地陷’时,他心中的想法就不同了。” “其实如果厉方士早用那种法术,就能早知道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道:“是啊,他说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在某段时间里不去试到底是因为不相信还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想逃避。” 接下来,铁今绝又把厉凭闰跟他说过的他近期用法术的情况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听后说道:“原来如此。” “厉庚弥离世很久以后,厉方士才知道他妹妹是在一处地陷之时离开人世的。”铁今绝道,“关于厉庚弥离世那天的一些情况,我跟你说过,你一定记得吧。” “记得。”铁红焰道,“厉方士有没有告诉你厉方士的师傅说他不适合做的是什么事?” “告诉我了。”铁今绝道。 “很直接吗?”铁红焰问道,“没什么顾虑吗?” “自然有顾虑。”铁今绝道,“他起初并没立刻告诉我,是后来才说的。” “其间经历了什么,他便对舅舅放下心了?”铁红焰问。 铁今绝道:“他刚开始跟我说我救过他,他很感激,但不知道如果他说出来,我会不会告诉族长。” “她是为我爹做事的人。”铁红焰道。 铁今绝说:“我问他,这事是不是不可以告诉族长,他说如果告诉族长,族长也不会收回他说的话,厉方士担心自己有性命危险。” (三千一百二十四)权势 “他说我爹收回什么话?”铁红焰问。 “根据厉方士后来说的,我感觉他指的是族长让厉方士给他做事这种话。”铁今绝道。 “我就问厉方士,要是我不告诉族长,他能不能跟我说。”铁今绝继续说道,“厉方士说其实他特别想把他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但我还是担心。他还告诉我,要是以前,他不会这样。我就问他,如果他不告诉我,到时候他能不能顺利地给你和武寻胜作法,教你们练引牵功,他说其实这对他来说好像很有难度。我又问厉方士,如果他没做好教引牵功这件事,他觉得会怎样。他说此事关乎铁仓廷以后会不会出现某些危险,如果他做不好,他就没法活下去了。我对厉方士说,有些事情,如果他说出来,它对他的影响很可能就会变小,我还跟厉方士谈到了一种可能,就是如果我听到他说的后,我跟他说些话或者做些事,也许会使他不会继续被心里那种东西影响。” “舅舅说得很清楚了,利弊都讲出来了,厉方士会告诉舅舅了吧?”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道,“这个时候他表示要跟我说出来,还说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多久了,就跟我说了。” “厉方士的师傅不让他做什么呢?”铁红焰问。 铁今绝道:“他师傅说他就不适合利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 “哦?”铁红焰道,“不适合……‘利用法术’给‘有权有势’的人做事,还是‘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 “嗯。”铁今绝道,“我当时直接就问厉方士:‘你师傅只是说了“铁仓部族?”’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目光特别快就移开了。然后他跟我说是这样,他师傅确实说了‘铁仓部族’四个字。我听了自然会问他,当时他有没有问过他师傅为什么强调‘铁仓部族’,他说问了。他告诉我,他师傅说,除了铁仓部族里有权有势的人以外,不管他用法术给哪个部族有权有势的人做事都不会有这样的后果,如果他只是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做事,倒是没事。” “这种限制竟如此详细。”铁红焰道。 “嗯,我当时向他确认,给其他部族有权有势的人做事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后果,厉方士点头了。以前族长跟我提到过厉方士是铁仓人,我就特意问厉方士他是不是铁仓人,厉方士直接告诉我是。我问他是否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说不知道,又说他也想知道。”铁今绝道,“我问他,那天用绿胶测出来之后,他是不是就想不再继续为族长做事了。” “关于我爹的问题,他不会直接回答吧?”铁红焰问。 “是的。”铁今绝点头道,“他的确没直接回答,只跟是我说他心中难过,觉得自己走错了路,便不想继续走了。” (三千一百二十五)依旧 铁红焰道:“其实他也算是间接正面回答了舅舅的问题。‘不想继续走了’,大概就是不想继续为族长做事了。” “是啊。我问他是不是仅仅是为了他自己心里舒服,他说不仅仅为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我问什么原因,他说,以前他师傅还告诉过他,如果他一直在那条不适合的路上走下去,就算他妹妹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是事情就完了的。” 铁红焰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他是说如果他妹妹的性命已经……是这个意思吗?” “对。”铁今绝道,“他师傅说,要是他继续在那条不适合的路上走下去,不仅他将受到更多惩罚,而且他妹妹就算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会受折磨。” “另一个世界?”铁红焰道,“就是说……就算他妹妹因为他走错了路而离世,他妹妹在离世后还会受折磨?” “我听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铁今绝道,“厉方士说他当时听师傅说这话,又感觉师傅在撒气,因为他师傅平时从来不说有另一个世界这种事。厉方士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厉方士还告诉我,其实到当时说这话的时候他也并不完全相信另一个世界的说法,但是最近他眼前总能浮现他妹妹痛苦的样子。他告诉我,就算这跟另一个世界无关,他的心也受不了。” “所以他想不再继续为我爹做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担心他妹妹在另一个世界受折磨。”铁红焰道。 “是啊。他说以前他走错了路造成了他妹妹离世,他不想继续做下去了,他担心万一真的会使他妹妹在另一个世界深受折磨……他甚至跟我说,其实事到如今,他自己的命运如何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尽管他已经知道如果他继续做下去,对他自己的命运依旧不好,他这个时候似乎已对自己的命运没那么在乎了,我当时看他说话的样子,就感觉他特别担心他妹妹在另一个世界受折磨。这时候,我便问厉方士:‘所以你在做事的时候会犹豫,会不想做?’” “即使都说到了这个程度,他也不会直接说出不想做这种话吧?毕竟是我爹给他的任务,他也不是刚刚开始给我爹做事的人了,对我爹有一定了解了,知道如果说出这样的话容易引起多大危险。”铁红焰道,“就算他知道铁长老不会把话传到我爹那里,估计他也是不敢直说的。” “是的,我看得出他有顾虑,正因为如此,我当时直接就对他说,他跟我说话还是有顾虑。”铁今绝说道,“他也承认了。他说他之前顾虑少了很多,到了这个时候顾虑又多起来了,因为他想到了他还有事情要了解,他现在无法直接判断跟我说太多是否有危险。他还对我说,其实他是真的想把心里话都跟我说出来的,也不是没有办法判断说太多是否有危险,但那的话,就需要我在他给我作法后回答他一些问题。” (三千一百二十六)轻生 “他给舅舅作法?”铁红焰道,“舅舅同意了?” “同意了。我当时身上戴着东西,厉方士无法通过作法做对我身体不利之事。”铁今绝顿了顿道,“其实,我对厉方士的戒备心并不弱,但当时我看厉方士那样子并不像要对我不利的,他之前也跟我说了一些事,显得也很是真诚,一点都不像在说谎的。” “他问舅舅的问题,没有舅舅不能说的吧?”铁红焰问道。 “你担心他问出跟我们做的这件大事有关的吧?”铁今绝说,“那你放心,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他当时问过哪些问题了,但我记得我回答那些问题的过程中不曾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舅舅不记得问题了?”铁红焰问,“为什么会这样?” 铁今绝说道:“厉方士抹去了我那段记忆。” 铁红焰道:“舅舅在他作法之前就知道他到时候会抹去那段记忆的吗?” “不是,是他都通过作法了解到想知道的情况之后的事。”铁今绝回答。 见铁红焰听到此处微微皱眉,铁今绝赶紧说道:“但他在做这件事之前是跟我说了的,他之所以没在给我作法之前告诉我,是因为他不可以这样做。” “为什么不可以?”铁红焰问。 铁今绝道:“我当时就问他在作法之前为什么没告诉我还有这样的事要做了。他说那些话只能在他开始作法之后说出来,要是我在他开始作法之前就知道到时候他会抹去这些信息,那他作法时我的精神会受影响,在他作法后,我就接不到清晰的信息了。” 听到此处,铁红焰眉头才舒展开,道:“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这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就是,别无选择……只好如此。”铁今绝道,“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在他作法后,舅舅确实没感觉不对劲吧?”铁红焰问道。 “没感觉。”铁今绝道,“一直很正常,我有保护自己的东西啊。” “他已确定跟舅舅说那些没危险后,他告诉了舅舅什么?”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道:“那个时候,其实我先问了他些跟之前有关的情况。因为此前他有一段时间有点出神,我曾问他在想什么,他说等抹去我那段记忆后再跟我说,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我就问他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他刚才想到生死之事具体想了些什么。” “莫非……他因为他妹妹的事情,有轻生之念?”铁红焰问。 “的确如此。”铁今绝回答。 “那他是如何回答舅舅的问题的?”铁红焰问。 “他说他先是想,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是如此在乎自己寿命的。”铁今绝道,“我问他是不是原以为自己会不再在乎自己寿命,他说他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就跟他说人的寿命如此宝贵……” 言至此处,铁今绝再次想到了自己已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之事,忽然不大想跟铁红焰多谈关于生死之事,免得引出什么来。 (三千一百二十七)认同 “厉方士说什么?”铁红焰问。 铁今绝道:“他说他妹妹的命也是如此宝贵,然而却因为他走错了路而葬送在他手里。他还说他若能以命相抵,同时可以不继续在这世间挣扎也不错。说完还问我:‘不是吗?’” “怎么相抵啊?”铁红焰问。 铁今绝确实不愿继续谈跟生死有关的事了,但铁红焰这样问,他若是不直接回答,倒是容易令她觉得怪,于是决定该说就说,但说这些话时小心些。 “我问他如何抵,还问他她妹妹能否复生。”铁今绝道,“我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可能会伤人,但我要防止厉方士做出那种事,便说了。他听后摇了摇头。我说不能复生,就不算相抵。说完这话时,我看他的神情,好像认同我的话了,他说但是不用继续在世间挣扎,便轻松了。然后我又跟他说了些话……” 当时他接下来曾问厉凭闰是否了解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人有多想继续活下去,那次说这话时,他就想到了自己,所以这个时候,他并不想提他说的这样的话了,便轻描淡写地说道:“厉方士说他无法体会。后来我又问他刚才后来又想到了什么,他说想到了他还有事没做完,还不觉得自己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个世界,自然会在乎寿命。他还说他接着又想到,他在走错了路痛苦万分时依然是愿意继续活着的,还问这是否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未了之事。” 说到这里,铁今绝又想起了之前在与厉凭闰对话时自己心中之事,但觉得这个时候如果不继续说,显得太奇怪,便说道:“我问厉方士是否认为是这样,厉方士说也许是,还说这种事每个人情况不同。他说他如今深感活在世上痛苦,要是没了未了之事,他其实活下去也没多大意义。我说,一个人如因有未了之事而活下去,也许在生活一段时间后,想法便不同了,那时候,也许这个人就算不再有什么未了之事也想要继续活下去了。他说没有无法摆脱的痛苦的人也许会如此。我自然要继续劝他,就问他是不是总能用法术准确预知今后要发生什么,他摇头,跟我说不是,还说如果会法术就能预知,他就不会踏上那条错路了。我们又说了些话,大概就是跟他说未来的事说不准,我当然希望他活下去。在我们说话的过程中我想起以前厉庚弥跟我说过的话,就想把那小孩子的衣服交给他。” “厉方士什么反应?”铁红焰问。 “我感觉他还是不大想活下去,他有事情藏在心中。”铁今绝道,“我就希望他把一些情况跟我说出来,也许他找个人说出来,情况就会有所变化。” “厉方士之前在作法后问舅舅测试了,知道对舅舅说出事情没有危险了,是吧?”铁红焰问。 “是的。”铁今绝道。 “他应该肯说出来吧?”铁红焰问。 (三千一百二十八)借机 “他这时候的确肯说出来了。”铁今绝道,“我就问他心中有什么未了之事,他后来就告诉了我。” 说完这些,铁今绝就把当时厉凭闰说的具体情况跟铁红焰说了。 “我知道舅舅之前就很想赶紧把那小孩子的衣服拿出来给他,但是……”铁红焰道,“厉方士说的心中未了之事正是这件事,要是舅舅当时就把他这未了之事了结了,那他会不会就更……”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当时也那么想了,但我又想,说不定他看到那小孩子的衣服,以及里面的那封信后,心境会有其他变化,就不再想离开人世了呢?”铁今绝道。 其实,当时铁今绝在与厉凭闰交流的过程中想到了自己答应厉庚弥的事,又想到了自己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他想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觉得如果不借这个机会赶紧告诉厉方士,要是到自己离世也没说出来,那他便对不起厉庚弥,然而这些想法涉及铁今绝自己寿命的事,他自然不会跟铁红焰说出来。 “这种可能也有。”铁红焰道。 “厉方士很需要有人听他说心里话的,一直以来都没有能跟他交流的人听他说,我觉得他跟我说出来后可能感觉就会好些了。”铁今绝说道,“他一直觉得自己在那秋芒匣的匣盖上看到的那个小孩子的衣服算是个启示,他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决定给他看那小孩子的衣服,但担心他了结了心事便更不愿意活于世上的,便让他在看之前答应我一件事。” “让他答应你不能自尽吗?”铁红焰问。 “正是,我说无论他看过那东西后,你想了结的事是不是可以了结,他都不可自尽。”铁今绝回答。 “厉方士有没有干脆地答应?”铁红焰问,“听起来他不像会立刻答应的。” “你没猜错。”铁今绝道,“他听后先是一愣,我问他是否肯答应我,他都没立即答应。” “他说什么?”铁红焰问。 “他问我要给他看什么东西。”铁今绝说,“我说现在不能说,又说他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能让他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竟然说其实他就算不看也不会有什么遗憾的,还问我是不是。” “厉方士这时候还不知道舅舅要给他看的衣服跟他在匣盖上隐约看到的衣服有关,也他妹妹有关啊。”铁红焰道,“如果他知道了,情况就不一样了吧?” “对。”铁今绝道,“所以接下来我就问他:‘如果跟你妹妹有关呢?’他又是一愣。” “然后如何?”铁红焰问。 “我就跟他提起了上回他要送我那个红色半透明石头时跟我说过的话,那是他因为感谢我才要送给我的。当时他曾经说过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我。”铁今绝说道,“这时我就把这话说出来了,他说他本就应该感谢我,我就说现在他可以按照我说的做,这样感谢我。” (三千一百二十九)好办 “舅舅竟然用了这样的办法!”铁红焰道。 “说真的,我几次为厉方士解围,是因为想起了他妹妹厉庚弥,我做那些对厉方士有利的事时也从来都没想过让他感谢我,更没想过让他报答我。这次看他很难立即答应不自尽这件事,我便使出了这种方法,其实这么办事挺没意思的,但我真的不希望他自尽。”铁今绝道,“我很不喜欢给人一种好像在用别人的想报答之心威胁别人的感觉,然而还是借这个来让他答应我,无论后面遇到什么,都不要做自尽之事了。当时厉方士没干脆地回答,我竟然问出了这样的话:‘厉方士,你说心里话,我对你如何?’他说我对他实在太好,还说他说过,我是他的恩人。我说我确实是诚心诚意对他好的,我可不希望我这样对待的人到时候自尽。他说他理解。接下来我便‘得寸进尺’了,我说,恩人希望他答应一件事,一件并不难的事,一件不是让他去做什么而是让他不去做什么的事,他是不是都不肯答应。此时厉方士依然没很快就作出反应,我的反应就更‘过分’了,我叹了一声气,说我如此对一个人好,一次次在族长面前为那个人解围,谁知道,让那个人答应我这件并不难的事,那个人都不肯。我还说:‘不自尽是一件很难的事吗?’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看来他真是很想自尽了。”铁红焰道,“这时候他怎么说的啊?” 铁今绝说道:“他说不自尽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是太容易的事,好多人可能根本就没想过要自尽,但对于一个走错了路,深陷痛苦,在世间承受折磨的人来说,真是很难的事。我再次‘过分’地告诉他,其实,一次次在族长面前为别人解围,也并不是容易事。然后又问他是不是既不想看那个东西,也不想答应不自尽。他说他是方士,早就养成了诚实的习惯,说话就必须算话。还说答应不难,但是答应了就要做到,并不易,既然不易就一定要谨慎。” “其实厉方士这样说的话,问题倒是可能没那么难解决。虽然他求死心切,但是只要让他答应了不自尽,那他就应该真的不会自己了。”铁红焰说道,“最麻烦的就是那种当时为了一些情况答应不自尽,然后没多久,就暗暗去自尽的情况了。从目前他跟舅舅说的话看来,我说的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在厉方士身上发生了。” “是啊,说了就算,就好办得多了。”铁今绝道,“接下来我就问他:‘你的意思是你难以做到?’他点头,我就继续跟他说‘过分’的话,我问他,如果我非常希望他做到,他会不会因为我曾经做的那些对他好的事而努力做到。他竟然问我有没有其他事让他去做,我真是感到他还是想自尽,我当时就果断地对他说,没有其他事,就这一件事。” (三千一百三十)歉意 “这下他有没有答应?”铁红焰问。 铁今绝道:“他只是叫了我一声,我赶紧再次告诉他真的没有其他事,又问他假如有其他事他会不会答应,他说他的心肯定是愿意答应的,我就接着他这话问他,不管我让他做什么事他是不是都是先要有命才能去做,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否认这句话。他说那倒是。我就再次说了‘过分’的话,说他不肯答应我不自尽这一件事,其实就是不答应我可能提出的所有事。我又说他活着是大前提,然后说了更‘过分’的话,就好像通过让他产生对我这个‘恩人’的歉意而逼迫他答应我不自尽一样,我竟叹了一口气说:‘尽管我曾经做过那些对你好的事,你却不想答应我做任何事啊。’有些方法只是对那些有报答之心会产生歉意的人有用,按道理来说,利用别人这点着实不是什么好现象,但为了他不自尽,我还是一直抓住这个来说了。然而即使这样,他也没立即答应我,只是说如果是其他事,他可以在他活着的时候做。我看他依然不肯答应,我就故意把他这话转成了别的意思,说了‘没有命了还怎么做?’这种话,他却清清楚楚地解释一番,告诉我他说的是如果那样就在有命的时候把事情做完。那隐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他做完便自尽。” “舅舅也是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如果你让他做的其他事是需要用到法术的,那他岂不是又在错路上多走了?”铁红焰道,“我想,他早就觉得你在知道他不适合用法术为铁仓部族有权有势者做事后根本就不会让他用法术为你做事,这是不是也表现出他是发自内心相信舅舅这个人的?当然,之前舅舅已经跟他说出了‘没有其他事,就这一件事’这样的话了,他大概知道舅舅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便很放心地说了吧。他那么说仿佛只是在强调他的自尽之心啊。” “我当时看得出来他真的非常相信我。”铁今绝道,“我也感觉他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他用法术为我做事。之前他说他的心肯定是愿意答应的,那时候他显然是认定了就算我让他做什么,也不会是让他做那种需要他用法术的事。其实当时他也并没直接答应我什么,只是说了他的心愿意答应,其他那些情况,都是假设的啊,毕竟是我问他没有命了还怎么做,他才说‘如果’是其他事他可以在他活着的时候做,隐隐地告诉我他可以做完后再自尽。都是‘如果’啊,根本就没什么实际的事情,其实他当时什么都没答应我。尽管如此,我依然能感到他真的是相信我的。我能理解他能不主动承诺什么就自然不会主动承诺,毕竟他为族长做事也不是刚刚开始了,能为族长做一些事却无损活到现在的人,平时说话多少会注意些的。本来之前说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事,他也无需主动对我承诺什么。” (三千一百三十一)留在 “嗯,尽管那些话都是假设,他说话也谨慎,但舅舅依然能看出他相信你,对你说话也是真心实意的。”铁红焰说道。 “是啊。他也是为了不答应我不自尽。”铁今绝道,“我看他求死之意如此明显,不管怎样都要让他答应我,那时我就相信,只要他答应我了,他便不会自尽了。我就说我明白他的意思,还问他是否明白我的意思,他直接就跟我说我希望他不要自尽,他显然清楚我的用心。这个时候我就立刻非常直白地跟他说我希望他答应我,我告诉他如果他答应我,我会给他看那个东西。我还连问了他三个问题:‘你真的不想看吗?就算跟你妹妹有关你也不想看吗?万一你看后就不想自尽了呢?’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有一种让他非答应不可的感觉,他想了想后,便答应了不自尽这件事。我还特意跟他说了‘一言为定’,他也说了,这下我就踏实了,让他等着,我就去给他拿东西了。” 铁红焰道:“舅舅当时离开,把厉方士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吗?” “嗯。”铁今绝说,“但我出去后没关门,有我手下在门口看着房间呢。我相信厉方士,但很多事依然要谨慎啊,毕竟我还要做那件大事,各种事是完全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铁红焰说:“那东西还装在那个大盒子里吗?” “是的。”铁今绝道,“我是连盒子一起拿过去的,我打开后把里面那个布袋给厉方士,让他自己拿出来看。” “他拿出来的那一刻,一定很吃惊吧?”铁红焰问道。 “是啊,他都愣住了。”铁今绝道,“他问我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我就告诉他是一个人在离世前给我的,他问我是否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我说那个人跟我说,她叫厉庚弥。” “他什么反应?”铁红焰问。 “他手抖,差点把东西弄掉,但他攥住了。”铁今绝道,“他问我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我就告诉他了,我看得出来他眼中已湿润。我问他作法时看到的那件小孩子的衣服是什么样的,他说跟这个一样。我问他能在作法时看到这样的衣服,是不是因为他平时想到过这样的衣服,他说以前对这样的衣服没印象。” “没印象?”铁红焰道,“这是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吧?” “是的。”铁今绝道,“当时他还没想起来,后来他想起来了。小时候的事,其实很多人都不一定能记清楚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铁红焰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舅舅那样记得那么清楚。” “我小时候的一些记忆,和你小时候的一些记忆,都跟蓝甲人有关。”铁今绝道。 铁红焰听到此话,想到了一些沉重的事,“嗯”了一声便岔开了,问道:“厉方士然后怎样了?” “他说他以前虽然听说过他妹妹世时的情况,但并不清楚具体的,他问我能不能告诉我一些。”铁今绝道。 (三千一百三十二)镣铐 铁红焰说:“舅舅直接告诉他了?” “是啊。”铁今绝道,“我刚说出‘乌云密布’四个字,他就落泪了,他喃喃地说着‘乌云密布’‘难怪’之类的,断断续续的。我问他想到了什么,他说他从习功房离开的路上,听到有个人说‘难怪你妹妹会死了’后,他就感到天上有乌云聚集过来了。我就问他那是什么人,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他说不是跟他说的。原来,是他看到一个铁仓人推了一下戴着镣铐的蓝甲人,推人者大声说他们蓝甲人都是废物,后来就说到‘难怪你妹妹会死了’,又说那个人的妹妹就是个废物,跟他一样的废物。” 尽管残忍的事见多了,然而此刻听到这种事,铁红焰心中依然并不平静。 铁今绝继续说道:“当时是晴天,厉方士说他感到乌云聚集过来并不是只是在描述感受,他着呢有那样的感觉。” “跟他会作法有关吧?”铁红焰问道。 “他觉得大概有关。”铁今绝道,“他又问我,厉庚弥交给我这衣服时说了些什么,我告诉他了。他谢了我,还问我之前多次帮我,是不是也跟我看他的样子与厉庚弥跟我说的那个人的样子像有关,我告诉他是这样,还把他妹妹在离世前跟我说的希望我能帮他的话也告诉他了。” “他不会好奇舅舅为什么决定帮他妹妹吗?”铁红焰问。 “会好奇。”铁今绝道,“我自然不能让他知道厉庚弥曾经帮我做事的事情啊,不然我就暴露某些情况了。我跟厉方士说我想到了我自己已离世的妹妹,告诉他这是我心头的一块永远都无法平复的伤疤。我说在厉庚弥离世前,我知道世间又有兄妹要永远分开了,我心中伤疤似被掀开般疼痛,那一刻就算厉庚弥让我帮她办的事难办,我也会答应她。” 铁红焰说道:“尽管舅舅没提厉庚弥帮你做事的事,但舅舅说的,也确实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铁今绝道,“只是我仅仅说了一部分,至于跟蓝甲人有关的那部分,我当然不能提了。我虽然觉得厉方士这个人不错,但他是给族长做事的人,目前他还有没做完的事。我们要做的那种事,自然不能让厉方士知道。厉庚弥以前跟我说过他在留给厉方士的信里写到了她做了对做蓝甲人有利的事情,并且将原因告诉了厉方士。我便肯定不能跟厉方士说清楚厉庚弥给我做事了,不然厉方士自然就会想到我是否也在暗中做那些对蓝甲人有利之事。族长握着厉方士的一些信息,万一从厉方士那里了解出什么来,不就有大麻烦了?当然,我不是认为厉方士会做那种对我不好的事,但族长握着他的信息,我虽然也没想出来族长具体如何才能从厉方士那里了解厉方士不想说的事,但总觉得,像族长这种认识那么多方士的人,很可能有办法从他掌握着信息的人那里了解到什么。” (三千一百三十三)燃烧 “是,总归要小心的。”铁红焰道,“厉方士接下来怎样了?” “他就是谢我,然后跟我说抱歉,因为让我想到伤心事了,我说就算没他那件事我平时也会想到我妹妹。”铁今绝说道,“他说他感觉我能理解他妹妹对他的感情,也能理解他对他妹妹的歉疚。这个时候我从他眼里看到一丝绝望,就觉得要是让他从内心深处彻底不再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才更好。我就跟他说,很多人都做错过事,都有遗憾,我也一样,但这些人,依然会坚强地活着。” 说到这里,铁今绝认为他之前接下来对厉凭闰说的话非常适合说给铁红焰听,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之事,他非常清楚,他自己离开人世对铁红焰来说肯定是一个遗憾,最起码,会少一个与她一起做那件事的同路人,尽管这遗憾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到时候她要面对那一切也并不容易。 铁今绝之前不愿在铁红焰面前多谈生死之事,此刻觉得有些话,如果他不借这个机会赶紧说说,还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说比较好。 铁今绝觉得仿佛看到了机会,于是对铁红焰说:“有些人能将遗憾从心上放下,有些人放不下便带着它生活,有些人能让过往的遗憾为自己生命点出新的光。” 说完这话,铁今绝一本正经地看着铁红焰,说道:“这是我对厉方士说的话,你觉得还算有些道理吗?” 铁红焰对厉凭闰的经历有所了解后能理解他的痛苦,这时她说道:“有道理。厉方士有了那样的经历……他之前又很想自尽,站在他的角度想……其实不管做到这三种中的哪一种,都一定是与伤痛分不开的。有些人能让过往的遗憾为自己生命点出新的光,那新的光亮,是不是在燃烧痛苦燃烧出来的呢?” 铁今绝道:“是的,在遗憾已经造成了的情况下,人要前行,总要想办法从一种心境中脱离的。” 铁红焰说道:“舅舅这样的话,也许能给厉方士增加活下去的勇气。” “我是想这样的。”铁今绝道,“我当时接下来还对他说,不管是哪一种,那个人都要先活下去。” “是的,无论怎样都要先活下去的。”铁红焰说。 “你说,他能记住我说的话吗?”铁今绝问。其实此刻的铁今绝很想问铁红焰,她能否记住他之前跟他说的关于那三种情况的话。 铁红焰道:“不清楚……我希望他能记住。如果是我的话,我已经记住了。” “或将遗憾从心上放下,放不下便带着它生活,或让过往的遗憾为自己生命点出新的光……”铁红焰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厉凭闰的经历。 铁今绝听铁红焰自己这样说着,忽然感到有些欣慰,道:“我当时也没法跟他说希望他记住这样的话,更没法问他有没有记住,那我就当他记住了吧。” “当时厉方士听后是什么反应?”铁红焰问。 (三千一百三十四)取决 “他很快就点了点头,但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一样,叹气,说可是有的人却回不来了。”铁今绝道。 “大概他又想到了他妹妹吧。”铁红焰说。 “嗯,我便跟他说,既然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他想到的人还在他心里。说完我还问了他,他也说是的,但是又说仅仅能在他心里了。”铁今绝道,“我问回到哪里,他说回到这个世界。我借此问他,他说的时候心中想的是不是他妹妹厉庚弥,他说是。我接着问他,他说的时候厉庚弥是不是正在他心中,他也说是,还说只在他心中。我继续问他,他在这个世界,他的心是不是也在这个世界,他说他在,他的心也在,然后却问我:‘可她呢?’他问的自然是厉庚弥。我告诉他,厉庚弥就在他心里,又说,他在这个世界,他的心在这个世界,厉庚弥在他心里住着,他的心便是厉庚弥在这个世界的一个居所。这个时候,厉方士说也是。我看他是这样的反应,对他说,厉庚弥就住在他心里,又问他是不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厉凭闰也算是住在这世上。这个时候他说算是。我便告诉他,只要他活在这世上,只要他的心还在这世上,厉庚弥在这个世界上就有那个居所。厉方士若有所思地说了两遍‘是这样’。我又跟他说,活着的人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否则心里的那个人便少了在这个世界的一处居所。这个时候,厉方士表情有很明显的变化,他大概说了一下我之前说过的话的意思,又说,他不在世了,他妹妹在这个世界的那处住所就也不在了。” “可以看出,舅舅那些话对厉方士已产生了明显的作用。”铁红焰道,“这个时候厉方士大概会觉得自尽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吧?” 铁今绝说道:“他这时候对我说了这样的话:‘如果我自尽,那我岂不是又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 “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应该不会如之前那样想自尽了吧?”铁红焰道。 “我希望是这样。”铁今绝说道,“当时我想让他自己想通,就看着厉方士。我觉得有些事,别人说一些话只能起影响的作用,到底会不会使听到话的人发生什么改变,归根结底还取决于听到话者自己的心。这时候我觉得我已经不适合多说了,也许他会改变原来的想法。如果他彻底抛掉自尽的念头,我才真踏实,不然,就算厉方士只是答应了我不自尽,但想要轻生的念头依然没从心中除去,那我每次想起厉庚弥,想起她跟我说过的那些话,还是会觉得不合适。” 铁今绝又想:没多久我就会去那个世界了,要是厉方士没抛掉自尽之念,等我到了那个世界,我便不好面对到厉庚弥了,还好,后来他说了那样的话,我是真的希望他是彻底除了自尽之念的,最好那种念头一点都不剩…… (三千一百三十五)根除 这想法很快在铁今绝的脑海中飞过,当然,他此刻不会跟铁红焰说出跟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有关的那些话。 铁红焰想着之前铁今绝说的话以及厉凭闰的那些情况,并没特别注意铁今绝此刻的表情,而铁今绝这时也没在铁红焰面前显出什么异常,在那想法闪过后,他看着她,其实有些想了解这一刻她对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有怎样的感想,但还是没在这个时候问她。 铁红焰问道:“当时舅舅没有说话,那厉方士呢?” 铁今绝道:“他又跟我说,他不能因为自己怕痛苦就让她在这个世界的一处居所消失。” “舅舅的话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考的角度,他从那个角度想下去,对于自尽这件事,已经有不一样的感受了。”铁红焰道。 铁今绝道:“我跟他说活下去。又告诉他,这世间各种有遗憾的人,各种怀念着别人的人,都依然在坚强地活着。这时候厉方士再次流泪了,他对我说,他就感觉我像是在替他妹妹点醒他一般。” 说完这个,铁今绝想了解铁红焰听后的想法,便又说:“红焰,你觉得我对厉方士说的话是否能让他根除自尽之念?” “能否根除要看他自己了,就像舅舅刚才说的那样,归根结底还取决于听到话者自己的心。可以肯定的是,舅舅那番话已给他造成了很明显的影响。”铁红焰道。 铁今绝又问:“红焰,你觉得我说的那些话,如果说给别人听……就是……如果别人心中有什么遗憾,我的那番话会不会让别人一下子看开一些事啊?会不会起码……能让别人心中舒服些?” 铁今绝实在想了解铁红焰听了他话后的感触,便这样问了。 “我觉得……一般情况……心中有遗憾的人听后会舒服很多吧,可能有些人就一下子看开了呢。”铁红焰道。 这时候,铁红焰发现铁今绝注意着她的神情,便感觉他真正想了解的是她自己听了那些后的反应。 铁今绝说道:“人有遗憾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对不对?” 听铁今绝竟看着她这样问,她更认为之前自己的感觉准确了。 她说道:“是啊。” “像厉方士那种,关于一个生命的,无法挽回的遗憾,也是早晚要看开的,是不是?”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看着铁今绝,只是“嗯”了一声。 “看开才能更好地前行。”铁今绝道,“总要走下去的。” 铁红焰忽然想:舅舅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问那话真是跟我有直接关系,又是跟生命有关的……该不会是跟寻胜有关吧?他该不会是得到了什么跟寻胜有关的消息吧? 铁红焰虽然尚不确定是这样,但还是问:“舅舅是不是要特意对我说什么?” 这一问,倒是令铁今绝一愣。 “不知为什么,我刚才隐隐约约感觉到,舅舅有些话像是特意对我说的,是不是我想多了啊……”铁红焰说道。 (三千一百三十六)前行 铁今绝之前有些话的确是要说给她听的,却没想到她竟这样问出来,只是道:“这样的话,跟谁说都可以吧?你觉得有道理吗?” “有道理。”铁红焰道。 “这种话,就算多说给一些人听也无妨吧?”铁今绝道。 铁红焰道:“那倒是。我就是不知道舅舅是不是特意说给我听的。其实我觉得舅舅特意说给我听也挺好,这种道理我多听听没坏处,但我担心舅舅跟我说这些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铁今绝心中一震,心想:我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她不可能知道的,莫非…… 铁今绝正想着,便听铁红焰说道:“舅舅,你该不会是得到了什么跟寻胜有关的新消息吧?” 铁今绝悬在心头的大石落了下来,想:原来她想到了武寻胜,那当然正常,也是啊,我刚才说什么“生命”“遗憾”之类,她最容易想到的自然是武寻胜啊。 “没得到什么新消息。”铁今绝道。 他因为担心铁红焰问起跟他自己有关的情况,决定就故意把话题“固定”在武寻胜那里了,他认为如果哪天武寻胜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也希望她能因为他说的话而更快地想开,更好地前行。 “但是,跟武寻胜有关的事……”铁今绝道,“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有些事什么时候发生,你都要尽快想开。” 铁红焰说道:“舅舅刚才跟我说某些话,是因为担心如果哪一天寻胜出现什么状况,我会想不开吗?” 刚言至此处,她又感到心里不舒服,于是赶紧说道:“若是这样的话,舅舅就不要担心了,我相信奇迹会发生的!” 尽管说这话时她也只是“相信”奇迹会发生,并不是“确定”奇迹会发生,然而这话一说出来,她心里就比前一刻舒服了一点。 铁今绝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想了事情,没立即说话。 想到武寻胜,之前武寻胜说的关于树叶的话便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如果那树不是只有一颗心,如果每片叶子里都有一颗心,这棵树跟我上次看到的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叶子里的心都换了。这片大叶子落了,以后,应该没法再换心了吧?” 武寻胜当时这话也提到了“心”,这令铁红焰将它与铁今绝刚才说的与“心”有关的话联系上了。 她想:那片大叶子的心会不会是哪片已离世的树叶在这个世界的居所呢?心没法再换,它便带着心而落,带着那居所而落,然后呢…… 她忽然感到头脑有点乱,不愿再想下去,也不愿再想这个问题。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她注意到铁今绝正望着自己,眼中闪着担心。 铁红焰刚要问些什么,便听铁今绝说道:“红焰,我知道,相信奇迹会发生是好事,但是……但是……如果未来的某件事说不准,人也要能勇于面对各种可能,你说是不是?” (三千一百三十七)勇于 铁红焰心中有些压抑,她根本不愿意面对其他可能,但也明白有些事并非自己能掌控的。她不想让铁今绝继续担心她,于是说道:“是啊,必须可以面对才行。舅舅该不会是担心我也想到自尽吧?这个肯定不会。寻胜说过,我的理想就是他的理想。” 说到这里,她又感到说不出的沉重,但立即道:“要做的事多了,现在想想,都怕一生不够用。” 这时她又想到了之前铁今绝提到的“未了之事”,又说:“其实我大概不是那种一定要有未了之事才能活下去的人,但我也的确觉得有太多事要做。不管怎样,我都已记住了舅舅刚才说的那些话。” 尽管铁今绝知道,铁红焰说这话时只知道武寻胜可能会在某天离世却不知道她的另一个同路人铁今绝也已不久于人世,但听铁红焰这样说,铁今绝也已不似之前那样担心了。 “舅舅相信你是个能勇于面对一切的人,不管将来如何,你都是坚不可摧的。”铁今绝说道。 然而铁今绝说这话的流露出神情却令铁红焰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令铁红焰忽然多想了。 “舅舅,你该不会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吧?”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也想不出来之前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不合适的行为让她看出了什么,内心又是一惊,但面不改色。 他担心铁红焰的问题跟他自己有关,便再次故意把事情引到了武寻胜那里,道:“你刚才问我,我已经回答你了,我没得到什么新消息。到现在为止,我所了解的跟武寻胜有关的消息还是以前那些,根本没听说他出现了什么新情况,这个你绝对可以放心,我说的话,你总相信吧?” “相信。”铁红焰道,“可是我想到了其他事情……倒是不一定跟武寻胜有关,我感觉舅舅……” 铁红焰还没说完,铁今绝就说道:“你先别胡思乱想了,我还没跟你说完厉方士的事,差点忘了刚才说到什么地方了。这事要是岔开了,到时候忘了就不好了,你有必要知道当时的过程。在我说完之前还是别打岔了,我接着跟你说啊……我刚才说到哪儿……哦,想起来了,刚才厉方士对我说他就感觉我像是在替他妹妹点醒他一般,之后他就把眼泪擦干了,问我庚弥有没有说这衣服怎么回事,我就跟他说,厉庚弥跟我说,这衣服是他小时候穿过的。厉方士当时没想起来,就说他怎么没有印象。我自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跟他说很多人对小时候的事都没什么印象了。” 铁红焰本来想继续问,但她也知道铁今绝跟她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如果她插进太多别的话后如果铁今绝真的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况那她也无从得知了。尽管还想问别的,但她忍住了,而是把自己的思绪也拽回到了跟厉凭闰有关的事情上。 (三千一百三十八)在意 铁今绝继续说道:“后来我们说了一些跟人小时候有关的话,他跟我说到他以前的梦想,他说早在他开始学法术之前,他想的就是要成为法术高强的人,这样就能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所用,他就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能做一些大事了。” “原来厉方士那么早就想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了……”铁红焰说道。 “是啊。”铁今绝道,“他说,主要是因为要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他才算是能做一番大事。他说他是铁仓人,铁仓部族是最大的部族,为这个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他做的事才更可能是大事。他又告诉我,这是他很早以前就有的理想,最初可说是梦想,他想着一步步接近那个梦想,努力学法术,先把那梦想变成了理想,后来他终于算是实现了起初那个梦想,却发现实现那个梦想是他一生中无法挽回的错误。” “刚才听舅舅说,厉方士的师傅也跟他说过不要继续,然而却无法告诉他具体的原因。”铁红焰道。 “是的,这事情就是这样,厉庚弥也不能告诉厉方士具体原因。”铁今绝道,“如果其他人不受这种限制,能让厉方士提早知道的话,又会怎样呢?厉方士后来又跟我说,别人不止一次告诉他那条路是错的,劝他不要走那条路,告诉过他真走了那条路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可他无法放下想了那么多年也已经准备了不少时间的事。厉方士还告诉我,之前的那些年里他的生命已经融入了他的那个梦想中,他甚至看不清他的生命和那个梦想的界限,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说那个梦想就是他的生命,他的生命就是那个梦想。” “厉方士如此在意那个梦想……”铁红焰说。 “嗯。”铁今绝道,“他跟我说,别人劝他不要走那条路,如果他听了就意味着他要放弃那个梦想,从某个角度看就好像让他放弃他的生命一般。” “可是,刚才听舅舅说,他若是一直那样走下去,不仅对他妹妹厉庚弥不利,而且对他自己的命运不好,而且那种后果也很严重,那是不是也算在放弃他的生命呢?”铁红焰问道。 “接下来他跟我说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铁今绝道,“他说实际上他不放弃那个梦想,沿着那条路一直走,从某个角度来说才是在渐渐消耗他生命中重要的东西,或者说是在一点一点扔掉他的生命。” “当他做成想做的事后,却发现竟然因为某些原因不适合一直做的那件事,又发现造成的后果已无法挽回……”铁红焰说。 “他说最可怕的,是把他妹妹的命搭了进去。”铁今绝道,“言至此处,他跟我说起了抱歉,觉得自己说太多了,会占用我很多时间。我看得出来他很需要找人倾诉,便让他不要憋在心里,痛痛快快地跟我说出来。” (三千一百三十九)说到 “今天他第二次教我们引牵功时,一直都很正常,不知道是不是跟把那些话都与人倾诉了出来有一定关系。”铁红焰说,“那个时候他的状态真的与之前太不一样了。” “应该有关系吧。”铁今绝道,“但我觉得也许跟他看了厉庚弥的信关系更大。” “与之前舅舅对厉方士说的那些让他感觉到像是在替他妹妹点醒他话应该也有关系。”铁红焰道。 “不管具体是什么原因,总之厉方士不再想自尽,在通过作法教你们引牵功的过程中又不出什么问题就不错。”铁今绝道。 “后来舅舅就跟他说到那件小孩子衣服里的信了吧?”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道,“他问我庚弥在离世前还有没有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正好跟他说厉庚弥让他将那小孩子的衣服侧面缝着的一个衣袋打开,她给他留了封信。他看信的时候,再次流泪了。他擦干泪问我这小孩子的衣服和这信他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了,我就说这信是厉庚弥托我交给他的,不只是给他看一下的。我问他看过信后,他有没有知道想了解的事情,他说知道了。我又问他那信是不是告诉了他特别多的事,他说是。我又问他是否已知道了为什么他不能用法术为铁仓部族有权有势者做事,他也说知道了。他还告诉我,他明白了很多事,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也想通了。” “看来厉庚弥那信应该写得非常详细了。”铁红焰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写了些什么,但有些事以前厉庚弥是跟我说过的,她也跟我说过信的大致内容,所以我也能猜到一些。”铁今绝说,“其实她当时跟我说信的大致内容,也是为了令我放心,毕竟她跟我一起做那些对蓝甲人有利的事啊,有些情况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暴露出来的。” “以前就觉得舅舅是非常相信厉庚弥的,她也应该是说到就做到的人吧。”铁红焰说道。 “我相信她,她也一直相信我。”铁今绝道,“做对蓝甲人有利的这种危险的事,若非极其相信对方怎么行呢?所有跟我一起做那件大事的人,都是我坚定相信的,那些人也都是经过了我一次次考验的,本身就可靠的。哪怕是面对对他们极其重要的人,不该说的,他们也不会说。” 说到这里,铁今绝想到了一些事,轻轻叹了口气。 铁红焰问:“舅舅想起什么了?” “其实有的人为了跟我一起做这件事,同时也为了他们认为重要的人安全,有时候不得不与他们认为重要的人分开。”铁今绝道,“就说厉庚弥吧,因为跟我做了对蓝甲人有利的事,她一般情况是很难被人找到的。她找厉方士也是很久都没找到,这跟她的身份也有关系,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算是找人,她也不能想用什么方法就用什么方法,不能痛痛快快地找。” (三千一百四十)做完 铁红焰说道:“以前听舅舅说过一些这样的事,早就知道做这件事不易,想着那些人的努力,我们也一定要把要做的事做成。” “是啊,那么多年了,一定要做成。”铁今绝道。 铁今绝想到了当初寻找《铁仓秘典》时的那些事,想到了那时候作出的一些决定,很快,思绪又回到了跟厉凭闰有关的事上。 铁今绝继续说道:“接着说厉方士的事,我问他那个未了的事,是不是已经了结了,他说是。我又问他是不是也明白之前他用秋芒匣作法时为何会看到这样的小孩子的衣服了,他也说明白了。他说虽然那次工具并不全,但的确算是给了他启示,似乎在暗示他去找这个样子的衣服。” “未了之事已了结,舅舅这个时候有没有注意厉方士的表情?”铁红焰问道。 “注意了,他看起来好像特别正常。”铁今绝道。 “舅舅有没有问他些话,再次了解他是不是真的根除了自尽之念?”铁红焰问。 “问了。”铁今绝道,“毕竟他答应过我啊,我这时就跟他说:‘尽管已经了结了那件事,你也不会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对不对?’他说他不会忘记,又说了‘更不会忘记了’。我看他说得如此坚定,便想到是不是厉庚弥在信中跟厉方士说了什么。我对厉庚弥的个性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她跟我说她大概在信里写了哪些内容,后来我想起这件事时还想,她那个哥哥从信中了解那些内容后会不会想不开,但这时候我立刻就考虑到了厉庚弥的个性,我觉得她一定会想办法防止厉方士自尽的。我猜她应该是在信中写了些防止厉方士自尽的话的,便问厉方士是不是厉庚弥在信中跟他说了让他看到后不可以放弃自己生命这类的话。他问我是不是是猜的,我说是,他说我猜对了。我问厉方士,他是否方便跟告诉我厉庚弥是怎么说的,他说方便,就跟我说,厉庚弥告诉了他,他看完这封信后一定不能出现轻生之念,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否则他便对不起厉庚弥了。” “原来如此。”铁红焰说道,“厉庚弥已不在世,而厉方士先是答应了你不自尽,又看到厉庚弥的信中写了那样的话,他应该不会再想做自尽这件事了吧?” “我感觉他应该不会再想做了。”铁今绝道,“我当时为了搞清楚厉方士的心态,便问他现在对厉庚弥是否还有歉疚,他告诉我有,歉疚一直都在。他说厉庚弥的死的确与他有关,他走错了路也是事实,无法挽回。他还告诉我,他一定要收手,但没做完的事我会做完。” “刚才听舅舅说,厉方士只要从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那里接了一个需要用法术做的任务,不管有没有做完,那种影响都已经产生了。如今厉方士这样说了,大概可以说明他在这方面的想法也已与之前完全不同了。”铁红焰道。 (三千一百四十一)已接 “我当时听他那么说,就有这样的感觉。”铁今绝道,“此前他也明知道已接下任务了,就算自己不把任务做完,那影响也已经发生了。但是,他在进行自己已接下的任务的过程中心是放不下的,他一直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总觉得自己是在继续沿着错路在走。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就算他做完已接下的任务,对他和厉庚弥产生的影响也还是那些。而且他也知道他已接下的任务并非去害人的那类任务,反而是会救一些人的。比如他如果做好了教你们引牵功这件事,防止铁仓廷发生一些危险,其实铁仓廷中不多的蓝甲人也就不会因那危险发生而受到伤害了。这些他以前也是非常清楚的,但是就是心中无法放下。因此,在他在习功房给你们作法教你们引牵功的过程中,他会因为自己‘心’的问题而出现异常情况,导致作法受到影响。后来情况便不一样了,他想通了,已不再执着于自己的那种感受,他清楚觉得自己又在错路上走得更远那仅仅是自己的感觉而已,并不是事实,他便不再强迫自己连已接的任务都不做完就收手。毕竟,如果不做完已接的任务就收手,他就是死路一条,还会因此导致无法防止铁仓廷将要出现的危险。这一点想通了后,他便能让自己踏实下来为你们作法教你们引牵功了。” “真希望我爹不要再给他其他任务了,否则,他想收手的话似乎也不容易啊。”铁红焰道,“我爹掌握着厉方士的重要信息。” “是啊,我也有这个感觉。”铁今绝说,“我当时就问厉方士如何收手,他说他要么直接跟族长说,要么直接离开。我问他是否担心后果,他不管担心与否也只能这样了,其他的他想不了那么多了。我又跟他说,可是你妹妹让你好好活下去,他跟我说,他妹妹让他好好活下去他就不会自尽,但他按我的想法走他该走的路,后果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他还告诉我,他想好好活下去也会好好活下去,要是按他的想法走自己适合走的路后造成的是其他结局,这也不是他没听他妹妹的话。” 铁红焰道:“厉庚弥做了不少对蓝甲人有利的事,而且厉庚弥离世一事也跟做对蓝甲人有利的事有关系,她是为了这件事付出生命的人啊,她又那么希望他哥哥厉方士能好好活下去……我真的很希望有办法帮厉方士……” “厉庚弥为做那件大事付出了生命,这件事我每次想起来都会非常难过。后来我也考虑帮厉方士的事了,只是暂时还没想出合适的办法,如果能帮厉方士离开,那我才对得起厉庚弥啊!”铁今绝说,“当时跟厉方士说话的时候,我很关注厉方士能否顺利给你们作法教你们引牵功的事,就问了他你们作法的事他会怎样做,他说他会认认真真地做完。” (三千一百四十三)不限 铁红焰说道:“厉方士真是说做到就做到了,后来给我们作法时,完全没显出异常。” 铁今绝道:“我当时还问他能否确定他在做的过程中不出现其他问题呢,他当时只是说尽量做到,我都觉得转变已经够快了。其实虽然我之前对他说了不少话,也看出他想法已与之前不同,虽然他看了厉庚弥的信,但我还是没想到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说出尽量做到那种话。我以为他就算放弃了自尽之念,要想让他立即说出尽量做到在做的过程中不出现其他问题这种话也是颇有难度的。” “舅舅知道他那么快就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什么吗?”铁红焰问。 “我问他为什么会转变如此快,他说厉庚弥话里的意思他听得很明白了,就是希望他能放下执着,好好活下去。”铁今绝说道,“我还问他认为厉庚弥是要让他放下怎样的执着,他说他起初觉得厉庚弥是让他放下为铁仓廷有权有势的人的那种执着,后来看着看着又觉得不限于此了。” “是他后来又想到些什么吗?”铁红焰问道。 “大概是。他说他已经答应了族长要教你们引牵功,做这件事是为了防止铁仓廷中出现危险的,要是他不管这件事导致一些生命就此离世,那他也不算做什么好事了。”铁今绝说道,“他还说他之所以会在作法时出现问题,就是因为一心想停止用法术为有权有势者做事,他认为继续做就是继续在错路上走,无法抑制痛苦,因为他又要做完。他说,看信时他突然想到在他不好在半途终止教引牵功这件事时,他要是一定要让自己立即停下来,这算不算另一种执着。他还说如果这种执着会导致更坏的结果,会导致铁仓廷里那些生命因他而离世,那也许算是他的执着造成的另一种后果,他说不想这样。” “厉方士很清楚接下任务后不管做不做完那种跟法术有关的影响都是一样的,他担心没做完造成更坏的结果,所以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强迫自己停下来还不如就做下去。”铁红焰道,“大概他放下是逼迫自己不要做完的执着了。其实我觉得厉方士放下的执着还不止这方面的。” “我也觉得。”铁今绝说,“所以当时我问他是不是决定放下各种各样的执着了,他说是的。他还告诉我,他不会再答应族长继续用法术做别的事,后果如何,爱怎样就怎样,他说他也不会再执着于在走错路停止后要一个好结果。” 铁红焰道:“厉庚弥这个人是不是平时说话做事很能影响周围的人啊?” 铁今绝说:“是的。她可以在无形之中影响周围的人,连我都被她影响过,当然,肯定是对我好的影响了。有些话,她说出来会让人感到很有哲理。哪怕是思想局限在一个并不大的范围内的人,听她说话后,有时也会一下子想得远很多。” (三千一百四十四)开阔 铁红焰说道:“听舅舅说厉方士变化这么快,我似乎感觉到了厉庚弥可能在信里说了一些对人产生深远影响的话,当然,其实就算她是一个不容易对周围人产生影响的人,就因为她与对厉方士之间有那样的感情,以及他们有过那些经历,她的话对厉方士来说也极其不寻常了。” 铁今绝“嗯”了一声后,突然又想借着这个话题跟铁红焰说些他想告诉她的话。他自然不会直说,便用厉庚弥来往出引。 “你知道为什么厉庚弥说的一些话,让人听后会感觉‘开阔’吗?”铁今绝问道。 “为什么?”铁红焰问。 “她想问题的时候,所想的常常并不局限于这个世界。”铁今绝说道。 “她会提到其他世界?”铁红焰道,“比如呢?莫非她会提到人离世后去的地方?” “正是。”铁今绝道,“我甚至想,她之所以这样会不会恰恰由于她知道就算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如果厉方士继续沿着那条错路走,已离开人世的她会受更多痛苦。” “其实我刚才听舅舅说后就在想,如果厉庚弥因为厉方士而离世,那么已离世的她又怎么会受更多痛苦呢?”铁红焰道,“我并没想得很清楚,但因为之前正跟舅舅谈着别的,便也没好插进来问这个。我不知道厉庚弥是如何理解这件事的,一个人离世了还会受更多痛苦?她是不是相信有另一个世界?” 铁今绝想:正好,我正好想跟红焰说些这方面的事,她就自己引出来了。 “厉庚弥理解的就是人离世后会去另一个世界。”铁今绝道。 “她认为那个世界的人也会有痛苦?”铁红焰问。 铁今绝说道:“她跟我说过她思考过这个问题,她觉得既然已经听说如果厉方士继续走那条错路那她离世后就会受更多痛苦,那她便相信另一个世界存在,并且那个世界的人依然有可能有痛苦。她跟我说,她觉得可能那个世界一般人不一定有太多的痛苦,但像她这种曾经找方士作法拿出些什么来交换的人也许会在另一个世界尤其痛苦。” “舅舅当时听后怎么想?”铁红焰问道。 “我当时想,其实人离世后会到哪里很难说清楚,不同的人会不会到的地方不同,我还把我的想法说给厉庚弥听了。”铁今绝道。 “那厉庚弥怎么说?”铁红焰问。 “她说,也许不同的人到的地方会不一样,有的人到的地方美好,有的人到的地方也不一定那么美好。”铁今绝道,“她说如果她到一个美好的地方,她便想把那个地方变得更美好;如果到的地方不美好的话,她就会努力,为把那个地方变美好出一份力。” 铁今绝记得厉庚弥当时还说了些其他话,内心一阵感慨。 “出一份力……”铁红焰道,“那她是真的相信有另一个世界的?” “她很早以前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后来是坚信的。”铁今绝道。 (三千一百四十五)重逢 铁今绝想起其实自己后来有时候会想另一个世界的事,可能也在某种程度上受了厉庚弥的影响,然而他又觉得似乎他自己也对厉庚弥有影响。 “大概是心中有想见的人吧,比如她的姥姥和姥爷……”铁红焰道。 “正是。”铁今绝道。。 “她跟舅舅说过?”铁红焰问。 “是的,她说过,她希望她想着的那些人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这样的话,就算她在另一个世界多受些痛苦也无所谓。”铁今绝道,“她想见的人很多,她不止一次跟我说到她姥姥和姥爷的事,毕竟她姥爷是蓝甲人,因为蓝甲人的身份受了太多痛苦,她姥姥也因为跟她姥爷在一起承受了太多磨难。估计你能猜到,当年她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立即就想到了你姥姥和你姥爷的那些经历。” 言至此处,铁今绝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哀伤。 铁红焰说道:“我们……我们不是正在为改变那样的环境而努力吗?” “是的。”铁今绝道,“是在努力……我想起了厉庚弥曾经跟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铁红焰问。 铁今绝犹豫了一下,想:该跟红焰说吗?没事,说吧!反正我那次也是跟厉庚弥说说我死后的世界而已,就算我现在对红焰说出来也无妨吧?很多人都谈过死后的世界吧?谈论这个跟自己是否要离世没什么必然联系吧?当初我都可以大大方方跟厉庚弥谈这些,现在跟红焰怎么就不能提了呢?难道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已不久于人世,反而不敢跟红焰谈,怕他多想?我自己不要多想了!再说,这也这是个机会,在我告诉她我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这事之前,有些话借这个机会说也挺好,我正好试一试红焰的反应。 见铁今绝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铁红焰立即说道:“哦,我只是随口问问,也没问舅舅是否方便跟我说……如果……如果不方便的话,舅舅也不用说。” 听了这话,铁今绝更觉得自己必须说,不然铁红焰更容易多想了。 “那次我跟厉庚弥谈到人离世后的世界,我就说等我离世后,要是到了另一个世界遇到什么情况,我会做些什么……”铁今绝道,“厉庚弥就跟我说:‘铁长老,如果我到了另一个世界,遇到的铁长老又是如现在这般为改变受欺压者所在的环境出力的话,请铁长老直接让我跟你一起做这件事,说不定那时候,我已经做这种事做了很久,已经经验丰富了。’ 铁红焰听着铁今绝说他在另一个世界的事心里非常不舒服,神情有些变化,但也没说什么。 铁今绝见她神情很快就跟之前不一样了,心想:我还没说多少呢,她怎么就有这样的反应了? 然而他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继续说道:“那时厉庚弥又跟我说肯定是她先到那个世界,她估计很久很久都不会在那个世界见到我。” (三千一百四十六)寄托 铁红焰实在不愿意听铁今绝说他到另一个世界的事,只是说道:“想的也真是够远的。” 铁今绝想:远吗?也是……红焰又不知道我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她当然以为远了,我真的很想告诉她,有些事其实……算了,先说厉庚弥跟我说话的事吧。 铁今绝继续说道:“厉庚弥跟我说,她希望人在那个世界是根本就不会变老的,也永远不会离开那个世界,这样,她就一定会见到她想见到的那些人了,这样也就没有什么谁赶不上见谁的情况了。其实这样想也真好啊,这个世界没说完的话,到那个世界还可以继续说,总之,是会重逢的。” 铁红焰实在不忍继续听关于铁今绝离开这个世界的事,便说:“现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需要做呢。” 铁今绝道:“是啊。厉庚弥这个人当时不仅会想这个世界的事,还会去想另一个世界的事,所以她说有些话时给人感觉她说话并不全是基于这一个世界的,也许正因为如此,她的有些话才尤其显得有哲理,有时候给别人的影响也很大。其实总能想到另一个世界也不错啊,好像心中有个寄托一样,这样反而容易让自己看开一些事。珍惜生命,同时又能将生死之事看透,其实哪怕是活在这个世界,人也能少些痛苦吧?” 铁红焰听着铁今绝说的话,又感觉他好像在暗示她要将更武寻胜寿命有关的事看开似的,于是问道:“舅舅是想告诉我,有些事要看开?” 铁今绝道:“其实不光是你,谁都是啊,你说呢?” 铁红焰只是说了声“是”,但内心并没立刻平静下来。 铁今绝还想继续说,但又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于是又将话转移到了别处,道:“厉庚弥也是真的相信我,才会把那些跟我说出来。其实我感到厉方士也是很相信我的。厉方士跟我说他不再会主动想结束生命,会尽量努力好好活下去,然而对于一些事他也不会太过担心它们的后果,他会随心而做。他还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随心做的一些事造成了他丢命的后果,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他会珍惜他的命。” 铁今绝把话题转到这里,虽然神情之类的都显得很自然,然而本来就在细心观察他的铁红焰还是感觉出了好像哪里不对劲。 “舅舅,你没有遇到什么事吧?”铁红焰问。 铁今绝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不够理想,于是说:“怎么没遇到啊?部族里哪天没有事啊,我该面对都要面对啊。” “我觉得舅舅要面对的,好像不是普通的事。”铁红焰说道。 “部族里的事,哪件是普通的?”铁今绝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铁红焰说道,“舅舅没忽然遇到什么跟生死有关的事吧?” “这个还用‘忽然’遇到吗?”铁今绝道,“我们这些年来看了多少生死啊,我们做的事本来就涉及生死啊。” (三千一百四十七)分心 这次在铁红焰面前,铁今绝其实只是想借着厉凭闰与厉庚弥的一些经历说一下某些事,看看铁红焰的反应,谁知铁红焰却那么问,他竟有点后悔之前自己那么做。当日他起初是根本不想在铁红焰面前谈论生死之事的,就是担心引出什么来。然而后来他却变得想借厉凭闰的事跟铁红焰说些什么,说的过程中感觉这样还不错,便放松了些。这与他内心深处潜藏着的那种要把他已不久于人世之事告诉铁红焰的冲动分不开,他只是一直觉得没见到合适的时机,便用理智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说出来。之所以会放松警惕也恰恰是因为面前的人是铁红焰,他内心深处是并不愿意瞒她的,毕竟他们是一起做那大事的同路人。若是别人,他要是想瞒下去,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种因为流露内心深处的情绪而让人看出端倪的事。 铁红焰说道:“那倒也是,但我想问的是,这段时间,舅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非常特殊的跟生死有关之事,想告诉我,却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听铁红焰问得更直接了,铁今绝的心仿佛被什么弹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仍然没做好充分的准备,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具体说。他想起之前自己一直没跟铁红焰说,原因大都是很实际的,比如前一段时间铁红焰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他担心影响她养身体。然而到了现在,他发现其实在并没直接看到实际的明显不适合跟她说的原因的情况下,他仍然觉得无法直说出口,他便找了个理由,心想:她这段时间在学引牵功,练功期间分心实在不好,虽然她不需要作法,但“心”是不是也会影响练功?好不容易厉方士不因自己的“心”而影响作法了,我可不能使红焰练功受影响,等她练成引牵功,把铁仓廷危险的问题解决了我再跟她说吧。 于是他反倒问她:“你怎么突然这样问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这话倒是出乎铁红焰意料,她说:“我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舅舅最近好像……” 铁今绝问:“好像什么啊?” 铁红焰说:“好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舅舅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没跟我说?” 铁今绝道:“当然是啊!” 明明就是有事,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跟她说没事,但因为他这个时候又尚不想把他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之事告诉铁红焰,便会说那些别的事。 “有很多事我都没跟你说呢,我得让你知道,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你早知道比晚知道好啊。我赶紧跟你说完跟厉方士有关的事,就跟你说别的吧。”铁今绝道。 “舅舅又准备好了要给我看的资料?”铁红焰问道。 她料到了铁今绝要跟她说的就是跟他要给她看的资料有关的事。 “是啊。”铁今绝道。 接下来他很快再次跟铁红焰说了厉庚弥和厉凭闰的事,收了个尾,说到后面,他便拿出了一些资料。 (三千一百四十八)一时 铁红焰就知道铁今绝立刻又要跟她说与那些资料有关的事了,便问:“舅舅这段时间不止一次拿着资料跟我说部族里的事,而且较为急切,是不是担心什么啊?” 铁今绝心头一惊,想:她想说担心什么?该不会是想说担心后来我不再有机会说吧? 他因为不打算这个时候就告诉她他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之事,便说道:“自然会担心啊,部族里每天发生那么多事,不光我会担心,你也一定会担心吧。” 他说着便立即把那些资料交给了铁红焰,指着其中一份资料,道:“你先看看这份,从这里开始看。这件事与上次你看资料后我最后跟你说的那件事有一定关联……” 铁今绝又说了些话,全是跟部族的事有关的。 铁红焰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那些事吸引过去了,她认真看起了资料。 她看完后,铁今绝跟她说了起来。 把当日要跟铁红焰说的全都说完后,铁今绝便把资料收了起来,说他还有其他事要做,差不多到时候了,要出议事厅了,感觉铁红焰仍想问他问题,铁今绝说:“你要是有什么其他问题,改日再问吧,反正不急于一时。” 他也是不希望铁红焰在此刻再问起与生死有关之事,便特意说了“不急于一时”这五个字。他觉得这样说也无妨,尽管他有时着急告诉她一些事,就当日而言,却着实不差那一时半会儿。 前些日子铁今绝总好像要尽量早地让她知道一些事,包括当日他依然很快地让她知道了不少部族里的事情,此刻听到铁今绝说“不急于一时”,铁红焰感觉便与之前有些不同。 走在回傲乾殿的路上,铁红焰注意到地上的一片黄叶,抬头一看那棵树还是郁郁葱葱,绿意浓浓。 她想:即使是这充满生机的季节,如此繁茂的树上也会有叶子落下。对于树而言,也许只是少了片叶子,对于叶子而言,便是到它一生的尽头了吧……世间时时刻刻都有生生灭灭……可是,那真的是叶子的尽头吗?什么是生,什么是灭?叶落后,又会到哪里,不见了的那一天,是否开始了信新的生命旅程?人呢?真的有另一个世界的话,在此世界的灭,是否意味着生命在另一个世界有了新的开始?灭的那一刻,是否便是生? 铁红焰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那片黄叶,她感到下次再经过这里时也不一定能再看到它了。心中一抹说不出的滋味生出,她想:那片叶子在树上的时候,我不曾注意过它,注意到它的时候,它已变黄落地,然而尽管如此,我还是看到了,就算不曾见过它绿在枝头时,也算与它见过面,没有完全错过。 她转过头去,大步朝前继续走去了,路上一棵棵生机勃勃的树依次从距她较远,到离她较近,等过了离她最近的那一刻后,便距她越来越远了。 (三千一百四十九)六个 这时她又想起了他舅舅之前告诉她的庚弥跟他说过的话。厉庚弥希望人在另一个世界是根本就不会变老的,也永远不会离开那个世界,这样她就一定会见到她想见到的那些人了,这样也就没有什么谁赶不上见谁的情况了。 忆着之前那些,铁红焰想:谁赶不上见谁的情况是不是就是错过?永远的错过?如果真有那个世界,真会如厉庚弥所想的那样,人都是不老不死,也不再错过吗?可是,若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人真的还会记得曾经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人吗?厉庚弥一定觉得会认识吧,不然的话,人以为自己与对方不曾相见,以为彼此并不相识,又谈何错过?若真有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人会见到多少曾经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人? 她又想到了之前铁今绝跟她说厉庚弥的想法时说过的话:“其实这样想也真好啊,这个世界没说完的话,到那个世界还可以继续说,总之,是会重逢的。” 铁红焰想:其实舅舅应该也认为厉庚弥觉得彼此认识的人在另一个世界里还是互相认识的。不然的话,又岂会记得在这个世界上没说完的话?总之,是会重逢的?是吗? 想起此处,她突然忆起了很久以前发生的那六个挂件的事,便想:如果真有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会是哪里?那一定跟所谓的第二世,第三世的说法不是一回事吧?关于人死后的世界,世人总有各种各样的想象,种种想象各有特点。像厉庚弥想出的便是在那个世界里人便不会老,不会死,不会错过,像上次卖挂饰的那个摊主说的“三世”里又是怎样的情况,那到底是什么人想象出来的? “虽然有很多人都单买一个送恋人,而且单买一个也是意义重大的,但是,如果能一次买足六个送恋人,那就是意义最大的了!‘六’是‘两个三’,代表两个人能有三世情缘呢!三世情缘并不是常人都能拥有的,所以,只买一个送恋人意义就已经非常大了。” 当初卖六个挂件的那个摊主说的话回荡在了铁红焰耳畔。 紧接着,铁红焰便想到了三世泳,想着那个送三世泳的人说过的一些话。 “必须是六条!不仅如此,还必须就是这六条!” 铁红焰想:必须是六条,是否就像那六个挂件一样,因为‘六’是‘两个三’? “这世上只有这六条三世泳是长成这种样子的,别的三世泳跟这六条肯定明显不同。这六条三世泳是从出生那天起就被方士放在同一个有灵性的鱼缸里养大的,当然,用的不是我带着的这个鱼缸了,它们都已经是达到‘能用’标准的了,所以这时候不管用什么鱼缸都无妨了。这六条本来就是有灵性的鱼,又在有灵性的鱼缸里被方士养大,自然很不一般。三世泳这种鱼本来就少见,在达到‘能用’的标准之前都是由方士们用有灵性的鱼缸养的。” (三千一百五十)无缘 铁红焰想:他说那六条鱼从小就是被放在同一个鱼缸里的,是否与缘分有关?就如人与人,你生在这个年代,我也生在这个年代,我们又正好出现在了同一个地点,然后,就这样相遇了。出生在同一时代的人很多,但没出现在同一个地点,便由生到死都不曾相遇。出现在同一个地点的人,有的人是几百年前出生的,有的人是几百年后出生的,就算曾在同一个地点出现过,也是由生到死都无缘相见。 想到此处,铁红焰停下了脚步,站定,看向了此刻离自己最近的那棵老树。 看着树的时候她想的却是自己站的这个位置曾经有多少已故的人站过,那些人或是如她这般站定停留,或仅仅是匆匆经过,她忽然感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仿佛有无数人影。那些当年曾经活生生人,如今是她想象中的影。 她深深地体会到,相遇是需要机缘的,到达差不多位置的人,到达的时间不一样,便会错过。若是生于同一时代,人都还活着,就算错过,起码将来还有机会在此世界再次相遇。至于生于不同时代的人,便永远不可能相见了,正如此刻的她与曾经也在这一带出现过的以前时代的那些已逝去的人那般。 铁红焰又想起了之前那个送三世泳的人说过的话,想到那人说的“有灵性的鱼缸”和“有灵性的鱼”,她看向了那棵老树,突发奇想:这会不会是一棵有灵性的树?如果它有灵性,它会不会记得每一个曾经如我这样在这里站着的人或是从这里匆匆经过的人——包括以前各时代那些如今已不在这个世界的人,当然也包括如今在世的人,比如舅舅。这树如果会说话,相信它也不会把以前那些人在它附近发生的事告诉我吧?都是被尘封了的过往,它曾经看过,就算记得,也会埋在心底吧?世间有些事,总是不能随便对人说出的。不知道当年舅舅带着我经过这棵树旁时说过的话,它有没有听到,是不是记得?印象里舅舅倒是不曾当着这棵树跟我说过什么与蓝甲人有关的秘密之事,都是就算这树听了,记下了,甚至告诉别人也没什么的事。舅舅还微笑着指过这棵树,它是否清晰地记得那年舅舅的笑容? 那棵树已经在那里很多很多年了,她印象很深。 她记得小时候铁今绝带她去弘风殿的时候,经过这里的时候,曾经指着这棵树微笑着哄她玩。 在她的记忆里,她小时候这棵树并不是这样的。 此刻她想:是啊,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有谁会还如原来一样?连舅舅的样子都已不似当年那般了,我自己也与当年不同了,这树又岂会还是以前的样子? 这时,她再次想起那个送三世泳的人说过的话。 “从一出生起,它们就会被方士按条数分组,放进不同鱼缸,每个鱼缸里只放六条,只有同一日出生的鱼才会被放入同一个鱼缸。” (三千一百五十一)黄叶 铁红焰想:不知那三世泳能活多久,那些鱼出生于同一日,会不会就跟一些人出生于同一时代一个道理?出生于同一时代的人,就算暂时处在不同地点,在各自的一生中也是有可能遇到彼此的。虽说六条同一日出生的鱼并不是因为自由游弋而在水中相遇的,而是被方士放在同一个鱼缸中的,这似乎与同时代的人与人在同一地点相遇是两回事,但是,两者也并非毫无相同之处。如果真如有些人所说,人受“命运”支配,那“命运”与那方士是否有些共同之处呢?“命运”之手是否就如方士之手那样,将所处同时代的人于某个时间“安排”到了同一地点,导致那些人恰在某时某地相遇? “鱼渐渐地长大,这些鱼长到达到‘能用’标准的时候,每个鱼缸里的六条鱼之间都已长得极为相似,但不同鱼缸里的鱼区别就非常明显了。” 铁红焰又忆起了那个送三世泳的人说过的这话的大意,又想:人毕竟是人,与三世泳之间的相似度自然有限,然而同一时代在同一地点有过相似经历的人,就算本身不一定有太多相似之处,也往往会有相似的记忆。这大概就是有些人所说的缘分吧。不知三世泳这种有灵性的鱼的将来是怎样的……人与人之间,在这个世界,有缘起自有缘灭,人们总会想象人离世后的种种,会不会多是因为不甘于缘分终将随风而去? 这时她忽然想起了那天武寻胜跟她说过的与三世泳有关的那些话。 “你也是救了那三世泳的人,它是你和我共同救的。” “说实在的,我真希望三世泳跟三世有关。” “不知道我们能共同救三世泳,与当年那六个挂件有没有关系。” “我很希望有些事是真的,很希望真的有三世……” “就将它放在心的深处,珍藏,让它一直住那里,这样,不管过了多少年月,不管时光是否带走了太多东西,它都依然在那里……在很深的地方。” 想到武寻胜这话时,铁红焰望着那老树想:如果这树真有“心”,那这棵树的心深处会不会也珍藏了很多东西?时光改变这树的样子,是否始终都带不走它“心”里的东西? “虽然不是每天都能用眼睛看到,但在深处,一直都在,心知道,心能感觉到。” 铁红焰想到武寻胜这话时,她忽地忆起小时候某个秋天,铁今绝曾带着她经过这棵老树,走到那边一处树很密的地方,她看到了满地的黄叶,还给她讲了些故事。 此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往那边走了,不知道那里目前是什么样子,忽然想去看一下。 她知道这时自己还算有时间,便立即朝那边走去。 她很快就到了那里,看着成荫的绿树,仿佛听到了小时候铁今绝给她讲过的故事。 她不记得上次看到那些树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这次看到的与上次看到的给她的感觉又不同了。 (三千一百五十二)荣莽 铁红焰发现那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关于此处的记忆依旧很深刻,她觉得也许这正如武寻胜说的那样——虽然不是每天都能用眼睛看到,但在深处,一直都在,心知道,心能感觉到。 此刻地上虽然也有叶子,却不多。 她望向地面,想着满地黄叶,知道到了今年秋天,此刻随风而舞得兴奋的绿叶也会变成如那年秋天一般黄,然后落下。 她抬起头,望着满眼绿,想起遍地黄,刚刚再次想起铁今绝告诉她的厉庚弥说过的话,她便听到远处连续几声响。 她往那个方向跑了几步,便隐隐约约看到那边的天上好像闪出了橘色的光。 她感觉出了什么怪事,手执幻缨枪立即施展轻功朝那方向移去。 到那个地方时,她发现铁仓廷中的荣莽台上空的橘色光已比之前淡了不少,那里也没什么气味。 那荣莽台顶端的镇台铁兽的头竟然落在了地上。 铁红焰早就听说过,很多年前,这镇台铁兽建造时便用了很多人力物力。建好后,方士作法,使其材料由本来就不寻常的铁变成了一种被方士们称为“野铁坚”的材料。不管是遇到狂风暴雨还是是被雷劈到,那镇台铁兽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它不仅本身坚固,而且与其下部材料连接得也极其牢固,正常情况下就算遇到巨大冲击也不会松动。 铁红焰早就知道铁万刀极其很重视这镇台铁兽,见这镇台铁兽的头竟然落到了地上,她便知道要有一场大风波出现了。 这时她便看到几个手拿鞭子的铁仓人用绳子捆着几个蓝甲人,拉着他们往前走,那几个蓝甲人的嘴全都被堵上了。 铁红焰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便走了过去。 那几个铁仓人看到铁红焰,全都先是显出了惊恐的样子,然后又都跟她打了招呼。 这时荣莽台上空的橘色光已经完全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铁红焰问。 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少……少族长,都怪……怪这几个蓝甲人,就是他们……” “你怎么结结巴巴的?”铁红焰问道。 听她这样问,那个人更害怕了,其他几个铁仓人也显出了惊恐之色。 “少族长,这里发生了大事,我……我们……自然……害怕!”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道。 “到底怎么回事?”铁红焰说,“那镇台铁兽的头怎么落到地上了?” 那些铁仓人不约而同地指向了那几个蓝甲人。 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都怪他们几个!” 铁红焰用不屑的目光瞟了瞟那几个蓝甲人,又望向了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问道:“他们几个?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蠢样子,能干得了什么啊?” “他们……他们……”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道,“少族长,刚才……刚才……发……发生巨响的时候,他们是离这镇台铁兽最近的!” (三千一百五十三)铁兽 “他们当时在什么地方?”铁红焰一脸严肃地问。 “就在那……那边。”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往那个方向一指。 其他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纷纷点头。 “他们当时干什么呢?”铁红焰问。 “本来应该在那里做活,但是……谁……谁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肯定没干好事!”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不然的话,那镇台铁兽的头怎么……怎么能掉下来?” 其他几个铁仓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头。 “就凭他们啊?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这些蠢货了?”铁红焰问道,“几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蓝甲废物,竟能把铁仓廷中镇台铁兽的头弄掉?” 铁红焰之前听铁今绝转述厉凭闰的经历时得知那个推人者大声说他们蓝甲人都是废物,这时“蓝甲废物”这个词突然就在她脑海中闪现了出来,她觉得适合说便直接说出来了。 “啊?”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一愣。 “那镇台铁兽坚不可摧,你觉得废物们是怎么把它弄下来的?”铁红焰问道。 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觉得不对劲,便看向了其他几个拿鞭子的铁仓人。 那几个铁仓人也不敢随便说什么。 “我就是问问你觉得他们怎么把它弄下来的,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听到没有?”铁红焰问。 “听到了。”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说,“但我也想不出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你觉得这件事跟这几个蓝甲废物肯定有关吗?”铁红焰又问。 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想了想,说道:“有……有关!” 铁红焰又问另外几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你们觉得呢?” 那几个人也纷纷表示他们觉得有关。 “那你们说说,那几个废物是用什么方法把镇台铁兽的头弄掉的?”铁红焰问。 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回头看了一个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 那个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少族长,就因为……因为那几个是废物,身上的气场太差,连镇台铁兽都忍不了了吧……” “啊?”铁红焰问道,“镇台铁兽忍不了蓝甲废物,却把自己的头弄掉?却又没让自己的掉下来的头砸死那几个废物?意义何在啊?” “意义就是……让我们抓那几个蓝……蓝甲人,然后杀了他们,让他们以后不能再用那种气场影响镇台铁兽了吧。”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假装镇定说道。 “可现在镇台铁兽头都已经掉下来了!”铁红焰说道,“还说什么不再影响啊?” “以……以后……”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道。 “你们是根据什么这样说的?”铁红焰问。 那几个拿鞭子的铁仓人互相看了看后,都看向了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 “我……我刚才用了点法术,一试……”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顿了一下。 (三千一百五十四)头发 “接着说完啊。”铁红焰说。 “一试便知道就怪那几个蓝甲人气场不好,导致镇台铁兽的头落下来的。”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看了一眼铁红焰,又看向了地面。 “你会法术?”铁红焰问。 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又抬起了头看向了铁红焰,道:“很早以前学……学过一点。少族长,看我这头发,就是刚才使用法术时弄乱的。不信的话,可以问他们我是不是为了使用法术弄乱了头发。” 铁红焰看向了其他几个拿鞭子的铁仓人,问道:“是吗?” 其他拿鞭子的铁仓人纷纷点头。 “后来你为什么不学法术了?”铁红焰问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 “师傅不想教我了。”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回答。 “你学了多久?”铁红焰问。 “很短……”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答道。 “记不清多久了?”铁红焰又问,“那你是不是该单找个地方好好想想啊?” 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看铁红焰那副充满威严的样子,心跳得更快了,说道:“我想起来了!” “这么快就想起来了?”铁红焰道,“说,多久?” “半个月。”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道。 “师傅为什么不想教你了?”铁红焰又问。 “他觉得我这人不适合继续学法术。”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回答。 “我听说一些会法术者收徒教法术之前,都会看一个人是否适合学法术,不适合的根本不会收,你师傅先收了你,再说你不适合学法术?真是这样吗?”铁红焰问道。 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 “你诚实地告诉我,是,还是不是?”铁红焰问。 “诚实”二字如刺了那人的心,使那人竟打了个寒颤。 “少族长……”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 “是,还是不是?”铁红焰问,“我没问别的。” “不是……”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道,“少族长,但我也不是存心欺骗。” “明明不是,说成是,还不是存心欺骗?”铁红焰说道。 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立即跪在地上说:“对不起,少族长,接下来我跟你说实话,再也不乱说了!我只是口不择言,你能否饶过我这一次?” “口不择言?”铁红焰问,“我问的只是你师傅为什么不想教你了,这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我实话告诉少族长吧,当时我师傅说他不想再教我法术的原因,是因为我……不诚实。”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道,“我刚才要是说了这个原因,那少族长就不容易相信我的话了吧?” “谁说的?”铁红焰道,“人是可以改变的,曾经不诚实的人,现在不一定依旧不诚实的,你说呢?” “是啊,是啊,人是能改的。”头发很乱的拿鞭子的铁仓人道。 “可是你没改,刚才对我说了谎。”铁红焰说道。 (三千一百五十五)欺瞒 “我们当时其实并没怎么当回事,觉得那个自称跟族长很熟的人就是想跟我们要钱的。”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你们当时都没找人测一测吗?”铁红焰问。 “他们就是找我测的。”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他们那时候相信你会法术?”铁红焰问道。 “当时应该相信。”头发很乱的人说道,“后来出现了一些其他事情,我估计他们心里就不信了,但表面上谁都没说出来。” 铁红焰问:“你以前跟他们说过你会法术?” “是的,少族长,我以前的确说过。”头发很乱的人道,“当时是因为我想得到一些钱,反正后来得到了。” “你说后来他们心里就不信你会法术了,那他们为什么表面上都没说出来?”铁红焰问。 “出过一件事情,他们在以为我会法术的时候让族长知道这件事了,族长也以为我会法术了。”头发很乱的人说,“他们让族长知道我会法术纯粹是为了他们自己,后来我想向族长说清楚这是个误会,但怎么都不能说了,只要说了,我就会死,他们也会死,我们都想活下去,就没办法了。” “族长相信你会法术吗?”铁红焰问。 “我估计族长是相信的,他们当时跟族长说我只会一点点法术。”头发很乱的人说。 “你说你觉得他们后来不再相信你会法术,这是为什么?”铁红焰问。 “因为后来连续出了几件事,他们让我用法术解决,我都没能解决。”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他们刚才说以前不知道你根本不会法术,说你骗了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心里不相信你会法术?”铁红焰问。 “他们平时有时候会流露出来,甚至低声说我是个骗子,虽然从来不直说我到底是什么事骗了他们,但每次说我是个骗子后,还会比划我曾经做过的作法的动作。”头发很乱的人说道,“我一直觉得他们心里有数,但从来都不敢说,毕竟是他们把我会法术这件事传到族长那里的。” “传到族长那里,这事跟那个浓眉大眼的人跟你们说那件事有关系吗?”铁红焰问道。 “有关系。”头发很乱的人说道,“我们当年拒绝自称跟族长很熟的那个人的时候,他们就说我们中间有会法术的人,说不定能看到那个隐形的圈,他们说的时候我那天根本就不在场。自称跟族长很熟的那个人后来就没再跟我们说过这些事,但我们怀疑那个人在族长面前提过我们这里有人会法术的事。” 铁红焰看向了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问道:“跟我说实话,你们那时候相信他会法术吗?” 那些人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什么。他们知道,如果他们早就不相信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是不会法术的,那么他们就相当于一直在欺瞒族长,这事如果让族长知道了,他们都会没命的。 “都不说?”铁红焰问道,“看来你们是不希望我考虑放过你们了?” (三千一百五十六)生路 “我们是几个人,你是一个人,少族长能不信我们的,却信你一个人的?”鼻子上有灰的铁仓人道。 “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头发很乱的人说。 一个衣服上有块黄色污渍的拿鞭子的铁仓人说:“我看少族长肯定不会信他一个人的!他要是以前诚实,他师傅会不再教他法术吗?” “少族长,我刚才已经承诺不再说谎了,而他们可不曾承诺啊!”头发很乱的人说。 铁红焰想:多数人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这个人以前出现过不诚实的情况,别人反而有可能利用这一点,让我不再相信他的话。至于谁说的是真的,并不能在现在的情况下根据自己主观的想法轻易下结论。 “你把头发弄乱的时候这些蓝甲人在场吗?”铁红焰问头发很乱的人。 “在场。”头发很乱的人说。 “为什么要把蓝甲废物们的嘴堵上?”铁红焰问。 “在我弄乱自己的头发做使用法术的动作时,我不想让他们大喊大叫。”头发很乱的人回答。 “为什么会大喊大叫?”铁红焰道,“你做那些使用法术的动作时,这些废物会很痛苦吗?” “不会。”头发很乱的人回答。 “那还挺没意思的,还以为会好玩。”铁红焰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大喊大叫,难道在你做那些使用法术的动作之前他们已经在大喊大叫了?” “正是。”头发很乱的人说,“将他们绑起来,他们就开始乱叫。” “你们要带他们去霸空殿吗?”铁红焰问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 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纷纷说是这样。 “然后你们要跟族长怎么说啊?”铁红焰问。 那些人目目相觑,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头发很乱的人说道:“如果我告诉少族长,能不能放过我?” “只要你诚实,又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我可以考虑放过你。”铁红焰道,“但如果我问什么你不肯说,或者不说实话,那你能想到我会怎么做吧?” “我说实话,望少族长放过我!”头发很乱的人说。 铁红焰看向其他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如果你们全都实实在在地把真相说出来,又都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所有人。” 之前那个头发很乱的人根本就没勇气把之前发生的事都说出来,然而后来情况已经不一样了,他见其他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要把整件事都推到他一个人身上,感觉如果自己不都如实说出,可能下场更悲惨,于是他索性决定说出真相,看看能不能找一条生路。 “我们要带着那些蓝甲人见族长,说就是那些蓝甲人气场太差导致那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铁红焰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想:这种话我爹能信吗?难道他们这么说有别的原因? “你们到底知道不知道那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是什么原因?”铁红焰问道。 (三千一百五十七)隐形 其他那些人依旧不敢直接回答。 只有头发很乱的那个人跟铁红焰说:“少族长,我们无法确定这件事是不是跟我们有关。” “为什么无法确定?”铁红焰问,“你们做了什么吗?” “我发誓,我们绝对不曾针对荣莽台做任何事情。”头发很乱的人道。 “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些其他事情?”铁红焰问。 “是的。”头发很乱的人回答,“今天,由于要挪一些东西,把一部分东西暂时往那边放放,蓝甲人们今天有一段时间离荣莽台的距离比平时近了点。” “近了点就一定有问题吗?”铁红焰问道。 “不一定。但是……当时有一个蓝甲人头上有血,还有……别的。”头发很乱的铁仓人说道。 “还有什么?”铁红焰问道。 “粘东西要用到的‘虎松稠’。”头发很乱的人说。 “那蓝甲人头上为什么有血?”铁红焰问。 “那个蓝甲人,不好好做活,我们这些铁仓人教训了他,往他头发上抹了些虎松稠,把他的头发扯下来不少。”头发很乱的人说道,“后来还把他打了过去,那个带血的蓝甲人离那荣莽台太近了。我正担心会不会真对荣莽台有什么影响,结果忽然间那镇台铁兽的头就掉下来了,我都吓傻了。” “你们担心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是因为那个有血的蓝甲人距镇台铁兽太近了引起的?”铁红焰问。 “是的。”头发很乱的人说,“因为我们听说了七星醉仞亭的事。那里不是死了蓝甲人吗,有血,我们听别人说那好像不大吉利,但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原本我们没那么担心,但是镇台铁兽的头真的掉了下来啊。” “那你们怎么会想到跟族长说蓝甲人气场的问题?”铁红焰问道。 “因为以前有一个人说到过这种事,说得还一本正经的。”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说过什么事啊?”铁红焰问。 “说过如果有一些气场不好的蓝甲人离荣莽台过近,就有可能对荣莽台造成影响。”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什么人说的?”铁红焰问。 “就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人的,那个人还说他跟族长很熟。”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那个人当时为什么要跟你们说这些?”铁红焰问。 “那人说,如果我们担心此事,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他可以给他些钱,他会找人帮我们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这样以后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那些蓝甲人气场不好影响会荣莽台了。”头发很乱的人说道,“我们不知道近到什么程度会影响荣莽台,就问那个人,那个人说荣莽台附近有一个隐形的圈,我们是看不见的,如果有一些气场不好的蓝甲人距荣莽台的距离过近,进入那个隐形的圈了,影响荣莽台的事就有可能发生了。那个人还说,如果事情发生,镇台铁兽可能会出现异象,然后荣莽台会对我们发出一些不好的信息,导致我们受族长惩罚。” “那你们怎么做的?”铁红焰问。 (三千一百五十八)很熟 “我们以前其实并没怎么当回事,一直都觉得那个自称跟族长很熟的人就是想跟我们要钱的。”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你们当时都没找人测一测吗?”铁红焰问。 “他们就是找我测的。”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他们那时候相信你会法术?”铁红焰问道。 “当时应该相信。”头发很乱的人说道,“后来出现了一些其他事情,我估计他们心里就不信了,但表面上谁都没说出来。” 铁红焰问:“你以前跟他们说过你会法术?” “是的,少族长,我很早以前的确说过。”头发很乱的人道,“当时是因为我想得到一些钱,反正后来得到了。” “你说后来他们心里就不信你会法术了,那他们为什么表面上都没说出来?”铁红焰问。 “出过一件事情,他们在以为我会法术的时候让族长知道这件事了,族长也以为我会法术了。”头发很乱的人说,“他们让族长知道我会法术纯粹是为了他们自己,后来我想向族长说清楚这是个误会,但怎么都不能说了,只要说了,我就会死,他们也会死,我们都想活下去,就没办法了。” “族长相信你会法术吗?”铁红焰问。 “我估计族长是相信的,他们当时跟族长说我只会很少的法术。”头发很乱的人说。 “你说你觉得他们后来不再相信你会法术,这是为什么?”铁红焰问。 “因为后来连续出了几件事,他们让我用法术解决,我都没能解决。”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他们刚才说以前不知道你根本不会法术,说你骗了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心里不相信你会法术?”铁红焰问。 “他们平时有时候会流露出来,甚至低声说我是个骗子,虽然从来不直说我到底是什么事骗了他们,但每次说我是个骗子后,还会比划我曾经做过的作法的动作。”头发很乱的人说道,“我一直觉得他们心里有数,但从来都不敢说,毕竟是他们把我会法术这件事传到族长那里的。” “除了族长和你们之外,还有别人认为他会法术吗?”铁红焰问道。 “不清楚,但还有个人肯定知道我们中有会法术的人。”头发很乱的人说道,“我们当年拒绝自称跟族长很熟的那个人的要求时,他们就说我们中间有会法术的人,也许能看到那个隐形的圈,他们还没说出是会法术的人是我,自称跟族长很熟的那个人也没问就走了,后来就没人再跟我们提关于荣莽台气场的事了。” 铁红焰看向了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问道:“跟我说实话,你们那时候相信他会法术吗?” 那些人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什么。他们知道,如果他们早就不相信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是不会法术的,那么他们就相当于一直在欺瞒族长,这事如果让族长知道了,他们都会没命的。 “都不说?”铁红焰问道,“看来你们是不希望我考虑放过你们了?” (三千一百五十九)一颤 “不是,不是啊!我说!”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立即说道。 其他铁仓人纷纷看向了他。 “说。”铁红焰道。 “我曾经相信过。”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铁仓人道,“但仅仅是很早以前。” “后来你就不信了?”铁红焰问。 “如果我直接告诉少族长,少族长该不会告诉族长,然后说我们欺骗族长吧?”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后来你已经不信了,是吗?”铁红焰问道。 “恳求少族长不要惩罚我,也不要告诉族长,不要让他惩罚我啊!”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你先回答是不是。”铁红焰说道。 那人不敢不回答,便说了“是”,又说希望她饶过他。 “那你们呢?”铁红焰问其他拿着鞭子的铁仓人。 那个鼻子上有灰的人说:“我一直都以为他真会法术!” 刚开始还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然而看向铁红焰的眼睛的一刻,见她虽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却自有一种气势,令人此刻不敢跟她说假话,他竟忽然觉得若是欺骗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他赶紧在后面加道:“直到他连续几次用法术做事都不成之后。” 铁红焰指了一下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铁仓人说:“这么说的话,你回答的跟他回答的差不多了?” “也不是。”鼻子上有灰的人说道。 “有什么区别?”铁红焰问。 “我……我也没找到什么区别。”鼻子上有灰的人道。 铁红焰又问了鼻子上有灰的人几个问题,发现此人说话自相矛盾,于是道:“看来你是根本不想免受惩罚了。” 鼻子上有灰的人又觉得不对劲,于是说:“不是……不是!” “到底怎么回事?”铁红焰问。 “求少族长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鼻子上有灰的人说道。 铁红焰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不知所措。 “如果我真的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又乱说,那岂不是又要浪费时间?”铁红焰问道。 “就一次,我再也不乱说了,我一定控制住自己!”鼻子上有灰的人说道。 铁红焰好奇他为什么突然说他一定控制住自己,她想:控制?他出了什么问题了?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直接说不就行了? 铁红焰看着他说道:“最后一次!” 鼻子上有灰的人说了声“是”后,竟闭上了双眼深呼吸,等睁开双眼后,才跟铁红焰说:“少族长,情况是这样的,我以前一直都以为他真会法术,直到他连续几次用法术做事都不成之后就不再信了,我回答的就是跟他回答的差不多!” 刚刚说完,他又想说别的否认自己说的话,但这时已再次闭上双眼,紧紧咬着嘴唇没让自己说出来。 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看到铁红焰那充满威严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颤,根本就说不出别的话了。 铁红焰道:“本来挺简单的事,实话实说不就行了,何必绕来绕去的。” (三千一百六十)没做 说话时,她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又继续说道:“诚实些,直说,不要绕着绕着,因为说谎而把自己的性命都绕进去。他们两人都把情况说出来了,你们其他人跟他们的情况一样吗?” 有一个铁仓人点了点头。 “你,跟他们情况一样?”铁红焰问。 “是,少族长。”那人道。 “其他人呢?”铁红焰说,“有谁情况不一样吗?” 没人吭声,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脸上全都溢着恐惧。 “那些不说话的人呢?”铁红焰道,“是跟他们三人情况一样吗?” “一样!”另一个铁仓人说。 这时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一样了。 “既然都是这样,也就是说,你们刚才对我说了假话,对不对?”铁红焰问。 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铁仓人说道:“是的,抱歉,少族长,我们也是没办法!我感到我说什么好像有些身不由己。” “对,身不由己!”鼻子上有灰的那个人说道。说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敢看铁红焰,说完这话,他才再次看向了面无表情却自然充满威严的铁红焰,那种害怕的感觉又变强了,于是他赶紧把自己的目光移开了。 “你们到底怕什么?”铁红焰问道。 “就是心……心里不踏实,怕被惩罚吧。”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铁仓人说。 “如果你们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我不惩罚你们,也不把你们刚才欺骗我的事说出去,你们还会害怕吗?”铁红焰问。 “那我也会害怕。”身材最高大的人说道。 “那害怕什么?”铁红焰问。 “我……我也说不清楚。”身材最高大的人道。 “除了刚才他说的事以外,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铁红焰又问。 “真的没做别的!我们做了的事,刚才他已经全都说了。”身材最高大的那个人又指着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你承认刚才他后来告诉我的都是实情了?”铁红焰问道。 “是的,我承认。”身材最高大的那个人说道。 铁红焰又问那个鼻子上有灰的人:“你也承认?” “是的。”那人回答。 铁红焰又问了问其他人:“你们全都承认?” 所有铁仓人都点头了。 头发很乱的那个人说:“我刚才答应少族长不再说谎后,说的全都是实话。” 铁红焰问那个身材很高大的人:“刚才你们都那么说,就是装作不相信他不会法术,要把事情都推到他一个人身上了?” “是的。”身材最高大的那个人说道。 铁红焰又看向了其他人,那些人也都点了点头。 铁红焰想:这些人的反应变得也太快了。 “之前他做那些作法的动作用了多久?”铁红焰问。 身材最高大的人说了出来。 “这么短的时间?”铁红焰问。 “是。”身材最高大的人说。 铁红焰又看向了头发很乱的人,说:“是他说的那样?” “正是。”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为什么要做那些动作?”铁红焰问道。 (三千一百六十一)皮肉 “他们说让我赶……赶紧使用法术。”头发很乱的人说道,“我就立刻把头发弄乱,快速做出了那些动作。” 铁红焰问那个身材最高大的人:“你们不是不相信他会作法?” 身材最高大的人说道:“我是不相信。” 铁红焰又看向了其他人。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的确不相信。 “你们为什么还让他作法?”铁红焰问那个身材最高大的人。 “刚才那个镇台铁兽的头一掉下来,我们全都慌了!大家就立刻说这事就怪……怪那些蓝甲人气场不好,就都说让他作法,‘测出’就是那些蓝甲人气场不好引起镇台铁兽的头掉……掉下来的。”身材最高大的人说,“反正要证明不是那个被拔了些头发带着血的蓝甲人被我们打到离荣莽台近处引起的。” “你们明明知道他不会作法啊。”铁红焰问道,“做那几个动作是为了给人看?” “就算……就算是吧……我们也没想清楚就立刻让他做了。就算他只是做样子,他也一定要做那些动作,万一暗处……有别人呢。”身材最高大的那个人说道。 “为什么要把头发弄乱?”铁红焰问那个头发很乱的人。 “我……我以前看过有人作法前把头发弄乱,好像有什么说法。”头发很乱的人说道,“这样更像作法的吧……不然……不然没在场的人看不到任何我使用过法术的痕迹啊。” 铁红焰想:“你把头发弄乱仅仅因为这个?就因为看起来像使用过法术的?” 头发很乱的人说:“是,是!” 铁红焰还是觉得这些人行为古怪,他想:既然他们没做其他事,那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不一定跟他们有关啊,他们为什么自己一定要主动认这件事呢?如果这事真跟他们根本就没关系呢?他们能想到七星醉仞亭血迹不吉利的事,那七星醉仞亭旁是死了人的,而且血溅到了七星醉仞亭上,他们这事……该不会是那个蓝甲人也没命了吧? 铁红焰心中一凛,问头发很乱的人:“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不好好做活的蓝甲人还活着呢吗?” “活着呢!”头发很乱的人说。 “一会儿会死吗?”铁红焰问。 “不会的!保证死不了的!”头发很乱的人说,“我们为了教训他,就是往他头发上抹了些虎松稠,把他的头发扯下来不少,然后……把他打了过去。他流出的血挺少的,也就是我们……我们一起扯他头发时,他头皮出血啊,还有人在扯他头发时还把他抓破了。之后我们把他……打了过去,他也就是摔在地上了而已,出了些血也没什么打不了的,估计都是皮肉出血而已,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们教训他算轻的了。” 听着他说这些话,看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铁红焰心中很是不舒服,但根本不能表现出来,她又看向了其他那些铁仓人,问道:“是他说的这样吗?” 那些铁仓人也纷纷点头说是。 (三千一百六十二)铁架 铁红焰说道:“就这样啊,听着都不觉得好玩。那人在哪里啊,我看看。” “少族长,我带你过去。”身材最高大的那个人说道。 “好。”铁红焰道。 “我也一起过去吧。”头发很乱的那个人说。 铁红焰答应后,又对其他那些拿鞭子铁仓人说:“你们就站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我去看看就过来。” “是,少族长!” “是,我不动,不说话。” 那些铁仓人纷纷答应了。 铁红焰与那两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一起往那个方向走,很快,三人便看到一个被绑着的蓝甲人躺在那里,与一个铁架绑在了一起,嘴也被堵着。 铁红焰走过去,看到那蓝甲人闭着眼,头发被扯下了不少,身上的确有些血迹,面无表情,没显出多痛苦的样子,他的身体看起来也不像受伤严重的。 见三人过来了,原本闭着眼的蓝甲人睁开了双眼,开始挣扎了起来,然而嘴堵着,却说不出话来。 铁红焰道:“就是他啊?” 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铁仓人和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都表示就是这个人。 “看他挣扎的样子还蛮好玩的,好像想说又说不出来,你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铁红焰说道。 “少族长,真要拿出来?”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铁仓人道。 “你担心什么?”铁红焰问道,“担心引来你们之外的人看见吗?已经有我看见了啊。” “也是……”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铁仓人说。但是他并没立即走过去,而是又看了一眼铁红焰。 “你这么害怕?”铁红焰道。 “没事,我这就去做。”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他走过去,把塞在那个蓝甲人嘴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时便听那蓝甲人骂了起来,还说:“拔我头发?打我?就那么两下子就以为我怕了?”接着又说了些骂铁仓人的。 身材最高大的人立即用东西把那个蓝甲人的嘴巴塞住了。 他走向铁红焰,说道:“我又塞回去了,骂我们铁仓人,太难听了!” “当着我这个铁仓人的面骂铁仓人,你以为他还能活多久啊?”铁红焰说的时候看了一眼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铁仓人。 “族长该不会是想在这个地方解决了他吧?”头发很乱的那个人道,“这人在离荣莽台很近的地方流血了,他要是又在这离荣莽台还不算太远的地方死了,我怕……不吉利啊……” “我不会在这个地方解决他,这事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不用修理他了,到时候我自会收拾他。”铁红焰道。 说着,她露出了一抹令人胆寒的笑容,又道:“我又有的玩了!” 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铁仓人只是点头道:“嗯,我们不杀他,任少族长把他带到别处处置。” 铁红焰又看向了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 那人也说:“对,对,我们肯定不杀他。” 铁红焰道:“你们把他从那个铁架上,就是怕他自己跑了吗?” (三千一百六十三)奋力 “是啊。” “是。” 两人回答的时候都点了点头。 铁红焰想:这么看,这蓝甲人应该确实还没伤到跑不了的程度,但有些事还是要确认。 “看他挣扎的样子还挺有趣,要是把他从铁架上放下来,但依然绑着他,他挣扎的样子是不是会更好玩?”铁红焰问,“你解开一个试试。” 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问:“真要放下来?” “看看什么样啊。”铁红焰道,“他也喊不出来啊。” 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答应后便立即将那个蓝甲人从铁架上放了下来。 那人尽管上身依旧被绳子绑着,左右大腿部分也被绑在了一起,但还是立即站起来用小腿跑了起来,尽量跑快些,仿佛明知道这样自己根本就逃不掉,但还是奋力逃脱。 铁红焰看了那人的动作,想着他起码还是能这样运动的,看起来的确不像受伤严重的。 她故意当着那两个铁仓人笑了出来,道:“样子倒是滑稽得很。” 接着她又对身材最高大的那个人说:“去拦住他,把他带过来。” 身材最高大的那个人刚刚答应,铁红焰又赶紧说道:“等一下,刚才他说得没错,这地方离荣莽台还不算太远,这蓝甲人之前又已在距荣莽台很近的地方流过血,要是再次造成他身体上的伤害,会不会真的不吉利?” “真有可能会不吉利啊!”一旁那个头发很乱的铁仓人说道。 身材高大的人也点了点头。 “那这样吧,你们两人一起过去拦他,把他带过来。为了你们所说的吉利,为了我们自己,你们务必小心翼翼的,不要再让他受伤了。”铁红焰说道。说完他又加道:“这么个蓝甲废物也真是麻烦!一定小心啊!” 那两人答应后便过去拦那个蓝甲人了。 蓝甲人依然奋力挣扎,而那两个铁仓人则非常小心,生怕再弄伤他后不吉利。 两人将那个蓝甲人带到了铁红焰面前后,轻轻地将他放在了地上。 那个蓝甲人狠狠地瞪着铁红焰。 铁红焰大概看了看那人头上和身上的血迹,感觉流血并不太多,她又观察了一下,感觉情况的确很像那两个蓝甲人说的只是皮肉受伤,但仍然不确定。 她还想再确认一下,便跟那两个铁仓人说:“你们觉得在这里距离荣莽台依然不算太远,我在这里就杀了这蓝甲废物并不吉利,那现在这个蓝甲废物在距荣莽台不算远的地方待着,如果他身上的伤在这地方得到治疗,有没有可能变得吉利一些?” 那个身材高大的人和那个头发很乱的人互相看了一眼,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事。 头发很乱的人说:“我觉得……非常有可能会变吉利些……可是……给一个蓝甲人治……少族长会不高兴吧?” 那个身材高大的人说道:“如果真能变得吉利些,其实给他治一下也……也……无妨,平时给我们看身体的大夫就在那间房子里……” (三千一百六十四)大局 身材高大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一下附近的一座房子。 铁红焰说道:“要是真能使事情变得吉利,我虽然会觉得憋气,但是为了吉利,为了我们这些铁仓人好,为了铁仓部族,我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反正到时候我是一定会把这个蓝甲废物杀了的,先给他治一下,到时候我有好多玩法折磨他,我可以慢慢玩。我在想,其实以后揭他被治过之处的伤疤也挺有意思的。可是,你们不是很担心有人知道这件事吗,那个大夫知道了没关系吗?” 那个身材高大的人说:“刚才我们教训这个蓝甲人时,那个大夫正好已经看到了,所以让他来给这人治一下也没什么,我跟那个大夫又熟悉,我们可以先把他带到大夫那里。” “这样你们心里就会踏实很多吗?”铁红焰问。 “是的。”身材高大的人说。 头发很乱的人也表示是这样。 “那……为了吉利,你们做吧,只是不知道那个大夫会不会像我一样生气,不愿意给蓝甲人治。”铁红焰说道。 “那个大夫其实跟我们是一起的,以前也拿过鞭子的,平时会给我们看身体,他很在乎是否吉利,就算再不愿意,为了吉利,他也会给那个蓝甲人治的。”头发很乱的人说,“那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他是知道的,他也很恐惧。” “可是一定要看好这蓝甲人,不能让他跑了!”铁红焰道,“到时候我还要换个地方折磨折磨他再将他杀了呢,我可记着他刚才当着我的面骂铁仓人的事呢!” “那我们先把他带到大夫那里,跟那大夫说好了,保证不让他跑了,怎样?”头发很乱的人问道。 铁红焰道:“为了吉利,我忍了!你们去做吧,快去快回!” 两个铁仓人便把那个蓝甲人带到了那边那房子里,然后很快就回来了。 “少族长,我们已经跟大夫说清楚了,大夫知道吉利最重要,虽然很恶心这个蓝甲人,但还是给他治了起来。”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说。 铁红焰说:“说没说别让那蓝甲人跑了?” “说了,说了。”身材很高大的那个人道,“跑不了。” 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也表示说了。 铁红焰道:“大夫说什么?” “大夫说希望吉利。”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说,“还说很快就治完,一会儿就能把人带走。” “那就凑合忍忍,我很快就有的玩了。”铁红焰道,“不然刚才这气真是白受了!” “少族长为了大局而忍受,也真是不易!”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说。 铁红焰让两人跟着她往之前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所在的位置走。 走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么做其实并不安全,反省了起来:这些人说话奇奇怪怪的,想法也变得特别快,本来情况就不正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他们两人听我一句话就都觉得那个蓝甲人送到跟他们本来就是一起的那个大夫那里治治,事情会变吉利了? (三千一百六十五)出掌 铁红焰心中突然一阵紧张,她却依然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她想:我以后真的应该谨慎些!虽然刚才看他们两人的样子像是真觉得让大夫在距荣莽台不算远的地方给那个蓝甲人治会使事情变得吉利了,但他们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这些拿着鞭子的人今日的表现如此奇怪,虽然看起来并不想试探我的,但是,我刚才也太大意了吧?万一有人要让人试探我,而我竟就这样同意让大夫给那个蓝甲人治伤,尽管有“吉利”这个借口,但其实还是危险啊!尽管我得知上次我爹也是为了吉利而让人好好葬了那个蓝甲人了,我这次这么做显然也说得通,然而我自己始终感到有些奇怪。我爹是真恨蓝甲人,又不是做对蓝甲人有利的事的人,就算偶尔做这种事也不用担心有人怀疑他,而我呢,要做的就是对蓝甲人有利之事,要谨小慎微,防止别人怀疑才行啊,就算大家都认为我跟我爹一样痛恨蓝甲人,目前没人怀疑我,我也最好不要做这种事啊! 刚想到此处,铁红焰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为防止另外两人怀疑,她立刻说了声“等一下”,然后立刻蹲了下来,一只手拿着幻缨枪,另一只手按住头部,闭上了双眼。 那个身材高大的人和那个头发很乱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只是说“是”。 铁红焰蹲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时,那两个人看不到她是闭着双眼的,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敢随意走动。 “少族长,你在做什么?”头发乱了的那个人问道。 铁红焰根本就没听到他说话,自然无法回答。 此刻她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 “少族长……”身材高大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铁红焰依旧没听到。 见铁红焰根本不答,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便不敢再问。 这时铁红焰的头痛忽然消失了,也能动能看能听了。 她睁开双眼,手不再按着头部,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距离那两个拿鞭子的铁仓人远了些,突然用起了武功。 她忽然出掌朝地面的方向打去,虽然掌心距地面依然很远,但“砰”地一声响,地上被打出了一个坑,那些土都崩出来到了坑的周围。 那两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愣在那里,心中恐惧。 “气死我了!”铁红焰道。 两个拿着鞭子的人更害怕了。 “蓝甲废物!”铁红焰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又舞起了幻缨枪,将那些土移了过去,将坑填好了。 像她这样使用幻缨枪法,只是移了土,不是把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并不会引起她出现头痛的情况。 铁红焰转身对那两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说:“你们要是也生气,就发泄出来!” “少族长刚才在……发泄?”身材高大的那个铁仓人问道。 “要是不发泄的话,我被气得在这荣莽台附近杀人怎么办?”铁红焰道。 望着她说话时那闪着寒光的眼神和那瘆人的表情,两个铁仓人都往后退了退。 (三千一百六十六)恶气 “我们不会……有什么没……做好吧?”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一脸惊恐地问道。 “让我生气的不是你们。”铁红焰咬牙切齿道,“是蓝甲废物!刚才那个蓝甲废物当着我的面骂了铁仓人,我不仅不能立即灭了他,还要同意你们把他送到大夫那里治!这口恶气,我怎么忍得下去?!说真的,我此时此刻就想把那个蓝甲废物碎尸万段!” 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此刻是发自内心担心铁红焰去大夫那里杀那个蓝甲人,担心不吉利,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少……少族长是为了吉利啊!吉利是最重要的……少族长为了大局而暂时忍气,令人……令人佩服啊!” 身材高大的那个人也担心铁红焰突然去大夫那里杀那个蓝甲人,也赶紧说道:“是啊,是啊,少族长为吉利而忍,为我们而忍,为铁仓廷而忍,为铁仓部族而忍,真是铁仓部族之幸!” “是吗?”铁红焰看向他们二人道。 “是啊!” “是,当然是!” 两人赶紧说道。 铁红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刚才发泄出来痛快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身材高大的那个铁仓人连连点头。 “你们要是忍不了,也可以发泄!”铁红焰说道。 “多谢少族长!”头发很乱的那个人道,“我看少族长刚才发泄的样子,就感觉相当于自己发泄了。” 身材高大的那个铁仓人说:“这次真是苦了少族长了!” “你们不发泄的话,我们赶紧走吧。”铁红焰说。 两人都说是。 三人一起往那边走。 “少……少族长一会儿应该不会直接杀那些蓝甲人吧?”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问道。 “你怕不吉利?”铁红焰问道。 “是啊……”那人回答。 “你放心,我不管多想杀了那些蓝甲人,也会忍到适合的时候杀。”铁红焰道,“你们刚才还说我顾大局,我岂能做这种不吉利的事?” 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心中的恐惧这才少了些。 铁红焰问:“你们怎么那么相信之前你们把那个蓝甲废物打出血来会对荣莽台有影响啊?” 身材高大的那个铁仓人说道:“镇台铁兽的头落下来后,想起七星醉仞亭那里发生的事……我们真的特别害怕啊!谁知道这镇台铁兽的头突然落下来以后会怎样啊……” 铁红焰没继续问别的,因为她想当着其他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问其他的,这样可以了解得更清楚些。 三人很快便回到了之前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看管着蓝甲人的地方,铁红焰问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刚才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有。” “没出事情。” “我们一直看着这些蓝甲人呢。” “我们一步都没离开。” …… 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纷纷对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这时便问:“你们了解到的七星醉仞亭死了个蓝甲人的那件事,是怎样的情况?” 其中一个铁仓人便说了起来。 (三千一百六十七)双眉 铁红焰又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从他那里知道的。”身材高大的那个铁仓人指着一个双眉很短的人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是从那个人那里知道的。 铁红焰问那个双眉很短的人:“你又是从哪里知道那件事的?” “从一个在另一处做事的人那里听说的。”双眉很短的人回答。 铁红焰问:“那人叫什么名字?” “葛小聂。”双眉很短的人答道。 “那人是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件事的?”铁红焰问。 双眉很短的人就说了出来。 铁红焰问道:“吉利不吉利的事也是葛小聂说的?” “正是。”双眉很短的人说道。 “当时你相信了?”铁红焰问。 “他以前跟我说的事,每次都是真的,再说这种事,他没必要骗我啊。”双眉很短的人说道,“他跟我说的时候一本正经的。” “你跟那个人很熟吗?”铁红焰问。 “还挺熟的。”双眉很短的人道,“我觉得他懂的事多,有什么不知道的偶尔会问问他。” “比如……你问过什么事?方便说吗?”铁红焰问道。 “上次那个自称跟族长很熟的人对我们说过的话,我就曾经问他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双眉很短的人道。 “这种事你跟他说时不担心他告诉其他人吗?”铁红焰问。 “我问之前他说不能告诉其他人的。”双眉很短者说。 “你很相信葛小聂?”铁红焰问。 “对。” “那他是在什么时候告诉你七星醉仞亭死人那事的?”铁红焰问。 双眉很短者回忆了一下,说道:“就是那次,在我问他此事之前,我们说话时,他就跟我说了七星醉仞亭附近有个蓝甲人自杀,血溅在了中心亭上的事,就说这事不吉利。就是因为听他说了这个,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听那个自称跟族长很熟悉的人说的话,就问了他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他怎么回答的?”铁红焰问道,“你还记得原话吗?” “原话啊……”双眉很短者想了想道,“他好像说:‘这个啊……有可能啊!你想啊,荣莽台是什么地方啊?有镇台铁兽啊!我看啊,那地方跟七星醉仞亭有相似处。’” 说到此处,双眉很短者看了看斜上方又回忆了起来。 “还有别的?”铁红焰问。 “嗯。”双眉很短者的人,“我想一下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啊。” 铁红焰“嗯”了一声便等着他想。 “哦……哦……想起来了!”双眉很短的人说道,“他还说他估计那隐形的圈范围里要是跟七星醉仞亭似的弄上蓝甲人的血,可能出大事呢,不吉利!” “葛小聂答应你不把你问的事告诉别人了吗?”铁红焰道。 “答应了。”双眉很短者道,“不仅答应了,还嫌我啰嗦。” “他怎么说的?”铁红焰又问。 双眉很短的人又回忆了一下,道:“他就说:‘我总是痛痛快快跟你说,你说时却总是啰啰嗦嗦的,好像不相信我似的。’” (三千一百六十八)正忙 “那你说了什么?”铁红焰问道。 “我就说我没有不相信他,就是那么说一下。”双眉很短者道。 “他告诉你的情况,你当时一点都没怀疑吗?”铁红焰问。 “是啊,他说的,我一般都不怀疑。”双眉很短的人说道,“这件事,当时我也是相信的,反正他说的也是‘估计’,就证明他也不肯定这事啊。” 由于听双眉很短者说“当时”相信,而且“当时”两个字说得有些重,她便感到对方后来可能怀疑甚至不信了,于是问:“只是当时信?” “是。”双眉很短者道。 “后来为什么不信了?”铁红焰问。 “后来我有些担心,就把这事跟他们说了。”双眉很短的人指了指其他拿鞭子的铁仓人道。 铁红焰问:“他们那时是什么反应?” “他们说我有毛病。”双眉很短的人道,“有人说多久的事了,我怎么突然又想起来了。还有人问我是不是最近觉没睡好就胡思乱想。” “你们当时是这样的反应?”铁红焰问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 那些人纷纷点头。 铁红焰又问:“你们中有没有谁仔细想了他说的这些情况?” 他们纷纷摇头。 铁红焰问双眉很短的那个人:“那你当时有什么反应?” “我当时还是有些相信葛小聂的话,就把……把葛小聂说的七星醉仞亭附近有蓝甲人自杀,还把血溅在中心亭上的事跟他们说了。”双眉很短者道,“还说告诉我这件事的人已经跟我说了这很不吉利。” “那时他们什么反应?”铁红焰又问。 “那时大家正忙。有人说我那胆小的样子很可笑;有人问我是不是夜里总做噩梦所以想那么多;有人问我是不是吃多了;有人跟我说,七星醉仞亭那事不吉利也不能说明荣莽台什么问题。”双眉很短的人道。 “你们当时都不觉得他说的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铁红焰问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 铁红焰说的时候目光分别在几个人那里多停留了一会儿。 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注意到了铁红焰的目光,便说道:“当时我还不信。” 鼻子上有灰的人那个铁仓人也感觉铁红焰好像让他回答一样,就说:“我当时觉得他不正常,本来好端端的怎么就因为听了别人几句话就想起以前的事了。” 另一个铁仓人说:“我那时还觉得他是不是活没做好就怕这怕那疑神疑鬼的。” 身材高大的那个铁仓人道:“他说的时候我都感到好笑。” 另外一个铁仓人说道:“那时候我觉得告诉他那件事的人都挺逗的,就想这么长时间了我们都没出什么事啊!我根本不信,就故意逗他问他告诉他的那个人是不是个会法术的人。” “他怎么回答的?”铁红焰问。 “他跟我说,告诉他那件事的人不会法术。”那人说。 “然后呢?”铁红焰问。 “然后我就哈哈大笑。”那人道,“我逗他,他却认真回答,还告诉我那个人自己也不会法术,就觉得好笑。” (三千一百六十九)有病 铁红焰问那个铁仓人:“你笑的时候他有什么反应?” “他起初好像是一副不解的样子。”那人道,“后来也笑了笑。现在想想……当时我真是……” 铁红焰问双眉很短的那个人:“见他们是那样的反应,你的想法就发生了变化?” “是的,少族长。”双眉很短的人道,“当时我感觉,所有人都不觉得我说的是个事,我也怀疑自己不正常了。因为当天跟他们说这件事前,那几天我总是觉得有些困,有些累,当天我又确实出现了事没做好的情况,就真的认为是自己没休息好以及没做好事导致自己想太多没用的,觉得自己休息休息,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后来你就不信了?”铁红焰问。 “是的,很快我就不信了。”双眉很短的那个人说道,“接下来的两天我睡得很好,做事做得也好,还遇到了一些特别好的事,简直是心花怒放啊!特别高兴,都有点得意忘形了,那时候我也想起过之前我跟他们说那件事的情况,觉得自己真像有病似的,怕这个怕那个,无聊又可笑。后来我就忘了那件事了,后来正好也一直都没见到葛小聂,根本就想不起来那事了。现在我还想,我之所以不害怕也不信了,是不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看到了当时他们那些人的表现呢?他们那样的表现让我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我一个人听了葛小聂的话乱想而已。” 鼻子上有灰的人听到这话叹了口气。 铁红焰看了一眼鼻子上有灰者:“今天你们一下子就相信了以前的事?” 鼻子上有灰的人说道:“是啊,那镇台铁兽的头一掉下来,我自己是全都相信了!” “相信了以前那个自称跟族长很熟悉的人的话,也相信了他刚才说的那个葛小聂的话?”铁红焰问。 “是的,我都相信了!”鼻子上有灰者道,“我不仅相信了,自己还多想了不少……之前听他说葛小聂说的那些事时,我怎么就没多想想呢?” 铁红焰又问了那个身材高大者,身材高大者表示:“不得不信啊!事情真的发生了!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一刻,他就又跟我们提起了那个葛小聂的话。” 铁红焰看向双眉很短的人那个人:“当时是你第一个再次提起来的?” “是的。”双眉很短者回答。 “你当时还提了什么?”铁红焰问。 “还提了自称跟族长很熟的那个人以前说的话。”双眉很短的人说道。 “两件事都是你第一个提的吗?”铁红焰问。 “自称跟族长很熟的那个人以前说的话,有人跟我同时提起。”双眉很短的人说道。 “谁?”铁红焰问。 双眉很短者指向了那个头发很乱的人,道:“他几乎跟我同时说到了自称跟族长很熟的人说过的话。” 铁红焰看了一眼头发很乱的那个人,见他正在看着她连连点头。 (三千一百七十)很像 铁红焰的目光从头发很乱的那个人那里移到了双眉很短者那里,问道:“那时你突然就又相信了那些?” “对!一下子就再次相信了!”双眉很短的人回答。 铁红焰看问道:“说实话,就在你相信了的那一刻,你觉得那镇台铁兽的头突然掉下来,跟那个被你们扯了头发的蓝甲人的血迹有关的可能性大,还是跟那些蓝甲人气场不好的可能性大?” 双眉很短的那个人愣了一下,不大敢说。 “怎么,不敢直说?”铁红焰问。 那人点了点头。 “直说。”铁红焰说道。 “这……”双眉很短的人说道。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多事我都知道了,你还犹豫什么?”铁红焰道,“不说出来的那种后果,总不会发生在说出来的人身上。” 双眉很短的人心中一阵恐惧,道:“我说……不会惩罚我吧?” “你要说实话。”铁红焰道。 “是说实话……”双眉很短的人道,“别惩罚我啊……” 铁红焰并没直接答应他什么,只是看着他。 双眉很短的那个人战战兢兢地说道:“少族长,那一刻,我认为……那镇台铁兽的头突然落下来,一定是因为那个蓝甲人的血弄到了隐形的圈范围内造成的!” “也就是说,那时候你并不认为是这些蓝甲人离荣莽台太近,已进了那个隐形的圈,而他们的气场又不好造成的?”铁红焰问。 双眉很短的人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并不认为。” “现在依然没改变?”铁红焰问。 “对,依然没改变。”双眉很短的人说,“请少族长不要惩罚我,也不要告诉族长啊。” “那时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了吗?”铁红焰问。 “说出来了。”双眉很短的答道。 “他们听后是怎么说的,你也很清楚吧?”铁红焰又问。 双眉很短的人回答:“很清楚。” “你觉得他们的想法是不是跟你一样?”铁红焰问道。 “我觉得……”双眉很短者道,“可不可以请少族长问他们啊……” “你还是害怕啊,算了,不为难你,我直接问他们吧。”铁红焰说道。 她便用目光一一扫过了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问道:“你们那一刻是不是跟他的想法很像啊?” 身材高大者最先点了点头。 铁红焰看鼻子上有灰者没点头,便问他:“你当时的想法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鼻子上有灰者道:“我当时只是在想,不管怎样,对别人都只能说是那些蓝甲人气场不好导致镇台铁兽的头落下来的,绝对不能说是因为那些蓝甲人的血进了隐形的圈而他们气场又不好导致的,毕竟……毕竟那蓝甲人的血弄到了那地方跟……跟我们关系太大。” “所以你们立即就决定让他做那些使用法术的动作了?”铁红焰指了一下头发很乱的人,问鼻子上有灰的人。 鼻子上有灰者点头称是。 “是你提出来让他做那些作法动作的吗?”铁红焰又问。 (三千一百七十一)赞成 鼻子上有灰者看了看另外几个铁仓人,说道:“在我提出来的时候,也有别人跟我同时提出。” 铁红焰问头发很乱的那个人:“是这样吗?” “是的。”头发很乱的人道:“当时的确不止一个人跟我说,我也说不清楚谁是最先提出来的了。” 铁红焰又看向其余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问道:“不止一个人这样说?” 那些铁仓人纷纷点头。 此刻,包括鼻子上有灰者在内的几个人心中都在暗暗希望铁红焰不要进一步问到底谁是第一个提出来的了。 铁红焰自然知道就算是多个人同时说出来的,自然也有一个人最先发出声音,但最先出声者未必是先把话说明白的人。她认为此刻搞清楚到底是谁最先把那种意思表达出来的意义不大,而且如果问得更详细的话,那些人不但不一定能准确说出当时第一个说明白让头发很乱者做那些作法动作的,还很可能造成他们之间互相推来推去,这不仅浪费时间,也可能给她后面问清其他问题造成不便。 铁红焰继续问:“有人提出来后,其他人是否很快就表示同意了?” “是。” “就是这样。” “对。” “当时大家都赞成。” 铁红焰想:更觉得不解了,问道:“那时所有人都同意这样做?” 尽管她明白,尽管当时有人有反对意见,只要没提出,就也会被其他人默认为同意,但她还是这样问了,看看他们是各自是什么反应。 “是的,少族长。” “没错。” “都同意了。” “一致同意。” “全觉得该这样。” 铁红焰的目光依次从每一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那里扫过,说道:“我再问一遍,所有人都要回答我,没回答的人,可能要被叫出来单独问话了。这件事,那时是不是所有人都赞成的?” 所有人全都表示是所有人都赞成的。 铁红焰听那个头发很乱者也这么说,便问:“你自己也觉得应该这样?” 头发很乱者点头道:“是。” “你刚才说,是他们说让赶紧使用法术,你就立刻把头发弄乱,快速做出了那些动作,没错吧?”铁红焰问道。 “没错。”头发很乱者道,“其实我当时心里也觉得应该这样,但如果他们中有人不认为该这样,我也不一定会那么快就立即做那些作法的动作。” 铁红焰又问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你们这些人中,当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 她目光扫过身材高大的那个铁仓人时,他就摇了摇头,道:“没人提异议。” 其他人也都表示当时根本没人表达过不同意见。 “没人提异议也并不能证明所有人心中全都真正赞成。”铁红焰道,“我现在想问,你们中间当时有没有人觉得没必要让他立即做出那些作法的动作?”她说到后面的时候指了指那个头发很乱的铁仓人。 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大都朝别人看去。 (三千一百七十二)独立 他们之中并没有任何人表示自己当时有其他想法。 铁红焰更感到难以理解,让他们一个个回答自己当时有没有不同看法。 依次问过后,她发现所有人都表示当时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与其他人不同的观点。 铁红焰又问:“你们当初有没有对这种做法产生了一点点疑问?” 说完这话,铁红焰再次用目光扫过了每一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 然而,每个人的反应都告诉她当时自己并没对这种做法产生哪怕一点点疑问。 在这个过程中,铁红焰觉得这事情不可思议,心想:这也太奇怪了!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明明不一定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不仅全都主动来认这件事跟他们有关,而且那时候还都同意让他做那些使用法术的动作!然而让他在那时候做那些使用法术的动作这种想法明明就不是什么一般人容易想到的方法,而且还会让局外人感到荒唐啊。他们当时对这件事的想法当时真是如此一致吗?我刚才一个一个问的时候,每个人都表示自己当时同意让那个人做使用法术的动作的想法。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因为其他人都那样说?会不会是有人怕自己跟别人说的不一样会被我单独对待才把自己说成跟其他人相同的?是不是就算他们也不知道被我单独对待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敢与其他人不一样,就算自己得到的是坏结果也是大家得到的结果都一样坏,这样心中便会感到平衡?如果我表现出似乎要对当时心中有不同看法的人有利的样子,情况会不会不一样?我试一试。 铁红焰故意说道:“能独立思考,不被其他人的想法带着跑,是很可贵的。” 说完她便看那些人的反应,然而没有一个人出现了特别的反应。 铁红焰继续问道:“当时就真的没一个人因独立思考而对那种其他人赞成的观点有别的看法吗?” 语毕,她再次依次看向了每一个人,依然没有人站出来表示自己当时其实心里有别的看法。 在她看向其中一个铁仓人的时候,那个人叹了口气并出现了好像很遗憾的神情,她便问:“你为何叹气?” 那人道:“少族长,其实我也觉得能独立思考是很可贵的,然而当时我就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无法出现一点不同的想法。就算是现在,我都有一种被什么控制着的感觉,但比那一刻轻了。” “你觉得自己被什么控制?”铁红焰问。 “不知道的。”那人说。 “可以详细描述那样的感觉吗?”铁红焰问。 “大概就是刚才他们说的‘身不由己’吧……”那人说道。 “你们也有这样的感觉吗?”铁红焰又问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 那些人全都表示有这样的感觉。 铁红焰更认为这事蹊跷了,又问:“你们说的‘身不由己’的感觉,到底是因为自己心里害怕跟别人不一样或者害怕受到惩罚,还是其他什么?” (三千一百七十三)大小 那些人又是互相看了看,都没说什么。 铁红焰决定再次一个一个问。 被问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双眉很短者。 “我……的确有‘身不由己’的感觉,当时我心里肯定也害怕受罚,但是,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不限于此。”双眉很短的人答道。 “那到底是什么感觉?”铁红焰问。 “我也很想说清楚。”双眉很短的人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铁红焰又问了头发很乱的那个人:“你呢?” “我有‘身不由己’的感觉,当时被恐惧包围着,想法很难完全受自己控制。”头发很乱的那个人回答。 “你当时就感觉到了难以控制吗?”铁红焰问。 “似乎……似乎是吧……其实当时……好像也没有要刻意控制自己的想法,怎么说呢?只能说到了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后,我感到自己目前的状态跟那一刻不大一样了。”头发很乱者道,“这样就显得之前大概……有些奇怪。” “详细说说怎么不一样了。”铁红焰问。 “就是越到后来,我越感到我之前那状态奇怪,此刻我就觉得自己比之前镇台铁兽的头刚掉下来的时候状态更接近平常。”头发很乱的人说道,“当然,就算是此刻,我好像跟平时的状态依然不一样。这时候少族长问起来时,我回想之前的事,便能感到自己那时候比此刻更‘身不由己’。” 铁红焰又问了其他人,让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在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那一刻的感受。 每个人告诉她的感受都差不多。 铁红焰想:如此一致,会是他们商量好的吗?还是他们真的都受了什么法术影响? “你们说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跟这些蓝甲人有关系,那显然就是承认跟你们有关系了,是这样吧?”铁红焰问,“我不一个一个问,你们谁想到了什么就直接跟我说。” “这关系可大可小……”双眉很短者道。 听双眉很短的人这么说了,其他铁仓人便没立即说话。 “你解释解释你说的‘可大可小’。”铁红焰说道。 “如果镇台铁兽的头是因为我们把那个被我们弄出血的蓝甲人打到了隐形的圈里造成的,这关系就大了。”双眉很短的人说道,“如果是因为那些蓝甲人自己进了那个隐形的圈造成的,那关系就跟我们小了。” 铁红焰看向了其他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问道:“你们全都这样认为?” 那些铁仓人都表示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身材高大的那个铁仓人说道:“我们也不知道镇台铁兽那隐形的圈到底在哪里,那个蓝甲人是否进了那个范围我们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们教训那个蓝甲人的时候,他被我们打到离荣莽台更近的位置,他停住的那一刻,镇台铁兽的头突然就掉下来了,那……应该就是因为他被我们打进了那个隐形的圈吧。那地方的确是……离荣莽台有些近了……” (三千一百七十四)带血 铁红焰问道:“如果那个蓝甲人身上没有血,你觉得你们把他打入那个隐形的圈时,镇台铁兽的头还会掉下来吗?” 身材很高大的那个人说道:“我觉得……可能不会。” 铁红焰问:“你为什么觉得可能不会?” “毕竟他是一个蓝甲人,就算那个蓝甲人本身气场极其不好,但只要没把血带入那个隐形的圈里,他一个人的气场不至于导致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身材很高大的那个铁仓人道,“以前那个自称跟族长很熟的人跟我们说的是,如果有一些气场不好的蓝甲人距荣莽台的距离过近,进入那个隐形的圈了,影响荣莽台的事就有可能发生了。当时那个自称跟族长很熟的人说的是‘一些’,当时他说我们这里又不是只有一个蓝甲人,要是只有一个蓝甲人进了隐形的圈后,那不好的气场还不至于给荣莽台带来明显的影响。我就想,如果只有一个蓝甲人进了那个隐形的圈,而那个蓝甲人身上又没血的话,应该不会对荣莽台造成明显影响,镇台铁兽的头便不会掉下来。” 铁红焰想:他认为镇台铁兽的头掉了下来是对荣莽台已经造成明显影响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当时只有一个蓝甲人离那荣莽台太近了,而根据自称与族长熟悉者所言,一个蓝甲人进入那隐形的圈又不至于给荣莽台带来明显影响,他便认为给荣莽台带来明显影响因为那个蓝甲人身上带着血? 铁红焰又问其他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怎么想,那些人都跟身材高大的那个铁仓人的想法相似。 “所以你们为了避免族长认为事情是你们把那一个带血的蓝甲人打进了隐形的圈造成的,便要把事情说成那些蓝甲人进了隐形的圈造成的?”铁红焰问。 “是的。”身材很高大的那个人说,“如果说成那些是蓝甲人自己进了隐形的圈造成的,这样跟我们的关系就很小了。” “可是,就算这样关系小,也还是跟你们有关系啊。”铁红焰道,“你们是看那些蓝甲人的人。” “我们并不知道隐形的圈在哪里,所以也不能完全怪我们没看好那些蓝甲人导致他们进了隐形的圈。”身材高大的那个人说。 铁红焰又看向其他铁仓人,问道:“你们也这样想?” 那些人纷纷表示是这样。 “你们当时有没有考虑过,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有可能跟你们没关系?”铁红焰又问。 “不会吧……”鼻子上有灰者道。 “没有。”身材很高大的那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说。 “多少都有关系啊。”另一个铁仓人道。 “要是没关系就好了,但是显然有关系啊。”双眉很短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你们如何认定此事跟你们有关系啊?”铁红焰问道。 那些铁仓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什么来。 “为什么不回答?”铁红焰道,“是不是你们还做了别的事,但没告诉我?” (三千一百七十五)太大 “没有啊。”身材很高大者说。 “我们做的事都告诉少族长了。”头发很乱的那个人说道,“我刚才说了要对少族长诚实的。” “如果你们故意隐瞒,后果……”铁红焰道,“你们想想……” 鼻子上有灰的人说道:“少族长,我们真没做其他的,也没故意隐瞒啊。” “真的没对少族长隐瞒什么。”其中一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说,“” “是啊,我们害怕惩罚,但还是实话实说了。”双眉很短的人道。 “你们有没有调查镇台铁兽的原因?”铁红焰问。 双眉很短的人摇了摇头道:“没有。” 铁红焰又看向了其他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问:“没经过任何人做的任何调查,是吧?” 那些铁仓人纷纷点头。 “既然你们没对我隐瞒我其他事,又没调查原因,为何要认定镇台铁兽头掉下来跟你们有关,为何急于主动去跟族长说这件事,并要把这件事说成是那些蓝甲人气场造成的?”铁红焰问,“假如别人调查后发现镇台铁兽的头是因为别的原因掉下来的呢?”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跟我们有关系了。”身材高大的铁仓人道。 鼻子有灰者点了点头。 身材高大的那个铁仓人指了指双眉很短的人,继续说道:“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这关系可大可小,但就算是那些蓝甲人自己进了隐形的圈,而我们并不知道隐形的圈在那里,这种结果出现了,族……别人也可以说成是我们没管理好蓝甲人造成的后果,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我们就是没管理好蓝甲人使荣莽台受到了影响。总之,这件事肯定跟我们有关,我们要主动去找族长说清楚的。如果等有人调查,调查后却发现是我们教训了蓝甲人,将那个带血的蓝甲人打入了隐形的圈造成了现在的后果,那这事情就跟我们关系太大了,就成了我们直接造成的了。两种后果不同,我们受到的惩罚也肯定不一样。” 身材高大者本想说“这种结果出现了,族长也可以说成是我们没管理好蓝甲人造成的后果”,但说的过程中意识到若是这样说就好像在说族长什么不大好的话一样,便立即把已经说出一半的“族长”二字说成了“别人”。 铁红焰又问了问其他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发现他们的想法都跟身材高大者的差不多了。 她想:这些人怎么想法如此一致啊?他们刚才说“身不由己”,莫非多有这样的想法是“心”不由己了? 铁红焰问道:“如果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既不是由于那些蓝甲废物进了隐形的圈,也不是因为你们把那个带血的蓝甲人打入了隐形的圈呢?” 双眉很短者问铁红焰:“那会是什么情况啊?” 铁红焰回答:“我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就是问,假如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啊?”双眉很短者一脸困惑道。 (三千一百七十六)体会 见他此刻目光迷茫,好像无法理解一样,铁红焰好奇地看向了其他拿着鞭子的铁仓人,发现那些人也大多出现了一副迷茫的神情。 她丝毫不觉得她说的话不容易理解,却见那些铁仓人竟然都如此,又说:“假如是别的原因引起的,而你们却跟族长把事情说成跟你们有关的原因引起的,那族长派人调查后发现事实并非你们所言那样,你们不担心族长会因感到自己受欺骗而惩罚你们吗?” 鼻子上有灰的那个铁仓人摇了摇头道:“不会的。” “你是说‘不会’什么?”铁红焰问。 “不会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不会因为别的原因的。”鼻子上有灰的人道。 “我再问一次,你们调查过吗?”铁红焰问。 “没调查过。”鼻子上有灰者说。 “你怎么知道不会因为别的原因?”铁红焰问道。 鼻子上有灰者说:“我有感觉。” “感觉?”铁红焰说,“这种事……仅仅因为有感觉就说出了如此确定的话?” 鼻子上有灰者点了点头。 铁红焰又看向了头发很乱者,问道:“你也确定吗?” “确定。” 看头发很乱者好像就在说一个毫无疑问的事实一样,铁红焰又问:“根据什么确定的?” “根据感觉。”头发很乱者道。 “你们都是根据感觉?”铁红焰看向了其他那些铁仓人问道。 所有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都表示是这样。 “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铁红焰问道。 那些铁仓人又互相看了看彼此。 头发很乱的铁仓人思考了起来,口中念叨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会有?” 双眉很短者说:“不知道。” 鼻子上有灰者说:“感觉这东西,就是在那里,至于怎么来的,我也不了解。” 其他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也没有一人能说出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铁红焰说道:“感觉就一定准吗?” 身材高大者说:“其实我这人,平时有些时候感觉不大准,但是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认为感觉是准的。” “你们刚才说‘身不由己’,你们有这样的感觉是不是也是自己无法控制的?”铁红焰问。 鼻子上有灰者突然露出了恐惧的神情,道:“感觉就在那里,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怎么让它离开。这……莫非就是自己无法控制?” 双眉很短者说道:“好像……好像是我自己无法控制的……” 头发很乱者道:“平时的一些感觉我倒是也很难控制,但想些别的事情,换个方式想问题,就能使我的感觉发生些变化。然而这一刻,我仔细想想,发现这次这种感觉好像是……好像是我怎么都没办法控制的,有点莫名其妙啊……等一下,我突然……突然……” 头发很乱者言至此处突然停了下来,立即闭上了双眼,看起来像是在用心地体会什么。 铁红焰注视着头发很短者,等他睁开双眼。 (三千一百七十七)骗过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那个头发很乱者身上。 有的铁仓人在看他的同时也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以及为什么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受自己控制。 头发很乱者突然睁开双眼说:“我突然想到,自己那种感觉,会不会是别的什么力量加给我的?” “别的力量?”铁红焰问。 头发很乱者说:“虽然当年我一点法术都没学会师傅就不再教我法术了,我至今也使用不了法术,但是,当初毕竟跟师傅学过点,了解到了一点情况,知道有些法术可以控制人的精神,也听师傅描述过某些人精神被控制时的情况……我在想,我有这样的感觉却无法摆脱会不会……” “意思是,你怀疑自己是否受到了会作法的人控制?”铁红焰道。 “对,我想着我这种状态,又想起以前我师傅跟我说过的一些情况,就在想到底是不是这样了。”头发很乱者说道。 其他那些铁仓人也思考了起来。 其中一个铁仓人问头发很乱者:“你该不会又骗我们呢吧?” “你在想什么啊,当着少族长呢,刚才我已经向少族长承诺我接下来要说实话了,我怎么敢说假话?”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哦。”那个铁仓人道,“我也没想别的,只是以前提到跟法术有关的事情时你骗过人啊,我就问一问,你这次没说谎就好。” “当然没说谎!”头发很乱的人说道,“再说我只是猜测自己那种感觉是不是别的力量加给我的,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被人控制了,又没说真是这样。” “你就是猜猜而已?”那个铁仓人说。 “就是猜猜,你要是觉得我胡说八道,那你不信就是了,别再提我以前说谎的事了,我明明在说实话。”头发很乱的人说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个铁仓人说,“你也不用多想。” 铁红焰又问了问他们大致情况后,便说:“现在这事我都知道了,事情也藏不住了,你们此刻还担心那些蓝甲人大喊大叫吗?” “不担心。” “都已经这样了,不担心了。” “平时他们也会喊叫,倒也不新鲜了。” 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中有个人还是有点担心的,但此人听别人那么说,自己便告诉自己不用担心了。 铁红焰对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说:“你们把塞在他们口中的东西拿出来。” “所有人?”有人问道。 “是的。”铁红焰说,“把所有蓝甲废物口中的东西都拿出来。” 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答应后便照做了,刚将堵着蓝甲人嘴的东西拿下来,便听到了那些蓝甲人的骂他们那些拿鞭子的人的声音。 “啪”的一声,一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便习惯性地用鞭子抽打在了那个骂人的蓝甲人身上。 身材高大者立即对那个抽人者说:“先别打了,要是再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那蓝甲人高声道:“打啊!你有本事打死我!” (三千一百七十八)垃圾 这时其他蓝甲人也骂了起来,不仅有人骂那些拿鞭子的人,还有人骂铁红焰。 铁红焰冷笑了一声,道:“这些不知好歹的废物,本来我还想问他们些话,既然如此嚣张,自然是要杀了的,而且,一个都不留!” “她问个屁啊!”一个蓝甲人怒道,“死都不告诉她!反正也是要死,不如骂个痛快!” 另一个蓝甲人说:“她根本不是人,谁跟她说话!还有一堆不是人的东西把我们绑在这里!” 其他蓝甲人也骂了起来。 头发很乱者担心铁红焰在此处杀人不吉利,立即说道:“少族长,这个地方……” 铁红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现出了一副心狠手辣的样子,眼中闪着令人胆寒的凶光,说道:“我没说在这里杀。要是就地解决,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就凭他们废话这么多,我也要尽情折磨折磨他们!这帮废物故意骂人找死不就是想死得痛快些?我才不会成全他们,我让他们死得苦不堪言,就算下地狱也忘不了!” “下地狱的是你这个恶魔!”一个蓝甲人说道。 “给我把他的嘴堵上。”铁红焰道,“这人活不了多久了,说什么都是遗言了,很多话,让他留着去地狱里说吧。反正我活着,活人在人间,他才下地狱。” 一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立即将那个蓝甲人的嘴重新堵上了。 这时其他蓝甲人也七嘴八舌地继续骂他们。 “少族长看到这些废物有多恶心了吧!”双眉很短者道,“他们平时做活有时候就骂骂咧咧的,一张张臭嘴一向都是用来往出吐垃圾的。” 铁红焰说道:“他们自己就是垃圾,还指望垃圾吐出什么来?都是快被处理掉的垃圾了,还不老实些。给我把所有蓝甲废物的嘴都堵上吧!” 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也不愿意听那些骂人的话,立即根据铁红焰说的,把那些蓝甲人的嘴全都堵上了。 双眉很短的那个铁仓人说道:“少族长,堵上后,真是清静多了。” “看来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能这些蓝甲废物说话,他们就配被人堵着嘴。”铁红焰道。 “是啊,这些废物平时可烦了!”一个铁仓人说道。 “你们留在这里,看着荣莽台,一个人都不可以离开。”铁红焰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让族长知道……”双眉很短者问道。 “你们还想在族长调查之前先让他认为这事情跟你们有关吗?”铁红焰问。 “是啊。”双眉很短者问。 “万一你们有之前那种感觉真是如他所说的,精神上被人受到了什么控制呢?”铁红焰问道。 说的过程中,她又看了那个头发很乱的铁仓人一眼。 “那只是他猜的。”双眉很短者说道。 “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铁红焰问。 “倒也不能说没有了,但是吧,这种事听起来还是有些……”双眉很短的铁仓人道。 “有些什么?”铁红焰又问。 (三千一百七十九)看在 “有些不可思议。”双眉很短者道。 铁红焰问:“那你还是希望尽快见到族长,让族长知道此事了?” 这时双眉很短者想了一下,突然有点犹豫了,道:“大概……我问问他们吧。” 铁红焰道:“问吧。” 双眉很短者看向了其他那些铁仓人,问道:“到底怎样好啊?” 头发很乱者说:“我现在那种感觉好像没那么强了。” “什么感觉?”双眉很短者问。 “觉得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这件事一定与我们有关的那种感觉。”头发很乱者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我也犹豫了起来。”双眉很短者道,“如果是之前,我完全不会有这种感觉。” 紧接着,其他铁仓人也纷纷表示那种感觉不似之前般强烈了,但他们此刻依然倾向于认为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这事是他们把那个流血的蓝甲人打到了离荣莽台近处的隐形的圈内引起的。 “你们跟之前想法不同了吗?”铁红焰问。 “好像是有点不同了。”双眉很短的人说。 铁红焰又感到好奇,问他们此刻是否仍觉得镇台铁兽的头落下一事是他们把那个蓝甲人打到隐形的圈里引起的。 双眉很短者回答:“我确实依然这么认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之前那么肯定了。” 铁红焰想:之前他们为什么会那样肯定,想法还都那么相似?再问问其他人。 她便又问了问其他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他们的看法依旧相似,但他们也都表示不似之前那样肯定了。 她想:会不会再过一会儿,他们就都不再认为镇台铁兽的头落下一事是因为他们把那个蓝甲人打到了隐形的圈里呢? 铁红焰问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在你看来,是什么引起了你这种变化,使你觉得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这件事一定与你们有关的那种感觉没那么强烈了?” “我也说不清楚。”头发很乱的人道,“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之前说过的那种力量有关。”言至此处,他又担心别人觉得他骗人,便又加道:“我再说一遍啊,我只是猜测自己那种感觉是不是别的力量加给我的啊,并没说一定是,如果不是的话,我也并没骗谁。” “你现在还想立即去告诉族长?”铁红焰问。 “依然有这样的冲动,但是,感觉已不似之前那般强烈。”头发很乱的人说。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过一会儿你完全没有那种冲动了,但你已经到族长那里说出镇台铁兽的头落下是因那些蓝甲人进了隐形的圈事,你会不会后悔?”铁红焰问。 头发很乱者道:“这……” 铁红焰道:“如果后悔了,但你们已经说了,有办法挽回吗?” 头发很乱的人说:“我还是觉得事情是那样的,既然如此,不管是不是我们告诉族长的,族长也会知道的吧……如果我们主动去说,说不定族长还能看在我们主动承认的份儿上……” (三千一百八十)别去 头发很乱的人说到这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了,他自然不希望受到铁万刀惩罚,但似乎又感到不大可能,他想说说不定族长还能看在他们主动承认的份儿上减轻对他们的“惩罚”,但又觉得即使减轻,似乎也不会太轻,他此刻甚至并不想说出“惩罚”二字,因此便没说下去。 “怎样?”铁红焰问。 “总之……就是对我们有利些。”头发很乱的人道。 “如果主动跟族长说一件事,后来证明这件事是假的,你认为向族长说这件事的人会怎样?”铁红焰问。 头发很乱的人道:“族长会怎么做,我也不好随意猜测,但是,如果欺骗族长自然没有好下场。” 铁红焰说道:“如果向族长说事的人一直以为自己对族长说的是真的呢?这会导致下场不同吗?” 头发很乱的人想了想,道:“好像不会导致下场不同。族长如何处置那个向他说了假事情的人,与那个人自己认为那件事是真是假没什么关系。” “你现在就认为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你们一定有责任,对吧?”铁红焰问。 “是啊。”头发很乱的人说,“只是事情跟我们的关系大小不同。” “如果族长找人调查后发现根本与你们没关系,但你们却主动对族长那么说了,结果会怎样?”铁红焰道。 “那肯定不好。”头发很乱的人说。 “我说的这情况,还是你们相信自己向族长所言之事的情况,然而,你们想对族长说的并不是你们把蓝甲人打到距荣莽台太近这个原因,你们想说的可是没被你们看管好的蓝甲人自己进了隐形的圈这个原因啊!”铁红焰问。 铁红焰本想直接跟他们说隐形的圈只是他听那个自称跟族长很熟的人说的,连是否存在都不知道呢,但觉得他既然如此相信那个人的话,她也不必多问。 头发很乱的人道:“我们不敢说另一个原因……” “因为不敢跟族长说你们实际上认为的真实原因,就说别的,这不是欺骗是什么?”铁红焰问,“欺骗族长会有怎样的下场?还要如此积极主动地特意到族长面前欺骗他?” 头发很乱的人心中一颤,道:“并没有意骗族长,只是想活命。” “真想活命,还会去说欺骗族长的话?”铁红焰问。 头发很乱的人似乎想明白了一点,道:“可是……” 其中一个铁仓人说:“要不……我们先别去了。” 身材高大者道:“没去的话,起码没主动欺骗。” 鼻子上有灰者也说:“先别去……等等也好。” 头发很乱的人道:“也是。” 铁红焰想:他们想法真的又发生变化了?怎么感觉并不是因为听了我说的话变的?现在就让他们先在此处等候。虽说如果我刚才强硬地让他们留在这里,根本不听他们说什么就直接离开也可以,但那时我不知道他们到时候又会做出什么来,像现在这样,他们想法真的发生了的变化后我再离开显然更踏实。 (三千一百八十一)目前 铁红焰说:“既然你们都这样想了,那对于我让你们留在此处看着荣莽台的事情,你们的想法是否也有变化?” 双眉很短者点了点头,道:“其实少族长这样是对我们好吧。” 铁红焰道:“你们还想着赶紧去族长那里说吗?” 双眉很短者摇了摇头。 铁红焰又看向了头发很乱的那个人。 “我也觉得……留在原地似乎对我们来说不错。”双眉很短者摇了摇头。 “现在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了。”另一个铁仓人说道。 铁红焰又问了问其他人,发现这些人此刻的想法依然相似,她还是觉得事情奇怪。 她对他们说:“我现在就把这些蓝甲人带走,被你们打了的那个蓝甲人,我也会带走。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好好看着荣莽台,不能再出任何其他问题了。你们能做到吗?” “能。” “能做到。” “一定做到。” 突然一人带着恐惧的神色问铁红焰:“少族长不会把我们想要对族长说的话,和我们把那个蓝甲人打得距荣莽台更近之事吧?” 铁红焰道:“我目前肯定是不会告诉族长的。至于以后,要看你们的表现了,你们要踏踏实实在这里按我说的做,看好这里,保证这里不再出现其他事情。” “也就是说,在少族长下次见到我们之前,少族长肯定不会跟族长说那些事了?”那人又问。 “是的。”铁红焰道,“我现在答应你们了,我不会说。你们也答应我看好荣莽台了吧?” 那些人纷纷点头说答应了。 “那你们也说到做到。”铁红焰道。 “一定说到做到。” “少族长放心吧!” “我们哪里也不去。” “我们会看好荣莽台的。” 这时,身材高大的那个铁仓人问铁红焰:“少族长会直接杀了那些蓝甲人吗?” 铁红焰说:“怎么处理看我心情,可以直接杀,当然,慢慢折磨可能更有意思。这些嚣张的蓝甲废物就是找死!你们把堵着他们嘴的东西一拿出来,他们就骂骂咧咧的,不是嚣张吗,不是不会好好说话吗,那我就让他们永远也无法说出话来了!” 铁红焰其实很清楚就算将堵着蓝甲人嘴的东西拿出来,那些蓝甲人也不会好好回答她的问题。之前之所以装作要问蓝甲人,给那些蓝甲人发出声音的机会,就是要让那些蓝甲人做出能惹她愤怒之事,好给自己一个带走他们的借口。其实就算没有这个借口,她作为铁仓部族的少族长也完全可以将那些蓝甲人带走,但那样便容易让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多想。她这样,就算自己到时候跟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说自己因为被激怒了都没等事情调查完就把那些蓝甲人全都“弄死”了,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也不容易感觉莫名其妙。 头发很乱的人也想到了关于“吉利”的事情,忍不住问铁红焰:“不管少族长是直接将那些蓝甲废物杀了还是将他们折磨死,都会距荣莽台很远,是吧?” (三千一百八十二)铁链 “是啊。”铁红焰道,“我刚才说了,自然会做到。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杀人出现不吉利的情况,这个你们根本不用多想。我自然知道吉利有多重要,我要杀他们,也会在不会导致不吉利的情况下杀。” 身材高大者和头发很乱者听后都踏实了。 铁红焰知道之前身材高大者和头发很乱已经跟那个大夫说好了,到时候她会直接去大夫那里把那个被治疗后的蓝甲人带走,便也没在这些人面前提那个蓝甲人的情况,没再说这方面的事。 那些被绑着的蓝甲人之前便被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用几根特别粗的铁链牵在了一起,这样,只要有人用足够大的力气拉那些蓝甲人,那些蓝甲人就都不得不往前走,否则会被铁链弄得非常疼痛。 铁红焰力气本来就大,一人拉动那些蓝甲人走非常容易。她从地上拾起铁链,拉了一下,说:“走,快点!” 有些蓝甲人并不想走,但实在疼痛,便不得不走。 铁红焰拉着那些蓝甲人去她想要带他们去的地方时会经过那个大夫所在那个房子。 在到达房子门口时,铁红焰将她之前牵着的铁链系在了一棵粗树上。她知道就算不这样做那些被绑着的蓝甲人本来就跑不了,但她这样做后那个大夫如果出来便能看到她采取了这种做法,她便能给大夫一种她极其小心地防蓝甲人逃跑的印象。尽管铁红焰认为她这么做其实意义并不大,但还是做了。 铁红焰敲门后,那大夫出来了,看到了牵着那些蓝甲人的铁链拴在了树上,就觉得他刚才治疗的那个蓝甲人估计到时候也会被跟那些人拴在一起。 跟铁红焰打过招呼后,铁红焰带着一脸对蓝甲人的轻蔑和不屑问那个大夫:“刚才那个蓝甲废物没死吧?” “没死。”大夫道。 “还流血吗?”铁红焰问道。 “已经完全不流血了。”大夫回答。 “嗯,这样就不会造成污染了。”铁红焰冷笑道。 “是。”大夫说。 “那个废物现在情况如何啊?”铁红焰问道,“刚才送那废物来的两个人是为了防止出现不吉利的事才送的。蓝甲废物被治疗了,才吉利,不然谁会想到给那个废物治啊!等我带他离荣莽台远些再杀了他也不迟,那个废物当着我骂铁仓人,是自己找死的。” 大夫说道:“他们都跟我说了‘吉利’的事,我也觉得必须保证吉利。我也不愿意给他治,但是,为了吉利,没办法啊!我还是认认真真给他治了,这真是我第一次给个蓝甲废物治啊。” “你也真是不容易,要是让我给那蓝甲废物治,恐怕我得恶心得好几天吃不下饭。辛苦你了!”铁红焰道,“那废物现在情况如何了?” “刚才就已治疗完毕!”大夫道,“他只是受了皮肉伤,不严重,好治得很。要是一般人,很快就会痊愈了,至于他最终能否痊愈,要看他是否会在伤完全好之前被杀了。” (三千一百八十三)够远 “我估计,就算他早些痊愈,他的命也没那么长了。”铁红焰冷笑道。 那大夫听得出来铁红焰的意思就是要很快就杀了他,虽然之前听她说了“吉利”的问题,可心中还是隐隐有点担心铁红焰迫不及待地杀他,尽管觉得自己这担心有点多余,但还是说:“不管怎样,少族长肯定会在把他带到离荣莽台足够远之处,在保证吉利的情况下杀他的,是吧?” 铁红焰一听,感觉这个大夫似乎也是对那个自称跟族长很熟的人的话笃信不疑的,想听听他的说法,于是问道:“你认为什么地方算是离荣莽台足够远之处啊?” 大夫道:“刚才听把这个蓝甲废物带进来的人说少族长已经知道隐形的圈的事了,离荣莽台足够远之处在我看来就是在荣莽台周围的隐形的圈之外,离隐形的圈也较远,最好还是看不到荣莽台的地方。隐形的圈就在荣莽台附近,所以我感觉现在这地方已在隐形的圈之外,但这里还能清晰地看到荣莽台。” 铁红焰问道:“你如此相信隐形的圈这种说法?” “是的。”大夫说,“刚才镇台铁兽的头落了下来,我不得不信了。” “之前镇台铁兽的头落下来的时候,你也在场?”铁红焰问。 “是啊,我正好在那里跟其中一个人说话。”大夫回答。 铁红焰又问了问当时看到的情况,大夫都跟她说了。 大夫又忍不住说道:“真是吓人啊,人受到惊吓后才知道有些事不信不行啊。” 铁红焰道:“受到惊吓后才知道?你以前不相信隐形的圈的事吗?” 大夫回答:“是啊,以前根本不会相信那种话。” 铁红焰问:“你是听了他们的话后相信的,还是在镇台铁兽的头落下的那一刻突然就相信了。” 大夫答道:“在镇台铁兽的头落下的那一刻,我自己就相信了,听他们说的话后发现他们也都相信了。” “关于‘吉利’的事,你无需担心,我都想好把蓝甲废物们带到哪里去了,那地方距荣莽台足够远了,根本就看不到荣莽台,我肯定是将他们带到那里后再杀掉的。”铁红焰说道。 大夫这才算是真正踏实了些,道:“我相信少族长。” 铁红焰说:“那你现在把那个被你治疗过的废物带出来吧,在还能看到荣莽台的地方我一定不会伤这个废物。你已将他绑好了吗?” “绑好了,这是刚才带他来的人都跟我说好了的。”大夫道,“一会儿我可以直接将他跟那些蓝甲废物绑在一起。” 大夫虽然相信铁红焰不会立即在此处主动伤那个被他治疗过的蓝甲人,但是他看到那些被铁链牵着的蓝甲人的样子,有点担心到时候铁红焰用铁链把被他治疗过的蓝甲人跟其他那些蓝甲人弄到一起牵着。这大夫觉得用铁链牵着那些蓝甲人时如果用力特别猛,那铁链也不是没可能把已受伤的人再次弄出血来的。 (三千一百八十四)狠拉 “带他出来。”铁红焰道。 大夫答应后便进了房间。 他想:希望一会儿少族长真让我来绑。很多人都知道她是极其痛恨蓝甲人的,万一她在牵着那些蓝甲人的时候哪个蓝甲人让她反感了,她一气之下狠拉铁链,无意伤到被我治疗过的这个蓝甲人怎么办?别的蓝甲人身上没有伤口,估计就算她狠拉铁链也不至于出血,而这个人虽被我治过了,但万一被她再次拉出血怎么办? 在大夫进入房间后,铁红焰想:这些人好像都是在镇台铁兽的头落下时一下子就相信了以前根本不相信的说法的,这是为什么?这不太像直接吓出来的吧?那么多人因为惊吓,突然就都相信了以前不相信的事情?镇台铁兽的头落下与他们的精神之间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吗? 大夫很快便带着绑好的蓝甲人从房间里出来了,那人的嘴依然被东西堵着,说不了话。 铁红焰还没接过那个人,大夫便说:“少族长,我来绑吧,不用铁链了,就用绳子跟后面的人系在一起,你看如何?” 铁红焰本来就没打算用铁链牵那个受伤的蓝甲人,但此时听他这样说,便说道:“那也太便宜他了。” 大夫低声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此人虽已被我治疗过,但若被铁链这种东西牵拉得太狠了,伤口还是有可能再次破开流血的,我很清楚他的伤口在哪些位置。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离荣莽台不够远……” 虽然大夫没继续说,但铁红焰明白大夫什么意思,只是说:“你来弄吧,如此恶心的事我本来就不想做,辛苦你了!” “那我先过去把那铁链从树上解下来了?”大夫问。 “好。”铁红焰说道,“你弄吧。” 大夫先将铁链从树上接下来,然后用绳子将那个受过伤的蓝甲人跟其他被铁链牵着的蓝甲人系在了一起。 “少族长,我弄完了。”大夫道。 “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铁红焰问大夫。 大夫低声对铁红焰说:“我相信少族长不会在这附近……” 他那话还没说完,铁红焰便往那边走了走,对大夫说:“你过来说。” 与此同时,她双眼盯着那些蓝甲人。 大夫走了过去。 铁红焰低声问:“是不是想告诉我牵他们时小心些,不要让那个人的伤口再次流血,以防不吉利啊?” 大夫连连点头,低声对铁红焰说:“正是!正是!就算有蓝甲人惹火了少族长,在距离荣莽台不够远的地方,也还是不让那蓝甲人再次出血才好啊。” “我知道,你放心。”铁红焰道,“我一会儿小心些就是。” “多谢少族长!”大夫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铁红焰便牵起那些蓝甲人走了,显得非常小心。 大夫看着心里很踏实,他并不知道铁红焰其实本身就不希望那些蓝甲人被弄疼。 【第三百零四章】 铁仓廷中某个地室中。 权出猛突然大叫了一声,坐在了地上。 (三千一百八十五)冲到 地室原本安静得很,一旁的聂挥毫着实被他这声音吓了一大跳,立即火不打一处来:“你有病啊!突然叫什么叫,要吓死谁啊!” 权出猛忍不住道:“请聂长老不要再催我了!该怎么做我本来挺清楚的。” “我刚才安安静静的等着你,我催你什么了?”聂挥毫道,“是谁大叫一声的?” “刚才我已经被冲到了,我坐在地上,聂长老不关心我的死活吗?”权出猛问道。 “你那么厉害,哪里那么容易扯到死活的事?”聂挥毫说道。 “我再厉害也经不起聂长老不停地催啊!”权出猛说。 “你还说?我不是安静等着你呢吗?”聂挥毫问道。 “不是这会儿,是我这次作法之前。”权出猛说道。 “之前?那我问你,你答应我的事顺利办成了吗?那么慢,还不让我催了!”权出猛说道。 “聂长老一催,我用法术一急,出事了!”权出猛说。 聂挥毫有点害怕地问道:“什么事?该不会是你作法的地方被人发现了吧?” “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这里,就是为了保护聂长老,我刚才差点死了!”权出猛说。 “怎么回事?”聂挥毫问。 “为了速度快,我刚才的法术给铁仓部族的荣莽台造成了影响!为了防止在荣莽台的镇台铁兽上留下我作法的痕迹,暴露我们的情况,我刚才做了一件可能会要我命的事,控制我之前已经用了的法术,我差点死了,结果尽管镇台铁兽出了问题,但我并没将我们的情况暴露出来,我好歹还算保住了命。”权出猛道。 聂挥毫吓得呆在了那里,道:“你说什么?镇……镇台铁兽出了问题?” “聂长老竟然毫不关心我的死活,只是关心那镇台铁兽?”权出猛问道。 “你知道那镇台铁兽有多重要吗?!”聂挥毫喊了一声。 “我若是死了,聂长老当铁仓部族未来族长的事情也就完了!”权出猛说。 “你不是现在还活着呢吗,我还要怎么关心?”聂挥毫道,“那镇台铁兽怎么了?” “如果我死了,聂长老关心还有什么用?”权出猛说,“那时候聂长老要当铁仓部族未来族长的事也就死了!只有我,只有我能助聂长老成为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只有我!” “所以我才用了你啊,你不是也想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吗?现在我问你,镇台铁兽怎么了?”聂挥毫说道。 “它的头落了下来。”权出猛回答。 “头……落……落了下来?!”聂挥毫惊得目瞪口呆。 “是的。”权出猛道,“但我们不会被发现了,我为了保护聂长老,为了防止我们被发现,差点丧命!” “镇台铁兽还能恢复吗?”聂挥毫问道。 权出猛问:“聂长老并不关心我此刻还有没有危险吗?” “你现在不是在地上好好地坐着跟我说话呢吗?能有什么危险?”聂挥毫道,“镇台铁兽还能不能恢复?” (三千一百八十六)没丢 “我坐在地上跟聂长老说话,就代表我好好的吗?”权出猛道,“知道刚才我为了保护聂长老付出了多大代价吗?” “付出的代价不是都已经付出了吗,能收回吗?要是不能收回还说什么?”聂挥毫说。 “付出的代价是不能收回,要是我命都没了,也不能挽回了!”权出猛说,“我全心全意为聂长老做事,付出了代价,聂长老却依然只是关心那镇台铁兽能不能恢复吗?” “说什么‘要是’?你命没丢啊!”聂挥毫道,“那镇台铁兽的头是真掉下来了吧?” 权出猛说:“是的,真掉下来了!” “是你作法弄下来的?”聂挥毫问道。 “跟我作法有关,那一刻我为了保护聂长老的安全,进行了紧急处理!”权出猛道。 “你竟如此大胆!”聂挥毫道,“那镇台铁兽是族长和一些人极其重视的!你知道不知道那镇台铁兽要是出了事有多不吉利!” “聂长老竟然怪我?”权出猛道。 聂挥毫伸出一只手指着权出猛,欲言又止,双眼怒视着权出猛却没立即说出话来。 他暗想:为了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一定要忍,一定要忍!虽然出了事情,但有解决办法,我要忍住,不要因为聂长老不关心我的死活就忍不住,这正常……正常……为了得到权力地位,又有谁能真心在意他人死活?!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本来就是这样的! 想到此处,他稍微有些能理解聂挥毫,但是一转念又觉得不能忍:这聂长老也真是,不真心在意他人死活倒是正常,但我对他来说还有用啊!连我这个对他有用的人的死活他都不在意吗? 然而这一刻,权出猛眼前立刻出现了他想象出的情景——聂挥毫已给了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高高在上,他曾经的师傅,以及其他那些根本不把他当方士看待的人一个个跪在地上求他…… 他便立即暗暗劝自己:想要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必须忍人所不能忍!怪聂长老没有用,到时候万一他不打算用我了呢,我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就这么飞了吗?就算愤怒也要忍!不能让他不想用我! 借着蜡烛的光,权出猛见聂挥毫正看着自己,他从聂挥毫的神情里看得出来愤怒,也看得出来聂挥毫似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决定忍气跟聂挥毫道个歉,再解释清楚。 “抱歉!”权出猛说。 这两个字刚一说出来,权出猛内心便恶心得要吐,心想:他这么过分,我却向他道歉了,真是没办法!我要清楚,我是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道歉的!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付出了这么多,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定会属于我的! 然而他继续忍耐着说出:“我不该那样对聂长老说话,应该先回答聂长老的问题。” 直到这时聂挥毫才放下了指着权出猛的手,喝道:“说!镇台铁兽还能不能恢复!” (三千一百八十七)七个 “完全能恢复!”权出猛说道。 聂挥毫一听这才放心了些,道:“你到底做了什么?给我说详细点!” “我使用法术从远处其他部族的重要建筑吸了能量,将能量转化后用到了荣莽台上。”聂挥毫回答。 “其他部族?”聂挥毫震惊道,“那得多远啊!你有这么大本事!你吸到了?” 权出猛一听聂挥毫说“你有这么大本事!”,心中稍微平衡了一点,回答:“是的,我就是有这么大本事,本事多大的人做这件事都有生命危险,但我为了保护聂长老,已经不顾这些了,还是吸到了,而且瞬间将那种能量转化,还将它用到了荣莽台上。” “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啊?”聂挥毫问。 “七个月的寿命!”权出猛道。 聂挥毫心想:不就是七个月的寿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多活七个月有多大用?只要他能够助我登上铁仓部族族长的位置,这之后就算他少七个月寿命也不会影响我什么,他总不会那么巧就因为少了七个月而在助我登上族长之位前死吧? 正想这点,他便又听权出猛说:“到时候我得到荣华富贵,要少享受七个月啊!”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这镇台铁兽有多重要?”聂挥毫问。 权出猛想:他显然没把我付出的减少寿命代价当回事,也是,人不就是这样吗……他有权有势,我就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吧。 “知道不知道?”聂挥毫道。 “知道。”权出猛说,“我作法时自然能了解它的情况。” “镇台铁兽怎么恢复啊?”聂挥毫又问。 权出猛说道:“聂长老,这件事不能由我来做。” “你弄坏的,不由你恢复?”聂挥毫问道。 “如果不是刚才聂长老催得急,也不一定会如此。”权出猛说道。 自从那次出现权出猛躺在地上的情况后,聂挥毫便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催他了,因为如果他死了,就会影响自己当铁仓部族未来族长这件事。然而权出猛后来做的一些事令他很不满意,不是做不成就是让他等很长时间,再加上权出猛当日看起来并不像会出事的样子,聂挥毫便没忍住再次催了起来。 就在权出猛这次坐在地上后,在聂挥毫跟权出猛说话的过程中,聂挥毫也偶尔想到了也许自己不该催他,但这想法也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此刻听权出猛这么说,他不仅不想反省自己该不该催他这件事,而且火气更大了。 聂挥毫道:“难道那镇台铁兽的头是我弄掉的?我要是真有那方面的本事,还会用你?” 权出猛一听他说“还会用你?”,尽管心中非常不满,但却想:要是聂长老真的不用我了,那我还如何从他那里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沉住气!忍!忍!就算自己恶心也要忍!成大事的人,谁没做过些恶心自己的事? 于是他说道:“聂长老别误会啊,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三千一百八十八)责任 “那你什么意思?”聂挥毫瞪着他说。 权出猛说道:“我就是说明我特别把聂长老让我做的事当回事,一看聂长老着急,我自然就会跟着着急,所以出了点问题,但是我也处理得很好了。” 说完这话,权出猛又是一阵恶心。 “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当回事本来就是应该的。”聂挥毫道,“怎么叫处理好了?镇台铁兽的头不是掉下来了吗?你不是根本就不想处理吗?” 权出猛说道:“其实我之前在作法的过程中已经算是处理了。” “你处理什么了?”聂挥毫道。 “处理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责任问题了。”权出猛说。 “责任问题?”聂挥毫道,“责任当然是你的了,你还想推给我不成?” “不是。”权出猛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推给聂长老的。” “那你要推给谁啊?”聂挥毫问。 “不是我要推给谁,而是我刚才用那种法术那么做后,平时经常在荣莽台附近待着,且当时又在场的一些人精神会被影响。”权出猛回答。 “你不仅弄坏了镇台铁兽,还影响了那里人的精神?”聂挥毫问道,“你还觉得是好事?” “对于我们来说,自然是好事了。”权出猛道。 “什么影响啊?”聂挥毫又问。 “就是从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那一刻起,在法术的影响下,符合我说的条件的一部分人,会认为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跟他们有关系,他们会主动揽责任。”权出猛说。 “真的假的?”聂挥毫道,“要是那里的人一直都没跟荣莽台有过什么联系呢,他们怎么可能认为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跟自己有关?还会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上吗?” “我说的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人是平时常在荣莽台附近待着的人啊,平时待够一定时间,并且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那一刻恰好又在荣莽台附近的人才会受这种影响。”权出猛说,“常在荣莽台附近待着的人,会觉得荣莽台很陌生吗?不陌生,在法术的作用下就会认定跟自己有关。不仅如此,这次当时身在现场的如果有多人的话,这些人的某些想法还会在法术的控制下变得相似。” “在场的人某些想法会变得相似?”聂挥毫道。 “是啊,他们的那些想法会被影响,变得相似,认定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一事情跟他们自身一定有关时,那些人的想法也会是相似的。”权出猛说。 “这件事的责任会被那些人揽下?”聂挥毫问。 “如果附近没别的跟法术有关的东西对他们产生时间足够长的影响,那些人是一定会把事情说成跟他们有关的。”权出猛说道。 聂挥毫说:“万一有跟法术有关的东西对他们产生时间足够长的影响呢?” “那……”权出猛没说完。 “那就没人主动揽责任了是不是?”聂挥毫说道。 “不是没人主动揽责任。”权出猛道,“只是持续时间可能受影响。” (三千一百八十九)挑人 “你说清楚点。”聂挥毫说。 “镇台铁兽的头掉下的那一刻,在法术的影响下,那些人肯定会认为镇台铁兽的头掉下一事跟他们有关,甚至会主动让别人知道跟他们有关。但如果附近有别的跟法术有关的东西对他们产生时间足够长的影响,那么那些人的某种感觉会渐渐减弱,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认为事情跟自己一定有关的感觉越来越不明显,到了一定的时候,那种感觉就会不见了。”权出猛解释道。 聂挥毫说:“他们后面就不想认了吗?那事情不是很麻烦?” 权出猛说道:“可是起初他们是一定会认为事情跟自己有关的,如果起初都向人说出觉得事情跟自己有关的话了,后面就算后悔了,恐怕也没机会改口了吧!镇台铁兽的重要性我清楚得很,这些人一承认是自己造成的,不会被抓起来吗?就算后来在别的跟法术有关的东西足够长时间的影响下又不承认了,他们是不是也会被杀?说不定,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杀了。再说,他们怎么会那么巧赶上附近正好有跟法术有关的东西,又被那东西影响足够长的时间呢?” 聂挥毫又问:“据我所知,那镇台铁兽附近有蓝甲人做活,这事能不能完全让蓝甲人担责任?反正蓝甲人死了就死了,一点也不可惜。” 权出猛面露窘色,道:“镇台铁兽的头掉下的一刻,蓝甲人反而不会因为精神受到影响而主动担这责任。” “凭什么?”聂挥毫说,“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时,法术产生的影响还挑人吗?挑人还专门针对铁仓人吗?” “不是针对铁仓人,只是……我之前是从蓝甲部族吸的能量,那种能量就算被我转化了,也不会针对蓝甲人发生那样的作用。”权出猛回答。 “你有病啊!吸的能量竟然针对铁仓人!”聂挥毫喝道。 权出猛说:“不是针对铁仓人,是除了蓝甲人都会受影响。” “废什么话!”聂挥毫道,“据我所知,平时经常在荣莽台附近待着的人除了蓝甲人之外就只有铁仓人,根本就没其他人!” “那这只是巧合了,我也没办法。”权出猛道。 “巧个屁!”聂挥毫说,“你从哪里吸能量不好,偏偏要从蓝甲部族吸能量?你自己不嫌恶心啊?把蓝甲人的能量吸来,弄到铁仓廷里那么重要的镇台铁兽上,你有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权出猛说道:“我转化了啊,转化以后那能量就不同了。” “不同了怎么还不对蓝甲人产生那种影响啊?”聂挥毫说。 “虽然转化了,但能量是从蓝甲部族重要地方吸来的,只是保留了不会对蓝甲人产生那种影响这个特点,其他方面已经跟以前不同了。”权出猛回答,“能量要是从别处吸,别处要是一下子死一堆人,万一有人追究起来,也不好办啊。蓝甲人中死一堆人就没什么后果啊。” (三千一百九十)三批 “死一堆人?”聂挥毫道,“你吸能量导致死了一堆人?” “反正都是蓝甲人。”权出猛说,“说是这么说,其实也不算人了。” “死的是什么地方的蓝甲人啊?”聂挥毫说,“要是在铁仓廷里做活的蓝甲人明显少了,这事也会有人追究的!” “不是铁仓廷里的,是蓝甲部族范围内的。”权出猛回答。 聂挥毫这才觉得踏实了点,道:“死的具体是什么地方的人?” “就是蓝甲部族摩宇台附近的人。”权出猛说。 “能量是你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那里吸来的?”聂挥毫问。 “正是。”权出猛道。 “蓝甲部族那边受到了什么影响,全都告诉我!”聂挥毫又问。 权出猛说:“就是死人啊。” 聂挥毫问:“死多少?” “还没死完呢,我也不知道啊。”权出猛说。 “什么叫还没死完啊?”聂挥毫说,“你能说点人能听懂的话吗?” 权出猛很反感聂挥毫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但也只好压着怒火,说道:“虽然摩宇台附近的第一批蓝甲人已经死了,但我吸能量造成的影响并没结束,从今日算起,每满七日,蓝甲部族范围内就会死一批蓝甲人。” 聂挥毫想:我还打算以后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后灭掉蓝甲部族,占领他们的地盘呢。要是按权出猛说的这样下去,以后蓝甲部族是不是不用我们出手,自己就灭了?简直太省心了! 聂挥毫本来因为镇台铁兽的事很愤怒,听了这件事,心中开始暗喜,说:“还是摩宇台附近的蓝甲人吗?摩宇台附近有那么多蓝甲人吗?” 权出猛回答:“第一批死的蓝甲人都是当时在摩宇台附近的,但并不是摩宇台附近的蓝甲人都会死,死的只是一部分,至于赶上谁这就说不准了。第二批死的人就会离摩宇台远一些了,也是那一带一部分人会死,谁死也没什么规律可循。” “看来是以摩宇台为中心向外扩散了?”聂挥毫问道。 “就是这么个意思。”权出猛回答。 “那一直扩,扩着扩着,蓝甲部族会不会自己灭掉?”聂挥毫又问。 权出猛说:“这倒不会。” 聂挥毫心中那点暗喜的小火苗好像一下子被一盆带着冰的水浇灭了一般,他微微皱眉问道:“为什么不会?” 权出猛回答:“因为总共只会死三批人,然后我这次从摩宇台吸能量给蓝甲部族造成的影响就没了。” 聂挥毫又觉得心烦了,都没多想就随口道:“你以后要是再吸点会怎样?” “啊?!”权出猛惊道,“不……不!不敢再那么做了,我这次就差点把命搭出去!要不是为了保护聂长老,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用如此危险的方法!要是再用一次,我必死无疑啊!” 聂挥毫说道:“你自己都说了,那么做是为了防止在荣莽台的镇台铁兽上留下你作法的痕迹,暴露我们的情况。你说是为了保护我,不也保护了你自己吗?” (三千一百九十一)拖拉 权出猛心想:要不是之前聂长老催得太急了,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后来那样的情况,还用得着为了保护谁而付出什么代价吗? 然而他嘴上却说:“但我做那件事时心中想的就是保护聂长老啊!” 聂长老道:“想的是保护我那是应该的,但你作法要是不出问题,也用不着保护我,你也不用总说因为保护我而付出什么代价之类的,这代价本来就是因你自己出问题付出的,你后面不要再出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权出猛听聂挥毫这样说,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恨不得一脚踢了之前他作法用到的那些东西,然而这时候,他从聂挥毫那里得到荣华富贵之后的情景又浮现了出来,权出猛闭上双眼想:忍!都忍到这个时候了!不能放弃,一定要忍下去!不然之前忍了那么久岂不是全都白忍了? 聂长老看权出猛突然闭上了双眼,好奇道:“我跟你说话呢,你闭眼睛干什么?” 权出猛狠狠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强迫自己忍住,睁开眼睛道:“我在想聂长老说的话。” 尽管他之前的确是想聂挥毫说的话了,但却是带着怒意想的,与他此刻在聂挥毫面前说话时传达出的意思显然不一样。 “你也知道多想想了?”聂挥毫道,“我刚才说的是不是有道理啊?” 权出猛心中暗想:有什么道理啊,出点什么事都只会怪我,他不催,我作法能出问题吗? 然而他嘴上却说:“是,聂长老说的总是有道理。” 聂挥毫心想:承认这个还好,他还算是个能塑造的人,我一定要把他变成我希望的样子。 “你是不是要注意后面不再出问题啊?”聂挥毫眉毛一扬,问道。 权出猛说道:“是。当然也希望没有引起我作法出问题的事。” 聂挥毫问:“什么叫没有引起你作法出问题的事?” 权出猛立即说:“比如环境合适,没人催促……” 话还没说完,聂挥毫就打断了,大声道:“你又怪到我身上,以为我听不出来啊?” 权出猛又觉得刚才自己太冲动把心里想的吐露出来了,这时候又道:“我不是针对聂长老,只是我作法真的是需要条件的,这我以前说过。” 聂挥毫本来想再次跟他理论,但想起来他作法需要条件这话倒也不假,他又想问他其他正经事,便只是说道:“你做事做好,不要拖拉,自然没人催你,当然也要保证不出错。” 权出猛说了声“是”,微微低头,心中却在暗想:要快,还要保证不能出错?他以为动动嘴就能做到吗?我这辛辛苦苦地为他做事,他却……算了……荣华富贵……荣华富贵……荣华富贵!忍!忍!忍! 聂挥毫想:这反应还差不多。 “你就这么坐在地上,什么时候起来啊?”聂挥毫又问。 “聂长老,我也想起来,但刚才差点丢命,要坐在这里缓一缓才行。”权出猛回答。 (三千一百九十二)耐性 “就是说你现在又不能立即作法了?”聂挥毫问。 权出猛说道:“这没办法了,我也不想出现刚才那情况。” 聂挥毫说:“要坐多久啊?” “没多久,缓过来就行。”权出猛道。 “最好早点缓过来。”聂挥毫说,“我问你,你刚才作法出了问题,但要做的事做到什么程度了啊?” 权出猛道:“目前还是那样,使它的作用消失并不容易。” “那你刚才就是白弄啊?”聂挥毫问道。 权出猛说:“这事本来就不好做啊。” “要是不让它作用消失最差会怎样?”聂挥毫问。 权出猛道:“我们会被人发现!” “那你能不能直接把你刚才说的那什么凝法石给弄走啊?”聂挥毫问。 “聂长老,那个是方士用法术设在那里的,我要是弄走也必须用法术弄。”权出猛道,“可是如果我用了那种法术,地下放凝法石的位置一定会留下痕迹,到时候别的会法术的人能通过那痕迹了解我们的情况啊。” “真费劲!”聂挥毫道,“上次你还说有把握保证安全了,可以辅助我练铭尊绝卢秘功了,上次你测的地方就是七星醉仞亭不远处发生地陷处附近,上次你怎么不说凝法石对你辅助我练功有影响啊?” “上次我根本感觉不到凝法石存在啊!”权出猛说道。 “难道是你这几天作法水平提高了?”聂挥毫问道。 “不是。”权出猛说,“当时那里要么就是没有凝法石,要么就是凝法石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出来呢。” “如果上次就有凝法石了,那凝法石会等到今天才发挥作用?”聂挥毫道,“它也真有耐性啊!” 权出猛听后更感觉烦躁,心想:凝法石有多种用法,有些用法就不是能使它当天就能发挥作用的,作法的东西有时候就是这样,什么叫有耐性?他不懂还随便说!可谁叫他有权力有地位? 然而他权出猛嘴上却说:“聂长老,凝法石这次可能是被用来测地下情况的,如果真是这种用法,它被人埋入地下时并不会立即发生作用,甚至当天都不一定能发挥作用,我猜上次那个会法术的人应该就是去埋凝法石的。”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继续辅助我练功?”聂挥毫问。 “把凝法石的问题解决了就行。”权出猛道。 原来,之前权出猛作法是为了解决凝法石的问题。 当日厉凭闰用法术将凝法石埋入地下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凝法石都是一点作用都没发挥的,所以在权出猛辅助聂挥毫练铭尊绝卢秘功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当日,权出猛正辅助聂挥毫练铭尊绝卢秘功,却突然发现自己作法受到影响了,那影响正来自于之前被厉凭闰埋在了地下的凝法石。 聂挥毫利用七星醉仞亭的“场”吸那些参与建造七星醉仞亭的蓝甲人身上的命本气的过程中需要权出猛作法辅助,然而那被厉凭闰埋在地下的凝法石距七星醉仞亭并不远,会影响到权出猛作法。 (三千一百九十三)能剑 那个时候权出猛已经在为聂挥毫作法了,他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可是他如果中途停止作法,那他自己和聂挥毫就都有生命危险。 其实如果不是聂挥毫此前催得太急,权出猛是会先试一试再决定是否立即辅助聂挥毫练铭尊绝卢秘功的,可他要试时,聂挥毫不停地催他,还说像这种不必要的事情不要做,让他直接做正事,直接作法辅助聂挥毫练铭尊绝卢秘功。 在聂挥毫总催的情况下,权出猛想着以前通过这种方法作法辅助聂挥毫练铭尊绝卢秘功时,在不涉及“快涨”“猛涨”之类的问题时倒也没出现什么特别危险的情况,于是这次他一着急便没提前试。 他也没想到在并不算长的时间里,地陷之处附近竟发生了那样的变化,那里竟多了个正在发挥作用的凝法石! 已经在作法了,在那凝法石发挥作用影响权出猛作法时,正处在作法过程中的他不能直接停下来,只能想办法借别处的能量帮忙,于是在作法过程中他默念了咒语,先是测到了荣莽台可以助他停下来,然而他发现他如果继续默念那种咒语,镇台铁兽就一定会留下他作法的痕迹,到时候他和聂挥毫做的事情就会暴露出来。他想要在保证活下去的情况下停止作法,同时又不在镇台铁兽那里留下作法的痕迹,便要借助极多的“沉垂断能”。他在作法过程中根本就没在铁仓部族内发现“沉垂断能”,也没发现可以让他通过法术转化成“沉垂断能”的能量。他便在作法的过程中往更远的地方探寻,发现蓝甲部族范围内的摩宇台的能量可以转化成“沉垂断能”,便立即从摩宇台那里吸了能量,赶紧在作法过程中瞬间将其转化成了“沉垂断能”,又把它用到了荣莽台上。他继续默念那种咒语,使临时处在“沉垂断能”作用下的荣莽台发出了一种“能剑”,迅速“斩断”了凝法石对他作法产生的干扰,使他可以停止作法了。 然而荣莽台在“沉垂断能”的作用下发出那种“能剑”的一刹那,镇台铁兽也会受影响,它的头掉了下来。 当时权出猛虽然成功地停止作法了,镇台铁兽也没留下他作法的痕迹,他却也被冲到,冲得坐在了地上。 尽管危险过去了,但凝法石依旧在发挥作用。 为了安全,权出猛并不能利用自己的法术把凝法石从地下弄出来,他只是想使凝法石的作用暂时消失,这样他便可以继续通过作法给聂挥毫作法了。 由于之前出现了那样的情况,此刻坐在地上的权出猛的确需要缓一缓,否则到时候会出现危险。尽管他认为自己有办法通过作法使凝法石的作用暂时消失,但他知道这也并不容易。 在权出猛说完“把凝法石的问题解决了就行”后,聂挥毫道:“你保证能解决吗?” “能。”权出猛道。 “以后凝法石便不会影响你作法了?”聂挥毫问。 (三千一百九十四)荣光 “那倒不是。”权出猛说。 “那算什么解决?”聂挥毫问。 “我用法术能让凝法石在一段时间里暂时不发挥作用,并不是能让它永久不发挥作用。”权出猛回答。 聂挥毫道:“让它在一段时间里暂时不发挥作用,那你也只能在它不发挥作用的那段时间里助我练铭尊绝卢秘功啊?” “是这样的。”权出猛回答。 “你就不能把这事情彻底解决吗?”聂挥毫问道。 “我不是不能彻底解决,但是我们现在在暗处啊。”权出猛说道。 “暗处怎么了?”聂挥毫道,“在暗处对你的限制就这么大?还是说,你这方面本领不够啊?” “要不是因为聂长老做这事不能见人……”权出猛刚刚说到此处便意识到不对劲,没让自己继续说下去。 他再次闭上了双眼,心想:要不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我们做这种事,我能用的法术多着呢!还真想让他见识见识,无奈就是没法发挥!这还不是因为他自己要做的事见不得人?他要是不怕被人知道他想成为铁仓部族未来真的族长,我用得着这样畏首畏尾的?我畏畏缩缩的都是因为他,他反倒针对我这方面的本领提出疑问,真是可气! 聂挥毫这一次说话速度很慢,缓缓道:“不能见人?你说要不是以为我做这事不能见人是什么意思啊?你说清楚。” 见聂挥毫闭着双眼没立即回答,聂挥毫加快了说话的速度,道:“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又闭眼睛?还是又在思考我说的话?” 权出猛想:荣华富贵……荣华富贵……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了荣华富贵,一定不能冲动!一定不能冲动!现在这事情再恶心,荣华富贵也不恶心!忍耐一时,荣华一世! 于是权出猛缓缓睁开了双眼,说道:“是,我又在思考聂长老的话。聂长老说的话总能令人深思。” “你还没回答我,你刚才说不能见人是什么意思啊?”聂挥毫瞪着他说道。 权出猛说:“古今成大事者,往往会暗中行动,为了达到目的采取充满智慧的策略。这些成大事者做的许多事都是不能见人的,做那些不能见人的事是为了自己见人时更加光彩夺目。登上至高之位便有无限荣光,这彰显出的一切背后就是那些不能见人的事!我在说一种大智慧!我就是觉得,聂长老有这样的大智慧,懂这种成大事的策略!我相信聂长老一定会尽快成为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 聂挥毫听权出猛说前面那些话时,感觉他就是为了找个台阶下故意说的,听他说到“为了达到目的采取充满智慧的策略”时,还觉得权出猛是为了防止惹怒他而刻意说出的,然而他越听到后面越觉得顺耳,“登上至高之位”“无限荣光”这些话令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成为铁仓部族族长的感觉,令他已经无暇再想权出猛说话是否刻意。 (三千一百九十五)有权 当听权出猛说“我相信聂长老一定会尽快成为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时,聂挥毫竟仿佛已忘权出猛刚才说他做的事不能见人一样,觉得权出猛相信的一定会是事实,好像自己一定能成为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一般,瞬间就感到多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头,道:“当然,我一定能尽快就成为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 刚刚说完此话,那股劲头就使聂挥毫想赶紧练铭尊绝卢秘功,然而这样他便立即又想到了根本就不能立即练,因为凝法石的问题尚未解决,他又埋怨道:“你说缓缓,还要缓多久才能作法?” 权出猛刚刚庆幸把他说出了“不能见人”这四个字的事岔过去了,然而紧跟着就听到聂挥毫这样问,他便又有些烦躁,心想:怎么又问起来了?当然是缓过来时我才能确定啊! 可他此次说话很小心,道:“聂长老,我现在尚不知道,一缓过来我就会作法的。聂长老现在可以练些其他的功夫。” “我练不练其他功夫不需要你说,你知道自己一会儿要怎么做就成了。”聂挥毫道。 权出猛说了声“是”,便继续坐在那里休息。 权出猛听聂挥毫那样说,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心想:他还是这种口气说话,怎么听都别扭,我也是不想让他觉得浪费时间才这么说的……算了……他有权,有权就这样!我要是有权了,说不定跟人说话时更显自己高高在上!等有了权力和地位,我又何须再考虑别人听后感受如何?我有权有势,说话就那么难听又如何?你没权势没地位不想听难听的话又能怎样,可以从我这里滚开啊,看看从我这里滚开后还有没有人要用你,你还能不能有前途!就算能,你还不是给其他人做事?要是给无权的人做事,你能有多大出息?要是给另一个有权的人做事,那还不是一样人家怎么说话都得听着?想有出息还不就得忍?现在我先忍着,等我以后成为人上人,我高高在上,还不是想对谁说什么就对谁说什么,他们都得听着,就像现在我憋着这口气听他说那些难听的话一样!有所求,就得能忍,想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时还谈什么尊严!现在的尊严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比起来算得了什么?等我有了荣华富贵,到时也会有尊严,不仅我有尊严,还可以想让谁没尊严就让谁没尊严! 想到这里权出猛不似之前那样不舒服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 没多一会儿,聂挥毫又问他:“缓过来没有?” “还没有。”权出猛道。 聂挥毫依旧不耐烦,便跟权出猛说起了话来,权出猛缓的时候倒是不需要安安静静的,虽然此刻不大愿意跟聂挥毫多说,但还是跟他说了不少话。 【第三百零五章】 当日铁万刀正在霸空殿里跟铁今绝商议事情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开门后发现是自己的手下。 (三千一百九十六)无比 铁万刀让铁今绝暂时在房间里等候,他到门外听手下说什么。 “镇台铁兽?!”铁万刀大喊了一声,“你再说一遍!” 房间里的铁今绝听到铁万刀的说话声突然变大,语气中透露着焦急,他便想:镇台铁兽怎么了?族长为什么忽然这么大反应?该不会是那里出了什么大事吧?荣莽台那边可一向是族长重视的地方,族长对镇台铁兽也是重视得不得了。不光族长这样,其他一些人也是,认为荣莽台好好的才吉利。那荣莽台也确实是个与法术有密切关系之处,当时建造时就有方士参与,尤其那镇台铁兽。万一真出什么问题,不知铁仓部族会…… 铁今绝不愿意想下去了,他希望在铁红焰成为铁仓部族族长之前可不要出什么大问题,毕竟她已努力了那么多年,也为了那个理想舍了太多东西,而他也不知道他自己能否活到看到铁红焰登上铁仓部族族长之位那一天。 铁今绝翻了翻之前看的资料,目光也移到了资料上,看着那些字,本想看进去,但思绪却好像总往门外铁万刀和来报告的人那里飘一样,所以字从眼前过,却没在他脑海里留下多深的印象。 “告诉他们,一步也不许离开,给我看好了!”铁万刀又是大喝了一声。 铁今绝想:看什么?莫非荣莽台那里出的事情很严重,需要人看着现场? 铁今绝感到更加不安了,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子上又拿起,很快又放在了桌子上,低头,目光再次投到了那资料上,然而依然是字从眼前过,没在他脑海中留多大印象。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皱着眉,阴着脸进了议事厅,将门关上锁好了。 “出事了!”铁万刀转身道,“又出事了!” 铁今绝感觉不妙,问道:“怎么了?” “荣莽台出了问题,镇台铁兽的头落了下来!”铁万刀说道。 铁今绝心中一震,“啊?”了一声,接着说道:“为什么会这样?” “原因还不知道。”铁万刀道,“我知道那镇台铁兽无比牢固,根本就不会因一般原因而损坏!” “有人调查了吗?”铁今绝问。 “调查了,但根本没查出原因!”铁万刀道,“目前还没有方士去调查过,像荣莽台那种跟法术有关的地方出了现在这种事,定然是跟法术有关的,不会法术的人查不出来正常。” 铁万刀得知那个消息后很想去那里看看是什么情况,然而他以前听过一种说法,就是练一部分武功已出现过走火入魔现象的人如果在某些特殊时期去了那荣莽台附近,就可能使自己的问题变得更严重。他不知道他练的这种武功是不是属于那部分武功,也不知道荣莽台出问题后的这个时期算不算那种特殊时期,他自然不敢随意去那里看。 铁今绝道:“我去看看吧。” 铁万刀说:“我想先让厉凭闰作法,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千一百九十七)挡下 铁今绝想:族长又要给厉方士派任务?厉方士已经决定不再使用法术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了,他打算做完之前已答应族长的事就再也不做了啊! 他想到了曾经跟自己一起做那件大事的厉庚弥,觉得自己必须帮助厉凭闰收手,于是赶紧跟铁万刀说:“又是他?” “怎么了?”铁万刀问。 “荣莽台很重要吧!”铁今绝说道。 “是啊。”铁万刀道。 “如此重要的事,又要交给厉方士做?”铁今绝问道。 “就是因为重要,我才要交给他做。”铁万刀道,“厉凭闰这个人对我一向诚实,当然,这可能跟他练的那路法术特殊有很大关系,但不管怎样,他这个人可靠,我找他也方便。” “族长,我也知道他可靠,但仔细想想,族长找来做那些重要事的方士又有谁是不可靠的呢?”铁今绝道,“不可靠的话,族长根本不会用吧。” “那倒是。”铁万刀说,“但最近我不是正让厉凭闰做事呢吗,他还要教少族长和少族英引牵功,让他顺便用法术把这事也查查就行。” 言至此处,铁万刀因感觉得到铁今绝好像要建议他不用厉凭闰,又说:“你觉得厉方士有什么问题吗?之前他应该给你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吧,我看你对他很好,有时会帮他,莫非他做了什么事令你认为他没那么好了?” 铁今绝说道:“那倒不是,我对他的印象依旧是很好的。我只是觉得族长已经交给他那么多事做了,而且还都是重要的事。不管他多可靠,让他一个会法术的人知道铁仓部族中太多的事,我也会觉得……我记得族长说过,不能把部族中太多重要的事全都交给同一个方士做,否则会不安全,这种话族长说了不止一次。我就是一直记得这样的话,才觉得这件事要是再让厉方士做不大合适。看得出来族长很愿意将重要事交给厉方士,但我认为,就算再欣赏他,也还是谨慎些好。” 铁万刀点了点头,道:“嗯,也是,你说得有道理!我可能对他有些偏心了,不管一个我认为一个方士多可靠,我也不能把部族里的太多事都集中交到一个方士手中,就算看上去没有危险,也不代表实际上一定安全。” 铁今绝说道:“我想先去看看。建议族长找其他方士作法。” 铁万刀道:“我知道找谁了。你可以去看看,看到什么特殊情况告诉我吧,我还要忙其他事,这件事你去或是我去都一样的,我们都不会法术,也没法亲自把镇台铁兽修好。” 铁今绝松了一口气,心想:他不找厉方士了就行,我这样也算是给厉方士挡下了个任务。 “这种事情还是早点弄清楚怎么回事较好。之前暮夕阁出现各种问题已经够奇怪了,如果有人在暗中用什么法术,事情还是有可能发生变化的。”铁今绝道,“尽快得知原因很重要。” (三千一百九十八)来回 铁万刀说道:“这样吧,我找个方士作法,如果那个方士必须要到荣莽台那里作法才行,就由你把那人带过去,如何?” “好啊。”铁今绝道,“此事什么时候做?” “现在就做吧。”铁万刀说,“你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做了吧?要是有其他事你就都先放一放,去解决镇台铁兽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铁今绝答应后,又跟铁万刀说了几句话,便按照铁万刀的说法去处理此事了。 留在霸空殿中的铁万刀惴惴不安,在议事厅中走来走去。 走了六个来回后,他坐在了椅子上,一直皱着眉,想:到底怎么回事啊!铁仓部族一连出现了这么多怪事,而且出怪事的地方还总是那种关乎“吉利”与否的地方,该不会是铁仓部族就要出现更严重的问题吧!这些不会是什么兆头吧!这些事一个接一个发生,是不是在提醒我应该更早地让红焰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出现走火入魔的现象,一旦在不适合的时候出现这种现象,可能会出大差错!可是有些事我还没做完,必须做完才能把族长之位交给红焰啊。如今这样,只能希望近期不要出什么大事了!我应该会更早地让红焰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了。 他低头看着桌子上那些资料,感到有些乱,他将那些资料重新摆放了一番,好像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踏实点一般。然而,尽管桌子上的资料已经整整齐齐了,他的心却依然很乱。他把那些资料收进了柜子,再次坐在了桌前,看着一张上面没放任何资料的桌子,他依然难以安心。 铁万刀本来想在议事厅中处理更多事情,此刻却因坐立不安而决定回到自己的卧室休息了。 刚要离开议事厅,他便再次听到了敲门声。 一开门,一个手下便向他报告起了部族里的事情,他听着有些烦,突然怒道:“这都什么破事,至于这么急吗?” 铁万刀这一发火着实吓了手下一大跳,那人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只是正常报告事情,竟会惹怒铁万刀。 手下连忙说道:“抱歉,族长!抱歉!” 但是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报告合适,于是说:“族长,我……我明天再来报告,您看……行吗?” “我跟你们说什么了?”铁万刀道,“你全忘了,是不是?” “没……没忘。”手下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一时也不清楚铁万刀提的是什么事,只是感觉可能是说跟向他报告事情有关的。 “没忘啊,那你说说,我说了什么。”铁万刀道。 “族长问的是不是……”手下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铁万刀打断了:“你都不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还说没忘?你耍我呢?” “不……不是啊!”手下说,“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族长问的是不是跟向您报告事情有关系的。” “你说呢?”铁万刀道,“你自己觉得是不是?” (三千一百九十九)滑倒 手下心中忐忑,道:“我……觉得是……” “我说了什么?”铁万刀问道。 手下道:“族长说过,当天该报告的事,绝对不能拖到第二天。” “你这不是记着呢吗?”铁万刀道,“那你刚才还问什么问?能等到明天吗?” “那……我还是今天来?”手下道。 “多废话!”铁万刀道,“这不是刚说完吗?不能拖到第二天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明白……明白……”手下说,“那……我什么时候来合适啊?” 铁万刀说了个时间,道:“如果到时候我没来议事厅,你就自己想办法。” 手下想:如果族长没来议事厅,我能怎么想办法?难道去找他?万一没找到怎么办?就注定要接受惩罚了吗? “族长,如果那样,我如何找到你啊?”手下道。 铁万刀根本就不想告诉他,只是说道:“想找怎么都能找到!” 手下问:“族长如果不在议事厅,一会儿会去哪里啊?” 铁万刀本来就心烦,说道:“我现在回卧室休息,你说呢?” “那我一会儿总不能去卧室打扰族长吧?”手下又说。 烦躁之中的铁万刀道:“你怎么那么啰啰嗦嗦的!” 铁万刀瞪了手下一眼,想看看他到底拿的是什么东西,便能推知他要向自己报告什么事情。 这一看,他注意到那手的手竟然肿了,道:“看你那左手肿得……不知道以为是一块都是油的肥肉,难怪你脑子也跟被油堵了似的!” “我也是因为之前去了趟地陷之处附近才摔成这样的。”手下说,“我摔倒的时候正好用手扶了地面。” 本来不打算听他报告事情的铁万刀一听他说起了地陷之处的事,便更加担心了。他原来还想回卧室小睡一会儿,突然间就睡意全无了,问道:“地陷之处附近怎么了?” “我现在说吗?”手下问。 “废话!”铁万刀道,“我现在问,你要什么时候说?” “哦……”手下说,“之前我走到地陷之处附近时,突然足底一滑,就滑倒在地上了,可是我看地上时,却发现地面一点都不滑,我真是搞不清楚为什么。” “就是蠢呗!”铁万刀道,“蠢到自己跌倒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旁边要是有别人,人家又添笑料了!” “族长,没有啊,旁边的人跟我说,之前他也莫名其妙就滑倒了。”手下道,“还问我有没有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 铁万刀明显感觉不对劲,问道:“那人一本正经问你的?” “是啊,族长。”手下回答。 “那人也是一本正经说这件事的?”铁万刀又问。 “对。”手下道。 “你怎么回答的?”铁万刀问。 “我就说感觉滑,但是没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手下又说。 “那个人怎么说?”铁万刀问。 “那人也说没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还说正奇怪呢。”手下道,“因为他的一个兄弟也在那附近滑倒了一次。” (三千二百)顶多 铁万刀更觉事态严重,看向手下的双眼,见手下眼中依然充满忌惮,但丝毫不像在说谎。 他又问道:“你知不知道他那兄弟是什么时候滑倒的?” “那个人说的就是那段时间。”手下道,“其实我们三人莫名其妙跌倒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具体在什么位置啊?”铁万刀问。 手下把那位置描述了一遍。 “你要向我报告的就是这事?”铁万刀问。 “不是。”手下说。 “你要报告什么事你倒是说啊!”铁万刀道,“这都多久了,你还不赶紧说!” 手下心想:刚才族长还嫌我说得太急了……这也正常,族长有时候就是这样。 手下便举着手里的资料给铁万刀看着,同时把要报告的其他事也跟族长说了。 说完后,他发现铁万刀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但没跟他说什么话,也没做出什么动作来。 手下的心咚咚跳得厉害,他想: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族长为什么不回应,连“哦”一声都没有啊…… 他此时正微微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铁万刀的双眼,生怕铁万刀那两只眼睛射出来的目光如刀一般能把他砍成几份一样。 他想问问怎么回事,也不敢说话,这一刻他听到的是自己的喘气声,这喘气声显然盖过了铁万刀的喘气声。 又过了一小会儿,还是没动静,手下又想:族长起初不是嫌我着急吗?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做?可是,现在他这样又好像不急似的,是不是准备处置我啊? 正想着这些,他便听铁万刀用听起来瘆人的声音缓缓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手下想:刚才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再说?我是按照刚才的说,还是改一改来说?还是先按照刚才的说吧…… 于是手下又把资料举给铁万刀看,然后按照之前说的,把已经跟铁万刀报告过一遍的情况又报告了一遍。 他两次举着资料的时候都不敢看一眼铁万刀,只觉得自己举的角度肯定是能让铁万刀看清楚资料上内容的角度。 铁万刀问道:“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手下依然不敢看铁万刀的眼睛,说:“是啊……” 铁万刀说:“一字不差?” 手下并不肯定,道:“差不多。” “别以为我心中没数。”铁万刀道,“你说的两遍各是什么情况,我清清楚楚!再说一遍,是不是一字不差?” 手下突然想起有的字他两次说的不同,有些发冷,吞吞吐吐地说:“顶多……顶多有个别字不一样,但事情肯定是一样的啊。每个人说话的时候……说两遍时……多多少少……有些字眼用的不同也……也正常……正常吧……” “刚才你第一次跟我说的过程中,我是什么反应,你还记得吗?”铁万刀问。 “族长……族长当时……没什么反应吧……”手下道,“我没敢看族长的脸,不知道族长的表情,也没听到族长发出任何声音。” (三千二百零一)瘆人 “那我第二次是什么反应?”铁万刀问。 手下说:“第二次,族长就时不时‘哦’,就是表示听到了,当然我还是没敢看族长的脸。” “你很清楚我两次反应不同了?”铁万刀问。 “是……是啊……”手下道,“很明显了。” “你知道为什么不同吗?”铁万刀问。 “因为我两次有个别字眼用的不一样?”手下道,“是这样吗?” 铁万刀道:“你觉得呢?” 手下说:“我……我不知道,但感觉是。希望族长不要惩罚我!” 铁万刀说:“看你今天手肿成那样了,我就不为难你了,你给我记住,以后说话别显得那么蠢,不然下次我就不饶你了!” 手下虽然也搞不清楚自己说话到底哪里显得蠢了,感觉不好理解,但听铁万刀说不为难他了,他便觉得万幸,赶紧向铁万刀道谢。 铁万刀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事。 “没有了。”手下说。 “把资料给我,你走吧!”铁万刀道。 “是,族长!”手下道。说着他便恭恭敬敬地把资料双手交给铁万刀,铁万刀一只手一把拿过资料,便转身再次进了议事厅。 手下赶紧离开了,后来他也没敢看一眼铁万刀的眼睛。 铁万刀在议事厅里关好门后,把资料放在了桌子上,再次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时候他心情甚为不安,他想:刚才他应该没看出来吧?他自己也说了,他根本没敢看我的脸。我看他后来也依旧没敢看我的脸,但愿在我跟他说完那些话后,他真的不会觉得我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他说他第一次向我报告的时候,我都不曾‘哦’一声?这个他不会说谎的,也没必要说谎,那……那这情况是不是意味着我空游现象又严重了? 原来,就在之前手下第一次举着手里的资料给铁万刀看着向他报告事情时,铁万刀再次因之前练功走火入魔而出现了空游现象,这次空游时与之前的情况不同的是,在整个过程中,他的的确确都没发出任何声音,连“哦”一声都没有。 就在铁万刀当时从空游状态中脱离出来后,他感到周围一片安静,见手下正微微低着头,既不说话也没什么明显动作,之前举着资料的手都没怎么改变位置,仍是举着资料在给他看的样子,铁万刀便想到自己之前应该是再次出现空游现象了。 这时他便打算为自己找个台阶下,不想让手下发现自己出现了空游现象。 正因为如此,他才故意用听起来瘆人的声音缓缓地对手下说让他再说一遍。 之所以用那种听起来瘆人的声音,便是为了让手下认为第一次向他报告的时候他有所不满。手下第一次向他报告的内容,他只听了前面一部分,至于后面手下具体说了哪些话,他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他也没法告诉手下他不满哪些内容,只是暗暗庆幸此前他正因烦躁而跟手下发脾气,这样的话,他再次表示不满意便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三千一百零二)找茬 手下第二次资料举给铁万刀看,又按照之前说的,把已经跟铁万刀报告一遍的情况又报告了一遍,在手下说到第一次报告时铁万刀已经听到的那部分内容时,铁万刀仔细听了手下说的话,发现了与第一次用的个别字眼不一样,但说的事情的确跟第一次向他报告的相同。 这时铁万刀想:前面部分跟我第一次听到的只有个别字眼不一样,但他的确说的跟之前的是一回事,这样看来,后面那部分他也应该不会说别的事了,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至于少听些他向我报告的内容,也免得因为我没及时了解到他向我报告的内容而引起什么后果。 铁万刀觉得自己听完后一定要找茬,如果不找茬的话,便无法解释之前自己在听手下报告的过程中连“哦”一声都没有的情况了。 因此他才问了手下:“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在手下“是啊……”后,铁万刀继续找茬,问手下是不是一字不差。由于手下第一次向他报告时他后面那部分没听到,所以不敢轻易从具体内容里挑刺,如果具体指出问题后出现什么对不上号的地方,那边相当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引手下起疑了。 他觉得无论怎样,都要在手下面前表现出一种手下报告的两次内容他都已经听得非常清楚的状态。 因此,就在手下并不肯定地说“差不多”后,他说赶紧说了“别以为我心中没数”,又告诉手下他很清楚手下说的两遍各是什么情况。接着,他为了表现自己对手下第一次报告时的不满,就又对手下说:“再说一遍,是不是一字不差?” 手下回答的时候结结巴巴的,他看得出来这手下吓得可以,觉得手下短时间内根本就不敢看自己的脸,他便已经确定手下已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对他第一次报告不满了,他听手下说出那些话后,便认定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已经可以问手下第一次跟他说时自己是怎样的反应了。他当时认为自己问的时候一定要给手下“质问”而非“询问”的印象。 因此,铁万刀说“刚才你第一次跟我说的过程中,我是什么反应,你还记得吗?”这话时的语气是压着嗓子的,声音里透着阴冷,又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他说完这话,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感觉还算满意,认为手下听了这话的主要反应应该是害怕受罚而非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问了。 在听到手下说他没什么反应,还说没听到他发出任何声音时,他着实吓了一跳。在此之前,他就担心有一天空游现象变得更严重后,自己在那个过程中根本都不会发声去回应别人。他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空游现象已变得更严重了,他希望是在手下心里,单纯的“哦”“嗯”这种东西不算出声了,尽管他感觉得出手下并不会这样认为。他便想让手下说出他的第二次反应,他好对比。 (三千一百零三)事宜 在他询问之后,手下告诉他第二次他时不时“哦”表示听到,他依然不会认为手下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他,这时他已不得不相信自己第一次确实在手下报告的过程中没发出一点声音,心中又是一凛,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此时他要继续在手下面前假装手下第一次向他报告时就已经听得完整了,只是不满意而已。所以他说“你很清楚我两次反应不同了?”这话时,依然阴阳怪气,手下说是后,他问手下为什么不同的时候,那语气给人一种立即就要惩罚手下的感觉,他很希望手下此刻直接便向他求饶而不是多问原因,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手下在说完自己不知道但感觉是之后果然直接说出希望他不要惩罚他了,铁万刀赶紧借这个机会说不为难他了,一时间没想出合适的理由,便拿手下手肿说事了,但又觉得突然间就这样原谅他有点太轻易了,便又加上了显得他不好得罪的话,就是让手下以后说话别显得那么蠢,否则下次不会饶他。他知道手下不可能敢细问了,如他预想的那样,手下便向他道谢了。 在铁万刀回到议事厅坐在椅子上后,想着自己出现的空游现象变得更严重时,无法排解内心的不安,他似乎觉得只有提早着手安排让铁红焰登上族长之位的事才能让自己稍微踏实点,于是决定尽早在议事厅里考虑与此事有关的具体事宜。 然而想着之前手下跟他说的七星醉仞亭地陷之处附近的某个地方有三个人曾经莫名其妙滑倒的情况,他又不踏实了,便站了起来,走出议事厅,让一个手下去之前那个手肿的手下说的地方盯着,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跌倒,她还告诉那个手下,如果有人跌倒,一定要注意当时地面的样子,可以借着去扶跌倒者的机会问问那个人跌倒时的感觉,但尽量不要让对方感到是接了任务刻意问的。 那个手下答应后,铁万刀再次进了议事厅中,开始思考让铁红焰登上族长之位的具体事宜了。 【第三百零六章】 铁红焰将那些蓝甲人带到了距荣莽台非常远的一座隐蔽的房子里,人站在那里根本不可能看到荣莽台。 她先是将那些蓝甲人身上的大部分东西都卸了下来,只是保证那些人暂时无法随意走动,否则万一出了事她便不好处理了。 在卸下那个之前被打伤的蓝甲人身上的东西时,铁红焰极其小心,始终都没让那个人觉得身上更痛,那个蓝甲人看不懂她要做什么。 由于该房子周围平时并没什么人经过,她便觉得就算临时把个别人口中塞着的东西也拿下来问题也不大。 她并不认为如果她问那些蓝甲人当时荣莽台那边的情况他们真会一本正经地回答她,但还是想问一问。 铁红焰先是拿下了一个蓝甲人口中塞着的布。 她还没说话,那个蓝甲人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三千一百零三)做人 那个蓝甲人看不懂她要做什么,心中觉得甚是奇怪。 该房子附近平时并没什么人经过,她觉得就算临时把个别人口中塞着的东西也拿下来也问题不大,虽然她也担心被偷听,但想着只要自己说话注意就好。 她并不认为如果她问那些蓝甲人当时荣莽台那边的情况他们就真会一本正经地回答她,但还是想问一问。 铁红焰先是拿下了一个蓝甲人口中塞着的布。 她还没说话,那个蓝甲人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别假惺惺的了,要杀就杀,干脆利落点!”那蓝甲人道。 铁红焰虽然感觉得出问这个人没多大意义,但还是问道:“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之前,你们在做什么?” “做人!”那个蓝甲人说,“不像你这样,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个恶魔!” 铁红焰不想多说,又将另一个蓝甲人口中塞着的东西拿了出来,问道:“如果你告诉我当时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时当时的情况,你就不会再继续承受痛苦了,那你会告诉我吗?” 其实她想的是不管那个人是否告诉他,都会被她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不会再在铁仓部族中继续承受痛苦,但她即使在如此隐蔽的房间里也依旧担心隔墙有耳,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说。 那个蓝甲人哈哈一笑,道:“我听懂了,就是让我死呗,人死了就不会再继续承受痛苦了,是不是?我死前还跟你说当时的情况?太好笑了!你不是有本事吗,那赶紧动手!” 之前那个说“不像你这样,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个恶魔!”的蓝甲人也笑了,看了一眼另外那个蓝甲人,道:“恶魔以为咱们怕她呢!” 第二个嘴里塞着的东西被拿出来的蓝甲人说:“我们蓝甲人活在哪里能真正不承受痛苦?就算不被打骂,就不会仅仅因蓝甲人的身份而被人看不起吗?只有死了才能彻底不再承受痛苦了。你要是真厉害就赶紧杀了我,不然就是你胆小!胆小如鼠!” 铁红焰听到“我们蓝甲人活在哪里能真正不承受痛苦?”这话时心如被针扎一般,她想:虽然世外隐陆已经出现了问题,但那毕竟是世外隐陆,他们待在那里便不会被铁仓人欺压,也不会仅仅因为蓝甲人身份就被人看不起了。 铁红焰将第三个蓝甲人嘴里塞着的东西拿了出来,还没等她问,那人便说:“我告诉你,刚才那些拿鞭子的该死的铁仓人后来告诉你的那些都是真的,他们就是那么恶心,想把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原因赖在我们这些蓝甲人身上,他们就跟你一样恶心!好了,你想问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可以赶紧杀了我了?” 第二个嘴里塞着的东西被拿出来的蓝甲人对第三个嘴里塞着的东西被拿出来的蓝甲人说道:“你怎么真跟她说啊,她问什么你就实实在在地告诉她了啊?你不觉得这是对你的侮辱吗?” (三千一百零四)黄光 铁红焰听第三个嘴里塞着的东西被拿出来的蓝甲人说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后来告诉她的是真的时,她便已感觉可能这个蓝甲人说的是真的,听了第二个嘴里塞着的东西被拿出来的蓝甲人的话后她更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真话,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白把塞在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第三个嘴里塞着的东西被拿出来的蓝甲人说道:“让她搞清楚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都是像她那样恶心的人!” 第二个嘴里塞着的东西被拿出来的蓝甲人道:“她要是真知道什么是恶心,还会是个恶魔吗?她这样的恶魔,一定一定不得好死!” 因担心被偷听,铁红焰便故意冷笑了一声,说道:“一个个这么着急去死?那我是不是更该慢慢玩呢?当然,虽然是你们三个挑的事,但我可以选择慢慢玩他们。” 那三个蓝甲人本来想继续大骂,但听铁红焰说要慢慢玩其他的蓝甲人,三人就全都不说话了。 铁红焰已经不打算再问其他蓝甲人了,因担心夜长梦多,她想尽快使用幻缨枪法将这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然而想到自己刚才头痛的事情,她这次甚至有些担心会不会在使用幻缨枪法将他们往世外隐陆转移的时候出什么问题,尽管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但之前头痛时的感受实在不妙,便有些担心。然而她觉得还是需要尽快做这件事才行。 铁红焰冷笑道:“不敢说了?哈哈!我现在就玩一会儿,然后送你们上路!” 说完,她立即使用幻缨枪法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了世外隐陆。 尽管是在这种隐蔽的地方做这件事的,但为了严谨,她还是制造了幻况,这一次她制造幻况的时间比较长,如果外面真有人偷听,那人一定以为她在用各种方法虐待这些蓝甲人。 铁红焰之所以将他们带到了这个地方,其中一个原因是这房子就在水沟附近,到时候她制造将他们的尸体抛入水沟的幻况便可以不制造那么久了。她认为,在那房间里制造幻况久一点没事,万一出什么问题也不至于有人亲眼看见,但是出了房间后的幻况还是制造时间短一点为好,万一出问题又恰好被人看到就麻烦了。她此次之所以如此担心使用幻缨枪法时出问题,正是因为之前头痛令她感觉实在有些异常。 她制造着幻况出了那房间。 如果那段时间有人在看着她,便会以为她把那些蓝甲人的尸体全都抛入了水沟。 接着,她回到房子跟前,故意自言道:“还得清理这房子,就算用我独有的办法清理,也够恶心了!蓝甲人是真恶心!” 再次进入那座房子,关好门使用幻缨枪法,假装将房间中的血迹清理一番干净后,铁红焰便停止制造幻况了。 就在她此次使用幻缨枪法的时候,她竟发现那座空房子的角落里突然闪了一下黄色的光,她在那光里看到了幻缨的样子,然而那光很快就消失了。 (三千一百零五)很远 铁红焰由于好奇便再次使用幻缨枪法,通过绝地心法意传,想问问那个“前辈”是怎么回事,但根本没收到回应。 这次她在使用幻缨枪法的过程中,那黄光并没再次出现。 铁红焰觉得事情蹊跷,但收不到回应也没办法,只得改时间再试。 她决定再次去一趟荣莽台附近。 【第三百零七章】 铁红焰到达距荣莽台不远之处,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跟她打了招呼后,她便问他们之前那段时间里那一带有没有出现什么新情况。 “没什么新情况。”之前头发很乱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这个时候,他的头发已经没那么乱了,显然整理过了。 身材很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说:“一直都是一样的。” “都没什么人过来。”另一个铁仓人说道。 双眉很短的那个铁仓人说:“刚才有个人走到了那边那个位置,但是应该只是路过的,并没朝我们这边走来。”他一边指着那个位置一边对铁红焰说。 铁红焰听后点了点头,刚要说点什么,还没说,就听身材很高大的那个铁仓人问她那些蓝甲人现在在哪里。 接着,双眉很短者立即就问了同样的问题。 铁红焰冷笑了一声,道:“你们猜啊。” “被少族长关起来了?”双眉很短的那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问道。 “确实关起来过。”铁红焰道。 “少族长,我能否问一下,关他们之处是不是距荣莽台很远的地方?”身材高大的那个拿鞭子的铁仓人问。 “是啊。”铁红焰道,“在那里根本就看不到荣莽台。你担心那个被你们打出血来的蓝甲人在被我折磨,会不吉利吗?” “我知道族长一定会带到很远处的。”身材很高大的铁仓人说。 他想了一下,又道:“那些蓝甲人是不是已经被少族长……” “是啊。”铁红焰笑道,“刚才倒是玩得很痛快!尸体都抛水沟了。那些恶心的蓝甲人,竟敢当着我的面侮辱我们铁仓人,我自然要折磨他们一番再让他们死啊!其实本来我是想多玩一段时间的,奈何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当着我面侮辱我们铁仓人的蓝甲人已经全都不在人世了,这感觉是不是很痛快?” “痛快!”双眉很短者说道。 “大快人心!”另一个铁仓人道。 “少族长为我们铁仓人出了一口气!”鼻子上有灰的人说。 头发此前很乱的那个人想了想说道:“少族长,那个被我们打得流血的铁仓人也已经死了?” “是啊。”铁红焰道,“那个人也不能特殊对待啊,该死就得死,不能因为有人给他治疗过我就放了他吧?” “也是……”头发此前很乱的人慢慢地说道。接着他脸上便露出了有点担心的神色,问铁红焰:“少族长,其实……我想说……” “你在担心什么吗?有话就说。”铁红焰道。 “我在担心这事到时候我们怎么解释。”头发此前很乱的那个人说,“我刚才忽然觉得,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事可能……” (三千一百零六)身影 铁红焰直视着他问道:“什么?” 头发此前很乱的那个人还没说出来,目光便被那边一个身影吸引过去了。 只见一个身穿白袍手执作法器具的人正走向荣莽台。 双眉很短者说:“少族长,我们要过去阻止那个人吧?” 铁红焰说道:“我去吧。” 说着她便快速移到了那身穿白袍者身边,问他情况。 身穿白袍的人告诉她,是铁长老带他来此处作法的,他说的时候便指了一下那边的铁今绝。 铁红焰看向了铁今绝,铁今绝对她点了一下头。 身穿白袍者跟铁红焰说了说大致情况后便在原地做起了作法前的准备。 铁红焰走向了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对他们说道:“那个穿白袍的人是方士,是来这里给荣莽台作法的,铁长老在那边,是铁长老带他到这里的,这些事是族长让他们做的。” 当说到“铁长老在那边”的时候,她指了一下那边的铁今绝。 听到关于铁长老和族长的话时,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中有几个人显得有些害怕。 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人铁仓人已经不敢把此前想说的话跟铁红焰说出来了,在她说话后点了点头。 铁红焰跟那些铁仓人说,现在那白袍方士正在为作法做准备,过一会儿会正式作法,在白袍方士正式作法的时候,他们都离这个地方远一些比较好,她还告诉他们,如果她不跟他们说这些,一会儿那白袍方士做完作法前的准备后,铁长老也会过来告诉他们。 拿鞭子的铁仓人中有个别人暗自庆幸铁红焰过去问了白袍方士。 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铁仓人带着恐惧的神色问道:“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吧?” “不是让你们回去。看到那棵树了吗,你们都站到那边去吧。”铁红焰指着一棵树说道。 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铁仓人说道:“是,少族长。” “那个位置真够远了吗?”双眉很短者问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答道:“够远。” 她看得出觉得双眉很短者也有些害怕,便问他们:“你们是不是担心什么?” 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又都看向了铁红焰。 双眉很短者轻轻点了点头。 铁红焰还没说下句话,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人便问道:“白袍方士作法后,是不是就能知道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原因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铁红焰回答。 头发之前很乱的人又点了点头,道:“我们去那边等吧。”说着他便要往那边走去。 双眉很短者似乎也有些着急往那边走。 铁红焰认为如果要问他们其他问题,过一会儿等白袍方士作法后再问也行,便对他们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你们就在那棵树那里安安静静地等待吧,顺便继续看着,要是看到那边有人往荣莽台走,就将人拦住,说清目前不能靠近荣莽台。” 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纷纷答应后便全都赶紧往那棵树那边走去了。 (三千一百零七)左胯 铁红焰走向了铁今绝。 在白袍方士作法的过程中,她问了问铁今绝之前发生的事。 铁今绝低声把之前在霸空殿中发生的事告诉了铁红焰。 听说铁万刀铁红焰小声说:“舅舅是说,我爹已让手下告诉那些拿鞭子的人他们绝对不许离开荣莽台附近?” “当时我听到的是那样的。”铁今绝道,“族长当时跟来向他报告的手下说的一定是这件事。” “那就奇怪了。”铁红焰说。 “怎么了?”铁今绝问。 “刚才我问他们,之前那段时间里这一带有没有出现什么新情况,他们说没什么新情况。”铁红焰说。 铁今绝问:“他们没说有人过来跟他们说些什么吗?” “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告诉我,刚才有个人走到了那边那个位置,但是应该只是路过的,并没朝他们走来。”铁红焰道。说着他还指了指之前双眉很短者给她指过的那个地方。 “族长的手下答应了族长,而且还是在族长盛怒之中答应的,按道理来讲这种情况下他就不敢不照族长说的来做啊,这事可真是奇怪了!”铁今绝道。 “我之前跟他们说过不让他们离开,让他们看着荣莽台了,所以,我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在这里的,这倒是也合了我爹的意思了。”铁红焰说道。 “不知道之前向族长报告的那个族长的手下现在在什么地方。”铁今绝说道。 正说着,他们便看到远处有个人拄着一根粗树枝,一瘸一拐,艰难地朝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走来了,走了几步便身体摇晃,一副要摔倒的样子,仿佛那根粗树枝都不足以将他的身体支撑得很稳一般。他控制好自己的身体继续艰难地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又晃了晃,接着捂着自己的左胯停了下来。 铁红焰对铁今绝说道:“那人我看着眼熟,是不是我爹的那个手下啊?” 铁今绝道:“不知道。族长当时把门关上了,我没看到向他报告这件事的人长什么样。” 那人离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越来越近,同时距铁红焰和铁今绝所在的位置也是越来越近了。 铁红焰仔细看了看道:“没错,这人绝对是我爹的手下,我在霸空殿见过!他走路好像很艰难的样子,手里还拿了个东西撑着地,怎么回事?” “先看看。”铁今绝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便见那个人走向了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 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以为他要靠近荣莽台,全都拦他。 铁红焰和铁今绝看着那个人停下后似乎跟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说了些什么,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纷纷点头,然后对那个人行礼,一个个地好像在赔不是一样。接着,他们便看到那个拄着一根粗树枝的人对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摆了摆手,便要转身往回走,还没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扶住了自己的左胯。 有几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去扶了那个人一把。 那个人在原地坐了下来。 (三千一百零八)有土 “看他那样子,好像受伤了。”铁红焰说道。 “我也觉得像。”铁今绝道,“我过去看看吧。” “我也过去。”铁红焰说道。 两人便一起朝那边走去了。 那人看见了铁红焰和铁今绝,忽然一阵紧张,便努力站了起来。 铁红焰和铁今绝走到了那人跟前,铁红焰看得特别清楚了,竟隐隐约约想起了铁万刀当着她的面叫过这个人的名字。 那人紧紧张张地向铁今绝和铁红焰打了招呼,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也向铁今绝打了招呼。 无论是那个铁万刀的手下,还是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此时都显得有些紧张,那个铁万刀的手下显得尤其紧张。 那个铁万刀的手下赶紧跟铁红焰和铁今绝说他要离开了。 “你等一下。”铁今绝道。 铁万刀的手下一愣,道:“铁长老……” 铁今绝看他身上还有土,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 他知道自己来得太晚了,担心铁红焰和铁今绝把某事告诉族长,也不敢说什么。 铁今绝看着他,等他说,见他仍没说话,便想是不是因为有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在场,他有顾虑。 铁今绝便对铁红焰说:“你让他们站在那边怎么样?” 铁红焰说了声“好”后,便对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说让他们站到那边。 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答应后迅速便去了那边,这样,铁今绝对铁万刀那个手下说什么话,他们便听不见了。 铁今绝说道:“你要是站着辛苦,就坐下说。” “铁长老站着,我……我可不敢坐着说。”铁万刀的手下说道。 “那我也坐下。”铁今绝道。 “少族长也在啊。”铁万刀的手下说道。 铁红焰赶紧说:“我也坐下不就行了?” 说完,铁红焰和铁今绝都坐了下来。 “现在你可以坐下了?”铁今绝问。 这时那个铁万刀的手下才坐了下来,手一直按着左胯。 “真的很抱歉!”铁万刀的手下说道。 “怎么了?”铁今绝道。 “我能不能求铁长老和少族长一件事啊?”铁万刀的手下一脸忧虑道。 “什么事?”铁今绝问。 “你说。”铁红焰说。 “能不能不让族长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那个铁万刀的手下问。 “你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铁今绝道。 “是。”铁万刀的手下道,“刚才我向族长报告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情况后,族长跟我说让我告诉他们绝对不许离开荣莽台附近,让他们看好这里。我离开之前,族长还说让我尽快告诉他们。可是我因为路上出了点事,半天才能站起来,站起后却发现一就连迈一步都痛,痛得根本走不了路啊!我拿了这个树枝,用它撑着地勉强迈步,还是痛,起初很难走,后来实在怕耽误事,就一点一点地挪到这里来了!可是,现在这时候已经不早了!幸好他们还没离开这里,要是他们已经离开了,我……我真的没法跟族长交代了!” (三千一百零九)惧色 “现在你不是已经来了吗?”铁今绝道。 “可是……太晚了!我担心族长知道我到了这个时候才通知到他们后会大发雷霆。”铁万刀的手下道,“能不能拜托铁长老和少族长不要让族长知道我通知到他们的时间啊?” 铁今绝和铁红焰都答应后,那人又说:“如果族长问起他们,该如何是好啊!” 铁红焰道:“我跟他们说,如果族长到时候不问起来,便不要把你是什么时候来告诉他们的说出来。” “多谢少族长!”那人又道,“但如果族长问起呢?” “你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吗?”铁红焰问。 “不知道。”铁万刀那个手下道,“看天色也看不出来,现在也没什么阳光。” 铁红焰道:“我去问问他们知道不知道具体时间,我之前让他们一直都在这里,他们应该也没机会去别处看时间,现在没什么阳光,我估计他们也不知道。如果他们说不知道,我就跟他们说一声,要是族长问起,他们就对族长直说他们不知道具体时间,如何?”铁红焰道,“族长忙得很,我想族长根本不会问那么具体。” “那多谢少族长了!”那个铁万刀的手下说道。 “我现在就跟他们说去。”铁红焰说道。 语毕,铁红焰便走了过去,问那些拿鞭子的人说:“你们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吗?” 双眉很短者摇了摇头。 鼻子上有灰者看了看天道:“看不出来时间啊。” “是啊,我们都在这里等了很久了,没离开过,自然没法去别处了解时间。”另一铁仓人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不知道具体时间。 铁红焰便跟那些拿着鞭子的人说:“如果族长不问起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们不许离开荣莽台附近的,你们就不用主动跟族长说了。” 此时那白袍方士还没正式开始给荣莽台作法,镇台铁兽的头落下来的原因还没被查清楚,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本来就不想直接跟铁万刀见面,更别说跟他说什么话了。 他们中的一些人觉得铁红焰跟他们说的这件事实际上对他们自己也有好处,便连连点头答应。 双眉很短者说:“我们肯定不会主动跟族长说的。” “族长不会很快就来找我们吧?”鼻子上有灰者问道。 “这我说不准。”铁红焰道。 鼻子上有灰者面露惧色,问铁红焰:“到时候他应该不会问我们这个吧?” “我感觉应该不会。”铁红焰道,“万一问了,你们就实话实说,说你们不知道具体时间就行了,我想,族长并不会问你们具体时间。之前我就让你们一直站在此处了,根本没让你们离开,你们如何了解具体时间呢?看天色也不准啊。” 鼻子上有灰者说:“是,少族长,我知道了。” “你们也都知道了?”铁红焰问。 那些人纷纷表示知道了。 铁红焰便再次走向了铁万刀的那个手下,对他说:“我跟他们说好了,他们都答应了。” (三千一百一十)一滑 铁万刀的手下赶忙道谢。 就在铁红焰去跟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说话的时候,铁今绝问:“你刚才说你路上出了点事,是什么事啊?” 那个铁万刀的手下道:“这件事……” 他迟疑了一下便又说道:“反正也逃不过族长的眼睛,族长早晚要看到我这个样子的,我说出来也就说出来吧,这事情也太奇怪了!要是不说出来,我还觉得危险呢!” 铁今绝一听他说“太奇怪”,便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以前听到的跟法术有关的事。 那个铁万刀的手下道:“铁仓廷里有个地方发生了地陷,我是从那地方附近经过来这里的,走到那里时,我突然感到地上一滑,就狠狠地摔倒了。” “一滑?”铁今绝道,“那个地方地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特意看了地上是不是有什么能把人滑倒的东西,可是真没有啊!”那个铁万刀的手下回答,“那地也根本就不光滑,按道理来说,就算我摔跟头,也不应该是被滑倒啊!” “你肯定是因为‘滑’而摔倒的?”铁今绝问。 “绝对是!当时我被滑出去了一段距离!”那个铁万刀的手下说,“就是因为我明显地感到滑了,我才觉得事情实在太奇怪了!” 铁今绝又问:“那你起来之前有没有感觉到地滑?” “没有。”那个铁万刀的手下说,“只有在我滑倒的时候那里是滑的,在滑倒以后,我就完全没感到滑了。我滑倒后因为想要站起来,用手摸了地面啊,那地面真是一点都不滑!” 说到这里,那个铁万刀的手下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其实在我被滑倒的时候,我觉得地上就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一样,我总觉得我是被那种东西滑倒的。” “那你滑倒后有没有看到那种东西?”铁今绝问。 “没有。”那个铁万刀的手下说,“地面显得平常得很。就因为我觉得太奇怪了,我起来之前真仔细地看了看地面,丝毫没发现任何问题。可我滑倒时那种好像踩在了什么很滑的东西上的感觉给我的印象还是很深。” 铁今绝说道:“你起来后看过地面吗?” “看过。”铁万刀的那个手下道,“地面也没什么不同。其实我摔倒后努力站起来时我感到非常艰难,在这个过程中我已数不清看了地面多少次啊,可是地面就是那样,我没发现地面有一点异常。” “你起来的时候艰难,是仅仅因为摔得很严重,还是也有别的原因?”铁今绝问。 “大概就是因为当时左胯摔得太狠了,刚开始我一次次地试着站,都站不起来!”那个铁万刀的手下回答,“简直急坏了!生怕耽误了族长交给我的任务!” “你摔倒的时候你身边有别人吗?”铁今绝问。 “在我跌倒的一刹那,近处根本没别人。”铁万刀的手下说道,“但稍微远的地方有人,那个人就过来了,就是那人把我扶起来的。”铁万刀的那个手下说。 (三千一百一十一)屏障 言至此处,他拿起了旁边那根树枝看了看,又说道:“幸好有他,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站起来后发现走路也很艰难,就是那个人递给我了这根树枝,我才能拄着它走来。那人还问了我要不要找大夫,我当然想找大夫,但要是找了大夫,这事就容易耽误了,那我跟族长怎么交代啊?” 在两人说话的过程中,铁红焰已经回到这里,得知那人还没找大夫,就说距此地不远处有个大夫,她现在就去将那大夫请来给他看。 那个铁万刀的手下当然希望有大夫给他看看,却说:“怎么能让少族长去为我做这件事?” 铁红焰道:“你不用多想了,我先去一趟大夫那里。” 说完她便施展轻功立即朝之前去过的那座房子那里移去了。 铁红焰再次到了那座房子门口,恰恰遇见之前她见过的那个大夫出来倒东西。 那大夫见有人“飞”着过来,在没看清楚的情况下就已经吓了一大跳,赶紧回到房间里,把门关上了。 铁红焰到了他那座房子的门口,敲了敲门。 根本没人应声。 她又敲了敲门,里面依然没声音。 她觉得奇怪:我刚刚明明看到他拿着个东西进了房间,怎么突然就没声了。 她便在门外说话,告诉里面的人她是谁。 房间里的大夫一听是少族长来了,更紧张了,心想:看来刚才飞着的那个人就是少族长了,也是,武功那么好,显然不是一般人啊!可是她又来找我做什么?难道刚才我治疗过的那个蓝甲人出了什么事吗?不应该啊! 大夫觉得既然是她来敲门,那无论如何都得开门了。 他便赶紧走到门口,把门开了,道:“少族长……” 他本来想问是不是那个蓝甲人有什么问题,但吓得已经不敢开口了。 “有个人之前滑倒了,左胯痛得很,需要有大夫帮着看一下,就在那边的。”铁红焰说道。 大夫一听她说的竟然是这事,也没问之前他为何开门如此慢,这才不似之前那般恐惧了。为了改变之前自己开门慢给铁红焰带来的印象,大夫赶紧说道:“我现在就可以跟少族长去给那个人看!很方便的!” 铁红焰说:“又要辛苦你了,到时候钱不会少你的。” “多谢少族长!少族长找我做事,钱就不用了。”大夫道。 “没这个道理,自然会给你。”铁红焰道,“你是不是要拿些东西?” “正是。”大夫道,“那人是摔倒了,胯骨痛,是吧?”大夫再确认一下。 “嗯,他就是这么说的。”铁红焰说道。 “我现在就拿东西,请少族长稍等。”大夫说道。 说完他就赶紧拿了诊断需要用的那些东西以及感觉可能会用到的药,将房间门锁好后,便跟着铁红焰一起前往那个人所在的位置。 两人很快便到了那里,铁今绝让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过来围成了一个圈,所有拿着鞭子的铁仓人全都背朝圈里面朝圈外,形成了一圈阻挡目光的屏障。 (三千一百一十二)姓班 在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们都围好后,由人组成额屏障内部只剩下了大夫和那个铁万刀的手下两个人,大夫便在那人组成的屏障内部给铁万刀的那个手下诊断。 铁红焰和铁今绝走到了距人组成的屏障稍远些的位置,但就算是在那里,二人也是是不是就能听见那铁万刀的手下因为觉得痛而发出的声音。 铁今绝把之前铁红焰去跟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说话的过程中他跟那个铁万刀的手下的对话告诉了她,接着,他又把此前他没跟她说完的在霸空殿发生的事情也都告诉了她。 铁红焰低声说:“幸好舅舅替厉方士挡下了。” “所以来的便是这个身穿白袍的姓班的方士。”铁今绝说道。 “班方士在作法前需要准备很长时间吗?”铁红焰又问。 “是的。”铁今绝道,“他跟我说了,需要特别长的时间进行准备。他必须把周围的情况了解清楚,确定当自己在此处作法对自己以及其他人都不会有伤害后,才能正式开始作法来了解族长想要让他了解的事情。” 过了一段时间,大夫给那个铁万刀的手下诊治了一番后,从人组成的屏障出出来了,说道:“铁长老,少族长,他左胯受伤的地方比较特殊,他不宜自己走回去,我已用东西将该准备的准备好,我将他背回住处吧。” 大夫本来没打算做这件事的,但想起之前见到在天上“飞”的少族长后进入房间又把自己房间门关上,后来少族长敲门他又没立即开门的事,还是为了扭转这种印象,为了给铁红焰留下好印象,他便主动要求亲自将铁万刀的那个手下背回住处。 铁红焰拿出了些随身带着的钱交给他,道:“辛苦你了!” 那大夫为了给铁红焰和铁今绝都留下好印象,仍然表示自己不打算收。 铁今绝也说了让他收的话后,大夫想着之前少族长也是让他收的,他才收了钱。 “我需要了解一下他的姓名。”大夫道。 铁红焰之前想起了那个铁万刀的手下叫什么,但不确定自己记得对不对,便说要帮他问。 铁今绝让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站到较远的地方,那些人便又站到了那边那棵大树附近了。 铁红焰问那个铁万刀的手下的名字。 那人道:“我叫充目春。” 铁红焰想:果然是这个名字,我真的没记错。 她想到一会儿白袍方士应该会作法,到时候所有人都要距荣莽台正面足够远,她不知道白袍方士作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担心在白袍方士作法的过程中这个大夫又从这边走,不小心接近荣莽台,于是便跟大夫说了到时候从另外一条路回到他房子中的事。 大夫说:“请少族长放心,我一定会从那条路回去的。其实我本来就打算回去的时候不再走这条路,走那条路其实更近些。” 铁红焰跟大夫又交谈了一两句话,大夫便背起充目春便离开了。 (三千一百一十三)伸直 大夫和充目春刚离开,那白袍方士便向铁红焰和铁今绝二人走来了。 “可以作法,我现在就开始作法了,需要其他人远离。”白袍方士道。 铁今绝道:“我们也会再往远处走一走的,你刚才已经告诉我站到多远合适了,你作法前看一眼,如果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及时跟我说就是,如果合适,你就开始作法吧。” “是,铁长老。”白袍方士说道,“那我过去了。” “过去吧。”铁今绝道。 铁红焰和铁今绝也站到了那棵大树附近。 那些手拿鞭子的铁仓人见铁红焰和铁今绝都到了那边,其中有些人又有些怕。 铁今绝叮嘱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在白袍方士作法的过程中,他们绝对不可以往距荣莽台正面近的地方走。 那些人纷纷答应。 铁今绝从他们答应的样子里看得出有些铁仓人似乎有点害怕,他自己又恰好想跟铁红焰说些其他的不适合别人听到的事情,他便朝更远的地方走去。 铁今绝走了几步,铁红焰看向他,他对铁红焰用了手势后,铁红焰也跟了过去。 两人走到了距荣莽台更远些的地方,但他们在那个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的一举一动,当然也能看到远处白袍方士在做什么,只是看白袍方士没那么清晰而已。 白袍方士走到距荣莽台较近后又看了看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又看了看铁今绝和铁红焰,见他们站的距离足够远了,他便将自己的右臂向正上方伸直了。 铁今绝看到白袍方士这个手势后,便对铁红焰说:“他要开始作法了。” “这时舅舅跟他说好的手势吗?”铁红焰问。 “是的。”铁今绝道,“之前我们说好了,他觉得我们站的位置什么的都没有问题,要做法之前,便会将右手向正上方伸直,告诉我一声。” 铁红焰点了点头。 铁今绝指了指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用非常小的声音对铁红焰说:“我怎么觉得他们中有的人好像在怕什么,你有这个感觉吗?” “有。”铁红焰道。 “但其中另一些人倒是不那样。”铁今绝说。 “我跟舅舅感觉一致。”铁红焰说道。 “他们在怕什么啊?”铁今绝问。 “我也不清楚。”铁红焰道,“我估计大概是担心舅舅问起他们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原因。” “我都找了方士来测原因了,他们还担心。”铁今绝道,“难道事情跟他们有关吗?” “之前他们确实出现了把责任说成是他们自己的这种现象。”铁红焰说道。 “都没人测过,他们就这样说,难道是他们做了什么?”铁今绝问。 “此事说来话长。”铁红焰道,“现在我们虽然离他们距离较远,但是这地方毕竟不安全,之前发生那些事也比较奇怪,我想到了跟法术有关的事,觉得在此处我也不便说得太详细,就看他测试的结果吧。等结果出来,看看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吧。” (三千一百一十四)方罩 “也是,他们就在那里,这荣莽台本身就与法术有关,现在班方士有正在作法,的确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奇怪的现象。万一我们说话以为别人听不到时别人听到,那就不好了。这些还是不要在这个地方细说了。”铁今绝道。 接着,两人便交流起了其他就算别人听到也不会造成什么后果的事情。 很快,他们就看到一个像是水晶构成的巨大方罩将整个荣莽台罩了起来。 在白袍方士作法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很少看到特别亮的光,他们常常看到有一些带颜色的气有时在那巨大的方罩周围出现,有时候又突然消失。每次出现的气颜色并不一样,方士要用不同颜色的气对它进行多次测试,同时又要保证不对巨大方罩内的荣莽台产生不良影响。 当时路过荣莽台的人极少,只有两个结伴而行的人看到了那些,那两人因看到那些带颜色的气而感到惊讶,于是驻足,但他们都丝毫没有想要接近荣莽台的意思,看了几眼后,两人又有点担心不安全,便都考虑要不要不再看下去。 在那两人驻足时,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均立即看向了那两个人。 双眉很短者说:“我们应该注意那两个人吧,不要让他们靠近荣莽台。” 身材很高大的那个人说:“我看他们并没有想要靠近的意思。” 另一人道:“的确不像想靠近的,他们停下来后一点都没动。”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有点害怕似的,我看不大清楚。”另外一个铁仓人说。 “你是怎么看出他们害怕的?”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人问道,“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感觉。”那人道。 “就是感觉啊?”双眉很短者说,“这个不一定准的,我们要不要往那边走走?” “我觉得有必要。”鼻子上有灰者说,“铁长老和少族长此时是能看见我们的。” “我明白了。”双眉很短者道,“起码要让铁长老和少族长觉得我们很负责任,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啊。”鼻子上有灰者说,“那咱们过去一趟?” 双眉很短者问:“其实我虽然那么说,但有点……不敢随便走动。” “为什么?”鼻子上有灰的人说道。 “如果我们走动了,万一那方士作法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那我们就会成为最先被怀疑的对象啊。”双眉很短者道。 鼻子上有灰者说道:“可是刚才少族长交代了,让我们继续看着。我们总得让她能看出我们是真的看着呢吧。” 身材很高大的那个人说:“少族长说的是要是看到那边有人往荣莽台走,就将人拦住并说清目前不能靠近荣莽台。那两个人根本就没往荣莽台走,我们没必要认为人家要往那里走吧?” 双眉很短者道:“也是啊。只要他们不真往荣莽台走,我们只要表现出我们转头看着他们,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让铁长老和少族长都能看到我们在关注那两个人就可以了吧?” (三千一百一十五)减弱 “是啊,我觉得这样就行。”身材很高大者道。 鼻子上有灰者很清楚如果没别人跟他一起过去,他自己肯定不敢走过去,想了想也觉得身材高大者说的有些道理,便说:“那我们就看着那两个人吧。” 经过一番交谈后,那些铁仓人全都转头,将目光投向了那两个路过的人。 起初那两个人还只是看着荣莽台,到了后来其中一个人就感觉到有人看着他们,那人便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句话,两人便一齐看向了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紧接着,两人就赶紧离开了。 鼻子上有灰的那个人说:“看来我们不过去是正确的。” 双眉很短者也说:“我刚才见那两人往咱们这边看了,说不定是被咱们这些人的目光吓跑的。” “有可能。”鼻子上有灰者道,“如果再有人出现在这附近,我们就一齐往人家那里看。” “这么半天才出现两个人,还是一起走的,说不定一会儿不会出现其他人了。”双眉很短的那个人说道。 正如双眉很短者所言的那样,直到白袍方士作法完毕,那一带也没再出现其他人。 此时那荣莽台周围罩着的如水晶一样的巨大方罩已经不见了,荣莽台看起来就跟方士作法之前一样。 铁今绝远远地看到白袍方士将左手向正上方伸直了,便对铁红焰说:“作法结束了。” 铁红焰道:“这也是他跟舅舅说好的手势吧?” “是啊,我们过去问问他。”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答应后,便跟铁今绝一起朝白袍方士的方向走去了。 白袍方士转过了身,也朝二人走来。 眼见白袍方士与铁红焰、铁今绝二人越来越近,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便纷纷在想是不是作法完毕了。 “快出结果了吧?”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人道。这时他目光中又闪出了恐惧。 “真希望出来的结果跟我们无关啊。”鼻子上有灰的那个人说道。 另一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说:“我现在也已经觉得事情不一定跟我们有关了,之前我们跟少族长那么说应该真是精神被控制了。” 身材高大者道:“要说被控制了,也的确挺可怕。我之前也认定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这事情是我们造成的,是不是就是因为被控制了?” 鼻子上有灰者说道:“我也觉得好像被控制了,不知道到底是被什么控制了的,这事情实在太奇怪!” 双眉很短者问道:“你们大概是什么时候不再像之前那样认定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这事情是我们造成的啊?” 那些人全都说不清楚,只是大都表示那种认定事情是他们这些拿鞭子的铁仓人造成的这种感觉是越来越弱的。 “当然,也不能说是一点一点变弱的,有某个时刻,我那种感觉好像突然间就减弱了很多。”双眉很短的那个人说道。 “我也差不多。”另一个拿鞭子的铁仓人说道,“我好像也有某个时刻是突然减弱的。” (三千一百一十六)坚固 “你呢?”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人问身材高大者。 “好像是。”身材高大者说,“突然减弱很多的那一刻过后,那种感觉好像就一直是渐渐减弱了。” 那些人议论纷纷,但心中的恐惧却一点都没减少。 “你怕不怕?”鼻子上有灰者问身材高大的那个人。 “当然怕。”身材高大者道。 “那方士测出来的结果要是真跟我们有关……”鼻子上有灰的那个人道,“哎呀,真不敢想象了。” 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人道:“刚才我们想主动去承认这事时虽然也害怕,但都没怕成此刻这样。” “正常了。”身材高大者说,“那时候都想承认了,还能怎样?现在我们觉得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说不定并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更怕了。” “其实刚才在那个方士作法之前,我就已经够害怕的了。”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人说,“但那时候更多的是担心铁长老问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也是啊。”另一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说,“要是我们那时候说出来的情况跟那方士测出来的结果矛盾得很,真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啊!” 的确如他们所言,他们之前多次显露出害怕的样子,已令铁红焰和铁今绝都明显感到了,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担心铁今绝问他们在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之前他们的情况。那个时候,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已经不觉得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这件事肯定是他们这些拿鞭子的人引起的了,当时他们已经不似之前那样被某种东西“控制”着了。同时他们对白袍方士作法结果会是什么样也很担心。 到了现在这时候,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纷纷看向了正在与白袍方士交谈的铁红焰与铁今绝,有的人看的时候甚至时不时屏住呼吸,好像这样就能得到稍微好些的结果一般。 铁红焰和铁今绝与白袍方士交流了几句后,白袍方士便详细地跟他们说了起来。 “我刚才之所以将荣莽台整个都罩了起来,就是为了防止它受到我法术的影响。”白袍方士道,“请铁长老和少族长放心,在我刚才作法的整个过程中,我的法术并没对使荣莽台发生改变。” 铁今绝道:“那镇台铁兽的头突然掉下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因为有人作法了。”白袍方士说道。 “什么人作法?”铁今绝问。 “不好意思,铁长老,这个我无法测出来。”白袍方士说。 “可是,我以前听说这镇台铁兽极其坚固啊,就算是有人作法也不容易损坏它吧?”铁今绝问。 “的确不容易损坏。”白袍方士道,“绝大多数会法术者作法都不会使它损坏。” “那个人作法水平奇高吗?”铁今绝问。 “应该是,但是,就算是作法水平奇高的方士通常情况下也无法损坏镇台铁兽。”白袍方士说,“那个作法者做了涉及其他部族的事。” (三千一百一十七)化根 “其他部族?”铁今绝问,“涉及了哪个部族?” “涉及了蓝甲部族。”白袍方士道。 铁红焰和铁今绝听后均是心中一紧,然而两人都控制得很好,丝毫都没将内心的状态表现出来。 铁今绝道:“那个会法术者到底做了什么?” “那个会法术者,应该是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那里吸了能量,将其转化成了‘沉垂断能’,又把它用到了荣莽台上。”白袍方士说。 “从蓝甲部族那里吸能量,这不会污染铁仓廷吗?”铁今绝问道。 “这倒不会。”白袍方士说,“虽然也会给铁仓廷造成一定影响,但倒霉的肯定是摩宇台附近的那些蓝甲人。” “让蓝甲人倒霉倒是不错,但是,这种事竟给铁仓廷造成一定影响,这就是坏事了!”铁今绝道,“能对铁仓廷造成怎样的影响啊?” “首先,这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就是会影响铁仓廷气场的。这镇台铁兽的‘化根’本不在这一带。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会导致镇台铁兽的化根所在之处附近出现异象。”白袍方士说道。 “哪种异象?”铁今绝问。 “我还不知道出现的是哪种异象,但感觉那种异象应该跟地面有关。”白袍方士说,“这种事,只要我去镇台铁兽的化根所在的位置走一趟,看到那种异象,我立即就能了解到那异象与镇台铁兽有关,甚至能了解到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有关。但是我现在只在荣莽台附近,无法直接确定它的化根所在之处会出现哪种异象。” “如果出现与地面有关的异象,它的化根所在之处那一带会有怎样的表现?”铁今绝问道。 “与地面有关的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地面上突然出现不可见的‘滑淌’。”白袍方士道。 铁红焰和铁今绝全都立即想到了刚才充目春滑倒摔伤左胯之事。 铁红焰问白袍方士:“那滑淌会令人滑倒吗?” “会,就是这样。”白袍方士道,“使人滑倒后受的伤也会比较特殊。” “该不会是所有滑倒的人都会受那种特殊的伤吧?”铁红焰问。 “那倒不会。”白袍方士说,“其实不是每个人滑倒后都会受伤的,但只要是因滑淌而滑倒受伤的人,受的伤一定很特殊。” 铁红焰立即想起之前那大夫背充目春回去前说“他左胯受伤的地方比较特殊,他不宜自己走回去”,又想到了充目春之前说过的遇到的怪事,便认为充目春应该是遇到了看不见的滑淌。又因为充目春自己说他是在发生地陷之处附近被滑倒的,她便感到这白袍方士所说的镇台铁兽的化根应该就在地陷之处那一带。她很想立即问这个问题,但在此之前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便问:“不是所有人到了镇台铁兽的化根所在位置那一带都会遇上滑淌吧?” “不是所有人。”白袍方士说道,“那滑淌并非时刻都在,而是隔一阵子出现一些。” (三千一百一十八)半月 “那化根目前在什么位置?”铁红焰问道。 她这时并没直接问化根是不是在之前充目春说到的那个地方,觉得还没到时候说,此刻她只是想听白袍方士如何回答。 “抱歉,少族长,这我还不知道。”白袍方士道。 “对铁仓廷带来的影响已经发生了?”铁红焰问。 “是的,已经发生了。”白袍方士道。 “目前已出现你刚才说的那种异象了吗?”铁红焰又问。 白袍方士说:“从我作法的情况看,应该已经出现了。” “你刚才说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会影响铁仓廷气场,除了会导致铁仓廷地面上出现那种异象外,还会导致其他问题吗?”铁红焰问。 “虽然不会直接导致出现其他问题,但有可能间接导致,目前铁仓廷里应该还没发生那种情况,未来会怎样具体的我目前也无法准确预知。这件事影响铁仓廷的气场后,会使铁仓廷里一些跟法术有关的建筑出现一些奇怪的情况,那些跟法术有关的建筑可能会导致其他问题出现。”白袍方士回答。 “如何在这件事使铁仓廷一些跟法术有关的建筑出现奇怪情况之前解决这个问题?”铁红焰问。 “修复镇台铁兽就行。”白袍方士说。 “如何修复?”铁红焰问。 “我作法就能修复。”白袍方士道,“但首先要找到化根才行。” 铁红焰又问:“除了化根所在的位置附近以外,其他地方并不会出现你刚才说的那种异象吗?” “不会出现的。”白袍方士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先找到有人莫名其妙跌倒之处,是不是有利于寻找化根?”铁红焰问。 “正是。”白袍方士道。 “方士到了有滑淌的地方可以感觉到滑淌存在?”铁红焰问道。 “是。”白袍方士说,“练不同路法术的方士情况不同。练有些路法术的方士就算不做什么,走到接近滑淌之处也不会直接被滑倒,而是立即感觉到附近有滑淌存在。这种方士如果再用些法术,甚至有办法看到平时不可见的滑淌。” “班方士可以做到这样?”铁红焰问。 “我可以做到。”白袍方士说道,“但是铁仓廷如此大,如果不给我个范围,不知道我能不能在那些跟法术有关的建筑可能会导致其他问题之前找到滑淌,找到化根。” 铁红焰问道:“那些跟法术有关的建筑如果导致其他问题,肯定会在一定时间内发生吗?” “会的。”白袍方士道,“不一定发生,但如果发生就一定是大事。” 听到此处,铁今绝有些紧张,皱起了眉。 “但从我刚才作法的情况看,半月之内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白袍方士道。 铁今绝问道:“这事情必须在那些情况发生之前解决。” “是这样的,少族长,当然,解决此事也有时间要求。”白袍方士道,“如果在第一个合适的时间就立即解决,铁仓廷里就肯定不至于因此出大事了。” (三千一百一十九)倒霉 铁今绝问:“有没有办法查到是什么人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那里吸了能量,将其转化成了‘沉垂断能’,又把它用到了荣莽台上?” “目前我是没办法的。”白袍方士说,“就连法术是从那个方向来的都查不到。我感觉那人的法术甚是奇怪,一般情况下就算是会法术的人也无法做到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那里吸能量并将其转化成‘沉垂断能’,更不要提还把它用到了荣莽台上了,简直不可思议!” “以前听说方士做很多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种事对铁仓廷影响如此大,做这件事的那个人不会付出代价吗?”铁今绝问。 白袍方士说:“我也不知道那人具体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都不知道那人到底算不算方士。” “此话怎讲?”铁今绝又问。 “我都怀疑那人是根本没接受过浣世的。”白袍方士说,“没接受过浣世,根本就不能算方士。” “班方士认为那人这样做,用这样的路数,会是故意为了破坏铁仓廷而做的吗?”铁今绝问,“还是本来想做其他的,却发生了这种意想不到的事情?” “其实我倒是感觉……那人也不一定是为了破坏……”白袍方士说,“以此人的作法水平,如果此人想要对铁仓廷搞破坏,应该有比这更容易达到目的的方法,而且其他方法似乎也不至于会暴露此人的信息。我看这个人应该是极怕暴露自己的信息的,后来那行为,我感觉此人就是为了防止镇台铁兽记录其作法的痕迹而做出的。” “如果这个人不像之前那样做,镇台铁兽记录了此人作法的痕迹,那么班方士就从镇台铁兽看出些什么吗?”铁今绝又问。 “我感觉应该是这样的。”白袍方士道,“如果此人没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那里吸能量并将其转化成‘沉垂断能’,又把它用到荣莽台上,镇台铁兽肯定不会损坏,而此人之前做过的事那作法的痕迹便留在镇台铁兽上了,我便可以在此作法,从镇台铁兽那里了解到此人之前作法的情况。只要了解到这种情况,此人的位置之类的很多信息我就都能了解了。” “此人给铁仓廷带来如此大的问题,该如何查到?”铁今绝问。 “从我作法的情况看,如果此人不是还做过其他事情并留下些线索,那么……”白袍方士摇了摇头道,“那么实在是极难查到了!” “给铁仓廷带来这样的影响,真是令人气愤!”铁红焰道,“这种事竟然还是跟蓝甲部族有关的,那么蓝甲部族是不是应该付出巨大代价?你刚才说倒霉的肯定是摩宇台附近的那些蓝甲人,那些蓝甲人能怎么倒霉啊?我想听听能有多倒霉!” 白袍方士说道:“从今天算起,每满七天,蓝甲部族范围内就会死一批蓝甲人。” 这话听得铁红焰和铁今绝内心都很惊讶,但他们自然都不会让白袍方士看出什么来。 (三千一百二十)两批 铁红焰道:“什么样的人会死啊?” “第一批已经死了的蓝甲人都是当时在摩宇台附近的,第二批死的人会离摩宇台远些了。” 铁红焰听说已经死了一批蓝甲人,心中顿时难过了起来,然而她却表现出一副觉得还不解气的样子,道:“该不会总共就死两批吧?” “总共会死三批。”白袍方士道,“满七天死一批,之后再满七天再死一批。” “啊?”铁红焰道,“就这样啊?这也太没意思了!” “第一批死得快,但估计第二批比第一批死的人多,第三批比前两批死的人都要多。”白袍方士说。 “这种事情肯定能发生吗?”铁红焰问。 “只要没有方士作法,就一定能发生。”白袍方士说道。 铁红焰想知道化解方法,便问:“方士作法能阻止这种事发生吗?” “有些方士可以。”白袍方士说。 “我看铁仓人里不会有方士做这种事!”铁红焰道。 “那肯定啊。”白袍方士说道,“方士要是作法的话,自己的命就没了。” 铁红焰心中一沉:我刚才还在想请方士救那些蓝甲人啊,没想到竟然会使方士自己丢命!有没有别的办法啊? “是吗?”铁红焰说,“练哪路法术的方士做这种事都一定会丢命吗?” “肯定会丢命。”白袍方士道,“这下族长绝对可以放心了,没哪个方士会通过作法阻止了。” “可我担心会法术的蓝甲人会不要自己的命来阻止这件事。”铁红焰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觉得族长就更不用担心了,这件事,会法术的蓝甲根本就做不了!”白袍方士说道。 “你怎么知道做不了?”铁红焰道。 “会法术者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那里吸能量并将其转化成‘沉垂断能’,又把它用到荣莽台上了,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此人所用的那种法术本来就是针对蓝甲人的,不仅会导致蓝甲人死上三批,而且蓝甲人中会法术者是无法通过作法挽回或组织什么的。要从摩宇台那里吸能量,此人就只能用这种针对蓝甲人的法术,蓝甲人中的会法术者根本对此无可奈何。”白袍方士说道,“再说,要想通过法术阻止后两批蓝甲人死去,做这件事的人也要能接近铁仓廷中镇台铁兽的化根才行,铁仓廷能有几个会法术的蓝甲人啊?就算真有,那人真有机会接触到镇台铁兽的化根吗?不管怎么说,请少族长放心就是了。” 铁红焰想:这事可麻烦了! 她却表现出一副放心的样子,说道:“那还差不多,反正铁仓廷已经受影响了,那些蓝甲人必须付出代价!” 然而她又突然表现出一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仿佛又不放心了,问道:“万一蓝甲人里有没接受过浣世的人,这种人会不会有办法阻止后两批蓝甲人死啊?” 白袍方士道:“不会的,少族长不必担心这个。” 铁红焰依然是一副放不下心的样子。 (三千一百二十一)午时 白袍方士解释道:“虽然不曾接受浣世的人能做很多别人不能做的事,但这次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那里吸能量的人所用的法术显然是针对蓝甲人的,就算一个会法术的蓝甲人不曾接受浣世,此人也无法逃出那法术对蓝甲人的影响啊。” 说到这里,见铁红焰依然皱着眉,他又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这次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那里吸能量可能本身就是个不曾接受浣世的人,如果我这感觉没错的话,那就更不必担心了。蓝甲人中本来会法术的人就少,那种不曾接受浣世的会法术的蓝甲人我连见都没见过,真的,一个都没见过!我都怀疑当今世上有没有不曾接受浣世的会法术的蓝甲人。就算真有,这种人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铁仓廷里?怎么会正好又能接触到镇台铁兽的化根啊。” 铁红焰终于展开了眉,转成了不那么担心的样子,道:“也是,我也太看得起蓝甲人了!不说这事了,如今要做的是尽快恢复镇台铁兽。能恢复成跟以前一样吗?” “能恢复。”白袍方士说道,“我后天午时尽快找到有滑淌之处,找到镇台铁兽的化根。” “为什么要等到后天午时?”铁红焰问。 “因为第一个能做这件事的合适的时间就是后天午时。”白袍方士说道,“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合适的时辰。” “你刚才说解决此事也有时间要求,指的就是这个吧?”铁红焰道。 “正是。”白袍方士道,“我也想再早些做,但早做并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啊。” “这期间不会再出什么大事吧?”铁红焰问。 “大事不会再出的。”白袍方士说,“但是那滑淌可能会滑倒一些人,使被滑倒者受特殊的伤。” “受特殊的伤后能完全恢复吗?”铁红焰问。 “能。”白袍方士道,“虽然那种伤特殊,但是医术高明的大夫能治,受伤者只是恢复的时间稍微长一些。” “能不能避免人因滑淌而摔倒?”铁红焰问道。 “只能先找到滑淌和镇台铁兽的化根所在的位置,不让别人到那里去。”白袍方士说,“这就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可是……” “怎么了?”铁红焰问。 “滑淌……我该到哪里去找呢?”白袍方士说,“一点眉目都没有,铁仓廷这么大。” “一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看看那里有没有。”白袍方士说。 “少族长有线索?”白袍方士问道。 “刚才有个人莫名其妙摔倒了,大夫说他受的伤很特殊,他已经告诉我是在哪里摔的了。”铁红焰说道。 白袍方士看向铁今绝,问道:“铁长老,我一会儿可以跟少族长去看看吧?” “可以。”铁今绝说,“我也会一起去的。” 白袍方士听铁今绝说他也去,便放松了些,因为之前铁万刀让白袍方士跟着铁今绝,他担心一旦跟铁今绝分开会受到族长惩罚。 (三千一百二十二)乍看 “在后天午时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这一带还是有人看着更好吧?”铁红焰问白袍方士。 “是这样的。”白袍方士道,“最好还是不要有人接近荣莽台,免得其间发生什么事。” “我一会儿去那边把事情跟他们说一下。”铁红焰对铁今绝说道。 铁今绝问铁红焰:“你先让他们继续看着荣莽台,毕竟之前族长下令了。等我回去后跟族长说清情况,听听族长是让他们轮流看着荣莽台还是怎样。” “好的。”铁红焰道。 说完,她又问白袍方士:“目前可以确定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不是那些人引起的吗?” “我认为事情与他们无关。乍看起来,他们之中应该没有会作法的人。”白袍方士回答,“但为了给少族长一个准确的答案,我可以往那边走走,作法试一试他们是否都不会作法。” “试前需要告诉他们吗?”铁红焰问。 “看用什么方法了。我完全可以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试一试,如果用这种方法的话,并不用告诉他们。”白袍方士说。 “你这样试的时候他们感觉不到?”铁红焰问。 “对,感觉不到。”白袍方士说。 “试过后,他们身体也不会出现异常吧?”铁红焰问。 “不会的。”白袍方士回答。 “在什么位置作法?”铁红焰道。 白袍方士说道:“我需要往那边走走,到距荣莽台远一些的地方,这样我作法试的时候便不会给荣莽台造成任何影响。” 铁今绝道:“我们一起过去吧。” 铁红焰答应。 白袍方士对铁今绝说“是”。 三人便往距荣莽台正面的方向较远的地方走了走。 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一看他们三人一起朝同一个方向走,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他们现在会不会过来啊?”双眉很短者说。 “不像要往咱们这边走的。”另一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说道。 “他们该不会是要直接把测出来的结果告诉族长吧?”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人说道。 “啊?”鼻子上有灰者说,“不会吧?” 其他人也不知道那三人到底是要直接去告诉铁万刀,还是要做其他什么事,便转头看着三人。 过了一会儿,白袍方士说:“站在此处就差不多了。” 说完,白袍方士便停了下来,铁红焰和铁今绝也停了下来。 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鼻子上有灰者说:“他们停下来了,应该不会直接去找族长了吧?” 双眉很短者说:“也不像要过来找我们的样子。” 另一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道:“他们是不是还要在那里讨论些什么啊?” “可能吧。”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人说道。 这时铁红焰注意到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正在朝他们三人的方向看,便说:“他们正看着这边。” 铁今绝对白袍方士道:“如果你现在就作法试,他们也无法知道?” “是的,铁长老。”白袍方士说。 (三千一百二十三)方框 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人说:“我们是不是不这么齐刷刷地看着他们比较好?刚才我们看那两个人后,那两个人注意到了都走了。现在我们这样看着三人,他们一定能注意到我们在看啊。” “也是。”身材高大者道。说着,他自己便没继续看铁红焰、铁今绝和白袍方士。 他话音刚落,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便转了头,没再刻意看着三人。 铁红焰注意到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很快就都不往这边看了,便想到了他们之间可能是说好了不继续看的。 她对白袍方士道:“在你作法的过程中,我和铁长老用不用远离你?” 白袍方士说:“远离一些自然更好,如果不远离问题也不大,我也有办法。” 铁今绝对铁红焰道:“那我们先站到那边去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 “多谢铁长老!多谢少族长!”白袍方士说。 两人便离白袍方士远了些。 白袍方士蹲了下来,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透明的石头,用它在地上画了个别人看不到的方框,在这个过程中念起了咒语。 在他作法的时候,那边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中有人看向了他,但感觉他似乎只是拿东西在地上画什么,根本不会想到他这样其实是在作法,更不会想到这样是在试他们这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中有没有人会作法。 白袍方士作法时,一旁的铁红焰对铁今绝说:“如果确定发生这种事情跟他们没关系,我一会儿就直接告诉他们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并非他们引起的,这样他们应该就不会战战兢兢的了。” 铁今绝道:“你不会告诉他们真正原因吧?” “自然不会立即告诉,毕竟这种事情是必须先让我爹知道的。”铁红焰说道,“其实以后也可以不告诉他们。” “他们不需要知道具体原因。”铁今绝道。 “我不会跟他们说的。”铁红焰说。 白袍方士停止念咒语,然后便走向了铁红焰和铁今绝。 “我已经试完了。”白袍方士低声道,“现在已能给出准确的答案,那些人中绝对没有人会法术。” 铁红焰说了声“知道了”,便对铁今绝说:“我去跟他们说些话。” 铁今绝“嗯”了一声后,铁红焰便向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走去了。 铁今绝便又与白袍方士交谈了起来。 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看铁红焰朝他们走来了,其中有些人的恐惧感又加重了。 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铁仓人说:“少族长过来了,不知道刚才方士测出来的结果是什么啊?” 另一个铁仓人说:“她过来该不会是来找我们算账的吗?” “我们怎么办?”鼻子上有灰者道。 “不知道啊。” “要是来告诉我们,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不是我们引起的就好了。”双眉很短者说道。 “如果真是像你说的这样,简直太好了,可是……会这样吗?”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人说。 (三千一百二十四)受控 那些人原本议论纷纷,见铁红焰走得离他们近了,都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显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铁红焰走到他们跟前,见头发之前很乱的人显得甚是恐惧,便看着他说:“你们为什么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头发之前很乱者道:“少族长,我……我是因为不知道刚才那方士测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你们刚才都打算到族长那里主动去认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是你们引起的了,那你们还有什么可怕的?”铁红焰问道。 “问题是……后来,我又不那么觉得了。”头发之前很乱者说道,“听说他们也不那么觉得了。” 铁红焰又问:“你们目前的想法已与那时候不同了?” “是的。”双眉很短者说道,“其实我之前想法就有变化了。事情刚发生时我认定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一事一定是我们造成的,但这种感觉后来就减弱了,也不完全是一点一点变弱的,有某个时刻,我那种感觉好像突然间就减弱了很多。” 铁红焰又问了问其他人。 那些人里有人没说话,有人则表示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 “你们觉得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铁红焰问。 其中一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说:“我之所以认定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是我们造成的,很可能是因为精神被控制了。” 身材高大者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鼻子上有灰者没说什么,身在恐惧中的他觉得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结果,担心说错什么话。他认为还是不要随便说自己之前那种感觉好,万一白袍方士测出来的结果是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正是他们造成的,就不好办了。 铁红焰问:“现在你们已经不觉得自己的精神受到控制了?” “我好像已经没有那种受控制的感觉了。”身材高大的人说。 铁红焰又问了问其他人,双眉很短者说道:“我也是,已经没受到那种控制的感觉了,刚才好像还有一点呢。” 在她问的过程中,有一部分人始终是没有说任何话的。 她问到了鼻子上有灰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受。 鼻子上有灰者“啊?”了一声,说道:“我好想知道刚才那方士测出来的结果是怎样的。” 铁红焰道:“我现在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鼻子上有灰者只好说道:“抱歉,我只是太着急知道才问的。” 铁红焰又说:“你回答我的问题,我这就会告诉你们。” 这下鼻子上有灰的那个人只好说道:“其实我的感觉跟他们差不多,只是可能我们那种感觉消失的时间可能不一样吧?” 见身材高大者似乎想说些什么,铁红焰便看向了身材高大者。 “我也认为我们那种感觉消失的时间不一样。”身材高大者道,“记得起初我们感到精神被什么控制的时候,我们这些人的想法就像是同步的一般。后来那种感觉在不同的时间从我们不同的人那里消失,到现在,我们各自所想似乎已经很难同步了。” (三千一百二十五)扫光 “应该是这样的。”鼻子上有灰者点头说,“少族长能否告诉我,那方士测出的结果到底是……” 铁红焰直接说道:“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们引起的。” 鼻子上有灰者一听是这样,顿时欣喜若狂,也根本不想了解到底是什么人引起的了,便说道:“已……已经确定是这样了?” “是的。”铁红焰说道。 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里,之前面带恐惧之色的人脸上的惧色全都一扫而光了。他们庆幸时的神情竟仿佛诉说着方士测的结果出来之前他们内心的煎熬。 这消息令他们如释重负,有些人立即对铁红焰行起了礼,口中还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不用多礼。”铁红焰道。 “这件事真是多亏少族长了!”身材高大的人道,“要不是刚才少族长拦住我们问话,又让我们在这一带待着,我们肯定在精神被控制的时候就去找族长了!” “对啊,那样……我们要是在还没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把事情的责任全都揽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无论怎样都不会有好结果啊!”另一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说。 “没错。”头发之前很乱的那个人说,“那样的话,不管方士测出来的结果是什么,我们一定都会受到惩罚!” 另一个铁仓人问铁红焰:“那方士肯定是族长熟悉的吧?” “是啊。”铁红焰道。 “我就知道族长不会找自己不熟悉的方士来测这件事,族长显然会找他觉得可靠的方士。要是我们因为受到精神控制跟族长说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是我们引起的,但那个方士测出来的结果不是这样,那这事情我们以后肯定怎么说都逃不过惩罚了。方士是族长认为可靠的人,族长会相信方士说的,便会认为我们欺骗了他。就算族长存疑,找其他方士测,测出来的结果跟我们说的不同,族长还是会认为我们欺骗了他,他一定会狠狠地惩罚我们。估计我们的命都不一定能留下。”那铁仓人说道,“少族长简直是救了我们的命!” 鼻子上有灰的那个人觉得那个铁仓人说得太多了,想碰一下他阻止他继续说,但又觉得在铁红焰的眼皮底下这样做太显眼,于是便没对此作出什么反应。 “现在你们都了解了就行。”铁红焰说,“由于族长下了命令,你们还要继续在这里看好荣莽台,不要让别人接近它。” “没问题!” “多谢少族长!” “让我在这里看多久都行!” “对,一直看着都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都可以,只要不让我们受惩罚就好!” “我一定会认真看着!” “请少族长放心,如果有人要接近荣莽台,无论那人武功多高,我们都会想办法拦住的。”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铁红焰能明显地感到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那虚惊一场后无法抑制的兴奋。 她对他们说:“你们需要看到什么时候,要等族长的话。” (三千一百二十六)不宜 “好!” “没问题。” “我们等族长的话。” “嗯,听族长的。” 这时一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说:“多谢少族长救了我们!” “是啊,多谢少族长救了我们的命!”另一个拿着鞭子的铁仓人道。 铁红焰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后便回到了铁今绝和白袍方士那里。 几人又说了些话后,三人便一起去了充目春摔倒的地方。 刚到了那附近,白袍方士便立即感觉到了前方滑淌的存在,立即跟铁红焰和铁今绝说:“小心!” 铁红焰和铁今绝全都站住了。 “班方士已经感觉到滑淌在这里了?”铁红焰问。 “正是。”白袍方士说道。 “看来异象就是这个地方出现滑淌了?”铁红焰道。 “对。”白袍方士回答。 “化根在哪里?”铁红焰问。 “今日正是镇台铁兽的头落下之日,此处不宜作法,到后天午时我再作法寻找吧。”白袍方士说道。 “好。”铁红焰道,“现在我能做的是不是就是找人把这一带围起来,防止别人再次莫名其妙地摔倒?” “对。辛苦少族长了!”白袍方士说道。 “在什么范围围起来?”铁红焰问。 白袍方士道:“我指给少族长看吧,需要少族长跟我走一走。” 铁红焰答应后,铁今绝说道:“我也了解一下。” 于是,白袍方士便带着铁红焰和铁今绝两人在那里走了走,将范围指给铁红焰和铁今绝看。 在白袍方士的带领下,三人走的全都是没有滑淌出现的地方。 此后,铁红焰便找人将白袍方士所指之处全都围了起来。 在铁红焰做这件事的时候,铁今绝和白袍方士去了霸空殿。 【第三百零七章】 铁今绝和白袍方士一起去找铁万刀时,铁万刀仍没离开霸空殿。 自从之前感到睡不着之后,他索性不想回卧室休息了,便一直在霸空殿里看起了资料,然而在看资料的过程中他一直都惴惴不安,似乎没有一刻是踏踏实实的。尽管如此,他也强迫自己看,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去了卧室也休息不了。他甚至也能感觉到自己看资料有时候会走神,但多多少少还是看进去一些的。 听到敲门声的铁万刀竟然有些紧张,他担心是手下向他报告什么更糟的事,此外,他还担心自己开门后会不会又在别人面前出现空游现象。 开门后看到铁今绝和白袍方士后,他依然没完全放松,还是担心一会儿自己出现空游现象,但已不似之前那样紧张了。 他出了议事厅,带着两人进了旁边一个房间,刚将门关好,就迫不及待问起了关于镇台铁兽的事情。 铁万刀见白袍方士的表情有些紧张,他感觉并不好,担心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消息。 然而白袍方士之所以如此紧张,并不是因为镇台铁兽不好恢复,而仅仅是因为见到了铁万刀。 很多人都是这样,这些人都听说过铁万刀平时对人如何,就算自己没做错事,在见到铁万刀的时候也会突然间就变得非常紧张。 (三千一百二十七)直呼 铁万刀先问铁今绝:“原因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铁今绝道。 铁万刀看白袍方士半低着头,便说:“不是查出来了吗?班近能你抬头。” 那白袍方士的名字叫班近能,铁万刀喜欢直呼那些方士的名字。 “是……是查出来了。”白袍方士道。说着他将头缓缓抬起了一些。 铁万刀看到他那样子就感觉不好,立即说道:“让你抬头,你就这么抬头的?” 这时班近能才将头抬得更高了些,道:“不是。” 看到班近能那张写满了紧张的脸,本来就烦躁的铁万刀便更觉得厌烦,说道:“都查出来了,你紧张什么啊?那么大的一个人,还是个方士,会法术,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 “没有啊!”班近能说道。 “既然没有,你紧张什么?”铁万刀问道。 “我……”班近能不知道该怎么说。 铁今绝觉得这样下去铁万刀有可能很快就发火,于是微笑着说道:“族长有威严啊。” 这话听得铁万刀很是舒服。 铁万刀便问班近能:“是这个原因吗?” 班近能回答:“是……是的。” 那一瞬间,铁万刀感到自己很有面子,仿佛烦躁的心情缓解了。 “那你也不要显得那么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坏事,当着我连痛痛快快抬头都不敢!”铁万刀道。 “是,我知道了。”班近能说道。 铁万刀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给铁今绝使了个手势,让他也坐下来。 两人都坐下后,铁万刀又向班近能打了个手势,道:“你也坐。” 班近能竟有些不敢,道:“多谢族长!但我……我不敢。” “坐下来都不敢?”铁万刀道,“你到底有多胆小?” “族长让你坐你就坐吧,没事的。”铁今绝对班近能说道。 班近能还是犹犹豫豫的。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算了,他这样就是不想坐,他喜欢站着,可能站着有利于他练法术吧。” 接着铁万刀又对班近能说道:“别坐了,就站着说吧。” “是,族长。”班近能道。 尽管他听得明白铁万刀这么说是气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在铁万刀旁边站着比坐着踏实,就好像心底默认自己就是不适合跟铁万刀同时坐在那里一般。 铁万刀看着班近能,道:“镇台铁兽的头为什么会突然掉下来?” “因为……因为……”班近能磕磕巴巴地说道,“有人作法。” “什么人作法了?”铁万刀问。 “抱歉,这个我测不出来。”班近能道。 “你们这些会法术的人总是测不出来这个,测不出来那个的。”铁万刀道,“有的人,我问点什么就说‘不确定’,这也不确定,那也不确定。” 铁万刀说这话的时候想着的是总对他说“不确定”的厉凭闰。 班近能看得出来铁万刀烦躁得很,看到他那吓人的脸色,他自己更是紧张,于是立即说道:“我……我确定!” (三千一百二十八)好事 “确定什么啊?”铁万刀道,“我说你了吗?” “啊?”班近能一愣。 “我问你确定什么,你说。”铁万刀道。 “我确定我测不出来是什么人作法了。”班近能回答。 铁万刀不屑地一笑,道:“你们这些会法术的人,要不就是一个劲地说‘不确定’,要不就是确定自己测不出来……反正我问点什么,能确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还能确定什么啊?”铁万刀又问道。 “我还能确定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原因就是有人作法了。”班近能因为紧张便说出了这话。 话出口后,班近能自己也觉得这样说话不大合适,然而怎么都不可能收回了。 房间里好像突然安静了一般,铁万刀看着班近能,沉默片刻。 铁万刀刚要说讽刺班近能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班近能说道:“哦,我还能确定我有办法修复镇台铁兽。” 听他这么说,铁万刀便收回了之前想说的讽刺班近能的话,道:“说了半天,这句还算一个方士该说出来的。” 由于觉得铁万刀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班近能也比之前显得稍微放松了一点,道:“族长问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确定的,我就一定说我可以确定。” 铁万刀说道:“废话!荣莽台出了那样的事,会不会对铁仓廷有不好的影响啊?” “会。”班近能说得果断。 铁万刀听他说这话说得倒是挺果断,情绪又有些不好了,他想起了厉凭闰,便故意问道:“你确定?” 班近能想都没多想,说道:“确定!我确定!” 说完他发现铁万刀的表情变得更吓人了,他感觉自己刚才那果断的反应似乎引起了铁万刀不满。 铁万刀立即说道:“你确定的又就是这种事?你能不能多确定点好事啊?” “能。”班近能道。 “能什么能?”铁万刀道,“你还能确定什么好事啊?” “我能确定镇台铁兽被我用法术修复后,会跟以前一样!”班近能说道。 这话又听得铁万刀舒服了些,他语气又显得没那么令人害怕了,他说:“那你说说你测出来的其他情况吧。” 班近能有点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便想了一下。 “快说。”铁万刀道,“有什么好想的?刚才才测完的,现在就忘了吗?” 铁今绝想:族长这表现又有些怪啊,班方士也没做错什么事,他怎么这样对他说话,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没忘。”班近能赶紧说道。 “没忘你倒是说啊!”铁万刀说。 “是……”班近能道。 他刚想说,却因为恐惧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你怎么回事啊?”铁万刀问道。 “我……抱歉,族长,我刚才……脑子像有点不听使唤。”班近能说道。 铁万刀听到此处便突然想到了自己出现空游现象的时候便是不知道眼前的人说了什么。尽管他知道班近能肯定不是空游,但因为班近能那句话而想到了这事,他内心便更是烦躁。 (三千一百二十九)懒惰 “脑子是不是你自己的?”铁万刀问。 “是。”班近能回答。 “那怎么不听你使唤?”铁万刀又说。 问到这里时,铁万刀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表现实在太奇怪了,就算自己烦躁,也没必要就这样跟并没犯错的人说话,这一刹那,他突然发现脑子不听自己使唤的不是班近能,而是他自己。 他突然想:我这样是不是走火入魔引起的?能不能控制? 班近能此刻突然想起来该怎么说了,便对铁万刀说道:“我说的那个会法术的人,应该是从……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那里吸了能量,将它转化成了‘沉垂断能’,又把它用到了荣莽台上。” 正想着能否控制住自己的铁万刀一听到“蓝甲部族”四个字,便如被什么激到一样,立刻就又变得更烦躁了,更何况他听到的是“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那里吸了能量,将它转化成了‘沉垂断能’,又把它用到了荣莽台上”,他一下子就觉得铁仓廷的荣莽台好像被污染了,大喝道:“从蓝甲部族吸能量?你确定?” 班近能知道这次回答“确定”一定会使铁万刀更不高兴,他实在不敢说了,便点了点头。 “我问你话呢,你都不出声,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铁万刀眯着双眼看着班近能说道。 那表情仿佛要一口吃掉班近能一般。 铁今绝看了一眼旁边的铁万刀,更觉得他不正常,心想:族长这是怎么了? 在觉得如此奇怪的情况下,铁今绝认为自己不能随便说话,便暗暗注意铁万刀的举动。 班近能赶紧解释:“当然把族长放在眼里了!”他知道自己不得不表示自己“确定”了,便轻声说道:“我确定。” 铁万刀听后果然更不高兴了,说:“你确定的又是这种事啊,没个好事!你赶紧告诉我,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对铁仓廷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班近能说道:“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会影响铁仓廷气场。发生了这样的事,还会导致镇台铁兽的化根所在之处附近出现异象。” “什么异象?”铁万刀问。 “就是……镇台铁兽的化根所在的那个地方附近出现滑淌这种异象了。”班近能道。 一听他提到有人滑倒的事,铁万刀立即就想起了之前那个手肿了的手下说自己滑倒了的事,心想:难道他真是遇见怪事了? 铁万刀皱眉道:“滑淌?” “是的。”班近能道,“滑淌会令人滑倒,滑倒者受的伤会比较特殊。” “镇台铁兽的化根在哪里?”铁万刀问。 班近能因担心自己说的位置不够具体,便说了个大概的位置。 “具体位置到底在哪里?”铁万刀道。 “具体的位置我……我还……还不知道。”班近能说道。 “你什么时候能知道?”铁万刀问。 “过了今天就能。”班近能回答。 “为什么要过今天?”铁万刀道,“今天就不能去查查吗?就这么懒惰?” (三千二百三十一)后天 班近能悄悄看了一眼铁万刀,用不大的声音说道:“因为镇台铁兽的头就是今日掉下来的,在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当日,方士在化根所在的大致位置那一带作法是很危险的。” “在大致位置用法术查一查具体位置是哪里都危险?”铁万刀斜了班近能一眼道。 “是的。”班近能回答。 “你真的能确定那里就是化根所在的大致位置吗?”铁万刀道,“不会错吗?如果今天找错了地方,到时候你作法发现不是那个地方,岂不是还要重新找?” “我能确定就是!”班近能赶紧说道。 尽管听班近能这样说后铁万刀的火气降了些,但铁万刀却希望他能在其他地方作法找到化根。他明明知道方士作法需要一定条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没忍住便问道:“你必须在有滑淌处附近作法才能找到化根吗?”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显示出他的不满。 “是啊。”班近能回答。 “你就不能在别处作法寻找化根的具体位置?”铁万刀继续说。 班近能很是无奈,心中又带着恐惧,小声说道:“这个……我做不到啊。” “这都做不到!”铁万刀右眉向上一挑道,“那就是你必须等到明天才能恢复镇台铁兽了?” 班近能一听更紧张了,因为就连次日他都无法恢复镇台铁兽,必须到再往后一天的午时才行,于是他战战兢兢地说道:“族长,恢复镇台铁兽有时辰限制。” “你是听不懂话还是怎么回事?”铁万刀道,“我问你是不是必须等到明天才能恢复,我问的是日子,你竟回答我‘时辰’!” 班近能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有漏洞,并且已被铁万刀抓到,更感到心慌,于是赶紧说:“不好意思,族长,我的意思是说,恢复镇台铁兽有时间限制,不光有日自的限制,也有时辰的限制。” “有日子的限制?是必须明天吗?”铁万刀问道。 “不……不是。”班近能回答,“明天也不行。” “你刚才说今天不能在化根所在那一带作法,明天又不能恢复镇台铁兽,那这事要拖到什么时候?”铁万刀问。 “后天……后天就行了!”班近能回答。 “后天?”铁万刀大声说道,“那么晚?” “是……”班近能道,“后天午时。” “还要等到午时?”铁万刀说道,“就不能早点恢复吗?” “不好意思啊,族长,我……真的不能早做这件事……因为早做达不到目的啊。”班近能说。 铁万刀没好气地道:“是不是受你要用的这路法术限制啊?” “不是啊。”班近能道,“就算用其他路的法术,只要是用能将其恢复的法术,也都受这限制。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一事非同小可,本来能用来将其恢复的法术就很少,而且用仅有的法术都是受限制的。” “别的方士用也会受限制?”铁万刀问道。 (三千二百三十二)提出 班近能听到他这样说,心中更紧张了,他知道其他方士用也会受限制,但他从铁万刀的话种感觉到了自己并没令铁万刀满意,好像铁万刀要换其他方士来做这件事一样。然而他的确已经尽心尽力了,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令铁万刀满意。 他无奈地说道:“是这样的。” 铁万刀倒也不是真的反感他,只是忍不住就是想用对他说那种不中听的话,就连铁万刀自己也觉得这样有些怪,然而他依然没控制住。 “你是怎么知道化根的大致位置的啊?”铁万刀问。 “少族长带我去的。”班近能说。 铁万刀听了火更大了,道:“你是方士,你竟然通过少族长了解化根的大致位置?” “因为少族长之前正好遇到过一个在有滑淌之处莫名其妙跌倒过的人,那人跟少族长说了自己是在哪里跌倒的。我只要知道滑淌在什么地方自然就能知道化根所在的大致位置了,所以就请少族长带我去了她说的那个人滑倒的地方附近。”班近能道。 “她真带你去了?”铁万刀问。 “是的。”班近能道。 “什么时候去的?”铁万刀又问。 “就是刚才。”班近能说,“我来霸空殿之前。” 铁万刀看向了铁今绝,那眼神似乎是在向他求证。 铁今绝道:“是的,我也一起去了。” 铁万刀“嗯”了一声后对班近能说:“当时发现那里的滑淌了?” “对。”班近能道,“我一接近那里就感觉到了。” “那里不是很危险吗?”铁万刀道,“你带他们二人去,万一他们在那里因滑淌而滑倒,你负得起那责任吗?” 班近能说道:“在路上我都跟他们说好了,我走在最前面,只要我感觉到滑淌出现了,我就会立即提醒他们要小心,防止他们滑倒。另外,也不是我主动提出让少族长带我去的,铁长老也是主动要求去的。” 尽管此刻班近能依然很害怕,也担心自己就这样说事情是铁红焰和铁今绝主动要求做的会引起铁万刀反感,然而他觉得无论如何都必须说清楚,否则容易引起铁万刀误会。 铁万刀说道:“你还把事情全都推到铁长老和少族长身上了?” “不是推……就是他们主动……”班近能道。 铁万刀打断他的话道:“真的假的?你还记不记得刚才你自己是怎么说的?你不记得我还记得呢!” 班近能回忆起了之前自己说过的话,竟然因为紧张而没想起来说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铁万刀道:“就在刚才,你还说你知道滑淌在什么地方自然就能知道化根所在的大致位置了,所以就请少族长带你去了她说的那个人滑倒的地方附近!” 经铁万刀这么一提,班近能突然就想起来自己确实这样说过了,他满心后悔,觉得自己刚才不该无意中把事情叙述成这样,毕竟少族长主动提出带他去一个地方后他同意,与他请少族长带他去一个地方还是有区别的。 (三千二百三十三)前面 班近能赶紧解释道:“族长,事情真的是这样的,是少族长先跟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让我看看那里有没有滑淌,我才同意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这么说?”铁万刀问道。 “我刚才只是听族长说我竟然通过少族长了解化根的大致位置后,要解释一下少族长曾经见过在那里滑倒的人,才……才那么说的。”班近能道,“我说的时候并没注意该怎么表达更好,就那么说了。” “那你这样不是欺骗吗?”铁万刀问。 “并不是欺骗啊,算是……算是因紧张而没说清楚吧……”班近能道,“我只是没在第一次就说清是少族长主动提出的。族长您想啊,这种事如果少族长不主动提出来,我怎么敢让少族长为我做事啊!” “然而你现在就是已经让少族长为你做事了!”铁万刀道。 “少族长提出了,我也不敢不答应,您看……是不是……”班近能说道。 “说得好像少族长自己非去不可似的!”铁万刀说,“你当时有没有立即跟她提到安全的问题?” 当时班近能的确没提到,便说道:“我知道自己能保证她不会遇到危险。” “你如何保证?”铁万刀问。 “就是……就是我走在最前面,听她在后面说往哪里走。虽然是她先知道的地点,算是她带我去的,但是走在最前面的确实我,这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的。”班级能说道。 “请少族长带路是不是也是你主动要求的?”铁万刀问,“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吗?” 班近能鼓足勇气看着铁万刀的双眼说道:“这事真的不是我主动要求的啊!铁长老知道的。” 铁万刀看向了铁今绝,问道:“真是少族长主动提的?” 铁今绝一脸严肃地点头道:“是。” 铁万刀又问铁今绝:“你也是主动要求跟着去那个地方的?” “是的。”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听铁今绝这样说便没法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挑剔班近能了,他觉得自己之前说那些话似乎也有些奇怪,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又说道:“你一个小小的方士,走在铁长老和少族长两人前面,你觉得合适吗?” “啊?”班近能万万想不到,当他说出自己为了两人安全而走在两人前方后,铁万刀竟又从这个角度为难他。 “‘啊?’什么?”铁万刀道,“你觉得合适吗?” “不……不合适。”班近能只好说道,“但为了铁长老和少族长的安全,我也只好做这件不合适的事。” “你真的把铁长老和少族长放在眼里了吗?”铁万刀继续问道,“就那么明目张胆地走在他们前面?这两个人,一个是铁仓部族的长老,另一个是铁仓部族的少族长,你知道什么人才适合走在他们前面吗?” “是……”班近能道,“是……” 他想说是族长,但如果自己真的说出这样的话,而自己之前又的的确确曾经走在了那两人前面,便好像说自己是族长一般,所以并不敢说出口。 (三千二百三十四)识相 “说啊,什么人啊?”铁万刀问。 “其实……反正……不该是我。”班近能避开了“族长”二字,答道。 “应该是谁?”铁万刀再次问道。 “我……我不敢说。”班近能道。 “有什么不敢说的?”铁万刀说,“你是不敢说还是不知道啊?” “我……知道。”班近能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走在他们前方纯粹是为了他们安全,我一直都知道我应该在什么位置,我只是个小小的方士,本应走在铁长老和少族长后面的。” 尽管班近能这样说,但其实他也觉得奇怪,因为他早就知道,平时就算有人跟铁长老或者少族长同行,谁走在前面谁走在后面都并不是个很重要的事,甚至跟族长一起走的时候,其他人也并不是必须要走在族长身后的。他知道以前并没这个规矩,毕竟他亲眼见过其他人跟铁万刀同行时走在铁万刀前方却没被铁万刀怪罪的情况。他感到铁万刀这样是在刁难他,并且认为铁万刀之所以会这样刁难他是因为对他不满意。然而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铁万刀停止这样刁难他。 铁今绝听铁万刀这样说也觉得奇怪,因为他也知道以前铁万刀并没规定过谁必须走在前面谁必须走在后面,尤其是在前方有危险的情况下。他曾经记得自己和铁万刀、厉凭闰一起去暮夕阁时,铁万刀不止一次主动要求别人走在前面,他看得出那时候铁万刀就是因为担心他自己安全才那么做的。 铁万刀自然也知道他自己不曾规定什么人才能走在前面,此刻却依然忍不住说道:“我告诉你吧!是族长!适合走在铁长老和少族长前方的人,就是族长!只有族长,只有我一个人!你不是族长,你只是个小小的方士!” 班近能自然不敢辩驳,也认为不需要辩驳,只好说道:“是的,我只是个小小的方士。” “这铁仓廷中,有几个族长?”铁万刀问道。 “一个!”班近能道,“只有一个!” “是谁?”铁万刀故意问。 “就是您!”班近能道,“只有您!” 铁万刀听了他这话,突然感觉自己很有面子,于是道:“算你识相!你记住了,铁仓部族中地位最高之人,就是我!铁长老和少族长的地位也很高!看在你今天是我了保护他们安全的份上,你走在他们二人面前,我就原谅你了!” 班近能道:“多谢族长原谅!” 铁万刀又问:“那滑淌是一直都在化根所在地方附近吗?” “不是。”班近能说,“只是有时候会出现。” 铁万刀说道:“既然不是一直都在,那如果你跟铁长老以及少族长走到了滑淌会出现的位置,那里暂时没出现滑淌,你并不知道那里会出现滑淌,在这种情况下滑淌突然出现,将他们二人滑倒怎么办?” “不会的!”班近能说道,“只要接近了滑淌可能出现的范围,我就有感觉!” (三千二百三十五)嘴甜 “你是说,就算你们到达那位置附近时是滑淌没出现的时候,你也有感觉吗?”铁万刀问道。 “是的。”班近能道,“就算暂时没出现,我到了附近也一样有感觉,知道那些东西会在哪个范围内出现。” “你能确定你这感觉是准的?”铁万刀道,“万一错了,你负责得起吗?” “能确定是准的,绝对不会错。”班近能说,“再说,也并不是每个人遇到滑淌都会受伤。” “什么样的人遇到滑淌不会受伤?”铁万刀问。 “这……这我无法确定。”班近能道。 铁万刀斜了他一眼,道:“又是无法确定!” 班近能为防止铁万刀发火便立即说道:“我看铁长老和少族长都不是一般人,估计不会受伤的。” 这话虽使铁万刀听着还算舒服,但他感觉其实就是班近能信口开河,他便说:“不要以为光嘴甜就行!” 班近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道:“是……是。” 铁万刀又问了班近能其他一些跟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有关的情况,班近能都回答了。 “你怀疑给荣莽台作法的人是不曾接受浣世的,那岂不是很危险?”铁万刀问道。得知这个信息后他就惴惴不安,他想起了之前暮夕阁发生的事。 班近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多想就说:“有可能吧。” “怎么才能把那个人给查出来?”铁万刀问道。 “很难的。”班近能道。 “你们这些方士,看起来好像都挺有本事,一让你们做起事来就这个也难,那个也难的。”铁万刀说道。 “如果那人是接受过浣世的就没那么难了。”班近能说道。 “没接受过浣世就那么难被发现吗?”铁万刀问,“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是啊……难被发现,我真的没办法。”班近能回答,“其实如果此人不曾从摩宇台那里吸能量并将其转化成‘沉垂断能’又把它用到荣莽台上,那镇台铁兽一定会留下此人作法的痕迹,留下重要信息,那样我们就有办法找到这个人了。” “全是废话!”铁万刀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你觉得这人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不留信息吗?” “是的。”班近能回答。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铁万刀道。 “没……什么好说的了。”班近能道。 “你刚才说蓝甲人会为此事付出代价,什么代价啊?”铁万刀问道。 班近能回答:“会导致蓝甲人死上三批,而且蓝甲人中会法术者是无法通过作法挽回或阻止什么的。之前那个人作法的时候,蓝甲人已经死了一批了。” 尽管是已经知道的事情,铁今绝在一旁听着,仍感觉到心痛,却依然是一脸冷漠的事不关己的样子。 铁万刀想:以前我问方士摧毁蓝甲部族摩宇台的方法,方士告诉我只有用灰房子那种方法,毕竟我问的方士都是曾经接受过浣世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有没有可能…… (三千二百三十六)建筑 铁万刀并没立即问出他心中所想,只是道:“才死了一批?后两批什么时候死?” 班近能说道:“满七天死一批,之后再满七天再死一批。” “然后呢,接下来怎样?”铁万刀看着班近能问道。 “然后就……没什么了。”班近能回答。 “没什么了?”铁万刀道,“你刚才说,这件事影响了铁仓廷的气场,除了会导致铁仓廷地面上出现那种异象外,还有可能间接导致其他问题,是不是?” “是啊。”班近能道。 “能导致什么其他问题啊,你给我说详细点。”铁万刀道,“铁仓廷里应该还没发生那种情况,至于以后会怎样,具体的我目前也无法准确预知。我能知道的就是,这件事影响铁仓廷的气场后,会使铁仓廷里一些跟法术有关的建筑出现一些奇怪的情况,那些跟法术有关的建筑可能会导致其他问题出现。” 铁万刀越想越生气,道:“如此严重的问题,如何解决?” “修复镇台铁兽就能解决了。”班近能说道。 “不是要等到后天午时吗?”铁万刀道,“要是还没到那时候,那些跟法术有关的建筑就导致其他问题出现了呢?” “请族长放心,不会的……”班近能说。 “你能确定不会吗?”铁万刀问道。 “能确定。”班近能回答。 “理由呢?”铁万刀问。 “我之前作法了。”班近能说道,“从我之前作法的情况看,半月之内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铁万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他依然觉得这件事对铁仓廷的影响实在太大了,而给蓝甲部族带来的影响又太小了,他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做些更能令他解气的事。 铁万刀想:这次那个人作法作法吸了摩宇台的能量,都能导致摩宇台附近死三批蓝甲人了,说不定对摩宇台的影响也不可小觑啊!如果摩宇台的情况真跟以前有明显不同了,我何不借这个机会找方士试一试能否早日摧毁摩宇台,将蓝甲部族灭掉呢?要是真能做到这样,不但我更解气了,这坏事也算能变成好事了吧?以前我可没听说有没接受过浣世的人从摩宇台吸能量的事,这次如果从摩宇台吸能量的那个人真的不曾接受过浣世,说不定真会给摩宇台带来我以前想不到的影响啊!要是根本就用不着灰房子了,灭掉蓝甲部族岂不是不用等那么久,也会容易很多? 班近能悄悄地瞟了一眼铁万刀,见他一脸严肃,好像正在思考什么,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说了什么铁万刀不爱听的话,心中恐惧感又增加了。 他也不敢说话,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便静静地等着,心中暗暗想着希望铁万刀不要惩罚他。 铁今绝也觉得铁万刀安静下来好像在想事情显得有点突兀,便想:他会不会是又出现空游现象了?如果我现在跟他说句话,他会直接回答,还是只会‘嗯’? (三千二百三十七)拽出 想到此处,铁今绝立即觉得自己此刻根本不能跟铁万刀说话,他又想:现在当着班方士呢,我肯定不能跟他说句话试啊,万一他真是出现了空游现象,让班方士看出来族长那样肯定不好啊。 于是铁今绝也什么都没说,就在那里若无其事地坐着。 看铁今绝也没什么反应,班近能更紧张了,他再次微微低下了头,眼睛不敢看向别人。 这时,铁今绝发现铁万刀皱了一下眉并说道:“那个……” 铁今绝想:他应该不是出现了空游现象,只是在思考问题吧?我看他刚才那样子跟那次出现空游现象时还不大一样,出现空游现象时他的眼神会显得有些空洞,而刚才,他那眼神像是在思考问题吧?不知他在思考什么。 班近能听到铁万刀说话了,却一点也没放松,他担心铁万刀要说的话是跟惩罚他有关的。 “摩宇台被吸了能量,会不会因此出什么问题啊?”铁万刀道。 “肯定不会。”班近能回答。 这次班近能回答得很快,然而铁万刀恰恰反感别人在回答这种问题时如此干脆,因为那就好像将正做梦的铁万刀突然从梦里拽出来了一样。 铁万刀有一种被吵醒的感觉,立刻就如出现了“起床气”一般,怒道:“你想好了吗,就那么快回答?” “想好了。”班近能这次回答速度依然很快。 “摩宇台被吸了能量还没事?”铁万刀问道。 “只会少些能量,但摩宇台附近做方士的蓝甲人有办法将摩宇台的能量补回来的。”班近能说道。 “摩宇台附近的人不是已经死了一批吗?”铁万刀道,“难道方士不会死?” “不是方士不会死,但一定不会那么巧死的都是方士。”班近能说,“第一批死的那些蓝甲人是距摩宇台最近的,最近的那些人里,平时保护摩宇台的方士较多,这些人里只会死一部分。” “那还有后两批呢……第二批和第三批……到时候距摩宇台最近的那些方士不会都死绝了吗?”铁万刀道,“那些方士保护摩宇台也算有经验了吧,要是这批人死绝了,就算新添方士也是没经验的吧?” “第一批已经死了的蓝甲人都是当时在摩宇台附近的,第二批死的蓝甲人会是离摩宇台远些的,第三批死的会是离摩宇台更远的。”班近能道,“那里的方士肯定不会死绝了的。” “哪些人会死?”铁万刀问。 “这个我说不准,赶上谁就是谁了。”班近能道。 “赶上方士的可能性会比赶上普通人的可能性低吗?”铁万刀问。 “不会。”班近能说。 “方士不是会作法吗?”铁万刀道,“察觉出来后会不会自己用法术避免自己死?” “只要是接受过浣世的人,肯定都不会的。”班近能回答,“因为那些接受过浣世的蓝甲方士肯定都无法知道事情发生的原因,他们不仅无法知道第一批蓝甲人死去是因为什么,也无法预料到后面还会死两批蓝甲人。” (三千二百三十八)摧毁 “是因为蓝甲人蠢吗?”铁万刀道,“我知道蓝甲人里方士本来就少,是不是少有的成为方士的人也无法练到铁仓方士的水平?” “倒不是因为这个。”班近能说。 “那是因为什么?”铁万刀说,“你都能知道原因,那些蓝甲方士里没人能达到你这种水平吧?” “这个吧……”班近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是因为我作法是在荣莽台前方作法的。那些平时保护摩宇台的蓝甲方士,并没有机会来铁仓廷中的荣莽台前方那个位置。刚才听铁长老说,平时有机会看到荣莽台的蓝甲人都有限,只有那些做活的,都是有数的,其他蓝甲人根本没法到那个地方,更不要说一直保护摩宇台的蓝甲方士了。再说,由于镇台铁兽的头掉了下来,那些方士都无法知道摩宇台的能量被吸到哪里去了,那些方士也不可能想到荣莽台这个地方。” 铁万刀想:以前得到过一些关于摩宇台的可靠信息,倒是可以肯定保护摩宇台的所有蓝甲方士都是接受过浣世的。 铁万刀又问:“只要保护摩宇台的所有蓝甲方士都是接受过浣世的,那他们就肯定无法了解到三批蓝甲人死去的原因了吗?” “是的,肯定无法了解了。”班近能道。 “如果没有方士给摩宇台补充能量会怎样?”铁万刀道。 “这……不可能啊。”班近能说。 “怎么不可能?”铁万刀说,“方士有没有办法阻止保护摩宇台的蓝甲方士为摩宇台补充能量?” “接受过浣世的人肯定没办法阻止。”班近能说道。 “三批人都死后,摩宇台依然不容易出其他什么问题吗?”铁万刀问。 “是的。”班近能道,“三批人都死后,摩宇台就跟出这事之前差不多了,有方士给补上能量后,摩宇台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接受过浣世的人肯定没办法做到从摩宇台那里吸能量?”铁万刀又问。 “肯定没办法做到。”班近能回答。 “也就是说,尽管出了这样的事,摩宇台也依然跟以前差不多?在蓝甲方士为摩宇台补上能量之前,也没有谁能通过作法使它……使它出什么大事?” 铁万刀本想说“在蓝甲方士为摩宇台补上能量之前,也没有谁能通过作法使它被摧毁”,但他觉得这么说直接就暴露自己的计划了,尽管他知道班近能是个可靠的方士,肯定不会把自己说过的话告诉别人,但他还是不想让班近能明确听到那样的字眼。 “对,就是族长说的那样。”班近能说道。 “我担心摩宇台出什么事也会对荣莽台有影响,毕竟从那里吸的能量被转化后用在了荣莽台上,也不知道那种能量被转化后还会不会跟摩宇台有联系。”铁万刀道。 他故意这样说,就是让班近能认为他自己之前之所以那么问,并不是因为他希望蓝甲部族的摩宇台出什么大事,而是因为他担心铁仓部族的荣莽台受到影响。 (三千二百三十九)果然 听铁万刀这样说后,班近能倒是没有多想,就是认为铁万刀在担心摩宇台出现什么事情会对荣莽台有影响。他赶紧说道:“请族长放心,从摩宇台吸的能量被转化后用在荣莽台上,那种能量被转化后就彻底不会跟摩宇台有联系了,也就是说,绝对不会对荣莽台造成影响。” 铁万刀看着班近能,认为他的确相信自己刚才自己那么问就是因为担心铁仓部族的荣莽台受到影响,认为自己并不算暴露了自己的计划。 为了强化给班近能的这种感觉,铁万刀又问:“到时候你修复镇台铁兽的过程,也不会对荣莽台造成不利影响吧?” “绝对不会!”班近能道,“我深知荣莽台对铁仓部族来说有多重要,自然只会采取绝对安全的方法修复。” 铁万刀又问:“刚才你说少族长要找人将滑淌可能会出现的范围围起来的事,我问你,如果现在已经围起来了,别人走到围起来的地方附近,就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异常状况了吧?” “是的。”班近能说,“只有围起来的范围内才会有异常,外边肯定没问题。 “就此事而言,外边就绝对安全了?”铁万刀问道。 “可以这样说。”班近能道。 铁万刀又问了班近能一些话,最后告诉他到了后天他也需要跟铁长老一起去那有滑淌的地方附近,他答应后,铁万刀便让他离开了。 在铁万刀与班近能交流的过程中,铁今绝说话非常少。 班近能离开后,铁万刀对铁今绝说起了一些事情。 就在两人说话的过程中,铁万刀感觉自己不似之前那样爱讲一些苛刻的话了,也不大爱挑剔什么了,他觉得自己此刻并没控制自己,但也没什么问题。 正因为感到此刻自己说话的方式明显与之前不同了,铁万刀才更担心了,他认为之前那段时间里自己之所以会那样很可能就是以前发生走火入魔的现象造成的。 【第三百零八章】 次日,厉凭闰前往凝法石所在的地方,他不得不把以前答应了铁万刀的事情做完。 当走到那一带的时候,他远远地就发现包括凝法石所在的位置在内,很大的一块地方全都被围了起来,有人看着,围那里用的东西上还有一些字。 他实在好奇,想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原以为自己会先看清楚那些字,谁知道还没走到足以看清字的位置时,他便感受到了滑淌的存在。 厉凭闰内心一惊:此处怎么会出现滑淌?实在不正常啊!围起来估计是为了要防止滑淌将人滑倒吧。 当他看到那些字时,发现果然说的是那样的事,那些字就是提示过路人的。 厉凭闰想:可是我今日必须进去才能知道凝法石有没有测出那地下曾经出现过的东西是什么啊。 在那里看着的人发现厉凭闰看到那些字后并没赶紧离开,说道:“少族长下令了,一般人不可入内,否则有可能会出危险。” (三千二百四十)铁根 “知道了,只是……我是方士,族长给了我任务。”厉凭闰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的人问。 “厉凭闰。”厉凭闰答道。 那人一听是这个名字,立即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那纸上有一个人的画像。 那人看了看画像,看了看厉凭闰的长相,又看了看画像,然后照着画像下方写好了的那些字问道:“你就是厉方士,少族长让我问你有没有感觉到里面有异常。” “感到了。”厉凭闰回答。 “什么异常?”那人又问。 “有滑淌。”厉凭闰道。 “滑淌会造成什么影响?”那人问。 “如果有人碰到滑淌,滑淌能使人莫名其妙地跌倒。”厉凭闰答道。 “是所有人碰到滑淌都会莫名其妙地跌倒吗?”那人继续问。 “不是。”厉凭闰回答。 “跌倒后会怎样?”那人问。 “会受特殊的伤。”厉凭闰道。 那人问:“厉方士进去后会不会跌倒?” “我有办法不让自己跌倒。”厉凭闰回答。 那人道:“那办法会不会对周围一些重要的地方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 “不会。”厉凭闰答。 “这些问题都是少族长让我问你的,你的回答都没问题,那你可以进去了。少族长让我在你进去之前提示你注意安全。”那人又说。 厉凭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多谢少族长关心。” 那人便让厉凭闰进去了。 厉凭闰在进去前默念了一句咒语,在里面虽然也曾遇到滑淌出现的情况,可他却根本没被滑倒,而且一直站得非常稳。他就这样走到了被他埋了凝法石的地方。 他在埋着凝法石的地方附近作法后,发现时机到了,便用法术将凝法石从里面取了出来。 厉凭闰左手捧着凝法石,右手从自己身上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块黄色方布。 他将黄色方布铺在地上,把凝法石放在了上面。 厉凭闰对着凝法石作法,过了一会儿,凝法石中显现出了一个有些像镇台铁兽的东西。 厉凭闰感觉到了镇台铁兽真实样子跟他在凝法石中看到的并不完全一样,但他可以确定他感觉到的才是他看到的那个有些像镇台铁兽的东西的真实的样子。 厉凭闰拿出准备好的画画用的东西,把那个像镇台铁兽的东西的样子画了出来,并没把他想象中的那个镇台铁兽真实的样子画出来,因为如果不照着画,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画。 接着他再次对凝法石作法,凝法石中又出现了一个方形的“铁根”。 厉凭闰感觉到的那铁根实际的样子也与他在凝法石中看到的并不完全相同,他又只是照着自己看到的铁根的样子在纸上画出来了。 他再次作法,里面那个铁根的样子渐渐地从凝法石中消失了,这时凝法石就变成了不透明的。 厉凭闰用双手对着凝法石发功,过了一会儿,凝法石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他做这件事是为了确认一下之前有没有出现错误。 (三千二百四十一)同高 经过这番发功后,厉凭闰知道了之前没出现任何错误,便放心地将凝法石从黄布上拿了下来,又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了装凝法石用的盒子,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凝法石放进了那盒子里,然后又把那盒子装进了自己挎着的袋子中。 厉凭闰向那块黄布作法,那黄布便在与他膝盖同高的位置转了起来,将之前上面沾的土全都转了下去,很快就变得干干净净的,如新的一般了。 厉凭闰低下头,用继续发功的双手抓住那块黄布后停止发功,然后将那黄布叠了叠,放入了自己的袋子。 接着,他出了被围起来的范围,跟之前问他话的那个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厉凭闰前往霸空殿向铁万刀报告自己测出来的结果。 路上他想:凝法石后来现出来的“铁根”显然就是前面出现的那东西的铁根,这铁根以前就在地陷之处下面,早就被人拆除了,建东西又拆除,导致那地方地下出现了变化,出现了化根,化根虽然一般人看不到,但一直都在那里。如果凝法石里最先出现的那个东西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么找到这化根就有可能修复那东西。如此看来,那铁根当初从埋在发生地陷之处下面时起,就是准备有一天被拆除的,因为只有那铁根在地下待满足够的时间,在法术的作用下,那化根才会形成。形成化根后,那铁根也就没什么用了,如果不拆除,还会对那里造成影响。凝法石里第一次出现的是什么东西呢? 【第三百零九章】 厉凭闰去霸空殿向铁万刀报告这件事。 在议事厅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铁万刀看厉凭闰的状态跟上次见他不大一样,他一点也没给人一种有时候在怕什么的感觉。 铁今绝问道:“你去那地方时,那里没被东西围着吗?” “是围着的,而且有人看守。”厉凭闰说道。 “地陷之处也又被围了一层吗?”铁今绝问道。 “是的。”厉凭闰回答。 “你上次埋凝法石的地方在围着的范围内?”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说:“正是这样。” “你说有人看守,那看守的人不会拦你吗?”铁万刀问。 “看守的人告诉我,少族长下令了,一般人不可入内否则有可能会出危险。”厉凭闰说道。 “你说什么?”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我说就跟他说我知道,又说只是我是方士,族长给了我任务。” “那看守的人不会这样就放你进去吧?”铁万刀皱眉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惩罚那个看守的人!这要是有人随便跟他说我给了任务,就这么混进去,还了得?” “没有,没有!”厉凭闰说,“他还问了我一些问题。” “问什么了?”铁万刀道。 “问了我名字……”厉凭闰说。 厉凭闰的话还没说完,铁万刀便插道:“这问题是少族长让那个人问的吧?” “正是。”厉凭闰说。 “我一猜就知道是。”铁万刀道。 (三千二百四十二)冒充 铁万刀心想:她总会考虑很周到,让人把那里围起来,还考虑到了我给了厉凭闰任务,让他去那里作法的事。我上次把此事告诉红焰果然及时,看来很多事我都要尽早告诉她,这样她在处理一些其他事情的过程中便能考虑到我跟她说过的事,做事过程便会不同,有时候还会为我省去些麻烦。 “那人不会仅凭一个名字就让你进吧?”铁万刀问,“万一有别的会法术的人冒充你,进去做了不该做的事,那也很危险。” “少族长考虑非常周到,并不是仅凭一个名字就让人进的。”厉凭闰道。 “看守的人还做了什么啊?”铁万刀问。 “他拿出了一张纸,纸上有我的画像,画像下面有一些问题。那看守者先是对照了我的长相和画像,然后便照着画像下面的那些话问我问题。” 铁万刀听后松了一口气,暗想:我刚才真是多虑了,红焰做事一般不会那么不严谨。 “画像是少族长画的吗?”铁万刀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厉凭闰说道。 “下面的问题是少族长写的吗?”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回忆了一下,说:“是不是少族长亲手写的我并不知道,但那个看守者跟我说,那些问题都是少族长让他问我的。” “都问了你什么问题啊?”铁万刀好奇道。 厉凭闰就把他在被围范围外面时与那看守的人交流的后面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感觉放心得很,说道:“然后你进去做了什么?” 厉凭闰也告诉了铁万刀。 当铁万刀都听完,对厉凭闰说道:“你画的呢?” “在这里。”厉凭闰道,“我拿给您看。” 一边说着,厉凭闰一边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了之前自己画了画的那张纸。 一拿出来,铁万刀就感到那东西有点像镇台铁兽,但不确定是不是,便问:“你看到的就是这样子吗?” 铁万刀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之前厉凭闰画画不止一次出现异常现象。 “是的。”厉凭闰道,“这就是我在那凝法石中看到的东西的样子,但它不是我感觉到的样子。” “你看到的和你感觉到的不一样?”铁万刀又问。 “有些相似的地方,但不是一模一样。”厉凭闰道,“我知道我根据自己在凝法石中看到那东西的样子后感觉到的那样子才是那东西真实的样子。” “你知道你画的是什么吗?”铁万刀问。 “不知道。”厉凭闰说。 铁万刀这时就想到时候带厉凭闰去镇台铁兽那里看一眼,让他看看他感觉到的那东西真实的样子是不是镇台铁兽的样子。 铁万刀问:“你为什么不把你感觉到的画出来?” “族长,那对我来说太难了。”厉凭闰道,“还是这样照着画好画。” “你画的这东西在什么地方,你能感觉到吗?”铁万刀问。 “回族长,我只能感觉到它在铁仓廷里。”厉凭闰道,“具体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三千二百四十三)旧画 铁万刀想着以前出现的“阳光下的仙人掌”一事,问道:“你觉得你画的这东西跟你在凝法石中看到的东西是同一个东西吗?” “是一个东西。”厉凭闰道。 “你画得到底像不像你在凝法石中看到的东西?”铁万刀道,“毕竟你之前在画画方面出现过异常。” “应该还是有些像的,尽管我不擅长画画,但我觉得我画的这东西跟我在凝法石中看到的东西的差别仅仅是我画画水平不行造成的。”厉凭闰道,“应该没有其他什么……什么‘异常’因素了。” “你还记得‘阳光下的仙人掌’吧?”铁万刀问道。 “记得。”厉凭闰道。 “你刚才那话的意思,就是你已经在跟画有关的那方面恢复正常了?”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说:“我想是的。” “你怎么知道你恢复正常了?”铁万刀问。 “我跟族长进入那地下空间又出来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自己好像在那方面正常了。为了证明这感觉是对的,我回去后自己试着画过画,后来没出什么问题,我从画里看到的与别人看到的也是一模一样的了。”厉凭闰说。 于是,铁万刀又跟厉凭闰交流了几句后便带他去找铁今绝验证他所说的了。 【第三百一十章】 铁万刀、铁今绝和厉凭闰三人进了议事厅旁边的一个房间后,先是坐下来交流了一番,接着铁万刀低声跟铁今绝说了几句话,还使了个眼色。 铁万刀和厉凭闰便等铁今绝出去拿东西。 铁今绝拿着东西进来后关好了门,先是把以前他自己画过的一幅画交给了铁万刀,然后到一张桌子前将画画用的东西放好,准备了一番。 铁万刀拿着那幅画给厉凭闰看,然后问他:“你说这画的是什么?” “阳光下的仙人掌。”厉凭闰道。他因为想到了以前的事,便没多想便说出了这几个字。 “你看到的真的是阳光下的仙人掌’吗?”铁万刀问。 “真的是。”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皱眉道:“我看到的可不是啊!” 在一旁做准备的铁今绝听铁万刀这么说,便下意识地看向了铁万刀,然后又看向了厉凭闰。 只见厉凭闰皱起了眉,道:“怎么会这样?” “你再好好看看。”铁万刀道。 厉凭闰明明知道无论他怎么看,那也是“阳光下的仙人掌”,但还是按照铁万刀说的,盯着那幅画仔细地看了看。 “看好了吗?”铁万刀问。 “看好了。”厉凭闰道。 “是什么?”铁万刀问道。 “还是阳光下的仙人掌。”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看向了铁今绝,对他说起了画画的事。 铁今绝点了点头道:“我快速多画几幅。” 就在铁万刀跟铁今绝说话的时候,厉凭闰仍看着那幅话,皱着眉。 “族长,我能否问您个问题啊?”厉凭闰问铁万刀。 “问什么?”铁万刀道。 “族长,这幅画,您看到的是什么啊?”厉凭闰指着自己看着是阳光下的仙人掌的那幅画问道。 (三千二百四十四)一幅 “我看到的就是阳光下的仙人掌。”铁万刀道,“刚才我说我看到的不是,是为了试试你听了这话后会怎么说。” 这是厉凭闰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铁今绝想:我刚才就想族长说他看到的不是,这很可能是为了试厉方士,果然是这样。 铁万刀对厉凭闰道:“等铁长老画完那几幅画后,你还要看,看完说出画的是什么。” “是,族长。”厉凭闰道。 铁今绝快速就画完了几幅画,把那些话都拿给了厉凭闰看。 厉凭闰一一指出了画的是什么。 铁万刀再次故意试厉凭闰,对他说:“有一幅说错了。” “哪幅?”厉凭闰问道。 “你自己找。”铁万刀说道,“仔细看看。” “是。”厉凭闰道。 尽管厉凭闰依然不觉得自己之前说的有什么问题,可还是认真看了起来。 “找到了没有?”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摇了摇头,道:“没找到。” “那就别找了。”铁万刀说道。 “请问族长能否告诉我是哪幅啊?”厉凭闰问。 铁万刀说:“哪幅都没说错。我又是在试你呢!” 厉凭闰再次松了一口气说:“这我就放心了。” 铁万刀道:“看来你是真的恢复正常了。” “我觉得是。”厉凭闰道。 之前三人到这个房间里来时铁万刀就跟铁今绝说起了之前厉凭闰进那个范围内作法的情况,这时铁万刀又提起了此事。 铁今绝问了些问题,有的是铁万刀直接回答了,有的则是铁万刀让厉凭闰回答了。 “说起你之前在凝法石里看到的那个东西,你感觉到的跟看到的不完全一样,如果我带你出去看,当你看到跟你感觉到的东西一样的东西时,你认出来应该没问题吧?”铁万刀问道。 “没问题。”厉凭闰说。 “你认的时候应该不会有偏差吧?”铁万刀又问。 “我感觉不会有偏差。”厉凭闰回答。 三人又交流了一番后,铁万刀、铁今绝和厉凭闰三人来到了镇台铁兽所在的地方附近。 铁万刀看到那镇台铁兽的头倒在那里,心中就不高兴,但他想:后天午时就能被修复了。 厉凭闰刚一看到那镇台铁兽的头,就觉得像极了他之前在作法时感觉到的东西,立即看向了镇台铁兽的其他部分,很快便确定了他在作法时感觉到的就是镇台铁兽。 铁万刀问道:“你认出什么来了吗?” “族长,我之前在作法时感觉到的,就是这个。”厉凭闰说。 铁万刀听了这话,与铁今绝对望了一眼,然后说道:“果然没错。” “原来真的是镇台铁兽。”铁今绝道。 “它叫‘镇台铁兽’啊?”厉凭闰问铁今绝道。 “是的。”铁今绝说。 铁万刀问厉凭闰:“这是‘荣莽台’,你在感觉到镇台铁兽的样子时,有没有感觉到荣莽台的样子?” “没有。”厉凭闰回答。 “你在凝法石中也只是看到了镇台铁兽,并没看到荣莽台了?”铁万刀问。 (三千二百四十五)无云 “正是。”厉凭闰道。 “你感觉到的镇台铁兽是头没掉下来之前的,但是你却完全没感觉到它下面连着哪里?”铁万刀又问。 “就是族长说的这样。”厉凭闰回答。 “在凝法石中看到的也是如此,是吧?”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回答。 “你确定你感觉到的那铁根就是这镇台铁兽的根?”铁万刀又问。 “确定。”厉凭闰道。 “你之前说过,现在那铁根不见了,就剩下化根了,为什么会如此?”铁万刀问道。 “因为当初建那铁根,就是为了让它在法术的影响下待满足够时间,将它拆除,使那里留下化根。”厉凭闰说道。 “铁根所在之处,一定是化根所在之处了?”铁万刀问道。 “一定是。”厉凭闰说。 三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万刀觉得没其他事需要厉凭闰做了,便让他回去,而他自己还要重新安排那些拿着鞭子的铁仓人看守镇台铁兽的事。 厉凭闰因为之前发现了“滑淌”,觉得出了很大的事,此刻又见镇台铁兽的头掉了下来,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他在离开之前,便暗暗地作了法。 厉凭闰用的这路法术与班近能用的那路法术有很大区别,此刻厉凭闰可以在别人根本就没发现他在作法的情况下了解与荣莽台有关的很多事,而且他作法的行为不会对荣莽台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这一做法,他内心一惊,立即知道了摩宇台那边的事,了解到了摩宇台附近的蓝甲人会有三批蓝甲人离世的事,还了解到已经有一批蓝甲人已经离世了。 厉凭闰知道如何防止后来那两批蓝甲人离世,但也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妹妹厉庚弥给他留下的那封信,想到了他的姥姥和姥爷的愿望。 他觉得也许这是个机会,心想:我虽然以前走错了路,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能救后两批蓝甲人的命,让那些蓝甲人能够活下去,是不是也算一种弥补?这样我妹妹在那个世界是不是就可以不那么痛苦了,我这样做是不是也算跟我姥姥和姥爷站在同一条线上了? 厉凭闰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天蓝得很,万里无云。 这一刻,阳光明媚,厉凭闰想起了之前他看他妹妹厉庚弥给他留下的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时洒在那衣服上的阳光。 思绪万千的厉凭闰再次走向了铁红焰下令围起来的那个有滑淌的地方。 厉凭闰再次见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个看守者。 那个人还记得他,却还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厉凭闰。”厉凭闰说道。 那人再次拿出了那画像,看了看画像,看了看厉凭闰,又看了看那画像。 “我们今天刚刚见过面的。”厉凭闰跟那个看守者说道。 “那我也必须把问题重新问一遍。”那个看守者说,“少族长下令了,我可不敢违背。要是万一世上有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你说是吧?” (三千二百四十六)就像 “好,那你问吧。”厉凭闰回答。 那个看守者又把之前问过厉凭闰的所有问题全都问了一遍,然后又说:“这些问题都是少族长让我问你的,你的回答都没问题,那你可以进去了。少族长让我在你进去之前提示你注意安全。” 厉凭闰还是很配合,像上次一样,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多谢少族长关心。” 那人让厉凭闰进去了。 厉凭闰进去前默念了一句咒语,他在里面虽然也遇到了滑淌出现的情况,他还是根本没被滑倒,而且一直站得非常稳。 他再次走到了曾经被他埋过凝法石的地方。 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从里面取出了一根多能条,在距离化根足够近的位置给多能条作法,他知道这样做后不会给化根造成任何不利影响,也不会给荣莽台和镇台铁兽造成不利影响。他只是用多能条复制了化根的其中一种功能。 做完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多能条放进了那个小盒里,又将小盒放入了自己的袋子里。 接着,他便出了那个被围起来的区域。 就像上次一样,他再次跟之前问他话的那个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厉凭闰以前就非常清楚摩宇台的具体位置,他曾经到过那附近,他知道自己作法并不需要亲自去摩宇台,但要在摩宇台和荣莽台同在那条线上行动。 他的住处本来就离那条线上其中某个位置不远,他去那个位置作法还算方便,只是他想起了其他事,确定必须先回住处。 回到住处后,他再次找出了死去的妹妹厉庚弥托铁今绝转交给他的那个小孩子的衣服。 他再次从里面取出了信,又读了一遍。 在读信的时候,阳光又照在了那小孩子的衣服上。 这一次读完信,他将信烧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到时候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么留下这信并不安全。 尽管信中并没提到铁今绝,除了他自己也没人知道他妹妹厉庚弥是托铁今绝把信交给他的,然而他总是觉得只有把信烧了才踏实,才能保证不会给铁今绝带来任何危险。 厉凭闰看着那小孩子的衣服,想:这衣服呢?我要不要也烧了?这毕竟是我在这个世界曾经穿过的,那时我还很小,当初的自己……如果烧了,能不能带到另一个世界?如果说我烧了那封信,便是把那封信带到另一个世界了,那我干脆把这小孩子的衣服也烧了,它也好跟那信作个伴,就像两个小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在小的时候一起玩耍作伴一样。再说,如果我不把它烧了,等我到那个世界后,我是不是就看不到它了? 想到要烧着这小孩子的衣服,厉凭闰自然有些不舍,他以前也没想到哪一天自己会打算烧了厉庚弥给他留下的这东西。然而他又想:必须烧了!看似是让它不存在了,实际上这样才能让它能一直跟着我,一直守在我身边,在那个世界也继续守在我身边! (三千二百四十七)召唤 厉凭闰又看了看那件他小时候的衣服,就好像望着小时候的自己一般。洒在那件衣服上的阳光此刻在他看来就好像洒在了那个当初的小孩子身上。 他想象着小时候的自己站在阳光下的情景,这片阳光里渐渐出现了他那已经逝去的妹妹厉庚弥的影子,但他总感觉这时的她与他有一段距离。 看着看着,他仿佛听到了声音——那是小时候的厉庚弥在叫他过去一起玩。 厉凭闰立即便觉得自己赶紧将他小时候曾经穿过的衣服也烧掉就是对她的回应,便毫不犹豫地将那衣服烧了。 这时他就好像听到自己回应了他妹妹厉庚弥的召唤,好像在告诉她,自己已经在向她走去了。 烧完信和自己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后,厉凭闰突然感到轻松了一些。 他知道还有些事需要做,于是将自己的住处仔细地查了一遍,把跟法术有关的在长期没人的情况下可能会造成危险的东西全都用法术认认真真“处理”了一遍,直到没有了任何隐患。 有几个跟法术有关的东西扎根于地,厉凭闰着实想挪开,但是实在不能挪开,没有办法,他便决定接下来的日子不再回到这住处来了。之前他之所以要赶紧回来做这些,正是由于他知道如果他去摩宇台和荣莽台之间那条线上的任何一个位置做了他要做的事,从此以后他都不能再回到他的住处了。他的住处那几个跟法术有关扎根于地的东西在到达一定期限之前根本就无法被挪到其他地方,就算是他自己使用法术都无法在到达期限前将那些东西挪开。只要他在去摩宇台和荣莽台之间那条线上的某个位置做完要做的事,他的身体就会发生一些变化,这时他如果再次进入他的住所,就会引起那几个扎根于地的跟法术有关的东西给在他住处附近住的人造成伤害。为防止这种情况,他只有在去做那条线上做要做的事之前最后回这里一趟,把要处理的事情全都处理好。 处理完毕,他在一张纸上写了些字,将那张纸和一些东西放在了一个袋子里,封好了。 他离开后去找了他曾经的一个师姐,他以前就得知了那师姐的姥姥和爷爷都是蓝甲人,也知道那个师姐从来没用法术做过伤害蓝甲人的事,但他以前也没想过为什么。 他将那封好了的袋子给了师姐,对她说他要远行了,把这袋东西放在她这里,告诉她等他离开后再打开看。 师姐甚为惊讶,问他要去哪里,厉凭闰并没说出来,只是笑了笑。 师姐问道:“你今天看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厉凭闰道:“咱们这些做方士的,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做不出来吗?” “哦……你不告诉我你去哪里,是因为跟法术有关,所以你不能说?”师姐问道。 厉凭闰一听朋友都这么说了,又笑了。 师姐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便说:“跟法术有关不能说我当然理解。” (三千二百四十八)师姐 “请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无论听到我什么消息,都不要查我的情况,可以吗?”厉凭闰说。 “又是跟法术有关的事吗?”师姐问。 厉凭闰又一次笑了,说道:“咱们做方士的都懂,有些事如果跟法术有关系,要是不照做,便有危险。” “真是跟法术有关的?”师姐问。 厉凭闰还是笑着不答,心中暗暗希望她认为自己猜对了。 接着他又说:“师姐,就算听到的消息实在难以置信,也千万不要找我,不要查我的情况,不要查我这么做的原因,不仅不要用法术查,就算不用法术查也不可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自己也会陷入危险!” “啊?”师姐感到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 “等我走后你打开那袋子就知道了。”厉凭闰道,“我得赶紧离开了。” 师姐认为厉凭闰可能真有跟法术有关的急事要做,需要她配合,但还是没想明白,还没问清楚,厉凭闰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师姐打开那袋子,看见里面有作法可以用的东西。接着,她竟看到了一把钥匙,心想:这钥匙是做什么用的?看起来不像作法用的啊,就像是普通的东西。 正想着,她便看到那袋子里还有一张写着字的纸。 看到纸上的字后,她目瞪口呆。 原来,厉凭闰告诉她,那钥匙是他住处的钥匙,他住的那房子以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归她所有了。 师姐实在想去找厉凭闰,可是她非常了解跟法术有关的事,知道方士说的不要做的事可万万不能做,她简直如坐针毡,然而却连作法测也不能测。 厉凭闰带着不少银子和很少的东西去了摩宇台和荣莽台同在的那条直线上某个僻静无人的地点,拿出了那个多能条,利用那种功能,开始朝着摩宇台的方向作法了。 他作法时阳光依然洒在他身上,在作法结束那一刻,他仿佛在阳光中看见了自己的姥姥和姥爷。 厉凭闰想:虽然我已经走错了路,但我救了那些蓝甲人,后两批蓝甲人不会离世了,而且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我做了这件事。之前我听族长提起过修复镇台铁兽的话,我知道他请了别的方士修复,知道就算是修复镇台铁兽的那个方士也肯定无法知道我这次作法救了后两批蓝甲人。 他心满意足,面带微笑地去了铁仓廷。 由于当日教少族长和少族英引牵功的时间被定得较晚,他觉得正好。 他高高兴兴地再次去了习功房,教铁红焰和武寻胜引牵功。 他觉得自己安排得很好,估计铁红焰肯定很快就会练成引牵功了。 再次在习功房见到厉凭闰时,铁红焰和武寻胜都觉得厉凭闰甚是高兴。 “厉方士今日心情不错?”铁红焰说道。 “还好。”厉凭闰说道。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明显了,便故意让自己显得平常些。 然而铁红焰依然觉得厉凭闰的喜悦如时时刻刻都会溢出来一般。 (三千二百四十九)上扬 教过当天的内容后,看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一起练功时,厉凭闰甚是满意。 厉凭闰忽然间又想到了自己救了那些蓝甲人的事,又忘记掩饰自己了,再次忍不住嘴角上扬。 “厉方士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啊?”铁红焰问道。 厉凭闰又觉得自己这表现太明显了,需要抑制,然而毕竟铁红焰已经看出来了,就算他再说没什么,铁红焰也无法相信,于是厉凭闰说道:“少族长今日练功进展甚快,估计很快就能练成引牵功了!” 铁红焰听了也很开心,表示自己一定努力练。 厉凭闰离开后,便在客栈住下了。 当晚,铁红焰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在野地里非常努力地练引牵功。 因为担心武寻胜这个陪练太辛苦,所以她多次找各种借口让武寻胜休息,她自己一直都在练。 【第三百一十二章】 次日清晨,铁红焰与铁今绝在弘风殿的议事厅见面了。 铁今绝先是问了她前一天她练引牵功时的情况。 “昨天在习功房见到厉方士,你觉得他状态如何?”铁万刀问道。 “厉方士的状态……”铁红焰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铁万刀问道。 他的神色忽然显得有些紧张,继续问道:“难道他又出现了异常情况?不会吧……”尽管铁万刀觉得不至于那样,但看铁红焰是那样的反应,便觉得有这种可能。 “他的状态也很好,他也太开心了!”铁红焰说道。 “太开心了什么意思?”铁今绝道。 他看着铁红焰的神情,知道她这么说显然是话里有话。 “就是开心得有些出乎我意料,令我觉得有些奇怪了。”铁红焰说。 “啊?”铁今绝道,“到了令你奇怪的程度?” “是啊,我觉得他好像忍不住总会笑出来一样,但又觉得他好像在忍。”铁红焰说。 “他眼神中一点恐惧感都没有了?”铁今绝又问。 “没有!”铁红焰道,“他根本已经跟恐惧感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仅仅是你自己的感觉吗?”铁今绝问道。 “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铁红焰说。 “莫非武寻胜也这么觉得?”铁今绝道。 “是的。”铁红焰说。 “是他主动跟你说的,还是你写字告诉了他这事,他才也表示也觉得是这样的?”铁今绝又问。 “是他主动跟我说的。”铁红焰道,“昨天晚上在野地里我们练功休息期间,他突然问我觉不觉得厉方士当日有点不寻常。” “又是你们两人都这样觉得了……”铁今绝道。 接着他便陷入了短时间的思考中。 “你在习功房里发现厉方士有点奇怪,那你问过厉方士什么吗?”铁今绝又问。 “我问了。”铁红焰道。 “什么时候问的?”铁今绝道。 “我问过他两次。刚开始见到他时我就问了一次。”铁红焰说。 “怎么问的?”铁今绝问。 铁红焰回答:“我就问:‘厉方士今日心情不错?’” “他怎么回答你的?”铁今绝问。 (三千二百五十)举动 铁红焰说道:“他回答我:‘还好。’”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表情方面有什么变化啊?”铁今绝问道。 “注意到了。”铁红焰道,“我特意注意了,感觉他在故意让自己显得平常些,但是又好像控制不住似的。” “在你们练引牵功的过程中,厉方士还有没有出现什么其他奇怪的举动?”铁今绝问道。 “其实想来还都挺正常的,只是,今天厉方士教我们教得特别快!”铁红焰说道。 “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铁今绝道。 “我还没问,他就主动说了。”铁红焰说。 “怎么说的?”铁今绝问。 “他说我学的进度非常快,就直接往下教了,只要我好好练,很快就会练成了。”铁红焰回答。 “这听起来倒也没什么问题。”铁今绝道,“学得快就教得快,这再正常不过了。尤其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早一天学会,族长也早一天踏实啊,他也想早点让族长踏实。可是……” 铁今绝皱了皱眉头,看向了桌子,想起了之前他与厉凭闰同时在另一个房间交流时曾经放过厉凭闰小时候穿过的那件衣服的那张桌子,想起了厉凭闰厉庚弥留下的信的样子,又想起了当日他们之间的对话,铁今绝还是感到有点不对劲。 “怎么?”铁红焰道,“尽管如此,舅舅其实还是觉得怪吧?” “我说不清楚哪里怪。”铁今绝说道。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铁红焰道,“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使他那样忍不住?这都令我想起他以前忍不住想起他害怕的事那难以控制的样子了,当然,他这情况肯定没以前那种严重了。” “你说你问了他两次,第二次你是什么时候问的?”铁今绝又问。 “就是他教过我们昨天内容后,他看我们一起练功时,他又忍不住嘴角上扬,我就问了。”铁红焰回答。 “这一次你是怎么问的?”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说道:“我问他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 “他呢,怎么回答的?”铁今绝道,“不会又说‘还好’这种话吧?他要是现在还这么说的话,也太不可信了。” “他没再那么说。”铁红焰道,“这一次他说我今日练功进展甚快,估计很快就能练成引牵功了。他说的时候非常兴奋,好像他纯粹就是因为我练功进展快而高兴似的。” “你听后什么感觉?”铁今绝说。 铁红焰说:“我实话,我当时听了也挺开心的,我对他说我一定努力练。但是……” “怎么?”铁今绝问。 “其实我想,他虽然会为我练功进展快而高兴,但我觉得他高兴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铁红焰说,“毕竟他不是在发现我练功进展快之后才第一次流露出那种快乐的。我感觉他心里应该还有其他令他高兴的事,而且还是那种令人发自内心高兴的事。” 铁今绝皱着眉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发自内心……到底会是什么事情?” (三千二百五十一)一惊 “如果有机会问问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来。”铁红焰道。 铁今绝“嗯”了一声,又问了问他具体的练功情况,听铁红焰说完,他感觉两人练得还算顺利,似乎这个时候厉凭闰教快了确实是一件很合适的事,他就决定谈其他事情了。 铁今绝说:“那个有滑淌的范围,你让人将那里围好后,还找了人看着,这样那一带的情况你都清清楚楚了,昨日情况如何?” 铁红焰道:“手下跟我说,昨日一天只有厉方士进了两次那里。” “两次?”铁今绝听了一惊。 “是的。”铁红焰回答。 “各在什么时间啊?”铁今绝问。 铁红焰便把手下向她报告的两次的时间告诉了他。 铁今绝一听第二次的时间,便知那是厉凭闰从荣莽台一带离开后发生的事,便觉得有些奇怪。 见铁今绝显出不解的神色,铁红焰问:“怎么,那个时间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族长没问起你,你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族长了。”铁今绝说道。 “嗯,我爹很忙的,这些事他不问的话,如果我没觉得有特殊问题,是不会跟他说的,不然跟他说了他也会烦的。”铁红焰回答。 铁今绝点了点头。 铁红焰又说:“第二次的时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你怎么这样问?”铁今绝问。 “就是看舅舅的神情,觉得好像有事情。”铁红焰说。 “嗯。我之所以让你先不要告诉族长,是因为我打算亲自问厉方士。”铁今绝道,“我觉得他这个人应该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我只是不了解一些情况。反正他第二次进入那范围的事你先不要跟别人说了,万一我发现什么问题,需要让族长知道,我跟你说后你再告诉他也不迟。” “好。”铁红焰道。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铁今绝便又拿出了准备好的资料要跟铁红焰说。 铁红焰看着资料听他说的时候又感觉他有些时候好像希望能一股脑把要告诉她的全都说出一样,但每到这个时候又好像在强迫自己慢点说,她便问道:“舅舅,有个问题我想问。” “什么问题?”铁今绝道。 “舅舅能否告诉我,你如此着急地告诉我这些事,到底是什么原因啊?”铁红焰问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早知道有好处。”铁今绝道。 “舅舅,我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铁红焰说。 铁今绝因为脑海里还想着跟部族有关的事,觉得此时依然不是告诉她的适当时机,便说:“红焰,我理解……你从小到大了解了很多复杂的事,别人说句话后,你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也着实正常。你这样倒是很适合当铁仓部族未来的族长。我现在要赶紧去做另一件事,去找我的一个手下。我本来也还有其他事想跟你说,但只好放一放了,那些下次再说吧。” 铁红焰道:“舅舅……” “红焰,我得赶紧去跟手下交代点事情。”铁今绝说,“咱们以后再说。” (三千二百五十二)闪过 铁红焰知道已经不适合继续问下去了,便说道:“那不打扰舅舅办事了,我先离开了。” “今天练引牵功的时候继续好好练。”铁今绝道,“早日练成。” 铁红焰答应后便离开了弘风殿。 【第三百一十三章】 当日快到午时的时候。 铁红焰、铁今绝和铁万刀与班近能到了被围着的那个有滑淌的区域附近。 三人在见到班近能之前在霸空殿的议事厅交流过一段时间,铁万刀在这个过程中得知铁红焰练引牵功快要练成了,很是满意。 铁万刀曾把厉凭闰跟他说过的一些新情况告诉了铁红焰和铁今绝,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了厉凭闰说的化根具体在哪里的事。 铁万刀并不想直接告诉班近能他已从厉凭闰那里得知了镇台铁兽的化根的具体位置。一方面是他不想让班近能认为他还请了其他方士做这件事,另一方面他也想让班近能自己作法,因为他知道班近能作法很快就能找到化根,根本不会费时间。因此,在三人见到班近能之前,铁万刀已经跟铁红焰和铁今绝说好了不可直接告诉班近能化根在哪里的情况。 铁红焰和铁今绝原本是想过告诉班近能的,毕竟这样能节省时间,听铁万刀那么要求了,他们便问铁万刀班近能了解化根所在的具体位置所用的时间是否会很长,铁万刀说班近能告诉过他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他们二人便觉得不跟班近能直接说倒也不至于耽误多久。 四人到达被围住的地方附近,铁红焰想起铁今绝跟她说过的让她先不要把前一天厉凭闰进了两次那个范围的事告诉铁万刀,于是,就在那个看守者跟他们打过招呼后,铁红焰便让那个看守者远离一会儿。 班近能说:“请族长、铁长老和少族长在外面等候,我先进去作法寻找化根。” 三人同意后便在外面看着,只见班近能默念了咒语后走进了被围着的区域,在里面作法,很快就发现了镇台铁兽的化根所在之处。 班近能出了那个区域向铁万刀报告他已找到了化根。 “具体在什么位置?”铁万刀问道。 班近能向他具体描述了一下那个地方,铁万刀便知道跟厉凭闰说的位置一样。 “快作法修复镇台铁兽吧!”铁万刀说道。 “是,族长。”班近能道。 “班方士,我们有没有必要离远些?”铁今绝问班近能。 “没必要。”班近能说道,“只要别有人进入这个范围就行了。” “我看着呢,你放心作法吧。”铁今绝说道。 “需要多久?”铁万刀问。 班近能告诉他这次时间可能较长,因为要修复镇台铁兽,使荣莽台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并非易事。 铁万刀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也无奈,于是说:“那你赶紧进去作法吧!” 班近能便进入范围内,到了镇台铁兽的化根所在的位置附近,认认真真作法。 三人远远地看着,被围起来的区域内一会儿就闪过几道光,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三千二百五十三)太慢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便看到较远地方的天空有些发红。 “你们看那边。”铁万刀指着发红的地方说道。 “那个方向,荣莽台的方向。”铁红焰说。 这时他们听到一声响,然后那片红就不见了。 铁今绝说:“是不是镇台铁兽的恢复了?” “我觉得是。”铁万刀道,“都等了那么半天了,这个班近能作法也真够慢的。” 三人都感觉镇台铁兽已经恢复了,就等班近能出来了。 然而班近能还在被围起来的区域内继续作法。 “他在做什么?”铁万刀问铁今绝。 “不知道。”铁今绝道,“方士作法毕竟有很多讲究,我们再等等。” “他也太慢了,作法这么半天,他这法术也不是怎么练的!”铁万刀道,“厉凭闰也有作法慢的时候,但也没慢成这个程度。” 听铁万刀忽然提到厉凭闰,铁红焰和铁今绝心中都暗暗希望他不要多问厉凭闰的情况。 “我知道他们使用法术的路子不一样,可这个班近能真是能让人等。”铁万刀道。 三人又等了一会儿后,看班近能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们看,他怎么回事啊?”铁万刀道,“他刚才挥手挥来挥去的,我知道他在作法,现在他手也不动,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也许还在作法也说不定。”铁今绝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站在那里睡着了。”铁万刀说道。 “他把镇台铁兽修复了,那就是解决了铁仓部族中的大事啊。”铁今绝说。 “是,当然,那也是我让他解决的。”铁万刀道。 铁今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便没继续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班近能才又动了起来。 铁万刀又问铁今绝:“你看他在那儿干什么呢?” “像是收拾东西的。”铁今绝道。 “收拾什么呢,那么半天!”铁万刀说。 “可能作法时拿出来的东西多?”铁今绝道。 “不管多不多,他都够能磨蹭了。”铁万刀道。 “族长是不是迫不及待去荣莽台那里看了?”铁今绝问道。 “是啊!”铁万刀道,“我特别想知道那里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想知道。”铁今绝说。 铁万刀说:“他要是真在收拾东西,怎么收拾起来没完没了了?” 这时班近能出来了。 “问题解决了吗?”铁万刀问。 “解决了!”班近能一脸喜悦说道。 本以为终于能得到铁万刀的赞赏,谁知道铁万刀却皱眉说道:“你这也太慢了!” “族长,作法有难度……”班近能道。 铁万刀道:“有难度也够慢了。” “抱歉……族长!”班近能说。 “反正时间都过去了。”铁万刀道,“现在去看镇台铁兽!要是恢复得好,我就不说什么了。” “多谢族长!”班近能道。 铁红焰问班近能滑淌是不是已经不会再出现。 “是的,少族长。”班近能道。 “也没其他危险了吗?可以不继续围着了?”铁红焰道。 (三千二百五十四)夹杂 “是的,没其他危险了,不用继续围着了。”班近能回答。 铁红焰走到那边跟看守者说已经没有滑淌了,原来的那种危险已不在了,可以让人把这里围着的东西撤掉了,之后他也不用再看守着这里了。 四人一起走向了荣莽台。 路上,铁万刀问班近能:“你知道那边天空有些发红的事吧?” “知道。”班近能回答。 “后来那边还响了一声,那片红就不见了,是不是这样?”铁万刀又问。 “是啊。”班近能道。 “镇台铁兽是那个时候弄好的吗?”铁万刀问。 班近能道:“是。” “之后你又挥手臂,是作法呢吧?”铁万刀问。 “是的。”班近能道。 “不是都弄好了吗,怎么还作法?”铁万刀又问。 “因为还要收功,有个过程。”班近能道。 “后来不挥手臂了,就在那里干站着,是干嘛呢?”铁万刀又问。 “还是在作法。”班近能回答。 铁万刀问:“干站着作法?” “我在念咒语。”班近能说。 “念完咒语是不是就作法完毕了?”铁万刀问道。 “是。”班近能说道。 “后来你又动起来,做什么呢?”铁万刀又问。 听铁万刀这么问,班近能心中又有些害怕,心想:我没做错什么吧?族长为什么这么问啊? “后来……后来……我在收拾作法用的东西。”班近能回答。 “一直都在收拾?”铁万刀道。 班近能回答:“对。” “那么慢?”铁万刀道。 “收之前作法用的东西有顺序的,不然会影响那里的气场,毕竟化根在那里。”班近能道。 “化根那里没什么异常吧?”铁万刀问。 “没什么异常。”班近能道。 厉凭闰曾经在距离化根足够近的位置给多能条作法,用多能条复制了化根的其中一种功能,这没给化根造成任何不利影响,也不会被班近能得知。 铁万刀又问了班近能一些问题,一路上不停地问,后面的问题越来越细碎,甚至显得无意义。 一旁的铁红焰和铁今绝都觉得奇怪。 铁红焰想:我爹这是怎么了,一直在问班方士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他后来问的问题好像……好像知道了也没多大用吧?还是我没想到我爹的用意?这会不会又是走火入魔后的表现吧? 铁今绝想:族长又开始这样了,是不是因为走火入魔? 问到后来,铁万刀突然自己也感觉问了太多没意义的事,却仍然忍不住继续问。 班近能也只好继续回答。 直到三人快走到荣莽台的时候,铁万刀才忽然停下来了,他想:我刚才问了那么多没什么意义的事,又不大正常了……看来真得早点让红焰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 当看到镇台铁兽恢复如初,荣莽台也跟以前一样时,几人均感到喜悦,只是班近能那喜悦中还夹杂了些铁万刀问问题时带给他的恐惧。 当时在荣莽台那里看着的拿鞭子的铁仓人只有很少的几个,这是上次铁万刀安排的。 (三千二百五十五)熟悉 上次铁万刀说完后,那些拿鞭子的铁仓人便被分成了几组,各组人轮流看着荣莽台一带。 铁万刀问当时在那里看着荣莽台的拿鞭子的铁仓人之前是否没有人接近荣莽台。他知道这个时候镇台铁兽已经恢复,以前发生的事情他问不问也无所谓了,但他想通过这个来了解一下之前的情况便问了。 当时正在那里看着荣莽台的人告诉他之前并没有人接近。 铁万刀也没再多问那些人话,而是直接问班近能:“这是不是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班近能回答。 “不需要人看着了吧?”铁万刀道。 “不需要了。”班近能回答。 铁万刀便告诉他们不用特意看着荣莽台了。 那些人谢过后便离开了此地。 铁红焰想:之前我已把那些做活的蓝甲人转移走,既然现在镇台铁兽之事已解决,那么我需要尽快找些人来做那些活,安排他们那些拿鞭子的人做其实就行。 她不打算立即当着铁万刀直接说这件事,决定等跟铁万刀他们一起处理完荣莽台的事后再单独去跟他们说。 铁万刀对班近能说:“我要到跟前仔细看看。” 四人便都朝近处走去了。 铁万刀观察了镇台铁兽一番后,没发现任何问题,又跟他们说了些话,便让班近能跟自己回一趟霸空殿,把该给他的另一部分钱给他。 铁万刀带着班近能走后,铁今绝回了弘风殿,铁红焰便去找之前拿鞭子的铁仓人安排他们做活的事了。 那些人认为是铁红焰救了他们,因为如果不是被铁红焰阻止,他们当时就会去找铁万刀把镇台铁兽的头掉下来的责任归到自己身上了,那样他们现在很可能已经被铁万刀杀了,就算没被杀,也一定会受到严重的惩罚。 尽管他们认为以前由蓝甲人来做的活后来变成由他们做会显得没面子,但铁仓廷中以前就有不少地方的铁仓人做起了蓝甲人以前做的活,他们也都清楚,想到铁红焰救了他们,他们觉得这结果已是最好了,于是便都情愿做那些活。 【第三百一十四章】 当日练引牵功的时间一到,铁红焰、武寻胜又出现在了习功房。 这次铁红焰看到厉凭闰后发现他依然显得心情不错,只是不似上次那样会莫名其妙地笑出来了,她依然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喜悦。 厉凭闰在喜悦之中把所有要教的都教了,很快,铁红焰便练成了引牵功。 她心情不错,武寻胜也为她高兴。 尽管已经练成,可她依然继续练,就是为了让自己更熟悉。 厉凭闰说到时候需要她把引牵功融入幻缨枪法中使用,这稍加练习就行。 铁红焰便练了起来,很快,她把引牵功融入幻缨枪法中使用便用得非常熟练了。 在休息的时候,铁红焰跟厉凭闰说起了话,告诉了他铁今绝让他当日去弘风殿上次见他的那个房间里找他一趟。 原来,铁今绝在离开荣莽台之前便跟铁红焰说了这件事,让她当日见到厉凭闰后告诉他这件事。 (三千二百五十六)设阀 厉凭闰希望能尽快去做设壅固阀预防联结纽消失导致的铁仓廷里的那些危险这件事,此事做完后,他从铁万刀那里接到的所有的任务他就都完成了。 他跟铁红焰说后,铁红焰觉得此事宜早做。 她要去霸空殿,通过写字告诉了武寻胜,他们想要先去找族长,然后赶紧做那件需要用到引牵功的重要的事。 武寻胜不知道设壅固阀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想不到的问题,有些担心,便决定跟他们一同行动。 铁红焰、武寻胜和厉凭闰便去了霸空殿,跟铁万刀说到了她已练成这件事。 铁万刀听了感觉甚好,立即要求他们在原来联结纽所在的位置设壅固阀,他当然也要一起去,亲眼看看厉凭闰怎么做。 四人很快就一起到了联结纽所在的位置附近。 厉凭闰开始使用法术,到了差不多的时候,他便告诉铁红焰可以开始把引牵功融入幻缨枪法中使用了。 铁红焰由于之前已经练熟,此时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一旁看着的武寻胜觉得看上去应该没什么危险,但事情完成之前他便无法放松。 铁红焰把引牵功融入幻缨枪法中使用产生了一种特殊能量,作法过程中的厉凭闰便利用这种能量给地陷之处下面原来联结纽所在的位置设了个壅固阀。 厉凭闰告诉铁红焰可以停止使用武功了,之后他便收功了。 直到看到铁红焰和厉凭闰都向他和铁万刀这边走来,武寻胜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完成后,铁万刀问厉凭闰:“壅固阀设好了?”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 “地下空间里的法术作用已经全部失去作用了吗?”铁万刀问道。 “全部失去作用了。”厉凭闰回答。 “联结因也已经消失了?”铁万刀又问。 “是的,族长,已经消失了。”厉凭闰回答。 “那你之前说过的铁仓廷的危险肯定不会发生了?”铁万刀又问道。 “正是。”厉凭闰答道,“已经安全了。” “就是说,我让你解决的问题你已经完全解决了?”铁万刀又问。 “完全解决了。”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说:“跟我去霸空殿,我把另一部分报酬给你。” 厉凭闰答应后便跟铁万刀去了霸空殿。 铁红焰和武寻胜便回了傲乾殿。 铁万刀当日甚忙,脑海里想着不少事情,一路上也没顾上跟厉凭闰说什么话。 两人到了霸空殿后,厉凭闰领了报酬后,铁万刀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离开了。 厉凭闰原本担心铁万刀再给他什么任务他如何推掉,恰好铁万刀根本就没给他任务,他觉得当日铁万刀基本没跟他说话正合他心意。 从霸空殿出来后,厉凭闰感到一身轻松,感到自己完成了大事。 厉凭闰不知道当日铁今绝找他到底有什么事,但他心中并不紧张,他知道铁今绝不会为难他,此刻他似乎也没那么担心遇到其他什么事情,他认为不管遇到什么都随心而做就行了。 (三千二百五十七)看开 铁红焰和武寻胜走在回去的路上时,武寻胜低声对铁红焰说:“红焰,你有没有觉得厉方士这些天变化很快?” 铁红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的双眼,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昨天他的喜悦流露了出来,今天我们练功时,他的反应虽不似昨日那样明显,我却也能看出他内心还是高兴的。”武寻胜道。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刚才作法完毕,他给人一种好像一切都完成了的感觉。”武寻胜道。 铁红焰微微皱眉,看向武寻胜,仿佛在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寻胜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感觉……其实他平时也会做不少事吧,就算完成一件事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感觉。而今天则不同,仿佛完成了什么人生大事一样。他的眼睛里闪出的光都好像不一样了。其实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个人这样的感觉。” 铁红焰想着她跟铁今绝交流过的关于厉凭闰状态的那些话,也觉得有点异样的感觉,缓缓地点头。 “红焰,你也这样觉得吗?”武寻胜问她。 铁红焰再次点头。 “我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如此大的变化。”武寻胜道,“当然,我不觉得他对谁有危险了,只是觉得此事似乎不同寻常。” 两人回到了傲乾殿,进了议事厅后,铁红焰通过写字继续跟武寻胜交流。 看了铁红焰写的字后,武寻胜说:“对,我也有这种感受,刚才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你这话让我觉得就是我想说的。” 原来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她觉得厉凭闰给人一种好像一切都看开了的感觉。 铁红焰又写起了字,告诉武寻胜,她也想不出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又感到他不仅仅是因为做成了族长让他做的事而高兴。 武寻胜看了她写的字后,点了点头道:“我也有这样的感受。其实有时候我在想,人那种从内心流露出的东西有时候很奇妙。”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看着她,他感觉自己内心流露出了不少不需要用语言说出的东西。 而此刻的她,也恰恰在这一刻能感觉得到他内心流露出了些什么。 两人沉浸在这样的眼神交流中,深感惬意,仿佛心与心的对话不需要任何用耳听见的声音。 【第三百一十五章】 厉凭闰在铁今绝让他去的时间到了弘风殿上次他们见面的那个房间去见铁今绝了。 铁今绝从房间内部关好门后,便问厉凭闰:“你昨日有没有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啊?” 厉凭闰道:“有啊,少族长练引牵功进展飞快,昨日我就知道她很快就要练成了,我甚是高兴。” 铁今绝让厉凭闰坐下。 两人都坐好,铁今绝说道:“你是在昨日看她练功后才知道她很快就要练成了的吧?” “是啊,铁长老。”厉凭闰道。 铁今绝想:那昨日厉方士刚一见他们两人就忍不住嘴角上扬,那显然不是因为这件事了。 (三千二百五十八)复制 “我觉得你这几天变化很大啊。”铁今绝道。 “多谢铁长老了!”厉凭闰说。 “我是说你心境的变化。”铁今绝说,“心境的变化是自己的事啊。” “铁长老把那些交给我又跟我说了一些话,对我心境变化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厉凭闰说道。 “你现在跟我上次见你时状态又不同了。”铁今绝说道。 厉凭闰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只是“哦”了一声。 “我问你问题,你会告诉我吗?”铁今绝问道。 “我视铁长老为恩人。”厉凭闰说。 “那我就直接问了。”铁今绝道。 厉凭闰说:“请铁长老问吧。” 铁今绝:“你昨天总共去了几次被围着的那个区域啊?” 厉凭闰听了一愣,心想:铁长老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他又转念一想:哦,也对,那里有看守者啊,看守者肯定是要向人报告的,报告后就知道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实话实说最好,免得铁长老以为我做什么对铁仓部族不利的事。 “两次。”厉凭闰回答。 “两次各是什么时候去的啊?”铁今绝问。 厉凭闰如实回答。 “你第一次是去做什么的?”铁今绝问。 “用法术取出凝法石,当然也在那里画了画。”厉凭闰回答。 “然后就去向族长报告了吧?”铁今绝又问。 “是这样的。”厉凭闰道。 铁今绝问道:“第一次去就是为了完成族长给你的任务,对不对?” “对。”厉凭闰说。 “你去报告时,已经完成任务了吧?”铁今绝又问。 “是的。”厉凭闰道。 “你第二次去那里是做什么啊?”铁今绝问。 “是拿着个东西去化根那里作法。”厉凭闰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铁今绝又问。 “因为我需要用到一种功能,化根有那种功能,我就用法术去复制了那种功能。”厉凭闰说道。 “什么功能?”铁今绝问。 厉凭闰认为不适合说得太清楚,否则会暴露他救蓝甲人的事,于是道:“就是我作法需要用的功能。” “别处没这功能?”铁今绝又问。 “是的。”厉凭闰道。 “你从化根那里复制那功能,不会对化根产生不利的影响吧?”铁今绝问。 “请铁长老放心,绝对不会有不利的影响!”厉凭闰道,“化根对铁仓廷有多重要,对铁仓部族有多重要,我清楚得很,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对它不好的事情。” “你复制成了吗?”铁今绝问。 “复制成了。”厉凭闰说。 “那你现在用那种法术了吗?”铁今绝又问。 “用了。”厉凭闰道。 “你用那种法术做了什么事?”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并不想说出自己救蓝甲人的事,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尽管此刻的他已经觉得多活一段时间或是少活一段时间对他而言已区别不大,但是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救了蓝甲人,他不想因受惩罚而死。哪怕他视铁今绝为他的恩人,他也不想就这样突然让他知道这件事。 (三千二百五十九)情势 “做了能让我心情愉快的事。”厉凭闰回答。 “那件事是只涉及你自己,还是也涉及别人?”铁今绝问。 厉凭闰道:“铁长老,其实有些事,就算是那些看起来只涉及自己的事,也会涉及别人的。” 铁今绝感觉得出他在兜圈子,道:“你不肯告诉我?” 厉凭闰说:“铁长老,我认为有些事不说更好。” “刚才我问你,我问你问题你会不会告诉我,你还记得你是如何回答的吗?”铁今绝问道。 “我说我视铁长老为恩人。”厉凭闰道。 “你刚才那话的意思就是‘不说’吗?”铁今绝道,“是不是有些话你可以对其他人说,却不能对你视为恩人的人说?” “那倒也不是。”厉凭闰说,“其实我刚才并没正面回答铁长老的问题。我只是想让铁长老知道,不管我有没有回答,我都是视铁长老为恩人的。” “为什么没正面回答我?”铁今绝道,“该不会是因为你做的事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吧?” “不……不!”厉凭闰赶紧说道,“我绝对不会做对铁长老不好的事,铁长老是我的恩人!” “可是昨日你是从化根复制的那种功能,而化根对铁仓部族来说有多重要你又很清楚,这件事情如果我不问清楚,我实在无法踏实。”铁今绝道,“这是我的责任。” 厉凭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他问铁今绝:“铁长老,如果真的是非常秘密的事呢?” “你都明着去复制化根的功能了,这事还能是真正的秘密吗?”铁今绝道。 “我也是没办法啊。”厉凭闰说,“铁长老,我要做那件事,只能去复制化根的功能了。其实因为是铁长老问我,我才会实话实说,说出我是去复制化根的。如果是别人问我,我不一定会这样说。” “那你会怎样说?”铁今绝道。 “我可能就会说,在我用法术将凝法石取出来后,隔一段时间我需要进入被围着的区域检查那里是否正常,万一有什么问题,我好处理。”厉凭闰说,“当然,大概我只有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会这样跟人说。” “练你们这路法术的人说话往往需要诚实,是吧?”铁今绝问道。 “正是。”厉凭闰道。 “如果别人问起,你却说了那样的话,会不会造成对你不利的影响?”铁今绝问道。 “会的。”厉凭闰说。 “那你还敢那么说?”铁今绝道。 “其实我已经不担心那样的后果了。”厉凭闰道,“当然,情势不需要我那么说更好。” 铁今绝发觉厉凭闰说这话时目光又显得有些异常。 “是那样的后果不够严重,不足以令你担心吗?”铁今绝问。 “不是。”厉凭闰说,“就算严重,我也该承受就承受吧。” 他问道:“既然都不担心那样的后果了,为什么还会担心向我说出你做了什么?你担心受到我惩罚?” 厉凭闰道:“铁长老,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三千二百六十)拿去 “之前那么多秘密,你都跟我说过了。”铁今绝道,“那个时候你很相信我,如今,你却不似以前那样相信我了,是这样吗?” 厉凭闰赶紧摇了摇头,道:“不是!自然不是的!我那时候相信铁长老,现在依然相信。” “你相信我,就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啊。”铁今绝道,“你视我为你的恩人,是否希望我这个恩人放心?” 厉凭闰说:“当然希望,但是……” “到底是不是担心受到我惩罚?”铁今绝问。 厉凭闰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厉凭闰是这样的反应,铁今绝更感不安了,心想:难道他真的干了会令我想要惩罚他的事情?他到底做了什么啊?这下如果他不说清楚,我真不能让他走了! “其实……就算铁长老把我的命拿去也无妨……”厉凭闰说。 这话着实令铁今绝一惊,他赶紧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拿你的命做什么?” “铁长老是我的恩人,但是我不说出真相似乎又对不起铁长老,如果铁长老把我的命拿去,这事情就显得合理一点,拿去也没关系。”厉凭闰道。 “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事?”铁今绝问道。 “我答应过铁长老不自尽。我也并没违背我说过的话,我这次做了的并不是自尽的事情。”厉凭闰说,“我只是说,如果铁长老拿去我的性命,也没什么。” 铁今绝说:“宁可让我拿你的性命,你都不肯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厉凭闰沉默不语。 铁今绝道:“那我更需要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担心铁仓部族的安全。” “请铁长老放心,我做的事情对铁仓部族的安全没有影响!”厉凭闰回答。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担心的,直接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不就行了?”铁今绝道,“你刚才都说可以让我拿你的性命了,为什么还是不能直接告诉我?” “铁长老……”厉凭闰依然不知道如何说好。 铁今绝问:“这事情,我在想我有没有必要让其他人知道。” “族长吗?”厉凭闰问。 “如果我始终不了解的话,你说这事情我有没有必要跟族长说一下?”铁今绝问。 厉凭闰说:“怎样才能不告诉族长?” “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我确定对部族没危险。”铁今绝道。 “对部族没危险的!”厉凭闰道,“铁长老是不是已经不相信我说的话了?” “你并没跟我说清楚,让我如何相信?”铁今绝问道,“我就是没明白你为什么都能跟我说让我拿去你的命了,也不肯告诉我具体的事。” 厉凭闰想了想,便说:“我之所以跟铁长老那样说,是因为本来我也没有多久的命了。” 这话听得铁今绝又是一惊,他问道:“厉方士何出此言?” “我做的那件事,会使我最近就离开人世,但并不会对铁仓部族不好。”厉凭闰道。 铁今绝听了这话,心中一震,感觉沉重得很。 (三千二百六十一)救命 “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你不会自尽了吗?”铁今绝道。 “铁长老,我并没有做自尽的事。”厉凭闰说,“可是想做成那件事,就是要付出这种代价的。” “怎样才能救你性命?”铁今绝问道,“怎样才能使你继续活下去?” 厉凭闰从铁今绝的眼中看到了那种迫切想要救他命的光芒,内心突然一阵极其强烈的感动,他想:目前到了这样的时候铁长老在意的是我的生命……他是我的恩人,现在听我这么说后还是想救我,我却怕因受惩罚而不打算告诉他我做过了什么……其实这样一个对我有恩之人,这样一个为我着想之人,我把我做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又怎样?我是怕他生气吗?他若生气,可以拿去我的性命啊!他会对我有多失望?其实他愿意救我命也许仅仅是因为认识我妹妹?这也不代表他对我真抱了什么希望吧?没抱希望,又谈何失望? “救不了。”厉凭闰道,“怎样都救不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啊?”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道:“铁长老,能否容我考虑一阵子。” “可以。”铁今绝道。 “时间能否长一些?”厉凭闰又问。 “时间长了的话,你不会这就出什么事情吧?”铁今绝问。 “我能保证不会!我觉得我的感觉不会有错!”厉凭闰道,“我只是需要较长时间来想清楚这件事。” 铁今绝答应了。 “多谢铁长老!”厉凭闰道。 铁今绝便在一旁思考起了部族里的事情。 厉凭闰考虑了一段时间后,听到有人敲门。 铁今绝开门后发现竟是武寻胜。 “铁长老,厉方士在这里呢吧?”武寻胜问道。 铁今绝点头。 “我想问他个问题。”武寻胜说,“我想到了,便要问问。” 铁今绝指了指房间里面,意在告诉武寻胜厉凭闰就在里面,让他进去问。 武寻胜刚一进去,厉凭闰赶紧用动作跟他打招呼。 “厉方士,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武寻胜道。 厉凭闰用手势表示请武寻胜说。 “今日红焰将引牵功融入幻缨枪法中使用肯定不会对她身体有什么不利影响吧?”武寻胜问道。 厉凭闰连忙摆手,意在告诉他绝对不会有不利影响。 “如果她以前身体上有什么问题,这么做肯定不会加重吧?”武寻胜又问。 厉凭闰道再次连连摆手,意在告诉武寻胜绝对不会加重。 铁今绝看武寻胜特意来此问厉凭闰,便感觉不对劲,但因为涉及铁红焰的身体情况,他便决定不当着厉凭闰问了。 武寻胜听后这才踏实了,便出了那个房间。 铁今绝对厉凭闰说:“你先接着思考。” “是,铁长老。”厉凭闰道,“多谢铁长老!” 铁今绝出了那个房间,关上房间门,做出了手势意在问武寻胜是不是红焰有什么不舒服。 武寻胜道:“抱歉,铁长老,不经她同意,我不能随便说。我只能说,红焰现在没事。” (三千二百六十二)进去 铁今绝决定到时候亲自问铁红焰了。 由于武寻胜突然问厉凭闰这样的事,他更觉得必须将厉凭闰做了什么问出来了。 武寻胜离开弘风殿,路上心中还在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原来,此前,两人正在房间里交流着,铁红焰忽然感到严重的头痛,当时就闭上双眼要蹲下去。 武寻胜立即扶住她,焦急地问:“红焰,你怎么了?” 她此刻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 武寻胜心中害怕,完全不敢摇晃她,只是不停地跟她说话。 见她一直没有反应,他更是担心。 过了一段时间她才缓过来,她睁开双眼后立即对武寻胜做手势,意在告诉他她回自己的房间了。 “红焰,你刚才怎么了?”武寻胜问。 铁红焰并没回答他她刚才怎样了,只是对他微笑了一下,又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示意他她立即就进去。 她很快就在内居中打开了自己个室的门,赶紧进去了。 武寻胜感到她之前应该是又出现了头痛的现象,而且觉得她此次的情况持续的时间有些长。以前她多次跟他说过不可以找大夫的问题,他明白她说过的很多话都有特殊的理由,他自然不能随意去找,但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心中又实在乱得很。 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之前设壅固阀的事,便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铁红焰出现那样的状况会不会使铁红焰头痛的情况加重。想起之前铁红焰跟他说过铁今绝让厉凭闰去弘风殿找他的事,他觉得既然厉凭闰在弘风殿,那问些什么还算方便,他便前往弘风殿去问厉凭闰了。 从厉凭闰那里知道他想要的答案后,他才踏实下来,出去后他想着起码之前设壅固阀不会导致她头痛的情况加重。 在武寻胜离开后,厉凭闰想:不知道少族英怎么突然来问我这个问题了,少族长哪里不舒服吗?希望不要出现这种事情,尽管我知道肯定跟设壅固阀的事无关,也希望少族长没其他事啊。 铁今绝因为坐在那里思考部族里的事情入了神,一直都没跟厉凭闰说什么。 直到把一件事考虑好,他才问厉凭闰:“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铁长老,如果我把事情说出来,铁长老不会告诉族长吧?”厉凭闰道。 “那要看是什么事,如果是对铁仓部族有一定影响事,不管是正面影响还是负面影响,族长有必要知道。”铁今绝道。 “对铁仓部族没影响呢?”厉凭闰说。 “没影响的我可以不说。”铁今绝说道。 “我想知道,如果我今天不说出来,是否还能从这里离开。”厉凭闰说道。 铁今绝道:“我是必须要了解的。就因为你第二次是进入了那个被围起来的区域的,那个区域本身就根部族有密切联系。跟那里有关的事情,我有责任了解清楚。” “也就是说,我不说的话,就离不开了?”厉凭闰道。 “你可以这样认为。”铁今绝说。 (三千二百六十三)爱恨 “如果铁长老听后极其愤怒,那么想把我的命拿去就拿去吧,只要确定此事不会给铁仓部族带来麻烦,那么就请不要告诉族长,可以吗?”厉凭闰说。 “如果不会给铁仓部族带来麻烦,我真会极其愤怒吗?”铁今绝问道。 “估计会的。人有所爱所恨时,有些不一定能讲出道理,但爱恨还是有可能导致愤怒。”厉凭闰道。 “既然你都跟我说过本来你也没有多久的命了,只要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算愤怒又如何?”铁今绝道,“你还担心我主动要你命吗?这样做与不这样做又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希望,只要不会给铁仓部族带来麻烦,那铁长老就不要告诉族长。”厉凭闰说,“请问铁长老能答应我吗?” “好吧,在那种情况下,我答应你不跟族长说。”铁今绝说道。 “那我说了。”厉凭闰道。 铁今绝盯着厉凭闰的双眼,道:“说吧。” “我用多能条复制了化根的那种功能,利用那种功能救了摩宇台附近的那些人。”厉凭闰说。 厉凭闰知道摩宇台附近将会离世的那些人全都是蓝甲人,但他自然没将“蓝甲人”三个字说出来。 “哪些人?”铁今绝故意让自己的眼中闪出了令人恐惧的光,“你说清楚。” 厉凭闰第一次从铁今绝眼中看到这样的光,感觉对方似乎已想到了他救了的是哪些人,却只是没把话说出来而已。他感到自己可以算是已令铁今绝生气了,只是还没说出那三个字而已。 他依旧不想明明白白地说出“蓝甲人”三个字,便说道:“就是摩宇台附近原本会有三批人离世,有一批已经离世了,而我把另外两批救了。” 铁今绝皱起了眉,用如刀刃般锋利的目光看着厉凭闰,嘴唇微微颤抖,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仅仅为了我心中舒服。”厉凭闰回答。 厉凭闰说的时候也想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出现麻烦事,但也许因为真的是看开了,他说出后心中似乎也没多少恐惧了。 铁今绝举起了一只手,仿佛一掌就要向厉凭闰发出一般。 厉凭闰说道:“如果这样能消掉铁长老心中的怒气,就请这样做吧。” “无法消掉!”铁今绝立即说道。 说完,铁今绝猛地将似乎要发掌的那只手放了下来,愤怒地拍在了桌子上。 “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已经没多久的命了,要不是因为我又想到了你妹妹厉庚弥……我简直……”铁今绝道。 “我明白。”厉凭闰道,“很抱歉,我令铁长老失望了!但这真的不是对铁仓部族不利的事,我做那样的事,只是救了那些人的命而已,对其他方面没影响,丝毫不会影响荣莽台!” “为什么你那么做心中会舒服?”铁今绝道。 “我认为那样,我妹妹在另一个世界也许能不那么痛苦了吧……其他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也许感受会好些……”厉凭闰说。 (三千二百六十四)扎根 “谁告诉你那么做……另一个人世界的人感觉就会好些的?”铁今绝怒视着厉凭闰道。 “我觉得是这样的。”厉凭闰说,“用法术为铁仓部族有权有势者做事对我来说是走错了路,既然如此,我做些与这种事看起来方向相反的事,或许能在某种程度上平衡我以前的错。” “这只是你自以为的!”铁今绝喝道。 厉凭闰原本认为自己理由充分,可见铁今绝如此愤怒,他便也不想多解释了。 他问铁今绝:“铁长老刚才答应我了,不会告诉族长,是吧?” 铁今绝道:“当然!我告诉族长后又能怎样?跟现在能有什么区别?” “多谢铁长老不告诉族长!”厉凭闰道。 铁今绝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表现出一副被气坏了的样子。 “我令对我有恩之人如此愤怒。”厉凭闰道,“铁长老如果想发泄出来的话,可以把我的命拿走了。” “你妹妹厉庚弥托我办过事,你还没忘这事呢吧?”铁今绝说。 “我没忘,也忘不了。”厉凭闰说。 “你明知道有这样的事!”铁今绝说,“那种事我还怎么做?你这简直就是……” 厉凭闰说道:“其实我也无法继续让铁长老生气多久了吧,很快我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铁今绝心中难过得很,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说:“说真的,你那么做后,你回家后心里真会觉得平衡吗?就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铁长老,自从救了那些人,我便没再回过我原来的住处。”厉凭闰道。 “那你住在哪里?”铁今绝问。 “住在客栈。”厉凭闰说。 “为什么要住在客栈?”铁今绝问道。 “因为我的住处有几个跟法术有关的东西扎根于地,我无法挪开。我做了救人的事后,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这时我如果再次进入我以前住的地方,就会引起那几个扎根于地的跟法术有关的东西给在我住处附近住的人造成伤害。”厉凭闰回答。 听厉凭闰说为了防止给周围住的人造成伤害,厉凭闰便不再回到自己原来的住处,他心中又是一阵感慨。然而铁今绝却皱着眉问厉凭闰:“你说你做了救人的事后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这没影响你之前教少族长和少族英练引牵功吗?” “丝毫没影响!”厉凭闰回答。 “也对设壅固阀的过程没影响?”铁今绝又问。 “是的,完全没影响。”厉凭闰道,“请铁长老放心吧,我之前就确定了这些事,知道肯定没问题的。” “你之前做的事,保证不会对少族长和少族英有任何不利?”铁今绝道。 “我保证没任何不利!”厉凭闰答道,“我身体发生的变化只是让我不适合再次回到以前的住处而已,不会有其他方面影响。” 言至此处,厉凭闰说道:“我不会跟铁长老说谎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如果我会说谎,我便可以编一种说法了,那样的话铁长老也不会因我救人而生气了。” (三千二百六十五)圆满 “你一定在做救人的事之前就做好不回去的准备了?”铁今绝问道。 “正是。”厉凭闰道,“我把我房子的钥匙都给了另一个人。说真的,其实我甚至想过给铁长老,但铁长老并不需要那些,再者,我起初只是打算默默地死去,并没想让铁长老知道此事。” 这话听得铁今绝心中更难过,然而他却说:“你可别给我!还不够我生气的!” “我知道。”厉凭闰道,“我不说这个了。” 厉凭闰想:其实给了那个师姐,也真是圆满了。 除了厉凭闰之外,没有人能想到他为什么会把那一切都给那个师姐。 很早以前,就在厉凭闰的师傅跟他提起见过他妹妹厉庚弥的事时,厉凭闰起初不大相信,问他师傅见到的他的妹妹长什么样子。 他师傅描述了一番,才令厉凭闰确定师傅说的那人的确是厉庚弥。 厉凭闰的师傅描述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厉凭闰那个妹妹做某些动作的时候有些像厉凭闰的那个师姐。 厉凭闰一想也觉得的确有像的地方。 那个师姐以前对厉凭闰不错,厉凭闰后来又知道那师姐的姥姥和爷爷都是蓝甲人,知道那师姐从来没用法术做过伤害蓝甲人的事,再加上想起师傅曾不止一次说过厉庚弥做某些动作时有些像那个师姐,厉凭闰最终便决定将那房子以及里面的东西送给那个师姐。他知道如果将那些与作法有关的东西给了别人,别人有可能做伤害蓝甲人的事,这便会令厉凭闰不踏实。而将那一切全都给了那个师姐,她不会利用他留下的那些跟作法有关的东西做伤害蓝甲人的事,他便安心。此外,他还会有一种将那些都送给了与她妹妹厉庚弥有某种联系的人的感觉,这感觉也令厉凭闰心中舒服。尽管他知道那师姐与他妹妹之间的所谓的联系都是他师傅当年动动嘴弄出来的,但尽管如此,他也会觉得有些意义。 在将那些东西给那个师姐前,厉凭闰曾想:师傅说我妹妹做某些动作时像她,如果我要离开人世了,就把那些东西留给这个我妹妹做某些动作时像的人吧,这样,等到了另一个世界,见到我妹妹,我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能不能体会到我在意她呢?这样,能否减轻我以前因为走错路给她带来的痛苦?以前我走错路的那些年做的那些事早已无法挽回,惟愿妹妹在另一个世界不再因我而痛苦。 铁今绝问厉凭闰:“你跟我说心里话,救了那些人,你有没有后悔?” “没有。”厉凭闰道。 “你在救人之前就知道自己的命会……”铁今绝道。 “是的。”厉凭闰说,“我很清楚救了那些人,我就会死。” “你之所以没后悔,是否因为心中仍有求死之念?”铁今绝道。 “没有。”厉凭闰道,“早就没有了。我答应过铁长老要好好活下去,我本来也是要那样做的,我只是想救那些人。” (三千二百六十六)隐患 铁今绝依然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看着厉凭闰。 “我只是实话实说,真的不是故意说那些令铁长老生气的话。铁长老是我的恩人,我感谢我的恩人刚才放过了我,不管是因为我妹妹而放过我,还是看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而放过我,总之刚才铁长老那一掌并没打过来。”厉凭闰道,“铁长老今生对我的恩情,我自是无法报答了……我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在走错了路的情况下还这样活到了现在,还能在这里跟铁长老对话,铁长老还能这样认真地听我说。” 听着厉凭闰那样说着,铁今绝心中翻涌着悲伤,他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正生气的样子。 然而尽管脸上的表情显得气愤,他也一直没说什么话。 在厉凭闰看来,即使是此刻一脸愤怒的铁今绝也依然是那个他可以倾诉的人。 厉凭闰又说道:“铁长老一次次帮我,救我,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想,我是永远都不会忘了。我想把这样的记忆带到那个世界。那次……” 他就这样跟铁今绝说了起来,说着一次次铁今绝帮过他的事。 铁今绝一边保持着愤怒的表情,一边听着他说,一边想:每一次他都记得,我不记得了的他也记得…… 铁今绝相信厉凭闰不会欺骗他,知道厉凭闰说自己已经没救了那就是没救了。他想着自己以前答应厉庚弥的事,想着厉凭闰也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想着以后再也听不到这样的声音,自己就算想帮再他也找不到这个人了,他便不希望他说话停下来。 “继续说!你继续给我说……我听听你还有多少想说的!”铁今绝硬是表现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道,“看你说到什么时候我心中的气能少些!” “我说……”厉凭闰说道,“其实我说那些,也是为了让铁长老听后心里能稍微舒服点。我是记得铁长老对我那些恩情的,我绝非故意气铁长老。有些东西我是一定要带到那个世界的,比如对铁长老的记忆。那小孩子的衣服和信我都已经烧了,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因为太在意,不是想让它们消失,而是想让它们能永远地留下来,我就让它们先行一步,到那个世界去等我了。当然,我那么做很大程度上也是考虑到了铁长老的安全……” 铁今绝明白厉凭闰说的意思,毕竟那东西是铁今绝转交给他的,东西被烧了,仿佛隐患也就不见了。 他只是依旧保持愤怒的样子,对厉凭闰说:“你说……接着说!不管你能不能说到我的气少些,你也给我说!” 厉凭闰又道:“一直说下去也无妨,今日我是不会离世的。我知道我救了那些人后,在我离世那日其他人会以为我是自尽而亡的,我有个愿望,就是我希望铁长老不要也以为我是自尽而亡的。因为那样的话,我就好像违背了我答应了铁长老的话一般。我答应铁长老不自尽,就一定不会自尽的!” (三千二百六十七)奢望 铁今绝压住内心的难过,道:“你都跟我说了,我自然不会认为是你自尽了。” “多谢铁长老。”厉凭闰说,“这样也真是好,我真的是特别不希望铁长老也以为我自尽,以为我说话不算话的。我原本以为这种误会必然会造成,如今铁长老问我这些,我将真相说了出来,心里反而舒服。” “别人一定能会以为你自尽了吗?”铁今绝道,“这是你安排好的还是怎样?” “算是安排好的吧。”厉凭闰说道,“在我做了救人那件事后,我一定会在接下来的一定时间内离世,我可以安排一下,让人容易认为我是自尽而亡的,便这样做了。” “需要用法术?”铁今绝道。 “是的。”厉凭闰道,“要做这件事必须在救人之后便赶紧加用一种法术,否则就做不到了。” “知道了。”铁今绝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说吧,反正事情都这样了……” 厉凭闰又跟铁今绝说了些话,然后道:“我能说的其实说了很多了,也不知道铁长老的怒气有没有消掉一些。” 铁今绝看向他:“你说呢?” 厉凭闰说:“其实我本不该奢望……铁长老答应我不将此事告诉族长,又没因此事而一掌结束我性命,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 铁今绝将目光从厉凭闰脸上移开,问道:“你有没有考虑……” 说到这里,铁今绝并没问下去,他担心自己问厉凭闰后事会显得自己过于关心他,他知道自己在明知厉凭闰救了蓝甲人的情况下如果还这样关心他,也会显得有些过火了。 “考虑什么?”厉凭闰问。 铁今绝不想说明白了,觉得他认为自己问的是什么就让他当自己问的是那个就好了,便说道:“你说呢?” 厉凭闰说道:“还需要考虑什么呢?其实我将一切都看开了,其他什么真的不重要了。如果铁长老问的是我自尽的原因,我自然可以安排好,防止族长觉得我是因为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而自尽的。” 铁今绝觉得他这样想也没什么不好,到时候自己就暗暗找人将他葬了。 他问厉凭闰:“你打算怎么做?” 厉凭闰道:“我决定写一封信,让人认为我是因为了解到了自己的家里很多年前的某些情况,实在想不开而自尽的。嗯,这样也好……我之前也考虑过后面要不要再做些什么的,现在算是考虑得自己满意了。” 铁今绝坐在厉凭闰身边,听着这个即将离去的生命说的话,却又觉得连跟他好好道别都不适合,他心中如被什么堵着一般,他始终认为不能随意跟厉凭闰说什么。 他知道无论他多相信厉凭闰,也一定不能显出自己对蓝甲人有一丝同情,否则便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情况。尽管他知道身边这人即将离世,他也一定要做得严谨,不能留危险。他知道为了那个目标有多少人付出了多少,他肯定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而做出有大风险之事。 (三千二百六十八)善意 “按道理来说,用我这路法术的人不该说谎。”厉凭闰道,“所以,就算我写了信,也不会把事情写得很明确,我只会让人看了信后以为我是因为得知了很多年前家里的事想不通而自尽的。我是不习惯说谎的,但这一次我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族长会好奇我为何自尽。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为族长做了不少事,如果族长完全猜不到我自尽的原因,他一定会仔细地查那些事,甚至可能会怀疑我为他做的事有什么问题,这样,他也会很累,不是吗?我很清楚,我救那些人的事,族长一定是查不出来的,找什么方士都查不出来。这件事除了我以外,就只有铁长老一个人知道了。我知道铁长老说话算话,答应过我不告诉族长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告诉族长。其实我能跟铁长老说这么多也是真的相信铁长老,我觉得铁长老一直都是我可以倾诉的人,尽管我这么说好像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然而,我对铁长老说得直接,却也会令铁长老生气……” 铁今绝依然不说话,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铁长老觉得我这个人诚实吗?”厉凭闰问。 “到现在了,你诚实与否又如何?”铁今绝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希望在铁长老眼中我是诚实的。”厉凭闰说。 铁今绝说:“那你就那样认为吧。” 厉凭闰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诚实的。如果我到时候做了我刚才说的那件事,不知道铁长老会怎样想。反正我自己会发现自己也许会显得没那么诚实了。” 铁今绝依然没说话。 厉凭闰说:“可我还是想那样做,我还是想写那封会让人以为我是因为得知了很多年前家里的事想不通而自尽的。我一直记得我师傅跟我说过的话,一直诚实,到了最后,却做出一件显得没那么诚实的事,只是希望别人不要多想,也的确出于善意。但就算我这样做了,我也不会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错事了。我知道的部族里的事很多,如果不这样做,很难令人放心的。在最后的时候,做一件这样的事,似乎没沿着自己一直坚守的方向走下去,但是……” 说到这里,厉凭闰笑了一下,道:“其实这样对所有在这段时间里接触过我的人都是有好处的。我估计我这样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要向我师傅解释的,我师傅会听我解释的吧……” 铁今绝原本很忙,然而就这样听着厉凭闰说那些话,他却并不觉得用了多少时间。 厉凭闰又说道:“今日跟铁长老说了着实不少,可能到现在也没能使铁长老的气消掉一点,那……那我就算是用这种方式向铁长老道个别吧。我也真是占用了铁长老不少时间,我之所以如此大胆,跟铁长老说了这些,而且越说越大胆,大概就是因为心中有个‘信’字吧。我信铁长老,铁长老在我心里不一样,一直都不一样。” (三千二百六十九)视线 厉凭闰看向了铁今绝,说道:“铁长老,我记住了,我把我恩人的样子牢牢地记在心里了。” 铁今绝只是看了他一眼,因为心中堆了太多难过的情绪,他不希望自己流露出什么来,他的目光立刻就飘向了别处。 “铁长老,我是不是可以……可以离开了?”厉凭闰问道。 “我记得你妹妹厉庚弥。再说,事情都这样了,你不是都把命搭出去了吗,我不让你离开会有其他结局吗?”铁今绝一脸冷漠地说道,“我还有事要忙。” “多谢铁长老放我离开!”厉凭闰说道,“我会记得铁长老对我的恩情,永远记得……” 厉凭闰说着便对铁今绝行了个礼。 铁今绝在他行礼时并没有看他。 “我告辞了!”厉凭闰道。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铁今绝望着厉凭闰的背景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了。 他依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一趟议事厅后,因为担心铁红焰,便决定去一趟傲乾殿。 【第三百一十六章】 铁今绝进入铁红焰的个室后,两人刚刚在椅子上坐下来,他立即问她:“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舅舅怎么这么问?”铁红焰问道。 “刚才少族英去了一趟弘风殿,问了厉方士问题。”铁今绝道。 “他去问了什么啊?”铁红焰问道。 “他跟厉方士说,想向他确认一件事。他问今日你将引牵功融入幻缨枪法中使用是不是肯定不会对你身体有什么不利影响。”铁今绝说道。 “这时什么时候的事啊?”铁红焰问。 铁今绝告诉了她。 “厉方士什么反应啊?”铁红焰问。 “厉方士就摆手,意思就是绝对不会有不利影响。”铁今绝回答。 “寻胜还问什么了吗?”铁红焰又问。 “问了。”铁今绝道,“他问,如果你以前身体上有什么问题,这么做是不是肯定不会加重。厉方士又连连摆手。” “然后呢?”铁红焰问。 “然后他就出了那个房间。”铁今绝道,“我跟着武寻胜出了那个房间,做手势问他是不是你有什么不舒服,他跟我说抱歉,又说不经你同意,他不能随便说。还说他只能说你那时候没事。既然他之前那样问,肯定是出现了什么情况啊。他知道厉方士要去弘风殿找我,他都跑到弘风殿问了,那情况肯定不一般。” “其实也没什么。”铁红焰说道。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铁今绝道。 “哦,还是以前的那种事。”铁红焰说,“真没什么新鲜的。” “以前那种事?”铁今绝道,“你又头痛了?” “嗯。”铁红焰道,“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可是我看武寻胜那么着急……”铁今绝说。 “他着急不代表事情多严重啊。”铁红焰道,“没什么。” “我觉得还是要找大夫看一看。”铁今绝说道。 “不需要。”铁红焰说,“如果需要,我自然会找,舅舅放心吧。” “你这让我如何放心?”铁今绝说道。 (三千二百七十)平衡 铁红焰自然不能说出是怎么回事,只好微笑道:“放心……把心放下来就行了,有些事,我有分寸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可千万别出什么问题。”铁今绝看着她说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后,便转移话题,问起了跟厉凭闰有关的情况:“舅舅有没有了解到厉方士之前显得那么高兴的原因?” 铁今绝想起厉凭闰就觉得心情沉重,他点了点头,道:“因为……因为他觉得平衡了吧。” “平衡?”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由于太难过,都快说不出来了,但还是说道:“人做一些事,觉得心中平衡了,就会显得很高兴。” “舅舅已经不觉得奇怪了?”铁红焰又问。 铁今绝摇了摇头道:“不觉得奇怪了。” “厉方士一定告诉了舅舅什么秘密。”铁红焰说。 “是的。”铁今绝道。 “那秘密与铁仓部族的安全没什么关系吧?”铁红焰问道。 “你想问厉方士出现那样反常的情况会不会给铁仓部族带来危险,是不是?”铁今绝问道。 “是的。”铁红焰道,“尽管我觉得厉方士不像那种人,但是他开心得反常,我便会多想。” “根据他说的,不会的。”铁今绝道。 “那他为什么会那么开心啊?”铁红焰说,“有什么事突然就让他感到‘平衡’了?” “他……”铁今绝说到此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铁红焰道,“舅舅问他去被围着的范围的事了吗?” “问了。”铁今绝说道。 “舅舅怎么问的?”铁红焰道。 “我就问他昨天总共去了几次被围着的那个区域。”铁今绝道。 “他怎么说?”铁红焰问道。 “他很直接地告诉我两次。”铁今绝道,“这时一点要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铁红焰道:“他倒是一向很诚实。舅舅有没有问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铁今绝说:“问了。他就把两次的时间说出来了。” “跟他实际去的时间一致?”铁红焰问道。 “对。”铁今绝道,“完全一致。他说的是实话。” “然后舅舅又细问了他问题吗?”铁红焰问道。 “问了。我问他第一次是去做什么的,他告诉听我他用法术取出凝法石,还在那里画了画。”铁今绝道,“我问他是不是然后就去向族长报告了,他说是这样的。问他第一次去是不是就是为了完成族长给他的任务,他承认了。我又问他去向族长报告时是否已经完成任务了,他说是。然后我就问他第二次去那里是做什么。” “第二次是重点。”铁红焰道,“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第二次是拿着个东西去化根那里作法。”铁今绝回答。 铁红焰问:“厉方士说的时候犹豫了吗?” “没有。”铁今绝道,“他很干脆地告诉了我。” “他去化根那里作法是为了什么?”铁红焰道,“舅舅有没有问?” “问了,我当时直接问了他为什么那么做。”铁今绝道。 (三千二百七十一)往外 “他直接说了?”铁红焰问。 “他就告诉我,他需要用到一种功能,化根有那种功能,他就用法术去复制了那种功能。”铁今绝道。 “他并没说出是什么功能?”铁红焰问道。 “这时没直接说,但我问了,这时他就告诉我是他作法需要用的功能。我问是什么功能,他依然没说出具体的来,只是说就是他作法需要用的功能。我问他是不是别处没这功能,他说是。我问他从化根那里复制那功能,是否不会对化根产生不利的影响,他说让我放心,绝对不会有不利影响。他还强调化根对铁仓廷对铁仓部族有多重要,他很清楚,他不会做对化根不好的事情。”铁今绝道。 “他后来有没有告诉舅舅他具体做了什么?”铁红焰问。 “后来说出来了。”铁今绝说道,“总之不是对铁仓廷有害之事。今日班方士也说过化根一切正常。正常……正常就好。” 说到这里,铁今绝再次想到了厉庚弥,想着之前厉凭闰跟他告别时的样子,他突然间不想再接着说这件事了,他对铁红焰说:“你之前说过有分寸,那就一定要掌握好分寸。” 说完他便往外走。 “舅舅,我还不知道厉方士到底做了什么事。”铁红焰说道。 “会知道的……早晚会知道的,不要问别人,不要跟族长说这方面的事,知道吗?”铁今绝道。 铁红焰也并没打算跟族长说什么,只是道:“我没打算跟族长说。其实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啊。” “我先去忙其他的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没想到铁今绝竟没跟她说完,便离开了她的个室。 尽管铁今绝并没表现得很明显,但铁红焰已从他的反应看得出他内心一定装了事,那种事大概会令他心中堵得很,但他又已因为某些原因而说不出来了。 铁今绝很少出现类似这次的这种反应,她明白,在他这样的情况下她一定不适合继续问,她也不会追出去多说什么,只是想着可能出现了怎样的情况,然而又没想出来。 她想:班方士都说化根没什么问题了,那应该就是能令人放心的,班方士也说了一切都正常,这样就好。只要厉方士的行为没给部族带来危险,那这件事我是不是立即知道应该区别不大。舅舅不想说下去就不说了,他显然是确定了没危险的,如果他怀疑什么,他会跟我说的。 铁今绝之所以在实在不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就不说了,也确实是因为他知道是安全的。之前那些关乎铁仓部族安全的事情,班近能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这本就令他感到踏实。尽管后来他又特意向厉凭闰确定是否不会给铁仓部族造成危险,但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已听班近能说过那些情况了,他当然知道如果对部族有什么危险,班近能便不会那么肯定地说没有,在这种情况下铁今绝只是为了听一向诚实的厉凭闰亲口说出那些话。 (三千二百七十二)开启 厉凭闰也确实对他说了他想听到的部族不会有危险的话,然而另一方面,厉凭闰也说出了他实在不想听的关于他救人后没多久便会离世的话。这种复杂的情绪使铁今绝在想到厉庚弥的时候实在难受,当然,这与此前他第一次在厉凭闰说话的时候开启了他带在身上的那个东西的特殊功能是分不开的。 铁今绝身上带的某个防止作法者对他做不利于他身体之事的东西有一种特殊功能,那种特殊功能可用的次数有限,而且只能对会法术的人使用。在铁今绝使用的时候,其他人并不会知道。 这一次,尽管铁今绝并不认为厉凭闰会欺骗他,也不认为厉凭闰做的事会对铁仓部族有多不好,铁今绝却因为厉凭闰第二次去那个区域这件事太过古怪而默默地开启了那东西的那个功能。 铁今绝知道他那个东西恰好可以针对练厉凭闰这路法术的人使用,他又已对厉凭闰比较熟悉,便能用得得心应手。 在铁今绝开启那个功能后,如果厉凭闰说了假话,铁今绝的那个东西就会出现特殊反应,那种反应铁今绝自己是能明显感到的。 那功能一旦开启,当次就要用到结束,中途无法关闭。 开启这功能后,铁今绝不仅可以知道厉凭闰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还能多听到更多话。 之前厉凭闰虽然本来也不介意向铁今绝倾诉一番,然而如果不是铁今绝开启了那个功能,他也不会滔滔不绝地跟铁今绝说那么多。 尽管厉凭闰作法水平高会导致他依然能对自己进行一些控制,比如让自己不说出“蓝甲人”三个字,然而在铁今绝开启那功能后,厉凭闰说很多话都像是从心里流出来的一般,并没经过他自己太多的控制。 铁今绝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开启了那个功能的,他后来觉得厉凭闰似乎顾虑重重,如果不开启这功能,自己不一定能很快就得到真实答案,便打开了那功能。 此刻,铁今绝走在回弘风殿的路上,他心中依旧不舒服,有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 他以前不是从来都不曾用一些跟法术有关的东西测别人或是引别人说出些什么,但这次他的感觉实在不同。他以前曾将被方士作过法的东西的功能打开,试不会法术的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以前做类似这种事时虽然他也曾感觉自己其实没必要用到那样的功能,他也想过自己实际上可能是在浪费极其珍贵的资源,然而却没有一次像这次给一个会法术的人用这样难过。 铁今绝回到弘风殿后,进了议事厅,关好了门,坐在桌前回忆着之前自己问厉凭闰话时他那副真诚的样子,想象着自己如果当时不开启那功能,这次道别前的交谈会是怎样的情景。 可是他想不下去,他觉得凭自己做事的方式,无论多相信厉凭闰,他也一定会开启那功能,他认为自己已经做不到不做些什么只是听他说话。 (三千二百七十三)相悖 铁今绝想:我开启那功能时不着痕迹,厉方士却从一开始就是以诚相待的。起初他不想说得明白,不想让我知道什么,那也是明明白白的,让我明显看出他是不想告诉我的。那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做危险的事,谨小慎微,有时候我并不喜欢自己这样,但是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在我心里,我已认为那不是我可以选择的。厉方士真诚地跟我说话,我却对他开启那样的功能。我用了那功能后,方能感觉到就算我不开那功能,他也并不会跟我说假话。在他看来,之前跟我说话是倾诉,而我……我其实却使了个手段。若不是开启了那功能,他虽然也会跟我说一些,但不会那样跟我说,说那么多,仿佛那些话就是从他心里流淌出来的。他在我面前好像无顾忌一样,像对一个可信的人倾诉,而我,这个被他觉得可信的人,却开启了那样的功能。在我知道他的生命已经没有多久的时候,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这个时候我能够选择关闭那功能,我会关吗?不,不会的!我已经习惯了怎样严谨怎样做事,就算那时能关闭,我也不会考虑,幸好,那功能一开启,中间便不能关闭,这样还显得我似乎有点身不由己,还显得我那样对待一个不久后即将离世的生命有那么一丝不由我决定的意味。其实……其实真的完全不由我决定吗?不是的,如果事情重来一次,我依然会开启那样的功能,不着痕迹。他依然会诚实地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真相,依然会在我开启的那功能的影响下说很多话,把他明明可以不说的话也都告诉我。我还是会像上次一样,使手段,哪怕我面前那个人是厉庚弥的哥哥,哪怕这个人不久就会离世,哪怕这个人本身就相信我,本就不会对我说谎…… 铁今绝低头看着议事厅的那张桌子,再次想起了之前另一个房间里曾经放过厉凭闰小时候穿过的那件衣服的那张桌子,想着之前厉凭闰从那衣袋里将信拿出来时的情景,他觉得自己对厉庚弥有一种说不出的歉疚。 铁今绝用手抚了抚桌面,想到了之前那放过那小孩子衣服的那张桌子。铁今绝想着如果此刻摸的是那件厉庚弥托他转交给厉凭闰的那件小孩子的衣服,他是否还能发自内心地感受到那小孩子的衣服是软的。 此刻,他觉得那样的“心”很难找回了。 铁今绝想:厉方士说他都已经将它烧了,我又何必还想着?就算他没将它烧了又怎样,那件小孩子的衣服自然是软的,然而我这手这些年来做了多少这种与我本心相悖之事?这样的手就算还能再次摸出那小孩子的衣服是软的,我的心还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那种软吗?那些与人最初几年有关的,那些与精神有关的东西,是不是对我来说早已变成了其他的什么? (三千二百七十四)坚硬 铁今绝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那桌子,发自内心感受到了那种坚硬。 他又想:在我的世界里,用手段是正常的。即使是像刚才那样面对厉庚弥的哥哥厉方士,我也会开启那功能,不然我就会觉得哪里奇怪。人用惯了手段,便习惯那种感觉。时间长了,其实都好像很难选择用不用手段了。就算对方是跟我一起做过很多事的厉庚弥的哥哥,就算他满心真诚地跟我说话,我也依然会用。他那颗真诚的心面对的是我开启了的功能,他从内心流出来的话语面对的是我的手段。尽管我开启的功能,我的手段并不会直接伤害他,但这真是人与人交流该有的状态吗?他说他信我,其实我觉得我也是信他的,可是,我就是这样“信”他的吗? 铁今绝长出了一口气,想:身不由己……是的。厉方士以自己的命为代价救了那后两批人,在他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我在面对他时不依然要假装生气的样子?他刚才就那样从弘风殿离开了,走之前,我让他看到的不依然是冷漠?一点暖意都没有,也不会有。我还要做事,也就是这样了,活着一天,就要这样一天。那一切,从开始的那天起,就注定会是这样的。目前这环境,依然残忍啊……至于坚硬,坚硬真算好的了。如果用坚硬才能改变残忍,那么就一直这样坚硬下去吧。不然呢?世上还有太多生命在残忍中挣扎,那些生命……太多生命……没到时候,便只能这样了。 铁今绝的手与桌子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他感到了桌子那个位置变得有点暖了。 他想:每个到世间走一遭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带来些暖意。不是吗?厉方士,哪怕他离开前面对的是我的冷漠,那暖意也还是在的。我不能对他多说什么,也不能为他多做什么,我想知道,在他与这世界告别的刹那,天空会不会有一轮暖阳?那暖阳,是否足以融化我带给他的冷漠? 铁今绝自然想到了厉凭闰因为认为他痛恨蓝甲人而从未奢望他在得知他救了那些人后对他态度多好,然而他还是希望在厉凭闰离去的时候天空有一轮暖阳,能替他用那种暖,向厉凭闰说出他无法对他说出的话。 铁今绝拿起了资料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想起了自己是否很快就要告诉铁红焰他已在七星醉仞亭使用了双极闪的事。考虑到此处,再次想起厉凭闰的时候,他竟有一丝欣慰,他想:厉方士只是先走一步,如果真有另一个世界,其实我也是很快就会过去的。到那个世界,我应该是可以随意跟厉方士说话的吧,就算我不直接说,厉庚弥也会告诉他我曾在这个世界做过些什么吧?到那个时候,似乎已无需我多解释,厉方士也一定会明白的。那个世界,会不会到处都是暖意?如果那里的暖阳一直都在天上,没有黑夜,如果…… (三千二百七十五)颂晨 想着想着,他忽然又觉得好像在给自己找理由一样,然而不管怎样,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知道不能再次找到厉凭闰跟他说什么,他清楚自己不能主动去做那些他认为危险的事,他觉得到时候暗暗地让人将厉凭闰葬了已经算是一种冒险了,于是只好让自己不继续想。他告诉自己想多了也没用,便又看起了那些资料。 【第三百一十七章】 当日,铁红焰想着上次在那个房子里那个位置突然闪了一下黄色的光,她在那光里看到了幻缨的样子,接着那光很快就消失了,这时她决定再次试用绝地心法意传,想了解一下情况。 铁红焰试着在房间里使用幻缨枪法的绝地心法意传,并没听到任何声音,她觉得或许要到之前自己将那些蓝甲人转移走的那个房间试试才行。 她便再次去了之前转移那些蓝甲人的那个偏僻的空房子。 她特意往那座空房子的角落里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新鲜的。 这时候尽管她觉得之所以那次会看到这样的情况也许不一定跟这个地点有直接关系,但她还是觉得既然到了这里,就在这里试,说不定能试出什么来。 第一次使用幻缨枪法,他没跟那个前辈联系上。 再次试,还是没联系上。 第三次试的时候,她终于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这一次,那前辈说得很快,她感觉可能跟她说不了多一会儿,便认真听着前辈跟她说话,她自己完全没多说什么。 尽管她根本就没问问题,但那个声音就似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一样,给她的就是她想知道的其中一件事的答案。 她从前辈那里得知,她上次之所以会在这个房间里一闪的黄光里看到幻缨的样子,是因为她往世外隐陆转移蓝甲人达到了一定的数量,因为救了足够多的人,她练幻缨枪法在早已突破十级的情况下进入了一个叫“颂晨”的隐秘阶段,这个阶段世上连知道的人都极少,更不用提进入了。 她知道她之所以会在这个地点在一闪的黄光里看到幻缨的样子,正是因为她是在这里转移那些蓝甲人时达到能进入颂晨阶段的数量的。 铁红焰本想从那声音那里进一步了解进了颂晨阶段是怎样的,然而那声音突然消失了。 她再次使用幻缨枪法中的绝地心法进行意传,却没再听到那个声音。 铁红焰在回去的路上想着之前从那个声音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她希望能知道更多,但也明白能否了解到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走一段路后,见那位置也没什么人,铁红焰便再次试用绝地心法,还是没听到任何声音,后来她便没立刻再试。 当她走到傲乾殿门口时,她遇到了等在门口的武寻胜。 两人一起进了内居,关好门后,武寻胜问:“你刚才出去,没再出现头痛的情况吧?” 铁红焰摇了摇头后,打手势问他之前在傲乾殿门口东张西望是在做什么。 武寻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回答:“等你。” (三千二百七十六)摆脱 铁红焰拿出了写字用的东西,准备了一番,然后写了起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需要她做。 “没有。”武寻胜道,“看到你回来了,没什么事就好。我刚才敲你个室的门后才知道你出去了,然后就一直有些担心。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想到今天的事都已做完,我便忍不住到傲乾殿门口等你,还好,没等太久你就回来了。”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她没什么事。 “今天你又出现了头痛的情况,这之后我便感到不踏实。”武寻胜道。 她想到了之前武寻胜特意去了一趟弘风殿问厉凭闰事的情况,便写了些字,说他之前还去弘风殿问了。 “铁长老来看你了吧?”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 “其实我觉得我之前有点冲动了,因为我知道厉方士会去弘风殿找铁长老,我又需要问他,就直接去弘风殿了。”武寻胜道,“这样做会令铁长老担心,但我还是做了。我担心你将引牵功融入幻缨枪法中使用会对你身体有什么不利影响。”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了些字,大意是说当时他见厉方士时的情况。 武寻胜看过后,说道:“是的,厉方士对我摆了摆手,就是告诉我不会有不利影响。”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他是不是踏实了。 武寻胜摇了摇头,说道:“我又问了厉方士,如果你以前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做了那样的事是不是肯定不会加重,厉方士又对我摆手。” 铁红焰又写了字问他是不是这下便踏实了。 武寻胜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不踏实。” 铁红焰写了些字,问他是不是没休息好。 “不是。”武寻胜道,“我休息得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 铁红焰通过写字安慰他,说也许会发生什么大好事。 武寻胜听后并没觉得轻松,依旧显得忧心忡忡。 铁红焰将之前写了字的纸烧掉后,用另一张纸将灰包好后,写了些字,问武寻胜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之前在想,也许我是担心你头痛的事。”武寻胜道,“但后来想想,又好像觉得不仅仅是这个。” 铁红焰写字问他还有什么事。 “我说不清楚的。”武寻胜道,“我担心的事可能也并不会就在这几天发生,但我觉得越来越近了。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似乎又无法立即摆脱。” 铁红焰听他这样说,便想起了别人说过的从举行盟联礼那天算起,武寻胜最长只能再活一年时间,而且在这一年之中他随时有可能离世之事。 因为想到了这个,她感到心中极其不舒服,她很希望他的那种感觉与这件事并无关系。 为了确认,她又在纸上写了些字,问他之所以会有那种感觉会不会是因为最近陪她练引牵功太累了。 武寻胜赶紧摇头,道:“没有。其实我能感到,练引牵功时你不希望我累,总是找各种理由让我轻松些。” (三千二百七十七)排遣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告诉他毕竟他还是一直在陪他练的。 武寻胜说道:“我总共也没有多少时间是在练功的,你练的时候我经常是在野地里看着你练,你休息的时候我就跟你一起休息。肯定不是这方面原因了。” 铁红焰写字问他是不是的确没感觉到很累。 “当然了。”武寻胜道,“都没怎么练,这要是再感觉累就奇怪了。” 铁红焰再次写了些字,问他是不是因为想到了其他什么部族里的事,所以心中不踏实。 武寻胜道:“也不像是因为这个。不知道如果你头痛的问题彻底解决了,我会有怎样的感觉。有时候人觉得自己在担心多件事,其实有可能就是担心一件事引起的。当然,我也并不是说我这种感觉就是这样……我……我也说不清楚。” 铁红焰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于是写字让他不要再担心她头痛的事了。 武寻胜说道:“你有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啊?” 铁红焰再次写了些字,只是告诉他事情也许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武寻胜一听她这样告诉他,便知道她依旧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但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有些事铁红焰是的确不能跟别人说的,他理解她的无奈。 “那……希望你休息……休息好吧……”武寻胜道。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希望他不要因为她头痛这件事而想太多了。 在给他看字的时候,铁红焰微笑着看着他。 武寻胜点了点头,但其实依然无法令自己完全放松下来。 铁红焰将写了字的纸烧掉并收拾好后,便示意他她要回自己的个室了。 武寻胜又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回个室了。” 说完,他便转身朝自己的个室走去。 铁红焰又对他点头后,也往自己的个室走。 当他走到他个室门口时,她也走到了她个室门口。 两人几乎同时打开了各自个室的门,然后又几乎同时回了一下头。 尽管已经离得较远,但两人看到对方与自己同时回头后,还是对望了片刻,然后又几乎同时转过了头,进了各自的个室后,几乎同时关上了个室的门。 回到个室中的铁红焰想着为什么武寻胜会有那样的感受,她一边想一边安慰自己也许是这段时间两人接触引牵功这种跟法术有关的功夫多些,所以他难免有时候会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尽管她这样根本就无法说服自己,但她还是尽量对自己这样说,好像这样便能掩盖她内心的不安一般。她希望武寻胜只是想多了,并不是有什么预感。 铁红焰为了排遣那种感觉,便再次在房间里用幻缨枪法中的绝地心法意传,这时她也并没多期待再次听到那个声音,只是一次次地试,好像试一试便能使她不再多想跟武寻胜的寿命有关的事一样。 【第三百一十八章】 次日,铁红焰去霸空殿跟铁万刀说一些部族里的事情时,从铁万刀那里得知了厉凭闰已自尽而亡的消息。 (三千二百七十八)暖阳 铁红焰并没多问什么,她担心自己多问反而容易令铁万刀多想。 铁万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他还留下了信,他这人啊,承受力也太差了!就他家里那点小破事也算事,有什么想不开的!” 铁红焰感到奇怪,她并不觉得厉凭闰是因为家里的什么“小破事”而亡的,但她自然不会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什么来。 “幸好他昨天就把要办的事都给我办好了!”铁万刀道,“这点还算负责任!就是以后要是找方士就不能找他了。其实也好,他知道的也太多了,我也不能什么都告诉他。” 当日铁今绝依然要跟铁红焰说部族里的事情,铁红焰进了弘风殿的议事厅后,便看出铁今绝当日心情沉重得很。 铁今绝关好门后,只是声音沉沉地说让铁红焰坐下来。 铁红焰感觉铁今绝好像已经知道了厉凭闰的事,便问:“舅舅今日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铁今绝“嗯”了一声,道:“厉方士已经离世了。他离世时,阳光正照在他身上。我昨天还在想,在他与这世界告别的刹那,天空会不会有一轮暖阳……” 铁红焰没想到铁今绝竟这样说,便问道:“昨天?舅舅昨天就知道厉方士会……” 铁今绝“嗯”了一声。 “怎么回事啊?”铁红焰问道,“厉方士不是自尽的吧?” “不是。”铁今绝道,“他这个人跟我说话算话,他都答应我不会自尽了,自然不会自尽。” “那他怎么会……”铁红焰说。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他去复制化根的功能了吗,你记得吧?”铁今绝道。 “记得啊。”铁红焰说,“舅舅今天能告诉我他到底做了什么吗?” “能……能……”铁今绝道,“其实我昨天就能告诉你,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昨天……昨天我后来实在说不出来了……说不出来了……我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厉庚弥,但我也不知道能怎样。厉庚弥跟我一起做事做了那么久,她的哥哥要离开的时候我却……总之,厉方士他复制成了,他昨天就跟我说他复制成了,他用了那种法术,救了那些人。” “救人?”铁红焰道。 “是的。”铁今绝道,“摩宇台附近的那些蓝甲人。摩宇台附近原本要有三批蓝甲人离世,第一批已经离世,后面两批,被他救了。代价就是……厉方士的命……” 铁今绝说完这话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其中一张桌子,想到了之前那次在另一个房间里厉凭闰把那小孩子的衣服放在桌子上的情景。 “舅舅昨日就知道了他以自己的命为代价救那些蓝甲人的事?”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道,“昨天厉方士来见我的时候,他已经做完了救人的事,那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多久的命了。” 铁红焰心中难过,这时她忽然想到了厉凭闰在教她引牵功时流露出的那种笑容。 (三千二百七十九)没救 她明白了早前厉凭闰就已经做了那件救人的事,所以才流露出那样的笑容。 “看来,厉方士在教我们引牵功时流露出了那种快乐,是因为他已经救了那些人?”铁红焰问道。 “正是这样。”铁今绝道,“他以前觉得无法平衡,后来因为救了那些人,便感到能平衡了吧。” “他告诉舅舅他没有多久的命了,那时候他是真的已经没救了吗?”铁红焰问道。 “是啊……”铁今绝叹了口气道,“真的没救了……” “舅舅说得如此肯定,难道是使用了什么跟法术有关的东西?”铁红焰问。 铁今绝听铁红焰一下子就这样问出来了,想起自己用了那种“手段”的事,心中还是觉得不舒服,他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用了。我用我那东西了解到了厉方士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其实我是相信厉方士的,然而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痛痛快快跟我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我便开启了那个功能。” 说到这里,铁今绝摇了摇头。 铁红焰缓缓低下了头,想着厉凭闰以自己的命为代价救了那些蓝甲人的事,心中感触多得难以立即说出话来。 铁今绝看她有这样的反应,突然想她之所以出现了这样的表现,是否与知道自己开启了那个功能有关。尽管他觉得铁红焰不一定会这样想,但还是感到他做过的事情令他心里没那么痛快。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能压住他内心的那种感受,便说起了厉凭闰跟他说过的之前已做好准备的话。 “在此之前,厉方士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后来他都没有再次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住在了客栈。”铁今绝道。 铁红焰问道:“为什么?” “他跟我说,他的住处有几个跟法术有关的东西扎根于地,他无法挪开。做了救人的事后,他的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这时如果他再次进入他以前住的地方,就会引起那几个扎根于地的跟法术有关的东西给在他住处附近住的人造成伤害。”铁今绝说道。 说到这里,铁今绝想着“扎根于地”这四个字,深深地感到了无法言说的压抑。 铁红焰微微低着头,叹了一口气。 铁今绝继续说道:“他把他房子的钥匙给了另一个人。他甚至跟我说他想过给我,他说我并不需要那些,再者他起初只是打算默默地离世,并没想让我知道此事。如果不是因为好奇让他去了弘风殿一趟,今天我也依然会得到他离世的消息,然而却无法知道是他救了那么多人。若不是我问,他便不会特意告诉我他救了人的事,再说我又开启了那种功能,厉方士自然就把真相告诉我了。” 说出这些时,铁今绝就好像将自己对开启那种功能的不好的感觉讲出来了一点一样,然而他并没说得多明确。 铁红焰感觉出了铁今绝心中有遗憾,又认为直说会加重那种遗憾,便说:“一切都已成为过往。” (三千二百八十)劝慰 谁知道这话还是令铁今绝内心涌起了更多伤感,他对铁红焰说:“是的,一切都已成为过往。现在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很多……都会成为过往。” 铁红焰从铁今绝的眼中看出他仿佛望穿了人世之行终如梦一场,她自己也明白某些道理,便说:“所以我们要在那一切尚未成过往的时候,珍惜。” 这时铁红焰又想起了费存异在她小时候跟她和武寻胜说过的话,没多想便说:“那个时候,费师傅跟我们说过,人活着要懂得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的美好。他的话我一直记得。尽管那时的日子也已成过往,但很多年以后的今日,想起他的话时,我的感触却好似更深了。” “多珍惜些,是否一定会少后悔些?”铁今绝道,“然而昨日,就在我面对厉方士的时候,我是那样冷漠。” 铁今绝还是直接对铁红焰吐露出了他内心的遗憾,他继续道:“听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尽管他没有直接说出‘蓝甲人’三个字,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后面原本要离世的那两批人都是蓝甲人。我听说他救了那些人后,便表现出了生气的样子。后来我知道他很快就会离世的时候,我也依然没有表现出一丝温暖,我就那样冷漠地,看着他离开了。我脑海里闪过了他妹妹厉庚弥跟我一起做那些事的情景,我想起了厉庚弥跟我说过的那些跟他有关的话,想着这一切,我也无动于衷。在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觉得就算我没开启那功能,他也不会跟我说假话,他只会要么说真话要么不说。他妹妹跟我一起做过那么多跟蓝甲人有关的事,厉方士自己又相信我,然而我,就在他离开之前,我也依然让他认为我对他救蓝甲人这种事是不满的。毕竟长久以来,他都不知道我对蓝甲人的真实态度,我不敢暴露什么,我始终担心一旦暴露出我的真实想法会出什么大乱子,我们的事情都做到现在这样了,我无法让厉方士看到真实的我自己。他从那房间走出去,我知道或许我永远也无法再见到他了,我依然没有给他一丝温暖,他走的时候一定会认为我依然对他不满。他说我帮过他多次,他相信我,他视我为恩人,然而就是我这个恩人,却让他带着那样的感受离开,却以那样的方士与他诀别。” 铁红焰感觉到铁今绝内心积聚了太多情绪,为了劝慰他,说道:“舅舅,那么多年,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有时候表现出了真实态度,便可能使很多人命消失。” “我知道,我明白这个道理,毕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就习惯了掩藏。”铁今绝说,“可是,我总有一种对不起厉庚弥的感觉。厉庚弥如此在意她哥哥,她跟我一起做过那么多事,到头来,我竟是用这样的态度送走她哥哥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总感觉不对劲。” (三千二百八十一)掠过 铁今绝以为前一天想到去另一个世界就能见到厉庚弥和厉凭闰解释一番后他心中便能放下这件事,然而今日得知厉凭闰真的已离世这消息对他内心的冲击大得很,使他再次想到了昨日他与厉凭闰见最后一面时的情景,前一天出现过的那些想法再次翻涌了出来,一次次在他心头掠过,每掠过一次,都如刀刮过他的心一样。因为厉庚弥的原因,他一直想帮厉凭闰的,却又不能让厉凭闰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他知道其实厉凭闰也并不想让他生气,可就因为他不能说出来,厉凭闰在离开时便以为自己救了那些人依然令他生着气。其实有些事没说清楚对铁今绝来说一点也不新鲜,多年来他也早已适应了很多事不能说清楚的状态,然而这次他的感觉有些不同,毕竟厉庚弥是因为跟他一起做那件大事而离世的,而厉凭闰离开前他又让厉凭闰感受到了冷漠,铁今绝便感到难以释怀。 “舅舅可以这样想,如果你告诉厉方士真相,但部族里有其他人知道了呢,后果如何?”铁红焰道,“我倒不是认为厉方士一定会说出去或是如何,只是举个例子,万一隔墙有耳呢。” “是……是啊。”铁今绝说,“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说的。其实,尽管现在我心中并不舒服,但如果事情重新来一次,我依然会在厉方士面前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依然只会让他认为我是看在他妹妹的面子上以及他本来就活不了多久的份上才没有主动惩罚他的。说不定,我会比上一次显得更加冷漠,更加不近人情。” “既然如此,这事情就放下吧。”铁红焰道。 听到“放下”两个字,铁今绝竟又想起了以前与厉凭闰的对话,道:“那次我问厉方士为什么会转变如此快,他说厉庚弥话里的意思他听得很明白,厉庚弥希望他能放下执着,好好活下去。那天我们的对话里,他不止一次提到了‘放下’。他……终究是放下了……然而自从他离开,我却好似有什么难以放下了一般。” “记得舅舅跟我说过,厉方士说他也不会再执着于在走错路停止后要一个好结果。”铁红焰道,“舅舅觉得,在厉方士看来,目前这样的结果能不能算个好结果呢?” 铁今绝想了想,道:“虽然我不是他,但我觉得,在他看来,应该算吧……我只知道他很开心,很满足,这我看得出来……你和武寻胜不也都看出来了吗?可是想起他这样的开心,想起你跟我提到过的他流露出的那种快乐,我总会感到无可奈何,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跟命运有关。那些蓝甲人能活下来,那么多生命得救了,本事一件令人快乐的事,然而因为我知道厉方士的一些事情,尤其从他妹妹厉庚弥那里听说了以前的一些情况,所以每每想到,我的心情总是很复杂。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如此想跟你说这些,大概是……” (三千二百八十二)心绪 铁今绝自然是又想到了自己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但言至此处又没说出什么来。 铁今绝又跟铁红焰说起了关于厉凭闰的一些其他情况,铁红焰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能感觉到铁今绝内心积聚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大概跟她说出来就会舒服不少。 她想起小时候铁今绝会教她做控制情绪的事,那些年间,两人也曾通过交流来缓解某些压力,此时此刻,铁红焰觉得能够在铁今绝心中压抑的时候听他说这些应该能令他心情好些。 铁今绝又跟她说了些话后,果然感觉痛快了些,然而他很快就又想到了自己一直想告诉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之事,他的心绪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其实人总归是要离开的。”铁今绝看着铁红焰说道。 “是啊。”铁红焰说。 “不光是厉方士。”铁今绝接着说道,“离开这个世界后若是真会到另一个世界去,其实也真不错,在这里没说完的话,便可以在那里说清楚了。” 铁红焰听到这话便又感到一种悲凉,说道:“另一个世界……太远了。” 铁今绝想:远吗?真的远吗? 铁红焰发下铁今绝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她感觉并不大好,想问铁今绝些话,但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铁今绝拿出了资料,要把部族里的事情说给她听。 这使铁红焰又想起了之前她感到铁今绝总是要很快地把一些事情告诉她的情景,好像晚一些就来不及说了一样。 “舅舅又是着急告诉我?”铁红焰问道。 “早点知道多好。”铁今绝故作平静地说道。 “如果没早点告诉我呢?”铁红焰道,“如果很久以后再告诉我,真的会有很大不同吗?” “真的会有。”铁今绝很快便说道。 铁红焰问:“哪些不同?” “很多事都不同了。”铁今绝说。 “舅舅,我真的很想问,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铁红焰问道。 原本快到嘴边的话被铁今绝吞了回去。 铁今绝竟说:“你没发现我总在告诉你部族里的事情吗?” “发现了。”铁红焰道,“就因为发现了,我才这样问啊。” 铁今绝立即说道:“总在告诉你,就不能叫瞒着你了吧?不说才叫瞒着吧?” “舅舅说的是部族里的事吧?”铁红焰问道。 “是啊。”铁今绝道。 “我说的不是部族里的事。”铁红焰说,“部族里的事,舅舅总是迫不及待地告诉我,这我清楚得很。我就是想知道,在舅舅迫不及待告诉我部族里事情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 见铁红焰一副认真的样子,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道:“每个人都有不少不知道的事情,有些事永远无法知道,有些事大概过些时候便会知道了。” “那么我什么时候能知道更多?”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再次因为没做好准备而把话题转移到了部族里的事上,道:“你先看这份资料。” (三千二百八十三)这段 铁红焰的目光刚刚移到那份资料上,铁今绝便指着资料上的一个位置对她说:“你先看这段吧。” 她感觉得出铁今绝又想转移话题,更觉得不对劲,便说:“这也是部族里的事。” “是部族里的事。”铁今绝道,“你先把部族里的事本身了解清楚了,以后再了解一些其他事时你的看法便会不一样。不说别的了,你先看吧。” 铁红焰这次抬起头看着铁今绝,道:“舅舅……” 铁今绝说道:“红焰,部族里的事在你心里是极其重要的吧?” “是……”铁红焰道。 她还没说出后面的话,铁今绝就赶紧说:“先看资料吧。” 铁红焰感觉得出铁今绝又不想说其他的了,据她对铁今绝的了解,她感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她继续问,铁今绝也不会立即跟她说出来,于是便看起了资料。 很快,铁今绝便跟她说起了资料上的事情,由于是部族里的重要事,她听得很认真。 接着,铁今绝又让她看起了另一份资料,然后又跟她说了起来。 直到铁今绝把当天要跟她说的全都说完,她才再次问铁今绝:“舅舅,今天要跟我说的部族里的事情都说完了吗?” 铁今绝认为如果自己承认说完了,她便会又问其他问题,他仍然不觉得此刻适合告诉她,于是说:“时间关系,就先说到这里,下次有时间我再继续跟你说吧。我要先做些别的了。” 铁红焰问道:“如果心里总藏着一件事,会感觉没那么痛快的。” 铁今绝听她又提起来了,但仍不打算说那样的事,便再次故意把话题引到部族上的事上,说道:“部族里的事再多也得一件一件说。我先出去办别的事了。” 说着他便往外走,连资料都没收拾。 “那些……”铁红焰指着没收拾的资料道。 “就放在这里吧,我回来再收,说不定收之前我还要再看看呢。”铁今绝道。 铁红焰只好出了议事厅。 路上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到武寻胜之前跟她说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时,她便暗暗告诉自己希望这不是他的什么预感。 正走着,她突然发现那边天空闪过了蓝黄双色混合的光,她便往那个方向望去,刚一望,那双色光就消失了。 她在想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但还是感到实实在在看到了双色光。 她想到自己看到的双色光大概是从暮夕阁方向过来的,又想起了之前暮夕阁发生过的事情,便往那边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她便遇到了她的一个手下,那手下正在找她。 手下跟她说了重要的事,她知道需要先去处理那件事,她往之前出现双色光的方向看了看,没再发现什么异常现象,便跟手下一起去处理那件事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铁仓廷的某个地室中。 聂挥毫大喝了一声:“怎么又停了?” 权出猛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怀疑刚才……” (三千二百八十四)斜睨 “怎么了?”聂挥毫道。 “刚才天空可能……可能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光。”权出猛回答。 “什么叫不该出现的光啊?”聂挥毫借着烛光斜睨着权出猛问道。 “就是……如果我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而重设巩魂符的话,就会出现更大的动静,就一定会被人发现了。”权出猛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聂挥毫说。 权出猛说:“就是我目前不能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而重设巩魂符了。” “你说什么?”聂挥毫道,“你再说一遍!” “我目前不能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而重设巩魂符了。”权出猛道。 “如果不能通过给那些遗物做法而重设巩魂符,我还能不能进入快涨阶段?”聂挥毫问道。 “聂长老,其实慢练也有慢练的好处啊。”权出猛道。 “别给我扯别的!”聂挥毫喝道,“你就直接说我还能不能进入快涨阶段!” “不能。”权出猛直接答道。 聂挥毫一把将一根燃烧着的蜡烛扇到了地上,说道:“我等了你那么久,等来的就是这结果?” “聂长老……”权出猛想要解释。 还不等权出猛说什么,聂挥毫便又说:“你记不记得我上次问你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我依然能像以前有巩魂符时那样功力快涨后,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那时候情况跟现在还不大一样。”权出猛道。 “我现在问你什么呢?”聂挥毫大喊一声。 “问我记不记得。”权出猛说。 “我问你记不记得,你回答我那时候情况跟现在不大一样,你这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吗?”聂挥毫道。 “是。”权出猛说。 聂挥毫道:“你的嘴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我只是在跟聂长老说明情况。”权出猛说。 “说明个屁!”聂挥毫说,“现在咱俩谁是铁仓部族的长老?” “聂长老是。”权出猛道。 他已经忍了一阵子,尽管心中有些害怕出现什么想不到的后果,但他仍觉得聂挥毫对他这样说话他实在不舒服。 他想: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一定要忍下去! “我让你回答问题,是不是我问什么你就该答什么?”聂挥毫问。 聂挥毫点了点头。 他心想:是啊,现在他是长老,他有权有势,我还没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又能如何?可不是他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 “说出来!”聂挥毫道。 “啊?”权出猛看向了聂挥毫。 “我让你说出来!”聂挥毫道,“给我大声说出来!” “哦……是。”权出猛道。 “是什么?”聂挥毫说,“给我大声说全了!” “聂长老让我问我什么,我就该答什么!”权出猛大声说道。 他心中依旧在害怕,因为他知道他告诉聂挥毫的事令聂挥毫极为不满,他也无法改变现状了。尽管如此,但他也不希望聂挥毫就这样对他大呼小叫,他心中愤愤不平,但又感到自己无法反驳聂挥毫,这种憋气的感觉令他极其不舒服。 (三千二百八十五)那套 聂挥毫感到自己因为没权势和地位而受到了侮辱,但另一方面,他又认为没有权势和地位的人其实受到侮辱本来就是活该的,他是打心眼里认同有权有势的人就是可以这样侮辱无权无势者的,他并不觉得这样的关系其实有问题。也正因为他内心认同这样的关系,他才更想要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认为这样他在有了权势地位之后便可以对那些没有权势地位的人呼来喝去,任意侮辱那些人了。 他并不会因为自己感到受到了侮辱就想他所信奉的那套东西其实是会伤害到大量人的,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一直都是他心中那种有权势有地位的状态,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受他信奉的那套东西伤害的对象。 尽管他没有因为感到自己受到侮辱就那么思考,但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人与人之间因为他所信奉的那套东西而互相伤害仿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听着聂挥毫对自己大呼小叫时他也会不舒服,但他不会觉得他不愿意忍受的恰恰是他所信奉的那套东西造成的,他认为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处境只因为自己还没成为有权势有地位者,他以为成为有权势有地位的人以后,那些他不愿意忍受的东西就自然会离他而去了。 尽管憋气,他还是大声说了出来,然后看着聂挥毫的眼色。他气不过,但同时又希望聂挥毫对他这样的表现满意。 然而聂挥毫并没表现出满意的样子,而是用更大的声音对他说:“你刚才是不是没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啊?” “是。”权出猛道。他并不认为自己那样回答算是没好好回答聂挥毫的问题,但为了防止接下来出现他更不想见到的情况,他便这样说了。 “你是不是做错了?”聂挥毫又问。 权出猛觉得聂挥毫简直是得寸进尺,然而他又认为自己为了将来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能现在多忍一忍,于是说道:“是!” 聂挥毫心想:还算会说句人话。 他又一次感到权出猛有可能被他塑造成自己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聂挥毫又说:“刚才我问你什么问题呢?” 权出猛说:“聂长老问我记不记得上次问我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您依然能像以前有巩魂符时那样功力快涨后,我是怎么回答的。” “还好有记性。”聂挥毫道,“那你应该怎么回答啊?” “我应该回答我记得。”权出猛道。 “然后呢?”聂挥毫说道。 “然后说出记得什么内容。”权出猛说。 “那你倒是说啊!”聂挥毫道。 “是,聂长老。”权出猛道。他回忆了一下,便说:“当时我对聂长老说,我作法助您练功不代表我就不想办法了,我肯定会用尽心思想办法。我还说要是哪天真想出办法来了呢……” 聂挥毫道:“你说完这话,我说听你说话这口气,看来是希望不大,你说对于未来的一些事,少报些希望挺好。是不是?” (三千二百八十六)耍人 “是。”权出猛道。 “现在想着你当时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在想,你当时是不是就在耍我啊!”聂挥毫道。 “当然不是!”权出猛说道,“我耍谁都不可能耍聂长老啊!” “是么?”聂挥毫冷笑了一声道。 “当然是啊!”权出猛道,“对于将来能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之人,我又岂会耍啊?再说,聂长老本身就是铁仓部族的长老,有权势有地位,我怎么可能耍这样的人?耍这样的人对我有什么好处?” 聂挥毫瞪了权出猛一眼,道:“说的可真好听啊。我记得当时你还跟我说,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真想到了办法……多个惊喜什么的,是不是啊?” 权出猛道:“我当时算是问聂长老的。” “问?”聂挥毫道。 “我记得当时我问聂长老:‘不是多个惊喜吗?’”权出猛说。 “这还开始咬文嚼字了?”聂挥毫道,“你这话是问还是直接说有区别吗?” “有啊。”权出猛道。 “有个屁!”聂挥毫说,“别以为我已经忘了你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我问你之前对那些遗物作法试能否重设巩魂符,当时报的希望大不大,你竟然告诉我你当时倒是没想太多!没想太多!好一个没想太多啊!耍我呢吧?耍人当然不需要想太多,想耍就耍,是不是?” “不是啊!”权出猛说。 “还敢嘴硬!”聂挥毫道,“你记不记得我接下来跟你说了什么啊?” 权出猛回忆了一下。 “还得想啊?想得起来吗?一般人耍人的时候就是随口一说,根本不会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以及对方说了什么吧?”聂挥毫道。 权出猛记起来了,便赶紧说:“不是的。我想起来了,聂长老问我,是不是本来就希望不大,我只是在那里作法试试,但让聂长老有一点希望。我都说出来了,可以证明我没耍人啊!我岂敢耍聂长老?那可是傻事,我怎么会做那么傻的事啊?” “你记得我当时是怎么问的,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聂挥毫道。 “记得啊!”权出猛赶紧说道,“我当时就告诉聂长老,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希望不大。” “你还说了什么?”聂挥毫道,“你说的不止这个。” 权出猛又想了一下,说道:“我说如果正常的话,重设巩魂符我是做得了的,还说只有我这个不曾接受过浣世的方士才做得了。” “然后你试了这么久,你就告诉我你目前不能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而重设巩魂符了?”聂挥毫瞪着权出猛道。 权出猛赶紧说道:“聂长老也一定记得我当时您问我怎么不正常了,我告诉您似乎是铁仓廷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场’变了。” 聂挥毫“哼”了一声道:“反正,每次有点什么事情,你总能扯出奇奇怪怪的理由来。” “我并不是乱说的啊!”权出猛说,“我当时就推测变化了的‘场’可能跟巩魂符之间有什么关系了。” (三千二百八十七)憋气 “还好意思说你当时推测出来了?”聂挥毫道。 “聂长老,我当时确实说了那样的话啊。”权出猛说。 “说了哪样的话?”聂挥毫问。 权出猛道:“我当时真的说了,我推测变化了的‘场’可能跟巩魂符之间有什么关系。” 聂挥毫说道:“别以为我没记性!你说完这话后我有没有问你是什么关系?” “问了。”权出猛说。 “你是怎么回答我的?”聂挥毫问。 “我就说这就是我的推测,又说什么关系这种事很难推测出来的。”权出猛道。 “你倒是还肯说实话!”聂挥毫道。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啊。”权出猛说。 “那你刚才还说你那天就推测出来了!”聂挥毫道。 权出猛听聂挥毫这样说,心中更不服气了,他觉得他的意思只是当时他推测了变化了的“场”可能跟巩魂符之间有些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系他当时很难推测出来,不能因为他说话时说了“什么”就被聂挥毫说成不说实话。 他便跟聂挥毫说:“我的意思就是那天我推测变化了的‘场’可能跟巩魂符之间有些关系。” 聂挥毫根本不想听他解释,说道:“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我刚才是基本上在重复那天我说过的话,那天我说了‘什么’,但我当时的意思就是我推测变化了的‘场’可能跟巩魂符之间有些关系。相信聂长老那天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权出猛道。 “我自然没什么不明白的!”聂挥毫道,“但是你要搞清楚,你那么说话,我能听明白是我的本事,换个别人的话,你那么说话,估计人家就听不出来了!你要做到的,是说话不要引起别人误解!” “可是当时聂长老并没误解啊。”权出猛道。 权出猛清楚地记得,那日他在说他推测变化了的“场”可能跟巩魂符之间有什么关系这话后,聂挥毫问他是什么关系,他对聂挥毫说这就是他的推测,什么关系这种事很难推测出来,接下来聂挥毫跟他说了“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这样的话,又说哪天要是真推测出来了可要告诉聂挥毫。那时权出猛觉得聂挥毫的怒火已经灭了,就跟聂挥毫说如果能推测出,自己一定立即告诉聂挥毫。他记得到了这个时候聂挥毫并没发火,在自己对聂挥毫说先作法助他练铭尊绝卢秘功后,聂挥毫就真的练起了铭尊绝卢秘功让权出猛辅助他练功了。 由于当日的事情权出猛记得特别清楚,他就是觉得聂挥毫当时绝对并没误会他说的那句带“什么”的话,如今想起那天自己说的话时,权出猛也觉得那话确实可能会引起误会,然而他认为既然当时聂挥毫完全将他的话理解对了,此时却突然在他如何表达的问题上挑刺,纯粹就是故意找他麻烦。本来就觉得憋气的权出猛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因此他直接对聂挥毫了说出了当时聂挥毫并没误解的事。 (三千二百八十八)反击 然而聂挥毫听权出猛竟这样说话,火就更大了。他本来挑剔权出猛表达中可能引起别人误解的部分来说事确实有通过找茬来发泄自己对权出猛不满的意味在里面,他觉得既然权出猛做的事令他不满意了,他这样发泄这种不满就一点问题也没有。就在刚才他问权出猛是不是做错了后,权出猛承认是错了的时候,聂挥毫还感到权出猛的确有可能被他塑造成自己希望他成为的样子,他以为权出猛接下来大概会是他希望看到的样子。他的确没想到权出猛竟如此直接地说出他当时并没误解,当他听到权出猛这样说,他就好像听到权出猛用“你明明没误解就别再装听不懂的样子”这样的话来反击他一般。 聂挥毫将另一根蜡烛扇到了地上,喝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这个长老说错了?” 他本来是不愿意耽误时间的,然而一旦火大,他就要发泄,宁可浪费自己原本可以练功的时间他也必须发泄出来,否则他练功时都会觉得心中堵着,甚至难以顺利练下去。在发泄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浪费原本可以练功的时间,但有时当他将怒火发泄出来后,他发现时间又因为他发泄过去了一些,他便会感到自己的时间被耽误了,他并不会认为这是他自己选择发泄耽误的,而是会认为这是使他产生怒火的人耽误了他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他有可能更加愤怒,但如果对方顺着他说话让他觉得对方表现出了他希望中的样子或是对方用别的什么办法消去他的愤怒,他倒也不一定会因为觉得时间耽误过去了而继续向对方发泄。 这个时候,他还没明显地感到权出猛激怒自己已经浪费了自己的时间,他还只是因为对方好像在反击他而气愤,但仅仅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已再次将一根蜡烛扇到地上了。 第二根蜡烛被聂挥毫扇到地上立即就熄灭了,映在聂挥毫脸上的烛光更少了,这使权出猛立即感觉出聂挥毫的脸好像变得更阴森了一般。这变化如给了权出猛一个提醒一般,使原本心中不平想要继续解释的他再次鲜明地意识到了聂挥毫是个有权势地位的人,接着他便再次想到了眼前这个人是能带给自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者,他感到自己那话已经进一步激怒了他。尽管他并没搞清楚自己说那话为什么会使聂挥毫又将一根蜡烛扇到了地上,他甚至觉得聂挥毫这行为有点莫名其妙,然而想到自己确实无法使聂挥毫再次进入快涨阶段了,他心中的恐惧再次变得明显了,紧接着他便感到自己之前说当时聂长老并没误解这话也许有些冲动了。 尽管心中恐惧渐渐明显了,但权出猛认为表现出恐惧是胆小的表现,也会令人感觉他没本事,他便忍住那样的感受,想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压抑心中的不平,对聂挥毫说:“不是。” (三千二百八十九)威逼 “不是什么?你话都说出来了,你以为我听不懂啊!”聂挥毫道,“别玩心眼儿,老子最烦拐弯抹角的!你不要敢说不敢认!” 权出猛很难忍受别人说他“敢说不敢认”,他鲜明地感到这话就像对方说他“胆小如鼠”一般,他很想告诉聂挥毫自己还就真没什么不敢的,然而又觉得这话一旦说出来,会更不好收场,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忍着心中不平,微微低下了头,默默告诉自己:“他说我不敢认,那就暂时让他说吧!认不认那个很重要吗?我只知道我认荣华富贵,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忍!我必须忍!忍到一定程度,我依然认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一定会认我!到时候我有权势有地位了,我为所欲为,到时候谁会认为我有不敢做的事?就算是他,看着我有多大魄力,他也不会认为我有什么不敢做的事了吧!” 聂挥毫看权出猛这一次微微低头并没反驳他什么,火气稍微降了点,但想起权出猛并没办成自己希望他办成的事,他又火不打一处来。尽管之前他已经问过权出猛他还能不能进入快涨阶段,权出猛也已经告诉他不能了,但他仍不死心,觉得自己威逼权出猛一番,说不定还有可能逼得他想出重设巩魂符的办法。他知道重设巩魂符后自己便能再次进入快涨阶段,这时他并没直接问权出猛怎么才能让他再次进入快涨阶段,就是因为之前权出猛已表示不能做到了,他不想让权出猛认为他问刚才已问过的问题,便立即说道:“我也不想跟你扯来扯去的,道理什么的我也懒得听!你就说吧,你怎么才能重设巩魂符?” 权出猛非常清楚自己已经没办法重设巩魂符了,又不敢再次说得特别直接,于是道:“聂长老,由于现在情况不同了,我已不能通过给那个人的遗物作法来重设巩魂符。” “你还是听不懂话啊?”聂挥毫斜了权出猛一眼说道。 权出猛没立即说话,只是微微抬了点头,看着聂挥毫。 “我问你什么呢?”聂挥毫道。 “问我怎么才能重设巩魂符。”权出猛说。 “你回答我什么呢?你根本就没告诉我怎么才能重设巩魂符!”聂挥毫说,“你说的是废话!” 权出猛道:“我……不能啊……” “什么?”聂挥毫道,“什么叫不能?” “就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重设巩魂符了。”权出猛说。 他认为自己之前明明已经表示没有办法使聂挥毫再次进入功力快涨阶段了,而没有办法使聂挥毫再次进入功力快涨阶段,本来就包含着自己已无法重设巩魂符这层意思了,可是聂挥毫却还这样问,这本来就是聂挥毫还有幻想的表现。权出猛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赶紧跟聂挥毫直说出他已无法用任何办法重设巩魂符这样的话,聂挥毫还会抱有幻想。 (三千二百九十)悔恨 聂挥毫之前只是听他说“目前不能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而重设巩魂符了”,这时听他说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重设了,仿佛听到了对方直接叫他死心这种话一般。他怒不可遏,道:“你那么有本事,怎么可能没办法重设巩魂符?” “为了聂长老,变得没办法重设巩魂符了。”权出猛道。 “为了我?”聂挥毫道。 “上次我为了保护聂长老使用法术从远处其他部族的重要建筑吸了能量,将能量转化后用到了荣莽台上,不仅使我付出了七个月寿命的代价,也使我自身变得无法做到一些以前能做到的事了。”权出猛说。 “你上次怎么没跟我说没办法重设巩魂符的事?”聂挥毫道,“上次我问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你就是说你付出了七个月寿命的代价,要是还使你无法重设巩魂符了,那你上次怎么不直接告诉我?这事是不是那你今天突发奇想编出来的?” “当然不是编的!”权出猛道,“我也是刚才试的时候刚知道的。” “你一个方士,做一件事之前会付出多少代价都不清楚吗?”聂挥毫问道。 “我虽然清楚,但也不是能掌握所有细节的。”权出猛道。 “你做事前不会先想好了吗?”聂挥毫问道,“上次做事前你就没想到会这样吗?” “不管会不会这样,为了保护聂长老,我上次都必须那么做。”权出猛说,“上次由于聂长老催得急,我作法已经出了问题,如果不是我为了保护聂长老赶紧使用法术从远处其他部族的重要建筑吸了能量,将能量转化后用到了荣莽台上,那荣莽台的镇台铁兽上一定会留下我作法的痕迹,暴露我们的情况啊!” 聂挥毫心中也清楚上次权出猛作法是在他的催促下出问题的,为了速度快,权出猛作法给铁仓部族的荣莽台造成了影响,后来才不得不使用法术从远处其他部族的重要建筑吸了能量,将能量转化后用到了荣莽台上。他对那次自己催促权出猛悔恨不已,他原以为上次自己因为急于求成而催促权出猛造成的后果只是权出猛少了七个月的寿命,他万万没想到,上次自己催促竟使权出猛无法再用任何办法重设巩魂符,使自己再也无法进入功力快涨阶段了。在聂挥毫眼中,跟自己无法再次进入功力快涨阶段这后果比权出猛少了七个月的寿命严重多了。 尽管心中极其后悔,他却不但不愿意承认这严重的后果与他催促权出猛有极大关系,他甚至无法忍受权出猛说“上次由于聂长老催得急”这样的话,于是说道:“你自己再也没办法重设巩魂符了,这又怪我了?你自己出问题是不是你自己的事?” 权出猛想:要不是出现上次的事,我为了保护他,我自身不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我又怎么会永远无法重设巩魂符?这事情不怪他怪谁?他怎么就是不肯承认这后果都是他催我造成的? (三千二百九十一)埋怨 尽管这样想着,但权出猛却克制着自己,不让聂挥毫看出自己的不满,又低了下头掩饰,尽量避开剩下的烛光。 他心中忍不住想:我看他这种人无法再次进入快涨阶段纯属活该!催我,影响我作法,出了问题就想撇开,全都推到我身上,好像他一点责任也没有似的。反正出问题就是因为他催,结果就是他自己没法再次进入快涨阶段了,我有什么办法? 然而聂挥毫觉得他不说话其实就是在怪自己,问道:“你怎么不回答?” 权出猛再次感觉到聂挥毫实在是咄咄逼人,就连自己不回答都不行了,然而知道如果自己不说话,聂挥毫一定又会对自己不满,便在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后说道:“我也没办法了。” 聂挥毫道:“什么没办法?我问你自己出问题是不是你自己的事?” 权出猛压着怒火道:“是,我不该受影响。” 聂挥毫听得出权出猛依然觉得是自己催促导致他作法出现问题的,尽管他心中后悔,但还是说道:“不该受什么影响?你给我说清楚!” 权出猛知道如果自己直说不该受聂挥毫催他影响的话,那么聂挥毫火就更大了,他实在不希望聂挥毫因某些原因不再用他,然而如果真把事情全都怪在自己身上,那对自己以后真的更不利了,于是便含糊地说道:“不该受任何其他方面的影响,比如周围环境之类的。”尽管这样说了,但他还是不甘心,又忍不住在后面加了:“虽然这难如登天,几乎不可能,但我是被聂长老看中的人,本领非凡啊,如果我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就更好了。” 聂挥毫刚开始还觉得权出猛这话其实还有怪自己催他影响了他的意思,但好歹权出猛并没再直接说他催得急这种话,后面那句“我是被聂长老看中的人”又使聂挥毫的情绪稍微缓和了点,他便也没立即再次追问“其他方面的影响”“周围环境”到底指的是什么,而是直接说道:“你清楚出问题是自己的责任就还算是搞得清楚状况,但人光能搞清楚状况就行了吗?” 权出猛明显地感到聂挥毫就是把事情的责任全都推到他身上,依然完全不想承认出问题本就与他催促有关,她便还是想把这事说清楚,又不想说得太直接,就说:“不行,这种事情要是我一个人能决定就不会这样了。” 聂挥毫立即听出权出猛不服气来,问道:“你在埋怨?” 权出猛想:我有什么好埋怨的?反正无法再次进入快涨阶段的是他不是我! 为了及时回应聂挥毫,他在没想好的情况下就赶紧摇了摇头。 这时他意识到其实此刻自己心中也觉得实在遗憾,因为聂挥毫无法进入快涨阶段就意味着要晚练成铭尊绝卢秘功,这样他登上铁仓部族族长之位的时间就会往后拖了,聂挥毫成为族长越迟,权出猛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时间便会越晚了。 (三千二百九十二)双色 聂挥毫心中越来越后悔,这时看权出猛摇头也算是承认自己没埋怨了,又想到毕竟今后还要让他助自己练铭尊绝卢秘功,便说道:“既然没埋怨说话就别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搞得好像我这个长老对不起你一样!能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人是我吧?” 权出猛本来还想再次强调如果当时没人催他就不会出错,然而听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几个字后,他就像忽然间被按下了什么按钮一样,想法瞬间就变了,他心想:他亲口说出能给我荣华富贵,也并没表现出不打算用我的意思,我也不必多言了,忍忍吧!想当人上人,不忍怎么行? 权出猛立即说道:“是的,聂长老能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肯定不是白来的,出了问题就要解决!”聂挥毫道。 权出猛心中又多了些恐惧,想:都说了没有任何办法了,难道我没办法,他就不会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吗?他就不用我了吗? 想到此处,他又觉得不会这样,毕竟自己依然能助聂挥毫练铭尊绝卢秘功,于是他绕开了“解决不了”这种话,说道:“我会尽力,助聂长老练铭尊绝卢秘功,助聂长老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 “你当然要助我练铭尊绝卢秘功了!但是我要进入快涨阶段,我不想慢练!”聂挥毫说得非常直接。 权出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你愣着干什么?”聂挥毫道,“快想办法!别再跟我说没办法这种话!这是你必须做的!” 权出猛说:“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看你根本就不想找办法吧!”聂挥毫道,“觉得麻烦是不是?为了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还怕麻烦吗?” 权出猛本来觉得聂挥毫这话是在误会他,然而再次听到聂挥毫亲口说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几个字时,权出猛又如被按下了什么按钮一样,立即回答:“不怕麻烦!” “不怕麻烦就作法,给我找办法!”聂挥毫道。 “如果会被人发现呢?”权出猛问。 “废话!”聂挥毫说,“这么大事,当然必须保证不被人发现了!要是被人发现,我还能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吗?” “不被人发现就能当上。”权出猛说。 “多明白啊!那你还多说什么!” “现在我只要通过作法找办法,就会被人发现了!”权出猛道。 “你怎么那么肯定?”聂挥毫问道,“不试你怎么知道?” “我试了别的法术。”权出猛说道。 “试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吗?”聂挥毫问。 “幸好我收功快。”权出猛回答。 “那就是没被人发现了?”聂挥毫说。 权出猛道:“但是已经很危险了!” “怎么危险了?”聂挥毫道。 “因为天空已经出现了双色的光。”权出猛说。 “出现双色光怎么了?”聂挥毫说,“是在铁仓廷里出现的?” “是。”权出猛道。 (三千二百九十三)信能 “有人看见那双色光了吗?”聂挥毫问。 “这个……我真不知道。”权出猛道,“但那双色光应该很明显。” “就算真有人看到,人家能知道那双色光跟你有关吗?”聂挥毫道。 “我收功快,同时没感到有人正在作法,还好,但如果当时有人正在作法,就不好了!”权出猛说道。 聂挥毫问:“怎么不好了?你直接说!” “如果当时有人正在作法,我们就……就会被发现了!”权出猛说。 “什么?被发现?!”聂挥毫怒目圆睁道,“你找死啊!怎么能做这种事?” 权出猛说:“没被发现。” “我知道没被发现,你说那是因为没有人正在作法,要是当时真有人作法呢?”聂挥毫说道。 权出猛道:“所以我说很危险啊。” 眼看着蜡烛越烧越短了,聂挥毫一脸不满地对权出猛说:“这里这么黑,你不点蜡烛吗?” “点!”权出猛道,“我这就点蜡烛。” 他正好希望做点什么把这事情岔过去,他赶紧点蜡烛。 在他点的时候,聂挥毫说:“如果正好有人在作法,不管那人正在为什么事作法,都能发现我们吗?” “正是。”权出猛道。 “你怎么知道?”聂挥毫问。 “那双色光能传‘信能’,它一定会将跟我们有关的信能传到正在作法的人那里,而且不管对方作法水平多低都能接到,并且记住。就算正在作法的人当时因为集中精力没什么反应,过后也会有反应。”权出猛说道。 “过后知道还有用吗?”聂挥毫道,“我们又不是一直在这地室待着。” “有用。”权出猛说,“对方接到后,就算我们去了别处,那方士也知道我们在哪里。” “作法的人接到一次双色光的信能后,我们以后的行踪就被他掌握了?”聂挥毫问道。 “是。”权出猛道。 “万一真被掌握了,想要逃掉能怎么做?”聂挥毫问。 “那就需要聂长老彻底废掉以前练过的铭尊绝卢秘功,并且永远不再练。同时我也要废掉能助聂长老练铭尊绝卢秘功的功夫。”权出猛道,“但是完全废掉功夫也需要几天的时间,在完全废掉之前,人家还是可以找到我们。” “会作法的人就算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就一定会找我们吗?”聂挥毫道。 “一定会!”权出猛说。 “为什么?”聂挥毫问。 “因为双色光会自然去引会法术者追踪我们!”权出猛道。 “我们可是两个人!”聂挥毫道,“你会法术,我又不会!你是怕追踪你自己吧?其实我能不被追踪对不对?” “不是……”权出猛说。 “难道我们分开了还会被追踪?”聂挥毫问。 “依然会被追踪!”权出猛道。 “我们都不再一起了,还怎么追踪啊?”聂挥毫说道。 “如果聂长老和我分开了,身处两个地点,那双色光会给会法术者提供两个地点。”权出猛说道。 (三千二百九十四)都能 一边说着,权出猛一边把重新点好了两根蜡烛移了移位置,让它们能将聂挥毫的表情照得更清楚些。 他偷偷瞄了一眼聂挥毫,继续说道:“那两种颜色的光向别人传的信能提供的地点会不一样,一个地点是聂长老所在的,另一个地点是我所在的。” “如果当时有多个人在作法呢?”聂挥毫说道,“难道每个会作法的人都能接到吗?” “都能接到!”权出猛说,“如果当时有多个会作法的人在作法,双色光会复制那种信能,并向每个当时正在作法的人传一份,每个人都能接到,而且每人接到的都是一样的。总之我们无处可逃!”权出猛道。 “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聂挥毫斜了一眼权出猛说道。 权出猛问:“聂长老为什么这么问?” 聂挥毫说道:“你说呢?这么危险的事你都敢做?!为什么要做?” 权出猛说:“我做之前并不知道会出现双色光。就是今天再次给那些遗物作法时,我刚一作法就知道出现双色光了,太危险了!我知道根本没人正在作法,我就赶紧收功,这才没被其他作法的人发现。” “你以前也试着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来重设巩魂符吧?以前怎么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聂挥毫道。 “就是因为上次我为了保护聂长老赶紧使用法术从远处其他部族的重要建筑吸了能量,将能量转化后用到了荣莽台上之后,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啊,发生那变化后我再次使用那种法术给那些遗物作法来试着重设巩魂符,就会出现双色光了。”权出猛道。 “怎么今天才出现双色光,之前你不是也作法了,怎么没出现?”聂挥毫问道。 权出猛说:“聂长老,之前我作法一直都只是助您练铭尊绝卢秘功啊!在镇台铁兽的头落下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并没再次给那些遗物作法啊。” 聂挥毫说:“你为什么之前不试,今天才知道?” “一方面,聂长老让我赶紧辅助您练铭尊绝卢秘功,我也知道要赶紧做这件事,另一方面,之前做今天我做的这件事时机不合适。”权出猛说。 “时机怎么不合适了?”聂挥毫道。 “上次我为了保护聂长老赶紧使用法术从远处其他部族的重要建筑吸了能量,将能量转化后用到了荣莽台上之后,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使我必须恢复足够长的时间,才能再次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来试着重设巩魂符。”权出猛道,“我说之前不到适当的时机,就是说我还没恢复足够长的时间,我是无法用那种法术作法的。就算我对着那些遗物强行作法,也没反应啊。” 聂挥毫说:“如果没出现从远处其他部族的重要建筑吸了能量并将能量转化后用到了荣莽台上的事,你身体没发生你说的那种变化,你今天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来试着重设巩魂符,会怎样?” (三千二百九十五)期待 权出猛回答:“那就肯定不会出现双色光。” “能使巩魂符再次出现吗?”聂挥毫问道。 “有可能。”权出猛道。 “就算你身体没发生那样的变化,也只是有可能啊?”聂挥毫一脸不满意道。 “聂长老,之前铁仓廷的‘场’不止一次发生了变化吗,那时候我不是都已经跟聂长老说过暂时无法重设巩魂符了吗?要不是有人将凝法石埋入地下后‘场’出现了新变化,那么就算我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也不可能重设巩魂符啊。在有人将凝法石埋入地下之后,在我身体发生变化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虽然也试着给那些衣服作法,但我说的一直都是有可能使巩魂符再次出现在那里啊,从来都没说我肯定能使巩魂符再次出现啊。”权出猛道。 正如权出猛所言,之前聂挥毫已经不止一次因为权出猛说无法重设巩魂符而失望了。 以前,聂挥毫迫切希望自己能再次进入功力猛涨阶段,然而巩魂符被撤后,别说进入功力猛涨阶段了,他就连进入快涨阶段都做不到了,无奈之下他只好降低了自己的期待,觉得只要能让自己进入功力快涨阶段都行了。 那时他问权出猛,要是能把重设巩魂符,他练功是否肯定还能像之前那样快涨,权出猛告诉他,要是真能重设就肯定能,因为能设上巩魂符就证明已经又有巩魂瑜了,权出猛就可以从巩魂瑜中吸能量并把能量传给他,他练铭尊绝卢秘功就能进入快涨阶段了。 当时聂挥毫听到权出猛这样说,就问权出猛是否还有希望进入猛涨阶段,那时权出猛告诉他,正常的话应该还是能进入猛涨阶段的,当然权出猛说的是如果那时候他还能使巩魂瑜的两部分发生错位,使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变大,当空间大到一定程度时应该还是可以的。 聂挥毫听了这话便多了希望,然而很快便听到权出猛说要先重设巩魂符才能想后来那些,这时他的心又凉了些,毕竟当时连重设巩魂符之事都还不知道行不行。 当时权出猛告诉聂挥毫,他还不知道能不能重设,他说他要继续给遗物作法争取试出些什么。不仅如此,他还挪了个地方继续作法。 过了一段时间,权出猛作法完毕,聂挥毫问他对遗物作法有没有试出些什么,他说试出来了,然后便告诉聂挥毫,自己试出来的结果是无法直接重设巩魂符。 那次聂挥毫就如像遭了霹雳,跟权出猛发火了。 权出猛告诉聂挥毫权出猛他原本以为是可以的,但是最近有些情况不对劲可能影响了遗物上的信息。 权出猛被聂挥毫用手抓起来后,赶紧使用法术,后来又编了一些话让聂挥毫消气来使自己安全的。 聂挥毫问权出猛,在无法直接重设巩魂符的情况下有没有别的办法让他依然能像以前有巩魂符时那样,练功能快涨,权出猛不敢直接回答。 (三千二百九十六)重燃 聂挥毫感觉他在回避他提出的问题便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也就是那次,权出猛跟聂挥毫说他肯定会用尽心思想办法,尽管接下来说的是“要是哪天真想出办法来了呢……”,但当时权出猛好歹给了聂挥毫一些希望。 权出猛还告诉聂挥毫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似乎是铁仓廷里发生变化导致“场”变了,又说了自己推测变化了的“场”可能跟巩魂符之间有什么关系。在聂挥毫说哪天要是真推测出来了要告诉他之后,权出猛说如果能推测出就一定立即告诉他。 后来聂挥毫让权出猛测的是铁仓廷什么地方有变化,权出猛确实作法测试,本来还是有可能测出来的,然而那一天铁仓廷地下空间又发生了第二次变化,那种变化影响到了他之前进行的持续性测试。 聂挥毫本就生气,权出猛说一会儿再试试,如果还不行就暂时停止试,他要先继续助聂挥毫练功。 然而聂挥毫听聂挥毫说发生的变化也许会导致一些影响,就问了权出猛,这时权出猛告诉了聂挥毫,那变化会影响他重设巩魂符,还说在出现两次那样的变化后,巩魂符暂时就无法重设了。 聂挥毫听到这消息,再次失望了,然而因为听到的话里有“暂时”两个字,他当然还没彻底死心,他那天还跟权出猛说让他继续找办法,找到重设巩魂符的办法,让他进入快涨阶段。 然而权出猛说他没有办法,还告诉聂挥毫重设巩魂符暂时肯定不行,以后行不行也不知道。 再后来,厉凭闰将凝法石埋入地下,过了一段时间,权出猛有了新发现。在凝法石埋入地下的情况下,权出猛注意到了情况又有了变化,他发现如果这个时候重新给那些遗物作法,就有可能在暮夕阁一点设个气托,如果真的成功在那里设了气托,那么在那里成功重设巩魂符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聂挥毫也一直都没忘记重设巩魂符的事,总是问权出猛有没有找到办法。 权出猛当时知道先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设气托的方法有可能成功重设巩魂符,但他并没那么大把我,然而那次聂挥毫问他的时候如果他不告诉聂挥毫又有了希望,聂挥毫一定会对他大发雷霆。当时的气氛就是这样,权出猛看得出来,所以他便把这种他也不算多有把握的想法直接告诉了聂挥毫。 在重设巩魂符的问题上已经失望两次的聂挥毫这次重燃起了希望之火,甚为兴奋,觉得一定要让权出猛把握住这次机会。 然而就在权出猛试着设气托之前,权出猛必须先做另一件事,就是通过作法来“固场”。 固场本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难度也大,权出猛做了很久都没做成。 聂挥毫忍不了便会催他。 尽管权出猛跟聂挥毫说过不要催他,否则会引起严重后果后,聂挥毫忍耐了一段时间,然而后来由于实在迫不及待,他又忍不住催了起来。 (三千二百九十七)气托 他的催促导致了权出猛作法出了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防止作法的痕迹被镇台铁兽记录下来,权出猛便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那里吸能量并将其转化成了“沉垂断能”,又把它用到荣莽台上。 镇台铁兽的头掉落了,镇台铁兽虽然没记录他作法的痕迹,但权出猛付出了七年寿命的代价,而且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尽管后来厉凭闰将凝法石从地下取了出来,但由于之前凝法石已经在地下埋了足够长的时间,所以,如果权出猛身体没发生那些新变化,权出猛依然是有可能通过作法在暮夕阁一带设气托的。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权出猛就是因为那件事身体出现了变化,所以他彻底不能通过给遗物作法在暮夕阁设气托了,只要一通过给遗物作法试着气托,天空便会出现双色光了。 这一次,聂挥毫又失望了,但他仍然不死心。 此刻在地室内,聂挥毫听权出猛说,有人将凝法石埋入地下之后在他身体发生变化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虽然也试着给那些衣服作法,但他说的一直都是有可能使巩魂符再次出现在那里,从来都没说他肯定能使巩魂符再次出现这样的话之后,他仍然问权出猛:“有多大可能。” “从刚才我给那些遗物作法的情况来看,如果我身体没发生那样的变化,我让巩魂符再次出现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权出猛说。 “你刚才不是刚开始试就出现双色光了吗?”聂挥毫又问。 “是这样。”权出猛道,“但就在那时我感觉到如果没出现双色光,那么让巩魂符再次出现的可能性很大。” 聂挥毫又问:“你那一刻已经感到了?” “对,已经感到了。”权出猛答道。 “如果你身体没发生那种变化,你让巩魂符再次出现需要多久?”聂挥毫问。 权出猛道:“我让巩魂符再次出现需要多久这个我还无法确定,毕竟只是可能性很大,并不是一定能再次出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身体没发生那种变化,那么我使暮夕阁一带出现必须要有的‘气托’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做到了。” “你说的那什么托是做什么用的?”聂挥毫问。 他没听清权出猛说的到底是什么托。 “气托就是……因为巩魂符是前不久被撤掉的,以现在的情况而言,如果我想在那里重设巩魂符,第一步就是要让暮夕阁那一带出现常人看不见的气托,一旦让气托成功出现,让巩魂符在那一带出现的最重要条件就成熟了,如果再有其他条件配合,我就真能使巩魂符再次出现在那里了。” “也就是说,你刚才给那些遗物作法,就是正在试着使那一带出现气托?”聂挥毫问。 “是的,聂长老。”权出猛道。 “刚一试就发现了那双色光?”聂挥毫道,“就那么快?” “是啊,就是那么快!”权出猛说。 (三千二百九十八)插嘴 聂挥毫问道:“如果……如果你身体没发生那样的变化,你刚才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来设气托,就不会有人发现吗?” “不会。”权出猛说道。 “就算你作法时还有别人在作法,都不会有人发现?”聂挥毫问。 权出猛回答:“我不曾接受过浣世啊,如果我身体没出现那样的变化,就算我就算正在设气托,而近处恰好又有别人作法,只是作法的人没看着我,我都不会被正在作法的人发现。给那些遗物作法仅仅是为了在暮夕阁那一带建立气托的,不做别的,这个过程极为隐秘。” 聂挥毫道:“可你设了气托啊,那个东西不会有人发现?” 聂挥毫这时候感觉实在后悔,他头脑有些混乱了,他希望这次不能重设巩魂符的事不是由自己腿粗权出猛引起的,尽管觉得已经无法改变现状,但他还是要问。 “那气托别人看不到的!”权出猛道。 权出猛觉得聂挥毫问的问题没什么用,有些烦,但是看聂挥毫那仍然不死心的样子,权出猛有担心得很,他宁愿聂挥毫反复问他觉得没什么用的话,因为这样起码不是在逼迫他做那种重设巩魂符的事,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无法重设巩魂符了,如果再次跟聂挥毫那么说,不知道聂挥毫会多生气。权出猛倒不是担心聂挥毫生气,而是担心他到时候就不用自己了,这样他就离那个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梦远了。 “你……”聂挥毫头脑更加混乱了。 他更加后悔,却说:“你给我想办法设气托!” “设不了了!”权出猛道,“会被发现的!” “想办法!想办法!”聂挥毫道。 “没办法啊!”权出猛实话实说。 聂挥毫这时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问权出猛的话以及他的回答,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突然问道:“刚才你说现在你只要通过作法找办法,就会被人发现?” 权出猛说:“是啊。” “你等等……”聂挥毫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看着权出猛说道。 “怎么了,聂长老?”权出猛说。 “我觉得不对劲!”聂挥毫说道。 “怎么不对劲了?”权出猛道。 聂挥毫觉得这话里有问题,然而虽然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此刻他并没完全清醒,突然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了。 他便看着其中一根蜡烛的烛焰想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权出猛问,“聂长老……” 谁知权出猛这样一问竟打断了聂挥毫思考,顿时使聂挥毫暴跳如雷。 “你急什么急啊!我正想事情呢!”聂挥毫道,“你不说话会死吗?” “不会。”权出猛忍着怒火说道。 “我刚才都快想起来了,你这么一插,又乱了!”聂挥毫大喝道。 权出猛心想:之前我说话慢了他有意见,这次我接话接的快了点,他又嫌我打断了他思考,这也太难伺候了!还让不让人正常说话了?太嚣张了!有权有势就是好!以后我变得有权有势了也这样! (三千二百九十九)深感 之前聂挥毫已经问了权出猛这方面的情况,他知道,由于巩魂符是前不久被撤掉的,以现在的情况而言,权出猛如果想要在那里重设巩魂符就必须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而让暮夕阁那一带出现气托。 只要在暮夕阁那一带设气托成功,那么重设巩魂符的重要条件就成熟了,如果再有其他条件配合,到时候弄巩魂瑜之类的事都不会难办,权出猛就很可能在那里成功设巩魂符了。 此次又问了权出猛一些关于设巩魂符的话后,他觉得这事情真的眼看着离做成不远却因为自己催促而受到严重影响,那简直太令人无法接受了! 聂挥毫更烦躁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幸了,想着为什么那么倒霉时,他又想到了死去的聂扬威,突然间头脑就有点混乱了。 他不希望无法重设巩魂符的事是真的,甚至又在想事情是不是本身就有问题,是不是权出猛在找借口。在头脑混乱的时刻,他竟然有些希望事情本身就不一定能成,他觉得就算自己真的无法重设巩魂符了,这事也不能是自己催促权出猛引起的才行。尽管他也知道如果无法在暮夕阁那一带重设巩魂符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其实都已足够令他烦躁的了。 聂挥毫问道:“你刚一试就发现了那双色光吗?就那么快?” 他说话时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聂挥毫。 “是啊,就是那么快。”权出猛实话实说。 聂挥毫又问:“要是你身体没发生那样的变化,那你刚才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来设气托,就不会有人发现吗?” 他知道自己有些明知故问,而且问这个就是希望让自己感觉没那么后悔的。说这话时他竟然暗暗希望权出猛给出的答案是其实就算他身体没发生那样的变化,那么设气托也有可能被人发现。 权出猛的回答非常干脆:“不会。” 聂挥毫感到心中越来越烦躁,又问他:“那样的话,就算你作法的时候,不远的地方还有别人也在作法,你都能保证不会有人发现?” 聂挥毫这时觉得权出猛哪怕说不一定能保证,也好像能使他稍微舒服点似的。 可权出猛回答:“能保证。” 聂挥毫下意识轻轻“啊?”了一声。 权出猛看出他好像不大相信,便赶紧说:“因为我不曾接受过浣世啊,如果我身体没出现那样的变化,就算我就算正在设气托,而近处恰好又有别人作法,只要作法的人没亲眼看见我,那我们肯定都不会被正在作法的人发现。因为给那些遗物作法仅仅是为了在暮夕阁那一带设气托,我不同时做别的事情,这个过程自然会隐秘得很。” “可是你设了气托啊!”聂挥毫道,“那个东西就真的不会有人发现吗?” 聂挥毫此时深感后悔,头脑更加混乱了,他越来越希望这一次无法重设巩魂符的事不是由自己催促权出猛引起的,尽管已经无法改变现状,但他还是想问。 (三千三百)卡住 “那气托,别人看不到的啊。”权出猛道。 权出猛记得自己似乎跟聂挥毫说过这事,听他还这么问,他甚至有点怀疑有些话自己到底是不是说过了。他是真觉得刚才聂挥毫问的问题莫名其妙的,他有些烦,但是看聂挥毫那仍然不死心的样子,他又很担心,所以他宁愿聂挥毫反复问他这种他认为没什么用的话,因为这样起码不是在逼迫他做重设巩魂符的事。 权出猛很清楚自己已经完全无法重设巩魂符了,他不得不直接回答聂挥毫的问题,甚至想再次强调巩魂符如今已无法重设了,但他知道是如果再次跟聂挥毫那么说,聂挥毫会更暴躁。他并非担心聂挥毫心情变得更糟,而是担心到时候他一气之下不用自己了,那个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梦就离他远了。 因此,他简单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后,并没在后面加上强调的话。 “这叫什么事……”聂挥毫头脑更加混乱了。 他后悔的时候,死去的聂扬威的影子又在他脑海中盘旋了起来。 他觉得聂扬威的事情已经那样,他不得不认命了,然而尽管此时他依然觉得自己实在倒霉,但这事他就是不想接受,他便忍不住继续威逼权出猛:“你给我想办法设气托!” “设不了了!”权出猛道,“要是设了,肯定会被发现的啊!” “我说了,想办法!想办法!”聂挥毫道,“想那种不会被发现的办法!” 权出猛实话实说:“可是真没办法啊!” 聂挥毫这时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问权出猛的话以及他的回答,他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突然问道:“刚才你说现在你只要通过作法找重设巩魂符的办法,就一定会被人发现?是吧?” 权出猛脱口而出:“是啊。” “这样……”聂挥毫看着权出猛说道。 他试着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好想清楚要问的话。 “怎么了,聂长老?”权出猛好奇道。 聂挥毫还没完全想清楚要说什么,只道:“我觉得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权出猛问。 “就是……”聂挥毫道。 聂挥毫是认为权出猛说的那话里似乎藏着什么问题,然而虽然头脑比起之前稍微清醒了一点,但此刻他仍并没完全清醒,思路就如被什么卡住一样,突然又想不出来要说哪里不对劲了。 他盯着权出猛的双眼思考了起来。 权出猛被他盯得不大舒服,便问:“哪里有问题?” 他并没想到他这样一问竟打扰了聂挥毫思考,使聂挥毫顿时暴跳如雷。 “你着什么急问啊!我这正想呢!”聂挥毫说,“你刚才不说话就不行吗?” 权出猛觉得忍耐得实在辛苦,却压住怒火说:“行。”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都快想起来了!你一说话打扰,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聂挥毫大喝了道。 权出猛见聂挥毫就这样跟他大喊大叫的,觉得他实在太过分了。 (三千三百零一)扫兴 权出猛心想:之前我在他说话后没赶快说话他就不满意,这次我接话接得不慢,他竟然又怪我打扰他思考了,他这人也太难伺候了!到底让不让人正常说话了? “你别再说话啊!”聂挥毫突然又冒出一句。 权出猛忍住怒气点了一下头,后目光看向偏下的位置,用余光看着聂挥毫,发现他仍在盯着自己,依然盯得自己不舒服。 他想着:他有权势有地位,就是能这样对我!我能如何?我将来必须变得有权势有地位,到时候我就可以随便对别人这样,我比他更过分,别人也拿我没办法啊!权势地位真是好东西啊,有了就是可以嚣张啊!如果有了权势和地位人依然不能为所欲为的话,那么还会有那么多人追逐这些吗?当然还会有,但追逐的人会少很多吧?我到底在想什么啊?有了权势和地位自然就是人上人了啊,自然就能踩在别人头上了啊,这本身就是权势和地位吸引人的地方啊! 这时权出猛又幻想起了他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后,既有权势又有地位时,以前那些不拿他当方士的人们向他下跪求他的情景。 尽管之前心中满是愤怒,但这幻象的情景一在脑海中出现,便冲淡了愤怒。 聂挥毫安静了一会儿后,头脑终于不似之前那样混乱了,他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了,道:“你刚才说只要通过作法找重设巩魂符的办法就一定会被人发现,之后我问你怎么那么肯定,还问你不试怎么知道,你还记得吧?” 聂挥毫的话打断了权出猛的幻想,令权出猛有些扫兴。刚从幻想中抽出来,他便意识到了要仔细听聂挥毫的问题,要做的事还没做完,想要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没得到。 他回忆了一下之前聂挥毫跟自己的对话,庆幸自己就算是刚从幻想中抽出来也还是很快便想起了之前的对话,便抬眼看向聂挥毫说道:“记得。” “那你一定也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了?”聂挥毫问。 权出猛回忆了一下,道:“记得。我当时说我我试了别的法术。” “问题就在这!”聂挥毫用手指了指权出猛道。 权出猛很不喜欢被人这样指着的感觉,然而也不能说不让他指,便问:“什么问题?” “我问你试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发现了,你是怎么回答我的?”权出猛继续问道。 “我当时说幸好我收功快。”权出猛道。 “后来我问你怎么危险了,你说因为天空已经出现了双色的光,对吧?”聂挥毫问。 “对。”权出猛道。 “你当时就是在给遗物作法试着设气托,这就是你说的你试的别的法术,没错吧?”聂挥毫又问。 “没错啊。”权出猛道。 聂挥毫说道:“我让你问通过作法找重设巩魂符的办法,你并没试着找啊,你给遗物作法试着设气托时天空已经出现了双色光,不代表你用别的法术时也一定出现了双色光啊!” (三千三百零二)多种 权出猛说道:“聂长老,通过作法找重设巩魂符的办法不能试的,我只要用了这种方法,也一定会出现双色光。” 聂挥毫道:“这就不对了!” 权出猛刚要解释,聂挥毫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先回答我问题。” 权出猛问:“什么问题?” 聂挥毫说:“你说后来凝法石没了,那么也没什么能影响你给我作法辅助我练铭尊绝卢秘功了吧?” “是啊。”权出猛道。 “你现在就给我作法辅助我练,也肯定不会出现双色光吧?”聂挥毫又说。 “不会出现。”聂挥毫道。 “这足以证明你不是使用所有法术时,天空都出现双色光,对不对?”聂挥毫道。 “聂长老,我刚才就说了,这个并不需要证明的。”权出猛道。 “你别打岔,回答我问题。”聂挥毫说。 权出猛并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但还是说:“对。” “既然不是你在使用所有法术时天空都会出现双色光,你又怎么能在只试了给遗物作法后就断定其他法术也不能用?”聂挥毫道。 权出猛说:“聂长老,我没断定其他法术也不能用啊,法术有很多种的,我只是断定了通过作法找重设巩魂符的法术不能用。” 聂挥毫原本觉得自己从权出猛的话里找出了问题,便如抓住了一线希望一样,还没来得及用这个继续威逼他,便听到了这样的话。他感到权出猛很快就要告诉他为什么他能在试给遗物作法设气托不行后就断定通过作法找重设巩魂符的办法不能用了。他并不希望权出猛讲出能令人信服的原因,他宁愿之前权出猛说通过作法找重设巩魂符的办法不能用真的是因为他懒得试。 聂挥毫希望权出猛在解释不清后告诉他其实可以试试,却感到了这种希望渺茫得很,然而他还是问道:“既然法术有很多种,你又凭什么只试了一种法术,就断定另一种法术不能用?” 权出猛说道:“因为这两种法术有共同点。” 听权出猛干脆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聂挥毫感到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仿佛目前的情况就是要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死心一般。 “什么共同点?”聂挥毫问。 权出猛说:“都跟暮夕阁有关。” “说详细点。”聂挥毫道。 这时他已经快要放下心中的希望了,认为如果着就是事实,如果权出猛只要一通过作法找重设巩魂符的办法就一定会被发现,那就真不能让他这样做了。 权出猛道:“我给那些遗物作法时天空之所以会出现双色光,与遗物上有暮夕阁的信息有关。” 刚说到这里,聂挥毫便说:“我记得在铁仓廷的‘场’出现第一次变化后,你确定了你无法‘直接’重设巩魂符,那时你说过有些情况不对劲可能影响了遗物上的信息,没错吧?” “没错。”权出猛回答。 “铁仓廷中的‘场’发生变化会影响遗物上的信息吧?”聂挥毫继续问道。 (三千三百零三)露觅 “的确会影响。”权出猛道。 聂挥毫说:“我问你,铁仓廷的‘场’第三次发生变化后,那遗物上的信息有没有发生变化?” 权出猛说:“发生了。” “发生变化后,你又能通过对那些遗物作法来重设巩魂符了?”聂挥毫道,“铁仓廷的‘场’发生这三次变化都影响了遗物上的信息,你把这三次变化前前后后的情况跟我说一遍!” “聂长老,我要详细说吗?”权出猛道。 “废话!”聂挥毫说,“我想知道详细的,你不想说啊?” “不是不想说。我现在就说。”权出猛道,“铁仓廷的‘场’发生了三次变化都影响了遗物上的信息。第一次变化之前,我原本以为能通过给遗物作法‘直接’重设巩魂符,在第一变化后,我就不能通过给遗物作法‘直接’重设巩魂符了。第二次变化后,我不仅不能通过给遗物作法‘直接’重设巩魂符,而且就算我不‘直接’重设,而是想采用其他方法重设,我也已经‘暂时’不能重设巩魂符了。第三次变化后,我突然发现了很可能能成功重设巩魂符的新办法,但此时我依然不能通过给遗物作法而‘直接’重设巩魂符,我能做的只通过给遗物作法让暮夕阁一带形成气托,然后再进行下一步,试着用其他八法重设巩魂符。至于进展,我是今天在双色光出现时才发现的。此前,在铁仓廷的‘场’发生第三次变化后,我身体发生变化之前,我一直在试着通过给遗物作法而设气托,但是一直都没什么进展。后来我为了不让镇台铁兽留下痕迹做了紧急处理,身体发生了变化,那段时间我如果强行作法便不会出现任何反应,我需要用足够的恢复,今天我恢复时间够了,我就立刻通过给遗物作法来设气托了,结果出现了双色光。也就是在出现双色光的那一刻,我发现我给遗物作法有了进展,但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我便赶紧收功了。” 聂挥毫听完权出猛的解释,感到无论他怎么说,让他通过给遗物作法直接设巩魂符或是设气托再重设巩魂符都已经没希望了,但不愿意接受的他还是便问:“如果你不通过给遗物作法来设气托,就真没其他办法来设巩魂符了?” “没有了。”权出猛说。 “刚才我说‘既然法术有很多种,你又凭什么只试了一种法术,就断定另一种法术不能用?’之后,你说因为两种法术的特点是都跟暮夕阁有关。”聂挥毫道,“可是都跟暮夕阁有关又怎样啊?” “我本来没打算说得过细的,毕竟是跟法术有关的,但是现在如果不说更细些就说不清楚了。法术有很多类,同一类法术有些共同点,那两种法术都是‘露觅’类法术,同时又都跟暮夕阁有关,有这样的的共同点,那么,在我身体发生变化之后,我试其中一种法术时就能了解试另一种法术的情况。” (三千三百零四)部分 “你怎么刚才不提‘露觅’类法术的事?”聂挥毫道,“是不是觉得解释不通了,就编出了这么个事?” “当然不是了!”权出猛道,“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本来没打算说得过细。” “我让你详细说,你还没打算细说?”聂挥毫道,“你到底想怎样?” 权出猛无奈道:“我没想怎样,只是,我说露觅类法术跟不说有什么区别啊?” “区别大了!”聂挥毫道,“你不说的话,我还以为凡是跟暮夕阁有关的法术你以后都不能再用了!” “不是的。”权出猛道,“只要不是露觅类法术,就算跟暮夕阁有关,我也可以使用的。” “就因为两种法术都是露觅类法术,又都与暮夕阁有关,这两种法术在差不多的情况下用就会出现同样的问题?”聂挥毫道。 “可以这么说,都是露觅类法术,我在目前的状态下试一种法术后天空能出现双色光,就可以得知如果我试另一种法术天空也一定能出现双色光。”权出猛回答。 “在你身体情况发生变化后,你只要使用跟暮夕阁有关的露觅类法术天空就一定会出现双色光?”聂挥毫问。 “正是这样。”权出猛道。 说的时候权出猛想:我费了那么大劲来解释,聂长老总算搞明白了!我记得有些情况我之前明明跟他说过啊,他还问,到底是忘了,还是就不接受? 聂挥毫说:“我想让你通过作法找重设巩魂符的办法,你要是做这件事,你用的法术就一定与暮夕阁有关吗?” “一定与暮夕阁有关!”权出猛说。 “你就没想过用别的法术找重设巩魂符的办法吗?”聂挥毫又问。 “没有别的办法,完全没有。”权出猛道,“因为重设巩魂符这件事本来就跟暮夕阁一带有关,这件事跟暮夕阁根本就脱离不了关系。我找重设巩魂符的办法,只能用跟暮夕阁有关的法术,而且,就算我身体没发生那样的变化,我做这件事也只有跟暮夕阁有关的一种法术可用。现在我身体发生变化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我用的露觅类法术跟暮夕阁有关系,那天空一定就会出现双色光。” 聂挥毫问:“怎么才算跟暮夕阁有关啊,你通过给我作法辅助我练功这事就不算跟暮夕阁有关吗?” 权出猛说道:“不算。怎么才算?就是……我作法的过程与暮夕阁相关,就是这字面意思啊。” “你给遗物作法又不是给暮夕阁作法,这也算相关的了?”聂挥毫道。其实他也觉得算是相关,但是由于实在不相信那一切是真的,他便还要问。 “遗物埋在暮夕阁地下多年了,在法术的作用下,遗物上有暮夕阁的信息。从我们方士的某个角度看,那些遗物都能算暮夕阁的一部分了。”权出猛道。 “遗物被埋在暮夕阁一带地下,遗物上有了暮夕阁的信息就算暮夕阁的一部分了?”聂挥毫道。 (三千三百零五)是人 权出猛听到这里便猛地摇头,感觉实在难以忍受。 聂挥毫接着说道:“我以前也进过暮夕阁,那我身上有没有暮夕阁的信息啊?我能不能算暮夕阁的一部分啊?” “不一样的。”权出猛说。 他想:聂长老怎么还这样啊!我看他就是不接受!不接受有什么用?谁让他当时催我的啊!我也不想啊,他早日练成铭尊绝卢秘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我还能早点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可是现在这样了,我也没办法啊! “怎么不一样了?”聂挥毫道。 “那些遗物跟设巩魂符有关,是会法术的人用法术埋在暮夕阁地下的。”权出猛道。 “你这个会法术的人也给我作法了啊。”聂挥毫说。 他知道自己说这话其实没什么道理,但因为实在接受不了现实,就是想从中找出些问题来。 “我是给聂长老作法,可是没把聂长老埋在暮夕阁地下啊。”权出猛道。 一听“没把聂长老埋在暮夕阁地下”这样的话,聂挥毫突然就怒火上涨,大喝一声:“你说什么呢?怎么不把你自己埋在地下?” 权出猛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大合适了,便道:“我只是想回答聂长老的问题,没别的意思。” “不要以为回答我的问题就能乱说话!”聂挥毫说,“我还没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呢,你就说到有没有把我埋在地下的话,还是暮夕阁那种地方!” “我知道了,以后说话会注意。”权出猛说道,“再说聂长老是人啊,哪里能跟那些东西比!” 说这话时权出猛想:真是恶心!但是必须忍!他接受不了,但是他可别再问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了! “东西就行吗?”聂挥毫问道,“我今天把一碗饭放进暮夕阁里,明天这碗饭就相当于暮夕阁的一部分了?那我每天都往暮夕阁里放东西,按你的说法,暮夕阁岂不是越来越大?” 权出猛想:聂长老他到底想干什么啊?刚才说的都是些不沾边的话!我真不想跟他细说了! 然而他因为想到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又不能表现出反感来,便跟聂挥毫说:“聂长老,那些遗物跟其他东西不同的,埋入暮夕阁的方式又极为特殊……” 说到此处,他实在懒得继续说了,于是道:“总之,并不是所有进过暮夕阁的东西都能算暮夕阁的一部分。” “反正……意思就是……我以后练铭尊绝卢秘功再也不能进入快涨阶段了,也永远不能进入猛涨阶段了?”聂挥毫问道。 “是这样的。我以前对巩魂瑜作法就是为了加快聂长老练铭尊绝卢秘功的速度,就算我不给巩魂瑜作法,我也依旧可以通过作法来辅助聂长老练功。”权出猛道。 “这怎么行啊?!”聂挥毫依然不愿意接受。 “聂长老,现在的情况……已经这样了。”权出猛道。 “那你以后再也不能使用那些跟暮夕阁有关露觅类法术了?”聂挥毫问。 (三千三百零六)接受 “是。”权出猛说。 “用了的话,天空就一定会出现双色光?”聂挥毫又问。 “对。”权出猛说。 权出猛想: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他怎么还要问这样的话?他接受不了又能怎样?都是他自作自受啊!我还不想接受呢,我也没像他那样没完没了的啊! “那你还有多少法术能用啊?”聂挥毫道。 “很多法术都能用啊。”权出猛道,“我能用的多数法术都不是露觅类法术啊。” “既然跟暮夕阁有关的露觅类法术你不能再用了,你要是想通过法术找出重设巩魂符的办法所用的法术又必须跟暮夕阁有关,那……你能不能用那些跟暮夕阁有关但不属于露觅类的法术?”聂挥毫问道。 权出猛感觉自己要烦得快喘不过气了,立即说道:“不能!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就算我身体没发生那样的变化,我做这件事也只有跟暮夕阁有关的一种法术可用,而这种跟暮夕阁有关的一种法术,恰好就属于露觅类!” 聂挥毫看出权出猛不耐烦了,突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问道:“我是长老!我问你话,你怎么回答呢?” 权出猛听到“我是长老”四个字,便意识到刚才自己有点没忍住,他赶紧想象自己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以后的情景,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然后对聂挥毫说:“我刚才只是说话急了点,其实我也是为聂长老的事情着急才会这样的,我重视聂长老这事啊!” 说完这话,权出猛感觉自己像只动物一样在巴结主人,顿时恶心得想要扇自己几巴掌,然而又要继续憋着。 聂挥毫听权出猛这样说,火气降了些,但为了让权出猛意识到与他那样说话问题严重,便说:“你给我记住了,我是长老,不管什么原因,你说话都不能用这样的口气!你记得住吗?” 权出猛连连点头,道:“已经记住了!” 说的时候,他仿佛看到自己已经长了一身毛,不会说人话。点头是在用动作讨好主人,说“已经记住了!”这几个字就如叫了几声一般。 就在权出猛觉得如果这样下去自己会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忍耐的时候,聂挥毫终于接受现实了。 原来,就在聂挥毫之前无法接受现实的时候,哪怕是他头脑稍微清醒些的时候,其实他眼前也会偶尔飘出聂扬威的影子。那影子似乎在一次次地提示他命运就是这样,让他觉得发生这种无法重设巩魂符的事就如之前他儿子聂扬威丧命一事一样,都是他自己的命运。聂挥毫这个人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可以掌控别人命运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时他耳畔浮起了自己曾经对聂扬威说过的话。 “这世上不成熟的人多了去了,这些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幸福,就是悲哀,一辈子悲哀,别人好歹有资格做奴隶,这些人觉得别人做奴隶不够幸福,很多事偏偏想自己掌控,可这些可怜人自己连做奴隶的机会都没有!” (三千三百零七)不服 由于头脑混乱,此刻的聂扬威想起的只是大概的意思,然而“很多事偏偏想自己掌控”这话他记得一字不差。 哪怕是在头脑没那么清晰的时候,他也不会忘记自己当时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这话。 当时他跟聂扬威说自从他娘死后,他就再也找不到人成亲了。说这话时他回忆着他后来讨好过的几个人,聂扬威便问他是否还想着那几个人。 聂挥毫“呸!”了一声,说:“老子才不想!不能跟老子成亲,是她们活该!” 在聂扬威之母活着的时候,聂挥毫没少打她,后来他一脚踹在聂扬威之母身上导致她失去生命。 聂挥毫说到这里后,便说到了另外那几个人就算想被他打都没机会,又说他就不单说她们几个人了。接下来他便对聂扬威说出了“这世上不成熟的人多了去了”那段话。 很多年后的今日,在权出猛面前,聂挥毫接受了他不想接受的现实,无法重设巩魂符这样的现实正如聂扬威已不在人世一样,令他无可奈何。他想到自己的命运,便忽然间生出了一种他连自己的命运都难以掌控之感。想着当年他说别人的那句“很多事偏偏想自己掌控”,他更加不服了。想到这里,他更加烦躁,这时权出猛之前说的“再说聂长老是人啊”再次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想:是人……人在面对命运时到底是怎样的?是不是有的人是别人的奴隶,所有人都会是命运的奴隶? 当然,他想到的是他自己,在他想到“人”字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聂扬威她娘,也没再想到那几个被他说成想被他打都没机会的人。 刚想到了这里,他便立即转念:我这个人跟别人应该是不一样的啊!我本来就该掌控别人的命运!我自己的命运现在是怎么回事?掌控别人命运的人倒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哪有这样的道理?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就算其他人都是命运的努力,我也不该是!我现在是长老,以后是铁仓部族的族长,我以后必将掌握更多人的命运!今天不能重设巩魂符仅仅只是出了差错而已…… 然而他这时想到了铁仓廷的“场”第三次发生变化后是他自己催促权出猛后权出猛才出问题的,这一刹那他突然又愿意在心中承认是自己导致权出猛作法出错的了。他想:其实这也算我自己造成的啊,能不能算命运还是我自己掌控的?就当是我自己掌控的吧!可是……可是我并不想要现在这样的结果!我想让权出猛重设巩魂符啊!我的命运怎么会是这样的?就算是出了差错,这差错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他想到了权出猛跟他说的慢练有慢练的好处,又想:难道这就是让我享受慢练的好处的?那我也只能这样想了,我才不觉得慢练有什么好的!那也就是权出猛没办法的情况下说出来的啊!如今我也只能当时这样了? (三千三百零八)乱飘 就在权出猛说“已经记住了!”之后,聂挥毫一直都没说话。 权出猛借着烛光看了他几眼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觉得他只要不要继续问下去就好,自己实在不愿忍受! 刚开始还觉得踏实,地室安静了一会儿后,权出猛又有点担心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得罪了聂挥毫,但不觉得说错了什么。几次看向聂挥毫的时候,权出猛都感觉到他目光乱飘,仿佛在想什么。权出猛不知道聂挥毫到底是思绪混乱还是在考虑下一步让他做什么,他甚至想到聂挥毫是不是在想什么办法对付自己。 聂挥毫虽然还是想不通,但是再问权出猛各种问题,他心中依旧甚是不快,便瞪向了权出猛说:“你现在给我作法辅助我练功不会再出什么差错吧?” 权出猛开始考虑要不要用法术防身时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不像要再次发火的了,于是说道:“不会。” 他看着权出猛的眼睛想:聂长老终于接受了吗?他不接受也得接受!可别因为不愿接受现实而纠缠下去了!谁受得了? 聂挥毫说:“辅助我练功!” 权出猛一听到这几个字,顿时感觉舒服了,立即就答应了。他想:看来他是终于能接受正常练功了,他以后可别再跟我提什么“快涨”“猛涨”的事了! 原以为可以立即辅助聂挥毫练功了,谁知他这时忽听聂挥毫说:“等一下!” 权出猛一愣。 “那些遗物你打算如何处理?”聂挥毫问道。 “我是想今天辅助聂长老练功之后,用法术使它们消失。”权出猛道。 “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个打算?”聂挥毫问。 “我还没来得及说呢。”权出猛道,“一会儿辅助聂长老练功后,我自然会说出来。” “要是这些遗物就放在这里呢?”聂挥毫又问。 “根本没用了。”权出猛说道。 “可是……如果以后铁仓廷的‘场’再次发生变化,你会不会又能通过给它们作法而重设巩魂符了?”聂挥毫道。 听聂挥毫这样一问,权出猛心想:他不会还有幻想吧?这方法肯定不行了啊!我必须说清楚,告诉他以后也不行! “不会。”权出猛说得果断。 “以后的事你也如此肯定?”聂挥毫问。 为防止聂挥毫再次从他的话里挑毛病,权出猛道:“只是以后的这件事,我就是可以肯定。” “如果不让这些遗物消失会如何?”聂挥毫问。 “遗物带有暮夕阁的信息,我又给遗物多次作法,如果有人进入这里看到了,拿到别的方士那里,练有些路法术的方士如果给遗物作法,有可能了解到关于我的一些信息,甚至可以知道出我辅助别人连铭尊绝卢秘功之事。”权出猛说。 “你用法术使这些东西消失,以后就没人能找到了吗?”聂挥毫问。 “肯定没人能找到。”权出猛道,“我会将遗物烧了,烧的时候用法术,就是让这些东西彻底消失!这样我们就安全了。” (三千三百零九)难改 聂挥毫一边思考着一边拿着一根蜡烛走向了那些遗物。他用蜡烛照了照遗物,心想:烧了?同时让权出猛作法?这些消失的时候,我练功快涨和猛涨的可能性也消失了吧?就算不让这些遗物消失,我快涨和猛涨的可能性也已经消失了。既然已经知道不可能了,我又何必强留这些遗物?是隐患,就要让它们消失!再说,如果不让它们消失,我以后看到它们就容易想起曾经有过快涨和猛涨的可能,岂不是更不舒服?这次权出猛说得那么肯定,我就相信他了! 聂挥毫对权出猛说:“既然如此,那你倒不如现在就使它们消失!” 权出猛原以为聂挥毫会不舍得让他这样做,没想到竟如此迫切,宁可暂时先不练功也要让遗物消失。 权出猛当然觉得让这些东西越早消失越好,因为他觉得当聂挥毫无意中瞥见遗物的时候便会想到无法重设巩魂符的事,容易对他产生不满,严重影响聂挥毫对他的印象,于是他更是迫不及待地希望这些赶紧消失。 他并没在聂挥毫面前表现出自己急切将它们烧掉的样子,而是问道:“我现在是先辅助聂长老练功,还是先处理遗物?” “当然是先让遗物消失!”聂挥毫道。 权出猛也愿意这样,便答应了聂挥毫,准备点火烧遗物。 “等等……”聂挥毫道。 权出猛一愣,心想:又怎么了?他不会改变注意了吧?我还是希望能早点把遗物处理了。 “你不是说烧遗物还要作法吗?别人不会知道吧?”聂挥毫问。 “不会知道。”权出猛回答。 “没接受过浣世但会作法的人也不会知道吗?”聂挥毫又问。 “也不会知道。”权出猛答道。 聂挥毫问:“也就是说,遗物上有暮夕阁的信息,你这次作法虽然跟暮夕阁有关,但用的法术不属于露觅类法术?” 权出猛回答:“没错,不属于露觅类法术,所以就算我使用那法术让遗物消失,天空也一定不会出现双色光。” 聂挥毫便让权出猛赶紧处理遗物了,决定等他处理完遗物后再让他辅助自己练铭尊绝卢秘功。 【第三百二十章】 铁今绝在铁红焰离开后立即找到了自己的手下,办了些事,很快就办完了。 接着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锁好卧室的门后,再次拿出了两个回顾鉴看了起来。 他看着手中的回顾鉴,心想:妹妹,红焰已经看出我有事瞒着她了,到现在我都没跟他说过我已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可我早晚要说的。以前我没立即跟她说是因为不想影响她身体恢复,后来我又担心影响她练引牵功,总之,那时我总有理由告诉自己先不要跟她说。如今我似乎找不到特别明显的理由了,然而我瞒着她这件事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一个很难改的习惯。在她问我的时候,我都能把话题岔过去,然而我知道终有一天她要面对这一切…… (三千三百一十)驻留 铁今绝看着回顾鉴,就如看到铁今奇一般,这时他仿佛听到铁今绝在跟他说:“那你就告诉红焰吧。” 铁今绝想:是,我是真想告诉红焰,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晚点告诉她更好。之前我也没想我为什么会认为晚点告诉她更好,就现在我突然意识到,大概是我想让她的心情晚点受影响吧。可是,晚点受影响不代表她受此事影响的时间就会少啊。人早知道一件事也不代表就能早遗忘。有些事,人知道的早,也忘得早,然而另外一些事,人知道得越早,事情在那个人心中驻留的时间越长,人便越无法遗忘,那件事给人带来的影响还有可能随着时间前行而变得越来越深。虽然我很清楚,如果不考虑所谓另一个世界的话,到了某一个时间,人终将归于尘土,记忆也会随之而逝,但在人活着的那些年里,往事留下的痕迹自会影响人心啊。我知道有的事,终归是会让她知道的,我再不忍心那样做,这也是她肯定要经历的。可快要开口的时候,我为什么总是觉得难以说出来?我是不是真要等到我离去前不久,等到我感觉自己将要从这个世界离开的时候才会跟她说?那样她听到没多久我便离开她了,她便会少一个同路人啊!如果早说,从她知道这件事起到我离世,这段时间她会不会尤其痛苦?这段痛苦会不会对她今后有很大影响?哦……原来我一直没告诉她,也许正是因为我内心深处有这样的想法吧。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跟武寻胜的事情有关?也许吧!在红焰得知如果没有奇迹发生,那么武寻胜最长只能再活一年而且在这一年中他随时有可能离世后,她心情显然受到了很大影响,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真的不希望她因为另一个人的这种事再次受到那样的影响……我这件事跟武寻胜那件事还有不同之处,武寻胜那件事还有个条件是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尽管这条件可能就是方士安慰人的说法,那也算是提了一下,而我这件事,我是必然要离去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这是确定的。我能怎样?我该怎样?只是尽量拖延吗?拖到我实在不能再拖下去的时候再告诉她吗? 铁今绝拿着那两个回顾鉴坐在了床上。 他脑海中浮现起了很多以前的情景,他想起了他母亲和父亲以前的样子,接着,小时候母亲在纸上画碗的情景便撞击着他的心,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已经不见了的碗,那碗上还没有他母亲后来刻上的图案。 就在这时,一直飞蛾从他眼前掠过,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那飞蛾便远离了他。 这一躲,他脑海中母亲的影子便忽然就不见了,纸也不见了,只剩下了那个碗,渐渐地,那碗上出现了他母亲刻上的图案,接着,那带着图案的碗渐渐变得模糊,也不见了。 (三千三百一十一)含义 在他母亲刻了图案的碗也消失后,铁今绝心中空落落的,突然感觉有什么离他而去了一般。 与此同时,在铁仓廷中的一件地室中,权出猛把铁今绝母亲的遗物全都烧了,烧的时候用了法术,那些东西便无影无踪了。 铁今绝好奇为什么自己有刚才那种感觉,又看向了那两个回顾鉴,心中想:妹妹,我刚才突然感觉……有什么……离开了,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他仿佛听到铁今奇对他说:“不管有什么含义,都很正常。人,总有离开的一天,不是吗?” 铁今绝心想:是啊,不知道人到底是从何处来的,来这个世界走一遭是为了什么?不想这些了,我相信有另一个世界,我不久就会见到你们了,我们很快就会重聚了。至于我如何跟红焰说那些事情,我……凭感觉吧……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件部族里的事,需要看资料,他便将那两个回顾鉴收了起来,带着重重心事去了议事厅,看起了资料。 【第三百二十一章】 过了一段时间,铁今绝听到了敲门声。 原来是铁红焰在敲门。 铁红焰进入议事厅后,铁今绝关好了门,那一刻,他竟有点紧张。 尽管他知道早晚要告诉铁红焰那件事的,但此时仍有些担心铁红焰再次问起他是不是对她隐瞒了什么情况,而且,这次铁红焰是特意来找他的,他没做别的事情,万一她来此就是为了问他这个的,他大概还要找借口。 于是铁今绝赶紧主动问铁红焰问题,听听她的来意:“你现在来找我,应该有重要事情要告诉我吧?” “是的,舅舅……”铁红焰道。 铁红焰的话还没说完,铁今绝便接着说:“是跟部族有关的事吗?” “对。”铁今绝道。 铁今绝说听后放心了些,说:“什么事啊?” “我上次从弘风殿出去时,在天空看到了奇异的光。”铁红焰说。 铁今绝一听她说的根本不是他是否对她隐瞒什么的事情,立刻就踏实了些,问道:“什么样奇异的光?” “两种颜色混合的光,蓝色和黄色混合的。”铁红焰回答。 “在哪里发现的?”铁今绝问道。 铁红焰便把看到那双色光的位置告诉了铁今绝。 “天空大概哪个方向?”铁今绝问。 “大概在暮夕阁方向吧。”铁红焰回答。 “暮夕阁……出现了多久?”铁今绝问。 铁红焰回答:“一闪即逝。” 这四个字竟听得本就心事重重的铁今绝心中有所触动,然而他此刻的注意力集中在这种奇异现象上,自然就没立刻多想,接着问铁红焰:“后来又出现了吗?” “没有。”铁红焰回答。 “红焰,你把你看到双色光的整个过程详细跟我说一遍吧。”铁今绝道。 铁红焰答应后,便仔细地跟铁今绝说了。 铁今绝问道:“你说你当时刚一往那边望去,两种颜色混合的光就消失了,你感觉它消失跟你看到了有关系吗?” (三千三百一十二)采取 铁红焰想了一下,道:“我感觉没关系,我只是正好注意道了而已。当然,实际上有没有关系,我自然也说不清楚。” “那光消失后你有没有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啊?”铁今绝问道。 “想弄清楚,所以我往暮夕阁的方向走,可是还没走远,就遇到了正在找我的一个手下。手下找我是有部族里的事情,我听手下说完后,又看了那个方向,见那光没再出现,也没出现其他异常,而手下找我处理的事情又需要立刻去办,我便去处理那件事了。”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问铁红焰:“这件事族长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铁红焰道,“我处理完那件事立刻就来告诉舅舅了。” 铁今绝皱眉想了想,道:“不知道跟之前暮夕阁一带出现的那些怪事有没有关系。如果告诉族长,他应该会请方士作法调查这件事。” “舅舅,上次,姥姥那些遗物不见了,会不会跟这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啊?”铁红焰问道。 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想了。 铁今绝问:“你为什么这样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没有。”铁红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了。” 她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可能那两种颜色混合的光在暮夕阁那个方向,而姥姥的遗物以前曾埋在暮夕阁?其实这样想似乎也没多少道理啊,后来姥姥的遗物找不到了,已经不在暮夕阁地下原来的地方了啊。” “不知道暮夕阁那边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化。”铁今绝道。 “如果直接去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铁红焰问 “不知道。”铁今绝说,“像我们这种不会法术的人,自然不适合直接去看。你刚才说你看到那两种颜色混合的光后,往暮夕阁的方向走了走,你该不会是想自己去暮夕阁吧?” “不是。”铁红焰道,“我只是想往那边走一段路,看一看,肯定不会就这样走到暮夕阁一带的,就算去的话,我也会找方士跟我一起去。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先让舅舅知道。当时那两种颜色混合的光很快就消失了,然后我也没发现那边天空继续出现什么异常,如果在我看到光后又出现了其他情况,也许我会赶紧采取些行动让其他人也了解到这件事。” “我还是去跟族长说一下这件事吧。”铁今绝道,“就算我们去暮夕阁了解情况,也需要有方士作法试试是否安全。跟族长说后,他一定会让方士试。至于我们现在是否需要找方士先试一下……” 铁今绝说到这里听了下来,思考着。 “如果我们找方士先试的话,会不会在暮夕阁那边留下什么痕迹?”铁红焰道,“万一我们找的方士在那里留下痕迹,到时候会不会影响族长找的方士直接测?会不会被发现?” “我也在想这些。”铁今绝道,“你是不是想到了镇台铁兽的事?” (三千三百一十三)一道 “是的。”铁红焰道,“记得舅舅跟我说过,班方士说,如果使镇台铁兽损坏的人没有从蓝甲部族的摩宇台吸能量将其转化成‘沉垂断能’又把它用到荣莽台上,那么此人之前的作法痕迹就会留在镇台铁兽上,班方士作法就能从镇台铁兽那里了解到此人作法的情况,就能了解此人的的很多信息了。正是因为想起了这个,我才想到如果我们先找别的方士作法了解那光是怎么回事会不会被后面作法的人了解到。当然,如果我们要先找人作法的话,也可以先问问那个人如果作法会不会留下痕迹之类的。” “你觉得怎样更好?”铁今绝问。 “我认为还是让族长请的方士直接作法更踏实些。”铁红焰道,“这些年我们做了那么多族长不知道的事,其他一些事,还是不要轻易行动更好吧。暮夕阁那边的事又与我姥姥有关系,光又出现在暮夕阁那个方向,如果这次的光真跟暮夕阁有关,我们是不是更不适合做些什么?” 铁今绝说:“我也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行动了。让族长请方士,如果有需要,我们跟着去一趟就行了。”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便一起去了一趟霸空殿。 当时铁万刀正在霸空殿议事厅旁边的一个房间里跟手下说事情。 铁今绝和铁红焰二人到时,铁万刀刚把事情跟那个手下说完,让那个手下回去了。 铁红焰、铁今绝和铁万刀三人便进了霸空殿的议事厅。 铁万刀问了问大概是什么事后,铁红焰便把事情告诉了他。 铁万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皱起了眉,道:“我之前已派几个手下守在暮夕阁一带,暮夕阁那个方向的天空出现了光会不会跟暮夕阁有关……不行,这事我得亲自去一趟了!” “什么时候去?”铁今绝问。 “就今天。”铁万刀道,“可能要晚一些时候,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估计要亥时了。” “几个人去?”铁今绝问道。 “我看,必须找个方士一道去。”铁万刀说道。 “我也跟族长一起去看看吧。”铁今绝说。 铁万刀当然希望铁今绝也一起去,立即同意了。 铁红焰刚要说自己也要去,话还没说出口,铁万刀便看向铁红焰:“看见天空有两种颜色混合的光,这事是你自己发现的,那你也要去一趟。” “是,爹。”铁红焰道。 “族长打算请哪个方士?”铁今绝问。 铁万刀说:“其实关于暮夕阁的事,找厉凭闰是最合适的,可是……谁让他想不开的!” 听了这话,铁今绝心中又泛起了一阵哀伤,他先是想到了见厉凭闰最后一面时的情景,接着还想到了厉庚弥,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不会令人看出他内心的波澜。他很快就默默告诉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先不要继续想那两个人了。 铁红焰听到厉凭闰这个名字后,心中也难过,她还想到了此刻铁今绝心中会多不舒服。 (三千三百一十四)问你 铁今绝若无其事地说道:“都过去了,现在的情况下,找哪个方士合适呢?” 铁万刀说:“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作法水平一定要高,最好是我用过的,我掌握了那个人的很多信息,但那个人又没了解铁仓廷过多情况的。” 铁万刀并没立即想到最合适的人,于是又说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三人又说了些话后,铁红焰和铁今绝便分别回到了傲乾殿和弘风殿。 过了一段时间,出殿办事的武寻胜也回到了傲乾殿,很快便接到了消息,族长让他亥时跟少族长一起前往暮夕阁,还说具体怎么回事他可以问铁红焰。 武寻胜很想尽快了解怎么回事,想着是不是暮夕阁又出了什么问题,他走到了内居中,想要去铁红焰的个室中问问她了解不了解情况。 还没敲门,铁红焰便打开了自己个室主间与内居之间的门,她正好要到内居中拿个东西。 见武寻胜就在门口,铁红焰觉得出乎意料。 “我正要找你呢。”武寻胜道,“族长让我亥时跟你一起去暮夕阁一趟。” 铁红焰一脸疑问的表情,心想:他刚才忙别的事情已经很辛苦了,亥时还要去暮夕阁?我爹的意思吗?为什么还要让他也跑一趟呢? “你还不知道族长让我跟你一起去这件事吗?”武寻胜道。 铁红焰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正要到内居中来?”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 “那先不耽误你做要做的事了。”武寻胜说,“刚才那个人告诉我具体怎么回事我可以问你,需要问你的情况我到时候再问。” 她想:他要问的应该是暮夕阁方向出现了两种颜色混合的光的情况吧?至于族长为什么让他跟我们一起去,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铁红焰比划着告诉武寻胜,不会耽误什么,她就是拿个东西而已。 武寻胜看着她的手势,问道:“是拿东西吗?” 铁红焰微笑着点头。 说完她便出了自己的个室,在内居中准备了写字用的东西。 “你现在就要写字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再次点头。 “要跟我说暮夕阁的事?”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点头后,武寻胜说:“看来你了解为什么要去一趟暮夕阁的事了?”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了内居中的桌前后,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自己今日看到了暮夕阁方向的天空出现了两种颜色混合的光的事。 武寻胜看后说道:“你之前就知道亥时要去暮夕阁,就是去了解那光是怎么回事吗?” 铁红焰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武寻胜想起之前铁红焰头痛的事,有些担心,问她:“你看到那光之后,没感到不舒服吧?” 铁红焰摇了摇头。 “也没感到头痛?”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再次摇了摇头,同时想:他又想到那件事了,我怎么跟他说呢?我知道头痛的原因是什么,可我就是不能告诉他啊,不然我要做的事就做不了了。 (三千三百一十五)月亮 说完,铁红焰想到了需要补充的事情,又不想继续说跟她头痛有关的事,便拿过纸来继续写起了字。 武寻胜张了张嘴,好像又要问什么,感觉出自己此刻不适合多问这件事了,便没说出来。 铁红焰把写了字的纸给武寻胜看,他便又了解,然后跟她谈起了这件事。 她将那张纸烧掉后,又拿出了一张纸,继续通过写字与他交流。 武寻胜觉得此事甚是奇怪,尽管是有人告诉他让他跟她一起去的,但听完她说这件事后,他是主动想去看个究竟。 两人说得差不多后,铁红焰便从内居中拿了要拿的东西,回到了自己的个室中。 很快,她便听到了有人敲她个室和员支间之间的门。开门后,来的人告诉她到时候她需要与武寻胜一起在什么地方见族长和铁长老。 【第三百二十二章】 到了差不多的时间,铁红焰和武寻胜便出发了,前往之前那个人告诉铁红焰与铁今绝和铁万刀的想见之处。 那地方距傲乾殿并不算远,那个时候也没什么人。 两人到达那里后,发现该处僻静得很。 由于他们到得较早,当时铁今绝和铁万刀还没有到。 尽管已天黑,然而该处原本就还不错的风景并不会因天黑而变得普通。 明亮的月光照在一个水潭的水里,风轻轻拂过,水面带着如装饰一般月影起了褶皱。 两人感受着风吹在身上的惬意,一起望着潭中水,静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说什么话。 尽管一言不发,但二人之间却依然好似在此刻交流着什么一般。 附近的花香传来,令武寻胜突然想起了之前那次,当沁人心脾的花香扑向二人时,铁红焰写字问他有没有闻到,他说问到了,还问她觉不觉得这香气有点像以前他们在野地里闻到过的一种香气。她点头,并通过写字告诉他,以前野地里也有这种花。 这时武寻胜感到此刻闻到的这种香气与之前闻到的以及他们以前在野地里问到过的那种香气都不同,他,但仅仅因为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又觉得这香气特别,便想问她。 他深深吸了一下,感到甚是惬意。 铁红焰的目光便从潭水中的月影那里移到了武寻胜的脸上。 尽管这时映在他脸上的光算不上多强,但铁红焰依然看得到他眼中的亮光,仿佛他的双眼便都如清潭一般,映着月光。 那一刻,她想:明明就只有一个月亮,在遥远的天边,可是…… 铁红焰觉得这一刻她仿佛感到世上很多月亮,天上有,潭水中有,他的眼里有,她的身边其他一些地方好像也有一样。 她明显地感到自己就像身处到处都有月亮的地方一样。 他本来就想问她话,这时间她看向了他,便转头看着她问道:“你闻到了吗?” 尽管武寻胜没说出“花香”二字,铁红焰之前便已闻到那一带空气里弥漫着花香,此刻觉得他问的就是这个,便点了点头。 (三千三百一十六)天上 武寻胜笑着看向她,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吗?” 铁红焰指了指近处的花,看着武寻胜,然后做出了闻花香的动作。 武寻胜道:“你是说,你觉得我问的是花香吗?” 铁红焰微笑着点头。 武寻胜道:“我想起了那天你写字问我有没有闻道花香的事,也不知怎么,就想问你这个问题。”武寻胜道。 铁红焰知道武寻胜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的思绪飘到了她问他的那天。 她记得就在那天她通过写字告诉他野地里也有这种花之后,她看了一眼他,发现当时看着花的他目光里没有了之前那种苍凉,但似乎内心仍在感慨着什么。 她又想到了在她写字问他那个问题之前,他问过她:“现在洒在我们身上的阳光,也很暖,你也感觉到了吧?” 此刻她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望见天空上的月亮那一刻,她心中忽生苍茫之感。 她想着之前看到的是潭水中“月亮”,这时再想起风拂过时水面带着月影起了褶皱时的样子,她竟感到那月亮就如在了水中碎成了一块一块的一般。 她想:月亮始终只有一个,它在天上。 尽管如此,她依然记得之前那种到处都有月亮的感觉,只是这个时候,她觉得那一切都是虚幻的。 这时风停了,她再次看向了潭水。 水面渐渐地变得没有波纹了,天空的月亮映在谭中,如又拼好了一样。 可是很快,风又起,潭水中的月影再次碎成了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的。 这时她想:水中的月影本就是虚幻的,然而天上的月亮,不是一直都在那里吗?就算乌云遮月,那也只是看不到而已,它还是在那里啊。 她再次看向了武寻胜。 这时武寻胜对她说:“我记得那天,我还跟你说起了洒在我们身上的阳光,是不是?” 铁红焰再次看着他眼中的光,点了点头。 “那天的阳光很暖,现在,我觉得月光好像也是暖的。”武寻胜道。 说完,他便微笑着望着铁红焰的眼睛。 就在这时,铁今绝和铁万刀已经走近二人了,跟他们同来的还有另一个人,那人瘦得很。 铁万刀告诉铁红焰和武寻胜,另一个人是这次作法的方士,名叫凝端夜。 互相说了几句话后,几人便一起朝暮夕阁的方向走去。 铁今绝、铁万刀和凝端夜并排走在前面说着话,铁红焰和武寻胜走在后面。 刚走几步,武寻胜便回头望了一下之前他与铁红焰站的地方,很快便将头转回来了。 铁红焰见他很快回了一下头,不知他在看什么,正想着,便听他说:“好像没风了。” 铁红焰一边走着一边点了一下头,她想起那潭水,想起了潭水中的月亮,仍想再看一眼,便又回了头,向那里望去。 这个时候她由于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路了,铁红焰再次回头望的时候,她在那个角度只能看到潭水,却看不到水中映着的月影了。 (三千三百一十七)哭泣 她也很快转过了头,想:这时候没有风,潭水中应该又有完整的月亮了吧,然而但我们远离了那里,这时我看向潭水,也看不到水中映着的月亮了。 她想着这时候不管水中的月亮是完整的还是碎的全都看不到了,突然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受。她再次望向了天空。此时他们已走在了茂密的树下,就连天上的月亮,她也是看不全的。 几人又走了一段路,便不在树下了,抬起头,她再次望见了天上的月亮。 就在这时,武寻胜也看向了天空。 她感到武寻胜此刻正跟她一同望着月亮,武寻胜也知道她正与他一起望月。 他们望着月亮走了几步后,又同时看向了前方,那动作齐得好像训练过一样。 五人走了一段时间后,凝端夜道:“到了此处,我需要作法试一试前方是否安全了。” 铁万刀答应后,便问道:“我们需要远离吗?” 凝端夜道:“距我四尺以外就行。” “作法时间长吗?”铁万刀问。 凝端夜便把作法需要的大致时间说了出来。 四人便往后撤了撤。 凝端夜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根弯弯曲曲的木棒,点燃了一根蜡烛,用蜡烛照着,拿那根木棒在土地上画了起来。 他动作甚是快,很快便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很大的看起来有点吓人的看着是动物又不像动物的图案。 凝端夜将蜡烛放在了那个图案旁边,自己进了那图案中。 很快他便念起了咒语。 他念咒语的声音如哭泣一般,听得铁万刀心中不大舒服。 铁万刀便又往后撤了撤,然后还打手势,让铁今绝也往后撤一撤。 铁今绝明白铁万刀的意思,便跟着铁万刀往后挪。 两人站定后,铁万刀又让铁今绝往后挪。 铁今绝有点好奇,但还是跟着铁万刀挪了。 站到了距凝端夜更远的地方时,铁今绝看着铁万刀,好像在问他怎么回事一样。 铁万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蜡烛后,看向铁今绝,对他说:“你不觉得那声音古怪的很吗?” 铁今绝道:“咒语啊?” “是啊。”铁万刀说,“怎么跟哭似的?” “可能今天要用的法术他念咒语时就该是这样吧。”铁今绝道。 “听着特别不舒服。”铁万刀说道。 “那我们就站远些,不要听了。”铁今绝说。 “再站远些吧。”铁万刀说。 铁今绝答应了。 铁万刀和铁今绝便又往后走了走。 铁红焰和武寻胜都有些好奇为什么铁万刀和铁今绝往后走了那么远,但又都觉得他们可能另有安排,便都没多想。 铁万刀和铁今绝又往后走了走后,铁万刀对铁今绝说:“真是奇怪了,在这里明明已经听不清楚了,我怎么还是觉得听着别扭?” “那就再往后走走?”铁今绝道。 “必须往后走了,走到完全听不到的地方。”铁万刀说。 两人又往后走了一段路,直到完全听不到那咒语的声音了,才停下来。 铁万刀又跟铁今绝说:“虽然听不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 (三千三百一十八)听过 铁今绝看向了铁万刀,将自己手中的蜡烛往上移了移,这样便能将铁万刀的表情看得更清楚。 铁万刀突然停了下来,没继续说,仿佛想着什么,目光中闪着不安。 铁今绝没立即问,等着铁万刀继续说,想着如果他不立即说了,应该有他的理由,自己也不适合立刻问。 他很清楚铁万刀是怎样的人,知道如果有些话铁万刀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而别人又要问的话,铁万刀就会不高兴。 铁万刀发现铁今绝将蜡烛移高了些后,自己眼前更亮了,好像心里也比之前稍微舒服了点一样,便把自己手中的蜡烛也拿高了些。 感觉眼前更亮了后,铁万刀才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凝端夜念咒语的声音还在我耳边绕着。” 铁今绝想:这是怎么回事?我能细问吗?不能。我也不能跟他说我推测是怎么回事,这种话不能乱说。 于是他对铁万刀说:“大概过一会儿就没了吧。” 铁万刀说:“你觉不觉得,凝端夜今天念咒语跟鬼哭似的吗?” 铁今绝虽然也觉得那咒语声很是罕见,但并没感到恐惧,他也不能跟铁万刀说他就没感觉,这样铁万刀会生气。他便说:“族长以前用过他吧?” “用过,还不止一次呢。”铁万刀道。 “以前听过他念咒语吗?”铁今绝问。 “听过啊。”铁万刀说。 “跟这次感觉不一样吗?”铁今绝又问。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铁万刀说,“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念出来的似的。” 铁今绝又问:“以前族长让凝方士作法的时候,他在地上画过图案吗?” 铁万刀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没有。” “也许这次作法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这次念咒语的方式就跟以前也不一样,就会这样吧。”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只是“嗯”了一声,他心中并没踏实下来,但他觉得如果自己再多说些自己的感受,就好像在铁今绝面前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恐惧一样,他便会觉得自己特别没面子。 他想:为什么听到凝方士的咒语后,我会想到我爹娘,会想到今奇,还会想到一些其他已经不在世的人?我甚至感觉有些人要回到这个世上一趟一样。这天这么黑,这地方又那么奇怪,一会儿该不会出现什么事吧? 铁万刀又想跟铁今绝说他内心的感受了,然而因为觉得那一定会让自己更没面子,便又吞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觉得凝端夜之前念咒语的那种声音还在耳畔回荡,觉得实在不对劲,才问铁今绝:“你说,凝端夜念咒语,念完了吗?” “族长,这我猜不出来。”铁今绝道,“反正我们距他这么远,不会影响他作法的。” 说完这话,铁今绝又看了一眼铁万刀的眼睛,感觉到了铁万刀的恐惧,但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害怕。 铁万刀“嗯”了一声,想:我们是不会影响凝端夜作法,但是他那念咒语的声音总在我耳畔回荡,会影响我啊! (三千三百一十九)鬼哭 他原本不想把这想法告诉铁今绝,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大舒服了,便说:“凝端夜念咒语那声音怎么人一听到后就一直在耳边绕啊?” 铁今绝觉得铁万刀这反应也太明显了,看向铁万刀的眼睛,再次感到了铁万刀内心不安。他自己并没觉得那声音一直在耳边绕,此时见铁万刀既然再次提起,感觉自己这时问问也无妨,便说道:“现在还有?” “有啊。”铁万刀道,“在我远离了他,听不到他念咒语的真实声音后,之前听到的声音还会继续在我耳边绕。没在你耳边绕吗?” 铁今绝摇了摇头道:“没有。” “这就奇怪了。”铁万刀说,“把红焰他们也叫过来吧。” 铁今绝说:“我去叫。”说着他就要往前走。 要是在其他情况下,铁万刀很可能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等铁今绝去叫两人了,然而这时他却跟铁今绝说道:“我们一起过去吧。” 铁今绝借着烛光看了看铁万刀,感觉也许他是因为恐惧一个人站在那个位置才要跟他一起过去的,毕竟铁今绝之前已表现出了自己根本就不想听到凝端夜念咒语的声音,他们这时若走近凝端夜,便又要听到真实的念咒语声了。 铁今绝自然不会在此时继续多说什么,便答应了。 两人一起走到铁红焰和武寻胜附近。 铁红焰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便回头了。 武寻胜注意到身旁的铁红焰回头,也回头看。 铁万刀又听到了凝端夜的咒语声,依然觉得像鬼哭一样,便想赶紧离远一些,于是对铁红焰和武寻胜打手势,示意二人跟着他和铁今绝走。 铁红焰和武寻胜均点了点头,便跟着铁万刀和铁今绝两人走得距凝端夜更远了。 到了铁万刀听不到凝端夜念咒语声音的位置时,铁万刀问铁红焰:“你听他念咒语的声音,有什么感觉啊?” 铁红焰说道:“他那声音显得很悲伤。” “像不像鬼哭?”铁万刀问道。 铁红焰倒是没想到铁万刀会这么说,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鬼哭是什么声音,没听过。” 铁万刀又问铁红焰:“现在你听不到念咒语的声音了吧?” “听不到。”铁红焰回答。 “那刚才他念咒语的声音还在你耳边绕着吗?”铁万刀问。 “刚才的声音?”铁红焰道,“没有啊。”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铁万刀会这样问,感觉应该是因为他耳畔依然会回荡之前听过的声音,便问:“难道那声音还在爹耳边绕着?” 铁万刀听铁红焰说没有,便不想告诉她那声音还在自己耳边绕着了,毕竟之前铁今绝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知道这种情况是自己独有的。 他又问铁红焰:“你闭上眼睛,两眼都闭上。” 铁红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本想问一句,但他知道爱面子的铁万刀一定不希望她多问,只会希望他照做,便将两只眼睛全都闭上了。 铁万刀问铁红焰:“现在有什么特殊感觉吗?” (三千三百二十)顺利 “没有。”铁红焰回答。 “继续仔细体会。”铁万刀说。 铁红焰集中精神想着自己有怎样的感受,却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怎么样,有特殊感觉了吗?”铁万刀问。 铁红焰说:“没有。” “那你睁开眼睛吧。”铁万刀道。 铁红焰便睁眼了。 她问铁万刀:“我刚才闭上眼睛后,爹做了什么吗?” “没有。”铁万刀说。 铁万刀不希望铁红焰这时细问怎么回事,便对她说:“你们两人回刚才站的地方吧。一会儿凝端夜作法完毕,你告诉他我们在这边,让他过来找我们,你们两人就别过来了。” 铁红焰说了声“知道了”,便用拿着蜡烛的那只手指了一下刚才他们过来的方向,示意武寻胜跟她一起回去。 武寻胜明白她的意思,便跟她一起朝之前的位置走去。 两人回到了之前站的地方后,看到凝端夜依然在那图案之中作法,闭着双眼念着咒语,显得甚是专注,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和武寻胜离开过那个位置。 铁红焰想:我爹让我过去一趟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出现了不寻常的反应,试试我有没有同样的反应?如果是这样的话,舅舅应该也被爹问过问题了吧?到时候问问舅舅可能就能了解更多情况了。 这时铁万刀依旧能感到之前听到的咒语在耳畔回荡,看了一眼铁今绝,借着烛光看到他显得很平静,觉得他显然没遇到自己遇到的问题。 铁万刀想:为什么他和红焰对那咒语似乎都没恐惧感?为什么那咒语并不在别人耳畔绕着?会不会是因为我曾经……此事我一会儿能否问凝端夜?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某些事,但要是不问的话,真出什么问题该怎么办? 正想着,萦绕在他耳畔的咒语声突然消失了。 铁万刀便问铁今绝:“你觉得凝端夜作法完毕了吗?” “我去看看才知道。”铁今绝道。 “算了。”铁万刀说,“你现在感觉跟刚才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铁今绝道,“族长感觉不同了?” “那咒语终于不再在我耳边绕了。”铁万刀道。 “所以族长觉得那边可能作法已结束?”铁今绝问。 “我的确觉得有这个可能。”铁万刀说。 “真不需要我过去看一下?”铁今绝又问。 铁万刀犹豫了一下,道:“再等等吧。” 就在这时,铁万刀看见凝端夜正向自己走来了。 铁万刀想:难道真是他在那边一停止作法,之前我听到的咒语声就不再我耳边绕着了?如果真是那样,说明我在现在所站的位置依然会受他作法影响啊,不知如果我刚才离得再远些会怎样。如果我出了他作法能影响到的范围,是不是我耳边就不会绕着之前他念咒语的声音了? 凝端夜对铁万刀和铁今绝说自己作法完毕。 铁万刀问:“作法过程还算顺利?” “顺利。”凝端夜道。 铁万刀问凝端夜作法结果如何。 凝端夜告诉他,他们可以继续向前走,肯定没危险。 (三千三百二十一)大汗 铁万刀问有没有测出什么跟暮夕阁有关的情况来。 凝端夜道:“要想测那些,需到距暮夕阁近些的地方。” 这时铁万刀问凝端夜是不是刚作法完毕就过来了,凝端夜表示正是这样。 铁万刀问凝端夜这次作法会影响到多远的范围。 凝端夜告诉他,范围不大,但是他和铁今绝此刻正站的位置肯定在他作法会影响的范围内。 铁万刀想:难怪我受影响了,可能离远些就没事了。 不料凝端夜接着说道:“如果一个人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那么我在刚才那个位置作法,人站在此处应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铁万刀和铁今绝听到这话都想问如果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会有怎样的特别感觉。 铁万刀便问:“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会感觉到什么?” “因人而异。”凝端夜回答。 “你举个例子。”铁万刀说道。 “比如,如果有人因为中了妖术而身体不大好,那在我作法的过程中就会大汗淋漓。”凝端夜道。 铁万刀用了个手势,意在让铁今绝和凝端夜跟他一起往回走,对凝端夜说:“时间宝贵,边走边说。” 三人便一起往铁红焰和武寻胜所在的地方走去。 铁万刀问道:“你刚才说……如果有人中了妖术身体不大好?” “是啊,我就是举个例子。有各种例子,中妖术只是其中一种。”凝端夜道。 铁万刀问:“谁中了妖术你能直接看出来吗?” “直接看的话,我看不出来。”凝端夜说,“但如果我作法时那人大汗淋漓,我就能看出来不对劲来了,然后就可以进一步作法,测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因为中了妖术而身体不大好。” “只有出现大汗淋漓这种表现,才能让你觉得那个人是因中了妖术而身体不大好吗?”铁万刀问。 “是。”凝端夜说,“如果出现了其他表现,那便有可能是出了其他什么问题。” “其他问题,举个例子,都有哪方面问题啊。”铁万刀问。 “比如有的人自己也会法术,就会有特定的反应,有的人练功走火入魔,也会有。”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想直接问走火入魔的会有怎样的反应,但觉得这样问太过直接,便决定先问问自己也会法术的人会怎样。 “自己也会法术的人,如果受你作法影响,会有什么特定反应啊?”铁万刀问。 “这个就复杂了,要看那个人是会什么法术的人,会不同法术的人反应不一样。”凝端夜道。 铁万刀根本对会法术的人受凝端夜作法影响会怎样就不关心,但他想到了自己接下来要问练功走火入魔的人受他作法影响会怎样,他便觉得此刻必须细问,不然的话,如果他只在关于走火入魔的话题上问得很细便可能引起凝端夜怀疑。 “详细举些例子。”铁万刀说道。 凝端夜好奇为什么铁万刀突然会对这个感兴趣,问道:“族长该不会是已经开始学法术了吧?” “你看我像吗?”铁万刀问。 (三千三百二十二)欠缺 凝端夜以前给铁万刀办过事,知道铁万刀特别爱面子,觉得如果自己说铁万刀不像学过法术的,说不定铁万刀会觉得自己好像在说他欠缺这方面本领一样,那样的话铁万刀便有可能认为自己让他在铁长老面前没面子。 凝端夜认为直接说出来会对自己不利,便说道:“族长一看就是不一般的人,但是会不会法术这点,我直接看是看不出来的。” 铁万刀想赶紧知道他要知道的事,便道:“别说别的了,我让你详细举些例子你还没举呢。” 凝端夜便给铁万刀举了几个例子。 当三人走到了铁红焰和武寻胜跟前时,铁万刀又问凝端夜:“你刚才还提到一种情况,是走火入魔吧?” 铁红焰听铁万刀问起了凝端夜走火入魔的事,便想到了以前铁万刀出现了走火入魔现象的事,此刻听得尤其认真,但却表现得好像心思根本没在他们的对话那里一样。 铁今绝这个时候也很关注这个话题,但由于控制着自己的表现,也不会给人一种觉得这话题感兴趣的印象。 凝端夜说道:“是啊。” “这个也举几个例子。”铁万刀说。 凝端夜便说了一些。 当他说到有的人有可能听到不寻常的声音后,铁万刀问:“不寻常的声音?能是什么声音啊?” 凝端夜说:“就是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这跟走火入魔人的练的武功有关,也跟练的人心里装的事有关系,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无法一概而论。” “你刚才说的会法术的人和走火入魔的人受到你法术的影响后会怎样啊?”铁万刀又问。 “不会怎样,就是当时有些表现而已,身体也不会受伤害。”凝端夜回答。 “所有这种人都不会受伤害?”铁万刀问。 “是的,肯定不会。”凝端夜道,“我用的法术很安全。” 铁万刀很想问凝端夜关于他之前念咒语声音的问题,又觉得问得太直接容易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情况,于是说道:“你刚才说有的会法术的人因为受你作法的影响说话声音会跟平时有点不一样,那你自己会不会受这个影响?” “我自己?”凝端夜一脸不解。他没想到铁万刀怎么会问出他自己作法对自己的影响这种问题。 “是啊。”铁万刀道,“我是说你说话的声音会不会因为自己作法而变得跟平时不一样?” “我用这种法术,念咒语的声音已经跟平时我说话不一样了,而且跟我用别的法术念咒语时也不一样。”凝端夜道,“其实我使用每种咒语时的声音都不一样,只是念有些咒语的声音显得更特别些,有的就显得没那么特别。” 这话听得铁万刀稍稍踏实了点,他又问:“你使用这法术时,必须要用那样的声音念咒语吗?”铁万刀问道,“如果用其他声音念,会影响作法吗?” “必须用那样的声音念,否则就会影响作法。”凝端夜回答,“我使用的法术就是这样的。” (三千三百二十三)泣音 “你刚才念咒语的声音就跟哭似的,你有没有感觉到?”铁万刀问。 “我知道的。”凝端夜道。 “这种声音你自己听到什么感觉?”铁万刀又问。 “其实我作法的时候,不会太关注自己的声音如何。”凝端夜说。 “那这像哭一样的声音不会给你作法带来负面影响?”铁万刀问。 凝端夜道:“不会的。我作法能成功本身就与那种用像哭一样的声音念咒语有关,刚才我念的咒语的名字就叫‘泣音咒’。” 铁万刀说道:“用其他咒语做不到你要做的事?” 凝端夜说:“做不到。” 铁万刀道:“你一会儿还会用到这种咒语吗?” “还会用到。”凝端夜道。 “这种咒语,短时间听到没受影响的人,要是听多了会不会受影响啊?”铁万刀又问。 凝端夜说:“这种不会受影响的。到时候我会用到的另一种咒语,如果人听到便会受影响,就是我之前跟族长说过的那种。” 铁红焰正好奇凝端夜说的是什么咒语,便听到铁万刀说让大家先继续往前走。 几人继续往前走时,铁万刀对铁红焰说:“你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也来吗?”说时他指了指武寻胜。 “为什么?”铁红焰问道。 “一会儿凝端夜作法要用到一种法术时,只有他可以在场。”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问:“为什么只有他可以在场?” “凝端夜一会儿用一种法术时,周围必须有一个人,但人听到凝端夜作法时念咒语的声音便会受到影响,他说找那种听不到声音的人在他周围最合适。”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有些担心,道:“听不见的人完全不会受到影响吗?” 铁万刀对凝端夜说:“你跟她细说吧。” “是。”凝端夜道。 他便对铁红焰说:“少族长,到时候我一定会用到的那种咒语名叫‘惊志咒’,在我作法时这种咒语如果周围的人听见了,听到的人当时心绪会发生变化,它便通过人的心绪对人产生一些影响。如果没听到,尽管声音依旧会传到那个人耳中,但只要那人听不到,不会因此发生心绪变化,就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铁红焰问:“凝方士念惊志咒时,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人在附近?” 凝端夜回答:“因为需要有个人随时看着我作法,一旦发现异常好能及时提醒我,防止造成不良后果。” “如果出现异常没能及时提醒凝方士,会怎样?”铁红焰又问。 “没能提醒的话,我将付出绝大代价,同时,要测的情况我也就测不出来了。”凝端夜说, “在你附近的那个人呢?”铁红焰道,“会不会怎样?” “那倒是不会怎样。”凝端夜说道。 “不管那个人身体情况如何,都不会受到影响吗?”铁红焰问。 凝端夜回答:“只要那个人听不到我念的咒语,那么不管后来发生什么异常,不管那人有没有及时提醒我,付出代价的都只会是我一人,那个人绝对不会受到影响。” (三千三百二十四)别动 铁红焰听他这么说,问道:“如果出现了异常,但没人及时提醒,作法的方士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要看当时出现的是怎样的异常了。”凝端夜道。 “如果我想办法让自己暂时听不到声音,留在凝方士身边提醒的那个人可以是我吗?”铁红焰问道。 凝端夜还没说什么,铁万刀便立即喝道:“当然不可以了!” “为什么?”铁红焰问。 “你能让自己如他一样完全听不到声音吗?你以为你堵上耳朵就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以为你的心绪不会受到影响吗?”铁万刀道。 “要是我能想到办法呢?”铁红焰又问。 “想什么办法?”铁万刀收,“我都让他来了,他都到了,难道要耍他,就让他白来一趟?” “我想问问这件事我能不能做。”铁红焰道。 铁万刀说道:“问什么问啊?不能做!” 铁红焰不禁看向了凝端夜。 与此同时,铁万刀也看向了凝端夜,故意咳嗽了一声,凝端夜正好也看向了铁万刀。 凝端夜见铁万刀皱着眉,仿佛在提醒自己赶紧配合他一样,便赶紧对铁红焰说道:“肯定不能!” 铁红焰看得出凝端夜根本不敢说跟铁万刀意思不一样的话,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就算想办法让自己临时听不到声音,她也绝对无法替代武寻胜做那件事。 “听见没有,凝方士都说不行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铁万刀道,“不管怎样,这件事必须由他来做,你不准再问凝方士了,也不要想别的办法了。总之,现在咱们几个人里真正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一个人,就是他。” 说着,他便指了指武寻胜。 武寻胜见铁万刀指了自己,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当时几人正走着,他觉得如果自己问了,别人也没法说话告诉自己,还要拿纸写字,便没立即问。他认为如果需要自己做什么,一会儿肯定会有人主动告诉他。 铁万刀问铁红焰:“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铁红焰道。 “少族英需要做的事情,你早就写好了吧?”铁万刀问凝端夜。 凝端夜道:“写好了。” “现在就拿出来,给少族英吧。”铁万刀道。 “是。”凝端夜说完后便从袋子里拿出了写好了字的那张纸。 铁红焰感觉出了铁万刀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她在凝端夜作法时亲自去做提醒凝端夜这件事。她甚至觉得铁万刀让凝端夜这个时候就直接把写好了的内容给武寻胜也许是为了让他早点看到,这样她便也不方便做什么了。 她不知道自己所想的与实际情况是否符合,便立即试着对凝端夜说道:“我先看看吧。” “红焰,你别动!”铁万刀立即伸手阻止铁红焰向凝端夜要那张纸。接着他便对凝端夜说:“直接给少族英!” 凝端夜答应后便将那张纸递给了武寻胜。 铁红焰这下便感觉自己之前可能真猜中了铁万刀的想法。 (三千三百二十五)扫到 凝端夜用带着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看了铁红焰一眼,仿佛希望铁红焰能原谅他不给她看一样。 铁红焰知道凝端夜的处境,根本就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我让凝端夜给他,你看什么?”铁万刀问铁红焰。 “我好奇到底是怎样的过程。”铁红焰说道。 铁万刀道:“这有什么可好奇的?你该不会是想自己做那件你根本不适合做的事吧?我跟你说啊,这件事是我让武寻胜做的,其他人谁都不能做!否则我定不轻饶!” 铁今绝看得出铁红焰大概是因为担心武寻胜而想要自己去做,但他看铁万刀如此坚决,便知道铁红焰如果替武寻胜做了这件事,那显然会受到铁万刀惩罚。 于是他先是跟铁红焰说:“你连这都好奇啊!事情也不是你做,看它干嘛啊!”接着他又赶紧对铁万刀说:“她好奇心太强了,其实学很多东西都需要好奇心的,也难怪她学得快。” 铁红焰知道铁今绝是在暗暗地劝她不要再当着铁万刀多说什么了,她便赶紧跟铁万刀说:“爹,我刚才就是想看看,其实我看了也没什么意义,不看就是了。” 还没等铁万刀说话,铁今绝便微笑着说道:“好奇心强是好事,也别什么时候都用啊。” “我知道了。”铁红焰对铁今绝说。 铁今绝缓和了气氛,铁万刀便也没再说她什么。 这个时候武寻胜正一边走,一边用蜡烛照着纸上的字看了起来。 铁红焰边走边想:我爹大概是想到了,寻胜只要知道了自己要在凝方士念惊志咒时站在他附近,那我若是再跟寻胜说要替他做这件事,他便会觉得可能事情有问题,就更不会愿意把这件事交给我做了。听了凝方士说的那些话,看现在这个样子,这件事应该不会对寻胜不利吧?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可随意行动了,否则惹怒了铁万刀很多事就难办了,她也明白铁今绝之前那么说话就是在告诉她不要试着做会引起铁万刀多想的事了。 尽管如此,她心中却不大踏实,仍旧很希望自己能了解那纸上写了些什么,她便用余光看向了武寻胜手中的那张纸。 她的目光还真的扫到了一些字,发现自己看到的内容提到的事情倒也不像很难做的,也不像会造成什么危险的,但她觉得自己只是看到了一部分,想知道其余的部分到底写的是什么。 武寻胜看完了那些字后,问凝端夜:“凝方士,这个就放在我这里了?” 凝端夜对武寻胜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说:“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凝端夜摇了摇头。 “我一定尽力!”武寻胜说。 凝端夜通过做动作表示感谢武寻胜。 武寻胜道:“不用客气。”说完他便把那张纸放进了自己挎着的的袋子中。 几人又走了一段路后,凝端夜说:“我又要作法了。” “这次还是测前方是否有危险吗?”铁今绝问。 (三千三百二十六)大树 “是的。”凝端夜说道,“刚才那次测试只能测到的范围有限,差不多就到前面那棵树的地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前方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铁万刀问凝端夜:“这次还会念‘泣音咒’?” “是这样的。”凝端夜道。 “又要在地上画图案了?”铁万刀问。 “是。”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突然一阵紧张,突然想到自己离开上次凝端夜作法的位置时没有看看地面,不知道那看起来有点吓人的看着是动物又不像动物的图案是不是还在那里。他当然担心留下痕迹会被人注意到,赶紧问凝端夜:“刚才那地上的图案早就不在那里了吧?” “早就不在了。”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这才感到放松了些,又问凝端夜:“你是怎么处理的?” 凝端夜说:“我作法完毕,那图案就消失了,不需要单独处理。” “这次作法还是这样吗?”铁万刀问。 “还是。”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想:这样就好,这次他作法完毕,我也不用惦记着特意提醒他把图案弄没了。 铁万刀说:“现在就开始吧,我们距你四尺以上。”他很想知道这次凝端夜念泣音咒时自己会不会再次出现不舒服的感觉。 “是,族长。”凝端夜道。 铁万刀便带着铁今绝往后移了移。 铁红焰用手势示意他跟她一起往后移。 两人便一起往后走了走。 “凝方士又要作法了?”武寻胜问铁红焰。 “是的。”铁红焰回答。 凝端夜在地上又画了一个有点吓人的看着是动物又不像动物的图案,这次的与上次的有些区别。 接着,他熄灭手中已燃得差不多了的蜡烛,将其放在一旁的地上,拿了根蜡烛点燃后放在了那个图案旁边,自己进了那图案中。 很快,他就念起了咒语。 这次他念咒语的声音依然像哭泣的声音,而且比上次的声音显得更悲伤。 那声音刚一响起来,铁万刀就感到心中很是不舒服,便对铁今绝打了个手势,让他跟自己一起往后方走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铁万刀问铁今绝:“还能听到他念咒语的声音吗?” 铁今绝说:“我还能听见一点。” 铁万刀道:“我们再往后走走。”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直走到铁今绝根本就无法听到现实中凝端夜念咒语的声音的地方才停住。 “现在听不到了吧?”铁万刀问。 “我听不到了。”铁今绝说。 铁万刀的耳畔萦绕着刚才凝端夜念咒语的声音,她知道此时听到的已经不是真实的咒语声了。 “铁长老,现在有没有咒语声在你耳畔绕?”铁万刀问铁今绝。 “没有。”铁今绝回答。 铁万刀又感到心中不踏实,听到凝方士的咒语后,他再次想到了他的爹娘,铁今奇,还会想到其他一些其他已经不在世的人,再次感觉有些人如要回到这个世上一趟一样。他看周围很黑,又担心会不会出现什么事。 (三千三百二十七)巨石 铁红焰看到铁万刀又跟铁今绝一起走远了,便感觉到他大概是又因为听了凝端夜念咒语的声音不舒服而离开的。她想到了两人一定会走到完全听不到的地方,又想:我爹应该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听见咒语声,就是因为已经出现了走火入魔的现象吗?到底有多大影响?这样的话,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突然来到这里吧?那我是否有机会看到寻胜拿着的那张纸上的其他内容?寻胜听不到声音,我自然不方便直接跟他说……我肯定不能明着看,要是能用余光看就最好了,如果我看纸上内容之事被我爹看到,他可能会很生气。我先让寻胜跟我一起到凝方士就算睁开眼睛也看不到的地方,再说其他的吧。我让他跟我早点回到此处就是了。 铁红焰正想着时,武寻胜觉得在此处干等着不如再看一看纸上的内容,让自己进一步熟悉,到时候配合方士也好更顺利些,他便从挎在身上的袋子里拿出了那张纸。 铁红焰觉得也许这正是她能看到的机会,便向武寻胜打了手势,示意他跟她往那边走一走。 武寻胜立即跟她走了过去。 两人到了一巨大的石头后面,铁红焰便站定了。 武寻胜轻声问她:“到这里来需要我做其他事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问:“换个地方等着?” 铁红焰点了点头。 这时武寻胜便很自然地用蜡烛照着纸上的内容看了起来。 铁红焰用余光正好能看到纸上之前没看到的字,便又离他近了些,看了起来。 武寻胜意识到了她在看纸上的内容,感觉得出她非常想看。他想起之前凝端夜并没说不能给她看,但又觉得如果明着给她看可能不大合适,又想:一般情况,如果她想看就会直接向我要过去看,此刻她竟然这样看,也许有什么原因?会不会是不希望别人注意到她在看纸上的内容? 他便将那纸拿得低了些,这样铁红焰看起来更方便。 铁红焰想:将纸移到这个位置,真不错,所有内容我都能看到。他怎么这么巧就把纸移到了我看得清楚的位置?会不会是因为他注意到了我想看纸上的内容,又觉得没听方士说可以给我看就不方便直接递给我,便用这种方法既不明着给我又让我能看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了? 铁红焰很清楚,两人之间总有这样的默契,就算他真的想到了她所想的,她倒是也不觉得太惊讶。 将内容全都看了一遍后,铁红焰感到好像也没什么直接看起来就觉得危险的事,心中踏实多了,然而她仍然没因此而完全不再担心。尽管之前凝方士表示不会对听不到声音的人有不利影响,但武寻胜毕竟要在方士作法时站在旁边,她不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出现他不愿体验的感受。 然而她知道这件事是铁万刀决定的,她无法改变,再加上想起了之前铁今绝的话,她便更觉得多想无用。 (三千三百二十八)浅蓝 铁红焰便离武寻胜稍远了些,环顾四周,倒是没发现谁要过来。 见铁红焰已没有继续看他手中那张纸上内容的意思,他便将纸拿得高了些,这样他自己看着更舒服。 她发现他这举动后,想:他刚才真是为了给我看而将纸移得低了些吗? 接着她便想到了以前他做过的那些看似不经意却正好合她心意的事,又想到了他以前跟她说过她在他并没说什么的情况下做过的某些正好帮了他的事情,觉得挺有意思。 尽管她认为铁万刀不会很快就过来,但她觉得既然她看完了那些内容,那就还是和武寻胜站回原来的位置比较好,否则万一铁万刀过来问起他们为什么不在那里,还要解释。 她刚要跟武寻胜说离开此处,他就恰好把那张纸收进了挎着的袋子里,看向了她。 她觉得有些跟他有关的事情实在省心,不管是因为他能明白她在想什么,还是仅仅因为巧合。 她立即用手势告诉他跟她走,离开这个位置。当然,此刻衣服上别着幻缨枪,一手拿着蜡烛,只能用另一只手打手势的她还并没想好如何用手势告诉他回到刚才站的位置。 武寻胜问:“回到刚才那里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两人便一起往之前站过的地方走。 武寻胜边走边想:现在就直接回去,是不是说明她来这巨石后面要做的事已做完?刚才到那巨石后面,她就是想看看我那张纸上的内容吗?很有可能,她应该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目的达到了,她便想回到原来的位置了。是我猜的这样吗?如果是的话,那这算不算又一次证实了冥冥之中我和她的心是通着的? 铁红焰走着的时候想:我还没说呢,他就猜出我的意思是回到之前站的地方了。他都没问我让他上那巨石后面是做什么,正常情况下,一般容易想下一步要去做些什么这种吧,他竟然直接想到了回到之前那个地方。人与人之间心是相通的,就是这种表现吗? 两人都回到原来的位置时,站定,全都下意识地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对对方微笑,然后又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了凝端夜。 两人手中各拿着一根蜡烛,在烛光的掩映下,相视一笑那一刻,那种默契就如在烛光中开出了花一般,盛放时仿佛能使天上的月亮都微笑。 月光下,烛光中,两颗心的默契之花似也能发光,能将周围都照亮一般。 此时凝端夜依然闭着双眼作法,铁红焰和武寻胜站在原地,给人的感觉就像不曾离开那位置一样。 突然间,地上出现了浅蓝色光球,那光球绕着凝端夜画出的图案转了几圈,然后便不见了。 凝端夜停止念咒语,但并没立即睁开双眼。 又过了一会儿,那浅蓝色光球再次出现,沿着相反的方向绕着凝端夜画出的图案转了几圈,又不见了。 凝端夜再次念起了咒语,依然闭着双目。 (三千三百二十九)无回 武寻胜站在那里有时候会想一想一会儿要按照那纸上的额内容做的事情,有时想想铁红焰就在他身边,还会想到以前跟她一起做一些事时的情景,他并没感受到凝端夜作法时间很长。尽管她和他后来一直没说什么话,但他却感到就这样与她一起站在月光之下,清风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他觉得就这样,一直这样,似乎永远也不会累。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从举行盟联礼的那天起,他最长就只能再活一年而且这一年中他随时有可能离世之事了。他顿时心中伤感,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暗暗用心对月说出自己的愿望,仿佛这样发生奇迹的可能性就会增加一般。他不止一次对着月亮想,后面的路,他要跟她一起走下去,一起实现那个理想。 就在武寻胜想到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从举行盟联礼的那天起他最长就只能再活一年而且这一年中他随时有可能离世之事那一刻,原本感到很惬意的铁红焰不知怎么就突然觉得凝端夜念的咒语声显得比之前更悲伤了,仿佛那泣音咒的“哭声”从那一刻起诉说了世间更多的苍凉。 铁红焰用余光看向了武寻胜,注意到他正抬头望月。 她便想到了之前在她远离那清潭已经走出一段路时,自己回头望清潭在那个角度只能看到潭水却看不到水中映着的月影之事。 此刻她忽然又心生感慨:有些路走过了,已不在那里时,不管水中的月亮是完整的还是碎的,就都看不到了。 她望向了附近的一条岔路,想:像这样的路,走过了,还可以走回来,来来回回走多少次都可以。但是有些路,却只能走一次,有去无回。从出发的那一刻起,便知道永远无法往回走了,不仅如此,中途还无法停下来,就算想回望,也只能边走边回首。若是实在想回去看看呢? 因为想到了“回去看看”,她便打算一会儿办完这些事如果有机会,她便再次去一趟之前的清潭那里。由于知道有些路是无法往回走的,她便在那一瞬间尤其珍惜能往回走的路,想沿着来时的路再次到达之前到过的地点。 没多一会儿,凝端夜便停止念咒语了。 此前她就不觉得那在别人看来有些吓人的图案有什么可怕的,这时铁红焰亲眼看着地上那图案消失了,“消失”本身给她的触动甚为明显。 她以前看到别人作法时,不止一次看到各种东西消失,然而此刻,由于心中感慨万千,她竟感到了一种见证了由有到无的莫名失落。 凝端夜把地上那根之前已被他熄灭了的蜡烛拿了起来。那根蜡烛已变凉,他将它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 此刻地上还有另外一根依然在燃烧着的大蜡烛,他将它拿了起来,又收拾了一下其他东西,然后看了看地面,发现也没留下什么痕迹,便向铁红焰和武寻胜走去了。 (三千三百三十)发暗 “我已作法完毕,要去找族长。”凝端夜说道。 铁红焰说:“一起过去吧。” 他们都不知道铁今绝和铁万刀具体站在了哪里位置,但都想着估计跟之前所在的地方差不多。 三人便一起朝那边走去。 然而到达上一次铁今绝和铁万刀站的地点后,他们并没看到二人。 “族长在哪里啊?”凝端夜问。 铁红焰说:“你在此处等一等,我去那边看看。” “是。”凝端夜道。 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又往较远的地方走了走,也没看到两人。 这时,铁今绝从路旁的树丛中出来了,先用手势示意铁红焰和武寻胜不要出声。 两人明白铁今绝的意思,便安静地站在那里。 铁今绝走近他们后指了指树丛,用很小的声音说:“族长正在那里练功。凝方士呢?” “就在那边,上次你跟族长站的那个地方。”铁红焰小声说。 “他不会突然过来吧?”铁今绝问。 “应该不会。”铁红焰道,“我让他在那里等一等。” 铁今绝道:“那就好,族长很快就会出来的。他不想让凝方士知道他练功的事。” “我爹为什么突然想起练功啊?”铁红焰问。 之前她听到铁今绝说她爹正在练功时就已经感觉不对劲了,感到这事说不定跟铁万刀出现过走火入魔的现象有关。 铁今绝说道:“他想练功就练呗。他是族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铁今绝没跟铁红焰说其他的,因为他不确定这个时候铁万刀会不会突然从身后出来站在他身边。为防止说错话,他只能这样说。 然而尽管是这样,在说那话的时候,铁今绝还是对铁红焰眨了眨眼睛,接着又说:“族长可能很快就过来了。” 以前没少跟铁今绝配合做事的铁红焰立即就明白铁今绝因为有可能被铁万刀听到而不方便多说,她便说道:“这地方还挺安静的,如果是需要静修的功,在这里练还真不错。” 就在这时,铁万刀缓缓从树丛里出来了。 铁今绝看了看铁万刀的脸,心想:他的脸色现在还是正常的,并没有再次发暗,凝方士不一定能看出来了。 此前,就在凝端夜念咒语的时候,铁今绝就感觉心中越来越不舒服。 尽管已经听不到凝端夜念咒语的真实声音,但由于之前他听到的声音仍在他耳畔绕,铁万刀便感到越来越不舒服。 他觉得“鬼哭”声一直在自己耳边回荡不仅使他心神不宁,还使他心跳加速,手心都已经有点发冷了。 他眼前不断出现那些已过世的人的样子,有些是以前活着时平常的样子,有些时将死时的样子,有些有时候是以前活着时平常的样子有时则变得面目狰狞。 铁万刀渐渐感到自己脸附近有冷风吹过,好像那冷风是鬼扇起来的一般。 他用没拿蜡烛的那只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的确变得凉了些。 他将蜡烛拿到了距自己的脸部稍微近一些的位置。 (三千三百三十一)调节 这时铁万刀才觉得脸稍稍暖了些,感觉也比之前舒服了一点。 然而那蜡烛能温暖他的脸,却无法立即让那些已过世的人的样子快速从他心中离去。 当蜡烛照到铁万刀脸上的时候,铁今绝竟发现铁万刀的脸色明显发暗。 铁今绝看到后眼睛便立即看向了其他方向,假装没看到一样。 铁万刀却因为感到自己的脸色可能不对劲而问铁今绝:“我的脸色正常吗?” 这时铁今绝才转过头来,将自己手中的蜡烛也举高了些,装作之前根本没注意到,此刻才开始认真看的样子。 铁今绝仔细看了一番,皱眉道:“不正常,发暗。” 铁万刀的心一沉,想:“明显吗?” “我用蜡烛照着仔细看,感觉挺明显的。”铁今绝回答,“但是,如果没有蜡烛照着,又不特意看的话,也不一定就能注意到。” 铁今绝这样说是为了使自己起初发现铁万刀脸色明显发暗后却假装没看到显得正常。 铁万刀倒也没感觉出铁今绝有什么异常。 “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铁万刀道,“一会儿你可不要跟任何人说我脸色的问题啊!” 铁万刀认为自己不能不做些什么了,他觉得自己如果现在用内功调上一番,一会儿脸色应该好些。 尽管他并不确定这样行不行,但以前他就出现过脸色突然发暗的状况,用一种内功调一调后脸色便会好转。 虽然他知道以前那次他脸色突然发暗并不是因为咒语引起的,但他希望不管脸色发暗是由什么引起的,只要用那种内功调一下,都能缓过来,而那种内功恰恰也可以调节他内心的不适感。 铁今绝答应后,铁万刀又赶紧说:“我想去树丛里练功,你帮我看着,如果有人过来了,你就过去跟他们说。我练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来跟你说一下大概练到什么程度了,快要练完之前我会告诉你一声的。” 铁今绝答应后,两人便进了树丛之中。 铁万刀说:“如果一会儿你出去时有人找到了这里来问你,你就说我在树丛里练功,不能被打扰。” 铁万刀刚开始的时候发现自己用那种内功异常困难,他从来都没有这种经历,因为他在使用那种内功的时候仍然能感觉到耳畔绕着咒语声,那显然会影响他使用该功调节内心的不适感以及他的脸色。 练了一会儿,铁万刀便停了下来,对铁今绝说:“进展很慢,可能还得练挺长时间。” 他并没告诉铁今绝他练的是什么功,想让铁今绝认为他只是在使自己的内功增长而已。 铁今绝道:“族长放心,我看着呢,不会有人来打扰。” 铁万刀对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练功这点倒是很放心,然而那耳畔的咒语声总是打扰,这令他也没有办法。 他硬着头皮使用那种内功给自己调节,尽管依然感到特别艰难,但感到似乎有一点进展,尽管咒语声依然绕在他耳畔,但这时他内心的不适已比之前减轻一点了,只是程度非常有限。 (三千三百三十二)好转 过了一段时间,铁万刀又跟铁今绝说自己练的进度,他自然是按照调节自己的不适感以及自己脸色的进度来说的,但说的口气就像是告诉铁今绝他使自己内功增长的进展一样。 铁今绝一直都看着外面,给铁万刀一种他并没注意铁万刀在练什么功的印象,这样不仅可以防止铁万刀多想,而且可以给铁万刀一种他非常认真地替铁万刀盯着周围情况的印象。尽管铁今绝感觉这个时间除了跟他俩一起来的那三个人以外这一带应该不会出现其他人,但他也表现出了很用心为铁万刀看着的样子。 又过了一段时间,铁万刀还是感觉自己练功困难得很,他很难摆脱那种咒语声,越来越烦躁,他明明知道以自己这样的练功状态难以很快消除自己内心的不适感,也难以很快使自己的脸色变得正常,但仍然希望事情向他想的那样发展。 他暂停使用那种内功,低声说:“铁长老!” 铁今绝环顾四周,见没危险,便回了头,离铁万刀近了一些,一边仍表现出警惕性很高的样子,一边问铁万刀:“有什么其他事需要我做?” 铁万刀说道:“你拿蜡烛照一下,看看我脸色有没有好转。” 铁今绝便按照他说的,将蜡烛举得高了些,认真地看了看,道:“我感觉……” 铁万刀道:“你直说就行。” 铁今绝说:“稍微有所好转了,只是我的感觉。” “你的感觉?”铁万刀道,“如此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虽然好转了,但并不明显?” “是的。”铁今绝回答,“真的不明显。” 铁万刀听后感觉好了点,心想:虽然不明显,但也是好转了,这就证明我用这种内功可以调节这次出现的脸色问题,当然,其实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消除我心中那种不适感。如此看来,这次调节脸色和降低我心中的不适感的进度说不定是一致的。虽然我这次用内功可能会时间长一些,但只要能使我舒适些,脸色好些,时间长就长吧。我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一会儿见到凝端夜,他要是看出来了,我说什么好? “你继续帮我看着吧,好好看着啊。”铁万刀说。 铁今绝答应后便离铁万刀稍微远了点以防止影响他练功,他立即盯着周围,自然地表现出了警惕性很高地替他观察着周围情况的样子。 铁万刀刚要继续开始用那功夫,便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我现在因受耳畔绕着的咒语声影响心中感到不适,是不是正是因为现实中凝端夜正在念咒语?是不是只要他停止念咒语,我心中就不再如此不舒服了?如果我的脸色发暗正是因为我心中不适,那么是不是只要凝端夜不念咒语了,我的脸色就会恢复正常啊? 尽管铁万刀依然因为受耳畔咒语声困扰而烦躁,他却因为想到了这些而感觉问题也许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难以解决。 (三千三百三十三)胸闷 铁万刀又练了一会儿后,依然感觉艰难,便又叫铁今绝过去看他的脸色如何。 铁今绝觉得此刻铁万刀的脸色比之前又好了一点,但依然不明显。 铁万刀想着第一次凝端夜作法的时间,估计他很快就作法完毕了,然而自己依然感觉很不舒服,估计自己的脸色也依然能被凝端夜看出异常,他又有些不安,他突然担心凝端夜停止念咒语后自己只是心里会舒服些但脸色却不恢复正常。 然而担心无用,他也只好继续硬着头皮使用内功。 他只是坚持用那种内功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再次让铁今绝看他的脸色。 这次铁今绝说他的脸色的确又有好转,但依然不明显。 铁万刀不知该怎样好了,便让铁今绝继续给他盯着周围。 铁今绝刚刚离他远了些,铁万刀便很快继续用起了那种内功,因为除了使用那种内功以外,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使他心中感觉好些,使他脸色好转。 这次他用内功还没用多久,绕在他耳畔的咒语声突然间就消失了,他心中一下子就舒适了很多。 他希望这个时候自己的脸色也已经恢复正常,于是赶忙叫铁今绝过去。 “看看我脸色现在有变化了吗?”铁万刀对铁今绝说。 铁今绝将蜡烛拿得高了些,刚看了一眼就说:“有变化了!族长,这次很明显啊!” “恢复正常了吗?”铁万刀问。 铁今绝道:“没有。好像还是发暗,但是没刚才那么暗了。” 铁万刀有些焦急了:怎么我心中都感到舒适了,我脸色还是不正常,那什么时候我脸色才能恢复正常?看来我心中变得不再不舒服时我的脸色也不会同步变得正常。我也只能继续使用那种内功调节下去了,还能怎样? 他又让铁今绝给他盯着周围的情况,然后又说道:“我再练一会儿。你可给我看好了啊,我觉得很快他们可能就会过来。” 铁今绝答应后,便又看了起来。 铁今绝刚继续用起了那种内功,就感到胸闷,然而很快便觉得脸上好像没有冷风吹着了。 他停止继续使用那种内功,但一停下来,他便觉得双肩发胀。 他再次将铁今绝叫了过去,忍着双肩发胀的感受让铁今绝看他的脸色。 铁今绝道:“族长的脸色恢复正常了!” “你确定?”铁万刀问。 “确定!”铁今绝说。 这消息令铁万刀心花怒放,他想到了以前使用这种内功的情况,感觉自己继续使用该内功,过一会儿那种胸闷的感觉就会与双肩发胀的感觉一起消失。 铁万刀便对铁今绝说:“你看好了,反正现在我脸色已经正常了,如果他们过来了,你就出去告诉他们我在练功,一会儿我就从树丛里出去。如果他们问我为什么怎么想起练功,你别告诉他们实际情况,自己看着说啊。” 铁今绝答应后刚刚离铁万刀远了些,铁万刀便立即用起了内功,胸闷的感觉越来越轻,双肩发胀的感觉也越来越轻。 (三千三百三十四)绿眼 很快,铁今绝便听到铁红焰、武寻胜二人的脚步声了。他看了一眼铁万刀,便按照铁万刀之前交代的做了。 铁今绝迅速从路旁的树丛中出来了,直接用手势示意铁红焰和武寻胜不要出声。接着他和铁红焰便小声交谈了起来。 就在铁红焰说“这地方还挺安静的,如果是需要静修的功,在这里练还真不错”这话的时候,铁万刀缓缓从树丛里出来了。 此前铁今绝还在想铁万刀的脸色恢复正常会不会是暂时的,这时看了看他的脸后确定他脸色依然正常的,没有再次发暗,便觉得铁红焰和武寻胜肯定看不出来。铁今绝感觉会法术的凝端夜也不一定能看出来,但既然凝端夜会法术,这事便没法说准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均跟铁万刀打了招呼。 铁万刀便问铁红焰:“怎么只有你们两人,凝端夜呢?” 铁红焰道:“在上次你跟族长站的那个地方,我让他在那里等一等,我和寻胜上这边找人。” 说这话的时候,铁红焰仔细观察了铁万刀一番,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 在铁红焰看着铁万刀的时候,铁今绝就想到了她可能在观察铁万刀,这并不是因为铁红焰观察铁万刀时表现得太明显,而是因为铁今绝对铁红焰的做事方法足够熟悉。然而铁今绝此刻并不知道铁红焰到底有没有从铁万刀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他很清楚就算铁红焰真看出什么,她也会表现得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铁万刀说:“去找凝端夜吧。” 三人答应后便沿着原路往回走。 还没走到凝端跟前,铁万刀便指着前方的人,心中惊恐,说道:“绿眼?”说着他便停了下来,不敢继续往前走。 与此同时铁今绝停住了脚步,在原地看了起来。 武寻胜也看到了前方情景异常,心中一凛,他见铁今绝和铁万刀都停下了脚步。 铁红焰觉得奇怪,并没立即停住,由于她站的位置稍微偏一些,她觉得那两个绿色的东西似乎与人的双眼有一段距离。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红焰!停下来!”铁万刀道,“你没看见前面什么情况啊?还往前走!想走到跟前去吗?你再胆大也要注意有没有危险吧?” 铁红焰道:“爹,我这边看着,那里像是两个很小的绿色光球,不像人眼睛。” “那你就要到跟前去?”铁万刀问。 “不是。”铁红焰说道,“我只是想往前走几步好看清楚一点,在我确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我不会走到跟前去的。” 铁今绝知道铁红焰无论多胆大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直接走到跟前去冒险,他倒是并不担心铁红焰直接走过去。 铁万刀立即移了移自己的位置,站到了铁红焰旁边,准备再次看向那双“绿眼”。 由于之前那段时间他眼前不断出现那些已过世的人的样子,此刻看到这样的情景后,心中的恐惧又被勾了出来,铁万刀便没很快地看向那双“绿眼”。 (三千三百三十五)锁法 他先是低头,然后抬头,就在这过程中,那双发着光的“绿眼”已经不亮了。 本想说句话,但他觉得自己此刻出声总归不太好,因为这里有几个人,如果自己说话,把某些未知的东西引到自己这里就不好了。显然他之前心中的恐惧并没完全消散。 “族长,少族长,少族英……” 声音响起时,有人将一根蜡烛点亮了。 拿着蜡烛的人朝三人走来。 “别过来!”铁万刀下意识地说道,“你先告诉我你刚才在干什么。” 刚点亮那根蜡烛的人正是凝端夜,此时他立即站定,对铁万刀说:“抱歉,族长!我刚才在为这两块光目岩‘锁法’……” 铁万刀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一起往前走。 四人便一同走向了凝端夜。 凝端夜一副有些紧张的样子看着铁万刀。 铁万刀站定后,另外几人也随着站定了。 “刚才那发着绿光的就是你说的光目岩?”铁万刀问 “是的,族长。”凝端夜道。 “装神弄鬼的!”铁万刀说,“还把蜡烛熄灭了!” 凝端夜只是低了一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你为什么要熄灭蜡烛?”铁万刀问。 “只有熄灭了蜡烛才能给光目岩锁法。”凝端夜说。 “这光目岩还需要在这个时候锁法?”铁万刀问。 “是的。”凝端夜说。 “一会儿就要用了,你现在才锁法?”铁万刀问,“是没提前准备好吗?” “不是。”凝端夜道,“我早就准备好了,但使用之前的一段时间我必须把此前被我施法的光目岩中的法术‘锁住’,否则到时候作法时,它的功能可能会越来越弱。” “就不能早就锁好吗?”铁万刀问。 凝端夜说:“族长,无法早就锁好,必须要在临近时再锁才行,要是锁得太早,会影响它的效果。” “你是怎么锁的啊?把它放在眼睛那里?”铁万刀问。 “把它们放在我双眼前方。”凝端夜道,“发出刚才那种绿光就是成功锁法了。” “那绿光,你不觉得晃眼?”铁万刀问。 “族长,我刚才闭着眼睛呢。”凝端夜说。 “刚才少族长是不是让你在这里等着?”铁万刀问。 凝端夜道:“是的,族长。” “那你不好好等着,在这里干什么锁法的事?”铁万刀道。 凝端夜道:“我想,在这里站着也是干站着,不如做点什么。我觉得反正一会儿也必须给光目石锁法,如果在大家都在的时候锁法,还要让大家等,那不是就该占用大家时间了吗?只有我一人在这里时,我就直接锁法,也用不了太多时间,等大家一到此处,我就锁法完毕了,也不用占大家时间了。我就这么做了。” “锁法时需要念咒语吗?”铁万刀问。 凝端夜没想到铁万刀会这样问,但也不得不直接回答:“没有。” 其实铁万刀之所以那样问,是因为想知道他之前锁法的行动会不会像念泣音咒时那样影响自己。 (三千三百三十六)方形 尽管之前他感到自己心中已经舒服了,但看到那两颗当时正发着绿光的光目岩时,他的确感到恐惧,当然这与他此前耳畔绕着的声音以及眼前浮现的那些已经不在人世者的影子的影响有很大关系,但是他不想知道如果没有那方面影响他会不会依然如此。他很想知道之前自己再次感到恐惧是仅仅因为被吓到了,还是因为他锁法也会对自己有影响。 “你锁法用了多久?”铁万刀问。 凝端夜想了一下就回答了他。 铁万刀听后感觉之前自己大概仅仅是因为被吓到了,他觉得如果凝端夜锁法时也会使他出现异常反应,那么那种反应应该更早出现,而不是在他看到那“绿眼”时才出现。 铁万刀听凝端夜解释后还算满意,但借着烛光发现凝端夜此刻的眼神中露着一丝不解,便想说句话让凝端夜认为自己其实只是因为好奇他的事情才问的。 他便说:“你刚才锁法时没遇到异常吧?” “没遇到。”凝端夜说。 “说说你刚才作法的结果。”铁万刀道。 “没有危险。”凝端夜回答。 “能保证我们接下来走到多远的位置一直都不会有危险啊?”铁万刀问道。 “等快到能保证的范围边界时,我才知道。”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又想起了凝端夜曾经在地上画图案的事情,问:“这次地上的图案还是会自己消失的?” “是的。”凝端夜回答。 “那我们继续往暮夕阁走吧。”铁万刀说道。 四人继续朝前走了起来。 经过之前凝端夜作法的位置时,铁万刀特意用蜡烛照了照地上,见的确什么痕迹都没有,才放心。 几人这一走,就走到了暮夕阁跟前。 铁万刀说道:“都到这里了,我们还在没危险的范围内吗?” “是的。”凝端夜说。 “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该做那件跟双色光有关的事了?”铁万刀问道。 “是啊。”凝端夜回答。 “在哪里作法?”铁万刀问。 “就在此处。”凝端夜道。 铁万刀问:“有什么要求?” “其他人都需要到听不到我念的惊志咒的地方去,以免受到影响。”凝端夜说,“一会儿我会在地上画一个方形,少族英也会进入方形之中,站在一个角那里,这我都在之前给少族英的那张纸上写清楚了。作法开始后无论中途出现了什么事情,我都不能到方形之外去,否则我会有危险。在我作法的过程中,不管怎样,我也只能跟少族英一个人交流。” “此处应该不会有别人出现吧?”铁万刀问铁今绝。 “平时应该不会。”铁今绝道,“只是,我有点担心上次给暮夕阁作法的人……” 铁万刀问凝端夜:“如果在你作法的过程中有人给这一带的某个东西作法,而你画的方形恰恰又在作法的范围中,你作法会受到影响吗?” “只要那人接受过浣世,只要我还在方形之中,我作法就不会受到影响。”铁万刀说道。 (三千三百三十七)绿围 “如果是没接受过浣世的人在作法呢?”铁万刀又问。 凝端夜道:“那我无法准确预知具体情况,但我肯定会保证不发生太严重的事,我会赶紧收功了。” “一定来得及?”铁万刀问。 “一定来得及。”凝端夜说。 铁红焰问凝端夜:“万一真有没接受过浣世的人作法,而这方形正在那人作法的范围内,你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请少族长放心,少族英一定能不会有危险,这我敢保证。”凝端夜说道。 “那你自己呢?”铁红焰问。 “一切正常的话,我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如果出现没接受过浣世的人作法,而我画的方形又在那人作法的范围内,我也会尽量保护自己的。”凝端夜说道。 铁万刀拿蜡烛照了一下武寻胜,向他做了一个手势,又指了一下凝端夜。 武寻胜问道:“族长,是就要开始了吗?” 铁万刀点了点头。 武寻胜走向了凝端夜。 凝端夜比了比手势,告诉武寻胜,他自己要先在地上画出方形来。 武寻胜道:“现在就画方形是吧?” 凝端夜点了点头后,又示意武寻胜将那张纸拿出来一下。 武寻胜把那张纸拿出后,凝端夜指了指一行字。 武寻胜点头道:“那方形一发出绿色的光,形成纸上说的‘绿围’,我就立即进去,是吧?” 凝端夜点了点头后,示意武寻胜将那张纸放入袋子里。 铁万刀想看看凝端夜开始时到底要如何做,便问:“我们到什么位置就不会听到你念惊志咒了?” 凝端夜说:“这要等我画出方框后才能确定。” 铁万刀正好不想立即离开,便说:“你画吧。” “是,族长。”凝端夜道。 说完他便熄灭了自己手中拿着的那根蜡烛,从袋子里拿出了四根新的粉色长蜡烛。 他将第一根蜡烛放在一个位置后,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根卷尺,用卷尺量了量后,在特定的位置放了第二根蜡烛。接着他又用卷尺量了量,把第三根蜡烛放在了量好的地方。 凝端夜将卷尺放回了袋子,又从袋子中取出了一根短棍。 他站在自己最先摆放的那蜡烛旁边,闭上了双眼,双手握住了那根短棍,默念了一段咒语后,将短棍往出一抛,那短棍便立在了地上一个位置。 凝端夜走过去,将第四根蜡烛放在短棍自己立的位置后,默念着咒语将短棍拿了下来,放回了袋子里。 接着,他依次将四根蜡烛点燃了。 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根长棍,将长棍放在了地面上距那四根蜡烛的距离差不多的位置,默念了一段咒语。 这时那四根蜡烛便轻轻向上方升起,升到距地面半尺的位置时,又落下了。 落下后,它们的位置跟之前比起来有很小的变化,这时它们距中间那根那根长棍的距离都完全一样了。 凝端夜拿起那根长棍后,往边上走了走,然后开始用那根长棍的一端触碰火折,长棍那端便出现了绿色的光点。 (三千三百三十八)迷雾 他按照摆放蜡烛的顺序分别用长棍上那绿色的光点触碰四根蜡烛的烛芯。 这时那四根蜡烛都没什么反应。 凝端夜走到了距那四根蜡烛较远的位置,默念了一句咒语,用右手举起那根长棍在空中不同位置点了四下,那四个位置差不多在同一平面上,几乎可以组成一个正方形。 这手法凝端夜以前是练过很多遍的,如果他在空中用那根长棍点的那四个点位置离理想中的位置太远,那么下一步便无法正常进行了。 这次凝端夜对自己的手法甚是满意,长棍上的绿点很快便消失了,与此同时,那四根蜡烛全都燃了起来,烛焰均为绿色。 凝端夜靠近了其中一根蜡烛,用长棍没出现过绿色光点的那端轻轻触碰了一下第一根蜡烛底部,然后开始画线,画到与那根蜡烛相邻的另一根蜡烛那里后,又用长棍没出现绿色光点的那端触了一下那根蜡烛底部,然后接着画线。 他很快就用画出的线将那四根蜡烛连接了起来,用长棍画成了一个方形,那方形是黄颜色的。 凝端夜远离那个画好了的方形后,将那根长棍放回了袋子里,又把之前那根短棍拿了出来。 他远远地用短棍的一端指着那方形,默念了一句咒语。 此时,他之前画的线就变得非常直了,一个标准的黄颜色正方形就形成了。 凝端夜将短棍放回了袋子中,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形似鸡冠花的东西,用左手将它举起后,双眼凝视着它默念了一句咒语。 那“鸡冠花”就发出了红色的光。 凝端夜闭上双眼,将右手举起,触碰了“鸡冠花”上端的一个位置,那“鸡冠花”发出了一缕红色光柱射向了凝端夜的印堂。 这时凝端夜睁开双眼,又默念了一句咒语,那缕红色光柱便消失了,“鸡冠花”也不再发光。 凝端夜将那“鸡冠花”放回了自己的袋子里,走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问:“知道我们去多远的地方就不会听到你念惊志咒了?” “是的。”凝端夜说。 接着他便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说:“我们现在就到那里去?” “也可以。”凝端夜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念惊志咒啊?”铁万刀道,“别到时候我们还没走到,你就开始念了,给我们造成影响就不好了。” “请族长放心,我很快就会让地上的方形发出绿光,我和少族英都会进去。我在里面便有办法了解到外面的一些情况,只要能听到惊志咒的范围内除了少族英和我以外还有别人,那我眼前便会有黄颜色的迷雾,那迷雾消失之时,我便知道族长、少族长和少族英全都已经出了能听到惊志咒的范围。”凝端夜说道。 “那我们等他和你都进入那发着光的绿色方形中后,再开始走?”铁万刀问道。 “可以。”凝端夜说。 “那你赶紧!”铁万刀说。 凝端夜说了声“是”之后,便走近了那个黄颜色的方框,招呼武寻胜离他近一些。 (三千三百三十九)枣核 武寻胜便走了过去。 “做好准备啊。”凝端夜对武寻胜说。 武寻胜早就将纸上写的内容记在了心中,明白凝端夜话里的意思,他立即说了声:“好。” 说完他便将双手在胸前合拢了。 凝端夜从袋子里取出了一块枣核形的翡翠,置于左手掌心之上,用右手食指将其按住,闭上双眼后默念了一句咒语。 这时候那“枣核”便发出了绿色的光。 接着他用右手将那枣核型的翡翠捏了起来,举过头顶,用“枣核”的一端指向了黄颜色方形的其中一条边。 那黄颜色的方形突然间就变成了发着绿光的。 武寻胜立即进了那发着绿光的方形,到了一个角附近,在那里站好,看着凝端夜。 凝端夜将那枣核形的翡翠放回了左手中,闭上双眼,默念了一句咒语,那翡翠便不再发光了。 凝端夜对着武寻胜举了一下不再发光的翡翠提醒他,武寻胜便将在胸前合拢着的双手打开放下了,闭上了双眼,在原地站着不动。 凝端夜将翡翠放入自己的袋子里后,也进了那发着绿光的方形中,告诉武寻胜可以睁开眼了。 武寻胜立即睁开了双眼,然后按照那张纸上写的于原地盘膝而坐,将双手放在了两腿上。 凝端夜看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对铁今绝和铁红焰说:“我们走吧。” 铁今绝点头后,便跟铁万刀一起走。 铁红焰望向了武寻胜,她心中依然担心,但不离开又不行,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武寻胜,又走几步又回头看一眼。 凝端夜在武寻胜对面盘膝而坐,开始在那发着绿光的方形中做准备,他眼前出现了黄颜色的迷雾。 “红焰,快点走。”铁万刀说道。 说这话时他回了一下头,见铁红焰正回头看着那发着绿光的方形的方向,问道:“你看什么呢!不快点的话,凝端夜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念咒语?这事什么时候才能办完?” “知道了,爹。”铁红焰说道。 她跟上铁今绝和铁万刀,但仍走在稍微靠后的位置。 她再次看了武寻胜一眼,心中并不算踏实,但也只好回过头,继续跟着二人走。 很快,她便看不到武寻胜了。 三人刚刚走到能听到惊志咒的范围外,凝端夜便感到眼前的黄颜色迷雾突然消失了,他便知道族长、少族长和少族英全都已经出了能听到惊志咒的范围。 凝端夜示意武寻胜起身后,他自己也起身了,走到了那方形中心位置,在那里盘膝坐了下来。 武寻胜则按照纸上写的站在了距他一丈左右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铁红焰依然担心武寻胜到时候会怎样,尽管已经出了能听到咒语的范围,却依然面向武寻胜所在的那个方向站着。她自然看不见武寻胜,但也不想转过身去。 铁万刀跟铁今绝说着说着,发现铁红焰总往那个方向看,便问:“红焰,你怎么还在往那边看?那边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三千三百四十)树后 铁红焰这才转过身去,对铁万刀说:“没有。” “那你就别往那边看了,不然搞得我心里乱。”铁万刀道。 “好的,爹。”铁红焰道。 说完后,他便没再往那边转身。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也不知道凝端夜有没有开始念那个惊志咒。” 刚说完此话,铁万刀忽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铁红焰和铁今绝都是一惊。 “怎么了?”铁今绝道。 “爹,你怎么了?”铁红焰道。 铁万刀说:“你们看那是谁?”说着他便用手指一个方向。 两人均朝铁万刀指的方向看去,并没看到那里有人出现。 “哪儿有人啊?”铁红焰问,“我没看到。” “红焰,你怎么如此无礼?!”铁万刀说。 “那里……没人啊。”铁红焰说。 铁万刀想了一下,觉得说不定铁红焰也认不出来,于是对铁今绝说:“她不能认不出来就乱说话。铁长老,告诉红焰那是谁。” 铁今绝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快告诉红焰啊!”铁万刀说。 铁今绝在铁红焰耳畔轻声说了句:“不知道族长怎么回事,那里根本就没人吧?” 铁红焰低声说:“没人啊。” 铁万刀见铁今绝对铁红焰说话,以为他正在跟铁红焰说那个人是谁。 等了一下,铁万刀又对铁红焰说道:“你现在知道是谁了吧?还不赶快把她请过来!” 铁红焰指了指之前铁万刀指过的方向,道:“那里?” “多废话!还不快点,难道让我去?我去跟你去意义不一样!”铁万刀说。 铁红焰一脸茫然地看了铁今绝一眼,说道:“那我,先往那边走走……” 铁今绝也不知该说什么,便没反应。 铁红焰就朝铁万刀指的方向走去了。 “红焰,你给我站住!”铁万刀说。 铁红焰立即站在了那里,看着铁万刀。 “你怎么如此过分!”铁万刀道,“连个招呼都不打,还把她挤到树后面去了?” “跟谁打招呼啊?”铁红焰道,“树后没人啊。” 铁万刀道:“你太放肆了!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刚才铁长老有没有告诉你她是谁?” 铁红焰说:“爹,这里根本就没人啊。” “没人?”铁万刀说,“你竟敢说没人?她不是人吗?她如果不是人,那你也不是人!” 铁红焰道:“可是我真的没看到这里有人,树后也没有。” “你怎么回事?”铁万刀说,“你这么大人,又不是小孩子,胡闹什么啊?!” “爹,我没胡闹,要不……爹过来看看……”铁红焰说道。 “你给我好好把她请过来!”铁万刀道,“我和铁长老后出现,你先去,给她个惊喜!” 铁红焰想:既然我爹刚才说我不能认不出来就乱说话,又让舅舅告诉我那是谁,那我爹说的可能是我不认识的人? “快去啊!”铁万刀道,“都那么大人了,做事要干脆利落!你这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啊!我都说了,你还不赶紧做?” (三千三百四十一)罔顾 铁红焰说道:“爹是不是眼花?” “你说什么?这样无礼!”铁万刀大喝一声,“不主动去迎接,还敢说我眼花?我告诉你,你一会儿要是在她面前胡说八道,让我没面子,看我怎么惩罚你!你快点!” 铁红焰觉得自己说不清楚,只能让铁万刀过来亲自证实没人才行。 “爹,要不……你过来一下吧。”铁红焰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你把她请过来!”铁万刀站在原地说。 “爹如果认为自己看到了什么人,那个人一定是爹认识的,对吧?”铁红焰说道。 “刚才铁长老没告诉你吗?”铁万刀道。 说着他又看向了铁今绝,道:“你刚才告诉她没有?”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族长,你真的看到那里有人?” 铁万刀皱眉道:“铁长老,你说什么呢?我跟你说,我知道你有时候会护着红焰,但不能不分事情,不能她说没看到你就跟着她说啊!她可能不认识,但你总认识吧!” 铁今绝说:“族长,我真的没看到那里有人。” “你护着红焰也不能罔顾事实啊!”铁万刀说。 “族长,你看到的人是谁啊?”铁今绝问。 “你不会不认她了吧!”铁万刀道。 “我没看见人啊。”铁今绝道,“想知道族长看见的是谁。” “铁长老,红焰过分也就算了,你为了护着她,你也说那么过分的话?没看见人?” 铁红焰不希望铁万刀认为铁今绝过分,于是对铁万刀说:“我想请爹过来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我介绍给爹看到的那个人。” 铁万刀看了看铁红焰,道:“你都把她挤到树后面去了!还不把她请出来!” 铁红焰说:“也许爹一过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怎么偏偏要我过来?!”铁万刀道,“让你做点事情怎么那么费劲!真是浪费时间!刚刚见到她,我也不想让她看见我惩罚你!算了,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就过去一趟!我告诉你,要不是她出现了,你看我怎么修理你!” 铁万刀还是忍不住朝他看到的那棵树走去了,刚走过去,便跟铁红焰说:“她就在这里,你说看不见?” 铁红焰道:“哪里啊?” 铁万刀对着树后他看到的那个人说:“今奇,你看,红焰都长这么大了!” 这话一出,铁今绝和铁红焰才确定了铁万刀所说的看到的人是铁今奇。 铁红焰与铁万刀对望了一眼,均感蹊跷。 铁万刀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根蜡烛,要把它放在他看到的铁今奇手中,然而那蜡烛却落在了地上。 铁万刀问:“今奇,这里黑,我只是想让你也拿一根蜡烛,你为什么不接着?” 当日从走上前往暮夕阁的路开始算起,无论是铁万刀、铁今绝、铁红焰、武寻胜还是凝端夜,都已将手中拿着的蜡烛换过几次。此刻铁万刀那根燃烧着的蜡烛是刚才在往这里走的路上新点的,他知道还能燃烧很久,他看到自己手中的蜡烛正发光时,便想起给铁今奇也拿一根蜡烛点上。 (三千三百四十二)幻影 铁万刀伸手去握他看到的那个铁今奇的手,然而什么都没抓到。 这时他才发现他看到的其实只是铁今奇的幻影,铁今奇的表情和动作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铁万刀打了个寒颤,然而铁今奇的幻影依然在他眼前,看着就像真人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凝端夜念惊志咒第一部分已经念完,停止念咒语了。 铁万刀发现那铁今奇的幻影消失了。 此刻他因为意识到不对劲了,便觉得自己在铁红焰和铁今绝面前有些没面子,于是他转身远离那个位置,说道:“算了!可能是我太想你了!” 铁红焰将地上的那根蜡烛拾了起来,看了看,也没发现那蜡烛有什么不正常。她本想将那蜡烛还给铁万刀,但见他已经远离了自己,她便没立即叫住铁万刀,而是先将那根蜡烛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 他觉得这时无论自己怎样给自己打圆场都依然会显得不大正常,心情就非常烦躁。 他在想自己这种情况是不是因为以前练功走火入魔引起的,心中多了些恐惧。 他没再跟铁今绝和铁红焰说那些话,但又忍不住回了一下头,想看看铁今奇的幻影会不会再次出现,尽管他已经意识到了那只是幻影,可他还是认为如果再次看到,他还是想看看她。 然而这次他回头后,他看到的竟然是他爹的幻影。与之前他看到铁今奇的是侧影不同,他看到他爹的幻影还是正面对着他的。 这个时候,远处的凝端夜已经开始念惊志咒的第二部分了。 铁万刀能看到他爹的幻影,正是因为远处的凝端夜再次念起了惊志咒。此前他能看到铁今奇的幻影也是因为凝端夜念起了咒语,后来铁今奇的幻影消失,就是因为凝端夜停止了念惊志咒。 尽管铁万刀并没听到凝端夜念咒语的声音,但在惊志咒的影响下,他又进入了那种异常状态。 “爹!”铁万刀叫道。 说着,铁万刀便立即走了过去,给他爹行了个礼,他发现他看到的他爹的幻影转过了身要走,他便立即追了过去,问道:“爹,你怎么不理我?” 铁万刀仿佛听到他爹说:“七星醉仞亭的事怎么那么糟糕?” 他刚要解释什么,他爹的幻影便不见了。这是因为远处的凝端夜念惊志咒第二部分的过程中需要停顿几次,这时正好是第一次停顿的时候。 在凝端夜念惊志咒第二部分第一次停顿时,铁万刀又清醒了,他并没忘记之前他叫了“爹!”还问了话,他觉得当着铁今绝和铁红焰的面这样实在尴尬。这时他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好像有一根蜡烛掉在地上了,想要化解这种尴尬,便低头假装特意过去寻找那根蜡烛,一边找一边说:“刚才我拿出了一根新蜡烛,还没点就掉在地上了。应该是在这里掉的吧?” 铁红焰这时从袋子拿出了那根蜡烛,递给铁万刀,道:“爹,是这个吧?” (三千三百四十三)少有 铁万刀接过来看了一眼,皱起了眉,道:“是。怎么在你这里?” “我刚才看它掉在地上,就替爹捡起来了。”铁红焰说。 “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铁万刀问。 铁红焰说:“我看爹已经走过去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没立即打扰。” “你为什么将它放入你自己的袋子里?”铁万刀问。 铁红焰回答:“我手里还拿着正燃烧着的蜡烛,如果把两根蜡烛都拿在手中不方便,就暂时先放在袋子里了,到时候就会给爹的。” 铁万刀又问:“那我找之前,你怎么不说一声?” “只是没想立即打扰爹。”铁红焰道,“刚才它掉在地上后,我看爹也并没将它捡起来,就觉得爹并不着急用它。” 铁万刀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道:“真的没有别的原因?” 这一问着实令铁红焰感到奇怪,她想:爹这是什么意思,捡一根蜡烛还能有什么原因?或许,又是因为走火入魔的原因,他才会连续问这种显得奇怪的问题? “没有。”铁红焰说。 铁万刀想:我刚才到底是不是因为曾经走火入魔而看到了今奇的?一切显得那么真实,我觉得自己明明亲眼看到了她啊!我把这蜡烛递给她时,她的手就在那里,没有主动接,但是蜡烛也不该穿过她的手落在地上啊!红焰是不是看到了这一幕,是不是她其实也看到今奇了啊?她之所以将这曾经穿过今奇手的蜡烛放入了自己的袋子里,是不是就是因为有过这种“经历”的蜡烛太少有,她要弄清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虽然显得真实,但后来今奇已经不见了,确实是幻影吧……然而红焰说她没看到人,连铁长老也说没看到,只有我看到了,这么看又很可能跟我走火入魔有关…… 铁万刀满怀心事地站在那里,时不时看一眼铁红焰,想着。 铁红焰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便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她之前的猜测的确有道理,此刻铁万刀虽然没看到幻影,但因为以前练功走火入魔,他便会想出平时本不会这样想的内容,然后再次忍不住问些问题。 这时她又想:爹此刻这表现,是不是真的跟以前出现过走火入魔的现象有关?他此刻一看就是在想事情。 突然间,铁万刀睁大眼睛,喊了一声:“滚!你们都给我滚!”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看着铁红焰的。 “爹,怎么了?”铁红焰问道。她认为铁万刀这话并不是跟她和铁今绝说的。 一旁的铁今绝也感到奇怪。 “红焰,快消灭他们!”铁万刀说道,“快!” “谁啊?”铁红焰道,“在哪里?” 铁万刀朝一个方向一指,道:“那里的蓝甲人啊!快给我把他们全都消灭了!一个不留!别以为蓬头垢面一身血就能吓唬谁!低贱的蓝甲人!” 铁红焰因为听铁万刀这话里涉及了灭蓝甲人,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表现得积极。 (三千三百四十四)躲开 于是铁红焰立即拿下了别在衣服上的幻缨枪,朝铁万刀指的方向刺去,口中却说道:“根本没有人啊!但爹说有蓝甲人,我自然会消灭!” “我知道没有人!”铁万刀道,“蓝甲人不算人!你就当玩畜生吧!” “在哪里啊?”铁红焰说,“我根本看不到。” “你没刺到!”铁万刀道,“往那边些,那么明显你看不见?” 铁红焰立即往那边挪了挪,再次刺去。 “躲开了!那个伸着舌头的畜生躲开了!”铁万刀怒道,“红焰你干什么呢?练了多少年了,连个畜生都刺不着!” 铁红焰立即快速挥起幻缨枪,朝她估计铁万刀说的那些蓝甲人所在的位置猛地划过,划了多次。 “他们往后跑了!”铁万刀道,“你都没伤到他们!你怎么回事?你这样子还像个曾经带兵作战的人吗?” 铁红焰之前只是拿幻缨枪当兵器随便刺了刺,并没使幻缨枪法,这时尽管觉得就算使用幻缨枪法也不一定真能“伤”到铁万刀所说的“蓝甲人”,但还是将手中那点燃的蜡烛放在了地上,舞动幻缨枪,使用起了幻缨枪法,做给铁万刀看。 然而在铁万刀看来,那些身上带着血污的蓝甲人竟然避开了铁红焰的每一招每一式,他们竟能往天上飞得很高。 “你胡乱比划什么呢?在这表演呢?一个都没伤到!”铁万刀说道,“你看清楚点行不行?” 铁红焰说:“我看不到。” “怎么可能看不到!”铁万刀道,“你这是找借口呢?你什么意思?” 铁红焰担心铁万刀这话里有她要放过蓝甲人的意思,立即凌空而起飞速旋转了起来,猛打一番,落地后又用幻缨枪法使地上的各种东西都先是向上移了移,它们霎时间都变得似暗器一般,以铁红焰为中心向一些方向迅速攻去,只是会避开铁万刀和铁今绝所在的位置而已。她身手矫捷,看着攻击力就甚强。 眼见被铁红焰用幻缨枪法“带”起来的地上的那些“暗器”分别朝那些“蓝甲人”攻过去,铁万刀起初认为这次她做得还像个样子,然而令他气愤的是,那些“暗器”就算是打到那些“蓝甲人”后,会从他们身体穿过去,而那些“蓝甲人”并没因被“暗器”穿过身体而倒地。 铁万刀这时竟看见那些蓝甲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在嘲笑铁红焰拿他们没有办法。 “红焰!”铁万刀说,“他们在嘲笑你!在嘲笑你啊!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啊!” 铁红焰觉得自己刚才那样使用幻缨枪法,让地上的东西向各个方向打去,而且全都飞出去很远,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铁万刀看到的“蓝甲人”在哪个方向都应该起码有一部分被打到了,然而此刻听到铁万刀说“嘲笑”,便想也许在铁万刀眼里自己打到的太少。 接着她便听到铁万刀说:“你这叫折腾什么呢,一个畜生都没消灭!一个都没消灭!” (三千三百四十五)消灭 铁红焰再次舞起了幻缨枪,同时想:我肯定会打到一部分啊,爹说一个都没消灭,那我又能如何?也只能再次舞枪,就这样表现自己对蓝甲人的痛恨了! “消灭畜生!”铁红焰一遍舞着幻缨枪一边用恶狠狠的语调说道。 这次铁红焰使用幻缨枪法让更多尖利的东西向上方移动,又让这些东西以自己为中心以更快的速度往四周攻击,避开了铁万刀和铁今绝站的方向。 铁今绝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之前便料到了铁红焰还会使用幻缨枪法这样做一次,心想:要是那些蓝甲人纯粹是族长因为走火入魔而看到的,那她怎么才能打到他们?红焰这样做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族长面前显示她有多恨蓝甲人了,要是族长真能看到红焰弄飞的那些东西能攻击到他说他看到的蓝甲人,那就还不错,起码会让族长对红焰的印象更好些。 当那些东西向四面八方飞出去的时候,铁万刀突然就看不到那些蓝甲人了。 原来,铁万刀之所以会突然看到那些蓝甲人出现,正是因为远处的凝端夜念惊志咒第二部分的过程中停顿之后又开始念了起来。 后来他突然看不到那些蓝甲人了,正是因为凝端夜年惊志咒第二部分时需要再次停顿就停下来了。 这时铁万刀完全看不到那些蓝甲人了,而铁红焰依然在使用幻缨枪法让地上的东西向上移动,让那些东西如暗器般飞出去。 “红焰,别打了!”铁万刀说道。 “爹说要消灭蓝甲人啊!”铁红焰一边舞着幻缨枪一边说道,“我就当玩一玩了。” “不见了!”铁万刀道。 铁红焰这才停止使用幻缨枪法,最后一批已经被她移上来的地上的东西便迅速落在了地上。 “我把爹看到的那些畜生都消灭了啊?”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心想:要真是这样的话,红焰的运气还真算是不错了,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给族长带来好印象。 然而铁万刀却想:那些蓝甲畜生也是幻影吧!虽然看起来如此真实,但……畜生们到底是怎么消失的?是红焰用幻缨枪法消失的吗?可是刚开始那些东西穿过畜生的身体时,畜生们还在嘲笑红焰啊!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铁万刀问。 “爹,说实话,我什么都没看到。”铁红焰说,“但爹让我消灭那些畜生,我就要动手消灭。” 铁万刀问:“你觉得你消灭了吗?” 铁红焰自然不知道铁万刀看到的是怎样的情景,只是说道:“爹刚才说‘不见了!’,那应该就是消灭了吧。” 铁万刀又想:不是都消失了吗? 正想着,他忽然又指着一个方向对铁红焰说:“快消灭那些畜生!” 他之所以这样说便是因为远处的凝端夜停顿后又继续念第二部分的惊志咒了。 铁红焰感到铁万刀又看到蓝甲人了,便又舞起了幻缨枪,使用幻缨枪法使地上那些东西向上方移动,分别向各个方向飞去并避开铁万刀和铁今绝所在的两个方向。 (三千三百四十六)红毛 那些东西刚刚飞出去,铁红焰便听铁万刀说道:“停下来吧!” 铁红焰立即停止使用幻缨枪法。 突然间,铁万刀又指了另一个方向喊道:“那边,红毛的畜生!消灭!” 铁红焰便再次使用起了幻缨枪法,使地上的一些东西快速向上移动后飞了出去,以铁红焰为中心朝周围打去,依然避开了铁万刀和铁今绝所在的两个方向。 铁今绝依然站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他早就想到铁万刀可能会再次让铁红焰使用幻缨枪法,他也知道铁红焰控制飞向各处的东西的方向非常准确,肯定不会误伤自己。 “哈哈……哈哈……”铁万刀突然笑了起来。 “红焰,接着打!接着打!”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便继续使用幻缨枪法。 “哈哈……停下来!”铁万刀笑道。 这时铁万刀之所以让铁红焰停下来,正是因为远处凝端夜在念惊志咒的第二部分时再次停了下来。 铁红焰便又停止使用幻缨枪法了。 铁红焰听到铁万刀笑,觉得说不定他看到自己将那些蓝甲人杀死了,但想着铁万刀那诡异的笑声,她心中并不踏实。 “爹,不用再打了吗?”铁红焰说。 这时铁万刀又清醒了,心想:刚才那些红毛的蓝甲畜生竟然头发会滴血,还拿那些血往我这方向喷,可是他们一被红焰的东西穿过就停在那里不动了,那些血也就没法往我这边喷了,最后还是都消失了。可是,他们还是像幻影,我到底看到了多少幻影? 就在这时,远处凝端夜继续念起了惊志咒的第二部分。 铁万刀说道:“打!接着打啊!” 铁红焰便再次使用起了幻缨枪法。 铁万刀说:“把他们全都消灭!没头的畜生,一个不留!头都没了还在动,真是倒胃口!” 原来这一次铁万刀看到的那些蓝甲人都没有头。 铁今绝心想:族长一这样,红焰便要配合他,若是不配合,他一定又要大怒。再者,红焰这样做显然是希望继续为铁万刀加深她痛恨蓝甲人的印象,让他认为哪怕是她根本没看到的蓝甲人,她也会带着仇恨之心去打去杀。都这么半天了,红焰应该也耗费了不少体力。 “武寻胜!那是正在杀没头畜生的武寻胜!你倒是看清楚啊!”铁万刀道。 这名字如飞箭穿空,刹那间令铁红焰心中一惊。 “我看不到啊。”铁红焰说,“寻胜在哪里?” “被你杀了!”铁万刀说道,“他跟你一样在杀那些畜生,你怎么连带着把他也杀了?” 这话着实令铁红焰心头一震,她便立即想:都是假的!我爹刚才还说看到我娘了呢!怎么可能? “反正他也死了,你就接着打吧,把那些畜生消灭干净!”铁万刀说。 铁红焰内心如被什么堵住一样,甚是不舒服,但还是尽力使用幻缨枪法。 “停下来!”铁万刀道。 铁红焰便立即停止使用幻缨枪法了,空中已被她移上去的那些东西落到了地上。 (三千三百四十七)惴惴 铁万刀之所以会让铁红焰停下来,就是因为远处凝端夜在念惊志咒第二部分时又一次停了下来。 此刻铁万刀虽然看不到那些幻影了,但却惴惴不安。因为之前看到武寻胜被打死了,那感觉太真实了,他便会猜想武寻胜这个时候到底是不是安全,他担心如果此时武寻胜出了什么问题会影响到凝端夜作法,他认为如果凝端夜在暮夕阁附近作法出了事,那他自己一会儿回去可能就不安全了。 由于之前他认为自己看到的那些幻影都是已经不在世的人的,他看到武寻胜一事便更令他感觉不好。武寻胜的幻影是他有印象的他看到的第一个在现实中活着的人的幻影。之前出现的有头的蓝甲人的幻影其实他并不能把每个人是谁都搞清楚,自然不知道到底是否全是已离世的,由于他对其中一部分蓝甲人的幻影有印象,而他有印象的那些蓝甲人又恰恰全都是已经被杀害了的,所以他便认为之前出现的所有蓝甲人的幻影都是已离世的。 他搞不清楚为什么武寻胜的幻影会出现,而且出现时就跟平时一样,穿的衣服还是现实里武寻胜今天穿的衣服,他感觉自己看到的被铁红焰弄起来的那些东西飞过去将他打死的情景可能有什么含义。 铁红焰想问铁万刀之前他看到了跟武寻胜有关的情景是什么样的,然而想起那句“被你杀了!”她就心中不舒服,便什么也没问,只想着铁万刀看到的都是假的而已。 铁今绝一直没移动位置也没说话,他在听到铁万刀跟铁红焰说“被你杀了!”“他跟你一样在杀那些畜生,你怎么连带着把他也杀了?”这些话后,心中也有疑惑,尽管他并没认为铁万刀之前看到的蓝甲人的幻影一定都是已离世的,但是铁万刀之前说他看到了铁今奇,又说看到了爹,那两个人都是已离世的,再加上在铁万刀看到“武寻胜”被杀那段时间,铁万刀让铁红焰杀的那些“蓝甲人”是“没头”的,所以铁今绝也觉得武寻胜的名字突然从铁万刀口中说出甚是不寻常。 铁今绝当时就想:那一切应该都是族长看到的假象,看到怎样的假象是否有规律可循?族长对武寻胜有怎样的印象会导致他看到那样的情景?或者他看到什么其实跟他对一个人有怎样的印象没有必然联系?在之前族长说的他看到的人里,武寻胜是最特殊的一个吧?如果族长会看到什么有规律可循的话,族长会想到武寻胜这事会不会跟在凝端夜身边的人正是武寻胜有关系?会不会其中有其他什么原因? 在铁红焰停止使用幻缨枪法后,铁万刀又感到一阵尴尬,但仍然不安,便问:“刚才这附近有没有出现异常情况?” 铁红焰想:最大的异常就是爹出现的情况啊。 可她觉得如果直接这么说,又好像不给他面子一般,于是道:“异常就是……我看不到爹说自己看到的那些人。” (三千三百四十八)心脏 铁万刀说:“你说实话,你是真的一个人都没看到吗?” 铁万刀实在不希望武寻胜现在就丢性命,否则对凝端夜以及铁万刀自身的安全有影响,他自然希望自己之前看到的全是假的,但那些情景在他看来太像真实发生的,只要一回忆,他就无法直接认为那一切绝对是假的。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会这样问铁红焰。 “真的是一个人都没看到。”铁红焰回答。 铁万刀道:“但是你刚才打得很卖力。” “爹让我打,而且让我打的又是蓝甲人,我自然会卖力。”铁红焰回答。 她这样说一方面让铁万刀感到有面子,另一方面表现自己对蓝甲人的痛恨。 铁万刀想:她刚才也的确打中了不少人,但这应该跟她的打法有关系,就算她根本看不到人,用那种打法,那也很容易打中的。 此时铁万刀并不知道,能不能打中,其实是跟铁万刀到底怎么想有关的。 铁万刀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跟铁红焰说:“打!那些长着长指甲的蓝甲人冲过来了!”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是因为凝端夜念惊志咒第二部分时再次停了下来。 铁红焰立即使用幻缨枪法,刚刚使地上的东西向上移动,便听铁万刀说:“别打了!” 原来,铁万刀看到的那些长着长指甲的蓝甲人突然消失了。 然而还没多一会儿,铁万刀再次要求铁万刀打,这次他指向了另一个方向,让铁红焰打的是心脏露在体外的蓝甲人。 铁万刀再次使用幻缨枪法,使地上的东西向上方移动然后向各个方向飞去,且避开了铁万刀和铁今绝所在的方向。 铁万刀说:“这次一个都没打到啊!他们会变小!” 原来这一次,他看到那些心脏露在体外的蓝甲人竟能在瞬间变得极小,等被铁红焰弄飞的东西过去后,再变回原来的大小。 这时远处凝端夜念惊志咒第二部分时又停了。 铁万刀道:“别打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铁万刀又让铁红焰打一会儿就停下来,又打一会儿又停下来。 这是因为远处的凝端夜念惊志咒时多次停顿。 凝端夜念惊志咒只有在念到第二部分时内部停顿较多,念到其他部分时中间则不停顿。 就在凝端夜念到惊志咒第七部分时,铁万刀再次看到了一些“蓝甲人”,再次让铁红焰打,然而这次,他看铁红焰快要将那些“蓝甲人”消灭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了自己。 眼看被铁红焰弄起来的地上的东西就要飞向铁万刀的幻影时,他喊了一声:“避开你爹啊!” 就在这时,凝端夜停止念惊志咒了,那些东西还没打到铁万刀的幻影,铁万刀的幻影以及周围的了蓝甲人幻影全都消失了。 “停!”铁万刀怒气冲冲地说道,“给我停!就会乱打!也不看清楚了!” 铁红焰赶紧停止使用幻缨枪法,之前被她弄起来的那些地上的东西便落了下去。 (三千三百四十九)反发 之前她听铁万刀说“避开你爹啊!”后,还在想是不是出了什么怪事导致被自己弄得飞起来的东西可能伤到现实中的铁万刀呢,但又觉得不可能出现,便更多精力注意这件事。见那些东西全都避开了现实中的铁万刀所在的方向,她便感到踏实。 铁万刀想着刚才的确还没飞到他看到的“铁万刀”身上,那“铁万刀”就自己消失了,便想:没打到!肯定没被她弄起来的东西打到! 可是想着之前看到的“自己”差点被打死,他竟感到手软腿软,手还发抖。 他忍不住发火,便对铁红焰大喝一声:“你给我过来!” 铁红焰便走了过去。 铁万刀想都没想就扇了铁红焰一个耳光。 由于此刻铁万刀手软,手还在发抖,所以那一掌并没多大力道。 铁红焰和铁今绝全都甚是吃惊。 她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由于之前有过被铁万刀打得不得不卧床养伤多日的经历,她立即提高了警惕,做好了随时防守的准备。 之前一直站在那里的铁今绝赶紧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铁万刀没看铁今绝一眼,瞪着铁红焰说:“退什么退!你过来!” 铁红焰保持极高的警惕性又走近了铁万刀。 “说,我是谁?”铁万刀直瞪着铁红焰喝道。 铁红焰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说:“是族长,是我爹。” 铁万刀问:“你还知道啊!你刚才真的没看见我吗?” “真的没看见!”铁红焰回答。 “武寻胜已经死了!”铁万刀道,“你是不是还要打死我?” 听到“武寻胜已经死了!”这几个字,铁红焰心如被剑刺,尽管感觉铁万刀说的不像是现实中的事情,但他想到武寻胜此刻的确不在她眼前,而是在凝端夜身边作法,她忽然想到了铁万刀是不是知道凝端夜作法会使武寻胜丧命却一直瞒着她。 尽管暗暗安慰自己不会是这样的,她还是充满忧虑地皱眉问铁万刀:“爹为什么这么说啊?” 就在这一刻,铁万刀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打铁红焰这反应太不正常了。 他想:我现在不是好好活着吗?我之前为什么因为当真了打她? 原来,铁万刀之所以出现了这样的状况正是受了远处凝端夜作法的影响。 凝端夜作法时念的惊志咒一共就七个部分。在他念第七部分结束后,会有一个反发期。那个反发期会导致一定范围内一些练功走火入魔的人出现很短的精神严重异常的情况。反发期时间不长,在反发期过去以后,走火入魔者便会立即恢复正常,不但不会忘记自己在精神严重异常的情况下做过的事情,还会反省自己在之前那段精神严重异常的时间做出的某些奇怪的举动。 铁万刀之前手软腿软,手还发抖正是因为他处在精神严重异常的情况下,打了铁红焰一巴掌也是因为他处在精神严重异常的情况下。 他开始反省的那一刻,便是他从精神严重异常的情况中逃离出来的那一刻。 (三千三百五十)巴掌 这时意识到自己之前做的事太过奇怪的铁万刀借着手中的烛光看到了铁红焰皱眉的样子,突然间便想起了以前某个时刻铁今奇因为担心某事皱眉的情景。恍惚之间他就好像看到眼前站着的是铁今奇一般,他心中一颤,觉得自己好像之前打了铁今奇一耳光一样,甚是不舒服,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了眼前站着的人并不是铁今奇。 这时他已经不止感到尴尬了,还甚是不快,他觉得有些没面子,但不知道如何化解尴尬好,便看向了铁今绝问道:“你刚才问我什么?” 铁今绝道:“那个……我就是问怎么了。” “没怎么。”铁万刀道,“我就是想让她清醒点。” 尽管自己心中觉得其实不应该打铁红焰那巴掌,但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不但不会说什么道歉的话,还会想给自己找理由。 他就问铁万刀:“她做错了什么事吗?” 铁万刀忽然想出了个理由,他觉得自己只要说成刚才看到有东西飞向现实中的他,就能解释通了。 他没多想便说:“她没做错什么事,但是差点啊!刚才我看见有东西飞向我这边,就是她用幻缨枪法弄起来的地上的东西,这要是打到我怎么办?” 铁红焰听他这样说便知道自己显然被冤枉了,她知道如果一个人用什么东西打向族长常常是要被铁万刀以死罪论处的,她觉得这件事不解释根本不行,于是说道:“绝对没有!我在用幻缨枪法的时候一直都在注意不能让东西往两个方向飞,一个是族长所在的方向,另一个就是舅舅所在的方向。” 铁今绝也知道如果铁红焰真是让那些东西飞向铁万刀,他便可以对她以死罪论处,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立即说道:“族长,我可以作证,刚才红焰很注意这点,没有使地上那些东西飞向族长所在的方向,当然,也没使那些东西飞向我所在的方向。” 铁万刀说道:“我知道并没打到我,所以看在今奇的面子上,我刚才扇她一巴掌也够轻的了。” 他又问铁红焰:“那一掌我下手不重吧?” 铁红焰说:“不重。但我一定要跟爹说清楚,我绝对没让任何东西朝爹的那个方向飞!” 铁今绝也赶紧说道:“没错,族长,我不可能看错的,确实根本就没有东西朝族长那边飞。我想问一下,族长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一些假象?因为族长说了看到了今奇,还说看到了前族长,这两位都已不在人世,看到的显然就是假象了。既然如此,那么在红焰控制的东西并没飞向族长方向的情况下族长却看到了,我相信族长看到的也一定是假象!” 铁万刀正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台阶下更好,此刻听铁今绝这样说,觉得自己干脆承认之前看到了幻影,后来看到铁红焰控制的东西飞向他是假象就行了,他感到铁今绝给他提供了很合适的台阶。 (三千三百五十一)耳畔 他装出了一副不知道之前到底是否记错了的样子,在那里表现出了好像在回忆之貌,然后说道:“假象……假象?” 他的目光从铁今绝那里移动到了铁红焰那里,又看向了铁今绝,感觉两人都对自己看到的很是确定,他认为此刻必须用上铁今绝给他提供的这个台阶,但这个时候如果直接承认自己就是把看到的假象当成现实了,那又没面子,于是决定不说得那么明确。 “是吗?好像……好像有可能……”铁万刀道,“可是……这种事情也太奇怪了!” “爹,其实我刚才一直都觉得很奇怪。”铁红焰说,“这里除了我们三人之外,我没看到任何人。爹看到的那些,会不会都是……假象?” 铁万刀又表现出了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道:“都是假象?会有这种怪事吗?” 铁红焰知道她根本不能轻易跟爱面子的铁万刀说出他情况异常这种话,但她觉得可以对他提起之前凝端夜念泣音咒时发生的怪事,更容易令铁万刀感到是他自己一直异常。 铁红焰道:“爹,之前凝方士念泣音咒作法那段时间,爹曾问我听凝方士念咒语的声音有什么感觉,我说声音显得很悲哀,那是我的真实感觉,爹问我像不像鬼哭,当时我实在没预料到爹会这样问,因为那声音虽然悲伤,但我听的时候并没想到鬼哭,当然我没听过鬼哭是什么声音,爹可能也只是用鬼哭来形容一下,可我其实也没感觉我听到的咒语声适合用鬼哭形容。接着爹问我那时是不是已听不到念咒语的声音了,我说听不到后,爹又问此前凝方士念咒语的声音是否还在我耳边绕着,我说没有。当时我就很想知道爹这样问是不是因为到那个时候依然有咒语声在爹耳畔绕着,但是被另一件事情岔开了。现在我能否问一下爹,那个时候是否还有咒语声在爹耳畔绕呢?” 铁红焰说这些的时候显得甚是诚恳,带着关心的神情。 铁万刀刚听她说时,还没打算告诉她他自己当时的情况,然而铁红焰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她的神情有些像铁今奇以前某个时候关心他时的神情,这时他便想:其实铁长老已经知道我不正常了,我后来还出现了脸色发暗的情况,红焰知道是不是也没多大事? 这时他把目光从铁红焰移开了,一转念便意识到了铁红焰知道他练功出现过走火入魔的现象,而铁今绝不知道,所以这件事还是不跟铁红焰说更好,于是一脸冷漠,道:“那是凝端夜用泣音咒的时候,刚才那段时间则是他用惊志咒的时候,根本就不在一个阶段,也不是一回事,之前他念泣音咒的时候不管我有没有出现异常情况,都与他念惊志咒的时候我有没有出现异常情况没必然联系。” 铁今绝想:其实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族长还是不肯正面回答红焰的问题,是不是因为红焰知道他走火入魔的事? (三千三百五十二)讥笑 铁红焰想:爹还是不想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这样也算是问了两遍了,他这反应就相当于告诉我不要再问了,从爹的行事风格来看,如果我还问,爹一定会勃然大怒。 “也是。”铁红焰道,“希望不会影响爹的身体情况。” 铁万刀见铁红焰没继续问,踏实多了,看她说希望不会影响他的身体情况时那神情,他又想起了以前铁今奇在某个时候关心他时的样子,他也没有再发火,而是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至于之前他扇了铁红焰一巴掌这种事,他根本就没当个事,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什么。平时就算因为冤枉人而把人杀了,他也不会为此而特意做些什么,他认为自己权力如此大,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铁万刀说:“我刚才那情况怪得很,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可不要跟其他人说啊!” “请爹放心,我一定不往出说。”铁红焰道。 铁今绝连连点头道:“我不会说的。” 铁万刀道:“不管是谁问起,就算是一会儿凝端夜问起来,你们也不能说。” 铁红焰和铁万刀都答应了。 突然间,铁万刀开始沿着来的路往回走。 铁红焰和铁今绝同时拉住了他。 “爹,进了那范围会受影响的!”铁红焰道。 “还不能往那边走啊!”铁今绝说,“族长之前不是跟凝方士说好了吗,等他作法完毕,他们会来找我们啊。” 然而铁万刀就是控制不住,偏要往那个方向走。 铁红焰和铁今绝狠命地拦住他。 “那里有几个蓝甲畜生在讥笑我,我过去!”铁万刀道。 “那里没人!”铁红焰说。 “那边一个人都没有!”铁今绝道。 “明明在那里!”铁万刀问。 “可能族长又看到假象了吧!”铁今绝说。 “很真实啊,还有声音!”铁万刀说,“你们听啊!” “真没有!”铁红焰说。 “你们不用蒙我!”铁万刀道,“眼见为实!” 铁今绝又说:“凝端夜知道我们站在什么位置,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过来。” “他还没过来,蓝甲畜生倒是先来挑衅了!”铁万刀道。 铁红焰感觉铁万刀又看到了假象,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一次次告诉他那里根本没有人,他也不相信,于是她便用“面子”说事了:“爹说了是几个蓝甲畜生,几个蓝甲畜生而已啊,哪里能劳烦爹往那边走?他们也配?” 铁万刀说:“他们是不配!可他们讥笑我,我心里不舒服啊!” “爹都说了是畜生啊!”铁红焰道,“畜生懂什么?爹可是铁仓部族的族长啊,要是跟畜生计较,面子往哪里放啊?” 铁万刀听铁红焰说到“面子”时也有一瞬间觉得有道理,然而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仍要往那个方向走,还说:“你们不要拦着我了!杀了他们我心里才舒服!我把他们杀了,他们根本就无法反抗,不是更证明我厉害?这样我也照样有面子啊!” (三千三百五十三)第六 铁红焰道:“杀几个畜生算什么本事啊?很多铁仓人都杀过啊!这种事可显不出爹厉害啊!谁不能杀?这事可无需族长动手啊!何况往那边走又对爹不好!” “那你去给我杀啊!”铁万刀道。 经历了之前被铁万刀冤枉的事后,铁红焰本来不想再次用幻缨枪法“杀”那些幻影了,但是这个时候,她如果不行动,铁万刀就要往不安全的范围冲,她也只能真的去替他“杀”。 她为了不再次被铁万刀冤枉,便打算先不用幻缨枪法,而是自己捡起地上的东西当暗器往那边发。 铁红焰给铁今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定要阻止住铁万刀往危险区域走。 铁今绝点了点头,道:“你开始吧!” 铁红焰便从地上捡了几个石子,朝之前铁万刀要往那里跑的方向发了出去。 铁万刀道:“你没打中!怎么不用幻缨枪法?” 铁红焰因为担心自己再次被冤枉,道:“他们也配我用幻缨枪法杀?!也太拿他们当回事了吧!刚才那些蓝甲畜生好歹没讥笑爹啊,这些讥笑过爹的蓝甲畜生,只配我随便打打!” “你随便打打,倒是打到啊!你看,你看他们笑得多嚣张啊!”铁万刀怒道,“用幻缨枪法吧!” 铁红焰说:“是,爹!” 她刚刚要用幻缨枪法,铁万刀便说:“不用了!还没打就没了!” 铁红焰和铁今绝都发现铁万刀这个时候已经不再试着往不安全的范围走了。 “真是不解气!”铁万刀道。 原来,铁万刀突然开始沿着来的方向往回走正是因为远处的凝端夜再次念起了惊志咒的第六部分。 铁万刀说“不用了!还没打就没了!”时,正是凝端夜停止念惊志咒第六部分后的事。 当凝端夜停止念惊志咒的时候,铁万刀有短暂的时间处于由不清醒到清醒的过渡状态,所以尽管那些蓝甲人的幻影已经从他眼中消失了,他却依然会说“真是不解气!”这样的话。 铁红焰听了铁万刀说不解气,便对他说道:“其实这样爹可最有面子了!知道惹不起爹,打不过我,那些蓝甲畜生就自己消失了啊!其实这样更显得爹有威严啊!” 听到铁红焰这话时的铁万刀已经清醒了,他想:我刚才看到的那些蓝甲畜生又是幻影吗?怎么看起来如此真实?竟然想把我引到那边去,那边明明不安全啊,幸好铁长老和红焰拦住了我,不然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可是,这事情也奇怪了,如果我看到的真是幻影,为什么我这次看到幻影与上次看到幻影之间隔了那么长时间? 铁今绝见铁万刀又好像在想着什么了,便将蜡烛拿得距他近了些,看着他的表情变化。 铁万刀道:“铁长老,你觉不觉得奇怪?” 铁今绝问:“我觉得刚才很多情况都很奇怪。族长说的是哪方面?” 铁万刀发现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如果明着说,就相当于承认自己看到的都是幻影了。 (三千三百五十四)亮光 他想了一下,便说道:“我觉得凝端夜和武寻胜差不多应该过来了,可是还没过来。” 铁今绝倒也不觉得这事多奇怪,只是说:“再等等吧。”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铁万刀没再出现奇怪的举动,铁红焰和铁万刀踏实了些,但都并没绝对放心,毕竟他们也不知道铁万刀会不会下一刻就突然再次出现异常,两人都做好了拦着铁万刀的准备。铁今绝一直担心如果铁万刀闯入不安全的范围会对凝端夜作法有影响。 过了一会儿,他们三人便看到远处有个光点。 “是他们吗?”铁万刀指着来时的方向问,“发光的是不是蜡烛?” 铁红焰道:“像是蜡烛。” 然而那光点只有一个,铁红焰有点不安,她想:怎么回事?之前寻胜和凝方士两人都各拿一跟蜡烛啊,现在只有一处亮光,到底是这次两人只用了一根蜡烛,还是其实只来了一个人?如果……如果只来了一个人的话,那过来的人是寻胜还是凝方士? 那光点离他们近了些,铁今绝道:“就是蜡烛,有人过来了。” “这么黑,两人还只用一根蜡烛!”铁万刀道。 又看了一会儿,铁今绝说:“族长,好像……好像只有一个人。” 这话如大石打在了铁红焰心上一般。 铁红焰又想到了之前想过的情况:刚才我爹说寻胜已经死了说的不会是现实中的事情啊,但是,爹是不是知道凝方士作法会使寻胜……却一直瞒着我?不会,不会的!寻胜一定没事的,没事的!来的人是寻胜吧?希望是他!我希望现在就看到他!他好好地走过来,到时候我们四人一起去暮夕阁附近找凝方士,这样也挺好……如果……凝方士没过来大概有跟作法有关的理由吧,应该能跟我爹解释清楚,对不对?或许一会儿寻胜就会告诉我凝方士为什么没跟他一起过来……如果解释清楚的确有特殊原因,我爹就算怪凝方士没主动来找我们,也不至于狠罚凝方士吧?不管怎样……现在过来的人一定是寻胜,是不是? “好像是凝方士。”铁今绝对铁万刀说道。 铁今绝这话又似一块大石击在了铁红焰心上。 铁万刀看了看道:“没错,就是凝方士!那武寻胜干嘛去了?” 铁今绝也好奇,觉得不乱说好,便道:“不知道。” 铁红焰朝来人的方向看,便确定那个人显然不是武寻胜,她内心焦虑,但却丝毫没表现出来,还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那个人。 看出是凝端夜后,铁万刀向铁今绝抱怨了起来:“你看他,也不知道跑几步,倒真是不着急啊!” 铁今绝不希望一会儿凝端夜一过来铁万刀就对他发火,于是说:“作法会不会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啊?” 铁万刀一想,觉得也有这个可能,但仍不愿意说好听的话,只是道:“他哪怕做个跑步的样子给我看,也比这样走好啊。” (三千三百五十五)更近 铁今绝知道铁万刀的说话习惯,便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于是问铁万刀:“族长现在感觉怎样?” 铁万刀回答:“挺好,没什么不对劲的。” 凝端夜越走越近,借着他手中蜡烛的光亮,铁红焰看他的脸也越来越清晰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心情方面的原因,她感到凝端夜阴沉着脸似乎心中有事一般,好像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凝端夜走得更近了,她这种感觉不仅没有消去,反而更强烈了。 内心的不安使她忍不住去想武寻胜到底为什么没跟她一起来,但她却又默默告诉自己,凝方士还没说什么,自己不要乱想。 铁万刀问凝端夜:“少族英呢?” 凝端夜有些紧张地说道:“族长,这事我得慢慢跟您说。” 铁红焰一听感觉不大好,那种不安便更强烈了。 “我问你少族英呢,你回答就是了!”铁万刀道。 “还在刚才那一带。”凝端夜无奈回答道。 铁万刀说:“干嘛呢?” “族长,很……很抱歉……现在我还不能说。”凝端夜道。 铁万刀一听就火大,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问你他干嘛呢,有那么难回答吗?还是你做了加害少族英的事怕我们知道?” 凝端夜赶紧摇起了没拿蜡烛的那只手,说道:“不是啊!只是因为法术的原因,我现在不能说,如果说了,那法术就不管用了。” “法术原因?”铁万刀瞥了凝端夜一眼道,“你回答我,你是不是说过作法完毕你们一起过来找我们?” “是说过。”凝端夜道。 “之前你怎么没跟我说还有这么个事啊?”铁万刀瞪着凝端夜问道,“细小的事我也没逼你告诉我,但大致的步骤我让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你没按说的做,还是没按准备做的说?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啊?” 凝端夜显得更慌张了,道:“族长,都不是!只是之前发生了点……发生了点事,那也不是我事先能预料的,所以就这样了。” “少族英的情况你现在能说什么?”铁万刀问。 “关于他的情况,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否则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凝端夜说,“其实位置我都不能说出来,我也确实没说具体在哪里,只是说还在刚才那一带,这就没什么事,要是具体的我便不能说了。” 铁万刀又问:“那我怎么才能知道他的情况?” 凝端夜道:“等一段时间到那里就能知道了。” 铁万刀问得很快,铁红焰听凝端夜回答每一个问题的时候都接近屏住呼吸的状态了,她甚是担心听到什么实在不希望听到的事。 凝端夜的回答并没消除她的不安,她当然想要赶紧问他武寻胜到底怎么了,然而听他说关于武寻胜的情况,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否则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她便只能忍住不问。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铁万刀问,“这总能说吧?” (三千三百五十六)重念 尽管想尽快了解武寻胜的情况,铁红焰却希望这时铁万刀不多问。 “关于我的事情我现在可以说。”凝端夜道。 “说!”铁万刀道。 “之前我念着惊志咒作法,念到第六部分时出了点问题,后来,我又重新念了第六部分的惊志咒。”凝端夜回答,“所以作法时间比预想中的长了些,还望族长见谅!” 此前铁万刀突然开始沿着来的方向往回走,是因为远处的凝端夜再次念起了惊志咒的第六部分,重念原因正是凝端夜第一次念惊志咒的过程中出了点问题。在凝端夜作法的过程中,就算中间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他也必须继续作法,直到把惊志咒七部分全都念完,然后再把之前出现问题的部分重新做一遍。在没把七部分的惊志咒念完之前凝端夜根本就不能重念之前念过的某部分内容,不管他之前在念那部分内容时有没有出现问题。 铁万刀不满道:“怎么回事,做点事就出问题啊?就不能给我好好完成啊?” 凝端夜赶紧解释道:“族长,念惊志咒作法的过程中是极其容易出问题的,这是这种作法方式本身决定的,它跟其他一些法术并不相同,所以方士使用其他一些法术的时候并不需要旁边有人盯着,而这种需要念惊志咒的法术就大不一样了,旁边必须有人盯着。” “每个用这种法术的方士在作法过程中都会出问题吗?”铁万刀问。 “那倒也不是,但多数方士都会,而且多数方士作法时都会不止一次出问题。”凝端夜道,“我这次真的算是出问题少了,只有一次。” 铁万刀冷笑了一声,道:“只有一次?亏你还好意思往出说!你也说了,明明就不是每个方士都会出问题,你怎么就不能做到一次问题都不出啊?” “族长,其实我做到过,以前有一次作法的时候,就一次问题都没出。”铁万刀道,“不少方士使用这种法术的时候都没做到过一次问题都不出呢。” “以前做到过,但在进行我给你的任务时,你却没做到,是你对我给你的任务不够认真,还是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铁万刀问。 凝端夜立即再次摇起了没拿蜡烛的那只手,道:“都不是啊!族长给我的任务,我是尽最大努力去做的……” “尽最大努力还出问题?”铁万刀打断他的话道。 “族长,这不是方士完全可控的,和一个地点当时各方面的情况都有关系。”凝端夜道。 铁万刀又冷笑了一声,说:“原来不是方士作法的问题,是地方不对了?你那次作法没出问题,是在什么地方啊?” 凝端夜道:“不是说地方不对……” 铁万刀再次打断他的话,道:“回答我的问题,别给我扯别的!” 凝端夜只好将自己没出问题那次的作法地点告诉了铁万刀。 “在铁仓廷外?”铁万刀问道。 “是。”凝端夜回答。 (三千三百五十七)在于 “那人一定给了你不少钱吧?”铁万刀问。 “还……还可以。”凝端夜说。 “比我给你的还多?”铁万刀问道。 “那倒没有。”凝端夜回答。 “人家都只给你那些钱,你都做到了没出问题,我给你更多钱,你倒出了问题?”铁万刀问道。 这时铁万刀觉得自己说话没什么道理,因为他之前听凝端夜解释后便明白凝端夜也无法预料每次作法会出现什么问题,再说这法术在使用的时候旁边都必须有人盯着了,这也恰恰说明了作法过程中出不出问题以及出几次问题并不是方士完全可控的。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跟凝端夜继续纠缠此事。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大对劲了,怀疑自己这情况又跟以前练功走火入魔有关系。 铁今绝也觉得铁万刀不大对劲,心想:族长这样,是不是因为之前出现了走火入魔的情况?他还要问多久,他应该也知道这样会浪费不少时间吧,还要问下去? 然而铁今绝为了不惹出什么事情来,打算依旧不说什么,就这样看下去。 铁红焰也隐隐约约感到铁万刀说的有些话意义不大了,但是她总想着跟武寻胜有关的事情,对铁万刀那些反应的感觉便没那么明显。 凝端夜说道:“这个不在于钱多钱少,不同的时间地点,情况不同。” “不在于钱多钱少,哦,那是因为我这铁仓廷的地点比不了上次你作法的那个地点?是我这铁仓廷不行,引起你作法出问题了?”铁万刀道。他并不想问这样的话了,但还是没忍住。 “不是啊!”凝端夜道,“不是一个因素能决定的,很多因素……”凝端夜道。 “你是看不起我这铁仓廷,还是看不起我这族长啊?”铁万刀又说道。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实在没什么意义,但还是没控制住。 凝端夜又摇了摇手,道:“都不是!都不是啊!族长是最重要的!只是有跟法术的因素,我说不清楚的。” “口口声声说我是最重要的,还在进行我给的任务时出错!”铁万刀道。 凝端夜连连道歉。 铁万刀此刻感到不似之前那样要继续问他认为没多大意义的问题了,便皱眉用阴冷的眼神瞪着凝端夜,没立即说什么。 之前听铁万刀说话快,铁红焰知道不适合插话,她清楚铁万刀在那样一句接一句地赶着说话的时候如果别人插嘴,他往往会生气。 此刻刚见铁万刀没立即说话,她便立即问凝端夜:“凝方士,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刚才那里?” 凝端夜道:“现在就可以,但要慢点走。” 铁万刀又赶紧问:“干嘛要慢点走?还有什么问题?” 凝端夜回答:“我算好我们适合回到那里的大致时间了,如果现在走,要走慢一些,到那里的时间才合适。” 铁万刀突然又觉得自己很难控制地要说一些意义不大又会显得阴阳怪气的话。 (三千三百五十八)族长 “难怪你刚才往我们这边走的时候,不急不忙的!”铁万刀道,“你是怕我们一起早到暮夕阁那边,是不是啊?” 凝端夜说道:“族长,我刚才并没特意走慢。” “没特意走慢还那么慢,我们都看见你的蜡烛了,你还不跑几步,我就不信你没看见我们手里的蜡烛!你看见蜡烛了,知道我们就在这里,却还让我们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也真是胆子大啊。我们这三人都是什么身份,你很清楚吧?”铁万刀问道。 “清楚。”凝端夜道。 “我是什么身份啊?”铁万刀又问。 “族长。”凝端夜回答。 “说全了,什么部族的族长。”铁万刀道。 “铁仓部族。”凝端夜答道。 “铁仓部族是个怎样的部族啊?是大是小啊?”铁万刀又说。 “最大的部族!”凝端夜说。 铁红焰依然非常急切地想看到武寻胜,这次听铁万刀又问起了一些在她看来意义不大的话,她很明显地感到铁万刀的状态不正常。 “连起来说一遍!”铁万刀对凝端夜说道,“我是什么身份?” “最大的部族铁仓部族的族长!”凝端夜道。 铁万刀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离他较近的铁今绝,问道:“他呢?” “最大的部族铁仓部族的长老。”凝端夜说。 铁万刀又指了指铁红焰:“她呢?” “最大的部族铁仓部族的少族长。”凝端夜说道。 铁万刀用不屑的眼光瞟了一眼凝端夜,问:“你呢?” “啊?我?我……身份?我没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就是个小方士。”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道:“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那你刚才还让我们三人那么等你,你这面子也真够大啊!” 凝端夜说:“不是那个意思……族长面子最大了!” 这时铁万刀又不想说那些意义不大的话了,他能感受到自己那种控制不住说某些话的感觉是一阵一阵的,在这段时间里似乎来得快去得也快。 凝端夜很担心接下来族长会找个什么理由惩罚他,他以前就听说过有人在根本没想到会被铁万刀惩罚的情况下直接被铁万刀杀了。 “作法出了问题,但结果测出来了吧?”铁万刀问。 他这话令原本紧张的凝端夜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测出来了!”凝端夜立即回答。 “边走边说吧。”铁万刀道。 凝端夜道:“是,族长!” 铁万刀看向铁今绝然后又看向铁红焰,道:“地上要是有痕迹,清理一下,然后走!” 铁今绝和铁红焰答应后,铁红焰便把地上清理了一下,将那根烧得差不多的蜡烛拿了起来,看看没什么问题了,便与另外三人一起走了。 铁万刀、铁今绝和凝端夜三人走在前面,铁红焰走在凝端夜后方,听着他们谈话,心中忐忑。她感到脚步好像异常沉重,每往前走一步,她就离了解到的武寻胜的情况更近一步,她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三千三百五十九)笼统 铁万刀问凝端夜作法的结果如何。 凝端夜道:“我刚才发现了些罕见的事情,我已经可以确定,天上一定出现过会作法的人使用露觅类法术时产生的蓝黄双色光。” “出现时间你测出来了吗?”铁万刀问。 “抱歉,族长,这个我测不出来。”凝端夜回答。 “那你觉得那双色光出现的时间是否正是少族长之前说的那个时间?”铁万刀又问。 “我觉得就是那个时间,但我无法通过作法证实是否是那个时间。”凝端夜道。 “你刚才说的露觅类法术是干什么用的?”铁万刀问。 “有很多中法术都属于露觅类法术,每种法术各有各的用处。”凝端夜说,“但是一般人使用露觅类法术时并没那么容易使天空出现蓝黄双色光,这个人使用了露觅类法术就出现双色光,真的不好解释!” “不好解释?”铁万刀道,“我想听解释,你猜猜是怎么回事吧。” 凝端夜道:“我之前就猜过了,但在我想到一些情况时,猜过的各种可能大多数都被我否定了。” “还有没被你否定的?”铁万刀问。 “是,但是我想不通。”凝端夜道。 “有什么想不通的?”铁万刀问道。 “我感觉现在这种情况是一个会法术的人身体发生明显变化后出现的,但会法术的人通常都接受过浣世,如果那个人接受了浣世,那么目前我能想到的情况都不至于导致那个会法术的人身体发生明显变化。”凝端夜说。 “那种身体变化是对作法者不利的吗?”铁万刀问。 “是的,族长,应该是非常有害的。”凝端夜道。 铁万刀问:“我以前听说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可以少受很多限制,是这样吧?” “是。”凝端夜道。 “可是在你刚才说的这件事上……目前你能想到的变化都不至于导致那个会法术的人身体发生明显变化,但如果那个人不曾接受过浣世,身体倒是会因为你想到的情况而发生对自己不利的变化了?”铁万刀问道,“如此说来,不曾接受过浣世岂不是使多了这种限制?这种人如果做了些什么,便会使自己身体发生不利变化,而接受过浣世的会作法者的身体倒是不会因为某些情况发生变化了?” “就算不从作法的角度讲,其实每个人做事都会受周围各种条件影响,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也不是所有事都能做到的,只是,很多接受过浣世的会作法者做事因为受到限制而做不了的事,那种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会作法者就能做。”凝端夜说。 “别跟我说那么笼统,我就问你这件事,你说在这件事上,是不是不曾接受过浣世反倒使人多了一种限制?”铁万刀问。 “其实……也不算。”凝端夜道。 “怎么不算?”铁万刀问,“如果只有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在某些情况下身体会发生那样的变化,那其实限制的就是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啊。” (三千三百六十)立场 凝端夜说:“有些情况只有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会遇到。” “这不是正说明了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反而会受到独有的限制?”铁万刀道。 “但是会遇到那些情况肯定是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自己造成的。”凝端夜道,“而且,那些情况是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仗着自己不曾接受浣世而做一些特别罕见的事导致的。” “你举个例子。”铁万刀道。 “好。”凝端夜道,“比如……一个接受过浣世的会作法者无论用任何法术都不能做到通过使某把特殊的剑发光而令远处某座房子突然倒塌,不曾受过浣世的方士能做到。然而在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通过使某把特殊的剑发光而令远处某座房子突然倒塌的时候,如果作法时恰恰出现了巨大恐惧感,那么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身体就会发生不利的变化。这种不利变化其实可以说成是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会作法者自己造成的。如果一个人接受过浣世,那根本就不能做到通过使某把特殊的剑发光而令远处某座房子突然倒塌,自然就不会去做,硬做也没用啊,也就不存在为这件事作法时出现巨大恐惧感的可能了。所以我说,这也无法说明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反而受到独有的限制,毕竟接受过浣世的会作法者其实根本没机会遇到那种情况。” 铁万刀当然听得很明白,但又觉得自己之前说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反而受到独有的限制与凝端夜说的不同,凝端夜的解释给自己一种自己当着三个人说错了的感觉,他突然感到没面子,于是硬生生解释道:“不管是不是不曾接受浣世者自找的,做那件事时不能出现恐惧感,否则身体就会发生不利变化,这就是受到了独有的限制啊。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本来能做的事就多,能做那么多事为什么不做?做了遇到某些情况就是受独有的限制了!所以我刚才说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反而受独有的限制也没错啊!” 凝端夜觉得铁万刀说的就是有错,因为很早他师傅就告诉过他,接受过浣世的会作法者就是会受到各种限制,而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则不是这样。他觉得说“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反而受独有的限制”这种话的人立场就有严重问题。铁万刀的话就好像质疑他头脑中存在了多年的观念一样,也好像质疑他师傅一样,这令他觉得不太好接受,他不敢直接指出铁万刀的错误,想再解释解释,让铁万刀认为自己说得不大对,便说:“可是,族长……” 铁万刀看出凝端夜有要否认自己刚才说的话的意思,便突然用阴狠的目光瞪向了他,道:“有些人就是受限制!乱说话还能死人呢!” 此刻烛光从铁万刀的脸下方照得他整张脸都令人恐惧。他那如毒箭一般射入凝端夜双眼的目光以及刚说的显然是在借着说“受限制”而发出警告的话更是使凝端夜瞬间就吓得不敢继续说话了。 (三千三百六十一)妒忌 凝端夜心有余悸,看向了前方的地面,没有继续说话,心想:在族长面前,像我这种小方士说话就是会受限制。哦,不光是我,人们在族长面前说话都会受限制吧!我刚才的话是不是令族长感觉丢面子了?所以他才强硬的解释以挽回他的面子?如果我在他强硬解释后继续纠正他的说法,他是不是会觉得我根本不给他面子,故意让他丢脸?可是一个人要学法术本来就应该接受浣世啊!这是立场问题,接受浣世就是要受到约束,受到限制,像族长那样,说什么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反而受独有的限制,这就好像给那些不曾接受浣世的人找理由一样,没接受浣世却会作法的事本来就不应该发生,如果这种人多起来,世界就乱了!说话要有起码的正义感啊,族长的立场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但是他是族长,我们其他人都受他限制。对族长来说,说话立场已经不重要了,面子最重要。对我来说,根本没法当着别人指出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只能维护他的面子。幸好我控制住了自己!看族长那样子也太吓人了,如果我刚才说出来了,我大概会成为因为乱说话而死的人吧! 铁万刀见凝端夜并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的表情才变得没那么可怕。 在凝端夜没说话的这段时间里,铁万刀小声嘀咕着:“这种事情也真是奇怪……露觅类法术……受到限制……对身体不利……”他一边嘀咕一边思考着。 想了一会儿,铁万刀又问凝端夜:“照你这个说法,这次使双色光出现的人,应该就是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了?” 凝端夜说:“族长,我目前只能想到这种解释,只是,其实这种解释我又觉得可能性太小了。” “为什么说可能性太小?”铁万刀问。 “说真的,我从来都没见过不曾接受浣世却会作法的人。”凝端夜道,“要不是我师傅说他见过,我都很难相信我认识的人里竟有人见过这样的人。” 铁万刀道:“不就是个不曾接受浣世的人吗,到底有多稀奇?” 尽管铁万刀以前就从别的一些方士那里听过会作法的人基本上接受过浣世这种说法,但他还是想听听凝端夜会怎么说。 凝端夜道:“我很难想象一个人并没接受浣世却学到了法术是如何做到的。” 铁万刀说:“你难想象是你的事啊,每个人能想出的办法不一样啊。你管人家如何做到呢?你也想不接受浣世学法术,但是想不出办法,所以妒忌不曾接受浣世却学到了法术的人,是不是?” 凝端夜听了有些生气,觉得铁万刀这立场太奇怪了,简直像在侮辱他一样。很早以前他师傅就告诉他学法术之前接受浣世是对众生负责的表现,人心难以约束,但人的行为可以用浣世来约束,这其实也算是使会法术者有了作法方面的底线。 (三千三百六十二)底线 “这并非是否相信人性光明的一面会占上风的问题,就算相信,那世间也一定要有约束措施,毕竟,如果人性阴暗的一面造成了后果,‘相信人性光明的一面会占上风’本身并不能挽救什么。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的欲望之坑不是往里填一填就行的,填了一些后,那坑会再次变深,甚至每次变深的程度越来越严重。比如钱财之欲,权势之欲,地位之欲……不限这些……很多方面。有些人享受了欲望之坑填了一些的满足感后,如钱财之欲得到了满足后,那满足感也就持续一段时间,更多的钱财之欲便会出现,于是不断地填,那欲望之坑却越来越深,永远没有填满的时候了。在填欲望之坑的时候,一些人被那些欲望牵引,甚至被欲望控制,做事便不再有底线。不学法术者里有这样的人,学法术的人里同样有这样的人。学法术的人中这样的人如果不受约束却会各种法术,在人心没有底线的情况下,真不知会为了填自己的欲望之坑而做出怎样的事!会了法术要是不受约束,那个人填自己的欲望会轻而易举,侵犯他人的利益也会更容易。不管人心没有底线,浣世本身都能使人产生作法方面的底线,起到约束作用。我刚才说到的是人的欲望,欲望跟理想并不一样。” 这些话是凝端夜的师傅曾经跟他说过的,如今过了很久,他虽然并不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原话,但其中每句话的意思,他都依然牢记于心。 那些年里,他一直都认为师傅说的这些话实在有道理,可以说,他师傅所言的正是他认同的。他和他的那些同门有时候也会说起这方面的情况,对于浣世的看法在凝端夜心里算是个很重要的“立场”问题。 在听到铁万刀说“你也想不接受浣世学法术,但是想不出办法,所以妒忌不曾接受浣世却学到了法术的人,是不是?”这话后,凝端夜感到难以忍受,他立即就想起了师傅以前跟他说的那些话的含义,他想:谁妒忌那种不接受浣世的人啊?谁想不接受浣世?就算有机会不接受浣世却学到法术,我也不会那么做!我承认我对钱财有很大的欲望,但接受浣世这种事明明是对众生负责啊,我还真没想过不接受浣世!族长这立场…… 凝端夜因为听了铁万刀这话实在不高兴,一时都不知道该立刻说什么了。 铁万刀瞥了凝端夜一眼,问道:“我问你话呢,你倒回答啊,你想什么呢?” “族长,我并没妒忌不接受浣世的人。”凝端夜说道。 铁万刀感觉这话让他有点没面子,好像他当着铁万刀和铁红焰猜凝端夜的心思猜不准一样,他又有些生气,道:“有些人就是这样,心里想一套,嘴上却不肯承认。妒忌人家,还要伪装自己,好像多清高一样。”言至此处,铁万刀冷笑了一声,道:“我倒是也能理解,人都是爱面子的嘛,不愿承认自己想做却做不到。” (三千三百六十三)取笑 铁万刀自从以前了解到浣世这回事的时候,就希望所有会法术的人都是接受过浣世的,他当然认为那些会法术的人必须受到约束,但他这样想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要对众生负责。他很清楚自己不会法术,而且又对学法术没什么兴趣,而他又是族长,如果那些会作法的人受限制太少,他认为会作法的人会对他构成的威胁就会增加。 他觉得别人要学法术就必须接受浣世,但如果是他自己要学法术,他一定会想办法躲过接受浣世这一步。他自己这样想,便认为其他人也一定想能够不接受浣世便学到法术,他觉得根本就没人发自内心愿意去受那种限制。他自然见过表示本来就愿意接受浣世的会法术者,但他从来不相信这种人说的是真心话。他觉得一个会法术者说自己本来就愿意接受浣世,要么是在自己做不到不接受浣世就能学法术情况下的自我安慰,要么就是当着他这个族长不敢说出对规矩有异议的话。 尽管学法术的相关规矩并不是铁万刀定的,但铁万刀很清楚有规矩来约束学法术者对他这个族长来说有多重要,他觉得那些会法术的人心里也清楚,他认为那些会法术者知道在他面前表示对这个规矩不满就好像是做了什么叛逆之事一样会惹怒他。 凝端夜忍不住说道:“族长啊,要学法术的人接受浣世是应该的嘛。” 铁万刀又冷笑了一声,挑了挑眉毛,瞥了他一眼,道:“你心里真是这样认为的吗?” “是,一直都是!”凝端夜道。 “你也太虚伪了!”铁万刀道。 “族长,我说的是真心话。”凝端夜说。 铁万刀用看上去有些微妙的表情望向了凝端夜,道:“真心愿意让自己受限啊?” 铁万刀看他那表情显得特别诚恳,但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会真心愿意让自己受限,只觉得他心里想一套嘴上说另一套的功夫了得,便问道:“这种话是你师傅教你说的吗?” “师傅给我讲过道理,我自己听懂了,发自内心认同,就会说出来。”凝端夜回答。 “发自内心想巴结你师傅,所以说习惯了?”铁万刀取笑道。 “不是啊,族长,我不巴结我师傅。”凝端夜道。 铁万刀觉得凝端夜这是故意在否定他说的话,有点不高兴,道:“你不巴结你师傅,是不是看不起你师傅啊?” “我师傅厉害得很,我尊敬他,岂会看不起他啊?”凝端夜说道。 “你不会在你师傅面前说那种违心话吗?”铁万刀又问。 凝端夜回答:“我不用在他面前说违心话。” 铁万刀道:“是吗?那你还是看不起他。你看你在我面前都说违心话,那你师傅应该不是很有威严了。他不像我一样,让你这种人只敢说听起来合适的话,不敢说心里话。” 凝端夜跟师傅的关系一向很好,听铁万刀用这种话说他师傅实在难受。 (三千三百六十四)贬低 铁万刀说完又觉得拿一个小方士的师傅跟自己比较简直是贬低了有着族长身份的自己,这次他竟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点让自己不够有面子,但还不严重。然而他还是想挽回自己的面子,便说:“也是,你师傅怎么能跟我比呢!世上有几人能如我这般有威严!” 凝端夜无法忍受自己的师傅被人贬低,脱口而出:“我师傅一向以理服人,他是不是很有威严并没那么重要。” 铁万刀感到凝端夜这话是在暗暗讽刺自己,突然间恶狠狠地瞪了凝端夜一眼,说道:“我是不是太给你面子了?” 凝端夜被他那目光吓得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铁万刀又接着说道:“你刚才那话有没有讽刺的意思?” “没有啊!”凝端夜道,“完全没有!” “我发现你还真是擅长说违心话的。”铁万刀道。 “族长,我没说违心话啊!”凝端夜道。 他之前说“我师傅一向以理服人,他是不是很有威严并没那么重要”这话时确实没想讽刺铁万刀,这时却发现那话好像不大好听,然而他也不敢解释,他觉得如果这时他解释,就好像默认了之前他说那话时就有讽刺铁万刀之意一样,欲盖弥彰。 “这么一会儿,你说了多少违心话了?你以为我听不出来?”铁万刀道,“你刚才说那话时是不是想着我有威严的样子说的?” “真不是!”凝端夜道,“我刚才说的时候,只是想着我师傅。” 他本来不打算解释了,但铁万刀连这话都问出来了,他不得不解释了。 铁万刀觉得这也算是有“台阶”了,毕竟他还没用完凝端夜,也不能立即把凝端夜怎么样,他觉得此刻就当凝端夜没讽刺自己也好,毕竟当着铁今绝和铁红焰的面,他要有面子。他准备从那个“台阶”下去,然而他却觉得如果他走了那“台阶”,便又好像他之前说凝端夜说违心话没说对一样,于是他要把话题拉扯回之前那件事上,说凝端夜说了关于那件事的违心话。 铁万刀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真心认为你应该接受浣世的吗?” “真心的!这是必须的!”凝端夜道。 “到现在还是在说违心话。”铁万刀说,“算了,说就说吧,对你来说,还真是面子大过天啊。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没能力做到不接受浣世就学法术。” 凝端夜无法忍受铁万刀这样冤枉他,见铁万刀情绪稍有缓和,便又说:“我是真心那样认为的,我很清楚所有人学法术前都要接受浣世对众生的意义以及对世间秩序的意义。如果不这样,世间真的会大乱!” 铁万刀想:这个凝端夜也太爱争辩了!明明在说违心话却显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被揭穿了还不承认!他胆子也太大,还敢当着铁长老和少族长跟我顶嘴,别以为暗暗地顶嘴我听不出来! 铁万刀越想越觉得可气。 (三千三百六十五)鄙夷 “你是谁啊?你是什么身份啊?搞清楚,你只是一个小方士!还说什么‘世间真的会大乱’,真拿自己当个对世间影响巨大的人物了?世间会不会大乱这种事一向是我这种身份的人管的,就算真出了什么乱子,你管得了吗?你能解决问题吗?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你说话前先想清楚自己是什么人!”铁万刀一脸鄙夷的神色道。 凝端夜心想:世间乱不乱显然跟每个人都有关,师傅说过每个人都有责任,此事当然与我这个小方士有关了。虽然我能做的事有限,但我也可以说说这方面的事啊,连谈论都不能谈论吗? 他真的觉得难忍,又想反驳铁万刀这个观点,但见铁万刀那脸鄙夷的神色中带着杀气,便不敢直说了,只是压抑着说:“是。” 凝端夜这反应还算令铁万刀满意,这时铁万刀发现已经又已问了些自己觉得意义不大的问题,便想:我刚才是不是又受练功走火入魔之事影响了?但这次情况不似之前那样严重。我现在明明不想这样,但还是想继续说那些意义不大的话。 的确,在几人走着的过程中,铁万刀又受到练功走火入魔的事影响了。他有时候是突然就进入了受走火入魔之事影响的状态,有时候却是渐渐的,神不知鬼不觉就进入了受到练功走火入魔之事影响的状态了。从那种状态中出来时也是这样,有时候是突然就出来了,有时候则是渐渐地脱离。 铁万刀没控制住自己,又道:“人好面子太正常了,说违心话就说了,我这个当族长的对你够宽容了,都没逼你把真话说出来,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你不之前说了违心话,被我指出来了,还硬是不承认,你自己说,你过分不过分?” 凝端夜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什么却被他冤枉,心中很是不平,他又想起了之前铁万刀说他师傅的话。若是其他人这样说他师傅,他往往会为师傅跟对方说很多话,然而此刻他感到在铁万刀面前其实无理可讲,再讲的话估计自己很快就会成为因为乱说话而死的人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更可怕的事情:我刚才怎么回事?怎么好像被族长气得一时间忘了更严重的事了?我之前做过的事族长还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会不会惩罚我?虽然我并没做什么恶事,但是也确实没按之前所言的那样在作法结束后跟少族英一起去找他啊,无论怎样,少族英现在没法出现在族长面前都跟我有关系,这件大事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我怎么被气得竟有胆量跟族长说那些话?如果族长知道少族英的情况后原本没打算惩罚我,但因为我刚才说的一些话惹怒了他而决定惩罚我,那该怎么办?不行,不能再那么说话了!刚才没忍住真是不应该啊!我就算再受不了族长说我师傅以及冤枉我,我也该忍住不辩解啊!刚才我气昏头了? (三千三百六十六)倾囊 铁今绝自然感觉出了铁万刀可能状态又不对劲了,估计他又受走火入魔之事的影响了,为免惹出危险,他一直都没插话。 铁红焰也感觉出铁万刀已不对劲,再加上她不知道武寻胜到底怎么了,实在担心武寻胜的安危,她便更没心思插话了。 凝端夜想到此处时便听铁万刀大吼了一声:“最大的部族的族长问你话呢,你不赶紧回答?等什么呢?” 凝端夜赶紧回忆了一下铁万刀刚才问他的问题,立即回答:“抱歉,族长!我回答!我过分!” “你接受过浣世,那怎么那么了解没接受过浣世的会作法者的情况呢?”铁万刀用找茬般的口吻道,“是不是又是自己想象出点什么就说出来了?” “不是啊,族长。我刚才跟族长说的那些关于没接受过浣世的会作法者的情况都是真的,那些都是我师傅以前告诉我的。”凝端夜道。 “你师傅可真神通广大。”铁万刀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凝端夜听铁万刀说他师傅的语气奇怪,自然感到特别不舒服,但他知道此刻如果再因说话令铁万刀不满意,自己可能连活下去都不容易,于是他就安慰自己:就当族长说的就是这话本来的意思,那族长说得对啊,是实话,我师傅就是神通广大,就是! 于是凝端夜点了点头。 铁万刀觉得自己明明在讽刺,他却好像听不出来一样,又感觉他也太爱维护他师傅了,于是又说:“你师傅一定对你很好啊,他是只把这些情况告诉给你一人了吧?” “也告诉了别的徒弟。”凝端夜道。 “你师傅不一般啊,自己知道,还倾囊相授。”铁万刀的话里又带着讽刺的意味。 凝端夜又听出了那种讽刺的意味,不敢与铁万刀争辩,但想把这话转成不是针对他自己师傅一人的,于是说:“其实不光是我师傅了,据我所知,不少门派的师傅如果了解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的一些情况,都会跟徒弟们说的。” 铁万刀这时感觉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样想继续问那些意义不大的问题了,只是说:“还算知道自己过分!那你赶紧接着说那双色光的正事!别再东拉西扯的了!” “是!”凝端夜道,“我刚才说到……” 他正回忆着,铁万刀便说道:“照你刚才的说法,这次使双色光出现的人,应该就是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如果就是这样,那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使双色光出现?” 凝端夜实在很难相信这件事真是不曾接受浣世的人做的,他甚至相信他可能一生都与不曾接受浣世的人没关系,他刚想说其实他真的不大相信这种,但觉得如果自己真这样说了,又要像之前那样与铁万刀辩上一番了,就算是很平和地辩起来,他都有可能受罚。于是他决定干脆现在就把这种他觉得可能性不大的情况跟铁万刀说了。 “他做的事跟暮夕阁的信息有明显关系。”凝端夜道。 (三千三百六十七)相当 “是他在暮夕阁一带做了些什么导致天空出现了双色光吗?”铁万刀问。 “我原以为是这样的,但作法到了后期,我发现并不是。我可以确定的是之前挺长一段时间,根本就没有会法术的人出现在暮夕阁一带。”凝端夜说。 “大概多长时间没有会法术的人出现在暮夕阁一带了?”铁万刀问。 凝端夜想了想,便把大致的时间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觉得凝端夜说的与他了解到的以前的情况倒是对得上。 “人不出现在暮夕阁一带,就无法通过作法导致天空出现双色光吗?”铁万刀又问。 “这倒也不是,但这次出现双色光,我起初测的时候感觉是因为有人到暮夕阁一带来作法。”凝端夜说,“但后来我确定了之前挺长一段时间根本就没有会法术的人出现在暮夕阁一带,就知道肯定不是有人到暮夕阁一带作法造成的了。” “你并没直接测出原因吗?”铁万刀问。 “起初我没直接测出原因,但后来我换了个角度测试。在无法直接测出原因的情况下,我只要先假设某种可能发生的情况,然后再测是不是那样,依然可能了解一些情况。”凝端夜说,“我当时就根据之前作法的结果推断了各种可能性,发现最有可能的就是这次的作法者给一些目前已不在暮夕阁一带的东西作法了,那些东西上是带着暮夕阁信息的。” “到底是不是这样?”铁万刀问。 “我使用的法术告诉我就是这样的,但我因觉得太不可思议而不大相信,毕竟只有不曾接受浣世的人才能通过这样做达到目前这样的效果。”凝端夜回答。 “你仅仅是因为无法相信事情是不曾接受浣世的人做的才这样说的?”铁万刀问道。 凝端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是不是比起相信你的想法,你更应该相信你用法术测出来的结果?”铁万刀又问 凝端夜不想再次因为自己难以相信这次的事是不曾接受浣世者做的而激怒铁万刀了,便说道:“按道理说……是这样的。” “你有没有测出是什么东西?”铁万刀问。 “具体是什么尚不清楚,但如果有人能让我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便可以通过之前测出来的一些信息来判断有没有可能是那些东西。”凝端夜说道。 “那些东西有怎样的特点?”铁万刀道,“大致的你总能说出一些吧?” “那些东西一定曾经被人用法术固定在了暮夕阁一带很久,已带了暮夕阁的信息的,从某个角度看可以说已相当于暮夕阁的一部分了。”凝端夜说。 一听凝端夜这样说,铁今绝、铁红焰和铁万刀三人全都立即就想到了那些遗物。 铁万刀直接问道:“会不会是曾经一直埋在暮夕阁地下的东西?” 凝端夜想了想他测的结果,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暮夕阁地下真的曾经埋一些东西埋了很多年,而现在那些东西又不在暮夕阁一带,那的确有可能是。” (三千三百六十八)徒弟 铁万刀问:“你能否了解到那些东西的位置?” “假如猜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就可以根据我之前作法的情况确定,在那个作法者对那些东西作法的时候,那些东西肯定距那个作法者很近。”凝端夜说道。 “如此说来,只要我们知道当时那些东西在什么位置,就知道那个作法者是在什么地方作法的了?”铁万刀说道。 凝端夜想:我依然不觉得这件事里真的会那么巧出现不曾接受浣世的人啊!如果连这都否认了,那么其他那些情况也不可能了,然而我又没有充分的理由否认事情是不曾接受浣世的人做的。 他想跟铁万刀说他此刻还是没那么相信这事里真出现了不曾接受浣世的人,然而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样说的话,铁万刀很可能会再次发怒,于是他决定此刻不说自己这方面的想法了。 铁万刀见他若有所思,便问:“怎么不回答?” 凝端夜道:“我回答。如果……如果前面猜的都对的话,那的确是这样。” 铁万刀问:“你有没有办法测出那些东西现在所在的位置?” 凝端夜说:“如果之前猜的都已猜中的话,要是现在又有人能让我了解到那些东西的大致形态,那么我作法便有可能知道那些东西在不在铁仓廷里。” “仅仅能知道在不在铁仓廷里啊?”铁万刀道,“具体在哪里无法知道吗?” “无法知道。”凝端夜解释道,“其实,要不是我刚才作法测过与双色光有关的情况,我就连那些东西在不在铁仓廷中都无法测出。” 铁万刀问道:“要是之前没出现过双色光,就算我找人给你画出曾经埋在暮夕阁地下的东西的具体样子,你都无法测出那些东西在不在铁仓廷里啊?” “是的。”凝端夜道。 “那样的话,你能否连测出那些东西是否在世上都做不到啊?”铁万刀问。 “在没有出现过双色光的情况下吗?”凝端夜问。 “废话,当然是。”铁万刀道。 “的确如此,要是没有那双色光,就算把那些东西画出来给我看了,我都测不出那些东西是不是在世上。”凝端夜回答。 “如果你没接受过浣世呢?”铁万刀问。 “那就不好说了。”凝端夜道,“当然,我不会不接受浣世就学法术的。” 铁万刀又感觉自己想要说些刻薄的话,而且很难控制,他觉得自己可能又受走火入魔之事影响了。 他忍不住斜了凝端夜一眼,道:“你也真是,虚伪到这程度,我问你别的你都要在这里标榜自己不会不接受浣世就学法术,你师傅教出来的徒弟是不是都这样?” 凝端夜又觉得铁万刀这话实在不好听,但想,不能惹怒他,就当他是夸他师傅教出来的徒弟都是发自内心认为接受浣世意义重大的充满责任感的人。 凝端夜只是说:“嗯,我师傅的徒弟们在这方面的确普遍有责任感。” (三千三百六十九)标榜 铁万刀讥笑道:“有责任感跟虚伪地标榜自己我还是分得清的。” 凝端夜觉得铁万刀这话听得太令人难受,但因为想清楚了这时一定不能惹怒他,便又默默安慰自己:族长这话又没指名道姓,就当他说的是与我们门派无关的事吧,他只是说他能分清有责任感和虚伪地标榜自己啊,管我们门派什么事?不管前面他说了什么,反正这句没提我们门派,我就不往一起联系了! 心里想着那些进行自我安慰,好不容易安慰得差不多能咽下这口气时,凝端夜却听铁万刀说道:“估计你师傅自己就是这种人,才能教出一群这样的徒弟,都是如你这般虚伪地标榜自己的人。” 铁万刀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贬低凝端夜的师傅,正是因为他觉得之前自己说的话令自己心中不平衡了。 此前他对凝端夜说:“你看你在我面前都说违心话,那你师傅应该不是很有威严了。他不像我一样,让你这种人只敢说听起来合适的话,不敢说心里话。” 尽管说的是凝端夜的师傅比不了自己,但铁万刀还是觉得凝端夜的师傅根本就不配跟自己放在一起比,只要放在一起比了,那都简直是贬低了有着族长身份的自己。他因为认为自己说的话让自己不够有面子了,尽管不严重,他也已经为了挽回面子而说了“你师傅怎么能跟我比呢!世上有几人能如我这般有威严!”这样的话,可是谁知道即使是说了这话后,他心中依然觉得不够痛快,还是不平衡,因此后面他一次次忍不住说那种讥讽凝端夜师傅的话来使自己心里平衡。 当然,他出现这样的心态与他之前走火入魔的事显然有关。他每次说那种贬低或讽刺凝端夜师傅的话,都恰恰是在自己受走火入魔之事影响的某段时间里。 凝端夜本来就接受不了别人说他师傅不好听的话,铁万刀的反应更是令他觉得莫名其妙,他听到铁万刀说“估计你师傅自己就是这种人,才能教出一群这样的徒弟,都是如你这般虚伪地标榜自己的人”后憋着气心想:族长这是怎么了?我师傅没招他没惹他吧?他怎么一次又一次地贬损我师傅? 然而刚想到这里,凝端夜因为武寻胜的事导致的恐惧又浮上了心头,他立即默默告诉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族长交代少族英的事呢,之前说出来的情况跟后来发生的不一样本来就容易惹怒族长,刚才见族长前那一路上,我怕成那个样子,现在我也依然不知道一会儿会怎样呢,岂能因为忍不住他说我师傅的话不好听就激他发火?这不是相当于送死吗? 凝端夜便紧紧闭着嘴,阻止自己说出什么来。 谁料铁万刀又问:“我是不是猜对了?” 凝端夜实在不想正面回答,于是说:“族长肯定经常猜事情吧?” “因为我猜中了,所以觉得我猜事情有经验?”铁万刀问。 (三千三百七十)管理 凝端夜丝毫不想说他猜中了,但觉得如果完全不提猜事情的事就很难糊弄过去。他知道铁万刀爱面子到了怎样的程度,便觉得说些让他感觉有面子的话,混过关的可能性便会大些。但他又不想让铁万刀以为自己在说些骗人的话,便想以事实为根据说。 凝端夜只道:“族长何止猜事情有经验啊!族长在其他方面也有经验啊,而且很多方面都是很大方面啊,比如管理部族,这种事还有谁做得了?谁能有族长那样的经验?!” 尽管感觉到凝端夜好像把话题引向别处了,但铁万刀觉得他引的这个方向的确是自己得意的方向。他不觉得自己管理部族有经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比其他人多了很多机会,就是觉得凝端夜在实事求是地夸他,夸得他心里高兴,夸得他感到自己很有面子。 “这你倒是说对了!”铁万刀道,“最大的部族,会很好管吗?自然不是,然而我这个族长不是一般人啊!” “是的,是的!”凝端夜道,“的确不是一般人!” 然而刚说完这话,凝端夜心中却在想:一般人哪里有动不动就说别人师傅坏话的?要是换个无权势的人,就这么随随便便贬损别人师傅,会被对方怎样反击?族长在这方面是的的确确不一般! 这时铁万刀突然又不再受走火入魔之事影响了,他立刻就继续问起了他认为需要赶紧问的有意义的问题。 他问身后的铁红焰:“写字用的东西都带着呢吧?” “带着呢。”铁红焰道。 因为要与武寻胜无法听到声音的交流,铁红焰和武寻胜出来时自然带了写字用的东西。 铁红焰倒是没想到铁万刀在与凝端夜说着说着时忽然跟自己说起了话,一想,觉得也许铁万刀说不定打算让铁今绝画出她姥姥的那些遗物给凝端夜看,然后让凝端夜作法测那些东西在不在铁仓廷内。 铁今绝听到铁红焰回答后,心想:族长一会儿会不会让我画画? 铁红焰和铁今绝都猜中了铁万刀的想法。 “如果我现在让人把曾经埋在暮夕阁地下的那些东西画出来,你立刻就能作法测出那些东西还在不在铁仓廷里吧?”铁万刀对凝端夜说。 “现在?”凝端夜吃惊地看着铁万刀。 “怎么?”铁万刀道,“做不到吗?” “族长,现在有件事还没完成。”凝端夜道。 “跟少族英有关的事吗?”铁万刀问。 “是啊。”凝端夜道,“在这件事做完之前,我不可再次作法的。” 铁万刀说:“真不知道你刚才到底对少族英做了什么!在到达那里之前,我还不能问,你还不能说,是吧?” 凝端夜道:“是啊!”尽管只有两个字,但他说话的声音都透出了紧张。 铁万刀与凝端夜的这对话又听得铁红焰心中一惊,她想:怎么听起来如此令人不踏实,爹问了那问题,凝方士回答时如此紧张,这不是我的错觉吧? (三千三百七十一)弯路 铁红焰看向了凝端夜,借着凝端夜手中蜡烛的烛光从后侧方看了看他能被她看到的那一部分脸,便更觉得他紧张。这令他很想立刻问一句关于武寻胜的情况,但又觉得万一问了会不会对武寻胜不好,倒不如就安安静静地等待。 为了缓解自己焦虑的心情,她将目光从凝端夜那里转到了天上的月亮上。 然而此刻,月亮已有一部分被云遮住了,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一般。 她将目光移向了眼前的路。 那条路曲曲弯弯的,着实拐了很多次,就像告诉她接下来的人生之路也许会一样。 她自然不希望眼前这段路的形态有什么含义,便暗暗安慰自己:一段路而已,不用想那么多,路本来就有各种样子,正常得很。来的时候,我已走过这段路,一点也不难走啊。不管这段路如何,我们都终会走到要抵达的地方,见到要见的人。 原本是为了安慰自己而想那些,然而想到此处她的不安感却更明显了。这条弯弯曲曲的路没什么不好走的,她也觉得这段时间应该不会遇到更多想不到的事情了,要抵达那个地方过程中也的确不像会遇到什么难事,可她无法预知到达后在那个地方会看到些什么。她认为一会儿一定会见到要见的人,但不知道见到时那人会是怎样的状态。 她曾走过各种难走的路,披荆斩棘对她来说着实不算什么。比起她以前去很多地方走过的路,她此刻走的路着实显得平常,可她却因为心中不踏实而感到这段路特殊得很。 她感觉实在不大好,于是不再特意看什么,又如之前一般只是听着他们说话思考事情了。 过了一段时间,三人便一起到了暮夕阁附近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铁红焰立即往自己离开时武寻胜所在的地方看去,却发现那里根本没人,之前他们离开时地上有的东西也全都没有了。 她心中一惊,然后环顾四周,却也没看到武寻胜的影子。 她望向了凝端夜,并没随便问什么,她不希望自己问了什么话会影响他作法影响武寻胜。 凝端夜赶紧说道:“现在依然不可问某些话,我很快就会作法,有些事一会儿就知道了。” 其实在还没到达这个位置的时候,凝端夜就提醒过另外三人到这里后无论发现情况如何都不可立刻问某些话了,三人都很清楚了,然而到了以后凝端夜发现三人都看着他,铁万刀看他的眼光尤其令他紧张,凝端夜担心有人问出来,便再次强调了依然不可问。 凝端夜走向了之前他作法的位置。 由于三人此前都已得知这次要站在距凝端夜有一段距离的位置,防止影响他作法,他们便都停在了那里,没与凝端夜一起往前走。 凝端夜将自己手中的那根蜡烛熄灭后,从袋子中拿出了四根新的粉色长蜡烛,将四根蜡烛聚在一起放着,默念了一段咒语,同时绕着那四根蜡烛走了三圈后回到原来的位置。 (三千三百七十二)金布 接下来,他为了挪蜡烛的位置而将四根蜡烛全都拿了起来。 就如上次那样,他将第一根蜡烛放在一个位置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根卷尺,用卷尺量后,在特定位置放第二根蜡烛,又用卷尺量,把第三根蜡烛放在了量好的地方,将卷尺放回袋子,从袋子中取出了一根短棍。 他又站在了自己最先摆放的那根蜡烛旁,闭双眼,双手握住短棍,默念了一段咒语后把短棍往出一抛,那根短棍就立在了地上一个位置。 他走过去把第四根蜡烛放在短棍自己立的位置,默念着咒语把短棍拿了下来,放回了袋子里。 这时,他并没如上次那样去点四根蜡烛,只是挥了一下衣袖,那四根蜡烛就自己燃烧了起来。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凝端夜去找铁万刀他们的过程中,已经给他画过方框的位置施了法。在之前这段时间里,这里本来就还在受他的法术影响。 在这段时间里,凝端夜不仅控制了这块地方的情况,而且用法术将暮夕阁一带保护了起来,凡是会法术的人都无法进入被他保护起来的范围。此外他还通过作法保证了这段时间其他会法术的人无法在远处对这一带使用法术,防止影响他做的事。凝端夜用的这种法术并不会被远处的会作法者发现,绝大多数会作法者就算这段时间在远处给这一带作法,也无法知道此处之前已被他施法。如果有人在远处对这里施法,他们作法不成,但又很难发现到底有何原因。 当时凝端夜尽管觉得这件事中出现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者实在不大可能,但他还是严谨地做了些措施,防止不曾接受浣世者影响他作法。 当四根蜡烛全都点亮后,凝端夜走向了旁边的草丛里,在那里默念咒语作法。 过了一会儿,草丛中有很多带着草的土全都移到了外面,还有一些石头也出来了,那里出现了一个大坑。 躺着的武寻胜便从那坑中向上移动,横着飞了出来,他身下垫着的一块很大的金色的布也跟着他一起飞出。 带着金布飞到了那四根蜡烛围着的位置中间后,武寻胜连同金布便一起落到了地上。 尽管是从那些土里飞出来的,但武寻胜全身都很干净,一点土都没沾。 见武寻胜竟是躺着从草丛中飞出来的,又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的金布上,铁红焰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比平时快了很多。 凝端夜默念着咒语再次作法,那些带着草的土以及那些石头之类的全都飞回了原处,草丛那里就像从来没被方士施法做过什么一样。 这时武寻胜周围的那四根蜡烛突然间就熄灭了。 凝端夜走向了武寻胜,不再作法,心想:大概过了多少时候啊,他差不多该醒了啊! 此前凝端夜告诉他们,这次他作法结束后有一段时间并不能立即说话,这有特殊原因,于是铁万刀就问了凝端夜到什么时候他、铁今绝和铁红焰就可以随意说话做事了。 (三千三百七十三)难色 那时凝端夜告诉他们,只要他们看到少族英后又看到地上的那四根蜡烛熄灭,就证明凝端夜的作法过程结束了,这个时候,他们三人便可以说话,可以做各种事,走近凝端夜以及走近武寻胜都没问题。只是在一段时间内,凝端夜自己因为那个特殊原因,尚不能说话,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就能跟他们用语言交流了。 铁万刀看向了铁今绝,指了指自己的嘴,仿佛在对他说:“我们能说话了吧?” 铁今绝点了点头。 铁万刀道:“刚才凝端夜表示只要我们看到武寻胜后又看到地上的那四根蜡烛全都熄灭了,我们就可以说话,也可以走过去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过去吧。”铁万刀道,“不知道他刚才到底做了些什么!少族英怎么会躺在那里?” 铁红焰心中焦急得说不出话来,只希望赶紧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先过去看看。”铁红焰对铁万刀说。 说完她便冲了过去。 借着蜡烛的光,她看到武寻胜双眼闭着,一副好像毫无知觉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心急如焚。 “寻胜!”她叫了他一声。 武寻胜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连叫他了两声,武寻胜依然没反应。 她再次想起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那么自从举行盟联礼那天算起武寻胜最长只能再活一年而且在这一年中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的说法。 她心跳得更快了,想着:他不会有什么事的……他没事!一定没事!奇迹一定会出现! 然而她尽管这样想着,两行泪也已夺眶而出。 这时铁红焰并没特意抑制自己的感情,因为她很清楚,凝端夜知道武寻胜是已经跟她举行过盟联礼的,很清楚在凝端夜眼中二人是什么关系,如果自己看到武寻胜躺在地上时毫无反应,那才会令凝端夜感到奇怪。 铁红焰想要将手伸到武寻胜鼻子附近试一试,刚刚蹲下来,便被凝端夜阻止了。 她知道这时候凝端夜还不能说话,但她觉得可以问他话,便看向他问道。 “怎么了?现在还是有限制?”铁红焰问。 凝端夜并没直接点头,而是一脸恐惧地看着铁红焰。 铁红焰担心对武寻胜产生不利影响,便没立即将手伸到武寻胜鼻子附近试。 她问凝端夜:“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说话,但你可以点头或者摇头啊!” 凝端夜只是面露难色。 “到底怎么回事?”铁红焰道,“寻胜现在是不是安全的?” 凝端夜这才点了点头。 “既然是安全的那你就不要紧张了啊!”铁红焰道。 凝端夜又点了点头,然而神情显得更加紧张了。 这时凝端夜不敢看铁红焰的目光,便看向了别处,谁知,刚一转头,他的目光竟跟铁万刀的目光碰上了。 铁万刀皱着眉,面部表情显得阴冷恐怖,眼中充满了怒火和杀气。 凝端夜被吓得打了个寒颤,立即往后退了多步。 铁万刀向他的方向逼近,凝端夜又往后退了退。 (三千三百七十四)丰富 铁红焰发现凝端夜突然哆嗦一下,她感觉更不好,她希望凝端夜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打寒颤的。 铁红焰觉得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凝端夜越是显得害怕,就证明事情越不对头。尽管她感到凝端夜就是吓得哆嗦了一下,但她依然抱着某种希望,宁可认为他是因为冷或其他原因而颤抖的。 虽然天色很晚了,但当日并不冷,可是铁红焰因为看到武寻胜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样子却感觉周围冷风阵阵,她便希望凝端夜是因为冷而颤抖的。 她问凝端夜:“你现在是不是很冷啊?” 凝端夜以为铁红焰话里有话,更加惊恐了,又打了个寒颤,皱着眉头一脸害怕的神色连忙摇头。 凝端夜的反应不是铁红焰希望看到的,她实在想看到凝端夜承认自己只是因为感到冷而打了寒颤,尽管她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这时凝端夜转过了身,防止再次看到别人的目光。 铁万刀竟走到了凝端夜面前,用狠辣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凝端夜又哆嗦了起来。 铁红焰注意到铁万刀看凝端夜的眼神有多恐怖,感到他似乎要下手杀了凝端夜一般。她担心铁万刀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会影响到时候她从凝端夜那里得知事情是怎么回事,于是她想把铁万刀的注意力从凝端夜那里转过来。 “爹!”铁红焰道。 铁万刀看向了铁红焰。 “爹懂得多,看事情经验丰富,能不能……过来帮我看一下……”铁红焰说。 “看什么?”铁万刀问。 他因为听铁红焰说他懂得多以及看事情经验丰富,隐隐感觉自己有面子,尽管这时的他依然处于愤怒之中,他也会因为隐隐感到有面子而愿意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 “看一下寻胜。”铁红焰道。 铁万刀又冷冷地瞪了凝端夜一眼,狠狠地甩了一下没拿蜡烛那只手的袖子,便走近了武寻胜。就算铁红焰不这样说,他自己也正想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铁红焰道:“现在我们应该还不能离他太近吧……爹看他的样子,像是怎么回事啊?” 铁万刀看到了之前铁红焰想要将手放在武寻胜鼻下试他的气息却被凝端夜拦住的情景,便知道铁红焰为什么说现在他们应该还不能离武寻胜太近,然而他因为气愤却说道:“为什么不能离他太近?之前这凝端夜根本就没说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不能离他太近!他说我们看到少族英并看到四根蜡烛全都熄灭时,我们就能随便说话也能随便行动了!刚才你接近少族英他却阻止,这事情简直荒唐!之前还说要跟少族英一起过去找我们,可是后来呢?他这个人,我简直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了!可恶至极!” 这时正在颤抖的凝端夜过了不能说话的那段时间了,便突然转过身对铁万刀说:“族长,我没说假话!” “你又能说话了?”铁万刀瞥了他一眼问道。 (三千三百七十五)某日 凝端夜道:“可以了。” “你抖什么?”铁万刀说,“说,你对少族英做什么?” 凝端夜说:“我没做任何坏事。” “那你怕什么?”铁万刀问。 凝端夜说道:“我……没想到……我时间算得不大合适。” “你我过来!”铁万刀大喝道。 凝端夜战战兢兢地往那边走。 铁万刀并没立即说话,只是用喷着怒火的目光看着他。 铁红焰趁此机会赶紧问:“少族英是不是很快就能醒来?” “应……应该是。”凝端夜一边走一边回答。 铁红焰听后也并没完全放心,看着武寻胜,问凝端夜:“我现在能接近他了吗?” 凝端夜犹豫了一下,在与铁万刀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站定后说道:“还是希望少族长稍等一下。” 铁红焰问:“什么时候就可以了?” 凝端夜说:“最……最好等少族英醒来。” 铁万刀怒道:“刚才还没到这里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凝端夜道:“那时我以为少族英到这四根蜡烛中间,轻轻落到地上那一刻,他就会……会立即醒来。” “为什么没立即醒来?”铁万刀问。 “因为他情况太不正常了!”凝端夜说,“但并不是我造成的。” “怎么不正常了?”铁万刀问道。 凝端夜道:“我在作法的过程中见少族英有些异常,为了他好就做了一些事,然后了解到从之前某日算起他还有不到十一个月的寿命而且随时都有可能离世。” “‘某日’是哪天啊?”铁万刀问。 凝端夜说出了那天的日子。 他说出的,正是铁红焰和武寻胜举行盟联礼那天。 “十一个月”这种说法令铁红焰感到震惊,她以前听说的都是一年,她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一个月。武寻胜不曾告诉铁红焰,为了让她能够成为有涤魄气之人,他又减少了一个月寿命。 不仅如此,而且凝端夜的表达方式比她以前听过的显得更加残酷,因为凝端夜根本就没提可能有奇迹发生的事。 这本就使铁红焰的心如被重击,而且她认为铁万刀并不清楚她早已听过关于武寻胜寿命的事,她认为自己此刻有必要显得惊讶。 她很自然地表现出了一副震惊的样子,赶紧说道:“凝方士,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铁今绝是早就知道此事的,也表现出了刚刚知道且无法相信的样子。 凝端夜说道:“少族长,我说的都是实话,就算找别的方士问,也能问出来。” 铁万刀想:这事情我原本不打算让红焰提前知道,但凝端夜竟说出来了,简直找死啊! 铁万刀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自己听说的是一年,现在突然变成是一个月了,他虽然感到奇怪,但觉得只差一个月的寿命也无所谓了。 武寻胜的寿命缩短,本来就是铁万刀的“清醒罐计划”造成的,要不是武寻胜之前将清醒罐打碎了,铁万刀的计划便会照常进行,那武寻胜的寿命会更短。 (三千三百七十六)一线 铁万刀早就因这个计划出现后来意料之外的情况而不满,但他也没办法。 铁红焰泪流满面,道:“怎么会这样?凝方士,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看错了?” “少族长,我肯定不会看错!”凝端夜道,“正因为看出了这个,我才做了后面的事情。” 铁红焰立即问道:“如何改变这样的情况?” 凝端夜摇了摇头。 “会不会有奇迹发生?”铁红焰流着泪问道。 凝端夜知道其实世间会发生各种各样难以预料的奇迹,作为一个方士,他师傅以前告诉过他不应把话说绝对了。 凝端夜反省了一下,觉得之前自己并没说出关于奇迹的话实在不严谨,尽管他认为奇迹发生的可能性已经低到可以不提了,但想起他师傅以前说过的严谨的态度,他认为如果自己之前提了就好了。 于是他赶紧补充道:“很多事都会有奇迹发生。刚才如果我说得严谨,我应该说要是没有奇迹发生,从之前某日算起少族英还有不到十一个月的寿命而且随时都有可能离世。” 凝端夜加了这句话后,铁红焰才觉得关于奇迹的事,只是凝端夜没说而已。然而她的心情并没好起来,她想起铁今绝跟她说过,他问方士会不会有奇迹发生,方士说不好把话说绝对了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当然,接下来她也想起了铁今绝给他看画的事,想起了铁今绝说的“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能放弃希望”那些话。她一直都是希望奇迹可以发生的,此刻她也还是这样的想法。 铁红焰擦了一下脸上的泪,问道:“奇迹一定会发生,对不对?” 凝端夜觉得实在不好回答,便说:“但愿吧……” “少族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啊?”铁红焰问。 铁万刀一听铁红焰问到了这个问题,不知道凝端夜会如何回答,他很担心暴露跟“清醒罐计划”有关的事,于是他瞪了一眼凝端夜后,又跟铁红焰说:“我看完全就是他作法出了问题造成的啊!” 凝端夜赶紧连连摇头,说道:“族长,绝对不是!我作法没有影响少族英的身体情况!如果族长不相信的话,可以找其他方士证明,少族英之前就已经这样了!” 铁万刀说道:“如果真不是你造成的,那你刚才说什么‘并不是我造成的’?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铁红焰早就听说了关于武寻胜寿命的事,此刻有点想替凝端夜说些话好让铁万刀倾向于不认为事情完全是凝端夜造成的,但她无法理解少那一个月是怎么回事,又觉得如果话里出现什么破绽,反而会令铁万刀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知道关于武寻胜寿命的事。她以前并没跟铁万刀交流过这方面的事,也不想让铁万刀了解她以前了解到的情况,于是没立即说什么。 凝端夜道:“我是担心自己被冤枉才加了那句。” “别人还没说你做了某件事,你自己就先出来否认。谁冤枉你了?”铁万刀道,“知道什么叫不打自招吗?” (三千三百七十七)加害 凝端夜赶紧解释:“不是这样!族长,我可以证明!” 铁万刀说:“我先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少族英寿命不能超过十一个月的‘具体’原因?” 凝端夜道:“这个我并不知道。” 铁万刀听了这话才放松些,他觉得起码自己的“清醒罐计划”应该不会直接就暴露了,然而他由于不放心又问:“‘大致’原因你知道了吗?” 凝端夜说:“目前并不知道。” “‘大致’的都不知道啊?”铁万刀道,“有没有办法了解?” 凝端夜回答:“以目前我知道的情况,我应该没办法了解。如果……” 说到这里,凝端夜犹豫了一下,并没继续说下去。 “如果什么啊?”铁万刀问了出来。 凝端夜已不得不继续说,便道:“如果能让我了解一些其他情况,那我不知道以后能否从其他方面了解到原因。” “哪方面情况?”铁万刀问。 “我也说不清楚,就比如……比如少族英的一些经历啊,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啊之类的……”凝端夜说,“当然……这个范围就太广了,相当于我要单独调查这件事了,就算我真的调查这件事,也可能根本就调查不出来。” 铁万刀道:“要是调查不出来,你还说什么?” 凝端夜说:“我师傅跟我说过,话不能说绝对了,所以我就这样说了。” “你认为别的方士能看出少族英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吗?”铁万刀问。 “我认为,直接看肯定看不出来,就算通过作法来看,如果没有专门调查,也是极难了解到的。”凝端夜回答。 “说了半天,你根本就没法知道,是吧?”铁万刀问。 凝端夜回答:“我……以现在我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我没法知道。” “其实你知道原因!”铁万刀道。 “族长,我真不知道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凝端夜说。 “原因你自己知道,但是不能说吧?”铁万刀斜了凝端夜一眼道,“一说,我们就都知道你对少族英做了些什么了。” “真的不是这样的!”凝端夜说,“我可以说出我对少族英做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并没加害少族英了?”铁万刀问。 “加害”这词听得凝端夜心中一颤。 “当然!”凝端夜说,“少族英与我无冤无仇,我不可能加害少族英啊!” “那你刚才去见我们的时候紧张什么啊?”铁万刀问道。 “因为我之前跟族长说过与少族英一起过去,但只有我一个人过去了,这与我此前跟族长说的不一样,自然会紧张。”凝端夜解释道。 铁万刀问道:“如果你没加害少族英,发现少族英还没醒来时,你又在怕什么?” “我以为少族英那个时候应该醒来了。”凝端夜道。 “他没醒来就说明是出问题了吧?”铁万刀问。 “不是出问题了。我没想到关于他寿命的情况如此……如此……”凝端夜说,“竟然……竟然完全没有余地!” (三千三百七十八)魂心 凝端夜叹了一声气,继续说道:“之前我在作法的过程中,还以为多多少少有余地,谁知道用后来这种方法测试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这实在是……” “跟他醒来的时间有关系?”铁万刀问道。 “是这样的,我是真没想到会一点余地都没有。”凝端夜回答,“我以为我们回到这里的时间足够晚了,我以为当少族英落到那四根蜡烛中间的地面上的那一刻,他无论如何也一定会醒来了,如果他能立即醒来,就证明其实还有余地,我可以继续想办法测那种余地的情况,然后想办法使少族英活到能活到的最久的时间,然而现在我才知道,根本就没有一点余地,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说的余地到底指的是什么的余地?”铁万刀问,“你说详细点,不要敷衍我!” 凝端夜说道:“就是……大概是……怎么解释呢?我说的余地是他的寿命可以延长的余地。这么说吧,我之前作法时就大致了解到少族英似乎只有不到十一个月的寿命了,而且了解到了大概是从以前的某天算起,他就剩十一个月的寿命了。然而我之前念了惊志咒,念惊志咒会影响我在七天之内使用那种法术直接了解关于他寿命信息的情况,如果他的寿命还有延长余地,因为我在七天内念过了惊志咒,我用那种法术便测出来的结果就是不包含延长余地的。我就决定用另一种方法来确定到底有多久的延长余地了,我使用那种方法后,如果当少族英落到四根蜡烛包围的那块地面上时立即醒来,我便继续给他作法,了解实际上他的‘魂心’大概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便能由此推断他的寿命能比我之前测出的延长多少时间。谁能想到他直到现在都没醒来,这个时候他还没醒来就可以断定他的魂心也尚未醒来,都到了这个时候魂心还没醒来,那就说明我之前测出来的十一个月不会有延长余地了。” 这话听得铁红焰心情更为沉重,她望向了武寻胜,希望他赶紧醒来。尽管她从凝端夜的话听出,就算武寻胜现在立即醒来,他的寿命也不再有延长余地,但他还是希望他能早点醒就早点醒。 铁万刀问道:“就是说,你刚才作法时就已测出从你说的那日算起少族英最长只能再活十一个月的时间了,只是这个结果是不包含延长余地的时间?” “是的,族长。”凝端夜回答,“毕竟我此前念了惊志咒啊,惊志咒会影响我作法,导致我测出的结果是不包含延长余地的。” “然后你为了了解延长余地,就做了后来的事情?”铁万刀问,“当时你还以为肯定有延长余地?” “是。”凝端夜回答,“我以为,我测出来的‘十一个月’是不包含延长余地的仅仅是因为我之前念了惊志咒!可是我没想到,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延长余地啊!这真的出乎我意料了!” (三千三百七十九)掸浮 铁万刀想了一下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从你说的那天算起少族英只能再活十一个月而且随时可能离世的?” “我在使用要念惊志咒的那种法术收功的过程中隐隐感觉少族英有不对劲的地方,便单独作法测试,果然如不我所料,就是不对劲啊,那时我就测出这件事了。”凝端夜道。 “你是怎么想到关于延长寿命这方面的事的?”铁万刀又问。 凝端夜回答:“因为我想到了我师傅跟我说过的……的话,我知道少族英原来的寿命肯定不是这样的,绝对是之前出了些什么事,受了外在影响才变成这样的。看到这种情况,我自然想到给人延长寿命的事。虽然说的是看延长余地,但是其实本质上是想通过作法看看他以前的寿命能找回来多少。不管我发现能找回来多少,我都会尽量做的,这个很费功,难度也极大,但想起我师傅说过的话,我就知道必须这样做。” 铁万刀心想:找回来?他要是把武寻胜的命找回来一些是不是就导致清醒罐起到的那一小部分作用都不见了?他可真敢想啊!这个多管闲事的,简直有病!别人能活多久关他什么事?! 铁万刀又问:“后来你做的那叫什么事啊?你给我说清楚!” 凝端夜依然害怕,道:“后来我在给少族英进行‘掸浮’时前用了‘魂心暗推术’,把两种法术结合起来使用了。” “你说的掸浮过程也是你私自加的戏码?”铁万刀阴阳怪气地问道。 凝端夜道:“不是的。掸浮是我用过需要念惊志咒的那种法术之后必须要给少族英做的。” “干什么用的?”铁万刀问。 “去掉少族英身体表面的‘法浮’。”凝端夜回答。 “法浮是哪里来的?”铁万刀问道。 “我使要念惊志咒的那种法术时,中间出现问题时有人提醒我,提醒我的人身体表面会暂时沾上法浮,我在作法结束后必须用掸浮的方法将那个人身上的法浮去掉。”凝端夜回答。 “不去掉又怎样?”铁万刀问道,“对那个人身体有害吗?” “暂时不会有害,但七天后就不大有利,所以我一定要给少族英去掉法浮。”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道:“你起初可没说这件事对少族英有什么害处,怎么早不告诉我?” “现在也没什么害处。”凝端夜回答。 “七天之后呢?”铁万刀问。 “我已经做完掸浮这件事了,就算七天之后,也绝对不会对少族英身体有害!”凝端夜说。 “如果你没做掸浮这件事呢,是不是就对少族英身体有害了?”铁万刀问。 “请族长放心,那也不会有害,只是不大有利而已。”凝端夜道。 “别跟我玩这文字游戏,不大有利?什么意思,说清楚!”铁万刀右嘴角往上扬了一下,面露轻蔑之色。 凝端夜道:“就是……虽然不会对少族英有害,但是也没什么好处。” (三千三百八十)玄窝 “你会不会说人话啊,说详细点,举例子!”铁万刀道。 “如果他身上还有法浮,他平时偶尔会在法浮的影响下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影子,但看得不会很清楚,那虽然对他身体无害,但是谁也不想那样吧?” 铁万刀道:“多废话!你早怎么不跟我说清楚这件事?” “时间有限,当时族长问到什么,我就说什么了。”凝端夜回答。 “你这是怪我没问清楚了?”铁万刀问。 凝端夜说道:“不是这意思。这种细小的事其实族长不需要问的,因为根本没什么问题,只要我通过掸浮把少族英身上的法浮去掉,少族英就跟原来一样。” “你刚才把少族英弄到草丛那边是怎么回事?”铁万刀问。 “通过掸浮去掉法浮就要这样。”凝端夜回答。 “刚才少族英在那里,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铁万刀问。 “是的。”凝端夜道。 “他就躺在草丛里?”铁万刀说,“你自己去找我们了,你就不担心少族英的安全吗?” 铁万刀之前在那边看着,根本就没看出凝端夜是用法术把武寻胜暂时弄到地下的一个坑里了。 “不在草丛里。”凝端夜说,“我刚才作法弄出了一个‘玄窝’,他在里面。” “哪里的玄窝?地下吗?”铁万刀问。 “是。”凝端夜回答。 “地上的人看不出来吗”铁万刀又问。 “绝对看不出来。”凝端夜道。 “要是有法术的人呢?”铁万刀继续问道。 凝端夜说:“族长,请放心,我离开此处之前,我已用法术把暮夕阁一带保护起来了,凡是会法术的人都不可能进入被我保护起来的范围。” “天真!”铁万刀斜了凝端夜一眼道,“亏你还是会法术的人!” 凝端夜不知道怎么了,用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铁万刀。 铁万刀继续说道:“会法术的人一定要到这里来才能作法吗?人家就不能在远处作法吗?你做事动脑子了吗?这点都想不到吗?” 凝端夜回答:“我……我想到了!我那时真想到了!所以我当时就已通过作法保证了我离开那时间其他会法术的人不能在远处对这一带使用法术。其实不光是为了保护少族英的安全,也是为了防止影响掸浮效果,毕竟整个过程还没完成啊。” “别人不会知道你用了那种保护这一带的法术,然后破了你的法术吗?”铁万刀问。 “族长,我用的保护法术并不会被远处会作法的人发现,多数会作法的人就算这段时间在远处给这一带作法,也没法知道我已给这地方施法。”凝端夜道,“要是有人在远处对这里施法,达不到效果也很难发现原因是什么。” “这么看,你做事还算严谨啊,怎么就把少族英弄成这样了?”铁万刀问。 “不是我故意弄的啊。”凝端夜回答。 “那我问你,少族英好好的,刚才进那什么玄窝就对他没不好的影响吗?”铁万刀又问。 (三千三百八十一)暗推 “自然没有。”凝端夜回答,“我只是为给少族英做掸浮这件事才用法术将少族英移入玄窝。” “那玄窝在地下,会不会影响少族英呼吸?”铁万刀问。 “完全不会影响!”凝端夜回答,“这一切都有法术管着,玄窝周围有大量用法术弄成的气孔,少族英在玄窝中呼吸跟平时没区别。可能不好想象,但这都是通过作法达到的。” 铁万刀又问:“你把少族英放地下,他周围有足够空间吗?” “有啊。”凝端夜道,“有很大空间,那下面有石头撑着呢,总之不会对少族英产生任何伤害。” “那他在里面毫无知觉吗?”铁万刀问。 “掸浮结束前,那个人是毫无知觉的,那是法术作用的结果。”凝端夜回答。 “也就是你用法术把少族英弄得毫无知觉了?”铁万刀道,“是这么回事吧?” 凝端夜道:“族长,我只是为少族英好,要做掸浮这件事都要这样的。毫无知觉是暂时的!” “暂时的?多长时间啊?”铁万刀道,“少族英现在都没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还通过使用魂心暗推术对他进行了测试,测试后他什么时候醒来并不是我决定的。”凝端夜回答。 “如果你不使用魂心暗推术,那么是不是掸浮这件事一做完,他就能醒来了?”铁万刀问道。 “是的。”凝端夜道。 “你是做掸浮这件事时在他没醒时使用了魂心暗推术?”铁万刀问。 “是。”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又问:“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使用?” “因为做掸浮过程同时使用魂心暗推术很方便,不需要特意将少族英弄成暂时没知觉的样子。”凝端夜说。 “谁让你使用魂心暗推术了?”铁万刀问道。 “我想知道少族英寿命的延长余地。”凝端夜回答。 “自作主张啊,胆子不小!”铁万刀说。 凝端夜道:“我师傅说过,见到有人出现寿命明显不正常的情况,就要帮,争取帮人家挽回一些寿命。我师傅说这是救人,发现了就应该救。” “现在呢,你看看你能救人吗?”铁万刀问。 “谁……谁知道少族英的寿命根本就没有延长余地,我……无法为他挽回一些寿命了。”凝端夜回答。 “寿命挽回不了了,人还没醒。”铁万刀看着凝端夜说道。 凝端夜非常害怕,但还是说:“如果不试,就不知道少族英会这么久都不醒,我便无法知道有没有延长余地了。正因为试了,才知道。” “试?试什么?试你刚才说的魂心多久醒吗?”铁万刀问道。 “是这样。”凝端夜道,“在掸浮结束后,魂心醒得越早,说明少族英寿命延长的余地就越大。只要少族英刚才一落在被那四根蜡烛包围的地上就直接醒来,那就证明魂心就是在之前就行了的。我可以通过给少族英作法了解魂心到底是多早醒的。” “你说的魂心是什么东西?”铁万刀道,“该不会是你造出来蒙我们这些外行的吧?” (三千三百八十二)苏限 “不是啊,族长如果不相信可以问别的方士,其实很多门派的方士都有跟魂心有关的法术。”凝端夜道,“魂心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跟族长说清,这是我们方士的用语。我师傅跟我说过,每个人都有魂心,我们可以通过作法来测魂心,然后推知跟人的寿命有关的情况。” “推知?”铁万刀道,“你刚才说的那魂心暗推术就是用来推知的?” “是的。”凝端夜道。 “如果你早些时候带我们过来,那少族英的魂心更可能还没醒了,要是那个时候你就让少族英落到四根蜡烛包围的地面上,他肯定也不会立即醒来吧?”铁万刀道,“那你测这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凝端夜道:“族长说得没错,所以我没有很快就与族长、铁长老和少族长一同过来。” “你故意拖延时间?”铁万刀问。 “我觉得……不能叫故意拖延时间,我只是选择了能选的最长时间。”凝端夜道。 “你说清楚点!”铁万刀说。 “不管什么人遇到什么情况,都有一个‘苏限’,就是我使用魂心暗推术后等到最久后达到的那个时间点。只要作法后我等到了苏限,那么,只要一个人有延长寿命的余地,那么这个人魂心都肯定会在那个苏限前醒来。”凝端夜说,“用普通人的话说,就是说,只要作法后我等到了那个最久的时间点,那么只要一个人有延长寿命余地,这个人魂心都肯定会在那个时间点前醒来。”凝端夜说道。 “这次你把时间故意拖延到了你刚才说的那个苏限?”铁万刀问。 “不能说拖延……只是等到了足够的时间,因为要测出来啊。”凝端夜道。 “我说你故意拖延就是故意拖延!别跟我抬杠!”铁万刀没好气地说道,“结果呢?你故意拖延了那么久,测出来什么了?” “测出了……到现在为止,少族英的魂心还没醒。”凝端夜道。 “那说明什么啊?”铁万刀故意说道,“能作法吗?能延长他寿命吗?” 凝端夜回答:“正是因为测了才知道。” “他的魂心什么时候醒?”铁万刀又问。 凝端夜回答:“如果过了苏限魂心还没醒,那么这个人的魂心肯定只能在他这个人醒过来时才能醒了。” “魂心会不会醒不来了啊?”铁万刀问。 “绝对不会的!”凝端夜道,“要是醒不来就麻烦了!” “会怎样啊?”铁万刀问。 “我们方士所讲的魂心是跟……跟人的寿命相关的……要是一个人魂心醒不来了,那么……”凝端夜道。 “那么什么啊?”铁万刀道,“人就没命了是不是?” 一旁的铁红焰怔怔地看着武寻胜,一直听着凝端夜跟铁万刀的对话,也不能做什么,内心空荡荡的,任泪水不停地往下淌。 铁今绝看了看铁红焰,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跟他说什么好,只是低声道:“听凝方士刚才说的,他应该没事的。” (三千三百八十三)通眸 铁红焰只是点了点头,但依然并没停止流泪。 铁今绝不知道这时继续说些什么好了,便在一旁继续听凝端夜和铁万刀的对话。 “少族英的魂心是一定能醒来的!”凝端夜道。 铁万刀撇了一下嘴,看向凝端夜,道:“我问你什么呢?” 凝端夜道:“问我魂心要是醒不来会怎样。” “你回答的是我问的吗?”铁万刀问。 凝端夜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现在就回答族长的问题,一个人魂心如果醒不来了,的确说明那个人已经离世了。” “你如何确定一个人能否醒来?”铁万刀问。 凝端夜回答:“我使用一种‘通眸观法’的法术时,能看出一个魂心尚未醒来的人周身有没有发光,如果发光,就证明此人的魂心一定能醒来。” 铁万刀道:“你刚才对少族英使用这种法术了吗?” “使用了。”凝端夜道。 “什么时候用的?”铁万刀道。 “就在我将少族英移出时。”凝端夜道。 “移出时,你还能同时使用别的法术?”铁万刀问。 “是的,族长。”凝端夜说,“这通眸观法使用起来非常简单,如果在其他某些需要默念咒语的法术时同时使用它,出结果还会非常快,使用者只需在默念其他咒语后接着多默念一句咒语就行。” “既然你确定少族英一定会醒来,那刚才你为什么吓成那样?”铁万刀问道。 “族长,我能不能等少族英醒来后再回答这个问题?”凝端夜问。 “为什么要等醒来后?现在回答了就会影响他醒来吗?”铁万刀问。 凝端夜说道:“那倒是不会,但会影响其他方面。” 铁万刀问:“什么方面啊?” “族长,这个也……也到时候再回答,可以吗?” 铁万刀说道:“难道又是跟法术有关的?” 凝端夜还是说:“族长,我一会儿再回答吧。” 铁万刀问:“是不是跟法术有关也不能回答?” 凝端夜只是说:“望族长见谅啊!” “谅什么谅!”铁万刀没好气地说道。因为担心跟法术有关,他不希望自己的话会造成与法术有关的不利影响,于是没立即追问。他不想让自己显得没面子,便赶紧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之前,在你将少族英从那玄窝中移出来之前,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问你少族英的情况?” “因为那时候作法过程尚未结束,如果我说了……”凝端夜思考了起来。 “说完啊!”铁万刀道,“你现编呢?” “不是现编!我说的都是实话!”凝端夜道,“我知道如何用我们方士的话来说,但正在想怎么说才能让不是方士的人更容易理解。” 铁万刀说:“想好了没有啊?” “想好了!”凝端夜说道,“其实大概的意思就是,如果我在整个作法过程尚未结束的时候就说了,那就像泄露了天机一样,作法过程会受到我说过的话影响,那么就会出问题。” (三千三百八十四)兜圈 “你说些话也不行?”铁万刀道,“还有这样的道理?” 凝端夜道:“使用魂心暗推术都要念咒语,这种咒语比较特别,我在念到后面的时候需要说出我这个作法者的情况,然后说出少族英的情况,还要说出我对少族英做些什么,这些会融入咒语,几乎可以理解成咒语的一部分了。接着我就要离开现场,到远一些的地方去,这时我这个人虽然不用继续特意做什么,但实际上依然处在作法过程中,由于我在念那种特别的咒语的过程中说出了自己的情况,那么我这个方士就如跟这个作法过程暂时结合在一起了一样,不管我离开走多远,说的话都会对这个作法过程产生影响,会直接影响到少族英以及我自己的情况。我后来虽然走远了,但说的跟少族英有关的情况容易‘被当成’我对那咒语的补充,容易被当成那咒语的一部分,所以不能随便说。” 铁万刀想:不知道他用这种法术会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之前他用泣音咒对我产生了那么大影响,后来他还使用了惊志咒,我想,我后来出现那些奇怪的情况应该是受他念惊志咒影响的,那他后来念的那种咒语呢?对我怎么样?后来我倒是没再出现什么特殊的感觉,但谁知道有没有暗暗的影响?我一会儿得问清楚! “竟然离那么远还能对那过程产生影响!你担心自己说的跟少族英有关的话会被当成咒语的一部分,那你跟我们说的其他话就不会影响了?”铁万刀问。 “不会影响。”凝端夜道,“哪些会影响,哪些不会,我心中有数。” “你记不记得,你念完泣音咒后去那边找我们时我们的对话?”铁万刀问。 “哪些对话?”凝端夜道。 “你说你念泣音咒的时候如果一个人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那么你在那个位置作法,人站在我曾站的那个地方应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就问你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会感觉到什么,你说因人而异,我让你举例,你就说如果有人因为中了妖术而身体不大好,在你作法的过程中就会大汗淋漓,只有出现大汗淋漓这种表现才能让你觉得那个人是因中了妖术而身体不大好,如果出现了其他表现,就有可能是出了其他问题。我让你举例,你说比如有的人自己也会法术,就会有特定的反应,有的人练功走火入魔,也会有。”铁万刀道,“我又问你这两种人有哪些特定的反应,你都告诉我了。都说了些什么,你都记得清楚吧?” 其实铁万刀就是因为想到了自己走火入魔的情况,想问跟走火入魔有关的内容,但又不想单提出走火入魔来说,防止凝端夜多想,才兜了这么大圈子来说。 “记得清楚。”凝端夜回答。 “既然当时关于念泣音咒的事你举了这两种例子,那么别的情况我就不谈了,我就用你举的这两种例子说事了。”铁万刀道。 (三千三百八十五)深入 凝端夜不知道铁万刀到底要怎么“说事”,心中又不免紧张了起来。 “族长请说。”凝端夜道。 “在你使用魂心暗推术的过程中,你之前谈及泣音咒举例时提到的这两类人会受到你的咒语影响吗?”铁万刀道。 “不会。”凝端夜果断地说道。 铁万刀这时便问:“你当时作法过程还没结束,莫非你用那什么魂心暗推术念的咒语,完全不会对任何其他人产生影响?” “是的。”凝端夜回答。 “你确定念这种咒语就不会?”铁万刀问,“你说得详细点!” “确定!我在使用魂心暗推术时念的咒语非常特殊,这种咒语只对被方士施法的人以及作法的方士有影响。”凝端夜回答,“这种咒语对两个人的影响非常集中又深入,不管方士走了多远,只要那过程还没结束,那么他后来说的话都有可能对那个被方士施法的人以及方士自己有影响,却对其他人毫无影响。泣音咒的作用范围就比较广泛。” 凝端夜说完总觉得好像不够透彻,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能不能令铁万刀满意,但有些更细的情况因为跟作法有关,他也不知道怎样向一个不懂法术的人描述更好,便也没再多说,只能暗暗盼着铁万刀满意。 “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你之前说到泣音咒时举的例子里的那种人,在你使用魂心暗推术念咒语时,其他全都不会受任何影响?”铁万刀问。 “正是!”凝端夜道,“所有其他人都不会受影响!” 铁万刀想借此机会问问跟惊志咒有关的情况,便说道:“你念的惊志咒也是作用范围广泛的那种?” “是的。”凝端夜道,“会影响到一定范围内的其他人,而且影响非常严重,但是出了那个不安全范围,一般人都不会受到影响了。所以我念惊志咒之前,会让其他人都到会到不安全范围以外去。” “一般人都不会受到影响?”铁万刀道,“你这意思是说,依然会有某些人,在你念惊志咒的时候就算到了所谓的不安全范围之外,也依然会受到影响了?” “是这样的。”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赶紧问:“你之前谈到泣音咒时举例提到的那两种人,如果在你念惊志咒时已出了那个不安全范围,那么这两种人都会受到影响吗?” 凝端夜道:“我念惊志咒的时候,这两种人到不安全范围之外,情况也不能一概而论。” “怎么说?”铁万刀问。 “如果是会法术的人,要看会的是哪种法术,会有些路子法术的人只要到不安全范围之外去,就不会受影响了,但是会另外一些路子法术的人还是会受影响。”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只想知道走火入魔的人的情况如何,本来并不想进一步了解会法术的人如果到不安全范围之外去会怎样,然而因为防止凝端夜觉得他自己对与走火入魔的人有关的问题有特殊兴趣,为防止凝端夜多想,他便故意假装对会法术的人的情况感兴趣,要问详细些。 (三千三百八十六)通俗 “你多给我举几个例子,说说,会哪些路子法术的人就算到了不安全范围之外,在你念惊志咒时也依然会受影响,最好再说说其中的道理。”铁万刀道,“详细说,一定要详细!” 铁今绝听铁万刀这样问,就觉得他大概是想了解走火入魔的人的情况了,他想到了铁万刀之所以会让凝端夜说会法术的人的情况,就是为了防止凝端夜认为他想问的重点其实是跟走火入魔的人有关的情况。铁今绝一下便看出了这是铁万刀作出的一种掩饰方法,他自己此刻也想知道在凝端夜念惊志咒的时,出现过走火入魔情况的人在不安全范围外会如何。 凝端夜好奇铁万刀为什么会对会法术的人的情况如此感兴趣,他觉得跟铁万刀这种不懂法术的人说详细了其实并不容易,因为其中会涉及一些只有会法术的人才懂的东西,他感到解释这些很费心。然而既然铁万刀问了,他就必须细说,这时他想到这其实也是件好事,因为大家都在等少族英醒来,都觉得这种等待太漫长了,如果他们在等待的时候多说些其他的事情,将这段时间都填充起来,让大家脑海里都装着别的东西,便会使人感觉时间还不至于过得那么慢。于是,他尽量想办法把不懂法术的人很难听懂的话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说得特别详细。 铁万刀其实听得很不耐烦,他并没如凝端夜所想的那样觉得时间不至于过得那么慢,反而觉得听他说那些跟会法术的人有关的事无聊得很。 他想:他说得也太详细了!我让他详细说,他就说得细到了这个程度!真烦! 他几次差点要让凝端夜停止继续说,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容易使凝端夜起疑,容易让凝端夜认为他想了解的重点其实是跟走火入魔的人有关的那些情况。 于是铁万刀便忍着听着,却表现出了一副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凝端夜觉得自己说得够详细了,尽管他认为因为有些话不能用方士专用的那些语言来描述而说得不到位,但总体上表达得还算清楚。 说完这些,他并不踏实,小心翼翼地问铁万刀:“族长,我这样说够详细,够清楚吗?如果不够,那我再多说些。” 铁万刀想:可别再多说些了,我可不想再忍! 他表现出了一副还算满意的样子,道:“没想到你说得倒还算详细,也挺清楚。那走火入魔的人呢,这种人如果在你念惊志咒的时候到了不安全范围外,会受惊志咒影响吗?” 铁万刀赶紧就在后面问起了跟走火入魔的人有关情况,这才是他要听的重点,然而问这话的时候,铁万刀倒是显得颇为随意,那样子显出他对这种人的情况显然不如对会法术的人的情况兴趣浓厚。 凝端夜回答:“走火入魔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走火入魔的,就算到我说的那个不安全范围以外,也依然会受到惊志咒的影响。” (三千三百八十七)浓厚 铁万刀立即问:“什么影响?你详细说说。” 凝端夜回答:“使人看到幻影,听到根本就没有的声音。更严重的是,会以为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实的,甚至因此对这些作出反应。这种影响特别明显,就算是很久以前出现过练功走火入魔现象的人,只要不是已经好彻底的人,只要不是以后不会因以前的原因再次出现走火入魔现象的人,都一定会出现我说的那种情况。” 铁今绝心想:听凝方士这么说,那族长之前出现那样的情况,原因大概就是他出现过走火入魔的现象,并且以后还会出现吧?不知道他走火入魔严重起来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啊,听起来很危险啊。 铁红焰之前感觉铁万刀出现的那奇怪的情况可能与他练功走火入魔有关,此刻听到凝端夜的话,那种感觉更明显了。 铁万刀问道:“就这点吗?我让你细说说。之前让你说会法术的人的情况,你可是跟我说了很多啊。” 铁万刀想问得更详细,然而又认为直说容易引人多想,便故意提起之前凝端夜说了很多会法术的人的情况之事,让凝端夜认为他对走火入魔者情况有些兴趣其实跟对会法术者的情况有兴趣是一回事。 凝端夜说道:“只有这方面是所有走火入魔者的共同点,至于其他方面,可能会有一部分走火入魔者出现特殊的情况。” 铁万刀一听有些担心了,心想:难道还有别的后果?如果只在当时发生也就算了,要是影响到以后那简直……这可一定要问清楚! “还有这样的啊?”铁万刀一脸好奇道,“特殊情况只是会在当时发生,还是对以后那个人也会有影响啊?” 尽管心中有些焦虑,但他一点都没表现出着急的样子,只是给人一种他对这类奇奇怪怪的事兴趣浓厚的感觉,就如之前他对会法术的人的情况兴趣浓厚一样。 凝端夜道:“那些影响,都只会在我念惊志咒的时候以及被我们方士称为‘反发期’的时间内发生。在我停止念惊志咒并过了反发期后,所有的影响都会立即消失。” 听到这样的解释,铁万刀庆幸不会对以后产生影响,然而因为不知道反发期是怎么回事,他依然在担心。 他装作一副仅仅是好奇的样子,问道:“反发期?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出现?” 凝端夜解释道:“我作法时念的惊志咒共有七个部分,念第七部分结束后,会出现我说的那个反发期。反发期里,一定范围内一些练功走火入魔的人会出现精神严重异常的情况。” “反发期时间很长吗?”铁万刀问。 “不长。”凝端夜道。接着他又跟铁万刀说了大概的时间范围。 “反发期过了,人就恢复正常了?”铁万刀又问。 “是的。”凝端夜道。 铁万刀想着之前自己出现的情况,觉得自己还清晰地记得那某段时间里做过的不大正常的事。 (三千三百八十八)不含 “反发期过去后,那些人知道自己在精神严重异常的情况下做过什么吗?”铁万刀问道。 “知道。”凝端夜道,“都会记得,还会反省自己在反发期这段精神严重异常的时间做出的一些奇怪事。” 铁万刀想到自己在有一段时间做出一些奇怪举动后的确反省了,便想:那之后,我就没再看到幻影,凝端夜说他停止念惊志咒并过了反发期后,所有的影响都会立即消失。这么看,我最后看到幻影的那段时间应该就是反发期了。 铁万刀想到之前在凝端夜念咒语那段时间自己出现的一些情况,觉得自己是一段时间看到幻影,正常一段时间,接着又看到幻影。 他便问凝端夜:“走火入魔的人在你念惊志咒期间出现看到幻影之类的情况是持续出现的吗?” “不是。”凝端夜道,“我念的惊志咒共有七部分,每念完一部分,念下一部分之前都会有停下的时候。在我停下来的那段时间里,走火入魔的人也会暂时停止出现异常。惊志咒的第二部分很特别,在念第二部分的过程中,我停下来的时候,走火入魔的人也一样会暂时停止出现异常。” 铁万刀想着当时自己的情况,便感觉在反发期到来之前自己几次看到幻影,出现那些异常情况大概就是在凝端夜念惊志咒的时候了。 这时他觉得自己之所以那样就是因为自己以前练功走火入魔了。他心中很是着急,但也没表现出来。 “走火入魔的人出现的情况好像很一致啊,还是之前会法术的人出现异常情况听起来更有趣,毕竟有各种各样的情况。”铁万刀表现出一副觉得还算有点意思的样子说道。 凝端夜说:“不管怎样,念惊志咒对这两类人造成的影响都是暂时的。” 铁万刀想起之前凝端夜说的一些话,感到凝端夜这个说话不够严谨。 他又看向凝端夜,说道:“刚才说的会法术的人和走火入魔的人出了不安全的范围,那肯定听不到你念惊志咒的声音吧?” “肯定听不到。”凝端夜回答。 “你之前说过,在你作法时用的惊志咒如果被周围的人听见了,听到者当时心绪会发生变化,它通过人的心绪对人产生一些影响。要是那人没听到,尽管声音依旧会传到那人耳中,那人只要听不到就不会因此出现心绪变化,就完全不会受到影响。”铁万刀道,“可是会法术的人和走火入魔的人也没听到咒语声,但还是受影响了啊!” 凝端夜道:“我之前说的是一般人,不含会法术者和走火入魔者这些情况。”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要是真有那两种人,出了什么事你如何负责?”铁万刀问。 “其实就算真有那两类人,顶多也就是看到幻影,听到本来没有的声音之类的,也不至于造成严重后果。”凝端夜道。 “那你也应该说,你是方士,说话不严谨就是个问题。”铁万刀道。 (三千三百八十九)疯狂 他忽然想到了厉凭闰,他觉得厉凭闰比凝端夜说话严谨得多,如果一件事可能出现什么情况,他往往会提前一五一十地把相关的全部情况都说出来,他觉得这也使人更能感到厉凭闰有多诚实。 然而他又想:厉凭闰固然诚实,但他这人,有点小破事就受不了,就自尽,不值得想! 凝端夜说道:“其实说出来更严谨,但我当时也没想到那么多。” “没想到那么多就是你不对。”铁万刀道,“这不是有没有造成后果的问题,而是你做方士的态度问题。” 凝端夜觉得自己不适合再解释了,否则对自己更不利,便只是微微低头说道:“是。” “我还好奇,如果有能听到声音的普通人在你念惊志咒的时候停留在那个不安全的范围内,受到了你说的通过人的心绪对听到的人产生的影响,这种影响也是暂时的吗?”铁万刀又问。 其实他并不算好奇,只是觉得自己这时再问个跟走火入魔者无关的问题容易让凝端夜认为他对更多东西都好奇,这样便更不易令凝端夜怀疑他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异常。 凝端夜回答:“也暂时的,但在不安全的范围内,就算是暂时的,情况也危险多了。一般人听到了我念惊志咒的声音,心绪上受到影响会导致这个人变得疯狂,伤害自己,甚至直接自杀。所以那种在旁边提醒我的人可不能是能听到声音的人。” “照你这个说法,你念惊志咒时,要是有普通人从不安全的范围内路过,那岂不是会受伤害?”铁万刀问。 “我作法时不会有别人路过的,我会通过作法保证这一点。”凝端夜道。 “那你怎么知道身边听不到声音的人会一直听不到?”铁万刀道,“要是有的人听不到声音只是暂时的,突然听到声音了,出现疯狂举动要自杀怎么办?” 刚问完这个,铁万刀就觉得自己好像又在问一些意义不大的事,但很难控制,他便觉得大概这又是练功走火入魔影响的。 凝端夜回答:“如果感觉到旁边的人有要做出这种举动的迹象,我虽然无法停止念惊志咒,但可以同时使用另一种法术防止那人做出疯狂举动,肯定不会出危险。” 铁万刀并不想继续问他觉得意义不大的事了,但又好像不受控制似的问道:“你肯定能感觉到吗?” “肯定能感觉到。”凝端夜道。 “真是新鲜了!”铁万刀讥讽道,“你在作法时就算自己出问题都需要旁边的人来指出,你自己还能感觉到别人出现了要做出疯狂举动的迹象?” “真的能。”凝端夜说,“我自己作法出问题的确需要别人指出,但同时在作法过程中我真的能感觉到旁边那个配合我的人有没有出现要做出疯狂举动的迹象。如果我进入作法状态后根本无法了解旁边那个配合我的人有怎样的状态,那也太危险了,万一碰上个想害我的人,就能轻而易举利用我作法的机会害我了。” (三千三百九十)边界 铁万刀知道很多方士的确能同时做很多事,他这时觉得之前自己实在没必要说那种讥讽的话,然而还是觉得难以控制。 这个时候他又忍不住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少族英有可能害你?” 凝端夜甚是惊讶,之前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只是举了个例子就被铁万刀说成这样的,他连忙解释:“不是啊!当然不是!我只是举例子,根本就没有说少族英的意思,我举例时并没想到少族英啊!” 谁料铁万刀再次因难以控制自己而语出惊人:“你是不是因为感觉少族英想要加害于你,才把少族英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不是啊!”凝端夜道,“少族英一会儿就会醒来,醒来后大家就会发现他没受任何伤害!” 凝端夜更害怕了,他目前更迫切地盼望少族英赶紧醒来。 这时铁万刀那种难以控制的感觉减弱了些,但仍没完全消失,他又从另一方面挑剔了起来:“你说的那个不安全的范围以外对于一部分会法术的人和所有曾经走火入魔的人来说都并不一定安全,那什么范围对这两类人来说才是安全范围的?” “一般人才有统一的安全范围,族长说的那两类人都没有统一的安全范围。”凝端夜道,“不同的人情况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虽然没有统一的安全范围,但有能保证这两类人不出现异常的范围?”铁万刀问。 “没有保证这两类人不出现异常的范围,但这两类人里,每个人也有不安全范围,每个人的不安全范围都比适用于一般人的那个不安全范围更大些,具体大多少,我也不知道。这两类人,如果出了那个‘不安全’范围,应该基本上是安全的,但也无法保证。”凝端夜道,“但由于这两类人情况特殊,我这个方士也根本无法通过作法知道每个人具体的不安全范围边界在哪里。” 铁万刀说:“是你作法水平的问题吗?” “不是。”铁万刀道,“这与我接受过浣世有关。我作法会受到某种限制,我知道如果一个人不曾接受浣世肯定就不受我说的那种限制了,在不受那种限制的情况下,我的确有办法了解到那两类人中每个人的不安全范围。” 铁万刀道:“哦,我明白了!难怪你妒忌不曾接受浣世的人呢!你想做的事受限了,我理解,理解!” 凝端夜再次感觉到心里非常不舒服,他想:我才没妒忌不曾接受浣世的人啊!是族长问了,我才解释一下啊,要学法术就应该接受浣世啊! 然而他心中的恐惧感提醒他千万不要多解释,只能忍耐,否则连自己的命都不知道会不会丢。 于是凝端夜没说什么。 “被我说中了,你这人也挺有意思的。”铁万刀阴阳怪气道,“行了,行了,我不说你妒忌不曾接受浣世的人这回事了,当着别人,我给你面子,给你面子就是了!” (三千三百九十一)读音 凝端夜看得出来铁万刀说那话时的神情给人一种在嘲讽他的感觉,然而武寻胜仍然没醒,他仍然恐惧,听着那话心里不舒服也依然没敢说什么。 铁万刀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说说你念惊志咒作法的时候怎么出问题的?” 凝端夜道:“我也不知道。只出了一次!” 铁万刀眉毛一挑,问:“你还想出几次啊?” “不想出错。”凝端夜回答。 “大概什么时候出错的?”铁万刀问。 “就是我念惊志咒第六部分的时候。”凝端夜回答。 “我问你具体时间。”铁万刀说。 “我也说不准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凝端夜道。 铁万刀问:“少族英就按照你在纸上写的提醒你了?” “是。”凝端夜回答。 “后来问题解决顺利吗?”铁万刀问。 凝端夜道:“顺利。” “除了出了你刚才说的问题外,就没出别的问题?”铁万刀问。 “没出别的问题。”凝端夜道。 “你在决定给少族英作法试他有没有延长寿命的余地前,有没有跟他说一声?”铁万刀问道。 “没有。”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问:“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立即就给他进行掸浮了。”凝端夜说,“掸浮就是会导致他暂时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你给我看的那张纸上可没说少族英会有什么都不知道的阶段啊。”铁万刀道。 “但是纸上写了掸浮的事。”凝端夜回答,“在我们方士看来,掸浮肯定是会使人暂时什么都不知道的。” “你们方士知道,我和少族英又没学过法术,你只写掸浮这种东西,当然不会令人看清楚你要做什么!”铁万刀说道。 凝端夜心想:当时族长没问啊,如果问了,我一定会解释清楚的。 “如果当时族长问了,我一定不会隐瞒!”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想:我当时自然想问,但我怎么知道“掸”字在这种情况下该读成什么音?当着他们,我要是问一个字该读什么音,会给人我不懂感觉,我多没面子!其实我当时可以指着这两个字问,但是,问的时候我说什么好?问“这是什么意思”吗?还是显得奇怪,但其实也不是不行,当时我大概主要考虑跟面子有关的事了吧,根本没想问这个问题。其实这个凝端夜主动告诉我不就行了?主动说细一些不行吗?当时他不主动告诉我,现在还怪我没问了! 铁万刀想的时候瞪着凝端夜,把凝端夜瞪得更害怕了。 因为好面子,铁万刀又不能当众说出自己没问清楚的原因,于是只是对凝端夜说道:“你是说我没问,是我这个族长做错了?” “不是!”凝端夜道,“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族长问,我一定会说,我是强调我不会隐瞒!” 铁万刀道:“你应该主动说,知道吗?” “哦,知道。”凝端夜回答。 “这事是不是你做错了?”铁万刀问。 (三千三百九十二)贪生 凝端夜说:“是。” “说个‘是’就行了?”铁万刀道。 “不行!”凝端夜说,“我还要向族长道歉!对不起族长!” “你对不起的是我吗?”铁万刀道,“现在还没醒来的是少族英,这种事与少族英的状态有关,你就算不主动跟我说,总该主动跟少族英说!” “我跟少族英说了。”凝端夜道。 “什么时候说的?”铁万刀问。 “就在族长、铁长老和少族长离开这里之后。”凝端夜道。 铁万刀道:“他知道他会有一段时间失去知觉?” “知道。”凝端夜说。 “他同意你这样做了?”铁万刀问。 “同意了。”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又问:“那你测延长寿命的余地这事之前不告诉他,是不是故意隐瞒?” “族长,这种事我其实没法告诉少族英。”凝端夜道。 “你也知道他是少族英,做事前都不肯告诉少族英,这是看不起谁啊?”铁万刀问。 凝端夜说:“没看不起谁。可是这种涉及寿命之事,我不告诉少族英是为他好啊。” 铁万刀道:“说成为他好就行了?你测他寿命能否延长的余地,你知道他愿不愿意被你测啊?” “延长寿命这种事……”凝端夜说道。 “是啊,是又怎样?”铁万刀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喜欢延长寿命?你自己贪生怕死,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铁万刀这反应令铁红焰心中一凛,她想:我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希望寻胜的寿命延长吗?之前清醒罐被人施法的事情到底是不是……那些事不会真是我爹的意思吧……可不要这样啊!爹似乎一向对寻胜印象不错的……会希望寻胜早离世吗?不……不要! 她看了铁万刀一眼,发现他面色依然显得阴狠,仿佛在教育凝端夜想给武寻胜延长寿命就是在多管闲事,甚至是在坏他好事一般。 铁万刀那神情令铁红焰感到一阵寒意,这时一股并不算凉的风从铁万刀所站的方向吹了过来,她却觉得那股风冷得如从冰窖钻出来的一般。 铁红焰没继续看铁万刀,她的目光又移到了武寻胜身上。 凝端夜说:“少族英的寿命本来就不该是只剩这些时间的,这是不正常的,我那只是为他挽回。我师傅说过,见到这类情况就应主动出手……” “你师傅……你师傅……怎么又是你师傅!”铁万刀没好气地说道,“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还是你师傅天天就住你脑子里?你那个师傅那么了不起,了不起到你脑子里装了他就连别人全都装不下了是吧?装不下少族英也就算了,连我这个族长都装不下,连铁仓部族都装不下了,是不是?” “不是啊……”凝端夜道。 铁万刀打断他的话继续说:“你师傅这个人能把你的脑子都占满,那真是巨大啊,我看他是中了妖术才膨胀成那么大的!” 凝端夜听了更加愤怒,他真的搞不懂族长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用如此难听的话说他师傅。 (三千三百九十三)四周 此刻连自己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留住的他也不敢多跟铁万刀争辩什么,只是说道:“族长,是我脑子大。” “你脑子哪里大了?”铁万刀道,“都装不下别人,装不下铁仓部族!” “族长,我正是因为脑子里装着铁仓部族,装着别人,才这样做的。”凝端夜道。 “都不把少族英放在眼里,还好意思说装着!”铁万刀道,“我看你不是脑子里装着铁仓部族和别人,你是在我面前‘装’呢吧!” 铁红焰再次看向了铁万刀,注意他的神情。 “族长,关乎人命是大事啊!”凝端夜说,“我正因为心中装着铁仓部族和少族英,才会果断决定测少族英有没有延长寿命的余地。” 铁万刀听了“关乎人命是大事”就觉得好笑,他一向认为关乎人命的事到底是大事还是小事,那要看是关乎谁的命,若是关乎他这个族长的命,那自然是大事,而且还是最大的事了。 他满脸都是看不起凝端夜的神色,看了看四周,发现铁红焰正望着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表现其实很危险。 之前铁万刀让人给铁红焰和武寻胜的个室中各放一个被施过法的清醒罐本来就有不可令其他人知道的目的,尽管那件事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武寻胜余下的寿命也比他预想的多了很多个月,可他还是知道自己平时不该出现容易引人怀疑他不希望武寻胜命长的反应,只是刚才在跟凝端夜的对话中他没有多想,此刻他才意识到他在凝端夜面前的这种表现容易令铁红焰觉得奇怪。于是,他决定赶紧解释成他只是不满凝端夜不先跟武寻胜说清楚就行动,好像他自己也很重视武寻胜的命一般。 铁万刀一脸严肃地说道:“关乎人命当然是大事!关乎少族英这个人的人命更是大事了!少族英的寿命当然是越长越好,这谁都知道,我自然希望他的寿命可以延长!但是,在这件事里你的行为存在巨大问题,你都没跟少族英打招呼就对他下手,这算是把少族英放在眼里了吗?” 凝端夜道:“族长,其实吧……我并不适合说啊,我岂能告诉少族英从那日算起他只剩下不到十一个月的寿命啊,这种事情……虽说我还要测延长寿命的余地,但也不能那么说话啊,他自己要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的寿命,我那么说后,他心情会受很大影响,那对他更不好啊。现在测出来的就是没余地,我之前没告诉他还好,要是告诉他了,那他的心情简直……” 铁万刀说道:“你没法告诉他,也没法告诉我们吗?” 其实铁万刀也想到了那段时间凝端夜是要赶紧作法利用掸浮的机会给武寻胜测,这样方便,但铁万刀还是想这么说,他觉得自己这时好像被走火入魔的事影响得更严重了。 凝端夜说道:“抱歉,族长,当时没来得及。我进行掸浮时真是测延长寿命余地的不错的机会。” (三千三百九十四)水月 听到“抱歉”两个字,铁万刀觉得自己还算有面子,但他依然难以控制自己,想要说凝端夜不对,于是道:“你倒是知道自己做错了,知道道歉,但是,这种事关乎人命,正如你说的是大事,万一出什么问题,可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现在少族英还没醒来,你说说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吧!” 铁万刀话音刚落,武寻胜就睁开了双眼。 凝端夜看见他睁眼了,立即对铁万刀说:“现在!现在醒来了!” 铁红焰立即说道:“寻胜!你醒了!” 武寻胜叫了声“红焰”,立即就站起来了,分别跟铁万刀、铁今绝和凝端夜打了招呼后,他注意到铁红焰脸上有泪痕,于是立即将其擦干,问她:“怎么了?刚才出了什么事吗?” 铁红焰只是说道:“你醒了就好。” 说着她便想到了之前凝端夜说的关于武寻胜寿命的事,泪水又涌了出来。她立即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泪,由于太快,有些地方并没擦干。 “你不会是因为担心我吧……”武寻胜一边再次给她擦泪一边道,“凝方士给我作法,做掸浮这件事时会令我暂时失去知觉,这个过程结束了,我自然就会醒过来的,什么事都没有啊!你看,我看现在好好的啊。” 话音刚落,两人便同时离对方更近,相拥了起来。 武寻胜想:红焰担心我,她的反应也太大了,只是作法而已啊,又没有其他事,现在我精神好得很啊。她刚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别的事情啊,如果是,会是什么事呢? 正拥着武寻胜的铁红焰望向了天空,再次看到了月亮。 这一刻,她突然间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清潭中的月影,她担心此刻自己拥着的这个活生生的人就如水中月一样,会被风吹碎。她甚至想到了此刻的相伴是否本身就如水中的月,只是影,终归只是影,终将不见。 她有想:这一刻,这一天,这一世……如果本来就都似水中月,那又能怎样?我此刻望着的是天上的月亮,为什么也会想到水中的月亮? 两人同时放开对方后,直视着彼此的双目,没有继续说话,似又在说着千言万语。他们仿佛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这段漫长的谈话一般,早已数不清历经了多少次月升月落。 没多一会儿,云再次将月亮遮住了,她和他都并没看向天空,仍在望着对方的眼睛,仿佛一直这样下去,月便不会被云遮住一般,甚至,继续下去,仿佛只要两人同在月下,那月就会一直在天空照着他们一般。 铁万刀问凝端夜:“你刚才说了到时候回答我那几个问题,你该回答了吧?” 凝端夜道:“是,该回答了。” 接着,凝端夜指着一块空地说道:“族长,我们现在是否可以站在那个位置?” 铁万刀道:“跟法术有关吗?” 之前铁万刀就想到了凝端夜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不想让武寻胜听到一些话,但还是问了是否跟法术有关。 (三千三百九十五)早知 凝端夜并没直说,而是道:“族长……” 铁万刀看他吞吞吐吐的,便也没再等他说,于是叫了声“铁长老”并用手招呼了一下铁今绝,让他跟他们两人一起到那边去。 三人便移到了之前凝端夜所指之处。 铁红焰和武寻胜在原地,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倒也都没多想另外三个人挪到那边的事情。 “可以说了?”铁万刀道。 凝端夜点了点头道:“可以了。” “挪到这里跟法术没关系吧?”铁万刀问。 “没关系。”凝端夜说,“只是我不希望我们的谈话被少族英听到。” 铁万刀又问起了之前想知道但没继续问的问题:“你快回答我,既然你确定少族英一定会醒来,那刚才你为什么吓成那样?” “一个原因是,我之前对族长说跟少族英一起过去,但是后来情况不一样了,整个过程中我做了之前不曾跟族长说过的事情。”凝端夜道。 “你也知道你做的事与你跟我说的不同是很严重的事吗?”铁万刀道,“我看你是看见我才知道怕的吧?做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起之前怎么跟我说的吧?” “我做的时候自然想到了我之前是怎么跟族长说的……”凝端夜道,“但是还是那句话,关乎人命是大事啊,我就……” 铁万刀道:“又说回什么关乎人命来了,这种刚才说过的事,我也不打算多说了。我就问你,你是看到我后才知道害怕的吗?” “不是。”凝端夜回答。 “你早就知道害怕?”铁万刀问。 “知道。”凝端夜回答。 “你没做加害人的事也会知道害怕?”铁万刀一脸轻蔑地问道。 凝端夜道:“是啊。” 铁万刀冷笑一声,道:“这种事,你认为,如果换个别的方士做,那个方士会害怕吗?” 问完这话,铁万刀又觉得像这种意义不大的问题本来不需要问出口,但很难忍住。 “也会啊。”凝端夜说。 “为什么啊?”铁万刀道。 铁万刀刚问完就想:我怎么又问了!不要再这样浪费时间了! 凝端夜不想再次提起自己做的事与之前跟铁万刀说的不同了,于是道:“因为为族长办事本就该一切都做得严谨。” 这话听得铁万刀还算舒服,但他依然忍不住继续问那种问题。 “你害怕,不影响你作法吗?”铁万刀问。 “那时候倒是不会影响。”凝端夜回答。 直到凝端夜说完那话,铁万刀那种被走火入魔之事影响的感觉才又变得轻了些。 这时他问道:“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凝端夜回答:“第二个原因是,我实在没预料到少族英到了那个时候还没醒来。” “这种害怕的感觉是你把少族英从草丛中移出来之后出现的吧?”铁万刀问。 “是。”凝端夜道。 “你不是说少族英一定会醒来吗?”铁万刀道,“只是暂时没醒来你有什么好怕的?” 凝端夜道:“我了解情况,但少族英醒来前,我还是说不清楚啊。” (三千三百九十六)四根 “其实你不是担心少族英,而是怕自己被误会?”铁万刀问。 “我知道少族英没危险,不需要担心。”凝端夜道。 铁万刀说道:“在我第一次问你,你确定少族英一定会醒来为什么还会吓成那样之后,你问我能不能等少族英醒来后再回答这个问题,我问你是不是当时回答了就会影响少族英醒来,接下来你怎么回答我的,你记着呢吧?” “记着呢。”凝端夜说。 “接着说啊,怎么回答的。”铁万刀道。 “我说那倒是不会,但会影响其他方面。”凝端夜道。 铁万刀说道:“你现在能告诉我你说的其他方面是什么方面了吗?” “能。”凝端夜道。 “说。”铁万刀说。 “就是……跟……跟我有关的方面。”凝端夜说道。 “什么叫跟你有关的方面啊?”铁万刀问。 “那时候少族英尚未醒来,我要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担心自己被惩罚。”凝端夜道,“少族英醒来前和醒来后情况是截然不同的。” “竟然因为担心你自己被罚就在当时拒绝我的问题?!”铁万刀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族长。”凝端夜道。 “说完整了。”铁万刀说。 凝端夜道:“您是最大的部族铁仓部族的族长!” 铁万刀听着心里还算舒服,但还是说:“最大的部族铁仓部族的族长问你话你都不立刻回答,你是什么意思?” 凝端夜解释:“正是因为族长有威严,我就更害怕,就不敢回答。那时候我先问了族长能不能等少族英醒来后再回答这个问题,也说了望族长见谅。” “你问了,我也没正面同意你可以不立刻回答,我继续问你问题,你后来还是跟我说你一会儿再回答,然后就说什么‘望族长见谅啊!’”铁万刀道,“你不觉得是你自作主张吗?” “也多谢族长宽容大量啊。”凝端夜道。 “你说因为我有威严你就更害怕,不敢回答,然而现在你又敢回答了,那现在我的威严还在吗?”铁万刀问。 铁万刀依然觉得自己问这些没多大意义的实在浪费时间,但还是忍不住问,这令他感到甚为无奈。 “一直都在!”凝端夜道,“族长的威严当然一直都在!只是现在少族英醒了,情况不同了,我便可以回答了。刚才我也没说过不回答,只是请求过一段时间再回答。” 铁万刀不想再说此事了,觉得如果说下去,可能他又会问出一些自己都觉得意义不大的问题。他认为如果把话题转到其他事情上,也许自己的情况会好些。 “那我问你另一件事。”铁万刀道,“你之前是不是跟我们说过,只要我们看到少族英并看到四根蜡烛全都熄灭时,我们就能随便说话也能随便行动了?” “是。”凝端夜道。 “然而我们看到少族英并看到四根蜡烛全都熄灭之后,刚才少族长接近少族英他却阻止,是不是你又一次说一套做一套?”铁万刀问。 (三千三百九十七)充分 凝端夜道:“族长,我那样有原因的。” 铁万刀道:“什么原因?” 凝端夜解释道:“在少族英的魂心尚未醒来的时候,别人接近他时是感觉不到他呼吸的。” “为什么别人感受不到他呼吸?是不是其实他本身就有危险你却不说实话?”铁万刀问。 “不是。”凝端夜道,“就是因为他的魂心之前受到了法术的作用。” “不是停止作法了吗?”铁万刀问。 “停止作法后,那种作用不会立即消失。”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又问:“我就问你,作法过程是什么时候完成的?” “在我把少族英移出草丛使他身下的金布接触地面,四根蜡烛都熄灭时,整个作法过程就完成了。”凝端夜说。 “作法过程那个时候都完成了,然而由于少族英的魂心之前受到了法术的作用,如果别人这个时候接近少族英,依然感受不到他呼吸吗?”铁万刀问。 凝端夜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就是这样!” “当时如果少族长接近了少族英,会少族长会直接产生不利影响吗?”铁万刀问。 “倒不会直接产生什么不利影响,但是……”凝端夜道。 “但是什么?”铁万刀问,“你倒是说啊!” 凝端夜道:“少族长接近少族英后肯定无法感受到他的呼吸,便会以为……以为少族英出了什么事,对她心情就容易有影响吧,这种虽然不是直接对少族长产生不利影响,但对她也不好吧……” 铁万刀说道:“当时感觉不到少族英的呼吸又如何,只要你告诉少族长,这是正常的,少族英过一段时间就会醒来,这不就行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凝端夜说。 “但什么但啊!”铁万刀道,“有话你就赶紧说!是不是如果那时候有人接近了少族英,就会影响少族英整个人醒来?” “不是。”凝端夜道。 “会影响少族英的魂心醒来吗?”铁万刀问。 “不会。” “那会对少族英的身体产生别的不利影响?”铁万刀道。 “也不会。”凝端夜答道。 “这么看,就算当时少族长接近少族英时,你不阻止,是不是也不会有任何跟法术有关的影响啊?”铁万刀又问。 凝端夜微微点了点头,道:“不会有那种影响。” “那你当时阻止少族长接近少族英,就没充分的理由了?”铁万刀问。 凝端夜说:“有。” “什么理由?”铁万刀问。 “就是……就是别人如果当时接近了尚未醒来的少族英,就一定会感受不到他在呼吸啊。”凝端夜说道。 “怎么话又被你说回来了?”铁万刀道,“这算什么理由?我再问你一遍,当时少族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绝对没出事!”凝端夜道。 “你敢拿自己的命发誓自己说的这点是真的吗?”铁万刀道。 “敢!”凝端夜说。 “现在就发誓!”铁万刀道。 凝端夜立即发了个誓,说到了自己的命。 (三千三百九十八)早晚 “既然如此,那别人就算一时感受不到少族英在呼吸又如何?”铁万刀问。 “会……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影响心情。”凝端夜道。 “你怎么又说刚才说过的?就因为这个吗?”铁万刀道,“人被影响心情很正常吧?只要后来知道少族英没事了,中间心情受些影响又怎样?你至于因为这点事就阻止少族长接近少族英吗?” “明明可以不影响少族长的心情,那就还是不影响了吧,不然她多着急啊!”凝端夜说,“现在那个阶段过去了,少族长的也没在那段时间受那种影响,少族英又醒了,也挺好啊。” “你真会担心影响少族长心情?”铁万刀道,“从之前某日算起少族英还有不到十一个月的寿命而且随时都有可能离世这事是不是你说的?” “是。”凝端夜道。 “说这么大的事你就不怕影响少族长心情了?”铁万刀道。 “这个是事实,无法避免的,少族长早晚要面对。”凝端夜说,“而在那段时间感受不到少族英呼吸之事则容易引起误会。由于我说了少族英随时有可能离世,少族长就更容易担心她感受不到少族英呼吸的时候是不是少族英已经……” 铁万刀说道:“你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了,这种可能到底有没有?” “什……什么可能?”凝端夜战战兢兢地问道。 “就是,在少族英的魂心醒来之前,别人感受不到他呼吸的那段时间里,他到底有没有可能离世?”铁万刀问。 “没可能!”凝端夜道,“绝对没可能!” “你怎么知道的?”铁万刀问。 “我作法时就知道了!”凝端夜道,“我在之前使用法术时了解到的跟少族英寿命有关的信息就是这样的,反正今日他肯定无危险。” “从之前某日算起少族英还有不到十一个月的寿命而且随时都有可能离世这话也是你说的啊!”铁万刀道,“‘随时’是什么意思你懂不懂?” “懂。”凝端夜道。 “那你说的话是不是再次前后矛盾了?”铁万刀问。 凝端夜道:“我说的‘随时’就是后面那些日子里大部分时间里有可能发生的事,是泛泛的。” “说了随时,却又保证某段时间没事,然后表示自己说的是‘泛泛的’,就能掩饰前后矛盾的事了?”铁万刀问,“你可真会狡辩!” 凝端夜说:“族长,我……” “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铁万刀道,“承认不承认自己说话前后矛盾了?” 凝端夜道:“话是……不够严谨。”他无奈地说道。 铁万刀说:“说话不严谨造成的前后矛盾是不是矛盾?” 凝端夜只好点了点头,道:“是。” “你说话前后矛盾多少次,我可都记着呢啊。”铁万刀说道。 凝端夜又点了一下头。 “你之前阻止少族长接近少族英,真是因为担心她在那段时间里感觉不到少族英的呼吸吗?”铁万刀问,“说实话啊,我记着呢!” (三千三百九十九)疑色 凝端夜回答:“是。因为如果少族长那时感觉不到少族英呼吸的话,她容易误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她当时一定很着急,这一着急我就担心……” “担心什么?”铁万刀问。 “担心我会受惩罚。”凝端夜回答。 “归根结底,你担心的是你自己。”铁万刀道。 “是担心我自己,但也担心少族长心情受影响,不仅如此,我还担心其他人。其他人也过去试的话,也感觉不到少族英呼吸,也一定会担心,那样误会就出现了。”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道:“如果出现了误会,你可以立刻跟我们解释啊。” “大家都感觉不到少族英呼吸的时候,更容易相信自己感觉到的情况,而不是我的解释。”凝端夜回答,“就算我已解释得清清楚楚了,大家那种印象也已经形成了,容易觉得是我做了对少族英不利的事,那么……我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说来说去,其实你就是为了自己而阻止少族长接近她的。”铁万刀道,“你就直说是不是吧!” “肯定有这个原因,但不是没有别的原因。”凝端夜说道。 “你那样做能有多大意义?”铁万刀忍不住说道,“好像少族长刚才等待少族英醒来的那段时间里就不着急似的。” 凝端夜道:“族长,同样是着急,但在不同情况下程度是不一样的。如果当时少族英靠近了少族英又没感受到他的呼吸,就感觉好像那证明了什么一样,她会更着急啊。那样对大家都不好。” “少族英为什么会这么晚才醒来?”铁万刀问。 “因为他的魂心醒来得晚。”凝端夜回答,“魂心一醒,他整个人就醒了。” “他魂心醒来得晚是什么造成的?”铁万刀道,“是不是你作法造成的?” “绝对不是我造成的!”凝端夜说,“他之前肯定有过什么罕见的经历,那种经历使他寿命受到了严重影响,他的魂心之所以会如此晚才醒来。” “你完全无法知道是怎样的经历吗?”铁万刀问。 尽管问过凝端夜相关的问题,可是此刻他仍旧担心凝端夜能了解到哪怕一丝一毫跟清醒罐有关的事情,他便这样问。 “我真的无法知道。”凝端夜回答。 “你刚才以为他的魂心早就醒了,是吧?”铁万刀问。 “是。”凝端夜道。 “既然你会法术,也通过法术了解到了少族英的一些情况,为什么会误以为他的魂心早就醒了呢?”铁万刀又问。 “因为我并不能仅凭作法来判断少族英的魂心什么时候能醒。”凝端夜回答,“只是以为有延长寿命的余地。” 铁万刀说:“那你却能得知他魂心醒这么晚是他以前经历造成的?这是真的?还是你为了掩饰你作法给他魂心醒来时间造成的影响故意说成这样的?” 铁万刀说话时面露疑色。 凝端夜回答:“族长,我作法真没影响他魂心醒来的时间。” 铁万刀皱了一下眉。 (三千四百)火堆 凝端夜继续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在作法过程中就是可以知道魂心醒这么晚就是他以前的经历造成的,具体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族长解释,毕竟那些都是跟法术有关的事情。我说的绝对是真的,不会错的。” “不会错?”铁万刀眯了一下眼睛道。 “是啊,不会错。”凝端夜回答。 他很害怕铁万刀那种怀疑的眼神。 “不会错你怕什么?”铁万刀问。 “我……怕……怕族长……”凝端夜道。 “怕我?”铁万刀冷笑了一声道。 “是,也怕族长怀疑我。”凝端夜道。 “作法过程都能出问题的人,如此肯定自己说的话不会错?”铁万刀道。 “族长,作法过程出问题是因为要用到惊志咒的那种法术特殊,如果我用别的法术,肯定没那么容易出问题。”凝端夜说,“我说了,就不会有问题。” “前后矛盾可不止一次了,我在想你这样的话到底能否直接相信。”铁万刀说。 凝端夜想解释铁万刀说的“前后矛盾”的事,但是觉得可能越解释事情越严重,便只是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在凝端夜说这话的过程中,铁万刀突然感觉自己不似之前那般想要继续问凝端夜一些连他自己就觉得意义不大的问题了。 这一刻他比之前更觉得自己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不值得,于是赶紧对铁今绝说:“红焰那里有纸和笔,你从她那里拿来,然后将那些遗物画出来吧,我让凝端夜作法。” 铁今绝点了点头,便朝铁红焰和武寻胜的方向走去了。 曾经埋在暮夕阁地下的那些遗物是他母亲的,他本来就很想了解那些东西到底到哪里去了,觉得如果凝端夜作法能使他得到什么信息的话,他也好心中有数。他认为就算将那些仿佛代表着他母亲受过的痛苦的东西烧掉,也要他自己来烧才合适,当然,如果由铁红焰来烧也行。 铁今绝一边走一边想着,脑海中浮现出了以前听到的他母亲在暮夕阁上的情况。 此时此刻,就在这曾经禁锢着他母亲的暮夕阁附近,他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点燃的火堆以及哪些遗物的样子,他好像看到那些他母亲的遗物在火堆里燃烧,越来越少。尽管他依然很清楚即使后来真的找到了那些东西并做到了这样,也无法把他母亲自尽前所受的痛苦烧得不复存在了,也无法烧掉他想着那些与他母亲有关的残酷的事时内心的痛苦,但他依然想找到这些东西并亲自烧掉。 铁万刀眼前浮现起了牵系带的样子,他想着很多年前就听到的别人对他母亲自尽前在暮夕阁上情况的描述,想着在暮夕阁自尽的那个人手上系着长长的蓝色布条的说法,心绪起伏。 他看了一眼天空,并没看到月亮,又看向了暮夕阁上方,只觉得那里阴阴沉沉的,接着他又想起了那次来这里时候自己想到了的一些情景。 (三千四百零一)承载 多年的往事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于他心里泛起,他走向铁红焰本来也不需要走上多远,然而路于此时此刻仿佛承载了太多沉重的东西,那种沉重就似吸着铁今绝一般,令他脚步无法轻松,这段路也显得好像变长了一样。 他想到了自己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情,觉得自己其实已离那些他的那些家人越来越近了。此时此刻,现实之中没有他的爹娘和妹妹,但他也的确与一个属于他家的人越来越近了,那个人就是他妹妹的女儿铁红焰。 然而他又想到了自己不久就将于现实世界中远离她,便又有了另一种感慨。 他一会儿想到那些已经不在世的亲人,一会儿想到铁红焰,过往和将来在他脑海中交织:要使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近或变远,便可以朝那个人前进或后退,只要大家都在世上,就还有相逢的可能。然而不管人与人距离多近,一刹那,生死,便能使人分离,并且于这个世界永不重逢。 多年来做了那么多事,看了太多生死离别的他,便暗暗寄望于另一个世界,期待着能在另一世界与那些离别已久的人重逢。 他觉得若是真相信在这个世界分别的人终将于另一个世界重逢,生生死死,意义便也仿佛不同了。 他将目光转向了铁红焰那里,见这个时候武寻胜已经在跟她说话,她或点头,或摇头,或比划。 看到两人交流时的样子,他都不忍打扰,然而他还是要走过去的,而且因为要早点拿到东西而走得快了些。 凝端夜原以为事情已经很不好办,这事铁万刀突然将话题一转,令凝端夜总算松了一口气。为了防止话题又转回去,他赶紧说道:“族长,一会儿等铁长老画完那些东西,我就赶紧作法。” 铁万刀又问了问凝端夜跟双色光有关的事情,凝端夜因为铁万刀说话的感觉跟之前不大一样而感到有些突然,然而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只觉得不管怎样,自己能保住命且不受惩罚就好。 铁今绝都走到离铁红焰和武寻胜很近的位置时,两人才同时看向了他。 铁今绝向铁红焰说明情况并要了写字用的东西。 铁红焰便把写字用的东西交给了铁今绝。 铁今绝拿着那些东西走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指着地面对铁今绝说:“你点上蜡烛,就在这里画吧。” 铁今绝同意后便画了起来。 很快,铁今绝便把见到的大部分遗物的样子画出来了。 “凭印象画的,可能并不全。”铁今绝画完便拿着那些画对铁万刀说。 铁万刀拿起那些画后,用蜡烛照着看了看,先是感叹实在太像了,但又不觉得新鲜,毕竟他早就知道铁今绝画画的水平有多高。 他给凝端夜看了看那些画后,说道:“如果这些东西只是那些遗物中的一部分,你通过作法能了解到那些东西在不在铁仓廷内吗?” 凝端夜回答:“能。” (三千四百零二)牵接 “不用把所有东西都画出来也行?”铁万刀问。 “是的。”凝端夜道。 “要是那些东西被人分开了,并不在一起,那么会不会只能测出一部分东西在不在铁仓廷里?”铁万刀又问。 “能确定那些东西曾经在一起被人用法术埋在地下很久了吧?”凝端夜问。 “是的,这是肯定的。”铁万刀回答。 “那就行。”凝端夜说道,“只要测出一部分,就能知道全部了。因为那些年间,这些东西由于被人用法术埋在一起很久,它们之间的信息已经产生了‘牵接’关系。” “就因为产生了牵接关系,所以你只测一部分,就能知道全部了?”铁万刀道。 “是。”凝端夜道。 “你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何必让铁长老画这么多啊?”铁万刀问。 “多些好,越多我越好测。”凝端夜道。 “你就在这里测吗?”铁万刀问。 “还是要到那边去。”凝端夜指着之前作法的地点说道。 铁万刀道:“少族长和少族英在那边,你说话可要小心些。” “是。”凝端夜道。 “你知道我说的小心些是什么意思吗?”铁万刀又问。 “就是不要当着少族英提寿命的事。”凝端夜道。 “你记清楚了啊。”铁万刀道。 “一定记清楚!”凝端夜说道。 三人便走向了之前凝端夜作法之处。 铁万刀一边走一边问凝端夜:“你作法的时候,还会念咒语吧?” “是,一定会念咒语。”凝端夜道。 “周围人会不会受你这次念咒语影响?”铁万刀问。 “一般人肯定不会受影响,但如果有的人自己情况就特殊,比如之前我跟族长说过的自己会法术的人或者练功走火入魔的人,那一定受影响。”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心中一惊,心想:怎么又这样?那我还要离开? “有怎样的影响?”铁万刀问。 “不同的人受到的影响不一样。”凝端夜道。 “你举几个例子,会某种法术的人会怎样,练功走火入魔的人有灰怎样?”铁万刀问。 凝端夜便先是通过举例说起了会法术的人的情况,说得特别详细。 铁万刀不希望他说那么多会法术的人的情况,因为他最想了解的是练功走火入魔者的情况,但他为了防止引起怀疑又不好明着说,又只好装出有兴趣的样子忍耐着听他说。 他们都站在了凝端夜说的作法的位置时,凝端夜还没说完会法术的人的情况。 铁万刀继续忍耐着听着,心中在想:行了,别说了,说那么细我都没细听,赶紧距离说走火入魔者的情况吧,真是不想忍了! 然而凝端夜还在继续说会法术者的情况。 铁万刀让凝端夜先停一下,他把铁红焰叫过来一起听。 铁红焰和武寻胜过来后,凝端夜接着说会法术者的情况。 他就一直忍,直到听凝端夜说:“族长,我说得够详细了吗?” 凝端夜显得很是小心,又补充道:“要是不够详细,我还会再仔细想出来些……” (三千四百零三)走开 “够详细了。”铁万刀道。 凝端夜便主动问铁万刀:“我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说练功走火入魔者的情况了?” 铁万刀立即点头道:“是啊,说说吧。” 凝端夜道:“走火入魔者如果离我不够远在我这次念咒语时先是会出现无力的状况……” 他就这样接着把走火入魔者在他作法时离他不够远的情况下会出现的状况全都说出来了。 铁万刀知道自己到时候必须远离,但是觉得如果就在凝端夜说到这里时走开的话,就好像告诉大家他自己就是走火入魔者一样。 尽管他早就不想用更多时间听凝端夜继续说了,然而为了让自己显得自然些,又问:“除了这两种人以外,还有什么情况特殊的人会在你念咒语时出现异常?” 凝端夜想了想,又给他举了几个例子。 铁万刀觉得仅这样还是显得不够自然,便让凝端夜将他后来举的例子也细说了一番。 他听的时候觉得甚是无聊,但仍表现出了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就在凝端夜说的时候,铁万刀忽然对铁今绝说:“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你得跟我过去一趟。” 铁今绝立即点头。 他想:族长之前让凝方士说了另外一些情况特殊的人会在他念咒语时出现异常的事,大概就是为了让他自己离开这里时显得自然些吧。他在这个时候突然跟我说要离开此处,估计也是因为这个。 凝端夜听铁万刀忽然跟铁今绝说起话时,他自然会先停止说自己要说的内容。 这时铁万刀对他说:“我跟铁长老有点事要去做,你先作法吧。” “是,族长!”凝端夜道。 他暗暗庆幸了起来,因为不管是他作法的时候还是没作法的时候,只要铁万刀没在面前,他就少很多恐惧,也会自在些。 铁万刀走之前突然回头,又问了一下凝端夜:“对了,你这次作法,对少族英不会有不利影响吧?” 他这样问,其实是给除武寻胜外的另外三人听的,因为之前他有的反应容易让人误以为他似乎没那么在意武寻胜的寿命,甚至会给人一种他希望武寻胜寿命没那么长的感觉。 “不会的。”凝端夜回答。 “这次你作法,绝对不会给少族英的寿命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吧?”铁万刀又问。 “绝对不会!”凝端夜道。 铁万刀突然又问:“少族英的寿命有没有别的办法延长?” 凝端夜说:“这……真的没有。” 铁万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跟铁长老先办事,你先作法吧!” “是,族长。”凝端夜说。 铁万刀和铁今绝便渐渐远离了凝端夜作法的地方。 【第三百二十五章】 在凝端夜作法之前,铁红焰问他他们二人如果站在能看到他作法的地方是否不能出声。 凝端夜道:“出声没关系,只要在我作法的过程中不是在跟我说话就行。” 铁红焰跟武寻胜一起离凝端夜远了些,停在了能看到他作法之处。 凝端夜很快便在那里开始作法了。 (三千四百零四)粗树 铁红焰想:一会儿等凝方士作法完毕,我一定要问问他之前寻胜的情况,问清楚为什么寻胜会如此晚醒来。 铁万刀和铁今绝走了还没多远,忽然间铁万刀就说:“铁长老,停一下吧。” 铁今绝什么都没问,便停下了脚步。 自从跟铁万刀一起远离凝端夜作法之处开始,他根本就没问铁万刀叫他一起做什么事,这正是因为他想到了铁万刀其实就是因为担心受到凝端夜的咒语影响而要远离其作法的地点。 铁万刀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铁今绝便也坐了下来。 铁万刀没精打采地低着头,依然没说话。 铁今绝想:如果族长要是希望走到更远的地方以使自己不受凝方士念的咒语影响,那这个地方似乎是在是近了些。他之所以要坐在此处,是否正是因为凝方士已念起了咒语,他已受到了影响?之前凝方士也没说走火入魔的人走到多远的地方就不会受咒语影响了,族长自然不方便直接问,也许不同的走火入魔者有不同的边界?如果就算走很远,族长也依旧会受到凝方士的咒语影响,那么他就在此处坐着还能省些体力。刚才凝方士说了走火入魔者的那些情况,最开始说的就是会出现无力的状况,现在族长是不是就出现了? 铁万刀抬起头看了看周围,见那边有一棵很粗的树,便对铁今绝说:“我们到那边坐着吧。” 铁今绝同意后便站了起来。 这时他发现铁万刀努力站却刚刚离开那石头一点就又坐了下去。 铁万刀一把拉住了铁今绝的手臂,想要扶着他起来,可依然没立刻起来。 铁今绝不敢直接问铁万刀怎么回事,他觉得铁万刀一定已经知道自己的反应足以让别人看出自己是出现过走火入魔现象的人了,然而既然铁万刀不曾直说,他就不会直接问,以免让铁万刀因为有丢面子的感觉而发火。 铁万刀自己说道:“算了,不过去了。” 铁今绝只是“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我还是很想去树那边,可是懒得走了,怎么办?” 铁今绝知道他应该是仍然没力气,便说:“族长懒得走,我背你过去?” “行啊。”铁万刀道。 铁今绝便将手中的蜡烛放在石头上,将铁今绝背起后,又把那蜡烛拿在了手中。 他背着铁万刀往那棵树那边走的过程中,铁万刀感觉这样其实挺好,就算往更远的地方走走自己也不至于太累。 快到大树那里时,铁万刀说:“铁长老,再往那边走走吧。” 铁今绝没多问,答应后便继续背着铁万刀往前走。 铁万刀一边走一边借着烛光看着周围的环境。 铁今绝背他走了挺长一段路时,他依然没感觉自己力气恢复,便希望铁今绝继续背着他走。 他想: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会不会走到某个位置时,我突然就不再受凝端夜念的咒语影响了? (三千四百零五)被扎 铁万刀觉得这次说不定凝端夜也不清楚某个练功走火入魔者那种边界在哪里,他便想,就这样让铁长老一直前行,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到边界了。 铁今绝背着铁万刀走一直都没说话,走出去很远,直到该换新蜡烛时,才跟铁万刀说:“族长,我该换一根蜡烛了。” 铁万刀道:“你先把我放下来。” 铁今绝将铁万刀放下后,铁万刀便直接坐在了地上,依然显得非常无力。 铁今绝把原来那根蜡烛熄灭后,拿出了新蜡烛点上后,把原来那根蜡烛剩下的很少的部分放在地上晾着,打算晾凉后将其放入自己的袋子中,以免在地上留下什么痕迹。 在他晾的时候,他看向了铁万刀,见他这时依然低着头显得甚是无力。 他觉得剩下的那部分蜡烛晾得差不多了,便从地上拾起,将它放入了自己的袋子。 他等着铁万刀跟他说话,但坐在那里的铁万刀好像睡着了一般。 铁今绝立即想起之前凝端夜说过,有些走火入魔者在他咒语的影响下甚至会睡着。 他又想:一会儿族长会不会出现凝方士刚才说过的后来那些现象? 想的时候他抬起了头,再次看到了天上的月亮,想到了小时候他跟爹娘以及铁今奇一起看月亮的情景。 此刻距月的不远处有不少云,而且那云开起来很厚,他觉得也许没多久月又会被云遮住了。 当年他们一起看月亮时,他爹说的“云彩啊,早晚会散开的”那话再次在他耳畔响了起来。 他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中时,忽然被“干嘛呢?”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看向身边的铁万刀时,铁今绝见他正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自己,面目狰狞。 由于之前正沉浸在对过万的回忆里,就这样被声音“吓”得抽出来后又看到了那样狰狞的脸,铁今绝着实有些惊讶。 他并没表现出一丝慌乱,而是镇定地对铁万刀说:“族长,怎么了?” “你趁我休息时用什么扎我呢?”铁万刀问。 “没有啊。”铁今绝道,“我刚才没碰族长。” “扎了我好几次!”铁万刀道。 铁今绝给铁万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手拿着蜡烛,另一只手什么都没拿。 “我手里什么都没有。”铁今绝道。 “很尖的东西。”铁万刀说。 说完铁万刀便看向了地上,拿起了之前被他放在自己前方的蜡烛,照了照,什么都没找到,又觉得无力,便再次把蜡烛放在了自己前方。 “到底是什么东西?”铁万刀问,“扎人身体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心在被扎。” “族长刚才在休息吧?”铁今绝问。 “是啊。”铁万刀说道。 “如果已经睡着了,那也许是族长在做梦。”铁今绝道。 “我做没做梦,我比你清楚。”铁万刀道,“我有没有被扎,你比我清楚。” 铁今绝道:“我清楚我肯定没扎族长。” “可刚才我看到你将手伸了过来,手里拿着很尖利的东西。”铁万刀道。 (三千四百零六)刺穿 “族长说的是什么东西?”铁今绝问。 “那东西我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叫不出名字。”铁万刀回答。 “什么样子?”铁今绝问。 “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铁万刀说道。 “真不知道。”铁今绝道,“我手里没有能扎人的东西。” 铁万刀道:“想起来了,很多年前,有个人用那东西刺穿了蓝甲废物的喉咙,还刺穿了另一个蓝甲废物的心脏,那东西应该挺好用的,但我想不起来那东西叫什么了。” 铁今绝说:“那东西常见吗?” “当然不常见!”铁万刀道,“你怎么会有?” “我没有。”铁今绝说。 “我看见你拿着。”铁万刀道。 “族长请看,我真没拿着。”铁今绝说。 “你是不是扎过我后又把东西扔了?”铁万刀问。 “没有啊。”铁今绝道。 “你是不是自己也知道不该拿那个东西扎我,所以不承认了?”铁万刀道,“你是不是也非常清楚拿那种刺蓝甲废物用的东西扎我是在侮辱我?” 铁今绝说:“我没用任何东西扎过族长,而且也不知道族长说的是什么东西。” 铁万刀又觉得特别困,便又低下了头,很快又睡觉了。 铁今绝想:族长出现这种奇怪的情况,跟之前凝方士说的走火入魔的人的反应算是符合了,估计等过了这阵子就没事了。 接着他又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过了一会儿,再次陷入了回忆中的铁今绝被人推了一下。 铁今绝看向铁万刀,见他正躲在自己身后。 “怎么了?”铁今绝问。 “你别动!”铁万刀道。 “我不动。”铁今绝说道。 铁万刀因觉得累没抬头,只是问铁今绝:“还有吗?” “什么?”铁今绝问。 “飞向我们的暗器啊!”铁万刀问。 “没有暗器飞向我们。”铁今绝说道。 “现在没有了?”铁万刀问。 “一直都没有。”铁今绝道。 尽管铁万刀还是感觉很累,但是他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没有他看到的东西了,便特意看了一眼。 “飞过来了!”铁万刀说了一声后,又躲在了铁今绝身后。 铁今绝什么都没看到,便想:等一会儿族长就恢复正常了。 铁万刀说:“你为什么骗我?” “我什么都没看到。”铁今绝回答,“族长到底看到了什么暗器啊?” “就是跟刚才你扎我用的东西非常相似的暗器!”铁万刀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接过了飞过来的暗器,然后用它扎了我?” “没有。”铁今绝道。 “你刚才用来扎我的东西,跟暗器还有点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东西是会变的吗?”铁万刀道,“你说实话!” 铁万刀很生气,但觉得铁今绝此刻就是替他挡暗器的,便也不能推开他。 “我说的就是实话,什么都没有。”铁今绝道,“没有暗器,也没人用什么东西扎族长。如果真有暗器正向我们的方向飞过来,我已经满身都是了吧?” (三千四百零七)做梦 铁万刀道:“你身上确实有暗器啊!你中了暗器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暗器对你不起作用?那简直太好了!” “没有暗器。”铁今绝道。 铁万刀说着便用手去动他眼中已经插在了铁今绝身上的暗器,碰了碰,发现他看到的暗器是虚的,着实一惊。 然而他仍处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中,他只是觉得奇怪,但依然相信他看到的是真实发生的。 “真的有暗器!”铁万刀道,“你看不见吗?” “族长,我看不见。”铁今绝说。 “这是什么?”铁万刀指着“暗器”问。 “什么都没有。”铁今绝道。 “怎么可能?”铁万刀道,“你仔细看看!” 铁今绝说:“族长,真的没有,也没有暗器。” 铁万刀一抬头又觉得暗器向他飞来,他便在铁今绝身后缩了缩脖子,一边躲一边说道:“反正你不怕暗器,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厉害!” 铁今绝没立即说什么,他想:让族长认为我厉害倒也挺好,暂时让他这样认为吧,起码没再说我扎他的事了,希望他不要再提我扎他的事了,过一段时间等他恢复正常了就没事了。 谁知铁万刀晃了一下铁今绝后,说:“我又想睡觉了,你给我挡好了。” 铁今绝认为铁万刀要是能睡着自是最好,于是直接答应了。 铁万刀便直接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铁今绝听到这样的声音:“今奇,你怎么拿着那东西啊?” 铁今绝心中一颤,看向铁万刀,发现是他在说梦话,便稍微踏实了些。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更多的话。 “今奇,你把那个放下吧!那个会不会有毒啊?” 过了片刻。 “为什么不放?”铁万刀道,“你不听我的了?” 又过了很短的时间。 “我让你放下是为你好啊!”铁万刀说。 铁今绝想:族长让他看到的今奇放下什么?有毒?什么会有毒? “你拿着那个要做什么啊?是要刺蓝甲废物的喉咙吗?”铁万刀又说道。 铁今绝想:刺蓝甲废物的喉咙?难道族长在梦里看到的也是之前他看到幻影的那种东西吗? “还是刺蓝甲废物的心脏啊?”铁万刀又说。 铁今绝听到铁万刀这样说,便道:真是刚才族长说过的那种东西?刚才族长就说到过刺喉咙和刺心脏的事。 “你怎么不回答我?”铁万刀道,“站在那里愣着做什么啊?” 接着挺长一段时间没声音。 铁今绝想:族长是做完梦了,还是刚才那段时间梦没有继续发展? “回答我啊!”铁万刀又说了起来。 铁今绝想:看这样子像是之前梦没有继续发展。 “今奇,你别走啊!”铁万刀道,“过来啊!” 过了一会儿。 “你可算向我走来了。”铁万刀说。 “可是你还是举着那个做什么?是要交给我,让我刺蓝甲废物的喉咙吗?”铁万刀又说,“你要是让我拿着那个刺蓝甲废物的喉咙,我不但要刺喉咙,还要拿它次蓝甲废物的心脏。” (三千四百零八)獠牙 “你摇头?”铁万刀道,“不是吗?” “你怎么用那东西对着我啊?”铁万刀又说。 正如铁今绝所想的那样,铁万刀梦见的铁今奇的确正拿着尖利的东西对着铁万刀。 铁万刀又说:“你说那东西叫什么?我没听清楚。” 很快铁今绝便听到铁万刀说:“还是没听清楚。” “什么?” 隔了一会儿。 “大声点,我听不清,多说几遍!” “一遍都没听到啊,怎么没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 “有声音了!现在有声音了!” “什么东西?” “獠牙锥?”铁万刀道,“啊,是獠牙锥!对,就是獠牙锥!这东西挺好用的啊!” “我用过啊!以前用过,后来没再用过。” “我还记得爹以前说过,暮夕阁那里曾经布置了不少獠牙锥。” “吓唬她用的。” “暮夕阁上堆了些吓人的兵器。” “听说有人看她还拿起过獠牙锥,不知道真假。” “獠牙锥用来刻东西倒是不错,很多人都知道。” 听到这里,铁今绝立即想到了曾经被禁锢在暮夕阁上方的他的母亲,便想:该不会是说道我娘呢吧?獠牙锥?有人在暮夕阁上布置吓人的兵器,是用来吓唬我娘的吗?刻东西?难道我娘刻那碗上的图案就是用獠牙锥刻的吗? 铁今绝越想越远,仿佛看到了当年她娘在暮夕阁上用獠牙锥刻碗的样子,他想着她可能出现的神情,他觉得心如刀割。 很快,铁万刀较大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遐想。 “你放下啊,拿着獠牙锥对着我做什么?”铁万刀说,“我的手好像被绑住了,接不了!” 过了很短的时间。 “今奇,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真被绑住了,我低不下头,看不到!”铁万刀道。 “什么?你不帮我看?为什么?”铁万刀又说。 “我觉得自己的手被绑在后面了。”铁万刀道,“你不给我解绑,我没法接你手里的獠牙锥啊!” “不要刺我!”铁万刀突然大叫道,“不要用刺过蓝甲废物的东西刺我!连碰都不要碰到我!” “原来你是在开玩笑啊!”铁万刀道,“今奇,你怎么开这种玩笑啊?拿獠牙锥开玩笑?你拿我当什么人?” “你后面是什么?”铁万刀说。 “墙上!” “那堵墙上插着的都是跟獠牙锥很像的暗器啊!” “那些暗器会不会突然发出来?” “这里到底是哪儿?” “你是不是又在跟我开玩笑?” “这种玩笑一点意思也没有!” “谁信?” “你明明是今奇啊,说自己是鬼我才不信!” “鬼能变成今奇的样子?怎么可能?” “我不信!墙上的暗器不可能是你布置的!” “别笑了!” 梦里,铁万刀的耳朵被对面来者的笑声震得难受。 过了一会儿。 “你真的不是今奇!不是!”铁万刀道,“一定不是!今奇不会这样对我!一定不会!” “可恶的蓝甲废物变的?”铁万刀说,“看我不戳死你!” “啊——” (三千四百零九)连贯 “蓝甲废物快去死!啊——” 铁万刀出了些汗,惊醒了,看到了身边的铁今绝,又看到了那边有尖利的东西飞过来。 他躲在铁今绝身后,看着那些东西的幻影。 很快,他又睡着了。 铁今绝想:这倒是也正常,真跟之前凝方士说的差不多。 之前凝端夜曾经说过,走火入魔者受到他这次念咒语影响时,如果睡着了,做的梦都可能与普通人做的不同,说出的梦话也会跟普通人说梦话情况很不一样。 普通人做梦很可能完全不合常理,而在凝端夜这次念的咒语的影响下,如果一个走火入魔者做梦,梦的一部分不仅是与现实世界相关的,还是与他看到的幻影以及内心所想相关的,而且,做的梦并非完全荒唐,有些地方好像还能说得通。 练功走火入魔者在这种咒语的影响下说梦话的情况也与普通人做梦时说梦话不完全一样。一般人睡着说的梦话在外人听来往往东一句西一句的不连贯,而练功走火入魔者在梦中说的话在外人听来前后很连贯。普通人做梦时通常也并不会梦到了内容变化就立刻说出来,但练功走火入魔者说梦话则是受咒语影响的,梦见点什么就容易说出来,一句句的会显得连续性很好,所以外人听做梦者说话很容易就能猜出做梦者梦到的很多内容,甚至连前因后果都能猜出来。 这些事情铁今绝之前都从凝端夜那里了解到了,所以他并没特别惊讶。 铁今绝想:大概族长梦见了有人拿着獠牙锥站在他面前,他以为是我妹妹,就跟她说话。他想不起来她手中拿着的东西是什么了,那个人告诉他叫獠牙锥。他又跟来者说起了跟獠牙锥有关的事,包括以前他自己用过獠牙锥以及他爹告诉过他的跟暮夕阁禁锢着的人有关的事。后来他发现那个人并不是我妹妹,而是鬼变的。是不是这样? 这次睡着后,铁万刀没立刻说话。 铁今绝想:是不是咒语要念完了?之前凝方士说过,他念完咒语后,走火入魔的人可能还会有一段时间持续有异常反应,但就算睡着也不会说梦话了,要是这时醒来,那个人倒是不会立即就精神起来,但也不至于再次看到幻影了。 刚想到此处,铁万刀便说:“你们几个算什么啊?拿这个东西骗我,我什么没见过?给这个作法算什么啊?很难吗?”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又说:“清醒罐是什么东西你们知道吗?” 铁今绝想起了铁红焰个室中的清醒罐,寻思:族长怎么突然说起清醒罐来了? “我让方士给清醒罐作法的时候,你们几个连清醒罐的材料都没见过呢吧!” 铁万刀用蜡烛照了一下铁万刀的脸,发现他显得很是得意。他想:看来凝方士作法并没结束,族长应该又在做梦,又在说梦话了。 “我让方士作法啊,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 “你们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三千四百零八)吹牛 “几个小方士,在我面前装什么啊!” “做多大事给多少钱!” “给清醒罐作法的法术,你们会吗?” “吹!吹牛谁不会啊!” “谁信你们会啊!” “我还说我能一脚踩死几十个蓝甲废物呢,你们信吗?” “我脚大?”铁万刀道,“是我脚大还是你们脸大?” “跟我谈价钱?” “你知道清醒罐多大用吗?” “看你们也不知道!那是跟寿命有关的!” “爱信不信!” “敢在我面前逞威风?”铁万刀说,“就算我一脚踩不死你们,也能把你们踢出铁仓廷!你们信不信?” “几个小方士,法术不怎么样,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别看你们是方士,你们奈何不了我!” “我想要你们的命就随时要!” “你们也配笑话我?” “清醒罐就算失去作用了又怎么样?你们造得出来吗?” “可笑!” 过了很短的时间。 “哈哈……都给我滚!” 铁今绝想:想来族长是梦见了几个方士,方士还在族长面前逞能,然后族长就提起了清醒罐的事。他说什么给清醒罐作法的法术,大概这种法术难度很大?一般方士不会?他还是清醒罐与寿命有关? 按道理说,一般情况下铁今绝知道一个人说的是梦话便不一定深究到底怎么回事,只当是做梦说的胡话而已。而这次则不同,铁今绝之前听凝端夜说过,走火入魔者在他这次使用的这种咒语的影响下会因为做梦而说一些与心中所想有关的话。 铁今绝这时便觉得铁万刀说出的梦话也许提供了什么特殊的信息。 此前,铁万刀在听到凝端夜说走火入魔者在他这次使用的这种咒语的影响下会因为做梦而说一些与心中所想有关的话时,也有点担心自己会说出些什么来。 然而,凝端夜的下一句话就是:“当然,有些特别不得了的人则不会受这种影响。” 其实当时凝端夜说的“特别不得了的人”指的是极其坦荡,从来都没做什么亏心事的人,倒不是指有别的本事。 凝端夜话一出,铁万刀就觉得自己肯定属于他说的“特别不得了的人”,他觉得自己是铁仓部族的族长,如果他都不算“特别不得了的人”,那就没有人算了,于是他便认为自己肯定不会说出什么来了。 过了一会儿,铁今绝缓缓睁开了眼睛,但还没立即恢复正常,这时他已经看不到飞来的东西了,但仍然记得之前看到过什么。 他对铁今绝说:“我睡了多久?” 铁今绝便告诉了他。 铁万刀又问:“我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铁今绝其实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都了解到了哪些情况,但是他觉得铁万刀醒着的时候因为看到幻影跟他说过的话,铁万刀自己应该是有印象的,如果自己说没听到那些,则更容易令铁今绝起疑。于是他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族长之前是不是又看到幻影了?” (三千四百零九)聪明 铁万刀道:“我看到一些东西,但现在又不见了,那应该就是看到幻影了吧。” “族长都看到什么了?”铁今绝问。 “此前我看到你扎我,可是现在我有没什么感觉,我看到过的你扎我时用的东西也不见了。”铁万刀道。 铁今绝不愿听到铁万刀提起这件事,然而他提起了,但提的时候情绪跟之前显然不同,铁今绝此刻觉得也许铁万刀已经意识到之前那是幻影,应该不会引起什么真正的误会了。 “你还没回答我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铁万刀问。 铁万刀已经提起他用东西扎他的事,铁今绝觉得这时候正好可以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说清楚之前铁万刀看到的是幻影,于是道:“奇怪的话啊?就是之前问我用什么扎族长。” “是的,我是问了你这样的话。”铁万刀道,“我还记得你说没有,又说你没碰我。从现在我的情况看,你应该确实不曾碰我,可我之前不仅看到了幻影,还感觉到你在扎我,扎了我好几次。” 铁今绝认为铁万刀承认是看到幻影了就好,反正不会误会他了,他接着说这件事倒也踏实,他想:此前凝方士说过,走火入魔者在咒语的影响下在看到幻影的时候可能会出现一些异常的感受,可能族长觉得被扎正是凝方士所说的异常感受吧。 他就道:“反正是假的,过去了就好,族长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吧?” “就是体力好像还没完全恢复。”铁万刀道,“不适合立即回去。” “比之前好一些了?”铁今绝问。 “好多了。”铁万刀说。 无论是在凝端夜念泣音咒、惊志咒,还是在这次凝端夜作法念咒语的时候,铁万刀出现的表现都符合之前凝端夜说过的走火入魔者的表现。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了,铁万刀猜到铁今绝一定早就因为这些情况而知道铁万刀是个练功出现了走火入魔情况的人了。 铁万刀觉得铁今绝没问他也许只是为了给他面子,他知道如果有人问他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这种话,他容易觉得自己没面子。 铁万刀想起很多年前,他和铁今绝提到一个人走火入魔的事情时,他对铁今绝说:“练个功他都能走火入魔,能说明什么?说明那个人蠢啊!像我这种聪明人,练多难练的功也不曾走火入魔。当然要是每个人都有我这种武学天赋,也就没那么多武功差的人了。他也许是天赋差吧?” 铁今绝比铁万刀更了解他说的那个人走火入魔的情况,他知道那人不仅也很聪明,武学天赋也很高,只是练的那种功本身就容易走火入魔,而那人当时的身体状况又有点特殊,便出现那种情况了。 铁今绝只是说自己对那个走火入魔的人了解得也不是很全面,并没多说别的。 铁万刀认为铁今绝很像是同意自己观点的。 此刻想起当年这件事,铁万刀自然觉得就算他自己说出自己走火入魔了也会显得没面子。 (三千四百一十)恰恰 可是这个时候,他认为如果不跟铁今绝说清楚,到时候一旦更多人知道就不好了。他知道铁今绝嘴严得很,并不是随意往出说事的人,但他走火入魔之事非同小可,如果他不叮嘱一下,便无法放下心来。 于是,他只好想想铁今绝现在已经不觉得人练功会走火入魔是因为蠢了。 他说:“铁长老……有件事……” 铁今绝看着铁万刀认真地听着。 铁万刀还是不想没面子,说道:“你觉得人练功走火入魔的原因会是什么啊?” 铁今绝想:族长想直接跟我说出他练功走火入魔的事了吗?如果我能多了解些,那更好。 他便说:“这个原因很多,有时候练的功太容易走火入魔了,可能随便什么人一练就会这样。” 铁万刀听他这样说,立刻就放心了许多,他觉得自己也许不用太丢面子了。 铁万刀又说:“其实以前我倒是不这样认为,因为以前我练过的有些功虽然难练但并没那么容易走火入魔,后来我才知道有些武功,不管是谁在那种情况下练都很容易走火入魔。” “是啊。”铁今绝道。 铁今绝当即回忆起了以前铁万刀跟他说那个练功走火入魔的人蠢的事,想:族长是不是想到了以前那件事?如果真的是,他现在这样说也是为了说明自己走火入魔不是因为蠢,是为了自己有面子吧?那次族长说那个人蠢后我也没反驳,说不定族长会以为我同意他的观点,那么现在我适合表现出我并没觉得走火入魔跟蠢有什么关系的样子,本来我就从来都没这样认为过。 “你知道有哪些武功是这样的吗?”铁万刀问。 铁今绝举了几个例子后,说道:“我了解得并不多,觉得自己也没练过那种真正意义上特别走火入魔的武功,听说有的武功极易走火入魔,就如铁长老刚才说的,不管是谁在那种情况下练都很容易走火入魔。” 铁万刀道:“是这样啊,不管天赋多高的人练了那种武功都容易走火入魔。” 铁今绝只是点了点头。 铁万刀说:“我也是练了那种武功才了解得这么深的。我就不说是什么武功了,你也不要问我是什么武功,反正我也不建议你练,毕竟危险。” 铁今绝道:“估计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不一定有那种魄力去练那种极其容易走火入魔的武功。” 听到“魄力”二字,铁万刀觉得舒服,他想:本来是件很容易让人丢面子的事,没想到他会觉得我有魄力,这反而成了有面子的事了。 于是铁万刀没那么多顾虑了,便对铁今绝说:“是,魄力我倒是有了,但是,恰恰因为我有魄力,我才走火入魔了。” 铁今绝说道:“怎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铁万刀道:“我要是有办法解决就好了。之前都找方士作法了,也没完全解决问题。” “有方士知道族长练功走火入魔的事了?”铁今绝问道。 (三千四百一十一)好用 “你知道是哪个方士吗?”铁万刀问。 “这种事……我想一定是族长特别相信的方士。”铁今绝回答。 “你没猜错。”铁万刀道,“可惜那个方士太没出息了。” 铁今绝想:族长说太没出息是想说什么?是想说没能解决他走火入魔的问题吗? 正想着,铁万刀又说:“连小破事都承受不了的人,承受力如此差,作法水平再高有什么用?算了,不说那个人了!” 铁今绝想:连小破事都承受不了?莫非族长说的是厉方士?很可能,族长好像就是前一段时间跟厉方士交流比较频繁吧。 “是前一段时间给族长作法的?”铁今绝问。 “是啊。”铁万刀道,“上次那个方士给我作法后,并没解决我走火入魔的问题,但确实临时减轻了我的一些痛苦,而且上次临时减轻我的痛苦后,在一定时间内他不能再次针对走火入魔的事给我作法,也幸好是这样,否则要是他作法只进行了一部分,他自己却……要是那样,不知道我会怎样。反正我以后要长记性,找方士不仅要找可靠的,还要找那种承受力强的,有些事真是……” 铁万刀说的方士就是厉凭闰,他在说这些话时是感到有些可惜的,其实比起别的方士,铁万刀算是很相信厉凭闰的了,尤其在当日他觉得凝端夜做出的事跟说的不一样的情况下,他便想起了厉凭闰。其实要是以前,他也不至于有这样的感受,正是因为后来厉凭闰不在人世了,他以为厉凭闰因为承受不了一些事而自尽了,他才鲜明地意识到这个方士其实真挺好用。尽管心中带了些遗憾的感觉,但他却是因为自己失去了这么一个好用的方士而遗憾的。 “其实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一提!”铁万刀道。 尽管说了这样的话,铁万刀还是想起了以前跟厉凭闰有关的事,越想越觉得这种好用的人不能再用了,实在是他自己的一个损失。 铁今绝早已听出铁万刀说的就是厉凭闰,却听他说厉凭闰承受力差以及根本不值得一提这种话,他心中沉重得很。他又想起了厉凭闰跟他见最后一面的情景,心想:世上有些事总是不为人所知的,一直不为人所知……有的人已经不在世了,关于他的真实情况却根本不能呈现在大家面前。他救了那些蓝甲人,多少生命因他而得以活下来,他为了救那些人而失去了自己的性命,这一切都是他默默做的。事情根本不能给别人知道,根本不能……我这个知道的人,自然也不能说,就在族长说他承受力差的时候,在族长说他根本不值得一提的人,我也不能替他说话。厉方士离世时,阳光正照在他身上,那阳光应该知晓一切吧…… “还是说我走火入魔的事吧。”铁万刀道,“这次凝方士作法前,我本来就很想知道走火入魔者会出现怎样的异常,你看得出来吧?” (三千四百一十二)很尖 铁今绝实话实说:“我看得出来。有了凝方士前两次念咒语时的情况,我便想到了。”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越是假装不知道就越容易引铁万刀多想,便直说了。 铁万刀说:“我在凝方士念泣音咒的时候出现的情况就跟之前他说的一样,后来他念惊志咒的时候我出现的状况又跟他说的一样,这次他念咒语,还是如此。看来,我出现这些奇怪的情况,完全就是因为我练功走火入魔了。” 铁今绝道:“只是希望族长能早日恢复。” 铁万刀摇了摇头道:“我也希望,但似乎很难。还好,我没做出什么太过火的事,我这次出现这些异常也只是当着你,要是当着别人,那我这个族长的面子到底放在哪里?” 铁万刀又想到了之前自己看到幻影时的情况,想问更多自己当时的表现,其实是想知道在铁今绝眼中他出现异常时到底是怎样的。 铁万刀说:“之前我看到幻影的时候,你给我看了你的双手,当时我清楚地看着你一只手拿着蜡烛,另一只手拿着很尖的东西。 “族长觉得那是什么很尖的东西啊?”铁今绝问。 “我当时想不起来了,后来我做梦了,梦见了那东西,还梦见今奇……不……那不是今奇……是鬼变成了今奇的样子。那鬼也拿着那很尖的东西,还跟我说那是獠牙锥。我就好像一下就想起来了,在我看到幻影时你拿的也是獠牙锥。” 铁今绝说道:“族长觉得看到幻影时会看到獠牙锥以及在梦里见到獠牙锥都跟现实世界有关系吗?” “我觉得都有关系!”铁万刀道,“因为这样,我更觉得凝端夜说的那些情况跟我的情况符合了。我做梦时提到獠牙锥了吗?” 铁万刀这样问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梦话。 “提到了。”铁今绝道。 铁万刀心中一惊。 此前铁万刀在听到凝端夜说走火入魔者在他这次使用的这种咒语的影响下会因为做梦而说一些与心中所想有关的话时,也曾担心自己会说出些什么来,但因为凝端夜接着便说了有些特别不得了的人则不会受这种影响,他便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受这种影响。 然而此刻,他从铁今绝那里得知自己说了梦话,便觉得自己似乎不属于凝端夜说的那种不得了的人,尽管想到这点他很是不甘心,但事实上他就是说梦话了,他知道铁今绝肯定不会在他并没说梦话的情况下硬是说他说过了。 “我做梦时说没说其他什么奇怪的话啊?”铁万刀问道。 铁万刀迫切想得知自己在梦中有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有没有暴露什么秘密。 铁今绝道:“梦话总是奇奇怪怪的,倒也没什么。” 铁万刀说:“可是之前凝方士说过,走火入魔的人受到他这次念咒语影响时如果睡着了,做的梦可能与普通人做的不同,说梦话也会跟普通人说梦话时情况很不一样。” (三千四百一十三)细听 铁今绝道:“对,凝方士确实说了这样的话。” “你有没有感觉到我做梦时说话怪?”铁万刀问道。 铁今绝说:“族长睡着后,我在想事情,听到族长的梦话,起初觉得突然,但知道是梦话后就没在意,就接着想事情了。” “没细听我说了些什么?”铁万刀问。 “没有。”铁今绝说,“可能我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了。” 铁万刀很想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然而梦醒后,他想不起来之前梦的内容了,他担心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此刻听铁今绝这样说又觉得可能没什么。然而他也明白,如果铁今绝明明听到了什么就是不说,他也没办法。铁万刀之所以会想这种可能倒也并非因为已经感觉出铁今绝故意隐瞒,在这种情况下这样想是他这个人自然的反应。 然而铁万刀还是想多少了解自己说了什么,又问铁今绝:“刚才我在梦里提到獠牙锥时是怎么说的?” 铁今绝想:我刚才说过他在梦中提到獠牙锥了,那我肯定要多少说些,但我又说我没在意,便也不能说得太详细。 铁今绝说道:“族长好像说‘是獠牙锥!’‘就是獠牙锥!’还说这东西挺好用的什么的。” 铁万刀问:“只说了这些吗?” 铁今绝道:“好像还说了别的,但我没什么印象了。” 铁万刀想:他是真的没印象了,还是不想告诉我?我之前没睡着的时候也说到了獠牙锥,还说了很多别的话,那时候他有没有细听我说话?不然我问问之前我醒着时说过什么以及有什么表现。 铁万刀问:“在我睡着前,看到幻影时,我感觉到你在扎我,你跟我说你手里什么都没有,之后我是怎么说的?” 铁今绝回答:“族长说了‘很尖的东西’后还问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族长还说那东西扎人身体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心在被扎。” 铁今绝想:族长怎么又提起跟被扎有关的事了?他到底要问出什么来啊?或者,他是想通过他醒着的情况来测测我会不会说实话,好判断我描述的他做梦那段时间的情况是不是真实的?可这两者又没有必然联系啊,或许他只是想这样试试? 铁万刀想:对,我当时是这么说的,这话是真实的,我再问些别的。 铁万刀“哦”了一声,问:“然后呢?” 铁今绝道:“然后……好像是我问族长刚才是不是在休息,族长说是,我就说,如果族长已经睡着了,那也许是族长在做梦。” 铁万刀问:“我是怎么说的?” 铁今绝说道:“族长说……做没做梦,族长比我清楚,有没有被扎,我比族长清楚。” 铁万刀道:“那时候我看到幻影了。” “是的,我知道,所以我说我清楚我肯定没扎族长。”铁今绝道。 “你说完这话后,我又是怎么说的?”铁万刀又问。 铁今绝道:“族长说刚才看到我将手伸了过去,手里拿着很尖利的东西。” (三千四百一十四)那段 铁万刀问道:“后来呢?” “我就问族长说的是什么东西,族长说那东西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叫不出名字。”铁今绝道,“我就问那东西是什么样子,族长认为我知道,我就说真不知道,还说我手里没有能扎人的东西。” 铁万刀问:“接着我是怎么说的?” 铁今绝说:“族长就说想起来了,还告诉我很多年前有个人用那东西刺穿了蓝甲废物的喉咙,还刺穿了另一个蓝甲废物的心脏。族长这时又说那东西应该挺好用的,但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铁万刀觉得这段事情铁今绝是完全照实说的,他便不打算再问这段了,他想起自己后来自己看到暗器的事,便想问一问,看看铁今绝会如何描述这段。 “还是我看到幻影那段时间,后来我看到了暗器,我跟你说了吗?”铁万刀问。 “说了。”铁今绝道。 “怎么说的?”铁万刀问。 铁今绝回答:“族长就是说让我别动,我说我不懂,族长问我还有没有,我问族长问的是什么东西,族长就告诉我,是飞向我们的暗器。” “对,是这样。”铁万刀道。 他知道自己问到的他在醒着看到幻影的那段时间里的事情,铁今绝全都是实实在在告诉他的,这时他觉得应该不用继续问自己醒时看到的事了。他虽然并没因此直接认定在他做梦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情况时铁今绝一定完全没听到自己说什么奇怪的话,但也感觉八九不离十。在没有可靠根据的情况下,他也只好选择相信铁今绝当时并没从他的梦话里听到什么秘密了。毕竟,做梦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他就算真说了什么,也无法把话吞回来了。 铁万刀这时突然想:我跟铁长老提起我走火入魔的事情,本来是为了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的,谁知我刚才太迫切想知道那些事,就一直问来问去,到现在我竟然都没把叮嘱的话说出来。这样也好,我可以郑重其事地跟铁长老说说这事了。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我走火入魔的事,都有谁知道,你了解吗?” 铁今绝问:“族长是不是担心凝方士知道啊?” 铁万刀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事,但听铁今绝这样一问,确实想到了此事,便说:“铁长老认为凝端夜会不会了解到我走火入魔的事?” 铁今绝想了想道:“我心里也没数,但感觉应该不会吧……族长每次都离他那么远,他又在作法,应该顾不了那么多吧?” 铁今绝其实也想到了万一凝端夜在作法时能了解其他地方的事,那也不是没可能得知铁万刀走火入魔的情况,但他觉得如果自己说估计凝端夜了解了,可能给凝端夜带来危险,此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别这么说话好。 铁万刀说道:“如果凝端夜不知道的话,那我走火入魔的事情,世上应该就只有三个人知道了。我自己,你,还有红焰。所以,这件事就是个秘密。” (三千四百一十五)时机 “我明白族长的意思了。”铁今绝道。 “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铁万刀说。 “族长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其他人知道。”铁今绝道。 铁万刀想起了部族里的重要事,看了看周围,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而自己这时体力又没完全恢复,他便小声跟铁今绝说:“接下来的事,我们必须小声说。” “知道了。”铁今绝道。 “我担心自己最近出现走火入魔现象一事,会对部族产生不利影响。”铁万刀说道。 铁今绝表现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对铁万刀说:“有那么严重?” “是啊,所以有些事,我觉得要赶紧做了。”铁万刀道,“比如早日让少族长成为族长。” 铁今绝当然愿意听到这个消息,他盼望铁红焰成为族长这一天已经数不清盼望了多久。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在离世前看到铁红焰成为少族长就算了却一桩心愿才离开,简直太好了! 铁今绝并没表现出特别迫切的样子,只是问:“族长觉得时机成熟了?” 铁万刀低声说道:“不管算不算时机成熟吧,现在我有这样的问题很危险,不得不让红焰上任了。她这个少族长之位是凭自己实力赢得的,有人私下里搞什么小动作都没能把她搞垮,她该赢还是赢,赢得理直气壮。那次的比试选的就是‘真正的少族长’,选‘真正的少族长’就是选‘未来的族长’,她当之无愧。只是今天发生的事……” 铁今绝心头一紧,用很小的声音问:“怎么了?” 他担心铁万刀认为铁红焰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铁万刀小声说道:“那个凝端夜啊,真是事多又嘴欠!竟然让红焰知道武寻胜寿命的事了!你看看红焰知道这件事后那副样子,恐怕她心里会装着这件事,这对她影响多大!” 铁今绝道:“其实,红焰的内心还是很强大的。” 铁万刀说:“内心强大也不代表心情不会受影响啊。我觉得他是真的特喜欢武寻胜。今天她一知道他寿命的事,眼泪哗哗的。我感觉她最近心情不会好,会受影响吧。新族长上任是很重要的事,她的状态……” 铁今绝希望铁万刀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拖延铁红焰上任的时间,于是说道:“在我看来,族长就是内心强大的人。族长在要做重要事期间有没有心情极差的时候?” “当然有。”铁万刀道。 “然而族长每次做事都做得很好。”铁今绝道,“像族长这样的人,就算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事,也还是能把事情做好。” 铁万刀听了这话甚是舒服,道:“那倒也是,做大事的人,岂能被心情左右?” 铁今绝说道:“是啊,我一直都这样总觉得。内心强大的人,并不是完全不会出现心情不好情况的人,但是这种人懂得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把事情做好,把已出现的心情对自己做事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甚至自己消除这种影响。” (三千四百一十六)将要 铁万刀边听边点头。 铁今绝继续说:“红焰是族长亲生的孩子,族长这内心强大的特点,她确实有。” 铁万刀说道:“她是有。” 言至此处,铁万刀皱起了眉,又说:“问题是……我觉得她是真的挺拿武寻胜当回事的,是真喜欢。从那个时候算起,武寻胜最长也只能再活十一个月而且随时可能离世这种事,对她来说太严重了吧?” 铁今绝问:“族长也是真喜欢我妹妹吧?” “当然。”铁万刀道。 铁今绝道:“我妹妹离世那段时间,族长依然把部族管理得井井有条啊。” “你说得倒也是。”铁万刀说,“但我觉得两件事还有不同之处。” “哪里不同?”铁万刀问。 “我那件事,今奇已经不在了,我又能怎样?”铁万刀道,“而红焰这事不同,武寻胜还活着,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她很可能会活在‘将要失去’的痛苦里。我那个是‘已经失去’。天天能见到却知道‘将要失去’是不是比‘已经失去’更令人心神不宁?我觉得是。” 铁今绝说道:“族长说得有理。但红焰并非一般人,她应该知道什么重要。” 铁万刀道:“我以前跟她说过顾全大局的事,相信她也早已记在心里。不管怎样,我都觉得这段时间对她来说是个挑战。其实,如果武寻胜已经不在人世了,她会不会感觉反而好点?” 这话听得铁今绝心中一惊,他想:族长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想早点要了武寻胜的命吧? 铁今绝说:“我看不会!” “为什么不会?”铁万刀问。 “要是有奇迹发生,武寻胜能一直活下去,岂不是对红焰最好?”铁今绝问。 铁万刀虽然以前用清醒罐做那些事没完全达到目的,但也已经对武寻胜产生了影响,他觉得武寻胜是不可能活太久的,并且觉得不会出现奇迹,然而他又不能在铁今绝面前把事情说得太绝,免得铁今绝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 铁万刀说道:“一些方士给人作法后会提到奇迹,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据我所知,奇迹这种说法,往往是方士安慰人的,有多少可信的?” 铁今绝道:“我觉得,就算奇迹是方士安慰人的,但能起到安慰作用也会有积极影响。像红焰,如果让她在这段时间里认为未来一定有奇迹发生,认为武寻胜还能活很久,能一直陪着他,那她的心情和状态就会不一样啊!” 铁万刀说:“可到时候奇迹没真的发生,她又会怎样?” 铁今绝道:“如果她是在相信奇迹会发生的这段时间里登上族长之位的,起码这段时间她的表现应该就不至于因为武寻胜的事受多少影响吧?” 铁万刀说道:“这样倒是不错,她上任这段时间的表现实在重要,如果让她认为奇迹一定会发生,让她认为武寻胜能一直活下去,说不定她听到这消息一高兴,这段时间的表现更好呢。” (三千四百一十七)骗她 铁今绝道:“可没有谁能保证奇迹会发生吧?” 铁万刀说:“我只是向让红焰认为奇迹一定会发生,这样就需要想一些办法,哪怕是骗她一时……要让她上任那段时间状态好些。” 铁今绝心想:红焰不会相信吧?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而且不是一个人说的,事情并不像族长想象的那样,然而我又不能跟族长说出红焰早就知道了这种事…… 铁今绝问:“骗她?她并不好骗。” 铁万刀道:“可以想办法。” 铁今绝道:“这……可是……族长,如果在骗她的过程中武寻胜真出了什么问题,那时候她刚刚上任,那事情岂不是会更糟糕啊……” 铁万刀说:“我也想到了,确实存在这个问题,但是,真会那么巧吗?你看这些天武寻胜不是一直都好好的?” “这些天他确实是好好的,但是……很多事说不准啊。”铁今绝道。 铁万刀想了想说:“要是试试呢?” 铁今绝道:“万一武寻胜真出了什么问题,红焰会心情不好,她内心强大,不一定会影响到她刚上任后那段时间的表现,但是,如果武寻胜真出了什么问题,同时红焰又发现自己被欺骗,那对她的打击岂不是更大?这样的话,问题会不会更严重了?” 铁万刀道:“你说的倒是有道理,但是不试怎么会知道武寻胜会不会真出什么问题?” 铁今绝说:“万一真出什么问题,那……就难以挽回了。” 铁万刀道:“如果真出什么问题,就跟她说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反正很多事情都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这倒也不新鲜。” 铁今绝说:“可是这样……” 铁万刀道:“你担心的事我也不是没想到,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其实我还是觉得什么都不做好……族长决定怎么做?”铁今绝问。 “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铁万刀回答,“我都说了你不用管了。” 铁万刀也没觉得一定要做欺骗铁红焰的事,甚至也觉得之前自己的提法有些不合适了,但此时此刻就是不想直接跟铁今绝说他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提法不大合适,于是他便再次跟铁今绝强调他不用管了。 铁今绝很清楚,如果铁万刀已经说了不用管,那他就真的不方便再问什么了,否则铁万刀可能会觉得自己没面子,会生气。 铁今绝只好道:“知道了。” 他又接着问道:“族长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铁万刀说:“不知道怎么这么慢,力气还是没完全恢复!” “比之前好些了吧?”铁今绝问。 “是好些了,但我还是觉得慢!”铁万刀道,“现在我还是不适合走,再说我肯定不能让你把我背回去,所以只能就在这里等,等我感觉非常好了再说。” 铁今绝答应后便一边跟铁万刀说话一边等着。 【第三百二十六章】 凝端夜停止念那种咒语后,他继续作法,过了一会儿,便作法完毕了。 (三千四百一十八)身旁 他把作法用的东西收拾好后,走向了铁红焰和武寻胜。 铁红焰因为迫切想知道之前武寻胜为什么会那么晚才醒来,便要问。 她担心自己问的时候武寻胜会看出她问的事情跟他有关,于是示意武寻胜在原地等待,她要去远一点的地方问凝端夜一些情况。 武寻胜虽然不知道铁红焰要做什么,但觉得铁红焰那样做自然有她的理由。 自从知道铁红焰长期在做极其危险的事之后,他一直都很理解她,对于一些自己并不理解的事情,就算铁红焰并没告诉他,他也会知道铁红焰一定有她不方便说的原因。他清楚铁红焰有太多苦衷,如果自己总要追问,那显然会增加铁红焰的压力。 武寻胜答应铁红焰并不跟她一起过去。 尽管铁红焰不会走得远到看不到武寻胜的位置,但是还是担心自己离他较远后,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会不安全。 于是铁红焰问凝端夜能否将武寻胜暂时保护起来。 凝端夜表示可以这样做。 铁红焰又问,这样做会不会对武寻胜的身体产生不良影响。 凝端夜答道:“请少族长放心,我用的方法是绝对不会对少族英的身体产生任何不良影响的。” 铁红焰向武寻胜比划了起来,表达的意思大概是请他暂时不要离开这个位置。 武寻胜问道:“少族长是说让我就站在这里,都不要走到别处吗?” 铁红焰连连点头。 “放心吧,我不会去别处,就在这里站着,我什么都不做,这样可以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又指了指凝端夜,做了像是在使用法术的动作,通过口形和手势向他表达自己的意思,意在告诉他,一会儿凝端夜通过作法把他保护起来。 这次她觉得自己表达的内容并不容易被对方理解,但又觉得通过写字来说更麻烦些,也不知道对方这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武寻胜问:“你想告诉我,接下来还要凝方士作法,在我身旁作法?” 铁红焰点头道表示是这样。 武寻胜又问:“为了暂时把我保护起来?” 铁红焰原本觉得她并没通过那些口形的动作表达得多清楚,武寻胜都已理解,她又一次感到两人的心就好像通着一样,她觉得两人实在默契。 她又连连点头。 武寻胜说道:“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铁红焰看向了凝端夜,问道:“凝方士,少族英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凝端夜想了一下,对铁红焰说道:“没有了。” 铁红焰便对武寻胜摇了摇头。 她又问凝端夜:“如果凝方士给少族英作法,是不是一会儿就连族长和铁长老也无法接近少族英啊?” “是的。”凝端夜回答。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了如果被族长看到会不会影响自己,便问铁红焰:“少族长,我这就作法,但是如果族长和铁长老过来了,能不能让他们知道这次是你让我作法把他保护起来的,而不是我私自给少族英作法的?” (三千四百一十九)隐幕 铁红焰说道:“放心,如果看到他们过来了,在他们接近寻胜之前,我就一定会赶紧过去跟他们解释清楚,说出是我让你这样做的,不会让他们认为是你自己要这样做的。” 凝端夜听后非常踏实,道:“多谢少族长!” 铁红焰道:“这次作法很快的吧?有没有其他要求?” 凝端夜说:“很快,没有其他要求。我只需默念咒语就行,少族长站在旁边就算说话都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现在就开始吧。”铁红焰道。 凝端夜便快速作法,将武寻胜保护起来了。 他周身出现了一圈叫“隐幕”的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凝端夜作法完毕,对铁红焰说:“我已给少族英周身设好了看不见的说隐幕,有了这东西,在我为少族英解除法术前,不仅没人能接近少族英,而且就算有人在远处作法,也无法对少族英造成影响。” 铁红焰这才放心。 其实如果在其他地方,铁红焰并不至于觉得武寻胜一人站在原地会有什么危险。然而此处是暮夕阁,之前就出现过怪事,她也知道了曾经有人给这一带作法,她便觉得自己哪怕只是离他稍远一些,哪怕远离后自己还能看到武寻胜,那也必须让凝端夜通过作法将他保护起来,防止他受到什么伤害。 铁红焰对武寻胜用了个手势,意在告诉他她和凝端夜去那边了。 武寻胜说:“知道了。” 铁红焰便跟凝端夜走到了距离武寻胜较远的地方。 两人站到一棵大树后,铁红焰又朝武寻胜看了一眼,心想:这里可以了,我们站在这里,我们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他却看不清楚我的动作和表情,不管我问凝方士什么事情,他应该都无法根据我和凝方士的表现推测出我们在谈什么了。 武寻胜在隐幕之中站着,并没转身,这时他只是回了一下头,发现那棵大树后铁红焰只露出了一小部分,凝端夜则露出来的更少。他便转过头去了,也没再往那个方向看。 铁红焰问凝端夜:“我想知道少族英为什么会这么晚才醒来,你把之前作法的详细情况告诉我吧。” “是。”凝端夜说道,“其实,少族英之所以会这么晚醒来,就是因为他的魂心醒来得晚。” “为什么会这样?”铁红焰问。 “跟他以前的经历有关。”凝端夜说道。 “就是说,如果没有以前的某些经历,少族英这次的魂心肯定不会这么晚才醒来?” “是这样的。”凝端夜道,“我之前真的想不到少族英的魂心会这么晚才醒来。” “凝方士了解到少族英以前有过怎样的经历才会这样?”铁红焰问。 “不了解。”凝端夜冬奥。 “那些经历,是否跟法术有关?”铁红焰又问。 “这个……我感觉……感觉应该是跟法术有关的。”凝端夜道,“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我可以非常确定地说,少族英原来的寿命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 (三千四百二十)翡高 “凝端夜觉得可能是哪些法术造成这样的结果?”铁红焰问。 “我也不知道。”凝端夜回答。 “一点都看不出来?”铁红焰又问。 “目前我是没看出来的。”凝端夜说道。 “有没有可能看出来?”铁红焰问。 凝端夜回答:“我并没使用法术特意看过,如果使用的话……我也说不准能不能看出来。但这件事肯定不简单,作法的过程一定很复杂。而且,如果真要看的话,我需要找到一种器具,现在我根本没那种器具。” 铁红焰问:“什么器具?” “翡高石。”凝端夜回答。 “哪里有?”铁红焰问。 凝端夜回答:“需要用很多东西炼,需要很多天才能炼出来。” “没有其他办法吗?”铁红焰又问。 “我是没有其他办法的。”凝端夜说道,“但别的方士有没有别的其他办法,我说不准。” 铁红焰问道:“之前你是不是跟我们说过,只要寻胜醒来,我们就可以接近他了?” “是……是说过。”凝端夜回答。 说的时候,他又有些害怕了,担心铁红焰跟铁万刀一样说他说一套做一套。 “那为什么他醒来后,你阻止我接近他?”铁红焰问道。 “少……少族长,我这也是为你好。”凝端夜回答。 “为我好?”铁红焰道,“如果当时我接近了他,会怎样啊?” 凝端夜看了一眼铁红焰,突然想到了传闻中她有多狠辣。尽管跟她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并没觉得她有多不好说话,但此刻想到以前的传闻,他突然打了个寒颤。 “会……会……”凝端夜也没想到在这一刻吓得都说不连贯。 他明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却还是因为恐惧而将看着铁红焰的目光移开了。 铁红焰见他说话突然吞吞吐吐的,还避开了她的目光,担心其中是否有什么复杂的情况,便说:“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凝端夜依然没敢看铁红焰的眼睛,只是摇了摇没拿蜡烛的那只手,说道:“没……没有问题。” “那你告诉我啊。”铁红焰道。 凝端夜说:“如果少族长在少族英的魂心尚未醒来的时候接近他,那时候……那时候少族长是感觉不到他呼吸的。” 铁红焰问:“为什么会这样?当时他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那倒不是。”凝端夜道,“真没出什么问题。” “你看着我说。”铁红焰道。 凝端夜不大敢看她,但还是勉强望向了她。 “你说的是实话吧?”铁红焰问。 “是实话。”凝端夜道。 “那你不用躲躲闪闪的。”铁红焰道。 “我害怕……”凝端夜说。 “怕什么?”铁红焰道,“如果少族英没事,没什么可怕的啊。” “我只是……只是担心被人误会。”凝端夜道。 “误会?”铁红焰说。 “担心被误会成之前少族英出了什么危险。”凝端夜说道。 铁红焰听到这话稍稍踏实了点,但也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三千四百二十一)跳跃 铁红焰问道:“在此之前你想到少族英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吗?” 凝端夜道:“想……没有。” 凝端夜这一紧张,说话更给她不确定的感觉,然后便使自己更紧张了。 铁红焰问道:“是想到了还是没有?” 凝端夜回答:“我之前确实想过少族英什么时候醒来这件事,但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可是……” “什么?”铁红焰问。 “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醒来如此晚!”凝端夜说,“真的想不到……这样的情况太少见了!” “你去找我们的时候作法过程还没完全结束,没错吧?”铁红焰问。 “没错。”凝端夜回答。 “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少族英会在什么时候醒来吧?”铁红焰问。 “嗯,还不知道。”凝端夜又说。 “你去找我们的路上,紧张不紧张?”铁红焰问。 之前凝端夜去找她、铁今绝和铁万刀的时候,她很快就看出凝端夜紧张了,她觉得凝端夜那一路应该就是带着紧张的心情过去的,她也大概能想到凝端夜紧张的原因,但还想问一问,听听他自己到底怎么说。 凝端夜说:“紧张!” “为什么会紧张?”铁红焰又问。 “我之前对族长说跟少族英一起过去嘛,但是后来情况不一样了,我做了之前没跟族长说过的事情,我不知道会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凝端夜回答,“再者,我发现了少族英寿命只剩下……的这件事……这种事其实知道后就容易使人紧张,如果族长认为是我作法造成的,那简直……” “整个的作法过程到底是什么时候完成的?”铁红焰问。 凝端夜回答:“就是在我把少族英移出草丛使他身下的金布接触地面,四根蜡烛都熄灭的时候,整个作法过程就完成了。” “魂心醒来的事显然跟你作法有关吧?”铁红焰问。 “是啊。”凝端夜回答。 铁红焰道:“他魂心尚未醒来的时候,任何人接近他时都是感觉不到他呼吸的,是这样吧?” “是的。”凝端夜道。 铁红焰问:“你作法都结束了,人还会因为魂心还没醒来而出现别人感觉不到他呼吸的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到了武寻胜之所以会那样,大概是受凝端夜之前作法的影响,但她并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便要向凝端夜询问清楚。 “停止作法后,作用不会立即消失的。”凝端夜解释道。 凝端夜在跟她说话的过程中,觉得这次她问东西给人一种东问一句西问一句的感觉,正因为这样,他便更紧张了,他安心自己的偶尔跟不上铁红焰问的问题时说错什么或者给铁红焰一种他在说谎的感觉,然而越担心,他就越显得不太像实话实说的。 铁红焰又问了一些问题,比之前问问题时显得“跳跃”得多,甚至有一种东拉西扯的感觉,如果对方在说谎,稍一走神,恐怕就会很难圆谎。 (三千四百二十二)摸脸 铁红焰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想好的,因为她觉得凝端夜不像在跟她说假话,但是那神情又给人一种说话真假参半的感觉。她便故意“跳跃”着问,让对方根本想不到自己下句话会问出什么来,这样的话,一旦对方说了假话,便容易在话中出现破绽。 铁红焰问了那些问题后,发现凝端夜虽然显得甚是紧张,但是似乎并没在后来回答这些问题时出现明显矛盾的情况,无论她问问题的方式显得多“跳跃”。 铁红焰问:“当时你看到少族英落到四根蜡烛中间的地面后没立即醒来后,你是不是特别紧张?” 那个时候她就看出凝端夜紧张来了,这种事情是显而易见的,她之前也已问过凝端夜跟这个相似的问题,那次问这种问题时,她感觉凝端夜的动作显得有点奇怪,这时她这样问,便是想看看凝端夜有怎样的反应。 “是啊。”凝端夜道,“特别紧张。” 这一次,凝端夜用手摸了一下右脸。 铁红焰记得上次问这个问题时,凝端夜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她很好奇为什么在回答那些似乎容易使说谎的人很难圆谎的问题时,凝端夜的动作倒是显得很正常,而在答这种极容易回答的问题时她竟两次做出了令人感到有点奇怪的动作。 这时她决定问之前她真正不解的问题,看看在这个过程中凝端夜还会有怎样的表现。 “凝方士,既然你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也没说谎,就抬起头吧。”铁红焰道。 “是。”凝端夜道。 他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见到铁红焰那带着一股威严的样子,就更害怕了。 铁红焰看出他的目光在躲闪,问道:“你做的事都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凝端夜回答。 然而他的神情却好像告诉她其实不是这样。 铁红焰道:“之前我爹问你,寻胜魂心醒来得晚是什么造成的,你说寻胜之前肯定有过什么罕见的经历,那种经历使他寿命受到了严重影响。我爹问你是不是完全无法知道是怎样的经历,你说你真的无法知道。然而刚才我问你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我问你那些经历,是否跟法术有关,你直接告诉我你感觉应该是跟法术有关的。我说得没错吧?” 凝端夜点了点头,道:“没错。” “为什么当时我爹问你的时候,你说你完全无法知道?”铁红焰问。 凝端夜道:“我正想跟少族长说这件事呢。” “说。”铁红焰说。 凝端夜道:“因为我刚才在使用隐幕将少族英保护起来的过程中,我感到少族英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如果不是跟法术有关,我想不出那种气息是怎么出现的。” “使用隐幕还有这样的效果?”铁红焰问。 “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凝端夜说。 说这话时,他又用没拿蜡烛的那只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脸。 铁红焰觉得这动作也有点奇怪。 她又问:“你还有其他什么发现吗?” (三千四百二十三)宙元 “发现了。”凝端夜道,“恰恰是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可能可以用翡高石试试看。” “可是使用了翡高石你也说不准能不能看出来?”铁红焰问。 “对,我也说不准。”凝端夜说,“但是我真没想到我在使用隐幕将少族英保护起来的过程中能有这样惊人的发现。” “你现在紧张吗?”铁红焰又特意问。 问的时候又在注意凝端夜的反应。 凝端夜点了点头,道:“紧张。” 这一次,她倒是没看他有什么令人觉得奇怪的举动。 铁红焰又问:“你有没有发现其他能延长寻胜寿命的方法?” 凝端夜想了想道:“虽然没发现,但是……” 他觉得话不能乱说,便又斟酌了起来。 “但是什么?”铁红焰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但是我不知道我使用翡高石后会怎样,如果测出原因呢……”凝端夜道,“我在想,能否把隐幕这种保护人的能量和翡高石的能量结合起来……然后……” “就是说,有可能延长寻胜的寿命了?”铁红焰问。 “我也没这么说,就是感觉……”凝端夜说,“就是……因为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少族英身上有那种特殊的气息,所以按照常理来说,他刚才那么晚才醒过来肯定就是没有延长寿命的余地了。但是,身上有那种特殊气息呢……这种情况会不会不一样?这对我来说是未知的,说真的,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据你所说,就是有希望了吗?”铁红焰问。 “我没那么说……”凝端夜道,“这种事情吧,前人应该不曾尝试……我知道我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地方,只有我能试试。” “独一无二?”铁红焰道,“是说别的方士无法做到的事,凝方士可以做到?” “对,因为我师傅以前曾经把‘宙元’灌入到我的体内。”凝端夜回答,“当今世上只有我一人体内有这种东西。如果不是这样,我是不可能发现那些事的。” 铁红焰想:不管是不是真能测出寻胜的情况并延长他的寿命,都要试! “翡高石怎么炼?”铁红焰问。 “这事……”凝端夜道,“少族长真想做吗?” “真想做!”铁红焰说。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凝端夜回答。 “怕什么?”铁红焰问。 “怕……”凝端夜问,“怕到时候……” “到底有什么问题?”铁红焰问,“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啊。” “这件事……跟少族英举行过盟联礼,一起走上盟联台的人是少族长啊!”凝端夜道。 “是啊。”铁红焰道。 “那我岂敢……”凝端夜道,“可是,如果我明知道有可能了解一些事,甚至……甚至找到延长人寿命的可能却无动于衷的话,我对不起我师傅啊!” “那正好啊,你就做对得起你师傅的事。”铁红焰道。 “可是这样……不知道会多艰难……要承受多少痛苦……”凝端夜说。 “对你有很大影响?”铁红焰问。 (三千四百二十四)炼石 “不是对我……”凝端夜道,“是对少族长……” “需要我做什么吗?”铁红焰说。 “如果要炼翡高石,而这翡高石又用于少族英的话,便需要少族长配合。”凝端夜回答。 “需要我怎么配合?”铁红焰道。 “我现在还没想好这件事,不能乱说的。”凝端夜道。 “对你没有太大影响?”铁红焰问。 “对我根本就没直接影响。”凝端夜说,“但是如果对少族长有什么影响的话,我自然会被惩罚啊!” “哪方面的影响?”铁红焰问道。 凝端夜回答:“我现在都不知道啊。很多事都要等我回去用一些东西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正可行,才知道后面的情况。” “你试,对你也没有不好的地方?”铁红焰道,“除了我之外,不会影响其他人吗?” “对我肯定没不好地方。”凝端夜道,“这种事,也肯定不会影响其他人。但对少族长会怎样,我必须回去用我的器具来试。” 凝端夜想了一下又说:“少族长,我可以试,但是……我能不能……” “你直说。”铁红焰道。 “能不能请少族长答应我,在我回去试之前,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凝端夜道,“我怕万一我试出来不成,族长失望,会对我……” 铁红焰觉得有点奇怪,问:“你试的话,那过程不用其他人在场吧?” “不用。”凝端夜道。 “也一定不会给别人带来不利影响?”铁红焰问。 “在我自己的地方试,其实就是我自己研究,肯定不会给别人带来不利影响的。”凝端夜说。 铁红焰便答应了他。 就在此刻,铁红焰发现那边铁今绝和铁万刀出现了。 铁红焰赶紧走了过去,凝端夜也跟了过去。 铁万刀问铁红焰:“武寻胜在这边,你和凝端夜去那边做什么?” “说事情,跟寻胜寿命有关的。”铁红焰回答。 铁万刀道:“担心少族英通过你们的表现看出你们在谈什么?” “是。”铁红焰说道。 “少族英怎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铁万刀问。 “我让凝方士在他周围作法,将他保护起来了。”铁红焰说道。 “保护起来?”铁万刀道,“你们刚才不就在那边吗?你看不见他啊?” “看得见。”铁红焰道,“但暮夕阁这边出现过怪事,我担心他……就让凝方士这样做了。” 铁万刀瞪了一眼铁红焰,道:“也不跟我说一声,就随便让我请的方士作法!” 铁红焰道:“爹,不好意思!正因为是爹请来的方士,我才更觉得可靠啊,爹看人非常准!” 铁万刀心想:我看人非常准?这凝端夜说一套做一套的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呢! 尽管这样想,但听铁红焰说那句“正因为是爹请来的方士,我才更觉得可靠啊,爹看人非常准!”后,他忽然感觉自己很有面子,便知道不能否定铁红焰这个说法,否则就好像在说自己看人不准一样,那他就显得没面子了。 (三千四百二十五)解术 铁万刀说道:“现在还保护着他?” “是的。”铁红焰道,“还没让凝方士给他‘解术’。” “在此之前,凝端夜不是已经将这一带都保护起来了吗?”铁万刀道,“又保护了一次?你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铁红焰说:“知道。我刚才问过凝方士关于保护的事了。” “说清楚点。”铁万刀道。 铁红焰说:“凝方士之前已通过作法保证了他离开那段时间其他会法术的人不能在远处对这一带使用法术,那时寻胜在玄窝中,别人看不到寻胜。凝方士将寻胜移出玄窝时,那种法术就被解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凝方士使用了隐幕将寻胜保护了起来,这一次,虽然谁都能看到他站在这里,但是不管是会法术的人还是不会法术的,都无法伤害到他。” “什么时候解术?”铁万刀问。 “现在就可以了。”铁红焰回答。 “那岂不是还要让凝方士作法?”铁万刀道。 铁万刀虽然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很不高兴,他想:要是他再念什么咒语,我怎么受得了?红焰这是搞什么事啊?真是没事找事! “是的。”铁红焰道。 铁万刀问道:“解术他需要念咒语吗?” 铁红焰回答:“默念。” 铁万刀道:“那就是跟刚才我们在这里的时候,他使用那种法术那样,我们站在附近也听不到他念咒语的声音?” “是的。”铁红焰道。 之前凝端夜默念咒语作法时,铁万刀并没受到任何影响。要是之前,铁万刀自然不会担心自己会在凝端夜默念咒语时出现异常反应,然而此前他因为受咒语影响而身体无力,睡着做梦还说了梦话,这时他便感觉自己远离此处比较好。 他看向了铁今绝。 铁今绝听铁万刀问了那样的话,又见他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便感觉出了他是在担心自己受影响。尽管得知是默念的铁今绝认为此种担心全无必要,但为了铁万刀踏实,他便突然表现出一副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的样子,对铁万刀说:“族长,刚才往回走时你那只手拿着那东西呢?” 铁万刀刚听到时,有一瞬间觉得甚是奇怪,然而下一个瞬间他立即就明白铁今绝是给他找理由方便他暂时远离此位置了。 于是,铁万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没拿蜡烛的那只手,立即假装突然发现了什么的样子,皱着眉头,一脸急切地说道:“咦?怎么不在我手里了?坏了!那东西我可不能丢了啊!刚才我记得我拿着呢?” 一看铁万刀有这样的反应,铁今绝立即就明白铁万刀的确是想先离开这里一会儿了,估计他起码想走到凝端夜看不到他的地方。 铁万刀一边说着,一边掏了掏衣袋,表现出一副想找东西却没找到的样子,然后又翻了翻挎在自己身上的袋子,也没找到什么。 铁万刀问铁今绝:“铁长老,我刚才是拿在手里了吗?” (三千四百二十六)掉落 铁今绝明白铁万刀的意思,便继续配合,一本正经地看着铁万刀说道:“是啊,刚开始往回走时,族长绝对是将它拿在手里的,但是后来,族长有没有放在别的地方,我没注意啊!” 铁万刀又假装很着急地摸了摸衣袋和带着的袋子,然后看向铁万刀,一脸不解道:“真没有!” “族长,会不会是刚才换蜡烛时,它掉落到地上了?”铁今绝问。 铁万刀假装回忆了起来,然后说:“啊,我知道了,我先去找找啊!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吧。” 铁今绝答应后,铁万刀便急急忙忙地沿着之前来的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半低着头看着路,做出在找东西的样子。 铁今绝知道此刻铁万刀需要他来拖住时间,不让凝端夜立即解术,而是眼看着铁万刀走远了,再过一会儿再允许凝端夜为武寻胜解术。铁今绝很清楚这次凝端夜只是会默念咒语,感觉这次铁万刀根本不会像上次那样出现明显异常情况,他认为铁万刀也只是因为谨慎而想暂时到凝端夜看不到的地方去。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尽量多给铁万刀留出些时间来。 铁万刀也觉得到时候在凝端夜只是默念咒语的情况下自己不应该再次出现异常,便跑到了远处能看见凝端夜却极难被凝端夜看见的地方,先感觉一下,如果自己没什么不舒服的反应,便不走太远了。 铁今绝为了拖延时间,立即问凝端夜:“凝方士,你用隐幕将少族英保护起来后,少族英是无法自己出来的吗?” “不是。”凝端夜回答。 “如果这个时候少族英自己往隐幕外走,会发生怎样的情况啊?”铁今绝一脸好奇地问。 凝端夜回答:“只要少族英不继续在原地待着,走六尺远,那么他便会出现一种撞到什么东西的感觉,他是走不出去的。” “那样会不会对少族英的身体有不好的影响啊?”铁今绝问。 “不会的!”凝端夜急着答道,“只是有那种感觉而已,并不会伤害少族英的。要是真有什么伤害,我肯定就不会给少族英用这种方法了。我哪里有那么大胆子做可能会伤害到少族英的事啊!” 凝端夜甚是害怕,他看了一眼铁今绝,根本搞不清楚铁今绝在想些什么,他心中便更是害怕。 铁今绝的神情一向不容易被人看明白,除了铁红焰之外,几乎很少有人能根据他的表情能准确判断出他心里真正在想什么。有时候,有些人一眼就感觉到铁今绝在想什么,那种情况往往是铁今绝故意表现出那样的神情,故意给看的人那种感觉。至于当时铁今绝真正是什么状态,不仅不熟的人极难猜出来,就连跟他熟悉的人也不容易猜。 铁今绝又问了凝端夜一些其他问题,主要就是为了拖延些时间让铁万刀走得稍远些。 拖了一会儿后,铁今绝觉得差不多可以让凝方士作法了,便不继续问下去了。 (三千四百二十七)手法 铁今绝说道:“你们看,我这光顾着问这问那了,少族英还在隐幕中呢,少族英似乎该出来了吧?” 说着他又看向了铁红焰,问道:“红焰你说呢?” “是啊。”铁红焰道,“我也觉得寻胜该出来了,还是赶快请凝方士作法吧。” 铁今绝对凝端夜说:“有劳了!” 凝端夜本就害怕,这时说道:“铁长老客气……客气了!” 说完这话,凝端夜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并不像在擦汗,动作显得很突兀。 铁红焰想:他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起初摸颈部,后来摸右脸,然后摸左脸,现在又摸额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每次的手法几乎是一样的,手的角度都是那样。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我一会儿可得问清楚了。 铁红焰和铁今绝往旁边站了站,凝端夜便离武寻胜近了些,开始作法解术。 默念咒语后,凝端夜只是做了几个动作后,便给了武寻胜一个手势,暗示他可以往这边走了。 武寻胜道:“凝方士,我是可以随意走动了吗?” 凝端夜点了点头。 这时武寻胜并没直接走,而是看向了铁红焰,问道:“我现在就过去?” 铁红焰点了点头。 这时武寻胜才朝铁红焰走了过来。 此前,在看到凝端夜做几个动作的时候,远处的铁万刀小心翼翼的,实在担心自己再出现什么异常。此时只有他一个人在那边,没有铁今绝,没人能帮他什么。 他想:我不该这样担心!这次凝端夜只是默念咒语,不会导致我出现异常现象的,我为什么那么担心?这种担心是不正常的!我会如此担心,到底是刚才出现异常情况实在感觉太糟糕造成的,还是我走火入魔本身造成的?走火入魔本身有时候会让我感到自己难以控制自己做一些事,此刻我这种担心到底是不是走火入魔造成的难以控制的那种……不!我可不希望是那样!那就太糟糕了! 他觉得铁今绝之前很理解他要做什么,又想:其实我是想让铁长老跟我一起过来的,但我又需要他帮我拖延时间,便只好自己来“找东西”了。铁长老明白我的意思,我都走到这里停下来往那边看的时候凝方士才开始做那些动作,铁长老显然已经帮我拖延时间了,幸亏如此,否则真难办! 后来,凝端夜解术完毕,武寻胜已离铁今绝、铁红焰和武寻胜都非常近了,铁万刀看到后想要回去。然而他又觉得如果解术刚解术他就过去,会显得太巧,容易引起凝端夜怀疑,他便只好在那里待着,再等一会儿再过去。 他在原地想:一会儿我拿出个什么东西给铁长老看合适呢? 他再次点燃了蜡烛,开始翻起了自己挎着的袋子。 在此之前,他为了防止引起别人注意,在一个位置站定之后铁今绝早已把手中的蜡烛熄灭了。 此时再次点燃了蜡烛的他,用蜡烛照着,翻了一会儿便翻出了一个小盒。 (三千四百二十八)伸手 铁万刀想:就是它,只能拿它,就它外面有这样的盒子,不会让人猜出里面是什么。如果我要是拿个容易看出来的东西给铁长老看,而那东西一看就是个并不重要的东西,那很容易令人起疑。 铁万刀将它拿在手里,决定等差不多的时候就往回赶。 铁红焰之前就感觉出了铁万刀往回走可能并非是要找东西的,这时候铁万刀没来她也并不觉得奇怪。 凝端夜站在那里,心跳得很厉害,他觉得自己可能该帮铁万刀找东西,于是说:“铁长老,少族长,族长一个人找东西是不是会找很久啊?如果我也去帮忙找,也许能快点。” 铁今绝说道:“凝方士知道族长在找什么东西吗?” 凝端夜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你就别费心了。”铁今绝说道,“有些东西只适合族长去找。” 凝端夜说道:“大概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其他人并不适合接触的那种吧?” 铁今绝道:“具体是哪种东西我也不便跟你说,我们在这里等候族长就行了。” 这时铁红焰觉得是时候问凝端夜关于他之前奇怪动作的事了,便说道:“你现在紧张吗?” “紧张。”凝端夜说道。 “现在为什么紧张?”铁红焰问。 “大概……大概……”凝端夜道,“应该是我自身的原因……自身的……” 铁今绝看着觉得不对劲,便看了铁红焰一眼,铁红焰也看向了他,接着,两人的目光又先后投向了凝端夜。 他们这反应令凝端夜感到更加紧张了。 铁红焰说道:“人有时候一紧张,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少族长是……是在说我吗?”凝端夜道。说的时候,他将没拿蜡烛的那只手伸了出来,掌心朝上,看了看,然后又放下,自然下垂。 铁红焰道:“不光是凝方士了,其实很多人都这样的,一紧张,手就会碰碰这里碰碰哪里,好像放在哪里都没那么合适。” 铁今绝似乎听出铁红焰这话里含着对凝端夜动作的好奇的意味了。 他接着说道:“是啊,我有时候就这样,一紧张,手是放高了也不合适,放低了也不合适,有时候甚至会放在额头上。” 凝端夜一听他说放在额头上,心里一惊,显得更慌了。 “是……是这样的……”凝端夜道,“铁长老说得对啊。” 他也没想到,他说这话时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铁红焰道:“凝方士的声音好像跟之前不大一样?是我听错了吗?”她说完这话便看向了铁今绝。 铁今绝点了点头,对铁红焰说道:“确实不大一样。这次能听出颤抖。” 铁红焰说:“我听到的跟铁长老一样。” 凝端夜既不敢看铁红焰也不敢看铁今绝,说道:“是,是的,人一害怕就会颤抖。” “你到底在怕什么?”铁红焰问,“你刚才解术的过程中,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出问题。”凝端夜道。 这时两人还是能听出他说话声颤。 (三千四百二十九)上风 铁红焰问道:“既然没出问题,那无需害怕。” 凝端夜说:“我本知道,但是……” “怎样?”铁红焰问。 “我有不好的预感。”凝端夜说。 “什么预感?”铁红焰又问。 “抱歉,族长,我不能说出来。”凝端夜回答。 “为什么?”铁红焰问。 “我师傅说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直接说出来,便容易使我预感到的事更快地成为现实。”凝端夜道。 “你很害怕那件事成为现实?”铁红焰问。 “是的。”凝端夜道。 “那件事跟什么有关?”铁红焰道,“这个可以说出来吗?” “很抱歉!少族长,这个我也不能说出来。”凝端夜道,“只要说了,就有影响。” “可以说是跟谁有关的事吗?”铁红焰问。 “我不敢直说。”凝端夜回答。 “你担心直说便会一语成谶?”铁红焰又问。 “是。”凝端夜说。 铁红焰从凝端夜恐惧的脸色中看出了一抹悲伤,紧接着那悲伤渐渐占了上风,显得恐惧倒是少了。 是时,月被云所遮,尽管那片黑暗中只有烛光,铁今绝也看出了凝端夜显出了悲伤之色。 “怎么?”铁红焰道,“凝方士似乎是否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 “是。”凝端夜说,“其实我难过也没用。如果命该如此,我又能如何强求?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 这话听得铁红焰甚是紧张,她想:凝方士这话什么意思啊?命该如此?在说谁啊?什么命该如此?什么留不住?该不会是跟寻胜有关吧?他不是说寻胜身上有特殊的气息吗?他不是说他知道自己独一无二的地方,只有他能试试吗?他刚才不是答应我回去用东西试试这件事是否可行吗?我刚才听他的意思,延长寻胜的寿命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啊!现在他怎么了? 铁红焰突然意识到凝端夜这越来越浓的哀伤容易引得武寻胜胡思乱想,她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反应会是怎样的,于是她便指了一下武寻胜身后,特意指给武寻胜看,希望他能转过身去,不要再看着凝端夜这个方向了。 武寻胜见铁红焰指给他看,便立即回了一下头,却也没发现身后有什么新情况。 铁红焰对凝端夜说:“凝方士请等一下。” 她便拉起武寻胜的手,将他往她指的方向带了带,直到走到了一小丛盛开着的炽玫旁才停下来。 铁今绝问起了凝端夜问题。 凝端夜只是回答了他觉得自己能回答的部分。 两人走到炽玫旁,武寻胜问:“你让我看炽玫啊?” 铁红焰心中沉重,却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笑着对武寻胜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原来如此,你是刚注意到这里开着炽玫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依旧掩饰着沉重,笑着。 在烛光的照耀下,铁红焰看到武寻胜对她笑得很温柔。 那些炽玫绽放着生命的光彩,尽管在黑天里也一样开得生意盎然,仿佛永不凋落一般。 (三千四百三十)长袖 铁红焰看着武寻胜的微笑,烛光映照下的他的脸好看得令她感到那烛光都因他而变得更亮了。 夜色中,刹那间,她仿佛看到了生命的烛火光芒万丈,那光,冲上天宇。 她似乎感到扑面的轻风来自他的生命舞着的长袖。 那一刻,她感觉时间为生命之舞而凝固。 沉重的心情将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带离,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炽玫上时,她想着:花开多久?多久? 她的目光从炽玫上移向了远处,移向了天空,发现月依然藏在云里。 她想:是不是如果一会儿月一定会从云中穿出?它会一直在天上……一直在天上……生命之花能否如天上的月亮一般,始终都在?如果生命之花的凋落其实只是像月亮藏在云中那样,并不会真的消失,只是暂时去某个时空隐藏一阵子,到了一定时候,就如月亮从云中穿出一样,还会重现,那这世间又将有怎样的一番光景? 铁红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继续想跟生命有关的事。 她依然笑着,再次看向武寻胜的脸,对他做了些手势,示意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些炽玫。 她觉得自己仅凭几个动作实在难以表达清楚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他问道:“你是让我一直站在这里,看着这些炽玫吗?” 他如此快就领会了她的意思,这却增加了她心中的伤感。 然而她却笑得更灿烂,连连对他点头。 为了那件大事,她从小就在练着掩饰自己内心所想,让别人看不出来。这时她是认认真真在掩饰。她又对他做了些动作,意在告诉他不要转身不要转头,要一直看着那些炽玫,直到她让他停下来才行。 这一次她依然没觉得自己表达得多清楚。 武寻胜说道:“我一直看着?不转身,不转头,直到你让我停下来?是这个意思吗?” 铁红焰再次笑着点头。 武寻胜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炽玫会令他想起他们以前的过往,他知道炽玫本身就意义非凡,便也没多问,就答应了。 她知道,他答应了她,便能做到。 于是她笑着往旁边走了几步,离他稍微远了些,距铁今绝和凝端夜近了。 刚刚出了武寻胜的视线,她便收住了笑容。 她清楚接下来无论是凝端夜的表情还是她自己的表情都不会被武寻胜看到了,便问凝端夜:“既然你不能直说是关于什么事的预感,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点头或摇头可以吧?” 凝端夜道:“我要听听是什么问题。” 铁红焰说:“你说的预感,与生命有关的吗?我问这个问题,你可以摇头或点头吗?” 凝端夜道:“可以。” 接着他便一脸哀伤地点了点头。 铁红焰和铁今绝的心都更沉了。 铁红焰又问:“与寻胜有关吗?这个问题,你可以摇头或点头吗?” “也可以。”凝端夜道。 说完,他摇了摇头。 见凝端夜摇头,铁红焰又问:“无关?与寻胜无关?” (三千四百三十一)看花 “无关。”凝端夜回答。 “那与谁的生命有关?”铁红焰道,“可以回答吗?” 凝端夜道:“暂时不能回答,很抱歉!” “什么时候就能回答了?”铁红焰问道。 凝端夜道:“如果我预感到的事已经发生,而我又确定了绝对无法挽回的时候。”凝端夜说道。 “现在还没确定?”铁红焰问。 “没确定。”凝端夜说。 “你有没有办法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铁红焰问道。 “我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不知如何避免。”凝端夜说。 就在这时候铁万刀显得很是兴奋,手里拿着那小盒子朝他们几人走过来了。 “族长,东西找到了吗?”铁今绝问铁万刀。 铁万刀举起小盒给铁今绝看,说道:“找到了!找了那么半天才找到!果然掉在路上了!还好找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是丢了简直不敢想啊!” “找到了就好。”铁今绝道。 凝端夜对铁万刀说道:“恭喜族长找回了重要的东西。” 铁万刀因为担心这个会作法的方士了解到什么他不希望他了解的信息,于是故意说道:“你知道我找的是什么东西吗,你就恭喜。” “不知道。”凝端夜说。 铁万刀听他这样说就踏实多了,把那东西放进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没再说这回事。 铁万刀发现这是铁红焰、铁今绝和凝方士站得比较近,而武寻胜站得稍远,而且他还看着炽玫,没怎么动。他觉得有点奇怪,便问铁红焰:“少族英在做什么?” “看花。”铁红焰笑道。 铁万刀问:“我们是出来办事的,你让他去那边看花?你怎么想的?” 铁红焰道:“刚才族长去找东西了,我觉得要等族长回来我们才能办事,就让他去看花了。” “他看完花呢,要干什么啊?”铁万刀问。 “到时候我要问他看那些花时想到了些什么,让他写下来给我看。”铁红焰道。 她笑着说的时候,表现得很是开心,仿佛在告诉天地,她与武寻胜感情有多好一样。 只有铁今绝能想到此刻的铁红焰笑得越是显得开心,她为了掩饰自己就要作出更多努力。他能想到她心情有多沉重,能体会到她让自己露出那样的笑容有多辛苦。 铁红焰表现那开心的样子实在太像真的,那一刻,凝端夜竟觉得充满威严的铁红焰也没那么可怕了。 看着这样的铁红焰,凝端夜想着一个人,想着自己和她的那些过往。 他想:如果……如果她还活着,我们会怎样?她会不会也让我看花,然后让我写下来给他看?她会不会因为做了这样的事,而笑得很开心?有那样的可能吗?也许以她的个性,她不一定会做这样的事,但如果她做些其他的事,与我有关的事,她会不会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而笑?我又会不会?唉!我在想什么?一切……一切终归是我的幻想吧……哪里去找那么多如果…… (三千四百三十二)穿出 凝端夜又觉得自己突然想到了这些也算是奇怪了,因为之前自己的心还被恐怖占据着,刚才自己还在颤抖,这时却平静多了。 然而下一刻他便不奇怪了,他想:大概那一刻我相信了我的预感,然后就不强求了?也是,要是相信了预感,相信其实很难挽回什么,强求又能如何呢?不强求,也就没什么了。 可凝端夜不强求,也一样无法抑制心中的哀伤。 他哀伤的不仅仅与自己有关。 铁万刀对铁红焰说道:“你可真行,出来办个事还玩这些,都多大人了!还让人家看花写感想,你也真闲!快把他叫过来!” 说完后,铁万刀才突然想起了之前铁红焰知道了关于武寻胜寿命的事,才觉得铁红焰这反应可能跟这件事有关,一时间又觉得她也许是为了让武寻胜在活着的这些岁月里为她留下些什么才这样做的。他顿时觉得刚才那么说铁红焰似乎不大合适,然而说了也就说了。 他已经想到了铁今奇,又想:如果她是为了让他为她留下些什么而这样做,也不知道到时候他留下的是她的回忆,还是引起她将来痛苦的东西。 铁红焰说了声“是”后,便走向了武寻胜。 铁万刀便问起了凝端夜问题。 凝端夜一一回答。 铁红焰满脸笑容走到了武寻胜身边,并没立即跟他说话,而是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看着那些炽玫。 武寻胜知道她到了他身旁,并没看向她,而是继续看着炽玫,只是脸上再次泛起了笑容。 铁红焰看向了武寻胜,烛光中,他的侧脸好看得令人见之难忘。 她又添了些伤感,目光移向了天空。 这一刻,她看到月亮已从云中露出了一些,她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想:刚才我想,如果生命之花的凋落其实只是像月亮藏在云中那样,并不会真的消失,只是暂时去某个时空隐藏一阵子,到了一定时候,就如月亮从云中穿出一样,还会重现,那这世间又将又怎样的一番光景?现在,月亮从云中穿出了一些,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是不是要给我一个答案?是不是月亮这次完全从云中露出的时候,生命之花就真的如我之前所想那样,就算凋落也只是去某个时空隐藏一阵子,还会重现? 她知道两件本没多大关系的事就因为她对“希望”的渴求而被自己硬生生联系起来,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简直没什么道理。然而硬要这样想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能感到一丝与生命有关的安慰。 她接着又想:还会重现?如何重现?在另一个世界吗?或者……真有三世吗?我宁愿生命之花根本不会凋落!此生此世,就是此生此世! 她又感到自己寄望于此生此世,也许是一种执念,她知道带着执念生活将面临无边痛苦。然而一转念,她又觉得那不是执念,而是希望,她觉得希望本身也许带着某种力量,促成奇迹出现。 (三千四百三十三)升空 月亮尚没有从云中完全出来,这一刻,她希望就这样继续跟她并肩站着看月亮,看着,看着,看到月亮不再被云所遮,仿佛那样,生命之花就真的能永不凋落。然而铁万刀是让她把武寻胜叫过去的,如果跟他在此处站时间长了会引起铁万刀不满。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是在胡思乱想,甚至觉得自己没道理地乱想其实也有些荒唐,于是此时便告诉自己站在这里继续看没有什么意义,赶紧叫他过去才好。 铁红焰将手拿到武寻胜眼前晃了晃,然后看向了他。 这时武寻胜笑着问道:“不让我继续看花了?” 本来他就是在看花的,提到花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然而,之前想着生命之花永不凋落的铁红焰忽听“花”字从他口中说出,她内心又有所触动。 铁红焰想:有机会……以后还有很多击溃可以看……世间有各种花,只要生命之花不凋落,便可以一直看花,看各种各样的,想很久……很久…… 她对他点了点头。 “那我可看向你了啊。”武寻胜道。 铁红焰再次点头,她知道他用余光肯定能看到她的动作。 武寻胜便转头看向了她。 两人目光相对,都一脸笑容,目光在闪耀的烛光中交汇,仿佛能放绚烂的烟花,升空后便永远刻在天上一样。 尽管心被沉重的东西牵引着,她看着武寻胜的时候还是笑容满面,给人感觉好像心里只有快乐一般。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表现异常而让武寻胜想到什么跟他寿命有关的事。 她有一刹那不知自己此刻的表现是否合适,便赶紧开玩笑。 来不及多想,她便做了些动作,加上了口形。她要开玩笑式地问他刚才为什么不主动往这边看跟她交流,但她觉得她想表达的这个意思,如果不说话也太难表达了,她觉得自己或许并没有表达清楚,如果武寻胜没明白,她便不再问了。 “你是在问我,你过来后,我为什么不转头跟你交流吗?”武寻胜问。 又被他猜中了。 铁红焰感到这人在猜她意思方面实在神奇,然而再神奇她也不会惊讶了,以前一次次的“神奇”她早就习惯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道:“我刚才不能啊!你记不记得你之前向我表达了什么意思?” 铁红焰当然记得,也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她,却只是笑着看着他,故意不点头也不摇头,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武寻胜问:“你肯定记着呢!也已想到了我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 铁红焰这时才点了点头。 “那还用我说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说道:“一定要我说一遍?” 铁红焰再次笑着点头。 武寻胜感觉得出她是故意逗他,于是也故意表现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道:“好吧,我刚才问你是不是让我一直看着,不转身,不转头,直到你让我停下来这个意思,你点头了啊。你别告诉我,你点头表示‘不是’,摇头才表示‘是’啊!” (三千四百三十四)被烧 铁红焰笑得更明显了,尽管心中的沉重并没因此消失,却给人一种此时此刻开心得很的感觉。 她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她一起过去。 “我们过去?”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头。 两人刚刚到另外三人跟前,便听铁万刀对凝端夜说:“这次你作法过程中没出任何差错吧?” “族长,这次绝对没出任何差错!”凝端夜坚定地说道。 铁万刀对铁今绝说道:“不行,我要再看看那些话,你拿出来。” 之前厉凭闰已经把铁今绝画的画交出来,铁今绝都放在自己的袋子里了。 铁今绝答应后从自己带的袋子里再次把画拿了出来。 铁万刀将铁今绝画的遗物的画铺在地上,用蜡烛仔细地看,觉得这画跟之前比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凝端夜作法前他仔细看过这画,连细节都看得很清楚,他记得很牢,这时他认真对比着画与脑海中的印象,就是要看看凝端夜作法后这画发生什么变化。他觉得如果找出了变化,说不定就可以挑凝端夜作法的毛病。 然而仔细看了半天他都没看出什么问题来,甚是不高兴。他知道找不出问题,就意味着这件事更没头绪了。 铁万刀“哼!”了一声,又说:“可恶!这叫什么事!” 就在这时,以前不止一次出现过的空游现象又一次出现了。 铁万刀忽然间变得就像灵魂飘到了别处一般,眼神有些空洞。 他的手一松,蜡烛掉到了画上,那画便被点燃了。 由于铁万刀正蹲着,另外四个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就在铁万刀“哼!”了一声又说“可恶!这叫什么事!”后,铁今绝、铁红焰和凝端夜三人都感觉到铁万刀很是气愤。尤其凝端夜,他心中此时铁万刀的生气程度还高于别人心中铁万刀的生气程度。武寻胜没听到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 铁今绝、铁红焰和凝端夜三人见到蜡烛落到那张画上把画点燃时,都以为铁万刀因为生气故意把蜡烛扔在了上面,所以也没阻止铁万刀。 武寻胜根本就不了解情况,还以为铁万刀烧那张画是在特意做些什么。他认为自己根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问铁万刀到底在干什么,否则本来关注这铁万刀正做的事的人还要想办法比划着给他解释,分散注意力。所以他也没说话。 铁今绝很清楚,如果铁万刀因为生气而将什么东西烧了,最好连原因都不要问,否则只是火上浇油。 铁今绝和铁红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目光再次移动到了被烧着的画上。 铁万刀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声音都没发出。 其他所有人都觉得这时依然不适合说话,全都没说。 眼看着自己凭印象画的他母亲的遗物的画被烧,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他母亲那些遗物正在被烧。 他以前就想用火将那些遗物烧掉,然而找不到那些东西了,这时他就让自己把画被烧当成母亲的遗物正在被烧。 (三千四百三十五)遥望 铁今绝早就知道,就算把那些遗物都烧光,也烧不掉他母亲受过的痛苦。然而此刻,他想到了这些画是他自己画的,是她的孩子亲手画的,突然在想这意义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铁今绝想:如果真有另一个世界,娘会不会在此刻感到什么?我把她生前的那些遗物凭印象画出来了,那些画又被火烧着,她是不是会知道我已了解她曾经在这铁仓廷中所受的痛苦,并且想替她消除那些痛苦。人到了另一个世界,还会记得这个世界发生的事吗?其实,如果娘真能彻底忘记那些痛苦,那才是最好的啊!我以前总是希望人到另一个世界还能记得这个世界的人,记得这个世界的过往,这样,重逢更显意义非凡。可是,我又不希望人到了另一个世界却还记得曾在这个世界遭受的痛苦啊。人到了另一个世界,能不能只记得这个世界的美好,不记得那些痛苦呢?至于与美好共生的痛苦,也忘了如何?只记得那些美好? 想着这些,他又觉得有些事情实在很难说清楚带给人的事怎样的感受,他也认为自己这样想其实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突然又想起自己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极闪的事了,又想:如果真有另一个世界,我不是很快就会去了吗?很快就能知道了!然而,去了那个世界后,我便回不来了吧?就算我想把那个世界的事情告诉这个世界的人,也做不到了吧?如果到了另一个世界,我发现我还能遥望这个世界,那又会怎样?我是不是能跟妹妹以及其他家人一起,看着红焰如何走接下来的路?但我是不是又无法在那个世界暗暗地辅助在这个世界上做艰难之事的红焰?那便可惜了,到了那个世界后,如果真能遥望这个世界,那我可能真的很想告诉红焰:“其实舅舅依然在陪着你走那条艰难的路,只是不能做什么了,但依然在看着你啊,不尽如此,舅舅还见到了你娘、你姥姥和你姥爷,你的这些家人都在另一个世界陪着你走!你以前跟舅舅说过你很想念有时候住在蓝甲部族时跟你在一起的那些人,如果有办法,舅舅一定想办法帮你找到他们,然后跟他们说你正于你所在的世界做怎样的事,他们也会一起遥望着你,远远地陪你走这条路的!” 铁今绝又想:说不定,他们早就在另一个世界遥望着这个世界的红焰,如果那个世界的人有非凡的能力,也许不用我说,他们早已知道红焰在这个世界正在做什么呢?那他们是不是早就在陪红焰走这条艰难的路了?要是这样,我离开这个世界,那么陪红焰走这条路的人其实并没变少啊,只是,能直接在这个世界辅助她的人还是变少了……可是……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分别本就是这样的,有些分别本来就是无法避免的。” (三千四百三十六)纸灰 铁今绝再次想到了之前他所想的,另一个世界的人是否可以遥望这个世界的人之事,他又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么此时此刻,我的爹娘还有妹妹,是不是正在看着我?那些以前跟我一起做这些事的人,是不是也正在看着我?这样的话,我们走这条路,是不是其实本来就有很多人在陪着我们,只是他们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就在铁今绝想那些的时候,铁红焰望着燃烧着的画也想了一些:舅舅早就说过要把姥姥的遗物烧掉,不知道那些遗物到哪里去了。如今舅舅凭印象在纸上画出了遗物的样子,这画又被烧了,舅舅是不是会感觉到好像姥姥的遗物被烧了一样?只是姥姥曾经遭受的那些痛苦已经经历了,永远也烧不掉了…… 出现空游情况后,铁万刀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他刚刚恢复的那个刹那,看到蜡烛已在地上,画了遗物的画已被烧成了灰,他心中一颤,立刻想:我又出现空游现象了?不会被他们看出来吧?我要如何解释? 他回忆了一下,想到自己之前正好“哼!”了一声,又说了“可恶!这叫什么事!”,还想到了那时候自己的样子显得有些生气,他便想:这事本来就很令人气愤啊!现在想着我还是觉得生气!按现在的情况来说,接下来我必须接着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其实我根本就不用刻意表现,就已经很生气了!他们都没人制止我烧画,是不是因为没人看出我出现了空游现象?是不是只是认为我要故意这样做的?是不是认为我生气了?那我就表现出因为生气而把画烧了的样子吧! 画已烧完,铁万刀拿起了剩下的没烧完的蜡烛,怒道:“烧了还是不解气!” 其他人都只是看着他,依然没说什么。 铁万刀对凝端夜说:“你,把灰收拾了!看见这灰我都烦!” “是,族长。”凝端夜道。 说完,他便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纸袋。 凝端夜作为方士随身带着多个那样的纸袋,因为有时候使用法术时需要用。那纸袋就是普通的东西,没人施过法术,但是它却可以辅助凝端夜作法。 凝端夜把那些烧画用的灰一点一点地弄进了纸袋里,刚要站起来,便听铁万刀说:“弄干净!弄彻底!一点都不能留!” “是,族长!”凝端夜说道。 说完他又继续弄那些灰。 其他人能感觉到此刻气氛有多紧张,没有一个人说话,有的人看着别处,有的人看着正在收拾纸灰的凝端夜,有人看着其他人,但大家几乎都同时用余光看着铁万刀。 凝端夜又收拾了一会儿,已经觉得自己把地上的尘埃都往纸袋里装进不少了,但他还是不敢立刻站起来,还在那里继续收拾,生怕自己起来后,铁万刀说他弄得还是不够彻底。 铁万刀就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凝端夜收拾,一言不发。 (三千四百三十七)彻底 凝端夜觉得已经将纸灰收拾得非常彻底了,却仍然觉得如果没有铁万刀下令自己就起来,大概依旧会受到铁万刀责怪。 此时的他,想法其实已经与刚到此处时有很大区别了,这正是由于从之前某一刻起,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令他很难不信了。 他这个方士明白有些预感实在准得不得了,他不喜欢那种预感,却无法把预感从自己的心里推出去。被那样的预感袭击的感觉是无奈的,有些事就算知道会那样,却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朝他不希望的方向发展。然而大概正因为相信了那种预感,他恐惧倒是比之前少了,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相信那种预感,恐惧感越来越少。恐惧少了,他不知道该不该主动起来的时候,便也没再吓得颤抖。这个时候他没做什么,觉得如果自己怎样做都有可能被认为是错的,如果自己本来就无法改变什么,那也没办法,干脆等着铁万刀反应就是了。 就在这时,铁万刀说了道:“有完没完了?收拾个纸灰收拾了这么长时间!你给我起来!” 铁万刀这样说,其实并不出乎凝端夜意料。 凝端夜说了声“是”便站了起来。 铁万刀自己也知道,如果在自己下令前,凝端夜就站起来了,那自己一定会说他为什么会在他没下令的时候就起来。 铁万刀怒视着凝端夜,没立即说话。 凝端夜也不知道自己该作出怎样的反应合适,他看了一眼铁万刀,见他脸色显得甚为恐怖,便将目光移到了地上,看着之前自己收拾纸灰的那个位置。 武寻胜好奇之前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铁万刀会这样怒视凝端夜。 铁万刀问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族长,我说的就是实话。”凝端夜回答。 “你真那么肯定吗?”铁万刀又问。他希望凝端夜说并没那么肯定。 “真的,肯定。”凝端夜道。由于越来越相信那种预感,越来越觉得有的事也无法挽回了,他说这话时已经不会令铁万刀看出他有多害怕了。 “你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是不是?”铁万刀问。 “不是完全不害怕。”凝端夜道,“只是不似之前那样害怕了。” “你之前那样害怕,不会影响你作法吗?”铁万刀道,“我宁愿刚才你测出来的结果是因为你之前害怕导致作法出了问题。” 凝端夜道:“族长,我刚才是特别害怕,但是害怕并没影响我作法,我作法过程中也没出问题。” “你测出这种结果,不是你自己造成的了?”铁万刀道。 凝端夜依然没看铁万刀,只是说:“族长,我并不能控制测出来的结果,是那样,就是那样了。” 铁万刀对凝端夜道:“把那根蜡烛给我拿起来!” “是,族长。”凝端夜道。答应后,他用余光看了一下铁万刀便再次蹲了下来,将地上那根没烧完的那根蜡烛拿起来。 (三千四百三十八)存痕 他不知道铁万刀要让他做什么,不知道该不该立即交给铁万刀,便两手各拿一根蜡烛站在那里没动。 “给我啊!”铁万刀道,“愣着干什么?” 凝端夜答应后将蜡烛递给了铁万刀。 铁万刀接过蜡烛后往暮夕阁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又转身走了回来,显出了烦躁的样子。 铁红焰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导致铁万刀如此暴躁,想问,却又觉得如果这时候问出来,很可能进一步铁万刀。 铁万刀问凝端夜:“我就是想知道那些遗物是怎么从世上消失!我铁仓部族是最大的部族,地下埋着的东西就这么不见了,就这么从世上消失了,我这个族长找的方士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岂不是很可笑!” 铁红焰想:原来,那些遗物已经消失了?爹说的不是从铁仓廷消失了,而是从世上消失了?也就是说,凝方士刚才给舅舅画的画作法的结果,就是那些遗物已经没了? 事情的确如此。 就在之前铁红焰去炽玫那边叫武寻胜时,铁万刀和铁今绝从凝端夜那里了解了他之前给画着遗物的画作法的结果。 他问凝端夜的那些问题,凝端夜都如实回答了。 铁万刀问凝端夜那些遗物是否还在铁仓廷中,凝端夜说不在了,还说已经不在世上了,完全消失了。 铁万刀问:“如果那些遗物还在,是不是还有可能了解到那个作法者的一些信息?” 凝端夜说有可能,因为他觉得那些遗物消失之事就是跟法术有关的。 铁万刀问道:“那些遗物消失时有人作法了?” “肯定是。”凝端夜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直接被人烧了?”铁万刀又问。 “有可能是被人烧了,但就算是被人烧了,烧的时候也一定有人作法了。”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问道:“有人作法和没人作法区别是什么?” “其实这个要看作法者用了什么法术了。”凝端夜回答。 “我问你有人作法和没人作法区别是什么,你听懂了吗?”铁万刀问。 “听懂了。”凝端夜道,“但是并不是所有人作法把东西弄没时都会跟没人作法有明显区别。” “你给我说清楚点。”铁万刀说。 “正常情况下,如果东西直接被人烧,就算我们眼看着那东西烧没了,那东西本身还会在世间留下‘存痕’,只要有人画出了那东西的样子且画的别跟东西本身差得太远的话,有些方士便能通过给画作法寻找到那东西的存痕。”凝端夜道,“只有通过作法使东西消失,才能彻底消掉那东西在世间留下的存痕。当然,并不是说所有使用法术把东西弄没的情况都会把存痕消除,这就要看作法者用什么法术了。” “如果一个人烧遗物时用了那种能消除存痕的法术,会不会出现没把那东西彻底烧尽的情况?”铁万刀问。 “绝对不会。”凝端夜道。 “你就那么肯定?”铁万刀问。 (三千四百三十九)既然 “是的。”凝端夜道,“消除存痕就意味着没有人能通过任何方法找到用法术弄没的东西了。” 铁万刀听了就很愤怒,他实在很希望那些遗物还在世上,因为之前他听凝端夜说如果找到了那些遗物,便有可能得知因作法而使双色光出现的那个人的信息。 他感觉线索就这样断了,怒气冲冲的他觉得那些遗物给他带来了烦恼。他之前想找到那些遗物查事情,然而现在遗物又不见了,他就从那些遗物想到了那个在暮夕阁顶层自尽的蓝甲人,他甚至觉得是那个蓝甲人给他带来了那么多烦心事,然而他又无可奈何,实在不愿意相信事情是这样,所以那时他对凝端夜说出了“这次你作法过程中没出任何差错吧?”这样的话。 也正是在他说这话的时候,铁红焰和武寻胜一起到了此处,接着便出现了后来的情况。 在铁万刀出现空游现象之后,他尽量让自己的行为与出现空游之前的行为能衔接得自然些,于是他继续表达自己的愤怒,他也还是会问凝端夜在作法过程中有没有出问题,当然这也是他自己心中的确想问的,他实在不想听凝端夜把话说那么绝,他宁愿是凝端夜之前作法出问题测得不准,那样起码那些遗物还在世上,那条线索还不至于彻底断。 就在他说“这岂不是很可笑!”之后,他对铁红焰说:“刚才你不在,你需要了解一下刚才的情况!” 铁红焰便听着铁万刀跟他说了她去叫武寻胜那段时间的事。 铁红焰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并表示知道了,见铁万刀依然情绪不好,她也没说什么。 “就这样?”铁万刀看着铁红焰道。 铁红焰看着铁万刀,仿佛在问他要让她怎么做。 “你知道了也不说点什么吗?”铁万刀问。 “我知道那些遗物已经消失了。”铁红焰道,“多谢爹告诉我。” “那些遗物不见了,被人用法术弄没了,实在太令人气愤了!如果能找到那些遗物,就可能了解作法人的一些信息啊,我们就有线索了啊!你就不想想办法吗?”铁万刀问道。 这时铁万刀再次意识到他自己受以前走火入魔的事影响了。他明明回到铁红焰又不会法术,问她,她也没法说出什么跟法术有关的办法来,他觉得自己问的话实在没什么意义,但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一定要问。 铁红焰只是说:“爹,既然东西已经没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铁万刀便打断了,道:“既然什么既然啊?你又不会法术,你怎么知道那些东西就真的没了?” 听了这话,铁红焰实在不解,心想:刚才凝方士不是给舅舅画的画作法了吗?不是已经确定那些东西已从世上消失了吗?爹也告诉我那些东西不见了,难道爹自己并不相信?可爹就是因为相信了才如此烦躁吧?我总不能说我并不相信爹刚刚告诉我的事吧?” (三千四百四十)恨透 铁红焰道:“爹刚才说了,爹告诉我,我自然相信啊,我相信爹的话。” 铁万刀说:“是我作法了吗?!” 铁万刀说完这话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在浪费时间,想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做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了,但是根本控制不住,觉得自己接下来还会继续这样。 铁今绝想:族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出现异常了? 如果是平时,也许凝端夜会觉得铁万刀对铁红焰这样说话有点奇怪,然而此刻,并没看着铁万刀神情的他却没那么觉得。因为之前铁万刀对他的态度就不好,他深深体会到了铁万刀这人说一些话有时候并没什么道理,再加上他知道铁万刀正在发怒,所以此刻即使是听到铁万刀对铁红焰这样说话,他也已经不新鲜了。 铁红焰道:“不是。” 铁万刀说道:“你也知道不是我作法,那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听不懂?” 铁红焰回答:“爹也相信凝方士的作法结果吧?” 铁万刀已经相信,但就是不想相信,于是道:“谁告诉你我相信了?” 凝端夜一听这话又觉得不妙,然而由于相信那种不好的预感,他也没再恐惧得多厉害。 铁红焰问:“从刚才爹的反应看,我感觉爹是相信了的。” 被铁红焰说中了,铁万刀只是说:“那是你自己的感觉!” 铁红焰说道:“那……爹的感觉呢?” 铁万刀道:“我的感觉……我的感觉……”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又道:“有你这么问话的吗?” 铁红焰一愣,看着铁万刀。 铁万刀对铁红焰说:“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想想办法!” 铁红焰只是说了声“是”。 “想想怎么把那些遗物找回来!”铁万刀道。 铁红焰希望他能平静些,便说:“爹应该并不喜欢那些遗物吧?” “废话!当然不喜欢!恨透那些遗物了!”铁万刀说。 铁红焰道:“爹恨透的东西已经从世上彻底消失了啊。” 刚听到铁红焰这话的那一刻,铁万刀竟觉得舒服了点,然而下一刻,他又说:“那些东西消失也给我找了麻烦!” 说完这话后,铁万刀又觉得自己好像又恢复正常了。 铁红焰又说:“刚才爹用蜡烛烧那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不想看到那些东西的?” 已经脱离异常状态的铁万刀想:当然要承认不想看到了,不然的话,难道告诉他们我出现了空游现象,蜡烛是掉在画上的?那他们不就知道了?现在红焰这么问,她之前应该没看出我出现空游现象吧? 铁万刀道:“当然不想看到!你没听见我说烧了还是不解气吗?” “听见了。”铁红焰说。她边说边注意着铁万刀的神情。 铁万刀接着说:“可是烧了那些,现在又能怎样?我刚才问了凝端夜,他也说如果找到那些遗物,有可能从遗物中了解到那个作法者的信息,现在遗物都从世上消失了,他也想不到其他办法来了解了!” (三千四百四十一)不甘 铁红焰道:“既然现在不知其他办法,不管爹烧不烧那画,都一样不知道,烧了那画是不是就能令爹心中舒服点?” 听着铁红焰问话,铁万刀情绪缓和了些,回答:“舒服点是舒服了点,但还是不够解气,我又不知道怎样才能解气。我还想解决问题!” 说完这话他又看向了凝端夜,道:“你再说一遍,是不是想不到其他办法来了解了?” 凝端夜点头道:“是。” 铁万刀又看向铁红焰,道:“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样?说真的,那画要是有画得不像的地方还好,还可以怪画有问题,可那画是铁长老画的啊,铁长老的画画的水平多高有目共睹,说实话,画得也太像了!” 说到后面,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铁今绝,道:“你当时是不是尽量画得像些?” 铁今绝点了点头,道:“是。” 铁万刀又看向了铁红焰,说:“没办法了。” 铁红焰问凝端夜:“凝方士,你刚才给画作法还想到了些什么?” 凝端夜说:“想到了……就是想到了不曾接受浣世的人做的事,我实在没办法了解。” “你确定了是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人做的?”铁红焰问。 “其实我不愿意相信,但是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能做到这样,那……我就只能说是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人做的了。”凝端夜回答。 “这事就只能这样了?无法进一步查出什么来了?”铁万刀问凝端夜。 “族长,我已经尽力,真的查不出什么了。”凝端夜说。 “你已经在这里做了你能做的全部事情?”铁万刀不甘,又问。 “是的,已经做了。”凝端夜道。 铁万刀说:“一会儿你跟我回一趟霸空殿,我还有别的事要跟你说。” 听了这话,凝端夜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强了。 他忍不住问道:“一定要很快就去吗?” 铁万刀怒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不很快去还等到什么时候去?族长有事找你,你还用得着多问?” 凝端夜依然感觉不对劲,但也只是说:“不用……我……只是觉得天不早了,我……担心影响族长休息。” “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铁万刀道,“我要是着急休息,自然不会叫你!” “是,族长。”凝端夜道。 铁万刀又说:“地上还有什么东西,你再检查检查,都给我收拾好了,不要留痕迹。” 凝端夜答应后便检查地面。 铁万刀突然想起如果自己走在路上时再次出现空游现象会不会惹出麻烦的事,于是跟铁今绝说:“你跟我们一起走,跟我去霸空殿,到霸空殿门口,你再回弘风殿吧。” 铁今绝想到了铁万刀应该是担心自己路上再次出现什么异常,到时候如果路上只有铁万刀和凝端夜两个人,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大事,于是他便低声说道:“我一定送族长回去再回弘风殿。” “一会儿,我们还是一起走到来时见他们两人的地方,然后再往霸空殿走。”铁万刀道。 (三千四百四十二)原路 铁今绝答应了。 凝端夜走过来后,四人便一起沿原路往回走。 走到之前前往暮夕阁时他们三人和铁红焰、武寻胜两人相见的地点时,铁万刀跟铁红焰说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后,铁今绝表现出了担忧之色。 铁今绝早就知道铁红焰以前就了解到如果没有奇迹出现,那么武寻胜已无法再活多久之事,但铁万刀不知道铁红焰早已听说相关情况。此刻铁今绝认为如果自己没表现出对铁红焰的关心,那么则容易在铁万刀面前显得有点不正常,一旦以后铁万刀多想,便容易起疑。 铁今绝对铁万刀说:“族长,红焰她今天知道了少族英那件事……她会不会……” 铁万刀瞪了一眼凝端夜,对铁今绝说:“都是他多嘴!” 铁红焰的心一直都很沉,完全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先是对铁万刀说:“爹,这事不怪凝方士,我还是早知道些好,我还要多谢凝方士坦诚相告。” 因为当着武寻胜,她并没表现得多难过,防止武寻胜多想。 接着他对凝端夜道了声谢。 “少族长客气了!”凝端夜说。 由于凝端夜此时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强了,他心中的恐惧已所剩不多,所以说这话时,其他人几乎没感到他害怕。 铁万刀又瞪了凝端夜一眼,心想:都是你挑起的事,还好意思说! 铁红焰又对铁今绝说:“舅舅不用担心,有些事我早点知道好。我没事,我也不会想不开。” 其实她这话是说给铁万刀听的。 铁今绝也感觉得出她这样说正是因为铁万刀在。 铁万刀听铁红焰这样说,便对她说:“你根本不能有什么事!时刻记着你现在的身份,顾全大局,明白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明白!我会记着,顾全大局!” 见铁红焰说得坚定,铁万刀便对铁今绝道:“你看她这样,你也不用担心了。” 铁今绝仍表现出并没完全放心下来的样子,又看了铁红焰一眼。 铁红焰知道铁今绝作出这样的反应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给铁万刀看,于是配合着说道:“我爹说得没错,舅舅不用担心我。”接着她指了指别在身上的幻缨枪,说:“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全,我带着幻缨枪呢。” 铁今绝这才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铁万刀。 “走吧!”铁万刀道。 于是铁今绝、凝端夜和铁万刀三人便朝霸空殿走去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早在之前凝端夜念泣音咒的时候,远离凝端夜的铁红焰由于知道有些路是无法往回走的,她在某个瞬间尤其珍惜能往回走的路,想沿着来时的路再次到达之前到过的地点。 此时此刻,她终于沿着来时的路再次到了之前到过的地点,心中感慨万千,停在了那里。 “红焰,不着急回去吗?”武寻胜问。 他问话的语气温柔,目光在烛光的映照中闪着柔情。 铁红焰做了些动作,加上口形,示意武寻胜她想再次在清潭旁待一会儿。 (三千四百四十三)转阴 她心中依然沉重,感到自己做的动作不足以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然而武寻胜问道:“你是想在清潭边上待一会儿吗?” 他又猜中了,这又令她心中有所触动。 她点了点头,心中难过,却对他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 “那我们离清潭近一些吧。”武寻胜道。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了清潭边上。 武寻胜说道:“这里空气好,风景也好,虽然显然是黑天,看不清楚,但有蜡烛照着,我还是能感觉到这里景色很好。” 铁红焰再次微笑着点头。 两人同时望向了清潭中,都注意到了没有月亮。 武寻胜道:“这时候潭水中看不到月亮,如果有月亮,是不是显得风景就更好了?”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两人同时望向了天空。 铁红焰注意到了天上有云,根本看不到月亮。 她想:刚才在暮夕阁那里时,我看到月亮已经从云中穿出了一部分,后来,它应该已经完全从云中穿出了吧?可是我没看见那时的情景。那月亮从那片云中穿出后,又进入了这片云吧?可是……这片云好像无边无际的,它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次从云中穿出来呢? 她想在这里等,等到月亮从云里穿出来。她明明知道这样等也没多大意义,但又一次想:是不是如果真的再次看到了月亮从云中穿出,生命之花就能永不凋落了? 下一刻,她又觉得自己可笑,她笑自己都沿着去时的路走了那么久,到了这里,却还因为带着执念而期望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月亮应该是被云遮住了,云好像越来越厚了,你说,我们还能看到月亮从云中穿出来吗?”武寻胜问铁红焰。 她之前真的没想到武寻胜会说这样的事,心中一凛,再次望向了武寻胜。 她看天空的样子,感觉起码短时间内很难看到月亮从云中穿出了,但她当然希望再次看到,肯定不愿意说看不到。她想着,一夜还有那么久,说不定到时候月亮又出来了呢。然而她又不想就这样告诉他,毕竟不知道他们能在这里看多久,她想说“一直等,总能等到的”,然而她心中又并不觉得“一定”能等到。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武寻胜,做了些动作,意在问他怎么看。 武寻胜道:“你问我啊?” 铁红焰点头。 “我看……好像很难了。”武寻胜道,“我们一会儿就会回去了,又不是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铁红焰再次做了些动作,她想问他是不是觉得如果一直等就能等到。 武寻胜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一直等能否等到啊?”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看着天空,思考了一会儿,又看向了她,微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太不像能等到月亮出来的样子,好像要转阴天了啊。” 铁红焰之前就感觉到天在转阴了,此刻听武寻胜说了出来,她虽然认同,但心上仿佛也多了厚厚的云。 (三千四百四十四)潭水 尽管如此,她却没表现出不开心。 她将目光从他脸上转到那没有月影的清潭中,想:其实……我是不是应该想,潭中没有了月亮的影子,不管来了多大的风,我都无法看到“月亮”碎在潭中了? 可是,下一刻她就觉得这样想也毫无用处。并不是月亮的影子不会碎在谭中就意味着人世间的种种都不会碎。 武寻胜问铁红焰:“我想问你个问题。” 铁红焰没在这一刻看武寻胜,只是看着潭水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你刚才为什么让我看那些炽玫啊?” 这时,她才看向他,示意他让他猜。 “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什么事情,那事情又不适合我听啊?”武寻胜问。 这话问得铁红焰心中一紧。 铁红焰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笑着对他做起了写字的动作。 “写下来?”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你让我看炽玫,然后……然后写字?” 铁红焰再次点头。 “写什么?”武寻胜问。 铁红焰又做了几个动作。 “跟看花有关系的?”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再次点头,然后又做了做动作。 “看花想到的?”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连连点头。 “你……你让我看花,然后把看花想到的写下来吗?”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再次笑了,点了点头。 武寻胜笑道:“交流感情的方式吗?” 铁红焰笑着点头。 武寻胜道:“好了,我懂了。我好像从来都没写过什么像样的东西给你啊,这次我一定会给你写些什么。这样也好,就像暗语一样,要是真有三世,下两世见到你时,你一说我写的,我就知道是你了。” 当时空气清新,清风吹得他惬意,气氛又令人感到舒适,所以武寻胜没想太多就笑着随口说了这样的话,然后刚一说完,他便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该这么说。 武寻胜这随口说说的话却如重锤击在了铁红焰心上,当日她才从凝端夜口中得知他又少了一个月的寿命,他这话就好像在再次提醒她他这一世已无法再活多久了一样。 铁红焰心中涌动着说不出的难过,她不由自主地将头转向了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没让自己落泪,然而她觉得这一刻自己突然转头反而会令他感觉奇怪,她知道必须很快便将头转回来看着他,而且还一点都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 她转过头的时候已经再次笑容满面,又对他做了些动作。 “你是在说我会开玩笑?”武寻胜道。 铁红焰又是连连点头。 武寻胜道:“是啊,我喜欢这样跟你开玩笑,但是我回去后给你写东西,我可会认认真真地想。你知道吗,刚才我看那些炽玫的时候,我真的想了很多,特别多……” 铁红焰表现得很是快乐,点了点头,再次做出了动作,又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完全理解她要表达的意思,道:“说到做到,我肯定认认真真地写出来!开玩笑归开玩笑,但我的感情可是真切的。” (三千四百四十五)同在 说这话时他一直看着她的双眼,说得诚恳,好像他的心每跳动一下都是在告诉世间万物“天地可鉴”一般。 茫茫天宇之下,习习轻风之中,弥漫着仿佛能达万里之遥的挚情。 天上的云越来越厚,尽管这时两人都看不到月亮和星星,然而烛光映照中,对望的那一刻,他们竟都好似在对方的双眼中看到了月亮,看到了漫天繁星,甚至……看到了太阳。 他们的眼睛在彼此眼中就如清潭一般,但那样的潭水便好似永远不会被风吹皱,潭中月影永远不会碎,星辰永不会消失,而太阳也会永放光芒。在对方的目光里,太阳可与星月同在,而且,日月都不止一个。 无边无际的宇宙之中,人与人的相伴而行,哪怕出生起便相见,同走上百年的路,其实也仅如一刹。而此刻这两人看着对方时,在这大概连流萤都会觉短暂的时光里,却仿佛从自古便同行,走到日月星辰都无法立即说出他们走了多久的时候依然在并肩前行一般。 然而现实之中,他们目前也只是并肩站在清潭旁边,他想到了不知自己还能陪她走多久,她也不知道所谓的奇迹到时候会不会发生。 看着对方的时候,两人都笑着,然而笑容背后却是无法言说的沉重。尽管如此,铁红焰还是表现出很快乐的样子,对他点了点头。 两人的目光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移开,铁红焰再次望向了天空,武寻胜则望向了潭水。 尽管天与潭看似只能遥遥相望,然而在两人眼里,天与潭其实时刻都可交流。 她看着月亮被云遮得短时间内很难再次出来,心中依旧沉重。 他望着潭水,其实也是在望着天,望着潭水中的天。尽管已是黑夜,云又已将月遮住,看着潭水也看不清什么,但他始终知道,潭水里映着的就是天空,一直都是。 铁红焰以前听的是从举行盟联礼那天算起,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他最长就只能再活一年的时间而且在这一年中随时都有可能离世,然而当日她却从凝端夜口中听到那“一年”变成了“十一个月”,她实在不解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于是便想问武寻胜一些话,从他口中了解些什么。 然而她又不能直接问,于是对他比划了起来,又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道:“你问我……什么?之前?经历?奇怪的事?我之前有没有经历什么奇怪的事?”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哪方面奇怪的事呢?” 铁红焰用动作表示她其实也不知道哪方面,但又用做口形问他之前在净曦山经历了什么。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想知道“一年”就那样变成了“十一个月”跟他在净曦山的经历有没有什么关系。 武寻胜道:“回想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当时为了给了得到雪寒草给她止痛,他经历了千难万险,然而这时她问起,他只是这样轻描淡写,一点都没向她透露那时他有多艰难。 (三千四百四十六)雪月 然而,铁红焰想到了他刚从净曦山回来后手背发红,皮肤变得粗糙还有些明显干裂之处,便知道他那段时间一定异常辛苦。 铁红焰又做了些手势,意在让武寻胜个她说说跟净曦山有关的事情。 武寻胜很清楚如果把他经历的那些艰难困苦告诉她,那她心中便会难受,他从来都没打算向她透露那些,这时听她执意要问,他如果吞吞吐吐地说或者根本就不回答,那一定会令她更加不安。他此时想起之前自己看炽玫那段时间里心中便想到了净曦山的雪,想到了那里的一些景致,便打算把那些与他在那里经历的磨难无关的事情告诉铁红焰,也算实实在在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于是武寻胜说道:“你突然问起净曦山的事,我觉得也是巧的很。刚才你让我看炽玫时,我便想到了净曦山。” 铁红焰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了他,又做了动作,加上口形,意在问他为什么看炽玫那段时间会想到净曦山。 武寻胜显得很开心地跟她说:“你听我跟你细说啊,其实刚才看炽玫时想到净曦山,跟我在净曦山时想到你有关系。我看过净曦山上的花,那里有的花能在雪中盛开,曾经在那里看到某种花的时候,我就想到了炽玫,立即就想到了你。我在净曦山上看到月亮的时候,因为想到了你,便想到了其实无论是在净曦山上看到月亮,还是在铁仓廷中看到月亮,看到的都是同一轮。那时在那里,我思念你时觉得距你很远,然而看到月亮时,我又觉得其实你和我都在同一轮月亮之下,顿时又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遥远了。净曦山上那白雪皑皑的样子我是见过了,就算天晴了,很多地方的雪也不会融化得多彻底,我看月亮时就是在雪里看的,那种感觉……总之跟在其他地方看月亮很不一样。见到月亮,我自然会想到你,我那时就想,我还不曾跟你一起在雪地里看月亮,不知有没有机会跟你一起在雪地里看看月亮,我还想过,如果那里正好有能在雪中绽放的花,你便也能看到了。我那时想,一片雪海,明月当空……我们并肩站在雪海之中会是怎样的情景?当然,那也只是我偶尔想到的。刚才,在我看炽玫的时候,我想到了头上天空中的月亮,又由月亮想到了净曦山的月亮,我便在炽玫前想起了以前我在净曦山上时想你的情景,想起了那时我的想象,想象着我跟你一起在雪海中看月的情景,当然如果还能看到雪中盛开的花,那就更有感觉了。其实,就算是分着看,也是很好的,比如哪次跟你一起在雪地里看月亮,然后哪次再在雪地里看到雪上开着的花——只要跟你一起看就好。” 武寻胜说到这里,对铁红焰一笑,说道:“其实这些,我本来是想到时候写出来的。你之前不是说让我些看炽玫时想到的吗?” (三千四百四十七)佳处 铁红焰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心中却想:净曦山是个令很多人畏惧之处,你以为我没听说过吗?净曦山之行,明明危机四伏,充满了艰难险阻,但在你的描述之中,那里就像个美好得令人心旷神怡的赏景佳处。他不想跟我说他经历了多少艰难,我当然理解他,如果那一趟是我去了净曦山为他拿雪寒草,不管经历了什么,就算到生死之界走一遭,我后来也一定不会告诉他的,否则对方心中会不舒服啊。但是,他又何必把那里描述成那样美好的地方?是要掩饰什么吗?是不是要掩饰他经历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明明是“一年”,就那样变成了“十一年”,到底跟他那段经历有没有关系呢? 武寻胜突然意识到自己把净曦山描述成那样可能容易令铁红焰多想,反而使她去想他那一行有多艰难。他想:红焰见多识广,要是特别了解净曦山是个多危险的地方,我这样说岂不是更容易令他觉得奇怪?可是,即使是在那样的地方,我想起她的时候,心中也确实想到了那些美好,不如我就把别人对净曦山的印象说一下,带过去,这样也好不要让她认为我在那里多辛苦。 武寻胜便继续说道:“其实现在告诉你,好像感觉更好。此处风景不错,有轻风,又有这清潭,在这样的环境下跟你说这些,其实比写出来感觉更好啊。当然,要写在纸上给你的最重要的那些话,我还是没跟你说出来,那些我是一定要写在纸上的,因为要给你留下。只是现在跟你说了这么多。到时候我便不用写更多字了,想来,言简意赅,感觉就是更好。其实净曦山那地方在很多人口中都好像很吓人似的,但是到那里,看到那里的雪,那能在雪中开放的花,在雪中看月亮时,心中想着你,那时真的会感到那种美好,尤其是想着有一天跟你一起看雪中的月亮,雪中的花……” 铁红焰听他说“好像很吓人似的”,便想:什么叫好像很吓人?他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去那里时经历的那些艰难吗?他不说,我也能想到。 铁红焰对武寻胜做了些动作,意在问他,在净曦山遇到了哪些可怕的事。 武寻胜自然听明白了,但是他不想告诉铁红焰那些,于是并没表现出自己已听明白的样子,只是说道:“只是有些人说那里吓人而已,你想多了。” 铁红焰又做了些动作,还加上了口形,向他表达她的意思,仿佛在告诉他一定要说说自己当时的情况。 武寻胜觉得她这次表达得很清楚了,如果自己装作不明白,就显得假了,但他依然不想跟铁红焰说那些惊险的经历,他便道:“你曾经被称为战神,你是那种勇往直前的人,你知道,我在净曦山时是想着你的,我心里装着你这个勇者,还能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吗?根本就没什么!” (三千四百四十八)引回 武寻胜笑着看着她,接着目光从她那里移到了天上,故意岔开了话题,对她说:“我刚才说云越来越厚了,你看是不是?” 铁红焰也看向了天空,原本隐隐感到他故意岔开话题,还想继续说那件事,然而看到云已经厚成了那样,而那云又是连成一大片的,好像一点要散开的意思都没有,她更感觉可能当夜都无法看到月亮从云中穿出来了,这一刻她的心思便又被生命之花能否永不凋落的事牵走了。 她的心沉甸甸的,明知道这样想真的没什么用,但她仍因希望发生奇迹而期待月从云中穿出,尽管也知道那样并不能说明生命之花永不凋落。 然而她很快就将自己的心思引了回来,她再次低下了头,看向了清潭。 武寻胜这时也看向了清潭。 此时就连轻风都停了,仿佛生怕打扰二人的交流一般。 武寻胜想:天有多高,潭有多深,能否用这一世的感情去量? 铁红焰再次看向了武寻胜,对他比划了起来,还是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道:“你还是问我在净曦山上的事?” 铁红焰点了点头,继续做动作,加上口形。 武寻胜说:“在净曦山上,有没有遇到过危及生命的事?” 他想:她为什么会问我这个?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道:“没有。红焰,你想太多了,我现在不是就站在你面前吗?我早就好好地回来了,都回来这么久了,为何又问起这个来了?” 铁红焰想:如果我继续问他,是不是反而会让他多想,会不会让他想很多跟他寿命有关的事情啊?如果他不想说在净曦山上遇到的危险,我就算问也应该问不出来吧?还是刚才想到的那样,如果我为他去找雪寒草,就算在净曦山上遇到危及生命的事,回来后我也会跟他说我已好好回来了啊,并不会告诉他之前的经历的凶险,毕竟告诉他只能令他心中不舒服。就算他一次次地问,我也不会说啊。既然如果换成我自己我都会这样,我又何必一定要反复问他?更何况,他还有那个关于寿命的事,令他多想多不好!我还是不要问了。 铁红焰又做了些动作,又加了口形,意在告诉他,她好奇净曦山那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武寻胜道:“你……好奇?” 铁红焰点头。又通过做动作让他知道她以前听说过关于那个地方的一些情况。 武寻胜说:“你听到过的情况多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想:还好她听得不算多。 “你听到的全都是说那里多可怕这种的吗?”武寻胜又问道。 铁红焰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笑了出来,仿佛觉得很好玩,好像在两人在讨论的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 武寻胜道:“就算你听到的全都是那种可怕的,你听的也都是别人说的啊,每个人害怕的东西不一样,勇气也不一样。别人会觉得恐惧的东西,在你这种勇者看来会完全不一样的。” (三千四百四十九)负担 铁红焰心想:以前问起他跟净曦山有关的事,他回答的时候总是显得很自然,现在想想,其实他不管说到什么时都从来都不曾跟我提起他在那里经历过怎样的危险,话里也从来不会带出那里不安全的感觉,显然,他早就下定了决心不告诉我他经历的艰难险阻。今日我又问,他依然一点都不透露,更证明他这样绝对是刻意的。为了不让我心里难受,他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铁红焰本打算不立即接着问不跟他寿命少了一个月的事有关的情况,然而她心中依然没能很快将此事放下,她突然想起了之前武寻胜帮自己转移蓝甲人用了接递功的事,但又担心把话题引到跟寿命有关的事上,便只是笑着表现出对某些事情很感兴趣的样子,做出了接递功的动作。 “你想说接递功?”武寻胜问。 铁红焰笑着点头,又做了些动作,表示那时候幸好有他用了那接递功帮她做事,她实在很感谢。 武寻胜道:“转移……的那件事?” 他知道不能说得太明确,尽管此处周围没别人,但他清楚必须谨慎,“蓝甲人”三字也是万万不能在这话中带出的。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又问:“感觉好像都过了很久了,现在还要谢我?”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笑道:“以前你就谢过了,我愿意做那样事,真的,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不必当个多大的事一直记在心里了吧。” 铁红焰认真了起来,诚恳地看着他,做了些动作,加上口形,表示自己会一直记得,一定会。 武寻胜自然看得明白,笑道:“这么点小事你还要记到什么时候呢……” 那件事,铁红焰着实感激,此刻她先是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然后指了指自己,动了动嘴,没有出声。 武寻胜看着她的口形,联系她的动作想,便知道她想说的是“天在,地在,我在”,明白她的意思是只要天在,地在,她在,她就会记得他利用接递功替她使用幻缨枪法的转移蓝甲人的事。他心中一阵强烈的感动,心想:不知是否有奇迹出现,不知我到底能再陪她走多久,就算没多久我就要离开,我也要在最后这段日子里尽量辅助她做更多的事,然而如果她把这些事都记在心里,记得那么牢,到时我离开,这些事会不会反而成为她继续前行的负担?可是不管怎样,我也必须尽力辅助,她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她连“天在,地在,我在”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看来她是已经深深记在心里了,我看得懂她的眼神,我了解她的个性,她如此诚恳地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已经记住了,记得很深了,她显然已经拿这当个事了,在这种情况下,别人说让她不要太当回事,让她忘记,那不大可能了。 由于感动,武寻胜呆呆地望着她,想到此处,由于心中担心,他微微皱了一下眉。 (三千四百五十)后世 铁红焰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突然皱眉,便想:他在想什么?我告诉他,只要天在地在我在,我就会记住他用接递功替我使用幻缨枪法我转移蓝甲人的事,他应该不会理解成别的意思吧? 武寻胜皱眉后,很快便舒展了眉头,因为他转念,想到了别的:她已记住,我又能如何?其实这样也好,她记住我为她做过的事,就是记住了我,这样的话,如果真有三世,那么下两世她是否更容易与我重逢?是不是一个人对一个人记忆越深,两人间的缘分就越深,下两世就越容易遇见那个人?我一直觉得应该是这样的,那她记住我便成了很重要的事吧?可是……可是我也不能只想着下两世啊,这一世呢?她记得我,这一世……其实……其实也是好事吧?如果我一直活在她心里,是不是也算可以继续陪着她走那条路了?天在,地在,她在,我就一定在,不管我后来是否依然活在这世上,只要我还在她心里,那我就是一直在的。我一直在,就能一直陪她,这样也好……也好…… 武寻胜思绪翻涌,却只是笑着说道:“天在,地在,你在,我在。” 他不知道自己哪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他原本并不太想把话题扯到谁在不在的事上,但既然铁红焰已经说到她在了,他便想借这个机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因为他感到以后也许很难还有如此适合的机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曾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便离开这世界,他便会觉得遗憾。他是发自内心想要告诉她,只要天在,地在,他就一直在,一直陪着她走那条路,无论生死……这样,如果他离去以后她在那条路上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她便可能会觉得其实他这个同路人依然在跟她一起走,从没离开过她,这样她面对那些坎坷时,感觉便会不一样,这对她应该会好些。他知道她的内心一直都能不断地产生巨大能量供她所用,他认为将来无论出现怎样的情况,她自己都绝对有勇气也有力量独自面对那一切,但他依然希望能在将来的日子里持续地辅助她实现那个理想,无论他是否依然活在世上。 武寻胜说着八个字时显得甚是轻松,就像随口说出一般,然而心中一直放不下跟他寿命有关之事的铁红焰却感到自己的心被他这话劈痛了。 此前看着武寻胜似在发愣一般,她还在想他到底是如何理解她要表达意思的,这时她想:他又是完全清楚我要说什么的……这并不新鲜,他总是这样的。那他刚才发愣是在想些什么呢?他说出“我在”是不是要告诉我,他会一直做我的同路人?就像以前他跟我他要做我的陪战那样……他在……是啊,他在……此时此刻,不就是天在,地在,我在,他在吗?以后是不是一直这样?是不是他一直都会在……一直都会在…… (三千四百五十一)话里 在武寻胜笑着望着她时,她也笑着望着他,然而谁心中都不轻松。 虽然此刻月亮依然被云遮挡着,然而在烛光的照耀下,铁红焰微笑着看着武寻胜的双眼,又想:有了他这话,是不是就算我今天没再看到月亮从云中穿出,生命之花都会永不凋落?是不是说明奇迹一定会出现?现在起码有他这句话,在他这话里,我能真真切切地感到他一直在,不仅现在在,他以后也在……不管怎样,在我心里,他也是一直都在,那样,无论未来如何,起码在我心里,在那些我记着他的日子里,跟他有关的生命之花便一定不会凋落了,永远都不会凋落……他如今在天地之间说了这八个字,他说了他在,相信天地也会留住他,会让奇迹发生的! 想到此处,铁红焰笑得更灿烂了,她与武寻胜互相看着对方,就那样仅仅用眼神交流着…… 武寻胜想:她此刻这样笑着,希望天地看到她的笑容,让她的笑容延续……以后……以后不管我是否依然能实实在在地陪在她身边,都让她的路上少些荆棘吧…… 铁红焰觉得既然已经说到接递功的事,自己便要继续探一探他学接递功的过程中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情况。 她的目光从他的眼睛那里移开,移向了潭水之上,她再次显得轻轻松松地看向了他,对他做了些动作,意在问他学接递功的过程是不是很好玩。 武寻胜道:“我以前说过净曦方士教我接递功的过程啊,你感觉好玩?” 她又做了些动作,配上口形,意在表示她问的是他的感觉。 武寻胜说:“问我有没有感觉好玩?”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想了一下,道:“我觉得……当时我只是觉得有用。” 铁红焰再次做了些动作。 武寻胜立即看明白了,道:“你问我,在学接递功的过程中还有没有遇到其他好玩的事吗?”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回忆了一番,说:“其他的……应该没什么了吧……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些,也没什么别的情况。” 铁红焰做了些动作,意在问他当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武寻胜道:“你是问我当时的感觉?” 铁红焰点头,又做了口形。 “有没有奇怪的感觉?”武寻胜又问。 “就是感觉很神奇。”武寻胜道,“他是方士,很不一般的方士,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感觉很神奇,但倒不是觉得多怪。” 铁红焰再次做动作,又加上口形,意在问他身体方面是否有怪的感觉。 “身体方面?”武寻胜问道,“怪的感觉?” 铁红焰点了点头。 “没有。”武寻胜笑道,“你是不是怀疑那个过程对我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啊?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当时的情况,放心吧,没有的,陈方士说得很清楚了,不会对我有什么伤害的,当时我身体也没不好的感觉。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三千四百五十二)深埋 铁红焰因担心他多想,自然不能说出跟寿命有关的事,便做了些动作,意在表示毕竟当日在凝端夜作法后他迟迟没醒过来。 武寻胜说道:“你又想到了我刚才没立即醒来的事啊?那个就是凝方士作法后的正常现象了,并不是之前我有过什么对身体不好的经历造成的。刚才的事都过去那么半天了,你还多想啊?” 铁红焰觉得武寻胜既然认为她是因为之前的事多想的,那他暂时就应该不会认为她是因为其他的事而问他那些情况的,她便决定借此机会问问他做其他几件事的过程中他的感觉。 她并没点头,只是又做了些动作,又加上口形,问他另外的事。 “你又问我后来利用接递功替你转移……时有没有不好的感觉?”武寻胜问。 他依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蓝甲人”三个字,铁红焰能明白他在说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不说出“蓝甲人”来。 铁红焰点头。 “也没有。”武寻胜道,“使用的过程中一样没奇怪的感觉,真的没事。” 铁红焰再次对他做了些动作,加上了口形,意在问他那次在把她变成有涤魄气之人的过程中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武寻胜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次他心中着实一惊,因为就是为了使她变成有涤魄气之人,他减少了一个月的寿命。 他从来没打算把自己为了使她变成有涤魄气之人而减少了一个月寿命之事告诉铁红焰,他早就把这件事深深埋了起来,埋成一个永恒的秘密,在离开人世时把这个秘密带走,一切悄无声息,不想让她察觉。这时听她提起了那次的情况,武寻胜担心自己说如果说多了会不小心透露出什么消息,于是赶紧笑着说道:“没有!完全没有!红焰,你怎么问完接递功的事又问这件事啊,后面还有没有其他要问的?我猜,你接下来是不是想问我跟你一起在暮夕阁顶层做事时有没有奇怪的感觉?” 铁红焰的确打算接下来问他这个了,听他说了出来,她便索性直接点头了。 武寻胜感觉终于把之前那个他觉得不宜多谈的话题岔过去了,这时赶紧回答她:“还是没有,我在暮夕阁里时也是一切正常,再说,那时的事厉方士都说得很清楚了,尽管厉方士出现反常情况时我怀疑过他,但后来你也确实练成了引牵功,也没出什么事。我又觉得他其实挺可靠。我相信他不会做对我身体不好的事。” 说完这些,武寻胜依然担心铁红焰把话题扯回之前那个使他少了一个月寿命有关的事情上,于是又赶紧说道:“在暮夕阁上的事问完了,我猜,接下来你该问你跟我一起在野地里散因时我有没有奇怪的感觉了,对不对?” 铁红焰也确实想到了这个,这时他主动提,她便正好要听他怎么说,于是再次点了点头。 武寻胜哈哈一笑,道:“你真的想问这个啊?” (三千四百五十三)两遍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也没奇怪的感觉,整个过程我都感觉很好。”武寻胜笑着说道。 铁红焰本想再问些其他时候他的感受,但见他一直都笑着这样说,便知道其实就算再问应该也无法真正问出她想知道的东西了,正打算作出反应,她便听武寻胜小声说道:“散因的事厉方士也是很清楚的,他应该不会让我们做有害的事。我们一起上暮夕阁,后来散因,那段时间厉方士还不曾出现异常的情况,当时我是完全相信他这个人的,看得出来族长也相信他。他出现异常情况那段时间我肯定怀疑过他,但后来……后来他又挺正常了吧,虽然我不太清楚他经历了什么,但想起我们按照他说的做都并没出过任何问题,我又相信他了。经历了那些后,目前我是真的相信厉方士这个人不会害我,我还觉得他不仅不会害我,而且也不会害其他人,现在在我看来他就不像个会主动害人的人。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事族长没用厉方士,不知是因为他的法术不适合用来做这件事,还是他出现异常反应后族长不似以前那样相信他了。” 后面关于族长没用厉凭闰的事,武寻胜本就是随口一谈,只是跟她聊天也并没想着一定要知道什么,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铁红焰微微低头,摇了摇头,看向了他,又摇了摇头。 “怎么?都不是吗?”武寻胜问道。他看到铁红焰摇头时的表情,感觉不妙,但还是希望不会有不好的事。 铁红焰做出了“都不是”三个字的口形。 “既然都不是,那……那我们以后如果想见到厉方士,应该还是可以找到他的吧?”武寻胜问。 他希望看到铁红焰点头。 铁红焰再次摇了摇头,并做出了“永远”二字的口形。 武寻胜问铁红焰:“你说的是‘永远’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又做了些动作,加上口形,意在表示“这个世界”。 “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永远也不能在这个世界见到厉方士了?”武寻胜问。 他理解她的意思实在够快,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先是一愣,感觉厉凭闰可能出了什么事情,然而他依然希望别太遭,暗暗想着某种相对好些的理由,问道:“是不是厉方士他……远行了,然后闭关修炼,永远不再见过去认识的人?” 铁红焰并没立即摇头,因为她不忍说得太直接,她认为厉凭闰离开了这个世界也可以说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并不希望从这个世界离开的人就会彻底消失。 她对武寻胜做出了“很远”两个字的口形。 “很远?”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再次做出了这两个字的口形,重复了两遍。 “很远很远?”武寻胜重复。 铁红焰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掩饰哀伤之色,又用动作来表示厉方士不会回来了,然后看向了天空。 (三千四百五十四)远行 她相信武寻胜看着她的这些反应,就确定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武寻胜问道:“厉方士不会回来了,因为去了很远很远的……另一个世界……是不是?” 铁红焰看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武寻胜心更沉了,他又问:“你一直相信有另一个世界吗?” 铁红焰只是做出了“我希望有”四个字的口形。 武寻胜道:“你是说你希望有?”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心中沉重,想:她能这样认为也挺好,她没直接表示厉方士的生命已经消失了,只是表示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虽然她也让我知道厉方士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但是即使是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人,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也好像还在,就算不在“这个”世界上,也还在……一直都在啊。从这个角度想,大概她会认为离去的人也是一直都在的吧。万一我哪天离开,她也只会当我远行了吧…… 由于想到了这些,武寻胜已经不想问厉凭闰到底为什么突然离世了。他之前从铁红焰的神情中看到了她的哀伤,他感觉铁红焰可能知道些什么事情,说不定并不简单,他觉得如果在此时此地问多了,一来她可能并不方便通过动作和口形来向他表达清楚,二来若是再次提起,也许她心情会更差,他认为今日自己醒来晚了这件事已经导致她落泪了,自己便不能再次使她心情变糟。于是他并没问继续问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默默望着天空,仿佛在遥望另一个世界一般。 铁红焰想起自己还有要问的,便说:“你进行散因的时候也没有奇怪的感觉,那你后来我在房间内去痕那次,你也没感到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武寻胜听她再次提起之前的事,觉得自己干脆直说自己一直都没有过奇怪的感觉,这样她就不会继续想起哪件事就又问了,她也好彻底踏实,于是他说道:“没有。红焰,你放心吧,一直都没有,我可以说,凡是你能想到的我做过的那些事,在做的过程中我都没出现奇怪的感觉。你如此担心大概只是因为今日看到我迟迟没醒来,总是放不下,其实凝方士之前跟我说过一些情况,无论醒来早晚,我都一定会醒来,他给我作法的整个过程中我都不会面临危险。也许你依然觉得之前醒来晚些有可能跟以前我的一些经历有关,但那只是你想象的,事实上我一切都很好。你有没有发现我醒来的时候精神好得很啊?” 铁红焰回忆着他刚刚醒过来的样子,点了点头。 其实她问那些只是因为想猜他可能因为受了什么影响而导致寿命又少了一个月,但她自然不能跟他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此刻听他那么说,知道他依然认为她之所以不放心就是因为他之前醒来晚了些,她便不打算解释了,就让他继续认为她是那样想的了,这样她也不至于引起他想更多她不希望他想的了。 (三千四百五十五)厚云 两人默默地站在那里,时不时看看周围,看看天空,看看潭水,良久没有说话,但还是好像交谈从没停下来一般。 过了一段时间,风渐渐大了些,武寻胜问道:“现在好像比刚才凉了些,你冷不冷?” 铁红焰摇了摇头,又做了些动作,意在问他是不是冷了。她想着如果他冷了,那两人就赶紧回傲乾殿。 武寻胜道:“我一点都不冷,只是不知你会不会冷才问的,如果你觉得冷了,我把外衣给你。” 铁红焰又渐渐露出了笑容,因为她想起了上次她的伤还没痊愈时与他一起去大牢转移那些蓝甲人,她出来后不能让外人发现自己一直保持的动作,他便把自己的外衣穿在了她身上,她感觉那件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说把外衣给你,你想起了什么?”武寻胜见她笑了便说道。还没等她回答,他回忆了一下,就也笑了出来,又说:“你是不是想起上次我们一起……那次我把外衣给你穿上的事了?” 铁红焰想: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了?我只是笑了,并没提示他什么。 她笑着点了点头。 “真是啊?”武寻胜道,“其实我是随便猜的。” 她再次点头,意在告诉他她的确想到了那时的事。 武寻胜低声说道:“那次做事的过程中我们总是想到一起。” 铁红焰做了些动作,加上口形,意在告诉他,其实不仅是那次。 “对。”武寻胜道,“可不仅是那次,我们总是很默契,今天也一样。”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希望铁红焰心情好,又说:“那次我从大牢走出去时,没穿外衣,显得很好笑。我注意到了当时有人在憋笑,还说我知道我穿成这样很好笑,让他们想笑的就笑不用憋着。你还记得吧?” 铁红焰笑着点头。 武寻胜看她心情似乎已好多了,便问:“你认为我们什么时候回傲乾殿好?” 铁红焰再次看向了天空,见到的依然是又多又厚的云,仍然没看到月亮从云中穿出。 武寻胜见她看天,便也看向了天,说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在等月亮从云中穿出来吧?” 说完他又看向了她,与此同时,她也看向了他。 铁红焰顿了顿,才缓缓摇了摇头。 她想:他会不会觉得累?不等了,要是再等下去还是等不到,要是这一夜月亮都不再从云中穿出,我又能怎样?他说了,天在,地在,我在,他在。是的,他一直都在。我刚才还在想,有了他这话,是不是就算我今天没再看到月亮从云中穿出,生命之花都会永不凋落?既然决定不再等下去了,我就当是这样吧…… 武寻胜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看着她,没立刻问她什么。 她看了看地,又抬头看向了天空,心道:寻胜说了,天在,地在,我在,他在。我听见了,天地应该也都听见了吧……奇迹会出现的,对不对?会的……一定会的…… (三千四百五十六)新烛 她的目光再次移到了武寻胜脸上,与此同时,武寻胜也再次看向了她。 见武寻胜手中的蜡烛快要熄灭了,她拿出了一根新蜡烛递给了他。 他把自己那根旧蜡烛弄灭了。 她也把自己手中的旧蜡烛弄灭了。 她拿出火折,点燃了武寻胜手中的新蜡烛。 接着她又拿出了一根新蜡烛,用火折点燃后拿在自己手中。 他手中的旧蜡烛和她手中的旧蜡烛都渐渐变凉,二人都把旧蜡烛放到了各自的袋子里。 她用没拿蜡烛的那只手做了个动作,意在告诉武寻胜回傲乾殿。 “回去?”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 两人便往回走。 那个位置距傲乾殿并不算远,他们一直慢慢地走着,没有说话。 走的时候,铁红焰依然在想关于武寻胜寿命的事,她实在希望凝端夜回去后可以试出他们是真的可以做到延长武寻胜寿命的。 当日凝端夜跟铁万刀和铁今绝一起走到霸空殿门口后,铁万刀便让铁今绝回去了,让凝端夜跟他一起进了霸空殿。 铁今绝离开前想:族长让我送他这一路,显然是担心自己出现空游现象,这时他们进了霸空殿,他就不担心了吗? 他又一想:哦,也是,他都回霸空殿了,没什么事了,霸空殿内有那么多个他的手下,跟在路上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就算再次出现空游现象,他也已经在殿里了,没什么危险,如果有什么需要做的事也可以让手下帮忙。族长很可能有其他事要跟凝方士说,没打算让我知道的,所以就让我离开了。 凝端夜跟铁万刀进了霸空殿后,因为有不好的预感,回了一下头,想看看殿外往别处走的铁今绝,然而他还没看见,殿门就关上了,他便转过了头,跟着铁万刀一起进了霸空殿里的一个房间。 在进那个房间之前凝端夜也想到了之前铁红焰跟他说过回去测一测的事,他一直记得师傅跟他说过的话,他知道如果能延长一个人寿命就要尽力。 就在铁红焰与武寻胜沉默着从清潭附近走向傲乾殿的那段路上,铁红焰不断地想着凝端夜之前跟她说关于武寻胜情况的那些情景,她又想了想凝端夜之前的一些表现,感觉这个人应该是如果有办法延长一个人的寿命就一定会尽力。 她边走边思忖:能否把隐幕这种保护人的能量和翡高石的能量结合起来……应该是能的吧?凝方士的师傅以前曾经把宙元灌入到他的体内,当今世上只有他一人体内有宙元,所以他能发现那些事……既然当今世上只有这样一人,这人又正好跟寻胜有了交集,是不是说明……也许他真的可以延长寻胜的寿命!要充满希望!如果凝方士真的可以那么做,那就要炼翡高石了……这事需要我配合,凝方士担心对我有什么影响,只是他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影响,他说他必须回去用他的器具试,愿他试出来的结果会更令人觉得有希望吧。 (三千四百五十七)突袭 武寻胜边走边想:我一直希望奇迹会发生,但从目前看来,我真的好像看不到奇迹要发生的迹象。如果事情一直就这样下去,如果到时我真的离开,那……可是我觉得我还没做多少重要的事,就算是辅助她实现那个理想,我也没做多少。会就这样离去吗?不应该的啊……怎么能……虽然有时自己会难免想到那种最坏的可能,但我不是应该一直相信奇迹会发生吗? 然而刚刚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再一次被那种最坏的可能占据了,又想:我之所以总想着那种最坏的可能,是不是因为我希望她做好准备?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她与我之间又有不一般的默契,我们……不能就这样断了啊……就算不考虑她对我的感情,就说一个人跟一个与她很有默契的人突然分离分属两个世界这种事,那也是会对她造成影响的吧?她如果不做好这种准备会怎样?今天我只是醒来晚些,她便那样伤心地落泪,要是哪天我真的“远行”,到另一个世界去,一去不回,那她会怎样?我始终相信她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力量面对未来路上的荆棘,不管将来的路有多难走,但是……若是得知我这个原本与她同路而行的“陪战”突然间去另一个世界,从今往后只能在她心里陪她,那是不是就好像我食言了一样?刚才我想了不少关于下两世与她重逢的事,觉得她记住我,我们便更容易重逢。我当时浸在那样的情绪中,对她说了“天在,地在,你在,我在”这种话,说过后还想着如果我离去以后她在那条路上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她便可能会觉得其实我这个同路人依然在跟她一起走,从没离开过她。问题是……要是我突然离去,就算后来她还是会感到我这个同路人依然在,以另一种形式与她一起走,但我刚离开的时候,她若是并不知道关于我寿命的事,也会如被突袭般大受打击吧?可如果我渐渐地向她透露些什么,到时候奇迹真的发生了,岂不是反而白白地给她增加了很多烦恼? 两人一起走时,铁红焰时不时看看天空,发现云依然在变厚。当到达傲乾殿门口时,知道就要进殿了,她又看了一眼,见天上全都是厚厚的云,仿佛将月亮包裹得严严实实不打算再放出来了一样,她便想:看来今天就是这样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进了傲乾殿后,两人便从恒联居的正门进去了,穿过会宾厅,到了内居中。 铁红焰把写字用的东西拿了出来,写了些字,意在表示今日辛苦他了,希望他休息好。 武寻胜把蜡烛放在桌上,放时没拿好,歪了一下,蜡便从中间往旁边流了一些,顺着蜡烛侧面缓缓往下流了一段。 他看了铁红焰写的内容说道:“其实,我觉得就算你不写字,我只看你做出的动作和说话的口形,就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了。” (三千四百五十八)生辉 铁红焰还是写了字,告诉他她也看出来了,但觉得在方便写字而且时间又不紧的时候还是写字更直接,也省得他费心思猜了。 武寻胜开玩笑道:“是不是因为有些话曾经写在纸上,便成了看得见的,就算后来烧了,意义也不一样了?” 烛光照耀下,他轻松一笑,却好看得仿佛让这房间瞬间已处处生辉。 铁红焰看着他那动人的笑容,心又变得沉重了。 她虽然相信奇迹发生,但不确定奇迹一定会出现。他那笑容美好得太容易入他人之心,太容易令人想永远地留住,然而她在庆幸自己见到这一幕时又知这一刻立即就会过去,不会停留。她无法让他那笑容自己化为一幅画定在光阴里,只能将它记在心中。她下意识地想着以后还能看到他在其他情况下的笑容,来日方长,然而刚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便又被跟他寿命有关的事冲击了,她并不确定是否真的“来日方长”,这令她瞬间想到万一从不久后的某一天开始,她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笑容会怎样。 此时武寻胜的那句玩笑话也加重了她的沉重感,她想:有些话曾经写成字,便成了看得见的,就算后来烧了,意义也不一样了;有些笑容曾经绽放在心里,便成了忘不掉的,就算后来再也看不到了,意义也不一样了。不……怎么会看不到?我相信,奇迹会发生的……愿凝方士可以…… 然而尽管这样安慰自己,见桌上那根之前被武寻胜拿着的蜡烛上的蜡已往蜡烛侧面流下了一些,似蜡烛因离燃尽的时候越来越近而落下的泪,她突然觉得那蜡烛燃烧时的每一刻其实都是在走向燃尽这个终点的,接着又想起了之前凝端夜说的“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她心生空茫之感,又有落泪的冲动。 铁红焰感到自己眼前已有点模糊,她并不想继续费劲控制自己情绪,但又不能让他看出她此时的伤感,便趁眼泪还没掉下来的时候赶紧笑着指了指自己的个室门表示自己要回个室了,然后一下子把写了字的那张纸拿走,往自己的个室走去了。 武寻胜问说:“要拿到你自己的个室里再烧吗?” 铁红焰快速回头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快速把头转了回去,进了自己的个室。 她知道自己转头速度如此快,武寻胜肯定不会看出她眼中已有泪在打转。 她在自己的个室中关门的时候感觉出武寻胜正看着她,她便没正眼看他,只是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对他挥了挥手便将门关上了。 刚开始锁门,她就收住了笑容,眼中的泪便滚落了下来。 此刻她已不在他能看到的范围内,她终于可以将之前那段时间憋着的感情释放出来了,然而她依然没有哭出声。 尽管就算她知道就算在自己的个室中哭出声,武寻胜也未必能听到,但她还是希望能做到肯定不会让他听到一点声音。 (三千四百五十九)烛泪 已锁好门的她任眼泪从眼中滑落,缓缓走向了一张桌子,把那张写了字的纸放在桌上,将蜡烛放在烛台上,然后把别在身上的幻缨枪拿了下来,往平时放它的地方走了走,将它放好了。 她再次走向了那张桌子,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拿着那张自己写了字的纸看了看,将它移到了蜡烛的烛焰旁。 望着烛台上的蜡烛烛芯附近,她仿佛再次看到了蜡烛的眼泪。这根蜡烛被她摆得很正,蜡烛本身又粗,那“烛泪”便不会从侧面流下来。她知道之前武寻胜那根蜡烛也是这种粗的,只是因为他当时将它放在桌子上时没拿好歪了一下,它中间那些蜡才会往侧面流了一些,否则他那根粗蜡烛也不至于有蜡流到侧面。 此刻她想:其实他那根粗蜡烛侧面的“烛泪”很快就会凝固的,而烛芯周围的就不同了,只要蜡烛还在燃烧,那里总是有烛泪的,就在离火焰近的地方。不管那火焰燃得多耀眼,给世界带来了多少光和热,烛泪也会一直在那里,仿佛始终都在为从一开始燃烧就在走向破灭的蜡烛的一生而哭,而无声的泪又似始终在歌唱,唱的是生命的赞歌,也是生命的挽歌。 铁红焰将那张写了字的纸烧了,心想:那火焰会不会看到了纸上曾经出现过的内容?火焰熄灭时,它会不会忘记?在纸灰落下的时刻,烛泪是否也在自己歌声中记下了那些内容,若发现纸上的内容带着人世间抹不去的感情,带着即使生命消逝也不会消失的感情,那么烛泪后来的歌声里,会不会多几分悲悯? 她知道就算蜡烛并没在中途突然熄灭,它也将走向终结,又想:哪怕一切本是一场梦,有些人醒后也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希望再次进入一场梦,那……还能再次遇到前一场梦里的人吗?若真有三世情缘,是不是每一世其实都是一场梦?一切也终会寂灭? 她擦干了泪,将那些纸灰收拾了。 她并没立即休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武寻胜好像并没立即回他自己的个室。 她的感觉没错,武寻胜在她关上门后便在内居中写起了跟之前那段时间看炽玫有关的内容。 起初,他又有点想细细地将当时的感想写出来的,但觉得那样实在要写太多字了,想着自己之前已经跟铁红焰说得挺详细了,又想着自己已经跟铁红焰说过“到时候我便不用写更多字了,想来,言简意赅,感觉就是更好”这样的话,那便说到做到,决定不写那么多了。由于他又想到自己已跟她说了“这样也好,就像暗语一样,要是真有三世,下两世见到你时,你一说我写的,我就知道是你了”这话,他便决定尽量少写,写成她容易记住的。他认为这样有利于他们后世重逢相认。尽管并不确定是不是真会有后世,但他还是按照相信真有三世情缘那样来做了。 (三千四百六十)前尘 武寻胜想:以前经历的种种,其实都如梦一样,当时我看着那些盛开着的炽玫,不仅想到了跟她有关的过往,还想到了各种各样的花,包括在净曦山上看到的那些。想到有花开之日,有花落之时,人生种种经历,也如花开花落一般,有开始,有结束,万物生灭,本就如此,所以看到花开,我心中也会慨叹。 他就这样,在纸上写下了“前尘若梦叹花开”。 他又想到了下一世:如果下一世,我知道了红焰在何处,要是真见她,对于她来说,我算不算归来者?就算我一直记得她,她又能否认出我,记得前世我们已经相识?那时她能否知道,我们并非初见,而是重逢?然而那时候,我会不会不敢贸然于她相认?如果她已不认识我,那我会不会是她生命中唐突的闯入者?就算真的有机会再见,我会不会在她所在之处徘徊良久? 想着想着,他又写下了“归影依稀久徘徊”。 他回忆着之前在看炽玫时想到过的情景。看炽玫时,他想到净曦山,想着他还不曾跟她一起在雪地里看月亮,想跟她一起看,还有,一起看如净曦山上的一些花那样的能在雪中绽放的花。在他看炽玫的那段时间里,他想象着一片雪海,明月当空,她和他并肩站在其中。 此时此刻,已经写了一些字的他想:这一世后面的这些日子里,我真的能跟他在雪海中望月观花吗?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其实可能还是没有这样的机会更好,尽管他想有,他实在想有,但他觉得若是没有奇迹发生,那么他生命终结之时很快就会来临,到时候她和他一起经历的种种都会到达尽头,那时,曾经的雪海茫茫,月光明朗,再美好的景色也仿佛失去了原来的代表的意义一般,随着生命的消逝而化为了徒增他人伤悲之象,所以,此刻准备继续在纸上写字的他反而不期待这样的机会了。 他写下了“雪海月明终有尽”七个字。 他又想:可是,就算这一世将来没有那样的机会一起在雪海中望月观花,两人也已经有了太多的过往…… 武寻胜又想起了之前在往傲乾殿走的路上想过的事情,他还是觉得如果他突然离去,刚离开的时候,她要是并不知道关于他寿命的事,也可能会如被突袭般大受打击,但他依然觉得自己不适合向她透露些什么,免得使她徒增诸多烦恼。 于是他想: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岁月,如果我哪一天真的突然到另一个世界去,她今后在这个世界还要有各种各样的经历,我就告诉她不要哀伤吧……我也只能这样说了,至于为什么不要哀伤,我并不能告诉她…… 其实他并没想好写什么合适,只是一边想着就已经写下了“经年风雨莫须哀”。 不知不觉写下这句后,他觉得自己写的其实已经不仅仅是当时看炽玫那时想到的了。 (三千四百六十三)生硬 他将自己写的东西从头到尾看了看,感到因为写的时候感情起伏较大而连接得生硬,然而他又知道这种生硬是由心而发的,尽管他并不喜欢连得生硬的东西,却又认为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些甚是真实,即使以有些莫名其妙的形式展现出来,自己也不必太看不惯了。 武寻胜想:到时候就这样交给她吗? 看了看那张略显单调的纸后,他觉得尽管情浓,尽管真挚,也还是写在其他更便于保存的东西上更有适合。 他立即想到了自己的个室中有一把上面本就有花的折扇,决定把它拿出来,将想好的东西写在折扇上,这样更好些。 他记得自己曾经把那扇子放在了距门很近的柜子里,便立即进个室去拿了。 那把扇子的确有些特别,上面用极淡的颜色绘着花,他却一直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花。 不仅他没见过那种花,他的手下以前看他拿着拿扇子时也问他那上面画的是什么花,也表现出了好奇的样子。 尽管有手下问过,但他以前也并没多想那到底是什么花,直到有一次,铁红焰去他个室时远远地看到了被他放在了一边那把打开了的折扇,她说扇子好看,问了他上面画的是什么。 那个时候二人还不曾举行盟联礼,他也不曾去净曦山,当然,当时他也是能听到她说话声音的。 他将扇子拿过来给铁红焰看,对她说:“我只知道是花,但不知道是什么花,你知道吗?” 铁红焰都:“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也没在书上看到过。” “你觉得这花好看吗?”武寻胜问。 “好看啊。”铁红焰道,“你说这花会不会本来世上就没有,是人凭想象画出来的?” “我也这么想过。”武寻胜道,“记得我那次买的时候,还有别人也在买,旁边有个人说他就喜欢画着奇特东西的扇子。那里每把扇子上的画都是不一样的,我也没注意那人说话时拿的扇子上到底画了什么。手下问我那画的是什么时,我就想起了那个人的话,就想这花是不是也是奇特的东西,是不是画扇者想出来的。” 铁红焰又看了看扇子上的花,觉得那画风有些熟悉,但也没多想。 那天她忙着去做别的,很快便离开了武寻胜的个室。 她离开后,武寻胜又拿着那扇子端详了一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象出了铁红焰画那扇子上的花的样子。 因为铁红焰说过那扇子好看,又因为自己曾想过铁红焰画的样子,他觉得这把扇子尤为特别,便特意把那扇子装进了一个盒子里,收了起来,之后再也没用过。 很久以后的这一天,武寻胜想把在纸上写好的内容写到那把扇子上,然后将扇子送给铁红焰。他在个室中找的时候,原以为很容易找到,却不料根本就没翻出来。 他皱眉想:我当时没放在这个柜子里吗?不会吧!我记得应该就是这个柜子啊。 (三千四百六十四)忽现 武寻胜回忆着从以前的住处搬入恒联居居住的过程,想着房间内有几个柜子都是他以前一直用的,搬进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曾把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过,便觉得肯定不会丢失。 他想:是不是我记错了?不会啊!我当时特意将扇子放进了一个盒子,就是放进这个柜子里了啊! 他实在不解,尽量集中精力回忆着,可无论怎样也没想出为什么它竟不在此处了。 这时他又想:若是那花本来就是世上不存在的,就是人想象出来的,那真的只有那把扇子上才有了!如果画扇的人只是画了这一份,要是这扇子真不见了,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那样的花了? 他觉得这种想象出来的东西因奇特而珍贵,更何况,不仅铁红焰说过这花好看,而且他还曾经想象过铁红焰画这花的样子。 一把折扇找不到了其实原本不是多大的事,然而由于武寻胜在内居中写那些话时候本就心绪起伏,对世界对生命都感慨颇多,尽管因找不到扇子多了奇怪与一点焦急的感觉,但之前那种情绪并没消退。 此刻再次想到关于自己寿命的事,他便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虚无感。 他下意识地想:如果扇子上的花世上本就不存在,我看到它这样的东西被人画出来本就是偶然,既然是偶然,看到了就看到了,然而看到后,却因为某些其他原因放不下了。世上有很多东西其实本来就不存在,看到本就是偶然,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为了那种偶然而欣喜,焦虑,惶恐,患得患失,要么像在雾中一样不知道那其实只是偶然的遇见,要么忘了自己心中放不下的东西其实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然而某一世的人生,总归有尽头,当这一世的一切归于尘土时,那原本不存在的东西是不是也会自然而然地被人的心放开呢?可是……有些东西如那扇子上的花一般,就算不是真实的存在,也太美…… 他决定去其他柜子中翻一下。 刚走向另一个柜子将其打开,因为心中依然有感慨,他又突然感到自己写的“雪海月明终有尽”“经年风雨莫须哀”有些沉重。仿佛打开柜子这一瞬间就如他之前写后面那十四个字时那样把心中的沉重也放出来了一样。 他心中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一边翻着柜子,一边关注着自己的各种想法。 就在他想是不是其实不该给铁红焰看后边那十四个字的时候,那装折扇的盒子忽然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立即打开了盒子,见扇子在盒子里好好的,虽然庆幸终于找到了,但他更不解了。 他想:怎么回事?我当初绝对没把这扇子放在这柜子里!绝对没这么做过!可是……除了我,不应该会有别人动过啊! 然而他又来不及多想,把那装扇子的盒子放在了附近的桌子上,便迅速往自己的个室外面走,这时已他想着不要给铁红焰看后面那十四个字了。 (三千四百六十五)快乐 他打算一会儿在折扇上写前面十四个字后,将后面改一改,改得没那么沉重再写到扇子上。 谁知刚刚出了自己的个室,他便看到了铁红焰。 烛光的映照中,她正看着自己留在桌子上的那张写了二十八个字的纸。 无论是前十四个字,还是他已不大想直接这样给她看的后十四个字,她已经全都看到了。 那一刻,武寻胜站在自己个室的门口愣住了,心想:她从个室出来都没声音的吗?唉!应该是我刚才没注意到!我刚才看她挺急着回个室的,还以为她休息了,不会出来了……我没想到啊…… 武寻胜之前发现折扇不在原来的位置本就感到奇怪和有点焦急,又受到了此前在内居时自己心绪的影响,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完全没注意自己个室之外的事。 原本看着那张纸上内容的铁红焰抬起了头,看到武寻胜手中拿着那把扇子停在门口,她便拿出另一张纸,写了些字。 武寻胜一时语塞,缓缓朝她走去,仿佛这段路多漫长一样。 他心想:我刚才为何要写得那样沉重啊!她都看到了,已经看到了!事已至此,我还要改吗?她看后是怎样的心情?刚才她好像面无表情…… 走近铁红焰后,他将那折扇放在了之前写字的桌子上,问道:“你……你还没休息啊?” 铁红焰将写了字的纸交给了武寻胜。 武寻胜一看,发现最前面的字就是“还没休息?”,是她问他的。 武寻胜说道:“你怎么问了同样的问题啊。” 铁红焰微笑着点了点头。 武寻胜回答:“我想着早点写完这个,早点给你。不是刚才才看过炽玫吗……早点写,免得时间久了再写时记不清当时想的了。” 武寻胜也看到了后面的字,就是她问他为什么说“莫须哀”的,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铁红焰指了指她写在后面的问题,意在让他告诉她。 武寻胜想:看来真是写得太沉重了……我要不要告诉她我本来不想给她看后面十四个字?不……绝对不能告诉她,要是这样说了,就证明我也觉得后面那十四个字不适合给她看了,那她定要多想了!既然她已经看见了,那我也不改了,一会儿我就把这些全都写在扇子上。现在重要的是怎么跟她解释,若是解释得合适,事情就不一样了。 铁红焰看出武寻胜似乎心情有点复杂,但并没表现出来自己看出了什么,而是始终保持一副等着他回答问题的样子。 武寻胜微笑道:“当然要说莫须哀啊,快乐多好。对一个人有很深的感情,自然会希望那个人快乐,你也是这样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她又在纸上写了些字。 在她写字的时候,武寻胜想:虽然她点头了,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并不会这样就觉得事情不奇怪了,她大概还会继续问我。不知道她会怎样问,我又该怎样答?不回答肯定是不行的啊。 (三千四百六十六)深沉 铁红焰将写好字的纸递给他后,他便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她问了他这些内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因为令人感到苍凉。她还问他,为什么要说“终有尽”。 武寻胜道:“我之前想跟你一起在雪海中看月亮啊,可是……可是就算真的一起在雪海中看月亮,我们也不能永远站在那里吧?” 铁红焰轻轻点了点头。 “我若能跟你一起在雪海中看月亮一定觉得非常美好,但不能永远站在那里,总有要离开雪海的时候啊,其实我们离开雪海的时候就是一起在雪海中看月亮的尽头啊。像这种美好的事一结束,我就会觉得可惜,往大了说,离开某种美好时,心中容易觉得哀伤吧?哪怕其实只是一起看个风景这样的事,我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反正我是这样的,我就觉得你可能也是这样,于是就跟你说了莫须哀。”武寻胜笑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小题大做?其实刚才我就是那么一写,写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好像挺深沉的,现在想想,我觉得自己是小题大做了,刚才有点……故作深沉了!” 武寻胜说的时候压住自己内心那种苍凉感,笑着说道,好像在笑话自己本想写得多有感觉,结果却因小题大做闹了笑话一般。 铁红焰将纸拿了回来,再次写了些字。 看着她写字时,武寻胜想:我这样说,她会怎么想啊?她真会把这当成一件很好玩的事来看待吗?不管她怎么问,我都绝对不能透露出我写的内容中有我对生命的感慨,我不能让她知道我跟我寿命有关的事,一点都不能透露! 这次,铁红焰是微笑着将写了字的纸给他的。 尽管看到铁红焰的微笑,武寻胜稍稍放心了点,然而看到字时,他心中便是一凛。 原来,铁红焰竟问他那样写到底是因为真的不小心小题大做了,还是因为他有什么心事。 武寻胜并没表现出有心事的样子,他知道这时候自己只能沿着之前的方向说了。 他哈哈笑出了声,问铁红焰:“你这样问我,是觉得我好笑吧?” 还没等她作出什么反应,他便又笑着说道:“我想起以前一个手下跟我说的事,觉得自己挺好笑的。” 铁红焰听他没直接回答,便感到似乎有什么问题,然而她并没表现出自己已经察觉出了什么,而是微笑着做了动作,示意他告诉她手下说了什么事。 武寻胜笑道:“那个手下曾经跟我说过,有时候一个人深深地喜欢另一个人,便容易在那个人面前故作深沉,好像那样自己便能将两人之间的气氛搞得特别有感觉,然而其实很多时候,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故作深沉,故意制造某种气氛的时候,对方也是能看出来的。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有些好笑,甚至非常滑稽,自己还浑然不觉,以为对方会沉浸在自己制造的这种气氛里感觉特别惬意。” (三千四百六十七)分享 铁红焰觉得如果这时候显得太过认真,到时候万一自己的表现引得武寻胜多想便不好收场,于是微笑着配合了起来。 武寻胜继续说道:“那个手下又给我讲了他以前在喜欢的人面前故作深沉的往事。他说那次他旁边不仅有他和他喜欢的那个人,还有他的另一个朋友。他喜欢的人当时倒是没说破他故作深沉的事,事后,他问起了那个朋友觉得当时他喜欢的人会如何想,他朋友问他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他说听真话,那朋友就告诉他,当时已觉得我那个手下在故作深沉了,觉得我手下喜欢的那个人大概也能感觉出我手下在故作深沉。过了很久后我那个手下问了他喜欢的那个人那次的事,他喜欢的人实事求是地告诉他,当时她确实感觉到他在故作深沉,但并没点破,有两个原因,其中一个原因是她明白他故作深沉是因为喜欢她,另一个原因是,她说她也因为喜欢他而多次在他面前故作深沉。” 说到这里,武寻胜笑得更明显了,铁红焰为了让自己显得反应正常也笑得更明显。 武寻胜希望多说些后铁红焰就不再多想他自己写那二十八个字背后的原因了,于是了继续说道:“接下来我手下喜欢的那个人还问了我手下问题,她问他以前她故作深沉时他有没有看出来,我手下说看出来了,也只是没有说破而已,然后我手下和他喜欢的人就都大笑了起来。他们都理解对方其实都是为了制造某种气氛而作出努力的,也知道那样是因为喜欢对方,所以不仅不曾怪对方那样不够直接,倒是还都觉得对方很有意思。我那个手下跟我说,他和他喜欢的人以前故作深沉的方式都是小题大做,表现得对周围事物很敏感一样,比如因为大风停了就扯出关于人生的大道理这种。” 说到此处,武寻胜又笑了笑,道:“他还跟我说,他和他喜欢的人都做过这样的事,故作深沉的方法都一致,也算是缘分了。那个手下一直都跟他喜欢的人关系很好,他很乐意跟周围人分享他这方面的经历,不仅跟我说过,也跟很多其他人说过。他觉得自己很擅长与喜欢的人相处,也特别愿意跟周围人分享他这方面的心得体会。他曾经告诉我,他与他喜欢的人之间小题大做装深沉的事,他已经跟数不清的人说过了,而他喜欢的那个人也愿意他把这种事告诉别人。他甚至说过,以后有机会的话甚至想写一部关于与喜欢的人相处的书,这样很多人都能参考了。他说过,想写这方面的的书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想分享那些东西。他觉得能把这方面的东西分享给更多人的人他会觉得自己做了很有趣的事,于是还很希望听过他某些经历的人把这些经历和其中的道理再分享给其他人。后来他的一些朋友跟自己的恋人相处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就会问他。” (三千四百六十八)潇洒 铁红焰笑着做了动作和口形,意在问武寻胜有没有特意问过他。 武寻胜摇了摇头,说:“每次都是他主动跟我说的,我还真没主动问过。他跟我说过,他的经历,他的心得体会只能供人参考,因为不同的人与自己喜欢的人相处的情况是不同的嘛,他其实也不觉得自己分享的那些东西适用于所有人。他主动跟我说过的某些东西,我认为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说别的,就说小题大做装深沉这件事,我今天不是就做出来了吗?我觉得你好像也看出我在小题大做了,只是没点破而已。” 铁红焰本来还是想从侧面探一探武寻胜此次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因为他从哪里得知了跟他寿命有关的事情,然而她觉得武寻胜此时正处在笑着的状态下,要是他本来并不知道,如果自己说些什么话一探反倒让他想到什么便不好了,于是便决定不探了。 她想:此刻看他这样笑着,感觉已经很好了,有些事,如果做过了反倒不如不做。不是还有凝方士呢吗?如果凝方士真有方法延长他的寿命,那我根本不用探什么了……如果凝方士能把他的寿命延长到本来那样,他当然是不知道自己曾出现过跟寿命有关的问题更好了。 想到此处后,她望着烛光中他的笑容,更是不忍心因为自己说了些什么而令他的笑容消失,觉得如果自己那样做了,就仿佛自己主动破坏了美好一般。 于是她决定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在纸上写了写字。 武寻胜想:这次她会写什么?看她刚才笑的样子,她应该与我对她说那么多话之前所想的不同了吧? 尽管稍微踏实了一点,但他并没绝对放心,还是在想如果她继续细问那二十八个字出现的背后有没有其他原因,他该如何应对。 当这次从微笑着的铁红焰手中接过纸,看到纸上的内容后,他才放下心来。 原来这次铁红焰是问他那把扇子是不是以前她看到过的上面画着他们都不曾见过的花的那把。 此前武寻胜从个室中把折扇拿出来后,并没将它打开,就直接放在了桌上,铁红焰看不到扇面上的画,但感觉那并没打开的折扇有些像以前见过的那把,便问了。她也有点好奇武寻胜为什么突然把以前那把折扇拿了出来。 武寻胜觉得之前的事算是过去了,这时便暗暗告诉自己要真的轻松起来。尽管并不容易做到,但他还是在尽力。 他笑着将那把折扇打开,潇洒地将扇子展开,摆了几下,让扇面对着铁红焰的方向,然后迅速翻了面,又轻轻摆了几下,让扇子的另一面对着铁红焰的方向。 那折扇两面都有那种花,颜色画得非常淡。所以,尽管他两次让扇子对她的方向停了停,在那样的烛光下,她也并没看清楚。 当然,铁红焰没看清还有另一个原因,那是因为武寻胜在烛光中笑着“玩”扇子的动作太好看,那种潇洒将她的注意力吸过去不少。 (三千四百六十九)夸大 铁红焰此刻依然没能完全抛开那种沉重的心情,便希望说些能让心情真正好些的话,于是还没等武寻胜把扇子放在桌子上,她便再次拿过那张纸写起了字。 武寻胜没想到自己还没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把扇子给她看,她就又写了起来,觉得有点突然,他便又想:刚才的事应该过去了吧?她不会又忽然想起来了吧?不会的,她现在立刻写了起来,在写什么呢? 铁红焰再一次笑着将写了字的纸给他,然后继续微笑地看着他。 他看了这次铁红焰写的话后,再次笑出了声。 原来,铁红焰写的大意是在问他,他这样是不是在表演玩扇子,又在制造气氛。 武寻胜笑道:“你觉得我把气氛制造出来了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把纸拿了过来,又写了些话。 这次她写字的时候,武寻胜终于没那么担心了,他觉得之前的话题早已岔过去了,她也应该不至于再次问起了。 铁红焰将纸交给了他。 武寻胜看过后,笑着表现出微微惊讶的样子。 因为这次铁红焰的写的全是些描述他之前“玩”扇子的动作有多潇洒多好看的话,显得甚是轻松。 “真的吗?”武寻胜道,“我就是随意比划了几下,你就说得那么……哈哈……不是在开玩笑吧?” 铁红焰将纸拿过来,立刻一边笑一边写。 这次她写字,武寻胜一点也没担心她又问什么他不好回答的问题。 由于气氛越来越轻松,这时他心中的苍凉感已经所剩不多了。 铁红焰写完后,再次将纸给他,然后又笑着看着他。 “不知道啊。”武寻胜笑道,“是不是你夸大其词都不好说呢,或许只有在你眼里才是这样。” 原来,铁红焰写的话大意是问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那样多令人赏心悦目。 铁红焰想:我不觉得自己夸大其词了,那些就是我的真实感觉。但是我也承认,深深喜欢的人的一些行为在自己眼里确实更容易焕发光彩。 她笑了笑,又在纸上写起了字,快速把写好的字给了他。 纸上的话的意思是,她并没夸大其词,感觉到什么就写出来了,但是喜欢的人在自己眼中的确容易显得更加特别。 武寻胜说道:“你说得没错,我有一样的感觉,我喜欢的人在我眼中也的确容易显得更加特别。每次看你处理部族里的事情时,哪怕你觉得自己只是在做很平常的事,我也能感到你本领超凡,特别厉害。” 铁红焰笑了笑,指了指那把折扇,看着他,做了动作,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道:“你是不是想说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啊?” 铁红焰笑着点头。 武寻胜看向了扇子,这才发现其实在这样的烛光下,他刚才给铁红焰看那扇子的两面,根本就不能使她看清。 他觉得自己站的位置离她有点远,便拿着扇子走近了她。 一边走一边说:“我才发现,我刚才那么给你看,你根本看不清楚。” (三千四百七十)天花 铁红焰看他向她走来时还摇着头,面带笑容,好像在嘲笑自己之前“玩”扇子光是“玩”了一番却并没让她看清什么一样。 她觉得他这副样子很有趣,她笑得更明显了。 她心中已轻松了不少。 武寻胜继续说道:“我还以为刚才我‘玩’那两下子,你就能看清楚扇面,这样我虽然没出声回答你的问题,也算是回答了。谁知我那被你夸得天花乱坠的动作根本就没使我达到想让你看清楚扇面的目的!真是可惜!我还是老老实实出声回答你的问题吧,对,这就是以前你见过的那把扇子,上面画的是什么花,当时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 他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距铁红焰很近了。 在他走近她的时候,铁红焰把之前写了字的纸烧了,用另一张纸将纸灰收拾了一番。 武寻胜把扇子交给铁红焰,她看了看,便确定了确实是那把。 她拿出了另一张纸再次写起了字,问他后来是否知道那上面画的是什么花了。 武寻胜问铁红焰:“你现在知道了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但要是一定要我说出是什么花的话,我看那大概是你刚才夸我夸时,乱坠的天花。” 铁红焰笑出了声,着拿过那张纸,再次写起了字。 武寻胜感觉这时气氛着实轻松,觉得就算一会儿他当着她把那二十八个字写在扇子上时,她应该也不会再次问起某些他不能跟她说的了。 武寻胜接过纸后,看到她问他为什么又把这扇子拿出来。 铁红焰想到了他会不会是想把这二十八个字写在这把扇子上,但是不确定,便问了。 武寻胜为了让气氛显得更轻松,以便到时候自己往扇子上写二十八个字时更放松,这次便是真的为了制造气氛,故意问道:“你觉得我要干什么?猜猜如何?” 铁红焰指了指他写了那二十八个字的那张纸,指了一下笔,又指了指扇面,然后看着她。 “你猜的是我要把那二十八个字写到这把扇子上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 “一直都在我心里的人,确实能知道我的想法。”武寻胜道,“根本就不用我提示。” 铁红焰再次写了些字,意在问他为什么要写在扇子上。 武寻胜这次接过她写了字的纸后,立即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纸好像会给人一种……不太好保存的感觉。我给你写这样的话,写在扇子上便于你保存。我其实我上次就想过把这把扇子给你,你很喜欢这把扇子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微笑着说道:“那时候我觉得找到合适的机会再给你才显得自然,不然的话莫名其妙地给你一把扇子……总之有点奇怪。这次你让我写些心中所想的并给你,我就像找到了机会一样,我觉得写在这扇子上实在太适合了。这扇子上画的颜色这么浅,就好像特意提供了一片给我写字的地方。” (三千四百七十一)扇面 言至此处,武寻胜拿起那折扇,又看了看上面那些花,感叹这东西真的就如给他准备好的一般,接着说:“这东西就像是专门为了做这件事而出现的一样。” 刚刚说完这句,他就忽然想起了这折扇并他并不是从原来自己放入的那个柜子里找到的,于是问铁红焰:“今天有件事很奇怪。” 铁红焰看着他,做了动作,意在问他什么事奇怪。 武寻胜说道:“我以前特意把它保存在了一个柜子里,今天它却不在那个柜子里。” 铁红焰感觉他后来好像再也没当着她用过这把扇子,这时又在纸上写了写字,意在问他为什么要特意保存这把扇子。 武寻胜微微低头,但双眼都看着铁红焰,说道:“其中一个原因是……我曾想过你画这些花时的样子……” 铁红焰指了指自己。 武寻胜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铁红焰再次想到了这扇子上花的画风问题,心想:该不会是他觉得这些花像是我画的吧? 她又特意看向了扇面,想:好像……有个别地方是有一点我画出的那种感觉,但其实整体上看也并没多像啊。 她立即写了些字问武寻胜是不是因为看过她画的画,感觉这扇子上的花有点像她画的。 武寻胜仔细看着扇子上的花,说道:“红焰,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点,也没觉得跟你画的画有什么相同之处。但是现在听你一说吧,我还真觉得有个别地方那么一点像,只有一点,但……真的只有一点,到底是哪里我又说不出来。”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了写字。 武寻胜拿过来一看,觉得她在看玩笑,原来她是在问他,是不是看什么画都觉得有点像她画的。 武寻胜笑道:“有可能吧,喜欢一个人很深的时候,这样其实也很正常吧?看到很多东西都能想到那个人,哪怕是一些在别人看来跟那个人没什么关系的东西。” 铁红焰又写了字,大意是说,刚才他说的是“其中一个原因”,那应该就意味着还有别的原因了。 武寻胜从她手中接过纸后,再次微微低头,双眼看着铁红焰道:“是的,的确有另一个原因。” 他稍稍抬起头,看着她的双眼,道:“因为你说过这扇子好看。” 铁红焰再次写字,问他后来有没有再用这扇子。她想证实她觉得他后来没再用过这扇子这种感觉是不是对的。 武寻胜看到她写的内容后,再次笑了,道:“你是不是感觉我后来没再用过这扇子?” 铁红焰做了些动作,加上口形,表示她印象里他后来当着她没再用过。 “当着你?”武寻胜道,“你是说,在你印象里,我后来当着你没再用过这扇子,是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道:“没错,我后来当着你的确没再用过。当然,没当着你的时候,我也没再用过。我把它放在了一个盒子里,用心收藏了起来。” (三千四百七十二)夸赞 铁红焰又做出了动作,加上口形,意在问他是不是不再用也是为了以后把扇子给她。 武寻胜说道:“其实当时……我虽然有将它给你的念头,但是觉得直接给你有点奇怪,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找到适合的机会给你,那个时候我决定不再用的主要原因应该不是想给你,而是你说过它好看。你夸赞过的一些东西,有时候在我眼里会变得很不一样。尽管那时……那时……” 言至此处,他又听了下来。 铁红焰微笑着看着他,做出了“一半”这样的口形。 他当即便明白了铁红焰想说的就是“你又说一半”这种话。 他打算说“尽管那个时候我还并没真真正正确定你一直以来做了哪些事,不了解你的一些秘密……”,但立即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能这样说,于是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来。 继续说的时候,他把之前想说的那部分话改成了“尽管那个时候我们还没举行盟联礼”。 武寻胜道:“尽管那个时候我们还没举行盟联礼,但即使是那时,有些东西也会因为跟你有某种关系而在我眼里显得特殊。有时候你不经意的一句话,都有可能让我对某个东西有不一样的印象。” 在他看来,其实用“举行盟联礼”来代替他真正想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妥,因为他的确是在举行盟联礼后才突然可以正常使用侦隐术了解她那些秘密的。 铁红焰微笑。 她又写了些字,问他她刚才听后着实感到奇怪的事情,就是他说的以前特意把扇子保存在了一个柜子里,今天它却不在那个柜子里的事。 武寻胜接过纸后看了看,道:“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件事,太奇怪了。”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他是不是记错了。 武寻胜看后道:“现在我觉得……不会是记错了,我记得我就是放在那个柜子里的。我想起当时我之所以放在了那个柜子里,是因为那个柜子里有个地方特别适合放它。今天我从另一个柜子里看到它时,它跟别的东西挤在一起,很挤的,我认为没道理将它放在今天我找到它时它所在的那个柜子里。”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了些字,问他有没有发现别的东西也改变了位置。 武寻胜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别的东西……别的……哦,只有……” 他又停了下来,没说下去。 想到那个东西,令他已经变得轻松的心再次变得有些沉重了。 铁红焰通过做口形来问他要说的是什么东西。就在她做口形的过程中,她突然想到了她被铁万刀打伤后,忍着疼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根本没受伤的样子去武寻胜的个室中那次发生的事。 那次,武寻胜前一天移动了书橱,当时注意到书橱上有几本书显得有点乱,其中有一本书就快掉下来了,他下意识地希望铁红焰看到他房间里各处都整理得很好,让她感觉舒服,迅速走向了书橱,一边走一边说话。 (三千四百七十三)移到 刚走到距书橱不远处,他觉得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硌到,差点跌倒。当他看着书橱后退了几步,转身准备朝铁红焰走去时,他发现铁红焰正看着她附近地面上的一个东西,那正是那次她从卖挂件的摊主那里买来的六个挂件其中的一个。 他捡起那个挂件,掸了掸那个挂件上的灰尘后又看了一眼挂在那边的另外五个挂件,说:“这个怎么会在地上呢?那五个都好好地挂在那里啊!真是奇怪了!” 她问:“是你昨天挂上去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那五个挂件好像都不在那里吧?” 他说:“是的,之前没来得及挂呢,是我昨天才挂上去的。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出现在地上,这毕竟算是你送给我的东西,你是少族长啊,让它出现在地上真的不合适,而且,刚才我也不知道地上的是什么,就把它踢了过来,真是对不起!我并没有不把你给我的东西放在眼里的意思。这六个挂件,我一直都很珍惜。” 那天的事铁红焰虽然没特意往心里记,但还是记得很清楚。 此刻,对武寻胜做口形来问他要说的是什么东西时,铁红焰便想着他要说的是不是那六个挂件其中的一个。 然而正因为想到了那六个挂件,她便自然会想到当初那个卖挂件的摊主说过的关于三世情缘的话,她那本已变得轻松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了些。 武寻胜对她说道:“红焰,你记不记得那次……那次你到我个室中找我,我没想到那六个挂件其中的一个在地上的事情?”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我说的就是那个东西。除了这扇子外,那个东西真是令我感到特别奇怪的。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它那个时候会在地上那个位置。”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大意是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出现过与他记忆中所在的位置不一样的情况。 武寻胜摇了摇头,道:“我没发现其他东西有这种情况。” 铁红焰想到了他打碎清醒罐这个时间,想问,但因为自己曾经把自己的清醒罐放在了武寻胜的个室中,她要防止武寻胜多想,便觉得不能提清醒罐的事,于是她便拿举行盟联礼的时间说事了。 她再次写了些字给他看,大意是问他那六个挂件大概是他什么时候挂上的,那扇子是他什么时候放在那个柜子里的,各在举行盟联礼之前还是之后。 武寻胜说道:“那六个挂件是举行盟联礼之后挂上的。扇子是举行盟联礼之前就放在那个柜子里的,后来我也不曾拿出。柜子是举行盟联礼之前移进我个室的,当时将柜子搬进恒联居,就是整个移到我个室里的,柜子里面的东西没拿出来。” 铁红焰又写了写字。 武寻胜看后道:“没错!这样看,不管是举行盟联礼之前放在一个地方的东西,还是举行盟联礼之后放在一个地方的东西,都有可能出现这种到了别的位置的奇怪现象。” (三千四百七十四)下笔 铁红焰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便又通过写字问武寻胜有没有他觉得可疑的人进过他的个室。 尽管她也觉得不可靠的人应该并没什么机会进他个室,但还是想问问。 武寻胜看后说道:“没有啊,进过我个室的那些我的手下都是很可靠的人,根本不会随便动我的东西,我一直相信他们,其他人……凡是能进去的,也都是可靠的人啊,再说,就算有人想动我的东西,为什么不去动别的,却动挂件和扇子?不大可能是别人动过的,我觉得不可能。” 铁红焰写了些字,意在让他再次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其实他自己动过。 武寻胜道:“我绝对没有动过的印象,如果动过,我不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 铁红焰这时突然想:他该不会是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但又无法知道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会不会就是因为受了清醒罐的影响?出现这样的情况会不会很危险啊?不……不会这样……我可千万不能乱想……不能乱想……会有奇迹发生的……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她心中又觉得比之前沉重得多了。她依然不能让武寻胜看出她的沉重,写字表示说不定有些事情过些日子就了解是怎么回事了。 武寻胜说道:“没别的办法,我也只能这样了,感觉这事情就算调查都没法下手。” 他也决定不再说这件事了,道:“我现在赶紧把那些内容写在这把扇子上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 于是他坐在了桌前,认真地写了起来。他一笔一划专注地写着每一个字,下笔谨慎,显然要做到完美。写的时候,他之前在纸上写出那二十八个字背后的原因一次次地在他心中翻涌,令他写得更加缓慢,好像每一笔都诉说着他心中无法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的话一样,而且每一笔都含着他对她的深沉的感情。他这样写,就好像坚定地要让这些字可以跨越生死,穿梭几世一般。 铁红焰以前看过他写别的东西,多数时候她看到的都是他大笔一挥,几下子就写完了。少数时候他会写得稍慢些,但也不曾慢到这个程度。 她这是头一次看到他这样写字,此刻她心中又是思绪万千。 看着烛光映照之下他那专注的样子,她特意让自己的呼吸声小些。尽管知道他根本听不见声音,但她觉得哪怕是自己的呼吸声打扰了内居中这一刻的宁静都不适合。 他就这样默默地写着,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好像此时此刻,就是一生一世,就是三生三世,就是地老天荒…… 一部分字出现在那扇面上后,铁红焰觉得他写的字使那原本有浅色花的扇面变得更好看了。 写到后面,武寻胜叹了一口气,然而他又立即意识到不能让铁红焰感觉自己在叹气,于是他深呼吸了一下,又微笑着吐出了一口气。 他的呼吸似打破了内居中的宁静,却令看到他微笑侧脸的铁红焰骤然感觉到了更多的生机。 (三千四百七十五)写完 由于武寻胜微笑着吐气时动静较大,桌上他旁边的烛焰便也动了动,如在为铁红焰心中的生机而舞动一般。 烛焰动时,铁红焰看到武寻胜的影子也动了动,然而这影子却晃得心中本已有些生机的铁红焰又隐隐感觉到了不安。她希望她所希望的会成为现实,但在没看到那一刻的时候,她因感到未知的答案在此刻就如影子一样难以捕捉。 她又默默安慰了一下自己,暗暗告诉自己有希望总会好些。 武寻胜一直笑着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看向了铁红焰,说道:“晾一晾,等干透了我再将它拿起来给你。我想连之前装着它的盒子一起给你,现在回去拿一下。” 铁红焰微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 武寻胜一直笑着走进了自己的个室。 铁红焰借着蜡烛的光,看着他的背影向他个室的方向移动,心中感慨颇多。 她的目光移向了桌上他刚刚写完字的那把扇子,见他写的字与扇面上原本就有的画搭配得极好,感到那扇面上的花被画得颜色那么浅就好像是要等他往扇面上写字一般。 很快,她便看到武寻胜拿着盒子出来了。 武寻胜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正好能被烛光照到的位置,对铁红焰说:“那扇子本身是不带盒子的。我找的这盒子装这个扇子不大不小,特别合适。” 铁红焰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再等等。”武寻胜道,“我也想赶紧给你,这样你好早点回去休息,但我还是希望它干彻底了再说。” 铁红焰再次点头。她听武寻胜说让她好早点回去休息,便想是不是他自己已经觉得很累了。 她将纸拿到桌子上距扇子较远的地方,写了些字,大意是他当日辛苦了,她一个人在这里等扇面上的字干彻底就行了,建议他早点会个室休息。 写好后,她指了指那张纸,示意武寻胜看。 武寻胜看后摇了摇头,道:“我不累,也许你是听我说到你早点回去休息,就以为我累了吧。其实……” 他又没继续说下去。 铁红焰感觉尽管自己不问,他也一定会说出来,便在这样的烛光里看着他,等着他说。 如她所料的那样,他接着便说了下去:“其实我很喜欢像今天这样……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有你,有我,有烛光,还有这把你喜欢的扇子……” 武寻胜说到此处,想着:以及我对你说的那些与三世有关的话。 当然,最后他想的内容自然不可能直接说出来,否则铁红焰必然会多想。 此刻两人心情都并不轻松,却全都没令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重。 铁红焰依然笑着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武寻胜看了看那扇子,觉得已经干得彻底了,便将它拿起来放进了那个盒子里,将盒盖盖好,对铁红焰说道:“给你吧。” 铁红焰接过那盒子,指了指武寻胜的个室门。 “你想说让我回去休息,是吧?”武寻胜道。 铁红焰点头。 (三千四百七十六)花蕊 武寻胜说道:“你也是。” 铁红焰再次点头,将写了字的纸烧掉后,又将纸灰用另一张纸收拾了。 两人分别拿起了桌上的两根蜡烛,回了各自的个室中。 在关上各自的个室门之前,两人都互相往对方个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时关上了门。 个室中的武寻胜感觉自己当日好像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 他依然好奇那折扇到底怎么会跑到另一个柜子里,他看了看两个柜子,实在找不到答案。 铁红焰在个室中桌前坐了下来,打开那个盒子,拿出折扇,将它打开,望着他那清晰的字迹,想着这二十八个字中提到的某些字眼,内心如有狂风呼啸,又似有浪涛席卷。 看着看着,她的注意力被扇子上的花蕊吸引住了,她觉得这大概是武寻胜觉得那花像她所画的原因,决定找时间给铁今绝看看。 她将扇子合上后,放回盒子里,将盒子放进了自己的柜子中。 这时她再次想到了武寻胜说的“我以前特意把它保存在了一个柜子里,今天它却不在那个柜子里”,觉得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也许就是受到了清醒罐的影响,但她依然暗暗地否认自己的猜测,觉得这样才能安慰自己。 其实铁红焰猜对了。 那把折扇之所以会从一个柜子到了另一个柜子里,正是武寻胜自己挪过去的,只是挪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 在武寻胜去净曦山之前的某天夜间,武寻胜再次出现了梦游的现象。 他睡着后过了一段时间,听到有人跟他说话,情况跟那次他拿那个挂件那次差不多,这次他是从柜子里拿出了装着折扇的盒子,并将它放进了另一个柜子里的。 后来他去了净曦山,陈问原解决了他梦游的问题,他就再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第三百二十九章】 次日,铁红焰派人去找凝端夜,让他去了傲乾殿的一个房间里。 铁红焰关好房间门后,发现凝端夜甚是平静,连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她问凝端夜:“凝方士,你回去用东西试过了吧?” “试过了。”凝端夜面无表情地回答。 铁红焰觉得事情有些不正常,但仍然希望他有办法延长武寻胜的性命。 “什么结果?”铁红焰又问。 “我有可能延长少族英的寿命。”凝端夜道。 铁红焰听后连忙问:“是用凝方士昨日告诉我的方法吗?” “是的。”凝端夜道。 “可能有多大?”铁红焰问道。 凝端夜说:“我说不准。” “凝方士自己也不知道?”铁红焰问。 “不知道。”凝端夜道,“世上很多事我都是难以预料的,有时候我明明有某种预感,就算预感是真的,我也无法防止有些事发生。” 铁红焰道:“什么预感?” “跟生命有关的预感。”凝端夜道。 这话令铁红焰有些紧张,问:“是跟少族英的生命有关的吗?” “原本是跟他的生命无关的,但是,现在我已不确定跟他的生命是否有关。”凝端夜道。 (三千四百七十七)芸态 “这……什么意思啊?”铁红焰问。 凝端夜道:“少族长真的希望我作法吗?要付出的代价很大。” “我很想知道凝方士刚才说原本是跟他的生命无关的是什么意思。”铁红焰问。 “原本只是跟我的命,或者说……我师傅的命有关。”凝端夜道。 “你的命?”铁红焰道,“凝方士遇到了什么情况吗?” “其实我没觉得我遇到什么情况,只是……我总感觉我的寿命已不久了。”凝端夜说。 “为什么这么说?”铁红焰问。 “感觉。”凝端夜道,“我们做方士的,有时会对一些事有感觉。”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铁红焰道。 “所以我也奇怪。”凝端夜说,“现在都看不到我会有什么危险,少族长也不像要对我下手的人,真不知道一会儿会遇到什么事。” 铁红焰问道:“你是不是担心遇到危险?” 凝端夜说:“是担心,但是担心也没用。有些事如果注定会发生,担心只能使发生之前这段时间的心情更差,改变不了什么。正如我昨日说的那样,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 铁红焰本来就想问凝端夜昨天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此刻听他自己再次说了出来,便赶紧问:“凝方士昨日说这话跟寻胜有关吗?” 凝端夜道:“我说的时候,想的并不是少族英,是我自己,或者说……我师傅的命。” “或者?”铁红焰问道。 “是的。”凝端夜说。 铁红焰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由于听凝端夜说他觉得自己寿命已不久,便没立即多问关于他的事,以免误事。 她说:“如果想延长寻胜的寿命,需要我如何配合?” “我作法,少族长到时候会感觉自己进入一个虚幻的‘芸态域’,那里有难关要闯,闯关要面对太多痛苦,如果少族长全都闯过去了,而我又能活到作法完成的那一天,那翡高石才能炼成。”凝端夜回答,“闯关需要极强的心力,极其坚定的信念,其实多数人都是无法闯过所有关的。” “总共需要多久?”铁红焰问。 凝端夜回答:“最快也要三天。因为第一天我们能做的事情有限,不可超量,否则就会导致作法无法成功。只是,就算少族长真的肯进入芸态域,闯关成功,后来付出的代价也会极大。” 铁红焰说:“什么代价?” 凝端夜道:“若是闯关不成功也就没事了,如果少族长闯关成功了,我用翡高石作法,到时候不管最终有没有延长少族英的命,都会……” “怎样?”铁红焰道,“你直说就是,不要有顾虑。” “少族长,这件事是要延长少族英寿命的嘛,关乎生死,所以,少族长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关乎生死的。” “说详细点,是我的寿命会减少吗?”铁红焰问。 “这倒是不会。”凝端夜道,“不管怎么做,少族长的寿命都不会变。” “那付出什么代价?”铁红焰问。 (三千四百七十八)极惨 “代价就是,不管有没有成功延长少族英的寿命,将来救他的那个人都会以极惨的方式离世。”凝端夜道,“死后没有人能立即收尸,二十年之内都肯定不会有人发现尸体。” “代价就是这个吗?”铁红焰问。 铁红焰的表情令凝端夜感到惊讶。 “这……这代价还不够大?”凝端夜问。 “如果我那么做了,会影响我活着的时候正常做事吗?”铁红焰问。 “不会。”凝端夜道。 “也不会影响我的运气,更不会影响铁仓部族?”铁红焰问。 “这些肯定都不会影响。”凝端夜道。 “还不会给我周围人带来负面影响?”铁红焰问。 “绝对不会!”凝端夜回答。 “而且,我寿命也不会少一天?”铁红焰又问。 “是的,不会少一天,连一刹那都不会少。”凝端夜回答。 铁红焰问:“还有别的代价吗?” “没了。”凝端夜道。 “就算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也不会有别的代价了?”铁红焰又问。 “这代价已经太大了啊!”凝端夜说,“要是还有其他代价,那简直……” “这就是你说的代价大啊?”铁红焰道。 “是啊。”凝端夜道,“其实就是……二十年内都无人收尸啊!至于二十年后有没有人收尸,还不知道呢!” 铁红焰道:“在我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啊?”凝端夜愣道。 凝端夜原以为跟她说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她很难答应,就算答应也会先考虑一段时间。 铁红焰看得出来他有些难以相信他真的听到她说“不算什么”这话。 “少族长是说真的?”凝端夜问,“这种事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反悔了。如果没仔细想,我建议少族长还是深思熟虑后再说吧……到时候如果少族长真的闯关成功,我已经作法了,那可就无法挽回了……这种事……” 铁红焰想让凝端夜知道自己早已决定,而且非常坚定。 “我不觉得死得惨有什么大不了的。”铁红焰道,“活着的时候,活好每一天就行了。再说,做这件事又不会减少我的寿命。死的时候再惨,我的寿命也还是没变啊,惨也就惨那么一段时间吧?不管是舒舒服服地死去,还是以惨的方式死去,不都是死?至于死后有没有人知道,这很重要吗?” 凝端夜又是一愣,道:“少族长,离世的时候可惨了,那时候也会极其痛苦的……” “痛苦过后,不就死了?”铁红焰道,“那死之前的痛苦算得了什么?” “连尸体都不会有人发现的!”凝端夜道,“这时根本无法改变的。我这么说吧,就算离世的前一天还什么事都没有,离世当天一定会出现奇怪的恐怖之事,使人丢命的!虽然不知道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但保证二十年内尸体都不会有人发现!” “凝方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都听明白了。”铁红焰道,“嗯,死得很惨,而且二十年内尸体都不会有人发现。” (三千四百七十九)芸展 凝端夜见铁红焰说这话时异常平静,就好像在说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一样,他着实吃惊,心想:少族长说的这话是话本身的意思吗?她该不会是有别的意思我没听出来吧? 见凝端夜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铁红焰说道:“是不是整个过程中还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危险,但凝方士又不方便直说?” “不是。”凝端夜道,“都能跟少族长说。只是……以极惨的方式离世,而且二十年内尸体都不会有人发现!”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出了一种请对方一定听清楚有多恐怖的表情。 “是啊。”铁红焰说,“凝方士已经不止一次跟我说了。” 见铁红焰仍然是这样的反应,他又说:“就算最后并没真正做到延长少族英的的性命,如果少族长闯关成功了,我已开始作法,那这个我也无法给少族长挽回了啊!” “知道,凝方士刚才也已经告诉我了。”铁红焰说,“再说,刚才凝方士不是说过闯关需要极强的心力,极其坚定的信念,多数人都是无法闯过所有关的吗?” “少族长不是一般人嘛,要是真闯关成功了呢?”凝端夜道,“在我作法前反悔还是来得及的,但是……但是就算那时候少族长反悔了,那少族长也闯关时所受的痛苦也已经受了啊。我一定要把要说的都说在前面。” “你刚才不是说芸态域是虚幻的吗?”铁红焰问。 “是啊。”凝端夜回答,“但是……一个人如果曾经在芸态域中闯关,不管是否闯过,当时经受的那些痛苦都是终身无法忘记的。” “不一定要忘记。”铁红焰道,“反正都知道是虚幻的,既然清楚不是真实的,记住了也没什么。闯关者还有其他需要做的吗?” “闯关的事无法在一天内完成,在这个过程完全结束之前,闯关者每天需要都要拉住想要为其延长寿命的那个人的手,达到足够长的时间。”凝端夜回答,“如果没达到足够长的时间,就算闯关成功,也会影响后面那个阶段我作法的效果,导致作法不成功。我说的闯关者闯关成功后我作法要做的就是我通过作法进行‘芸展’,当日,闯关者依旧要保证与想要为其延长寿命的那个人有时间足够长的接触,也就是继续保证在充足的时间里拉住那个人的手,而且这阶段做这件事还有时辰要求。” 铁红焰说道:“知道了。依然没什么危险是吧?” “没危险。”凝端夜道。 “那今天我就可以开始闯关了?”铁红焰问。 凝端夜问:“少族长真的决定了?” “是啊,还有其他需要我知道的吗?”铁红焰又问。 凝端夜说:“后面的有些事,要看进行得如何才能说了。” “少族长,我还想说一下,这件事是这样的,做到芸展那个阶段,少族长的命中是要被设芸展符的,像芸展符这种东西,我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破解!”凝端夜说道。 (三千四百八十)芸气 “所以呢?”铁红焰问。 “所以……我刚才跟少族长说了,就算我最后没做成,刚才我说的巨大代价也已经付出,我真的没办法无法给少族长挽回了啊!”凝端夜再次强调。 “知道。”铁红焰说。 “少族长保证不会后悔?”凝端夜说。 “是的。”铁红焰道,“可以开始了吗?” 凝端夜说:“我这就进入准备阶段,进行这一阶段的作法活动。” “需要我做什么吗?”铁红焰问道。 “不需要。”凝端夜说。 “我就在这里也不会影响凝方士作法?”铁红焰问。 “不会。”凝端夜回答,“而且,就算是方士进行准备的阶段,闯关者也是必须留在作法者所在的房间里的。” “那辛苦凝方士了。”铁红焰说。 “少族长这样说我很不好意思的,其实我对做成这件事并没把握。”凝端夜道,“毕竟我都不知道我能活多久,如果这事世上还有第二个方士能做,我绝对会想办法请那位方士来为少族长做。”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凝端夜便把作法用的东西拿出来,进行作法了。 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他完成了准备阶段的作法活动。 “少族长,准备阶段要做的事我已经做完。”凝端夜道,“现在这房间里的已经出现‘芸气’,但是还不够,要等。” “等多久?”铁红焰问。 “我也说不准,最多一个时辰。”凝端夜道,“应该用不了一个时辰的。这段时间少族长和我必须在这里。” “是不是接下来就是需要我进入芸态域闯关的阶段了?”铁红焰问。 “正是。”凝端夜回答,“这件事说来简单,好像就分准备阶段、闯关阶段、芸展阶段这三个阶段,但是后两个阶段如果细分,会比较复杂。当然,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需要少族长配合的,我一定会如实跟少族长说的。”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凝端夜突然又问铁红焰:“少族长,现在还没开始进行闯关,真的不后悔吗?” 铁红焰道:“我之前就说过不后悔了。” 凝端夜说:“这事情……我不一定能做成。” 铁红焰道:“我知道啊,但总要试的吧。如果能试一试能否延长寻胜的寿命,我却没有试,那今后我一定会遗憾。” 凝端夜说:“我觉得……” 他没立即说下去。 “怎么?”铁红焰道,“凝方士直接跟我说吧。” “我觉得如果我没做成这件事,却使少族长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自己是不是……”凝端夜道。 “怎样?”铁红焰问。 “是不是……对不起少族长,也对不起我师傅?”凝端夜说。 “不管这事成不成,你都没对不起我。”铁红焰道,“你在事前把要告诉我的都说了,我听后自己同意了,这是我自愿的。至于对不起你师傅,何出此言?” 凝端夜道:“我师傅跟我说过要救人啊……可是这次,我为了延长一个人寿命,就给另一个人设芸展符……使另一个人以极惨的方式离世,而且……” (三千四百八十一)重病 凝端夜一边说一边摇头,觉得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但还是继续说道:“而且使那个人死后没有人能立即收尸,二十年之内都肯定不会有人发现尸体……这……这种事归根结底,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啊……” “当然是救人了。”铁红焰果断说道。 “少族长真觉得是救人?”凝端夜道。 “是啊。”铁红焰回答。 “不会觉得我害了少族长?”凝端夜问。 “我都说了,这是我自愿的。”铁红焰回答。 凝端夜道:“虽然是少族长自愿的,但如果我不告诉少族长有这种方法存在,少族长根本就不可能说出自愿这种话。” “你告诉了我我想知道的方法,我该感谢你。”铁红焰说。 “可是实际上……”凝端夜道,“这让我想起了以前我师傅跟我说过的事。” “什么事?”铁红焰问。 凝端夜说:“有个人因患很严重的不治之症而痛苦万分,恳求我师傅‘救救’他,给他作法,让他不受痛苦离开人世。‘救救’这两个字是那个患重病者自己说的,他认为如果我师傅能给他作法让他不受痛苦离世就是救了他。我师傅自然有本事做到患病者说的那样,也并不忍心看那个患重病者那样痛苦,但就是下不去手。他心中非常矛盾,不知道如果真给患病者作法了到底是救了他还是杀了他。” “后来你师傅怎么做的?”铁红焰问。 “我师傅还没来得及考虑清楚,那个患重病者就突发意外之事离世了。”凝端夜道。 铁红焰说道:“如果是你,你觉得让那个患重病者不受痛苦离开人世算救了他吗?” 凝端夜道:“我不知道。后来我师傅也没少跟我讨论这方面的问题,一直都没有结果。” 铁红焰问:“对此,你师傅都跟你说过些什么?方便说吗?” “方便。”凝端夜道,“我师傅说过生命真的很可贵。我师傅还说过,那个人说他患了不治之症,但到底如何判断是否绝对无法治疗呢?万一能治呢?如果那个人本来能治好,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其实能被治好,要是作法令他不受痛苦离世,那简直……” 铁红焰说:“你刚才之所以觉得那么做会对不起我,跟想起你师傅以前跟你说过的这件事关系大吗?” “确实有很大关系。”凝端夜道。 “我现在可以跟你说,我这件事跟你师傅说的那件事是两回事。”铁红焰说。 “都是涉及人生命的啊。”凝端夜说,“我师傅说生命可贵,我是深有体会的。” 铁红焰笑了一下,笑得很随意,好像在说“生命有什么可贵的”这种话。 那一刻,凝端夜觉得铁红焰的笑容流露出的东西有些恐怖。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听说过铁红焰杀过很多人的事,想起了传说中的“杀人不眨眼”。 实际上,铁红焰露出那样随意的笑容,也正是因为想不用直接的方式给凝端夜那样的印象。 (三千四百八十二)总之 她深知自己长期以来做的事有多危险,明白哪怕是在凝端夜这个方士面前,哪怕自己是要请他延长武寻胜寿命的,那也不适合表现出会让人认为她珍视生命的状态,那样便会跟她长期以来的情况不符。尽管他知道凝端夜没那么了解她,但她也清楚传说中的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如果自己有时的表现跟传说中的自己区别太大了,便容易引对方多想,要是事情传到铁万刀耳中,则可能引起更大麻烦。 她早就看出了凝端夜的师傅在凝端夜心中甚为重要,自然不会直接通过说话来否认他师傅的话,以免引起他认为自己冒犯他师傅。在太多人都听过传说中她如何狠辣的情况下,她觉得凝端夜这种铁万刀都会用的人不至于没听过这种说法,她这个时候要表现出平时就是杀惯了人的样子才不容易引他起疑。所以她仅仅是通过那样的笑使凝端夜感受到了她对生命的态度。 她早做好了准备,如果凝端夜真的问出了她是不是不认同他师傅的话,她自有既不冒犯他师傅又不会让凝端夜认为她珍视生命的说法。她觉得如果他不问,那她用那个笑容表现一下就够了。 凝端夜并不觉得有必要多问她是怎么看待生命的,只是继续说道:“总之……总之我师傅说的,我确实觉得有道理。” 铁红焰道:“这次你并不会使我减少寿命,这是你自己说的吧?” “是。”凝端夜回答。 “这事情你说的不会不准吧?”铁红焰笑问。 “这么大事,不会不准!”凝端夜说,“绝对不会不准!我那么做,保证不会使少族长的寿命减少!保证!” “你看,你都说得这么肯定了,还有什么顾虑?”铁红焰问。 凝端夜想了想道:“可是……可是这事,对少族长不好啊。” “是吗?”铁红焰问。 “联系我师傅说的那件事想,那患重病的人恳求我师傅那样做是为了减少他的痛苦。而少族长让我做的这件事,还会增加少族长的痛苦啊!”凝端夜说道。 “你所说的痛苦是……”铁红焰问。 “就是以极惨的方式离世。”凝端夜回答,“离世前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吧?” 铁红焰道:“承受过后呢?” “就不在人世了。”凝端夜道。 “你觉得这就是我要承受的最大的痛苦了?”铁红焰问。 凝端夜点了点头。 “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是不是就没有尽力去做可能延长寻胜寿命的事?”铁红焰问。 “是。”凝端夜道。 “那往后的日子里,我会不断想起自己明明能做,却没有去做。”铁红焰道。 凝端夜“嗯”了一声。 “那样我就不痛苦吗?”铁红焰问。 凝端夜又陷入了思考。 “说真的,你觉得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寻胜他……出现奇迹的可能性有多大?”铁红焰又问。 凝端夜道:“微乎其微。” 铁红焰又问:“你这判断不会错吧?” (三千四百八十三)语心 凝端夜回答:“不会错的。真的……是微乎其微。” “既然如此,你理解我的想法了吧?”铁红焰问。 凝端夜说道:“想延长别人寿命的想法其实我是非常容易理解的……” 他很想说只是要让铁红焰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这种事他做起来会有很多顾虑,但也没说出来。 铁红焰说:“其实我要这么做,也正是因为那是他。” 她这样说,意在暗暗地透露自己并非珍视生命之人,免得凝端夜因认为她这个人不眨眼的人与传说中的差别太大而引起怀疑。 凝端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接着对铁红焰说:“少族长现在相信我了吗?” 铁红焰听他忽然这样问,心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也是,他是方士,就算知道我带了那个,也正常。如今这样我自然能相信他,但还是不清楚他昨天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现,还是要问明白的。 “相信。”铁红焰道。她只说了这两个字,不提别的,想听听凝端夜怎么说。 “既然如此,那‘语心瓶’可以盖上了吧?”凝端夜问。 铁红焰想:他果然知道我带了语心瓶。 “可以。”铁红焰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带了语心瓶的?” 凝端夜说:“刚才在准备阶段作法的时候。” 铁红焰问道:“这语心瓶会影响你作法吗?” 凝端夜道:“会有点干扰。” “刚才准备阶段没有影响你作法?”铁红焰问。 “没影响。”凝端夜说,“但我能知道这房间内有个语心瓶正在发挥作用,而且知道如果那个语心瓶的盖子如果不盖上,一会儿到了闯关阶段会对我作法造成干扰。” “测一测周围环境是否适合作法,正是准备阶段的重要内容?”铁红焰问。 “对。”凝端夜道,“其实很多法术都是这样,方士在正式作法之前要通过作法做准备,在这个过程中详细了解周围环境,了解有没有会对作法产生影响的人或物。使有些法术的准备阶段是方士要用法术制造出一些东西供后面使用。这次我作法,这两方面的作用都有,会测一测有没有会影响我作法的东西,也要制造芸气。当然,我刚才作法还有一些其他作用,我很难说清楚,因为涉及一些通常只有会作法的人才用到的东西。” 铁红焰想:这语心瓶也真是厉害的东西,使用的时候如果旁边有方士想给它作法影响它的功能,它都会提示使用者,若是真给它作法了,它还能自然将对方的法术挡在外面。从这语心瓶的反应来开,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而且也丝毫没有故意欺骗之意,没有害人之心。它还让我知道,不管是往前数五个时辰,还是往后数五日,凝方士这个人都不会出现故意欺骗人的情况,不会有害人之心。既然如此,我一会儿可以放心,将它的盖子盖上了吧?闯关阶段,为了不干扰他作法,我也肯定要盖上瓶盖的。 (三千四百八十四)被挡 尽管铁红焰知道凝端夜肯定不曾给语心瓶作法,但还是打算问凝端夜这方面问题,听他到底会如何回答,于是道:“凝方士刚才不会给这语心瓶作法了吧?” 凝端夜说:“没有。语心瓶没有提示少族长吧?” 铁红焰道:“你好像非常了解语心瓶?” 凝端夜道:“正好了解。” 铁红焰问:“凝方士以前是否用过?” “不曾用过。”凝端夜道,“但看我师傅用过。” 铁红焰又说:“方士作法无法影响语心瓶的功能吗?”她早就从铁今绝那里了解过这方面情况,想听听凝端夜说的跟她了解的是否一致。 “我师傅说过,所有会作法的人都无法影响。”凝端夜道,“语心瓶这东西实在不一般,目前只要一个语心瓶被造出来了,只要不将它弄碎,就没有人能破坏它的功能。” “这东西如此厉害,却很少有是不是?”铁红焰问。 “是。”凝端夜回答。 “为什么会这样?”铁红焰问。 凝端夜回答:“造一个语心瓶极其困难,而且就算造出来了,语心瓶能用的次数又特别少。有的只能用一次,多的也就是能用两三次。” 铁红焰问:“你能直接看出一个语心瓶能用几次吗?” “看不出来。”凝端夜道。 “通过作法来看呢?”铁红焰问。 “这也做不到的,就算会法术的人给语心瓶作法,不管多厉害的法术都会被它所挡。”凝端夜道。 “会法术的人至今拿语心瓶没有办法吗?”铁红焰问。 “可以这样说。”凝端夜道,“一个人无论法术多厉害,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知道语心瓶在一定范围内存在并且盖子是开着的。当然,这也不是因为专门给语心瓶作法而得知的,只有在做别的事时作法才能知道,若是专门给语心瓶作法,那法术也会被挡的。” “语心瓶的盖子如果没开,会作法者能知道吗?”铁红焰问。 “因人而异,有人能知道,有人便无法知道,看用什么法术了。”凝端夜说。 铁红焰想:凝方士说的跟我从舅舅那里听来的说法没有矛盾的地方,再问些听听。 这语心瓶是铁今绝以前给铁红焰的,他曾经告诉铁红焰这东西还能使用最后一次,而且还有使用期限。他说过如果在哪天之前没有将这最后一次使用了,那以后它也不能再用了。 想到此处,铁红焰便问凝端夜:“凝方士,一个语心瓶被制造出来后,是想什么时候使用便可以什么时候使用吗?” 凝端夜回答:“有使用期限的,每个语心瓶都有。” 他想:少族长有语心瓶,而且还会使用,应该并非不了解语心瓶,他问我,只是想听听我是否了解吧? 铁红焰问道:“多久啊?” 凝端夜说:“不同的语心瓶使用期限不同。” “如果现在我把语心瓶给你测,你能知道它的使用期限吗?”铁红焰问。 “不能。”凝端夜道,“不管我用什么法术都会被挡的。” (三千四百八十五)瓶身 铁红焰想:他说的跟舅舅告诉我的依然无矛盾之处。 当时铁今绝之所以会将语心瓶给铁红焰,一方面是因为觉得也许她以后会用到,另一方面也跟他与一个方士交流后,听那个方士说过的一些话有关。 像铁今绝这种幼年被打入风云璃雾印之人,到了一定时候,身体便会出现较为不寻常的变化,这种变化虽然他自己感觉不到,但是却会对他使用一些跟法术有关的东西造成影响。 铁今绝上一次使用这语心瓶后,便不适合再次使用语心瓶了,否则便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 当时那方士虽然并没看出他幼年曾经被打入了风云璃雾印,但却发现他身体将在某个时候发生跟法术有关的变化,那方士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曾经提醒铁今绝有些跟法术有关的东西已不适合他再用,说了一个范围,举了一些例子,而语心瓶恰在那个范围内。 后来离那个时候越来越近,这语心瓶还有最后一次没用,如果没人用,等到了语心瓶能用的最后期限便会浪费,铁今绝就这样把它送给了他觉得可能会用到它的铁红焰。 人在使用语心瓶这种东西时可以根据一个人所说的话和做出的行为测出一个人的心中的真实想法,是否心口一致,是否说谎,以及是否有害人之心。 在用的时候,使用者按下语心瓶瓶身的按钮,瓶盖便会打开,测试就开始了,连默念咒语都不用,因为那个按钮按下的作用竟相当于默念咒语的作用。 铁今绝知道,就算铁红焰得到了语心瓶,也无法使用语心瓶测曾经使用过它的人的情况,也就是说,铁红焰并不能使用语心瓶给铁今绝测试。在此之前铁今绝用这个语心瓶已用过两次,那第二次,测的便是武寻胜。 铁红焰和他在从乐愉那里得知武寻胜是会侦隐术的人后,他曾经暗暗地对武寻胜使用过语心瓶,知道了他那时候说的话都是心里的实话,也了解到了他的确没有害人之心,确定了绝对是跟铁红焰以及铁今绝一路的人,这才完全对他放心,他也曾将此事悄悄告诉铁红焰,告诉她可以彻底相信武寻胜是他们的同路人。 铁今绝若不是用语心瓶测过武寻胜的情况,即使是听了乐愉的话,他也不会如后来那样放心。 铁红焰之前看语心瓶能用的期限要到了,便想着什么时候把那最后一次使用了。 当日,她想起凝端夜前一天的一些行为奇怪,但又知道他是唯一一个有希望用那种方法延长武寻胜寿命之人,不得不请他帮忙作法,她便决定使用语心瓶测一测凝端夜的情况,如果测出来凝端夜并没说谎,也无害人之心,他又正好有办法能延长武寻胜寿命的话,她便可以放心地请他作法了。 这种跟武寻胜有关的事,她也是一定能要了解清楚,确定凝端夜没有问题才敢请他作法的。 (三千四百八十六)至今 这时铁红焰觉得差不多可以问凝端夜前一天的情况了,但她又怕耽误事,在问之前,她先问他:“凝方士,现在这房间里的芸气情况如何?” “暂时还不够用。”凝端夜回答。 “必须继续等一等了?”铁红焰问。 “是的。”凝端夜道。 铁红焰便开始问了:“凝方士,我想问问……你昨天刚开始很害怕,是这样吧?” “是的。”凝端夜说。 “后来便不怕什么了?”铁红焰问。 “对。”凝端夜答道。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啊?”铁红焰道,“凝方士可以详细跟我说说吗?” “可以。”凝端夜回答。 他其实很想了解铁红焰用语心瓶测他的原因,这时便借着这机会说:“少族长,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问。”铁红焰说。 “我想知道,少族长之所以用语心瓶这种东西来测我,是不是跟我昨天的表现有很大关系啊?”凝端夜问道。 “是。”铁红焰说。 “少族长觉得我昨天那样子很可疑吗?”凝端夜问。 “我觉得很奇怪,有些事我至今无法理解。”铁红焰说道。 “也是,我昨天的样子确实显得奇怪。”凝端夜道,“我会担心出事情,毕竟给族长做事,大家害怕才是正常的,因为重视嘛,怕出问题,再说……事情又涉及了少族英的寿命,我的确会特别担心。” “可是后来你已经不怕了。”铁红焰问道。 “那是因为想开了。”凝端夜道。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铁红焰道,“你起初很害怕,后来看起来便没那么害怕了。然而后来那段时间,你依然是在为族长做事,同时,少族英的寿命也没变长。你又为何想开了?难道就是因为你说的那什么预感?” “对,就是因为那种预感。”凝端夜说。 “刚才你跟我说,世上很多事我都是难以预料的,有时候我明明有某种预感,就算预感是真的,我也无法防止有些事发生。我问你是什么预感,你回答我是跟生命有关的预感。”铁红焰道,“你就是因为相信了这种跟生命有关的预感而变得不再如之前那般害怕了吗?” “是的。”凝端夜回答。 “我刚才问你是不是跟寻胜的生命有关,你说,原本是跟他的生命无关的,后来你已不确定跟他的生命是否有关。”铁红焰道,“我知道,后来你说不确定,是因为要想延长寻胜的寿命便需要你作法,但是前面你说的那些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没完全搞清楚。你说过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在我问你说这话是否跟寻胜有关时,你跟我说你说那话的时候,想的并不是寻胜,而是你自己,或者说你师傅的命。那个‘或者’到底意味着什么?你的命与你师傅的命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什么不寻常的联系?” 凝端夜回答:“的确有不寻常的联系。” 铁红焰问道:“是跟法术有关的吗?” (三千四百八十七)极方 凝端夜点了点头,回答:“是的。” 铁红焰问道:“你师傅在你心里是特别重要的?” “没错,极其重要!”凝端夜道。 “你之前害怕,是不是恰恰因为你将遇到的事跟你师傅的生命有关系啊?”铁红焰问。 凝端夜回答:“可以这么说。” “哪方面的关系?”铁红焰问。 凝端夜想: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多久了,不如就把那些事告诉少族长,这样少族长也许就不再觉得我古怪了吧,她也就踏实了。再说,以前发生的那种事也没什么不可告诉她的。 铁红焰看他并没赶紧回答,便知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事,但由于那语心瓶并没作出反应,她就知道凝端夜此刻想的也并非什么害人的事,只是觉得他可能还在想是否要告诉她。 “是否方便说?”铁红焰直接问。 “反正都到了这样的时候,那……说就说吧。”凝端夜回答,“我的命,其实跟我师傅的命是系在一起的。” 铁红焰好奇这话是什么意思,问:“你师傅……现在在哪里啊?” “在……我命里,在我心里。”凝端夜说。 铁红焰又问:“他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凝端夜回答。 “你很久没见过他了?”铁红焰问。 “是的。”凝端夜说道。 “你和师傅是怎样分开的?”铁红焰问。 凝端夜道:“有一天,我师傅说他很快就要修‘极方之术’了,第二天一早,他人就不见了。” “什么是极方之术?”铁红焰问道。 凝端夜回答:“我也不知道。” “你师傅没告诉你?”铁红焰问。 “我师傅跟我说他很快就要修极方之术后,我问了他什么是极方之术,他只是跟我说这个我还不适合修。”凝端夜回答,“我问他我什么时候就适合修了,他说有些事知道太早完全没必要。” 铁红焰问:“后来你问过别人什么是极方之术吗?” 凝端夜道:“没问过。” “你不好奇?”铁红焰问。 “好奇,但是我师傅跟我说有些事知道太早完全没必要后,还跟我说了不要到处去问这是什么意思。”凝端夜回答。 “你师傅不让你问的,你一定不会问?”铁红焰问。 “是的。”凝端夜说,“一直是这样。” “你感觉你师傅可能在哪里啊?”铁红焰问。 “我只是希望他还活着。”凝端夜道。 “希望?”铁红焰问。 “对。”凝端夜道,“我并不知道他是否在世。” 铁红焰觉得暂时不适合继续问这方面问题了,于是直接问跟凝端夜前一天的古怪行为有关之事了:“昨日我问你,当时你看到少族英落到四根蜡烛中间的地面后没立即醒来后,你是不是特别紧张,你表示是特别紧张,然后,你做了个动作,你自己知道吗?” 凝端夜点了点头,道:“知道,我用手摸了一下右脸。” “关于你紧张不紧张的问题,我不止问这一次,之前还问了一次,你有印象吗?”铁红焰问。 (三千四百八十八)摸额 “有印象。”凝端夜回答。 “你记不记得那次你的动作?”铁红焰问。 “记得。”凝端夜说,“那次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后来我跟你说‘使用隐幕还有这样的效果?’,你说你也是第一次发现。”铁红焰道,“你记得吗?” 凝端夜说:“也记得。” “那时候你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动作?”铁红焰问。 “有。”凝端夜回答,“我用手摸了一下我的左脸。” 铁红焰想到了铁今绝对凝端夜说“有劳了!”,凝端夜说“铁长老客气……客气了!”后,凝端夜又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打算这次不直接说出来,而是问凝端夜,看他自己能不能想起他在其他时候也做过什么动作。 “除了我说的这三次以外,你有没有在别的时候做某种特别的动作?”铁红焰问。 凝端夜道:“做过,我还摸了自己的额头。” “什么时候的事?”铁红焰问。 “铁长老跟我说‘有劳了!’,我跟铁长老说‘客气了!’之后。”凝端夜道。 铁红焰想:他记得清清楚楚,最后那次的都没等我提示就直接说出来,看来他一点都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了。 凝端夜因为好奇,便问铁红焰:“我能否问少族长几个问题?” “问吧。”铁红焰道。 “是不是我这四次的动作少族长都注意到了?”凝端夜问。 “是啊。”铁红焰回答。 “我做出其他动作时,少族长注意到了吗?”凝端夜问。 “其他动作?”铁红焰道,“你是说你平常的那些动作吗?” 凝端夜听她这样问,便知道她认为这四次的动作与其他时候的动作不是一回事了,又问:“少族长认为这四次不是我平常的动作?” “我觉得不是。”铁红焰道,“不是你随意做出的。” “那我平常的那些动作少族长也注意?”凝端夜问。 “昨日我的确注意你的动作,但其他那些动作,我没看出什么特别。”铁红焰道。 凝端夜想:我只有这四次动作是特意做的,她竟然全都注意到了! “少族长仅觉得这四次动作特殊?”凝端夜问。 “大概是的。”铁红焰道。 “如何看出来的?”凝端夜又问。 “如果我昨天没看错的话,你这四次的手法几乎是一样的,你手的角度都是那样。”铁红焰说道。 凝端夜心中一惊:她竟连这都能说出来! 铁红焰又问凝端夜:“我说得对吗?” “对。”凝端夜道。 “你还有别的问题问我吗?”铁红焰问。 “暂时没有。”凝端夜说。 “那我就接着问你了。”铁红焰道,“你那四个动作是不是配合着做的?” “是。”凝端夜道。 他暗想:这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那只是铁红焰猜的,她随便一问。 “分开来看,每个动作单独做能达到你要的目的吗?”铁红焰又问。 “不能。”凝端夜说,“合起来才能达到目的。” “先后顺序也不能改变,是不是?”铁红焰问。 (三千四百八十九)怪罪 这又是她猜的。 “对,不能改变。”凝端夜道。 “做动作前都有特定的要求吗?”铁红焰问。 “有。”凝端夜道,“做后三个动作前都有要求。” “什么要求?”铁红焰问。 “就是必须要等我身体感觉到前一个动作做完后出现一定的反应,才适合做下一个动作。”凝端夜说。 “怎样的反应?”铁红焰道,“你说说。” 凝端夜道:“当我做完摸脖子的动作后,我必须等到感到右脚涌泉穴发烫,才能做摸右脸的动作。摸过右脸后,我必须等到感到左脚涌泉穴发烫,才能做摸左脸的动作。接着我必须等到头顶百会穴发烫,才能做摸额头的动作。” “四个动作结合起来做,是为了达到怎样的目的?”铁红焰问。 “为了进一步测一测我的预感到底是否值得相信。”凝端夜回答。 “这是在使用法术?”铁红焰问。 “是的。”凝端夜道。 “没见你念咒语,是不是默念了?”铁红焰问。 “对,在我摸脖子之前便默念了咒语。”凝端夜回答。 “你是在什么时候想到用这种法术测一测预感是否值得相信的?”铁红焰问。 “在我特别紧张的时候。”凝端夜道。 “如果相信了那样的预感,你便不容易紧张了,你当时是这样想的?”铁红焰问。 “对。”凝端夜道,“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也就是说,你做那些动作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缓解紧张的心情?”铁红焰问。 凝端夜想:连这个都被她猜到了! “是这样的。”凝端夜回答。 “可这些动作做出来,你不会担心自己被人觉得可疑吗?”铁红焰问。 她想:凝方士是不是觉得如果不做这些动作,自己显得紧张会更令人觉得可疑? “担心。”凝端夜回答。“可我很担心自己紧张的样子会让自己显得更为可疑。” 铁红焰想:果然如此。 她很理解这种想法。她想起以前有的人并没做什么铁万刀不希望看到的事,就因为在铁万刀面前显得战战兢兢的而被铁万刀怀疑有问题,后来事情真的出了一些差错,铁万刀便认为是那人故意搞出来的,便将那人杀了。尽管她认为凝端夜不会知道那次那件事,但他肯定听过铁万刀以前做过的一些事,自然会担心自己被铁万刀怀疑。 为铁万刀做事的人,很多都会显出害怕的样子,铁万刀见别人怕他,会觉得自己有面子,然而与此同时,他又会嫌别人胆小。如果有些人在他面前显得太紧张,他又会怀疑那些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事情出现什么差错,他有时就会直接怪罪在他怀疑的人身上。在有些情况下,他都不调查就把为他做事的人罚了。用什么程度的惩罚方式并不好说,直接杀掉也不新鲜。至于他什么时候会因为觉得别人过于紧张就怀疑人家做了对他不利的事,这就无规律可循了,很多时候跟他心情有关。 (三千四百九十)四个 铁红焰说道:“你做了那四个动作后,你便更加相信自己的预感了吗?”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觉得还有没搞清楚的地方。 如果说做了那四个动作是为了缓解他紧张的心情,但凝端夜并没在做完最后那个摸额头的动作后就变得不再紧张了。在铁红焰的印象里,那之后有一段时间他显然比之前显得更紧张了。 铁红焰想:难道他做完第四个动作后,还要等一段时间,那法术才会发生作用吗? “并没有立即相信。”凝端夜道。 “为什么?”铁红焰问。 “因为那四个动作做完后,我想要达到的目的并不会立即达到。”凝端夜回答。 “要等?”铁红焰问。 “是的。”凝端夜回答。 “在等的过程中,你的紧张程度有变化吗?”铁红焰问。 “有变化的。”凝端夜说。 “怎样的变化?”铁红焰问。 “变得更紧张了。”凝端夜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法术?”铁红焰道,“你不担心你显得过于紧张反而更容易令人起疑吗?” 凝端夜说道:“我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四个动作做完后,达到目的之前,出现了你意料之外的状况?”铁红焰问。 “对。”凝端夜回答。 “如果没出现那样的状况,你会是怎样的状态?”铁红焰问。 凝端夜回答:“其实我也说不准是怎样的状态,在那四个动作使我真正达到目的之前,我也许会跟之前一样紧张,也许没之前那样紧张,但是,只要没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那我的紧张程度肯定不会在那段时间内加重的!” “为什么会出现意料之外的那种状况,你知道吗?”铁红焰问。 “当时我是不知道的,但后来我想到,这件事明显跟少族英醒来之前我太害怕了有关。”凝端夜道。 “你原本也没想到那段时间你会那样害怕?”铁红焰问。 “对。”凝端夜说,“因为那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少族英会那么晚才醒来。我还以为少族英的寿命一定可以延长。” “你那时候害怕,绝对不是因为担心寻胜出什么事吧?”铁红焰问。 “没错。”凝端夜道,“我知道少族英肯定不会出事的,毕竟我用法术时就知道他肯定能醒。但他醒来越晚,我就觉得自己越有危险,那段时间就太害怕了。但在他醒来之前,我的整个作法过程还没结束。像我们这些方士,在使用一些法术时太害怕就不好,像这次,我害怕,虽然我这种恐惧的心情并没给作法过程带来任何不良影响,却给我自身带来了一些影响,导致我后来在使用那四个动作缓解自己紧张情绪的时候出了意料之外的状况,我的紧张情绪在我做完第四个动作后真正达到目的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反而更明显了。” 铁红焰又问:“其实在你做这四个动作之前,有那么一段时间,你的紧张情绪已经缓解一些了,是不是?” (三千四百九十一)合及 凝端夜想:少族长竟然连这都注意到了! 他点头道:“是的。” 铁红焰问:“当时为什么缓解了?后来怎么又出现了紧张的情况?可以解释清楚些吗?” “可以。”凝端夜道,“其实此前某个时刻突然出现那种预感时,我就已经有些相信那种预感了。昨日少族长问我的时候,我并不能说,因为在昨天那种情况下要是我直接说出来就容易使我预感到的事更快地成为现实。尽管起初还没有证实这预感如何,但在这种预感出现时,我的紧张情绪已经因为有些相信而缓解了一些。当然,毕竟还没有通过法术去试,所以那段时间我的情绪依然会有波动,后来我也因为一些原因再次变得紧张了些。当我用做出那四个动作那种方法试过后,测出来的结果告诉我,我逃不开了,我算是确定了那种预感是值得相信的,这之后,我便不怎么因为这件事害怕了。” 凝端夜认为自己解释得很清楚了,但还是问:“少族长,我这样解释,够不够清楚啊?”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你之前害怕是因为担心你师傅,后来你作法测过后不再害怕也并非不再担心你师傅,而是因为觉得就算担心也肯定没用了?你已无可奈何了?” “是这样的。”凝端夜回答,“其实,我当然希望不会使我师傅……但是……现在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师傅在我心中极其重要,我一直听他的话,然而如今……唉……我只能觉得悲哀了。” 铁红焰试探着问:“你确定如果你害怕的事变成了现实,就会对你师傅不好吗?” “确定。”凝端夜道。 “为什么?”铁红焰问。 “因为如果我师傅还活着,我的命跟我师傅的命就是‘合及’关系。”凝端夜回答。 铁红焰问:“这又是会法术的人专用的说法吗?” “是的。”凝端夜道。 “合及关系指的是什么?”铁红焰问。 “就是……如果我师傅现在还活着的话,只要我离世,那我师傅一定会在同一时间离世。”凝端夜回答。 铁红焰问:“你师傅能否活下去,已由你的情况决定了?” “是这样。”凝端夜道。 “而且……这种关系是……单向的?”铁红焰问,“我的意思是,如果这种关系是双向的,那么你现在活着,就可以证明你师傅一定还活在世上了。” 铁红焰并没把话说得太明确,因为并不希望自己因哪句话冒犯了他师傅而使他心里不舒服,她觉得如果对方听懂了,回答了她,那她就可以多了解些情况了,如果对方没听懂,她也不打算把话说得太明白再问一遍,而是等到后面找机会再探一探了。 她所说的单向,是指凝端夜的生死可以决定他师傅的生死,而他师傅的生死并不能决定凝端夜的生死。 凝端夜一下子就听懂了,因为恰好会法术者所说的合及关系分单向和双向两种。 (三千四百九十二)单向 他甚至有点惊讶铁红焰怎么能说出“单向”这样的词来,然而仔细一想,又觉得也许她说出“单向”也不一定因为懂得会作法者所说的合及关系分单向和双向的。可之前铁红焰说的不少话都令凝端夜感觉她好像知道特别多一样,于是便问:“少族长是不是以前就对合及关系有所了解啊?” 铁红焰摇头道:“不是。我不了解。” “合及关系真的分单向和双向的。”凝端夜道。 “真的?”铁红焰道,“其实我就是随便一问,根本不知道这个。” “我感觉少族长懂很多啊,好像总能猜到些什么一样。”凝端夜说。 “大概是巧合吧。”铁红焰道,“回答我的问题吧。” “就是少族长说的那样。”凝端夜道,“是单向的。” “你们会法术的人所说的单向是什么意思?”铁红焰问。她想确认一下凝端夜说的单向跟她想的是否一样,便问了。 “就是说,甲方离世并不会使乙方离世。乙方离世却会使甲方离世。”凝端夜道,“这就是单向的。” “如此说来,你是你说的那种乙方了。”铁红焰道。 “对。”凝端夜道,“我在说甲方乙方的时候,无论如何我都会把我师傅说成甲方,甲在前,乙在后,我师傅永远要排在我前面。” 接着他又说道:“如果是双向的,那就是互相的了。其实我实在希望我和师傅之间是双向合及关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现在我还活着,就能证明我师傅还活着了。然而,我确定我和师傅之间只是单向合及关系。” “这种合及关系是如何形成的?”铁红焰问。 凝端夜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芸气还不够,时间还有的是,如果少族长想听的话,我就说出来。” “你说吧。”铁红焰道。 凝端夜说:“很多年前,我跟师傅一起去深山老林里练功,遇到危险受了伤,被一个名叫吕印汀人所救。当然,我们那时遇到的危险只是练功方面的,但我们受伤后如果没有她相助,我与师傅便全都没法继续活下去了。” 言至此处,凝端夜的神情变化很大,一看就是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她好开心啊……”凝端夜不由自主道,“阳光透过树照到她着笑容,她也笑得像阳光一样,然而谁知她以前其实一直生活得并不开心……” 说到这里,凝端夜突然觉得自己在铁红焰面前说了些无关的,赶忙道:“抱歉!抱歉!” 铁红焰倒不觉得怎样,问道:“怎么了?” “我好像应该直接说少族长问的那个事,就是……后来的事……我……我怎么说了那些……”凝端夜道。 铁红焰看得出凝端夜之前说那些时像是不由自主的,她觉得只要时间允许,有些事把前因后果都听清楚了才了解得更充分,这样她也好明白凝端夜为什么会有昨日那些举动,说不定听他说全了以后,凝端夜作法时她还能更踏实放心。 (三千四百九十三)深山 “没关系,凝方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自然是说得越全面越详细越好。”铁红焰道,“不用把想说的话吞回去,这样你自己也痛快啊。” “那……那……我接下来真的就会说很多了……”凝端夜道,“时间肯定是允许的,因为我必须等有足够的芸气时才能作法。” “不要有顾虑,详细说出来就是。”铁红焰道,“我想听,我希望你说。” “多谢少族长!”凝端夜说。 接下来他便说道:“那我接着刚才的说了。那天吕印汀之所以那样开心,是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价值了,能救人,她之前总是被人说成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其实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我就觉得她很有天赋。她就是因为被人追着欺压才逃到深山老林里的。她救我们的时候,我们发现她袋子里掉出了一本书,是关于法术的书。虽然那书上的内容也算不上高深,但那书显然不是能随便找到的,我还给了她。在我和师傅刚开始休养时,我说了个门派,曾问她是不是那个门派的人,她说不是。我问她那本书是从哪里得到的,她没告诉我。她救下我们的时候,只知道我和师傅都受了伤,并不知道我们是因为练法术而受伤的,也不知道我们是会法术之人。直到有一次,我们谈法术被她听到了,她才问了我们这方面的事,我们也不想隐瞒,就把我们会法术的事跟她说了。后来,在我和师傅休养的那段挺长的日子里,她时不时会问我一些跟法术有关的问题。我看出了她其实会一些基础的法术,但有些地方练得有问题。她练的那路法术跟我们门派的法术不是一个路子的,但跟我们门派的法术很是相近,有些法术是相通的,我很容易看出问题。一天,我对师傅说,我发现她练法术的方法有问题,如果她继续那样练下去以后会危及生命,我是不是要告诉她。按道理讲,她练的并不是我们门派的法术,我并不该乱说的,所以我问了师傅。我师傅想都没想便说:‘这种事还需要问吗?你也说了,如果她继续那样练下去恐怕以后会危及生命,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救人的事不要犹豫?’我说:‘但是她练的并不是咱们门派的法术,只是跟咱们门派的法术相近的,如果按规矩来,我不该说。’我师傅说:‘是所谓的规矩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我立刻就明白师傅的意思了,对师傅说:‘人命重要。’我师傅又说:‘你有把握吧?’我说有把握。接下来,我就把关于她练法术的一些问题告诉她了。” 凝端夜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当天的事情,仿佛那时的事就在前两天一般。 当时吕印汀听凝端夜说的之后,又问了他一些跟法术有关的,很快便完全明白了她练法术的那些问题所在,她甚是感激凝端夜。 凝端夜说:“是我师傅让我跟你说的。” (三千四百九十四)门派 吕印汀意识到如果没有凝端夜的师傅和凝端夜提示她,那她练下去以后一定会出大事,还是性命攸关的事,她认为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吕印汀觉得这次遇到的人对实在真诚,她想到以前那些对她不好的人时,这种感觉就更明显。 凝端夜的师傅功力深厚,但是正因为功力深厚,所以练法术出问题受伤后身体恢复反而比凝端夜慢很多,而且在恢复过程中,他不适合多说话。 凝端夜便好得多,尽管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但说话多了也不会有危险。 在吕印汀尚不适合从茅草屋中出来的时候,凝端夜尽管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已经可以随意到室外去了。 从各自的不同情况来看,凝端夜和他师傅恢复的速度其实都算快的。 吕印汀觉得这两个她的恩人精神越来越好,她也很高兴。 此前她被人恶毒对待的经历令她觉得遇到这样两个人简直不可想象。她本以为逃到深山老林里就要过一种很艰难的生活,没想到过上了这样快乐的日子。 她每天都心情大好,照着那本书学法术。 有一天,凝端夜问她是哪个门派的。 “我没有门派。”吕印汀道。 “啊?”凝端夜着实有些吃惊。 吕印汀问:“你看我像有门派的啊?” “我以为你那本书的内容是哪个门派的,你就是哪个门派的。”凝端夜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那本书是哪个门派的。”吕印汀道。 “你这书是哪里来的?”凝端夜问。 “捡的。”吕印汀回答。 “哪里捡的?”凝端夜问。 “垃圾堆里。”吕印汀说,“显然是人家扔的。书皮是我后来找纸新做的,原来的书皮就剩下一小块了。” “你……从垃圾堆里捡到了书,就照着练了?”凝端夜又问。 “是啊,没想到我竟然能看懂。”吕印汀道,“所以……现在想想,其实我不一定是什么废物啊。” “好好的干什么说自己是废物啊。”凝端夜说道,“我看你会做很多事啊,又有天赋。” “会做很多事?天赋?”吕印汀惊道。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这样的话,但由于以前总被人说成废物,这时她一转念,竟觉得这话不可信。 “你不用这么恭维我。”吕印汀道。 “不是恭维啊。”凝端夜道,“你本来就有本领啊,你自己不觉得啊?” 看凝端夜眼神真诚,吕印汀便知道他说话是发自内心的,她这才摇了摇头,道:“我当然不觉得了。除了我不觉得,别人也不觉得啊。别人总说我是废物,只有你竟然说我有本领。” “谁说你是废物啊?”凝端夜觉得不可思议。 “认识我的人,谁不这么说啊?”吕印汀道,“也就是你。” “我师傅也不说啊。”凝端夜说道。 “对,还有程先生。”吕印汀道,“在认识我的人里,只有程先生和你两个人这样。” 吕印汀说到的程先生,就是凝端夜的师傅。 (三千四百九十五)惊喜 凝端夜问:“你捡到那本书后,也没有问过谁,就直接照着学了?” 吕印汀回答:“是的。 “不曾接受浣世?”凝端夜问。 “浣世?”吕印汀道。 “每个人在学法术前都必须接受浣世。”凝端夜道。 “我没听说过。”吕印汀道。” “你捡到书后,完全是自己练的?”凝端夜问。 “是的。”吕印汀回答。 凝端夜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拜师?” “我一直想拜师。”凝端夜道,“我最想做的就是拜师正式学法术,也找过师傅,但没人肯收我为徒。” “一般人只看你看的这种书是很难学会法术的,哪怕基础的都学不会,你就连自己学都能学会一些,说明你有这方面非常天赋,为什么会没人肯收你为徒呢?”凝端夜问。 吕印汀知道某个人不收她为徒的原因,但不知道别人因为什么原因不收,因为只有那个人说过。 她并不想跟别人说出这件事,以免别人不再喜欢她,于是说道:“不收就不收吧,我也没办法。” “如果是实在想拜师,我去问问我师傅能不能收你吧。”凝端夜道。 “真的?!”吕印汀简直惊喜,“那真是谢谢你了,不管程师傅是否同意,我都很感激了!” “你救了我和我师傅的命,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是希望能满足你愿望。”凝端夜说,“这期间你暂时先不要练书上那种法术了,好吗?毕竟你练的不是我们门派的法术,如果你一直不曾停下来练那种法术,就算真进入师门,也无法立即学我们门派的法术,否则会有些影响。” “法术方面的影响?”吕印汀问。 “是这样的。”凝端夜道,“不同门派的法术,即使很相近,之间也有可能互相有影响。虽然有人练过多个门派的法术,但肯定不是同一时期练的。” “那我就暂时停下来。”吕印汀说道,“反正我也不着急练。” “但是……我也不确定我师傅是否会收你为徒。万一……万一因为某些原因,师傅没收你入门,那……你不会怪我吧?”凝端夜问。 “不会怪你啊!”吕印汀说,“就算是那样,我还是会很感谢你啊!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拒绝了,这太正常了,我其实没抱太大希望的。” 凝端夜道:“你也不会怪我耽误你练另一派的法术吧?” “不会啊。”吕印汀说道,“你让我暂时不要练以前那派额法术,就是为了让我能早点练你们这牌的法术,这其实是为了我好。事情虽然还没说好,但我要做准备的。” “那我尽快跟我师傅说。”凝端夜道。 那一天,吕印汀感觉突然间就有了希望,她认为不管自己能不能进入他们这个门派,她都觉得事情已经很令她开心了。 凝端夜很快就跟师傅程育桓说了这件事。 程育桓有些好奇为什么其他那些人都不收吕印汀为徒,便问凝端夜:“你是否知道别人不收她的原因?” (三千四百九十六)报答 凝端夜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只要她不想主动说,我就不大好抓住这个问题一直问,会伤人心的。再说,吕印汀是救我们师徒二人性命的人,我还没报答她,就更不能这样做了。” 程育桓也觉得凝端夜说的有道理,道:“看来有些事情需要我自己测一测了。” 这时程育桓已经很想收吕印汀为徒了。他觉得吕印汀救过他的命,自己便应该报答,没找到别的方法,便可这样用实现她愿望的方法报答。像吕印汀这样本就有学法术天赋又有学法术愿望的人并不多。除此之外,他还觉得一个人在不接受浣世的情况下学法术本就不合适,虽说如果没有别人指点,像吕印汀那样学下去一定会出问题,哪怕是出问题之前也只能练成一些无足轻重的小法术,但在吕印汀看来这也依然是个问题,他觉得如果他收了她为徒,她便要接受浣世,这问题便解决了。 凝端夜说:“师傅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如果这时候测,会不会影响恢复啊?” “不会的。”程育桓说道,“我的身体恢复到如今这个程度,虽然尚不适合到室外去,但已可以使用一部分法术了。” “肯定没危险吗?”凝端夜说道。 “肯定没危险。”程育桓回答,“不仅如此,像给她进行浣世,教她一些基本的功夫都不会有危险了。” 凝端夜听程育桓这样说,感觉师傅似乎很愿意收吕印汀为徒,但他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便问程育桓:“浣世往往需要在专门举行浣世礼的房间进行,这深山老林里……” “我自有办法。”程育桓道,“有些法术用在哪个房间里,哪个房间就能如专门举行浣世礼的房间一般。” 凝端夜忽然想到了他师傅会一些罕见的法术,想来那些法术中的一些东西似乎跟浣世这种事能扯上关系,便说:“那样师傅便会用到罕见的法术吧?” “是啊。”程育桓道,“如果到时候我发现自己真的可以收她为徒,我便会使用罕见的法术为她举行浣世礼。” 凝端夜又问师傅大概什么时候做测试的事合适,程育桓道:“我认为越早越好,明天就开始吧。” 凝端夜当日便把次日程育桓就要给吕印汀测一测这件事告诉了吕印汀。 吕印汀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问道:“明天?这么快?” 凝端夜道:“是啊,你觉得太快了,不合适?” 吕印汀说:“不……不……我不是觉得不合适,只是程师傅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啊……这……这是程师傅自己说的吗?是不是你跟他说希望这事情早点进行了啊?” “是我师傅自己说的。”凝端夜道,“我没说希望早点进行,我还问了师傅会不会影响他身体恢复呢,毕竟我师傅恢复身体非常重要啊。” “那程师傅怎么回答你的?”吕印汀问。 “他说不会影响身体恢复。”凝端夜道。 (三千四百九十七)不收 “真的不影响啊?”吕印汀又问。 凝端夜道:“他不仅说了不影响,还说他的身体恢复到这个程度,虽然尚不适合到室外去,但已可以使用一部分法术了。我问他使用法术是否肯定没危险,他说的就是肯定没危险。” 吕印汀说道:“谢谢你,谢谢你师傅!” “不要这么早就谢啊。”凝端夜说,“我师傅还没说一定会收呢!” “不管会不会收,这事情已经……已经太好了!”吕印汀说道。 凝端夜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在他师傅没正式将其收为徒弟之前只是知道这样的消息便如此兴奋。 他师傅并非只有他一个徒弟,这次程育桓是带着凝端夜外出练功的,只带了他一个徒弟,原因就是那种法术在程育桓的所有徒弟中,凝端夜是唯一一个适合练的。凝端夜见过别人入门之前和之后的样子,也不是没见到过兴奋的,但到像吕印汀这样兴奋到这程度的他真是第一次见。 这个时候凝端夜觉得吕印汀笑得发自内心,特别真诚,他对她充满好感。 吕印汀对凝端夜也是感觉甚好。 次日,吕印汀进了程育桓所在的茅草屋中接受测试。 吕印汀用了些法术为吕印汀测试了一番后,发现她自身实在是很多条件都适合学法术,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程育桓的母亲是蓝甲人,心头一震,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其他那些会法术的人不收她为徒了。 若不是此次练功受伤了,程育桓其实根本就不用那么麻烦才知道吕印汀的母亲是蓝甲人。 测试完毕,程育桓便让吕印汀先出去了。 吕印汀也不知道程育桓到底会不会收她为徒,心想:程师傅什么都没说就让我先出来了,这是表示不肯收我为徒了吗?如果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不会还是那个原因吧?以前那个人说过,他知道我母亲是蓝甲人,所以不收我为徒,还说像我这种双亲中有一方是蓝甲人的人,是很难找到人教法术的。我以前找到的其他人虽然并没直接跟我说不收我为徒的原因,但有的我也能看出来,只是不确定。有个人问了句我爹娘里有没有蓝甲人,我诚实地说了有之后,那人便说我不适合学法术了。我问他因为什么,那个人并没提蓝甲人的事,只是说我这个人肯定不适合学法术,学也学不会。还有个人在听说了我爹的名字就决定不收我为徒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管程师傅不收我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我都不要再想了。 正在那间茅草屋外想着这些的吕印汀,这时看见凝端夜从里面出来了。 原来凝端夜是来叫她进茅草屋的,还说他师傅决定收她为徒了。 “真的吗?”吕印汀有些不敢相信。 她又问:“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当然是真的了!”凝端夜道,“这种玩笑我怎么会开啊。” “程师傅测完就让我出来了,所以我以为程师傅不会收我为徒!”吕印汀说。 (三千四百九十八)拜师 “那是因为师傅刚给你测试的时候用了法术,他受伤了嘛,跟平时情况不一样,所以用完那些法术后,需要我用法术配合他,助他收尾。”凝端夜道,“这个过程中除了我这个助他收尾的人以外,不可以有其他人在场。收尾必须快,并不能延迟,所以测过后,他立即就让你先出来了。” “原来如此!”吕印汀道,“简直太好了!” 凝端夜看得出她好像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一般,也不由自主地为她感到兴奋。 吕印汀进去就拜了师。 【第三百三十一章】 程育桓见她拜师时如此兴奋,便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因为自己的父亲是蓝甲人,他想要拜师的时候找了很多地方都没人收。 程育桓去了很远的地方拜师,谁知竟遇上了他母亲以前的熟人。 最终收了他的那个师傅是跟他母亲小时候就认识的,而且受过他母亲和他母亲家里很多恩惠。 可以说,他的师傅之所以收了他,完全是看他母亲和他母亲家人的面子。程育桓的母亲也想不到小时候的熟人长大后竟成了方士,还收了一些徒弟。 起初程育桓和其他人一样学法术,什么事都没有,他学法术的地方距他家非常远,他的同门并不了解他的身世,都不知道他父亲是蓝甲人这件事。 每个门派的法术都有一定局限,程育桓所在的门派也一样。他的同门如果不特意用法术测,那也是无法知道他身世的,而且他师傅早就规定了徒弟们就算学会了测别人家里情况的法术,在不经他允许的情况下也不可以给别人测。 然而后来程育桓家附近有个认识他的人正好也拜入了他师傅门下,那个人早就因为程育桓天赋比自己好而看他不顺眼,发现师傅对程育桓的态度并不像一般收徒者对父母中有蓝甲人的人那种态度,他心中不舒服,便把程育桓的父亲是蓝甲人一事告诉了那些同门。 有的同门根本不信自己的师傅会收父母有一方是蓝甲人的人为徒,以为那个人在乱说。 那个人便让他们问程育桓本人,程育桓从来不正面回答这样的问题。 那个人怂恿那些同门找机会测一测程育桓的家里情况。 那些同门起初都不肯,后来有人忍不住背着师傅测了,发现程育桓的父亲真是蓝甲人。 同门们感到吃惊,把事情跟他们的师傅说了。 程育桓的师傅惩罚了私自用法术测程育桓身世的人。 师傅惩罚私自测程育桓身世的人本来就是因为那个人违反了门派规定,根本不是因为偏向程育桓,但这样的行为被那些同门认定为偏向程育桓。 那个早就因为程育桓天赋好而看他不顺眼的人后来表示如果师傅不把程育桓逐出师门,他便把这件事说出去让其他方士也知道这件事。 这样便会影响程育桓师傅的名声。 那时程育桓本来都快出师了,师傅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赶紧教程育桓法术,让他快速学完了全部法术出师了。 (三千四百九十九)包袱 程育桓出师时,整个门派里只有师傅和他自己两个人知道他是出师了,因为在他离开的时候,师傅让其他徒弟都以为他是被逐出师门了。 程育桓的师傅不仅以逐出师门的名义暗暗地让程育桓出师之前,让他立下了誓言,就是永远不要在外面说自己已经出师,而是要让别人知道他就是被逐出师门的。师傅还对程育桓说出了自己的难处,表示如果不这样做,自己以后就很难立足了。 程育桓知道从今以后都背着被逐出师门这个沉重的包袱对自己的人生有多不利,但他想到当年在其他人都不收自己为徒的情况下只有他的师傅肯收他,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收的,也是收了,否则他根本就得不到学法术的机会,更不要说出师了。想到这些,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师傅的要求。师傅告诉他,从今以后,他师傅自己在别人面前永远都会说程育桓是被逐出师门的人了。程育桓听后只能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还是谢过了师傅。他从来没觉得这件事是公平合理的,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想给当年肯收他的人带来麻烦,他不希望曾经收下他这件事称为当年收他为徒并教他法术的人一生的“污点”。 师傅知道程育桓背着被逐出师门这包袱离开该门派后,今后的路实在难走。多年来程育桓不仅认真学法术,而且对师傅态度极好,在众多徒弟中表现甚是突出。他想到了以前程育桓母亲和她家人以前对自己的那些恩惠,又想了些关于他以后的事情,心中实在不舒服,想说些话,尽管觉得可能对程育桓不一定有用,但还是说了出来:“如果……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又能做到……那……师傅以前教你的那些法术,你都可以改一改,改成别的路子的,然后用来自立门派收徒弟,反正……只要让人看得出你那派的法术跟我们这派的不是一路的就行。要是这地方有人知道你被逐出师门这件事导致你在本地不易生存,那你就到远方去,需要的话你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一改。” 其实程育桓师傅这个门派有规矩,出师的弟子是绝对不可以自立门派的,把本门法术进行修改后自立门派这种事更是绝对禁止的。 程育桓自然清楚本门这规矩,跟师傅提了起来。 师傅心中一阵憋闷,心想: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这样,他刚入门的那些日子,最守规矩了,后来漫长日子里,他也是从来都没做过一点点不守规矩的事,守得要多严有多严,这样的徒弟其实真的挺难得。他这样的人,我要是不跟他说我希望他这样做,恐怕他就算走投无路也不肯打破规矩自立门派吧! 师傅说道:“规矩什么的,你不用管了,师傅现在把话说给你了,只有你一个人可以那样自立门派!这是师傅希望你做的……” “希望?”程育桓实在没想到。 (三千五百)合群 程育桓的师傅说:“就是这样,师傅真的很希望有个人能尝试把本门的法术改成别的路的,然后自立门派,这……这其实可以从侧面证明我们门派的法术是有发展前途的。以前我立这个规矩是因为实在不希望随便哪个出师的徒弟都能那样在外面立门派,若是不是足够有能力又足够可靠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做这种事。师傅觉得哪个徒弟有这样的能力,而且足够可靠,就有可能跟谁说可以做这样的事,你是第一个让师傅觉得可以这么跟你说的人。” 起初程育桓还在想,师傅这样说是不是只是担心他今后生存艰难,后来看师傅说得实在诚恳,便想是不是师傅在想帮自己的同时也真的希望有人这么做。尽管程育桓仔细想后总觉得这并不是件很容易说得通的事,但师傅说的也许自有一番道理,说不定以后自己就明白了。 程育桓离开师门的时候,以前那些他跟关系挺好的同门大多数人都在用令他不舒服的眼神看着他,心中充满悲凉的他竟有一丝想笑,他觉得世间有些事确实可笑。 同门目送他离开的身影时,有人还故意说着“父亲是蓝甲人就活该了”这种话,好像说了这样的话就表明跟程育桓断绝一切关系的态度了,好像说了这样的话自己就跟师傅以及其他同门一条心了,好像说了这样的话立场就不会错了,好像说了这样的话自己就永远都是多数人中的一员了,好像说了这样的话自己就安全了。 如果程育桓因为别的问题被逐出师门,或许同门还不至于表现得如此明显,毕竟那只是门派内部的事,然而在跟蓝甲人有关的问题上,有的同门就会理直气壮地在程育桓离开时说那种往他心上加上几刀的话。因为说这样的话就表现出了自己对跟蓝甲人有关事情上立场坚定,这显然会受到更多人支持,支持者并不限于本门派的人,而是遍布各处。 那些同门中,有个以前跟程育桓关系好到无话不谈的人,这一刻听着有人说“父亲是蓝甲人就活该了”这样的话,能想到程育桓多不舒服,他想到了父亲是什么人根本就不是程育桓自己能决定的事,这个人其实也并没搞清楚父亲是蓝甲人到底怎么就不能学法术了,他只知道,在大家都觉得父母中有蓝甲人的人不该入门学法术时,自己也必须跟着这样觉得,否则自己就是异类,就会受到排斥,今后就会受到影响。他一向认为人在一个群体中只有“合群”一种活法,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如果走了不一样的路,那路便一定是通往深渊的。他并不曾想象其他可能,在他入门之前他就这样认为了。那时他看到过,一个其实并不喜欢蓝甲人的铁仓人只是在分析一件事时说了句被人认为他同情蓝甲人的话,之后那个铁仓人就被他周围的几个人看成异类了,也因此吃了苦头。 (三千五百零一)叫好 一些人的想象会被从小到大所处的环境与自身的经历所限制,其实不止是以前跟程育桓关系好到无话不谈的那个人是这样,也有其他人同样是这样。 程育桓的师傅在那些徒弟面前公开表示程育桓是被逐出师门的事后,徒弟们纷纷表示师傅的决定非常明智。有的人当时其实也没觉得这事就真那么值得人叫好,但见同门大多是这样的表现,就会暗暗地对自己说类似这样的话:“像他这种父母中有蓝甲人的人本来就不该进这门派,现在被逐出师门了也算让门派干净了,所以值得人叫好。” 师傅在徒弟们为他这种决定叫好之后,对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让他们每个人都发誓。他让徒弟们以后永远“不主动”对外说自己曾经的同门程育桓父亲是蓝甲人这件事,如果有已经知道此事的外人提起,也不要附和,若是有人硬要问,就要说师傅说过不让谈这种事。 当时的程育桓并不叫程育桓这个名字,师傅让那些徒弟发誓时让他们说的是程育桓当时的名字。 那些徒弟觉得这样挺好,他们感觉“不主动”让别人知道自己跟父母中有蓝甲人的人当过同门实际上对他们也是好事。 师傅告诉他们在他们发誓的时候,他会用到法术,一旦他们哪天破了誓言,就会自然受到极其恐怖的惩罚。 即使听到这样的话,那些徒弟们也依然愿意发誓,他们大都觉得每个人都发这样誓实际上是给了所有人保护。不然的话,只要有人“主动”对外人说这事,那外面就会有更多人知道他们曾经跟一个父亲是蓝甲人的人当同门了,就有更多人知道所有其他徒弟有这种“不光彩”的经历了。 程育桓离开门派,刚刚出了大门,没走多远便下起了雪。 起初雪并不大,他看着那些雪花从天空飘落,想着身在门派中的那些过往,感慨万千。 他深吸一口气,便吸进了些雪花,却也没感到多凉,好像在此之前他已接触了更凉的东西导致他觉得这种凉已经不算什么了一般。 飘着的雪花只是接触了他的身体,他离开门派前那些曾经跟他关系还挺好的同门那些眼神其实早如冰雹一般坠到他心上了。 一段时间过去,雪越下越大了,他踏着雪行走,雪片落在他脸上他也懒得去抹掉,就等它要么自然从他脸上落下,要么渐渐融化。 他想:有些事实在是怪,怪得令人无法理解!我父亲是蓝甲人又如何?为什么父母中只要有人是蓝甲人就不能学法术?为什么那些人都这样? 想着想着,他想到了自己父亲的经历:我,仅仅因为父亲是蓝甲人就遭受了这些……那,我父亲那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他自己就是蓝甲人啊,二十五岁那年他的指甲就变成了蓝色。我父亲是个并不爱向人诉苦的人,能不说一般都不会跟人说,然而尽管他是这样的人,他以前也曾说过他因为是蓝甲人而遭受的不公,可以想象,他说出的只是一小部分了。 (三千五百零二)自找 想到此处时,他发现自己脸上的雪已经有些很难化掉了。这一刻,他忽然感受到了有些固有的没道理的观念,如果没人主动去改变,那真是很难被动摇。 他猛地用手在脸上抹了一顿,那些雪便被弄干净了。 他接着想:父亲大概是实在忍不住才说出了那一小部分吧?更多痛苦的经历又有谁知道?那些他已经经历的痛苦,就算说出来,他也只能得到真正爱他的人的理解和同情,然而也只是理解和同情,没人能改变他的过去。在他说出来之后,哪怕是被爱他的人安慰之后,没多久他又要走出房间,去面对那个对蓝甲人不公的环境。他依然会因为指甲是蓝色的而被人欺压,被人侮辱。 想到自己父亲的遭遇后,程育桓接着便想到了其他蓝甲人的命运:世间有多少蓝甲人啊,我父亲只是其中之一。有多少蓝甲人过着更悲惨的生活却无力摆脱?那些人……有人在生活中遇到不公的事,有人被欺压,有人被抓去做活,有人被活活害死……仅仅因为他们是蓝甲人!这是什么道理?身份有什么问题?那是与生俱来的! 他越想越觉得气愤,越想越觉得悲哀。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一切。 走着走着,雪已经下的很厚了,他看到前方的地面已经一片白,突然感到好像变干净了一样。 随着雪变得更厚,他每迈一步都不再轻松了,这就好像预示着他将来要走多艰难的路一般。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看到前方一片厚厚的白雪中好像有个人。 走近一看,那人已经嵌在了厚雪中。 他过去,要将那人扶起来,这时才发现那个人已经僵了,没有一点呼吸。 他看到了那人的双手,十指上蓝色的指甲显得甚是鲜明。 那蓝色本身并不刺眼,然而此刻却使程育桓感到能把双眼刺得生疼,当然,那蓝色更能把他的心刺痛。 那个死去的蓝甲人身形甚是瘦弱,身上的衣服只有薄薄一层,而且到处是破的地方,看起来不像是自然穿破的,更像是被别人撕扯破的。 他在那死去的蓝甲人附近看到了足印。 他不知道那些足印是什么人留下的。 他突然间想使用法术看看之前到底怎么回事。 他就这样在原地使用了法术,大致了解了以之前发生的事。 原来,那些足印是过路人留下的。 在那个蓝甲人死后,曾经有几个铁仓人经过此处。 那几个铁仓人靠近这个已经死去的蓝甲人后说了些话,他们本想将这人救走,然而几个人将它抬起来后,发现了他的十个指甲都是蓝色的,才知道他是个蓝甲人。 那几个人都显出了一副嫌弃人的表情,将那个蓝甲人狠狠地抛回了雪地里,有个人还在那蓝甲人身上踹了一脚。 几个铁仓人说着“蓝甲人,那肯定是自找的”“我还以为是铁仓人”“早知道就不过来了”“把衣服都弄脏了”这种话走开了。 (三千五百零三)弄脏 在几个人走开的时候,其中有个人一边走还一边掸着自己的衣服,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并不是因为身上各处有雪花,而是因为他在之前不知道雪地里那个人是蓝甲人的时候就已经碰到了他,他觉得自己被污染了。 程育桓再次作法,看更早发生的事,他看到了这个蓝甲人被两个铁仓人攻击,其中一人扒去了那蓝甲人外面的衣服,还撕破了他身上穿的衣服。 “他不知道蓝甲人不配穿这种衣服啊!”鼻子发红的铁仓人道。 “衣服是我捡的……”那个蓝甲人一边呻吟一边解释。 “捡了也不能穿!”另一个铁仓人说。 “这种衣服只有铁仓人能穿!”鼻子发红的铁仓人说。 “你不是穿吗?穿了铁仓人才能穿的衣服,倒是暖,是吧?”另一个铁仓人道,“让你死在这里,死在这雪地里,冻死你!根本没人埋!让你穿!什么衣服都敢捡,捡了就捡了吧,还敢往身上穿!” “对,知道自己是蓝甲人就要自觉,不自觉就是这个下场!”鼻子发红的铁仓人道,“现在没什么人过路,真是无聊,要是再来几个铁仓人,你看看有多少人打你!” 那两个铁仓人一边踢着一边骂着。 “小心点,别让他流血,不然弄脏我们的鞋!”另一个铁仓人说。 “你说得对!”鼻子发红的铁仓人道,“他穿了那种衣服已经侮辱我们铁仓人了,要是再把我们的鞋弄脏,那我们就亏大了!” “没错,直接踢死!”另一个铁仓人道。 两人踢了一会儿,鼻子发红的铁仓人说:“哎,他好像死了!” “是吗?”另一个铁仓人说道。 “你试试他还有气吗?”鼻子发红的铁仓人道。 “你试吧!”另一个铁仓人说。 “凭什么我试?”鼻子发红的铁仓人说,“脏活就得我干?” “我刚才都把他的衣服扒下来了,还把他里面那件撕成这样了,我做的活不脏啊?”鼻子发红的铁仓人说,“这么脏的活我都干了,你就光出脚踢人,不出手干点什么,合适吗?” “我真的要恶心自己一次啊?”另一个铁仓人道。 “快点!”鼻子发红的铁仓人说,“我都恶心自己那么半天了也没说什么啊!这不是为了教训他吗?” “明明都教训过了啊!”另一个铁仓人说。 “你知道他死没死?”鼻子发红的铁仓人说,“他要是没死,我刚才不是白恶心自己了?再说你的鞋是不是已经碰到他了?” “鞋是谢,手是手,能一样吗?”另一个铁仓人说,“我又没手套!” 鼻子发红的铁仓人说:“我也没手套!我扒他衣服撕他衣服都上手了,你就在他鼻子下试一下费什么劲啊?你要是有本事,可以做到不碰到他啊!” “真烦!”另一个铁仓人道,“说得好像你做不到不碰他似的,你就这点本事?” “我有本事也不一定要这时候用啊!”鼻子有些红的铁仓人道,“我扒他衣服时你干嘛去了?你没那本事?” (三千五百零四)洗手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就是不想碰他,怕脏了手啊!你不也一样?要是你想碰,这次你怎么不自己试试?”另一个铁仓人说,“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大哥还等着我们把他扔到垃圾堆里的衣服拿回去重新扔一次呢!” 于是这个铁仓人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用手靠近那个蓝甲人的鼻子下面,生怕自己的手碰到那个蓝甲人的鼻子或嘴弄脏了手。 “没气了!死了!”另一个铁仓人道。 “你可试好了!”鼻子发红的铁仓人说,“要是这个人没死在雪地里,咱们可对不起大哥!” “试好了!”另一个铁仓人说,“你不信?不信你试!” “我才不试!”鼻子发红的铁仓人说,“我都恶心自己多久了!” 另一个铁仓人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跌在了地上,手死死地按住了那个蓝甲人的嘴。 “哎!简直太恶心了!”另一个铁仓人道。说着,他便抓了一把雪,赶紧用雪搓双手,仿佛这样他的手能干净点一样。 鼻子发红的铁仓人笑出了声。 “幸灾乐祸?”另一个铁仓人道。说着他便猛地拉了一把鼻子发红的铁仓人,将他拉得跌在蓝甲人身上。 “你想死啊?”鼻子发红的铁仓人怒道。 “你才想死!谁让你笑话我的!”另一个铁仓人说。 鼻子发红的铁仓人赶紧站了起来掸着衣服,接着也抓了把雪“洗手”,一边说道:“你自己站不稳还拉我下水!” 另一个铁仓人也站起来了,笑道:“你也这么‘洗手’啊?那你别笑话我!” 两个铁仓人带着他们大哥曾经扔掉的衣服说说笑笑地走了,消失在了雪地之中。 程育桓其实很想通过再次作法了解更早的时候这个蓝甲人到底经历了什么,然而他作法需要用到的东西甚是宝贵,连续两次作法后必须等够时间才能进行下次作法。短时间内,他根本做不了这样的事。 程育桓心中悲凉更甚,他想:算了!我作法了又如何,除了耗费功力以外,还有什么用?如今这个蓝甲人已经不在世了,就算我通过作法了解到了他到底还经历过什么,我能使他活过来吗?要是看到更悲惨的情景,除了能令我自己心情更差以外,还能怎样? 这一刻他甚至开始后悔之前那两次作法了,他觉得自己大概只是因为情绪激动才耗费了功力,他想:若是刚才不那么做,我也不至于了解留下这些足印的那些人的情况,也不至于听到那些话语,不至于看到那些人的嘴脸。就因为那个人是蓝甲人……他就不能穿那种衣服?就要被扒衣服撕衣服拳打脚踢?就脏?就不能被埋葬?就要被说活该?他都离世了,还有过路的人又踢了他? 程育桓其实并不愿意知道这些,然而已经看到了,他便安慰自己:大概之前我一时冲动用了两次法术,就是为了让我进一步了解有些人的人性是怎样的吧…… (三千五百零五)干净 此时大雪纷飞,那些人的脚印也显得越来越浅了,他开始想那厚厚的白雪下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到底都有些怎样的东西。 之前因为看到前方的地面已经一片白突然感到好像变干净了一样的他,这时却觉得其实可能一些肮脏的东西只是被掩盖了,放眼望去,这大地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干净罢了。 由于被迫提前离开门派这件事令他一下子思考了很多,他想到了人生中的很多看起来干净的东西,其实背后也如这被大雪覆盖了的地面一样,不知道到底都是些什么。 程育桓将雪地中那个蓝甲人的尸体抱了起来,想将他葬了。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非常艰难了,今后的路不知道有多难走了,如果这个时候再被人看到他葬一个倒在雪地中的蓝甲人,那对他的影响更不好。 他从袋子里拿了东西将那个蓝甲人的双手全都遮住了,防止路过的人看到他葬的是一个蓝甲人。 然而做完这件事,他又感到一阵悲哀,这次是为自己。 他想:明明是要葬个人而已,我又为何要掩饰?大雪掩盖了雪下那些可能并不干净的东西,使大地显得一片雪白,起码它遮住的是那些并不美好的东西。而我呢?我现在为什么要遮住这个人的双手?为什么要遮住他蓝色的指甲?作为蓝甲人,他就是长着蓝色的指甲啊,这又不是污点,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为什么我要遮住?我在做什么?我有必要这样做吗?我在怕什么吗? 然而尽管想到了这些,程育桓依旧没将遮住那个蓝甲人双手的东西拿下来。 他将蓝甲人背在身上,要将他带到他觉得合适的地方埋葬。 他一边走一边想:是的,我不敢把遮住他手的东西拿下来,为了自保,为了不给我以后本就难走的路增添更多艰难。我确实担心过路的铁仓人发现我在葬一个蓝甲人,担心我今后的生存情况……人总要活下去的,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刚才那一刻,我将他的双手遮起来,是我主动选择了懦弱,还是因为我目前本身就是个前途渺茫的弱者?如果我现在就是弱者,那一个弱者要是想做这样的事是否就必须遮遮掩掩?不,其实这也并不能说成全是由我的处境决定的,就算我是个位高权重的人,我能当着一些铁仓人做这样的事吗?就算敢,我会做吗?虽然情况会有些不同,但是,难道那就一定不会影响我的未来吗?除非位高权重的人改变这样的环境,改变这一切不公。太多人对蓝甲人都是那样的态度,在这样的环境中,没多少铁仓人会光明正大地埋葬一个死在雪地中的蓝甲人,有的人是不愿,有的人是不敢。可是,他就是个蓝甲人啊,他手指甲的颜色跟我父亲手指甲的颜色是一样的……一样的…… 他走着走着,感觉身上背的已经不止是一个蓝甲人的重量了。 (三千五百零六)猖狂 深一脚,浅一脚,踏着皑皑白雪,程育桓再次想到了脚印,接着又想到了别的:这雪越下越大,我的脚印也会很快就被大雪盖上一些的,就如刚才那些令我仿佛看到人性中自己实在不想看到的一些东西的人一样,所有人的脚印都会被盖上一些。还有……这雪下,不管是什么,干净的或是不干净的,都被这白雪掩盖了,都被洁白的东西掩盖了,所以我一眼望去,好像一切都是干净的一样。世上种种掩盖,是不是其实有时候也是很有必要的?刚才我用法术看到的那些铁仓人全都毫不掩盖,表现了对那个蓝甲人的恶意,这种态度也正反应了这种环境其实是鼓励他们这样做的吧。而我就连在埋葬他之前,都要将那双本来就没问题的有着蓝色指甲的手掩盖,则反应了这种环境其实是反对铁仓人做这种事的。如果有一天,就算有人真的不喜欢蓝甲人,却也不敢仅仅因为一个人是蓝甲人而肆无忌惮地表现对那个人的恶意,是不是起码说明那个环境不是助长这种欺压甚至杀戮他人的歪风邪气的?在那种环境下,大家都知道仅仅因为一个人是蓝甲人就对其表现出恶意是不被周围人接受的,那样,就算是真的对蓝甲人有恶意的人也不会明目张胆地猖狂地莫名其妙地攻击蓝甲人了吧?有恶意的人起码会知道掩盖自己的恶意了吧?那种掩盖多些,对环境便会有影响,恶意攻击、欺压甚至杀戮都会因环境是那样而少些吧? 程育桓觉得双脚被冻得冰冷,心也依然没能热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什么时候才能稍稍热一点,好像这成了近期的奢望。 雪有时候会迷他的眼,他也只能时不时用手抹掉那些雪。 他走着,看着这冰天雪地的世界,更觉得之前自己的想法有些道理:同样是站在寒冷的雪中,如果从近处到远处全是雪,那自己足边的雪也很难融化,但如果只是自己足边有一层雪,雪外面则是一片温暖,那足上的雪也会化得很快了。如今这环境,一个铁仓人攻击蓝甲人完全不加掩盖都会被很多人视为正常,做埋葬个蓝甲人这种事却需要掩盖,也着实可笑。我知道其实世间需要有铁仓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光明正大的去葬一个蓝甲人,这就好像在一片死寂中喊出一声一般,敢这样喊出来的人多了,也许就会对改变环境有用,然而,更多人的头脑中固有的观念根深蒂固,我却没有这个勇气,因为喊出来后,我可能就永久地发不出任何声音了。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先暂时不喊出来,不管以后有没有机会喊出来,起码,先让自己是个可以发出声音的人吧……这到底是不是给自己的懦弱找理由?冰天雪地中只有一小杯温水,那温水也容易冷却结冰。在一片寒冷的世界里,不要说去融化多少冰雪了,温水能使自己不冷却已经不容易了。 (三千五百零七)珍命 到了程育桓觉得适合埋葬那个蓝甲人的位置,他开始埋葬。 他看着这个已经一动不动的生命,想着生死之事:来到世上的人总有生命结束的一天,走这一程,都有终点,这一生本就如此短暂,然而世上却有各种偏见、不公、欺压甚至杀戮。 他叹了一口气后,差点将遮在蓝甲人手上的东西拿下来,却依然因为担心有路过的人看到而觉得为时尚早。 他又想: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还没怎么看到世上美好一面的时候就被卷入了令人痛苦的漩涡。卷入后,有人立刻被吞没,有人挣扎了很短的时间便被吞没,有人因一直在其中挣扎而痛苦不堪,最终也还是被吞没了。多少人能有奇术从漩涡中脱离?脱离后会不会被再次卷入?从一出生起就已经在一步步走向人生终点的人们,明明都有同一个结局,明明都要离开,有些人却不得不在那样的漩涡中挣扎到离开的那一天…… 就在程育桓觉得合适的时候,他才将那个遮着蓝甲人手的东西拿了下来,进行下一步。 他做下一步的时候又感到一阵悲哀:直到刚才,我才敢把遮着他手的东西拿开,我自己就是如此懦弱。 将那个蓝甲人埋葬好后,他好像轻松多了,因为终于没人能看出他之前埋葬的到底是不是蓝甲人了。他在附近找了块木头削了削后,打算在那块木头立在那个蓝甲人的坟上。 他不知道他埋的人叫什么名字,生前是做什么的,他只是知道,他活着的时候是个人。 他在木头上刻了一个大大的“人”字。 他实在想再刻些小字,意在告诉路过的人,这里埋葬的是个活着时与他们一样的人,是路过者的同类。然而心中涌动着的悲哀却令他很难再刻下其他字了。 他没再刻,缓缓离开,走了几步后,再次回头,看见那个原本也没多突出的“人”字显得如此刺眼。 程育桓转过身后,快速向远处走去了。 他在悲凉之中暗暗庆幸自己埋葬那个蓝甲人的过程中并没有别人靠近,他再次为自己这种庆幸感到悲哀。 那场大雪并没下多久,可冰冷却持续了好几天。 没多久,程育桓被逐出师门的事还是被当地的人知道了。 他确实难以用他跟师傅学到的本领在当地继续生存下去。 他决定像他师傅对他说的那样,远离此地,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自立门派,便那样做了。 这个过程虽然极其很难,但他靠自己的意志度过了处处是荆棘的阶段。 他立的门派,名叫“珍命派”,凡是入此门派学法术的徒弟都会学到关于珍惜生命方面的内容。这些东西是他明着教给徒弟们的,当然,还有一些东西是他暗中教给徒弟们的,那就是每个徒弟都会在跟他学法术的过程中接触到平等的观念,尽管他让徒弟们在外自保,但他们内心深处都认同蓝甲人应该是与铁仓人平等的,各种人都应该是平等的。 (三千五百零八)使命 程育桓在改师傅教过他的那些法术时已经把这种平等的观念深深地融了进去。他的徒弟,当内心并不真正认同平等观念的时候,学那些法术便不会有进展。什么时候这种观念深入内心了,他的徒弟练那些法术才能继续正常练下去。 程育桓在当地用法术救过不少人,那里越来越多的人听过他的名声,他便是这样在那里扎根的。尽管后来他还是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但他从没退缩过,竭尽全力去解决。 有些难事,其实遇到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隐隐觉得自己有一种使命感。当他遇到那些事情时,他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父亲双手上那蓝色的指甲,想到他以前自己离开师门的过程,想到那大雪纷飞的日子,想到被踢死的蓝甲人,想到自己埋葬那个人的情景,想到那个人坟上的“人”字。他其实也没细想那些经历对他今后处理那些难事有怎样的影响,只是那种使命感其实一直在促使他勇往直前。 尽管做过了很多令别人觉得他充满勇气的事,但他却一直无法认为自己是个真正勇敢的人,他还是感到自己懦弱。当年埋葬那个蓝甲人时遮住他双手指甲的事在他心中印象很深,后来的日子里,他觉得自己做的不少事都跟当年做这件事类似。为了门派安全,为了自己能继续通过教法术将那种平等观念传下去,他从来都不曾光明正大地做那些对蓝甲人好的事,外人并不知道他对蓝甲人的态度。 过了很久,他也依然会如当初那样“掩盖”,而一些铁仓人依然在明目张胆地做欺压杀戮蓝甲人的事,仍旧不加“掩盖”。 多年来,从来都没有一个蓝甲人想要拜他为师学法术,他认为这与人们的观念有关。就算是有天赋又适合学法术的蓝甲人,想学法术时也往往会认为那些教法术的铁仓人是不会收蓝甲人为徒的,甚至认为如果去拜师自己可能会受到羞辱甚至欺压。程育桓尽管觉得可惜,但也会觉得没有蓝甲人找他拜师其实也会使他少遇到很多困难。毕竟一旦有蓝甲人找上门,如果那个人真的适合学法术他便会想收,但如果直接收了,他便要面对很多新问题,就算暗中收了蓝甲人为徒,他也知道事情并没那么好办,意想不到的事将会出现,他也不知道这样的过程对他通过教法术传那种平等的观念这件重要的事会有多大影响。 他不仅没遇到蓝甲人找他拜师,那么久以来,他甚至都不曾遇到过父母有一方是蓝甲人的铁仓人找他拜师。 他偶尔会想,如果哪一天有蓝甲人想拜他为师,那个人恰恰适合学法术,他又敢将那个人收为徒弟了,那他应该算是做了一件会让自己感到自己“勇敢”的事,然而他并不认为自己真能做那样“勇敢”,他也认为做事需要从长远考虑,讲策略。 (三千五百零九)师傅 尽管如此,但内心那种激情却依然会让他时不时那样想,后来他会想到一些“折中”的情况。他觉得如果又父母有一方是蓝甲人又适合学法术的铁仓人找他拜师,他收了,尽管不至于觉得自己多勇敢,那也会使他在收徒时感到自己其实并不懦弱。 程育桓在做了很久师傅后,对于收父母一方是蓝甲人的铁仓人为徒这种事需要勇气这点的体会越来越深了,因此,他更觉得自己师傅当年收下自己着实不易。 程育桓想回去看他的师傅,然而早在他离开门派之前,他师傅曾经让他发誓永远不回去见师傅。既然已经发誓,便绝对再也不能回去了,想到自己想回去看却不能去,他不免心生遗憾,然而想到这样其实是为了不给他师傅添麻烦,为了师傅好,他便也不得不接受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吕印汀拜程育桓为师,不仅对吕印汀来说很重要,对程育桓来说也是。 程育桓知道吕印汀想拜他为师,测出了她母亲是蓝甲人,而她本人有学法术的天赋,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证明自己不算懦弱的时候到了。而这个人恰恰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也想用这样的方式实现她的愿望。 收徒时,程育桓内心汹涌澎湃。 就在吕印汀兴奋地说“简直太好了!”后,他因想了自己以前的经历心中感慨万千。 程育桓问道:“只是收你为徒,你为何如此兴奋?” “因为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有人肯收我为徒!”吕印汀说道。 程育桓听了这话,心中更感慨更多了,决定尽快教吕印汀法术。 他并没主动问吕印汀父母是不是蓝甲人,因为他并不想把这件事挑明。 这一刻他又想:虽然我已不算懦弱,但我连这问题都不敢问,是不是说明我也依然无关勇敢?不勇敢就不勇敢吧,人总是要自保的,不懦弱已经不易了。我就装作不知道她母亲是个蓝甲人,就这样教她了,反正我的那些徒弟在学法术的过程中都已认同了平等观念,就算将来我带她回到我们的地方,其他那些徒弟也不会做出当年我的那些同门对我做出的事了。 程育桓就在那个茅草屋中让吕印汀接受了浣世,在程育桓法术的作用下,那茅草屋就真的变成就像举行浣世礼专用的房间一样了。 在那样的房间里接受浣世时,吕印汀想着过去经历的种种苦难,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正式拜师后,她叫了程育桓“师傅”,她喜欢这样的称呼。 程育桓听到她这声“师傅”时心中也是思绪翻涌,他甚至想跟自己的师傅说出这件事,他想:一个跟我一样父母中有一方是蓝甲人的人今日拜我为师了!师傅……我也做出了这样的事!我知道我并不是勇敢的人,但我这样已经让我感觉自己不是个懦弱的人了。 看着程育桓如此兴奋,吕印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开心。 (三千五百一十)送书 凝端夜看到她的愿望实现了,他也兴奋,叫了吕印汀一声“师妹”后,对程育桓说:“师傅今日好像心情很好啊!” “是啊!”程育桓道,“我心情特别好!痛快!” “那师傅的身体应该恢复得就更快了!”凝端夜对程育桓说道。 “你不也是很兴奋?”程育桓问凝端夜。 “是啊。”凝端夜说。 “那你的身体也应该会恢复得更快了。”程育桓说,“其实你本身就恢复得比我快很多啊。” 凝端夜道:“那是因为师傅功力深厚啊,我要是有师傅那样深厚的功力,反而没法像这样恢复得如此快了。” “还是要感谢我徒弟,你师妹!”程育桓道,“如果不是她救了你和我,我们现在早就不在人世了!” “是的。”凝端夜道。 他立即对身边的吕印汀说道:“师妹的救命之恩,师兄永世难忘!” 吕印汀说道:“救人是应该的啊!人的生命多宝贵!师傅和师兄无需将那事记在心上了。” “救人是应该的啊!人的生命多宝贵!”这话听得程育桓心中又有所触动,他想:真是难得,我今日竟然收了个这样的徒弟,她入我珍命派真是就跟注定的一般。 程育桓笑着道:“能这样想其实已经很难得了。你对师傅的救命之恩,师傅也是永世难忘!” 三人又说些话后,吕印汀问程育桓:“我既已入珍命派,不适合再学以前捡的那本书上的法术了,我也没什么能送给师傅的,就把那本书送给师傅吧!” “你真的不想留着了?”程育桓问道。 “真的不想留着了,留着也没用了。”吕印汀道,“虽然我以前不曾拜师学法术,但我看这书上写着,那个门派的法术不能跟别的门派的法术同时学,否则很危险的,我以后再也不会照着这本捡来的书学法术了。再说,我一个珍命派的徒弟,总拿着别的门派学法术用的书也不大好啊。师傅就不同了,师傅早已精通珍命派的法术,并不只是在学的过程中,就算拿着别的门派学法术用的书也没什么,看看也没什么吧。” “就算给我,我也不会练那派的法术。”程育桓说道,“但你若是不想要了,我就手下也无妨,我会给你一些珍命派的书。” 如果是别的东西,程育桓估计不会收下,但那本吕印汀从捡到的书对程育桓来说意义不一般,他便对吕印汀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还真怕师傅不肯收呢!”吕印汀道,“现在这样就太好了!” 吕印汀立即便把随身带着的那本书交给了程育桓。 当日,在凝端夜和吕印汀师兄妹离开程育桓所在的那间茅草屋后,程育桓一个人看着吕印汀给他的那本书,思绪飞回了很多年前。 在当日之前,程育桓和凝端夜就都见了这本书。 凝端夜不知道这本书里的法术是哪个门派的,但他知道书里有些内容跟珍命派法术内容有类似的地方。 (三千五百一十一)缺角 程育桓从看到吕印汀拿的这本书的内容时,就知道这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内容,书里的东西即使过了很久他也依然熟悉。他熟悉的不仅是那些跟法术有关的东西,还有其他——那些跟这本书有关的过往。只是,他一直都并没在凝端夜提这是哪个门派的,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徒弟知道那些,如果徒弟知道了,就很可能问他更多这个门派的事,那样的话他便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用怎样的话带着怎样的感情来回答,总之那种感觉是他不想有的。 吕印汀送给程育桓的这本书正是程育桓以前所在门派的,所以书中的法术虽然跟珍命派门派的法术不是一个路子的,但两个门派的法术有相近之处。 此刻程育桓独自坐在茅草屋中,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这本书,仿佛翻过自己从入以前的门派一直到了后来离开那个门派时的每一天。那些书页毕竟大多已发黄,这就如不断地提醒程育桓过去的日子已经离他远去了。有的书页还缺角,就算弥补也不会是原来那张纸了,这就好像在告诉程育桓,那些过去的日子里,有些遗憾是永远也无法真正补上,无法补得跟不曾有过缺憾一般了。当然,他也没太奢望,只是想到了自己发过誓永远不能去见的师傅,心中又是感慨颇多。 这书早就被吕印汀换上了新的书皮,而吕印汀每次拿出这书时很是小心,他感觉得出那些日子她应该对这本书很是在意,想起刚才在跟吕印汀谈话时他听她说这书是她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而且那些缺角之处在她捡来时就已经那样了,他好奇:这书到底为什么会在垃圾堆里?不会是我同门直接扔的吧?也可能有我的同门出门在外到了某个地方,不小心将它落到地上,其他人打开后看不懂或者因为不相信这些而以为是些乱写的东西,所以就将它当垃圾扔掉了?书角的缺失到底是我的同门以前长期翻看造成的,还是这本书在进入垃圾堆的过程中造成的? 他想了一会儿,无论如何也无法确定那书到底怎样到此处的,如果是以前,他完全可以使用法术了解之前的情况,而如今他受伤后尚未恢复,虽然已能使用一部分法术,但是这种查看以前的法术一直都不能用,否则会使他再次出现生命危险。 他安慰自己:过去的事,知道了又如何?我也无需去想这书为何会出现在垃圾堆里了,现在它已经被吕印汀送给我,从此就是我的了。 在他离开门派的时候,因为是要被说成逐出师门的,所以他不能带走任何门派里的书,至于作法的东西,他带走了的那些全都是不少门派都会用到的作法工具,是通用的。他离开时没带走那个门派独有的东西,要是硬说有,也就是回忆了。其实这也是他的一种遗憾,而吕印汀将这本书送给他,也算是将它弥补了。 (三千五百一十二)术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尽心尽力地教吕印汀法术。 她的确是个充满学法术天赋的人,进展飞速。 程育桓和凝端夜时不时还要一起使用一些功夫,这是为了二人的身体都早日完全恢复。他们知道,只要不完全恢复,他们是不适合离开这深山老林的,因为外面的气场跟此处截然不同。 几个月过去了,他们依然没能完全恢复。 程育桓和凝端夜都觉得不对劲,便开始使用另一种功夫促使二人的身体早日完全恢复。然而使了那种功夫后,他们还都感觉没好转。 他们觉得这说不定是因为他们是在白天使用那种功夫的原因,于是某天夜间,程育桓和凝端夜一起使用那种功夫,这次他们又是一点也没看出对他们有好处的迹象。 程育桓觉得前两种功夫其实都已经给他们二人体内增添了某种“术气”,但那两种术气似被什么东西包起来了一样,作用发挥不出来。 这时程育桓想到了第三种功夫,那种功夫平时就是需要在夜间练的,他感到在他们曾经使用过前两种功夫没多大进展的情况下,夜间用那第三种功夫应该可以使之前使用那两种功夫给他们身体增添的术气冲出来发挥作用。 他们决定试用第三种功夫,在夜间。 他们都知道试用第三种功夫是绝对不能被人打扰的,若是被人打扰,两人就都活不了多久了。两人都觉得在这深山老林的夜里一起使用那种功夫应该不会有人打扰,便于夜间练了起来。 然而那日夜里,来了几个强盗,使正在练功的二人受到了影响。 吕印汀原本已经在距程育桓和凝端夜一起练功的茅草屋有一段距离的另一间茅屋中睡着了,听到程育桓和凝端夜的喊叫声后,她快速使了个法术就知道来了强盗而且那几个强盗并不会使用任何法术。 她决定赶紧用法术让那几个强盗自己离开。 她就在自己的那间茅草屋中迅速作法,只试了一次便使用成功了,那几个强盗在她法术的影响下全都停了手,自己跑了。 吕印汀赶紧去那个茅草屋看她的师傅和师兄怎样了,发现两人躺在地上,手上全都是血。 见吕印汀来了,凝端夜轻声说:“不要碰我们,我和师傅使用那种功夫被他们打扰了,所以十指指尖都会喷血,现在已经不喷了。” 吕印汀听得出来凝端夜连说话的气力都不足了,但也必须问他们有没有危险。 凝端夜说当天他们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十二个时辰内没人施救才会离世。 吕印汀又问他们之前用的是什么功夫,凝端夜就说了。 吕印汀问怎样才能救他们,没想到程育桓和凝端夜两人都不回答。 程育桓只是说她不可以把他们二人扶起来,否则他们更危险。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说救他们的方法,心急如焚,又问了一遍。 程育桓道:“谢谢你刚才又救了我们一次!” (三千五百一十三)命塑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看到那几个强盗突然转身离开的样子显然是受了法术的影响。 凝端夜听到程育桓一说,就知道了师傅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便也谢了吕印汀。 吕印汀再次问二人怎样才能救他们,二人还是不回答。 她实在担心他们的安危,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救他们的办法。 她真的没想到这几个月她过得甚是快乐的生活竟被这样的事情打破。 吕印汀继续问,但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于是决定想办法。 在这几个月间,她已知道了程育桓的那些书都放在哪里,便跟他说了一声她要自己看那些书。 程育桓并不想让她这个时候看,刚要阻止便昏了过去。 凝端夜尚未昏过去,但发现此刻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 吕印汀开始翻那些书,很快便翻到了之前凝端夜告诉她的他跟程育桓一起练的功夫,看到了与其相关的情况,还看到了练功时如果被打扰的处理方法。 她知道程育桓与凝端夜并不是在练功的时候被打扰的,而是在两人共同使用这种功功夫助两人恢复身体过程中被打扰的,便不确定那类处理方法能否直接使用。 她又翻了翻其他书,很快便找到了两种办法。 她知道如果自己功力已经高到一定程度的话,便能使用第一种办法,这样能救两人的命还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害。然而她正式学法术仅仅几个月,功力尚浅,就只能使用第二种办法,但如果她要是用她找到的这种方法救他们二人,那她自己再过不到十二个时辰就必死无疑,而且没有救。 从程育桓和吕印汀目前的状况看,他们二人的“命塑之元”都只剩下了一部分。 命塑之元这种东西是练珍命派法术的人的重要东西,如果这种东西不见了或所剩太少,练珍命派法术的人就会没命了。 如果使用第二种办法救程育桓和凝端夜的话,吕印汀就要将她自己的命塑之元分成两部分分别转入程育桓和凝端夜两人体内。 尽管她此时功力尚浅,但她确实能做到把自己的命塑之元分成两部分转入别人体内。 如果那两个人法术比她高的人在她作法的过程中阻止她这样做,那她自然做不成。 然而这个时候凝端夜也已经昏过去了,两人便都无法阻止她了。 吕印汀便立即使用了将自己的命塑之元分成两部分并分别转入程育桓和凝端夜体内的法术。 做完这件事后,程育桓和凝端夜还没立即醒过来,需要等一段时间,而吕印汀也并不会立即离世。 尽管吕印汀作法完成了,但她体内的命塑之元转入二人体内其实是缓缓进行的。 当她使用那种将自己的命塑之元转入二人体内的法术之后,二人的命塑之元达到足以令两人醒来的程度时,他们才会醒来。 吕印汀作法完毕,也没感觉自己身体不舒服,好像一切都平平常常的。不仅如此,她还感到心情还不错,焦虑的程度降低了。 (三千五百一十四)捶地 原来,一个人在使用了把自己的命塑之元转入其他人体内法术之后,身体一直都不会感到不舒服,还会有一段时间心情尤其好,过了这段时间后,心情就恢复得跟平时一样了。这个使用了把自己的命塑之元转入其他人体内法术的人直到离世那一刻之前身体都不会有异常反应,不会受到任何痛苦。这也是珍命派这种功夫的特别之处——用这种方法救人的人,就算付出巨大代价,也不会在最后的那段时间受苦。这法术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把以前所学的法术改成这样的程育桓认为肯救人的人不该受苦。 被救的那两个人在救人者使用了把自己的命塑之元注入其他人体内法术之后,醒来后会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了起来。 吕印汀又翻了翻书,确定程育桓和凝端夜两人合力也无法让她已经使用了的那种法术作用消失,觉得还算踏实,她便留在那间茅草屋内看着这两个被她视为救命恩人也把她视为救命恩人的人。 凝端夜先醒了过来,感觉自己正常了许多,他一下子就知道了是吕印汀已使用把她的命塑之元转入自己体内的法术,顿时很是着急。 这时有了气力的他站了起来,问吕印汀:“你已经用了把你的命塑之元转入到我体内的法术?” 吕印汀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身体感觉很好,但是心中很难过!”凝端夜道,“你是不是翻了师傅的那些书得知这种方法的?” 吕印汀说道:“快去看看师傅怎样了。” 话音刚落,程育桓便也醒了,立即意识到了吕印汀已使用了把她的命塑之元转入自己的体内的法术。 “印汀,你用那种把命塑之元转入到我体内的法术了吧?”程育桓问。 “师傅醒来就好。”吕印汀道。 凝端夜赶紧走近程育桓,问道:“有没有办法阻止命塑之元继续进入我体内?” 程育桓皱眉说道:“她已经作法完毕,我们没办法了!如果我们在她作法的时候阻止,她一定不可能做到的!” 吕印汀早就因为看了那些书而知道他们已没办法阻止她的命塑之元向他们的体内转入,然而此刻听她师傅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是暗喜。 “师傅,你总是有办法的人,请你一定想想办法啊!”程育桓道,“我想阻止她的命塑之元继续转入我体内!” “你以为我不想阻止?”程育桓痛心地说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程育桓难过得用手锤了地。尽管已经醒来,但他的恢复程度与凝端夜不同,这时候他还是觉得如果自己立即站起来会有些累。 凝端夜问:“师傅,如果我们合力呢?” “合力也不行啊!”程育桓道,“如果我们合力能做到,我当然要告诉你!” “如果我自尽呢?”凝端夜问。 这话听得吕印汀心中一惊,她想:书上没说这样的情况,他怎么想到自尽? (三千五百一十五)倾心 她悬着一颗心,看着程育桓,担心他真的说出如果凝端夜自尽了那命塑之元就会转回她自己体内。 之所以会如此担心,是因为在与凝端夜相处的几个月时间里,两人早已对彼此深深倾心,尽管根据门规,在出师之前两人暂时不可行身体结合之事,但等将来两人都学成出师后,他们便可以携手同行了。 练有些门派的法术的方士因为所练法术的特殊性一生都不可与其他任何人行身体结合之事,甚至与特定的某个人于精神上相恋都会产生不利影响。练另一些门派的法术的人则可以,练珍命派法术的人在出师后正好是可以的。 程育桓这个人从来不反对自己的徒弟与自己的徒弟相恋,之所以规定这些人不可在出师前便行身体结合之事,是因为在将这派法术完全学成之前,徒弟如果与人行身体结合之事便会严重影响继续学法术且对双方身体都不利。 练程育桓以前所在的门派的那路法术的人便是一生都不可与其他人行身体结合之事的,但程育桓将那些法术改过后,发生了他在改之前都没想到的事——徒弟只要学成门派里的所有法术了,那么与他人进行身体结合之事便不会产生不利影响了。将法术完全学成的徒弟很快就会出师,所以程育桓便将门规定成徒弟学成出师前暂时不可行身体结合之事了。 对于吕印汀和凝端夜对彼此倾心的情况,程育桓早就看出来,他知道凝端夜的个性,清楚他这个人做得出为使别人活下去而交出自己性命的事,若是为他心中所爱之人而将自己性命交出那更不新鲜了。当吕印汀说出“如果我自尽呢?”这话时,程育桓没有一丝一毫惊讶,因为这次的事还不是凝端夜为了使别人活下去而要交出自己的命,而是他心爱的人已经做出了会使自己不久便离世的事来救他的命,他只是想把命塑之元还给他爱的人,阻止他爱的人因救他而离世。 吕印汀这次在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使用了把她的命塑之元转入自己体内的法术这事因实在出乎程育桓意料而令他感到惊讶了。他惊讶,倒不是因为他觉得以吕印汀的个性做不出来舍命救人这样的事。尽管与吕印汀相处的时间不似与凝端夜想处的时间那样长,他也清楚吕印汀跟凝端夜一样,作为珍命派的徒弟,都是既珍视自己命又珍视别人命的人,也知道以吕印汀的个性,她也能做出为救他人而舍命之事,正因为如此,在吕印汀之前反复问二人怎样才能救他们时,他绝对不回答。程育桓之所以感到惊讶,只是因为万万没想到吕印汀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已作法完毕。他知道吕印汀有天赋,也知道她善于通过思考迅速得知她想了解的东西,但这次看书后这么快就找到了办法而且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果断使用了那样的法术还真是他意料之外的。 (三千五百一十六)惜才 要是个学法术已经很久的人能如此快找到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就没那么新鲜了,而吕印汀仅仅正式学了几个月法术的时间就做到了,的确太不一般。程育桓觉得像这种要翻开不止一本书后加以思考才能充分了解情况并做出真正有效决定的事,除了吕印汀以外,也没哪个只学了几个月法术的人能做出来了。 然而她能做出来更令程育桓感到心痛,因为能在短时间有如此迅速的反应更证明她太适合学珍命派的功夫了,如果她能活下去,继续好好学法术,将来她在法术方面的造诣一定高到难以想象。程育桓自然是珍惜生命之人,吕印汀这样做他本就难过,他又是个惜才的人,觉得如果失去这样的徒弟简直是太大的遗憾。在与吕印汀相处的日子里,看重人品的他觉得她这个人人品又好,他便极其希望这样的人能没事。再者,他本就视吕印汀为救命恩人,这本来就救过他命的人要是这次因为再次救他命而离世,给他造成的打击简直令他心中山崩地裂。 可是,尽管如此,他依然无能为力。 于是,他只好对凝端夜缓缓摇了摇头,一脸绝望地实话实说:“也没用……以目前的情况,只要印汀使用那种法术的过程结束了,就算你和我全都自尽,命塑之元也无法再转回她体内了。” 凝端夜也感到绝望。 吕印汀那颗悬着的心却放下来了,她再次暗喜。然而一转念,她又担心他们想出别的办法来,便继续听他们说。 凝端夜不甘心,问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自尽,她向我转的那部分命塑之元无法直接自然地转回她体内,但师傅还活着,师傅一向办法多,这次也一定能找到办法人为地使她向我转的那部分命塑之元转回她体内,对不对?” 程育桓摇了摇头说道:“只要他用那种法术的过程结束了,她的命塑之元就一定会在十二个时辰内离开她的身体了,且无法被转回她的身体,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行了,这过程完全无法阻断了!” “都怪我刚才昏过去了!”凝端夜道,“什么时候昏过去不好,偏偏那种时候昏过去!不然我就能在她作法过程结束之前阻止她了!” “师傅刚才也昏过去了!也恨自己啊!”程育桓说,“你醒来还比师傅早。” 凝端夜道:“我醒来比师傅早也没用,那时她就已经作法结束了。” 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又问程育桓:“如果我自尽了,我的命都没了,她命塑之元难道还能转入我体内吗?” “能转入。”程育桓道,“命塑之元还会按照原来的‘路’走,转入你的体内,只是已经无法将你救活了,也就是说,那样的话,她宝贵的命塑之元就白白浪费了,她也就白白丢了她的性命。” 凝端夜问:“她肯定会……肯定会……无论我们怎样,她都无法活下去了吗?” (三千五百一十七)烂熟 “是的。”程育桓道,“十二个时辰……从她作法完毕算起,她只有……” 说到此处,程育桓觉得不似之前那样累了,立即朝吕印汀叩了个头,道:“印汀,为师对不起你!你的救命之恩,我永世铭记!” 这反应着实令吕印汀吃惊,就在程育桓要向她叩第二个头之前,吕印汀过去阻止了他,然后又给程育桓叩了个头,说道:“师傅千万不要这样,我想跟师傅说件事。” 凝端夜绝望得快要疯狂,他还是觉得会有办法,突然想到了自己平时所住的那间茅草屋里有一本书。这时听吕印汀说要跟他师傅说件事,又觉得自己不一定适合听,也没问,就决定赶紧去他平时所住的那间茅草屋找那本书看。 “师傅,我去看看我房间里的那本书,说不定能找到让她活下去的办法!”凝端夜情绪激动地说道。 程育桓知道凝端夜房间里那本是什么书,书里的内容他早就烂熟于心了,他确定那书并不能提供使吕印汀活下去的办法,但看凝端夜情绪如此激动,便知道根本就不能阻止他去看,否则他一定会更难过,于是说:“去吧。” 凝端夜便赶紧出了师傅住的茅草屋,去了他自己的那件茅草屋,静静地仔细看那本书。 程育桓感觉好多了,便要站起来。 吕印汀将他扶到了床边,他坐了下来,靠在那里,问道:“印汀,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如果你有什么愿望希望为师帮你实现,一定说出来,不管多难,为师都一定要为你去做!” 吕印汀说:“师傅,有件事我一直都没主动说出来,今天说出后,也许师傅心情能好点。” “什么事?”程育桓道。 “师傅……师傅收我为徒,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如果不是师傅,我这样的人根本没师傅肯教我法术的,我早就想学法术,我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一个法术极高的方士。我以前不止一次找人拜师,从来没人收我。有个人跟我说过原因,当然,那些没跟我明说原因的,我也能感到可能是什么原因。”吕印汀道。 吕印汀言至此处,程育桓已经感到她接下来要说的原因大概是什么了。 “师傅,我娘是蓝甲人!”吕印汀说,“父母一方是蓝甲人的人一般不会有教法术的师傅收下的。我会跟师傅说这个,并不是因为觉得这样合理。说实话,我一直搞不懂我娘是蓝甲人到底怎么了,她是个很好的人。我一向认为教法术的人不肯收父母一方是蓝甲人的人就是有偏见,本来就不该这样!但是我也没办法。我心里从没向这种不公妥协过,一刻都没有!但是我知道这种不公确实存在,所以,师傅能收下我,又用心教我法术,我已经不知该如何感激了!这是不是因为师傅不曾测过我的父母中有没有一方是蓝甲人?从我以前试着去拜师的经验看,好像其他各个门派都在意这个?” (三千五百一十八)观念 当吕印汀向他说出“我娘是蓝甲人!”时,程育桓内心便剧烈震动了一下,听他说到“好像其他各个门派都在意这个?”的时候,程育桓再也忍不住,泪水涌了出来。 吕印汀没想到程育桓竟是这样的反应,她愣了一下,问道:“师傅怎么了……是不是……” 程育桓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道:“你不用管,你继续说,想说什么就说……接着说……” 吕印汀只是“哦”了一声后,继续说道,“我知道每个门派法术路子不同,所以有些门派会收徒的人能很快就看出我母亲是蓝甲人,可能另外一些门派的人不会很快就知道吧……这跟水平高低无关,仅仅是法术的路子不同,那些能很快看出我母亲是蓝甲人的人在别的方面不一定比得上无法很快看出我母亲是蓝甲人的人。我们珍命派……就算师傅原本能很快看出我母亲是蓝甲人,但师傅从一见到我时就是已经受伤了的状态,可能会有影响吧?就算师傅在不知道我母亲是蓝甲人的情况下收了我,我也依然感激不尽,因为好像各个门派都在意这个,能在不弄清楚我父母中是否有一方是蓝甲人的情况下就能收了我,师傅已经与那些门派招收徒弟的人不一样了。拜师后我一直没主动跟师傅说我母亲是蓝甲人的事,并非想哪天欺骗,只是师傅一直都没问起。如果师傅问了,我一定会如实说的。我觉得自己学法术的机会得来不易,自己就不要主动说出这件事了,一旦说出来,可能不仅会给自己找麻烦,也会给师傅找麻烦吧?至于拜师之前……既然师傅不曾问过我父母的情况,我就真的不想主动跟师傅说出我母亲是蓝甲人的事,因为我不确定会不会因为说出来就失去拜师的机会。我也不确定师傅会不会怪罪我不够坦诚。如果师傅其实早就已经知道我母亲是蓝甲人,还肯收我为徒,那我更是感激不尽,其实我觉得师傅很可能早就知道了,因为通过学习珍命派的法术,我了解到了这个门派关于平等观念的情况。我总感觉师傅之所以会收下我,也许真的跟我们珍命派的一些观念有关系。但不管怎样,我以前并没主动跟师傅说清楚自己母亲是蓝甲人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我觉得今天把这件事告诉师傅,可能会让师傅感觉好受点……毕竟我是个曾经不主动跟师傅说清自己家人情况的人啊,其实这也可以视为一件大事了,其实我希望师傅记住我做过这样对不起师傅的事,记在心里……这样想想,我就是个对师傅做过这种事的人可气的人啊!一个如此可气的人以后不再出现在师傅面前,也没什么可惜的!” 听吕印汀说到这里,程育桓再次没忍住,眼中涌出了泪水。他又擦了眼泪,说道:“印汀啊,为师早就知道你母亲是蓝甲人啊……” (三千五百一十九)有幸 吕印汀道:“师傅从没跟我提过这个问题。” 程育桓说:“为师了解你的难处,所以才刻意不问你父母的情况,不想给你的心上增加负担,不想让你认为父母是蓝甲人的人在拜师学法术方面与父母都不是蓝甲人的人有什么不同之处。为师知道你一心想学好法术,便希望你能踏踏实实地学,不要管其他的,为师觉得你这样的人以后前途无量……” 吕印汀说道:“就算知道我母亲是蓝甲人,师傅也没有其他想法吗?” 程育桓道:“有,有其他想法。” 吕印汀一愣。 程育桓说:“当时我了解到你母亲是蓝甲人的那一刻,我便了解你拜师的难处,知道如果你去别处的话,别人因为偏见不容易收你……立即就想起了当年我自己的不易。” 吕印汀一听原来是这样的想法,又说:“师傅当年……” 程育桓道:“我父亲是蓝甲人!” 吕印汀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多谢师傅!” 程育桓又说:“谢什么谢啊……现在……为师又能如何?为师只是想让你活下去,但无能为力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为师实在痛苦啊!” 吕印汀道:“师傅不要痛苦!与师傅和师兄相处的这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快乐的日子,对我来说,有幸经历这段如此美好的日子,我此生再无遗憾!” 程育桓说:“可是我和端夜……唉……说了又有什么用?已经……已经这样了!”他说的时候用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腿,那种痛苦好像无论如何都无法表达。 接着,他用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服,越抓越紧。 “为师无法把命塑之元转回到你那里,无能啊!”程育桓痛心道,“为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听到“无能”这两个字,吕印汀心中有所触动,她曾经被人用“无能”两字形容,那个人说“蓝甲人的孩子肯定无能”,这给她留下的印象很深。当然这对她来说还是好听的,其他人,直接说她就是废物,说“蓝甲废物的孩子当然还是废物”这种话。 吕印汀说道:“师傅并没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而且师傅这样厉害的人物,岂能说自己‘无能’?各种神通广大的人都有做不到的事,这甚是正常。” “然而能做到一些其他事,我却无法做我此刻最迫切想要做的事!”程育桓道,“我这门派叫‘珍命派’,‘珍命’……可是到头来,我徒弟已使用了把她的命塑之元转给我的法术,她将要失去生命,我却无能为力!无能为力……真的无能……” “师傅啊……我真的……真的不希望师傅说自己无能,师傅和我,父母都有一方是蓝甲人啊。我们都是蓝甲人的孩子,不是吗?”吕印汀真诚地望着程育桓的双眼说道。 程育桓顿了一下,感觉自己明白吕印汀的意思了。他在很早以前,也曾因为自己的父亲是蓝甲人被人说过是没有本事的人,是废物,总之这种话他也听过。 (三千五百二十)风气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说父母一方是蓝甲人的孩子无能的风气,但恰恰程育桓以前所在的地方和吕印汀以前所在的地方都有这样的风气。 程育桓“嗯”了一声道:“为师以前生活的那个地方,父母都是铁仓人的人看不起父母中有一方是蓝甲人的人,我曾经被人说没本事,甚至被人说废物,就因为我父亲是个蓝甲人,那些人说蓝甲人的孩子是没本事。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不少人看不起蓝甲人的孩子,但是我们自己不能认为自己无能?” 吕印汀连连点头,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程育桓问:“你以前一定被这种不公伤得很严重。” “是的,师傅。”吕印汀道,“我以前被人说‘无能’,被人说‘蓝甲人的孩子肯定无能’,我至今记忆犹新,当然,这已经是好听的了。至于难听的,他们直接说我是‘蓝甲废物所生的废物’。不管我多努力,就算我有些事显然做得比他们好,他们也依旧说我是废物,我以前总想证明自己不是,但是后来发现不管我做成什么样都没用。那时我周围那些人,全都是父母双方都是铁仓人的。我不知道是我真的没见到父母有一方是铁仓人的人,还是这种人为了保护自己而想尽方法不暴露自己这样的身份,总之,只有我一个人不一样。他们所有人都这么说我,尽管我有时做得已经很好了,但他们一次次地这样说我使我产生了怀疑,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了。” “明明自己做得很好的时候,你也会觉得自己是?”程育桓说道。 “是的。”吕印汀道,“我以前也奇怪为什么明明我做得很好时我依然会认为我是废物。现在想来,这也许是因为认识我的人都这样说,无论我做成什么样都无法让他们改口吧!大概那段时间,我觉得我是废物的深层的原因,就是我无法改变我周围人对我的态度,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别人不再说我是废物。” “后来你完全不再这样想了?”程育桓问。 “是的。”吕印汀说,“师傅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才彻底不这样想的吗?” “什么时候?”程育桓问。 “就在我救了师傅和师兄之后。”吕印汀道。 程育桓“哦?”了一声。 “我发现我一个人竟然救了两个人的命,我感到自己实实在在地做了一件大事。跟生死有关的事,在我看来极为不寻常,这不是平时我做的事可以比的。但是,如果在我做这件事之后,周围仍然有一些人说我是废物,我还是会觉得我无力改变周围人对我的态度,可能还会觉得自己没有本事,毕竟就连我救了人命,别人也还会说我是废物。那样的话,我可能还是会认为自己是废物吧。然而师傅和师兄不同,你们从来没这样说过我,一次都没有!”吕印汀道。 (三千五百二十一)拔除 “你自己在没有别人指点的情况下,只是看那本捡来的学法术的书都能学会一些法术,你如此有天赋,我们看得出来啊。”程育桓道。 “师傅和师兄的态度对我彻底不再认为自己是个废物有极其重要的影响。”吕印汀道,“师傅多次赞扬我,师兄也说我有天赋。那时候我就会有一种周围人对我的态度完全改变了的感觉!我甚至觉得我救人后,我终于做到了改变了我身边的情况,终于凭自己的本事使周围人不再说我是废物了!那时候‘我是废物’这种想法慢慢地从我的心里离开了。其实后来想想,其实根本不是周围人对我的态度改变了,而是我周围的人不是那些人了。如果我回到原来的地方,周围那些人依然会说我是废物,然而我认为自己是废物的那种奇怪的想法已经在师傅和师兄的帮助下拔除了。就算我回到原来的地方再碰到周围人说我是废物,我也不会再受他们影响真认为自己是废物了。我现在想清楚了,觉得以前的自己是在周围人长期的恶意攻击下产生了一些问题,以前尽管我知道那些人就是对蓝甲人的孩子不公,尽管我清楚那些人是恶意的,可我还是因为听得太多而认同了那些人所说的,这大概是我因为被攻击而产生的一种心病吧,师傅和师兄将我那心病治好了。现在我觉得,我根本就不能因为别人怎么说我,就也认为自己怎样。别人眼中的我,别人话里的我,跟真正的我不一定有多大关系。自己做得好时,就是做得好,我后来终于能根据事实认同我自己了,不再被别人的说法控制了。师傅和师兄一直以来都对我那么好,现在的我已经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程育桓听着她说着自己以前的经历,更加觉得心痛,他想:她在那样折磨她环境下生活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痛苦,如今……她终于走到了现在这一步,然而却在这个时候为了救我和端夜而将要离世……这也太残酷了! 他又想到了其他跟父母一方是蓝甲人的人,接着想到了蓝甲人:其实这样的世界又何止对她一人残酷?多少人,仅仅因为是蓝甲人就被杀害了,仅仅因为是蓝甲人就被欺压,被欺压,一直被欺压,然后离世……印汀她所受的痛苦,其实是大环境对蓝甲人不公的一部分。 程育桓想这些的时候,虽然沉默着,但眼神中仿佛又有太多往事游过。然而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又很快回到了吕印汀这里,毕竟此时此刻眼前这个他的好徒弟已经为了救他的命而用了那种会令她离世的法术。 吕印汀见程育桓若有所思,说道:“我现在这样感觉很好的,师傅为我开心吧。” 程育桓难过地说道:“你就这样吧命塑之元给了师傅,你以后不在师傅身边……”他伤心到说话的时候似被噎到,说不下去了。 (三千五百二十二)传给 吕印汀道:“师傅,其实这样,我以后就能一直陪着师傅和师兄了,永远都能了啊。我的命塑之元就在师傅和师兄体内,从今往后,我不会离开了。” 程育桓说:“就好像你的生命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我这里,一部分在端夜那里。而且……我和端夜的生命从此形成了我以前跟你讲到过的合及关系,我们都被改变了。只要他活着,我就能一直活着。” “只要师傅活着,端夜也能一直活着,是不是?”吕印汀问道。 “那倒不是。”程育桓说。 “为什么?”吕印汀问。 “我们之间是单向合及关系。”程育桓说道。 “为什么是单向的?”吕印汀问。 “因为,就在刚才那些强盗打扰我们练功后,我们的食指开始喷血之前,我已迅速把自己的宙元全部传给了端夜。”程育桓说道。 “全部?”吕印汀道。 “是的,全部。”程育桓道,“端夜虽然功力已较深,但还没到我这个程度。其实宙元这东西在那一刻可以说就是人活下去的希望。我功力深,就算没有宙元了,活下去的希望也多些,而端夜如果没有我传给他的那些宙元,他当时就离世了。正因为我在那个时候把我的全部宙元都给了端夜,他和我才能活到你用对我们使用转移你命塑之元法术的时刻。” 吕印汀说道:“师傅这样做,救了师兄。” “不,端夜也是你救的。”程育桓道,“我把自己的宙元全都传给了端夜,这只能保证他暂时不离世,让他能活到你使用那种法术的时候而已。但如果没有你使用那种将命塑之元转移到我们体内的法术,无论是我还是他,全都活不了多久了,我们都是必死无疑的,因为我们练功受打扰后,体内的命塑之元都太少了。” “是师傅和我一起救了师兄。”吕印汀道,“在当时那个时刻,如师傅这般功力深厚的人,就算没有了宙元也没事吗?” “是啊。”程育桓道,“我功力的确比端夜深很多,所以我当时把宙元全部传给了他,我也肯定不会当即离世。” 吕印汀又问道:“师傅将宙元全都转给师兄,对师傅自己将来有什么影响吗?” “其实没多大影响,就是我能活多久,从此以后就由端夜决定了,我们形成了单向合及关系。”程育桓说道,“这宙元又不是命塑之元,又不是人活下去必须要有的东西,这东西在人生命有危险的时候算是真正有用,当然如果自己功力足够深厚,像之前那种情况我就用不着啊。宙元其实是我以前练一种法术的产物,那种法术我还没教给端夜,他的功力还没到适合学那种法术的时候,如果以后我教了他那种法术,他自己练的时候也能产生宙元。我又不是少了宙元就活不下去了,没事的。” “师傅以后再练那种法术,还能再产生宙元,是不是?”吕印汀问道。 (三千五百二十三)灰暗 “无法产生了。”程育桓回答,“因为我已经将那种功夫练成了,宙元只能在第一次练那种功夫时产生。无所谓了,宙元啊,有就更好,在有危险的时候多些生的希望,没有也不会影响人正常生活,很多人根本没宙元。” 刚刚说到这里,凝端夜便缓缓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眼泪,目光显得比平时呆很多。 从收凝端夜为徒以来,程育桓从来没见凝端夜悲伤到这种程度。程育桓早就知道凝端夜去看那本书的凝端夜肯定不可能从书中找到什么救吕印汀的方法,只是不想直接打击他才没说。 “师傅,宙元是什么?”凝端夜问道。 “你还没学到那里呢,不用着急问,以后到了你该学的时候,师傅教你。”程育桓道。 他担心说出自己之前在凝端夜生命有危险的时刻已把全部宙元传给凝端夜这事后,凝端夜会更伤心,便没提。 “师妹也没学到那里呢,她比我学法术的时间短……”凝端夜说道。 他本想接着说“但是师傅就在跟师妹提宙元”,然而他立即就想到了吕印汀很快就再也没有“以后”,再也不可能学那种功夫了,而自己还有“以后”可以听师傅给他讲跟宙元有关的事,他立即悲伤地说道:“师傅是不是想把所有法术都一下子说给师妹听……” 言至此处,他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希望,便问:“师傅是不是把法术都告诉师妹后,她通过看书便有可能活下去?” 其实凝端夜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荒唐,但是在这样的时刻,他虽然感觉一片灰暗,但同时又看到听到点什么都会去想能不能找到办法让吕印汀活下去,哪怕他稍加思考就觉得不可能,他也会想,也会问出来。 程育桓虽没想到他问这种不可能的情况,但他理解他希望吕印汀活下去的心情,倒是理解他,但他也不得不实话实说。 “不是。”程育桓道,“我刚才都说了,没办法……” 程育桓又想起了点什么,立即问道:“刚才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师傅传给我的是什么?我怎么才能把师傅传给我的传给她?” 程育桓道:“不管我传给你的是什么,在她使用了那种将命塑之元分成转给我们的法术之后,你再传给她也没用了。” “那我也想试!”凝端夜这一刻很难冷静下来。 “为师传给你的就是宙元,你没练过能产生宙元的那种功夫,也没到能练的时候,就根本无法把宙元传给别人!”程育桓道,“再说,宙元只能传一次,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宙元是永远都不能传给下一个人。就算一个人练过能传宙元的功夫,并有办法把宙元传给别人,但如果把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宙元传给别人,就会立刻要了被传宙元那个人的命,同时使自己丢命!这种事我原本是想等你学那种功夫时再告诉你的,现在就先跟你说了吧。” (三千五百二十四)这种 凝端夜听后依然痛苦,自言道:“我还没达到能练那种功的水平……如果是自己练功产生的宙元,就可以传给别人了吧?” 程育桓说道:“是那样,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因为她已经使用了那种把命塑之元传给别人的法术,作法完毕,就算你把自己练功产生的宙元传给了她,也救不了她的命,她照样会在作法结束后的十二个时辰内离世。” 程育桓本不想如此直接地说这种打击他的话,然而如果自己不把那些全都说出来,凝端夜便很难在这件事上冷静下来。虽然程育桓自己都很难让自己真正冷静下来,但他也不想看到凝端夜因这些而不停地思考想了也做不了的事。 程育桓看得出凝端夜状态已经很反常了,觉得最后的这段时间,如果他仅仅沉浸在想那些做不到的事上,却没能跟吕印汀多说些话,那么他以后的遗憾会更多。 凝端夜听了程育桓的话,状态的确跟前一刻不同了。尽管他心中依然难过,但却觉得其实他需要做好准备面对吕印汀的离去了。刚刚稍稍冷静了一点,他便想到了失去宙元是否对他师傅不好的问题,便问:“师傅将宙元传给我,对师傅有什么影响吗?” “你别担心了,我本来就不需要宙元,那只是我以前练功时体内出现的东西而已。”程育桓说,“以后你到了能练那种功的时候,练时也会产生宙元的。” “等我以后练了,再把我自己产生的那部分传给师傅。”凝端夜道。 程育桓道:“那个对我来说没用,我才不要。”他知道,已经将宙元全部传给别人的人以后都无法再次接受别人传来的宙元了。如果说在危险时刻,宙元相当于活下去的希望,那程育桓其实已经再也无法再次获得“这种希望”了。再者,他已与凝端夜形成了单向合及关系,这种关系形成后,今后便永远都无法解除了。 “师傅的身体现在没事吧?”凝端夜问。 “没事。”程育桓说,“但为师想休息一会儿了。” 他又有些累了,在把宙元全都传给凝端夜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确需要尽量多休息。他不打算在这一刻多回答把宙元传给凝端夜对自己影响的问题,他希望凝端夜能在吕印汀离世前这段时间尽量多陪她。程育桓其实也想多看看吕印汀这个徒弟,但他非常清楚凝端夜与吕印汀感情早已很不一般,知道这段时间二人需要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相处,便直接说自己想休息一会儿了。 凝端夜道:“师傅好好休息。” 吕印汀此刻身体尚没有快要离世的感觉,她还觉得一切正常,但因为知道十二个时辰内将会离开人世,担心到时候来不及向师傅道别,她便很正式地给程育桓行了个礼,说道:“感谢师傅收我为徒,今后不管到了哪里,我永远都会记得师傅对我有多好!” 她说时表情显得很轻松,然而程育桓心中却无比沉重。 (三千五百二十五)有光 毕竟当着凝端夜,程育桓不想在此刻再一次落泪了,他便控制木住了,说道:“你是师傅的救命恩人,师傅永远记得你!” 他想对吕印汀说的话还有很多,但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了,于是只是说道:“师傅先休息了……你们好好聊吧。” 看到这个场面,凝端夜便想着说不定这便是师傅与吕印汀的永别之时,想着自己跟吕印汀相处的时间所剩不多了,便又濒临崩溃了。 他仍然无法接受吕印汀将要离世的事情,便当着程育桓的面就一把拉起了吕印汀的手,还把两人拉着的手移到了与肩差不多高的位置,对程育桓说道:“我们早就说好,以后我们都出师了,成亲时会请师傅当见证的!师傅现在累了请先休息,我跟她一起出去说说话,我们一起出去,到时候还会一起回来见师傅!” 凝端夜眼神坚定,好像有了这样的坚定就能留住吕印汀,让命运不将她的命带走一般。 这话听得程育桓更是难过,他不敢直接答应,因为他也不知道吕印汀能不能回来再次见他,他担心答应后,如果凝端夜没能跟吕印汀一起回来见他,那时候凝端夜想起此时师傅答应的情景便会更难过。他只是说道:“师傅听到了。先休息了啊。” 说完便躺在了床上。 吕印汀看得出程育桓难过,拉着凝端夜往出走。 两人刚刚出了程育桓所在茅草屋,程育桓便哭了出来,他熄灭了房间里的蜡烛,回到床上继续流泪,只是一直没有放出声音来。 他不仅想到了吕印汀在这几个月中与他们相处的情景,还想到了自己以前的种种经历,想到了父母中有一方是蓝甲人的人的遭遇,接着又想到了蓝甲人恶劣的生存环境。 他越想越悲,边哭边再次攥起了自己的衣服。 尽管悲伤,但他也依然累,哭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吕印汀与凝端夜出了茅草屋后,手牵着手慢慢地朝他们平时在室外练法术的那个地方走去了。此时天还没亮,谁也没拿照亮用的东西,所以走得非常慢。 凝端夜悲伤欲绝,看着周遭漆黑的一片,好像身边仅有的光就是吕印汀,然而这仅有的光也将离他而去。 他们平时在室外练法术的地方距离程育桓所在的茅屋并不远,尽管二人都走得非常慢,还是没走多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那里站定后,两人也一直都没放开对方的手。 “你说为什么看不到月亮?”凝端夜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听凝端夜问她如此奇怪的问题。 “可能别的时候就能看到了吧。”吕印汀回答,“本来就不是总能看到的啊。” “可能它觉得我此刻身边有光,就不再出来了。”凝端夜说道。 吕印汀知道他心情不好,便“哦”了一声。 凝端夜说:“你在我身边,我就能看到光,你就是光。我来这里不需要点蜡烛,什么都不需要,当然,月光我也不需要!有你在就好了!” (三千五百二十六)轻言 吕印汀一听他这样说,就觉得事情不大好办,毕竟她将要离开了,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便只是“嗯”了一声。 “你知道吗?我希望我身边永远都有光,不是别的光,就是你这束光!如果没有你束光,就算有月光,有蜡烛,夜里也是黑的,一片漆黑!我不喜欢那样的黑夜,那样的黑夜太漫长,根本就让人无法忍耐!人在那样的夜里,人会死,活人也如死了一样!”凝端夜道,“也许,没了你这束光,我也就死了吧!” 凝端夜以前从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是珍命派的,一直都很珍惜生命,但是这个时候,他真的感觉如果吕印汀就这样离去,他活着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继续说道:“我一次次想着我们的将来,想了多少遍……然而我却如此对不起你,我怎么能……” 他说不下去了。 “我们所在的门派是珍命派,‘珍命’……师兄为何这样说啊?”吕印汀说道。 “我以前也不会这样说的。”凝端夜道,“但那时候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是我说不说跟生死有关的话,当生死之事就摆在我眼前时,其实根本由不得我选择。将来如果都是这样的黑夜,不管我是死是活,我都已经死了。” 吕印汀说:“其实,自己心里产生光,夜里就也会有光的。” “那是活着的人,活着的人心里才能产生光。”凝端夜道,“到时候我死了,心中就不再能产生光了。” 吕印汀感觉得出凝端夜情绪特别激动,说的话也跟平时说话的习惯完全不同,尽管她知道他们是珍命派,知道这门派的人都珍惜生命,既珍惜自己的生命也珍惜他人的生命,通常不会轻言生死,但此刻凝端夜的状态令她不得不担心。 她说:“珍命派的人,肯定不会轻言生死,对不对?”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好静静地等待他回话,希望从他的话里知道他其实也不会轻言生死。 凝端夜并没直接回答什么。 吕印汀继续等。 凝端夜说:“如果可以,谁愿意轻言生死?” 这话听得吕印汀着实一惊,立即说道:“生命何其宝贵!” “是的!”凝端夜道,“生命何其宝贵!一个生命可能是另一个生命的光,另一个生命没了光,又如何像以前一样,做原来那个活着的生命?就因为生命宝贵,一个原本是我的光的生命如果离开,我就会自然而然地死在黑夜里。” 吕印汀不确定他说的死到底是真的死还是其他意思,她更加担心了,觉得这时候不得不跟他提程育桓已经与他形成单向合及关系的事了。她知道,如果凝端夜知道了如果他离世,程育桓也会离世,那他以后无论怎样都一定会活下去了。她确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做那种使师傅丢命的事情,她觉得等过了这阵子,他渐渐从那种悲伤中走出就好了。 (三千五百二十七)没法 于是吕印汀说道:“师兄,刚才你已经到生死边界走过一遭了,幸好师傅把他的所有宙元全都传给了你,你才活到了我用那种法术的时候。宙元在人危险的时候相当于生的希望,在那个时刻,师傅毫不犹豫地把生的希望都给了你,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宙元了。在给你之前,如果他遇到危及生命的事,要是仅凭深厚的功力不足以支持他活下去,宙元便能使他在那一刻增加活下去的希望,但以后不一样了。” “师傅刚才跟我说宙元他不需要宙元啊!”凝端夜道。 “你因为我的事正难过,师傅显然已经看出来了。我想,他如此关心你,便不会直接告诉你了。”吕印汀道,“当然,这是我的感觉,尽管不知师傅是不是因为这个不告诉你的,但我觉得我这感觉应该没错。” “关于宙元的事,师傅刚才还跟你说过些其他的吗?”凝端夜问。 “说过。我正要告诉你呢。”吕印汀道,“就因为师傅在那一刻把他体内的所有合及全都传给你了,师傅的命就跟你的命形成合及关系了,而且是单向合及关系。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活下去了,那师傅的命也就没了。” 凝端夜听后万分震惊,说道:“单向合及?从今以后,师傅能活多久,就取决于我能活多久了吗?” “是这样的。”吕印汀道。 “为什么不是我活多久取决于师傅活多久?”凝端夜又问。 吕印汀说:“这个我也没问师傅,但根据师傅刚才说的,我推测,大概跟宙元的走向有关系吧。” “你想的是什么关系?”凝端夜问。 “我想的是,如果甲把宙元全都传给乙,那么甲能活到什么时候从此以后就由乙来决定了。”吕印汀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我觉得应该是。”凝端夜道,“以前我跟你说请你推断一些事情时,你在我面前进行的推断还没错过呢!” “师傅传给我的宙元,我肯定无法传给别人了,那我以后就把我新产生的那部分传给师傅,这样是不是就能解除我跟师傅之间的合及关系了?”凝端夜道。 “不能。”吕印汀道,“已经将宙元全部传给别人的人以后都无法再次接受别人传来的宙元了。” “啊?”凝端夜说,“你刚才说从今以后,师傅再也没有宙元了,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他以前练功产生的那些宙元。然而实际上,别人都无法再将宙元传给他了?” “是的。”吕印汀回答。 “那师傅自己体内也不能再次产生新的宙元了吗?”凝端夜问。 “这个确实也不能。我刚才问过了。”吕印汀道,“因为师傅已经将那种功夫练成了,宙元只能在第一次练那种功夫时产生。” “没有例外吗?”凝端夜又问,“师傅在将来的日子里绝对没有办法变成一个有宙元的人了?” “刚才我问的时候,师傅说得很肯定。”吕印汀说道。 (三千五百二十八)珍视 凝端夜呆立在那里,说道:“师傅为了救我,把相当于活下去的希望的宙元全都给了我。连他的寿命都已经受我的寿命影响了……师傅他何苦这样做啊?不知道我与师傅之间的合及关系有没有办法解除,我宁可自己的寿命长短受师傅影响,也不希望师傅的寿命长短受我影响。这样我更要小心翼翼了,我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的,无论如何都不能使师傅的寿命变短。在我心里,师傅是个好人,他做了太多好事,帮了太多人,像他这样的人,我觉得活上几千年几万年都是不够的。我真希望师傅一直健健康康地活着,这样不仅我能多跟师傅相处,也会有更多的人能受到帮助了。” “没有办法解除。”吕印汀说道。 凝端夜根本没想到吕印汀连这个都知道,于是问:“这也是刚才师傅告诉你的?” “是的,我之前问过师傅了。”吕印汀说。 凝端夜长叹了一口气,道:“怎么会这样?!” 吕印汀道:“其实可以说,你的命里已经有师傅的命。” 凝端夜说道:“如果你今日没使用那种把命塑之元转移到师傅和我体内的法术,那师傅和我是不是现在一定都已不在人世?” “是。”吕印汀说。 “师傅和我的命都是你所救的,师傅和我的命里,都有你的命啊!”凝端夜说,“你把命塑之元分成了两部分,传给我们,师傅和我其实都是在一定程度上在用你的命!而师傅的命又与我自己的命形成了单向合及关系,师傅活到什么时候由会受我的寿命影响……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看,我可以说是在活你的命,也可以说是在活师傅的命啊!” 说着说着,凝端夜泪流满面。 吕印汀道:“那你还会轻言生死吗?” 凝端夜说:“不会了。我刚才应该已经快死了,是被师傅救了,但是如果没有你使用那种法术,我近期也依然会离世,也就是说我又被你救了。如果说生死的话,我可以算是死过的人了,靠师傅和你活了下来,我又怎能不爱惜?再说,我是珍命派弟子,如今活着别人的命,还是两个珍命派的人的命,我又岂能不珍视?” 然而说到这里,她却再次想到了吕印汀将要离开人世的事,更加悲伤,说道:“可是,以后没有你这道光,我的日子岂不是……没有你在,我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只能努力地让自己活下去。从今以后,我似乎再也没资格选择让自己死去了,然而这样活着,我不知会多痛苦……你不在,我将承受怎样的折磨?” 本来听他说前面那段话她算是放下心了,起码他肯定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她觉得过了这段时间,等关于她的伤痛没那么严重了,他以后也不会选择让自己离开人世了。 可听到后面,她又担心了起来,她虽然希望他活着,但真的不忍心他在接下来的那段日子里太过悲哀。 (三千五百二十九)可喜 听他说“没有你在,我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只能努力地让自己活下去”以及“你不在,我将承受怎样的折磨?”这样的话,她认为要想减少他的痛苦,就必须令他感觉到她没离开他。 这时她想起了自己之前曾对程育桓说:“师傅,其实这样,我以后就能一直陪着师傅和师兄了,永远都能了啊。我的命塑之元就在师傅和师兄体内,从今往后,我不会离开了。” 她决定再次把这些搬出来,便跟凝端夜说:“我并没有离开你啊。” 凝端夜道:“现在是没离开,可是……十二个时辰……太短……以后呢?” “哪里有什么十二个时辰的限制啊?”吕印汀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啊,永远……” 尽管夜间一片漆黑,凝端夜就算看向吕印汀也看不到什么,但听到她这样说,他还是把脸转向了她,就好像这么做能看清她一样。 虽然吕印汀也看不到凝端夜,但她感受到了凝端夜将脸转向她了,她便也把脸转向了他,继续说道:“师兄,我的命塑之元就在师傅和师兄体内,师傅和你到了哪里,我就跟你们到了哪里。” 说完这个,她又想多了一层,觉得跟凝端夜说得更多也挺好,于是又补充道:“你刚才不是说在活我的命了吗?连我的命都是你在活,我们不是随时随地都在一起吗?” 凝端夜如恍然大悟一般,道:“刚才我是说了在活你的命,可是,我竟没想到这个!” 吕印汀说:“这下你知道了我们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凝端夜道:“是啊。” 吕印汀因为发现了他声音跟平时不大一样,显然之前就已哭了,她也不确定这时凝端夜脸上是否尚有泪水,她想为他把泪水擦干。 她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吕印汀用双手为凝端夜擦了眼泪,手缓缓地下滑,离开了他的脸。 这时她想:虽然现在还是黑夜,我在为他擦干眼泪的过程中也算是用双手助我记了他脸的轮廓,我永远记住了。 “不要流泪了,好吗?”吕印汀问。 “好。”凝端夜回答。 “如今这样,我们这么早就确定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其实可喜可贺啊。”吕印汀道,“而且今天我真的很开心!你为我庆贺吧!” “开心?庆贺?”凝端夜问。 “是啊!”吕印汀说,“我跟你说过,在我以前住的地方,我周围的人都叫我‘废物’!你知道为什么吗?” 吕印汀觉得自己一直藏着一个秘密,她认为在自己离世前必须主动告诉凝端夜,否则总觉得还有事没说,总归会有遗憾。他相信凝端夜根本就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她产生不好的感觉,因为他觉得凝端夜这个人早已将珍命派的平等观念融在了自己的生命中。 “因为什么?”凝端夜问道。 他将脸转了回来,面对一片漆黑。 吕印汀也把脸转了过来,看向前方。 (三千五百三十)不公 两人并肩而立。 “因为我娘是蓝甲人。”吕印汀说。 凝端夜以前生活的那个地方的铁仓人虽然也有一些人看不起蓝甲人和铁仓人所生的铁仓人,但那个地方的情况并不似吕印汀以前所在的地方对父母有一方是蓝甲人的铁仓人特别过分。然而,那个地方会法术的人在收徒弟的时候,父母有一方是蓝甲人的人也一样不会有人收。 “跟你去拜师有关吗?”凝端夜道,“我知道很多地方会法术的师傅都有偏见,无法公正地对待父母有一方是蓝甲人的铁仓人。” 听凝端夜说出“都有偏见”“无法公正地对待”这样的话,吕印汀听着感觉舒服,他的反应就跟她意料中的没什么差别。 “跟我去拜师没关。”吕印汀道,“那些人知道我娘是蓝甲人,就说我娘是蓝甲废物,我是蓝甲废物生的孩子,还说我是废物。” “你周围那些人都是父母皆非蓝甲人的人?”凝端夜问。 “应该是的。”吕印汀道,“当然,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特意藏着自己父母蓝甲人身份的人。在我看来,就算有人刻意藏着,我也能理解,毕竟如果不藏起来,在我们那个地方那种环境下要受太多欺负。” 凝端夜道:“父母中有人是蓝甲人也不是孩子自己能选择的,这身份又不能改……我也听说过特意藏着自己父母中有蓝甲人这种情况的人。其实明明是那些欺负父母中有一方是蓝甲人的孩子的人不对,他们是施害者,本来就不该做那种事,结果父母中有蓝甲人的人为了不被欺负却要藏着这些。真是可气!” “我从一出生,那些人就知道我娘是蓝甲人,我小时候就是在那些人的嘲笑声中度过的。可我从小就觉得他们是错的,因为我没招惹他们。”吕印汀说,“他们不光说我废物,还做过很多过分的事。” “你长大后有没有想过离开那里?”凝端夜问。 “以前离不开。”吕印汀道,“我要帮家里干活的。” “你家里人也没想过离开吗?”凝端夜又问。 “很早以前没想过离开。”吕印汀道,“在我出生之前我爹遇到过一个方士,那个方士求我爹帮他忙办事。我爹办好后,那个方士对我爹说了重要的事,就是我爹、我娘以及他们将来的孩子不能离开那个地方,如果离开了,便会在一年内离开人世。” “你爹后来跟那个方士没联系了?”凝端夜问。 “没联系了,我爹跟他就见了一次面。”吕印汀说。 “只见过一次面,你爹一直笃信他的话?”凝端夜问道。 “是的。”吕印汀说,“因为我爹帮那个方士忙帮的是大忙,对他特别重要的那种,那个方士是为了报答我爹才跟他说这件事的,而且,为了告诉我爹这件事,那个方士付出的代价也不少。方士是甘愿付出那些代价的,因为他觉得这样也不足以报答我爹帮他那个大忙。” (三千五百三十一)手艺 “当时周围的人对你娘的态度怎样?”凝端夜问。 “很不好。”吕印汀道,“小时候周围的人欺负我,我问我爹我们为什么不离开那个地方,爹跟我说过当时周围人对我娘的态度问题,我至今还记得。以前我爹实在看不过去别人欺负我娘,那时就想过要离开那个地方。他曾对我娘说,虽然他相信那个方士说的,但是每次得知娘在外受欺负之后他就希望离开那里,找个其他地方生活。我娘认为方士说的是真的,还说如果与他一起去其他地方住,说不定她在路上就会被人杀了,还不如就留在那里。其实那时候我爹知道我娘是不希望我爹受他连累而有生命危险。” “你娘也特别相信那个方士的话啊?”凝端夜又问。 “是的。那个方士之所以跟我爹说了那件事,是因为他觉得如果他一直欠我爹这份恩情,对他自己今后不利。我娘觉得,那个方士付出了那么大代价就为了告诉我爹不能离开该地这事,那这个说法更不像是假的。”吕印汀道。 凝端夜说道:“后来你们就一直住在那个地方?” “是的。”吕印汀说,“我娘和我爹在那里做事情,制作东西卖东西,在那种环境下做起来真的很辛苦。但是我娘和我爹的手艺好,当地没有人能比得了,所以东西还算好卖。只是有时候要出去找做东西用的材料,还要买材料,会受人欺负,实在不容易!当年那方士通过画图跟我爹说了范围,说了爹娘和他们的孩子不能到那个范围之外,尽管范围已经非常大了,但是我娘和我爹还是觉得要是能去更远的地方就好了,因为我爹很想去看看范围之外能不能找到更新鲜的材料。” “你娘和你爹出去找材料遇到过不少不公的事吧?”凝端夜问道。 吕印汀第一次听到有人问这样的问题,感觉很难得。 “是啊。我娘出去时会受人欺负,她回来时不会主动告诉我爹,我爹总是特意想办法了解她在外面的情况,有时候就会发现她在外面又受欺负了。每次我爹都会为我娘想办法,但其实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其实不仅我娘会受人欺负,我爹自己在外面也因为与蓝甲人成亲了而会被人欺负。”吕印汀说。 凝端夜问:“可想而知,你小时候也一定很不容易!” 吕印汀道:“我小时候就跟娘和爹说过要离开那个地方,他们告诉我,只要我离开我就会死。我不懂事时还说就算死也要离开,他们便把我看得很紧。” “长大后也就不再提了?”凝端夜道。 “是的。”吕印汀又说,“长大些了,我知道我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我就宁可在那里受人欺负,也不提离开那个范围的事情了。后来家里的事做的事越做越大,做活很忙,我长大了也要一起做,根本就没时间去其他地方了。总之,没再想离开那里的事情。” (三千五百三十二)带回 说到这里,吕印汀忽然想起了一些事,她记得当自己特别忙的时候,其实也就不会想太多其他的。忙的时候就算在那里被人欺负了,也好像没太多时间生气,只是想着要做的事了。她便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凝端夜希望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比以前忙很多,也许他就没太多时间悲伤了。 于是吕印汀说道:“现在想想,忙起来的时候真的会很少想其他事情,那时候遇到可气的事却知道无论怎样我也改变不了什么的时候,我忙起来就没空生气了。师兄,我能请你做一件事吗?” “什么事?”凝端夜道,“我一定做到!” “这可是你说的啊。”吕印汀道。 “是的,答应你的事,我保证完成,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事!”凝端夜说。 “我离开后,你可以让自己比以前忙很多吗?”吕印汀说。 “当然可以!”凝端夜道,“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吗?没有别的吗?” “没有。”吕印汀说,“就是这样简单的要求。” 凝端夜结合她之前说的话,自然明白她这样做的用意,说道:“你让我这样做,是想使我没时间悲伤吧?” 吕印汀说:“是啊。你答应了可要做到啊。” 凝端夜道:“答应了,就一定做到比以前忙很多!” 他只是说了自己做到比以前忙很多,并没表示自己真能做到不悲伤。他知道忙起来也不代表自己就不会悲伤了,当然那些话他自然是没法跟吕印汀说的。 “你和爹娘就一直不离开那个地方,后来你怎么又来到这里了呢?”吕印汀道。 “我以前不离开那里,是因为知道如果我出什么事情娘和爹会伤心,后来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便出来了。”吕印汀道,“其实第一个离开那个范围的是我娘。” 吕印汀回忆着:“家里出过一件特别大的事,在那件事的过程中,就因为我娘是蓝甲人,那些人欺负我爹欺负得太狠了,后来差点要了我爹的命。有一天我娘突然不见了,我爹从别人那里听说在方士说的那个范围之外出现了她的尸体。我爹从在她离世前跟她交流过的人那里知道,我娘觉得她如果继续留在家里便会连累我爹,使我爹生命有危险,她为了让我爹能活下去就走了。她觉得留下来肯定不如离开,不管她是生是死,都会离开,她看我也长大了,就悄悄地走了。她出了方士说的范围,很快就被铁仓人害死了,尸体就在外面没人管。我爹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我娘被人害死的事,知道我娘是为了让他能活下去而离开他的,他非常悲愤地冲到了方士说的范围以外,见到了她的尸体,把她的尸体带了回来。他走之前根本没跟我说他要去哪里,并没告诉我他要出那个范围,他回来后我才知道他已经出过那个范围了。因为方士的话,我很担心他出事情,总是保护他,但是有一天他在我睡着后出门了,后来就是因为他把我娘的尸体带回本地葬了这事,他就被那些以前就想过要他命的人杀害了。” (三千五百三十三)偏见 凝端夜听得非常气愤,便问了吕印汀到底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导致那些人竟然因为她娘是蓝甲人而想要杀了她爹。 吕印汀便一五一十地跟凝端夜说了。 凝端夜越听越生气,时不时表达自己的愤怒,当然也越来越觉得吕印汀的经历实在悲惨。 “我一直想给我爹讨个公道,但因为我娘是蓝甲人,没人站在我这一边,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吕印汀道,“那些人天天说我是废物,每天还总跟我提我爹娘的事,他们说我娘之所以离世,就是因为是个废物,而我爹之所以离世是因为跟废物在一起久了也成了废物。我总不能因为他们这样就不出门,但只要一出门就会有人恶毒地对待我,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了,决定离开那里。尽管通过我娘和我爹的事,我已更相信那个方士说过的话,但我已不在意了,觉得继续在那个地方生活下去是生不如死,倒不如出了范围试一试,万一那方士的话并没有说中我的命运,还能离开他们,那就更好了,就算方士的话把我也说中了我的命运,那死就死吧,我也不觉得可惜了。其实我小时候就想学法术,跟爹娘说过后,他们并不想打击我,只是说没到时候。我曾经在方士所说的范围之内去找会法术的人拜师,每次去都会被人家赶出来。那时候有个人说过他知道我娘是蓝甲人,所以不收我为徒,还说像我这种双亲中有一方是蓝甲人的人,是很难找到人教法术的。回家后我还问了爹娘为什么那个人这么说,他们告诉我那些人普遍有偏见。后来我就没再跟他们提过想学法术的事。我长大后家里的活很多时,我其实还是想学法术,但看爹娘那么辛苦,又需要我帮忙干活,我便没再说过我想学法术的事。在我离开那个地方后我便到别的地方去找教法术的人,那时已经距我小时候我试着去拜师很多年以后了,我找人拜师与以前不在一个地点,也不在一个时间,然而还是没人收我为徒,我看了他们的一些言行,便知道那些人不收我为徒是因为知道了我是蓝甲人。没想到我在外面还能遇到一群我家那里的人,那些人又在当地把我娘是蓝甲人的事说了出来,然后在那里对我做了很恶毒的事,我便逃到了深山老林里,住了下来。” 凝端夜问了是什么事,吕印汀告诉他了。 凝端夜气得不得了,不停地为吕印汀说话。 他又问了吕印汀离开那个方士所说的范围的时间,吕印汀也告诉他了。 他心中一惊,心想:算起来,从她离开那里,到明天,也确实不到一年,那方士又说中了。 “算了,都过去了。”吕印汀道,“幸好我在这深山老林里遇到了你们,从此快乐的生活就开始了。这辈子能遇到你们这样的人,真是难得。” 凝端夜心中更是悲凉,心想:可惜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她是为了救我们…… (三千五百三十四)收尸 凝端夜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吕印汀道,“你觉得遗憾?” “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们,也不会……”凝端夜道,“我就这样把你的快乐生活终结了,我真是……” 凝端夜又想哭,但答应吕印汀不哭了,便忍住了。 吕印汀为了不让凝端夜太难过,便说:“你想太多了,其实今夜就算做跟你们生命有关的这件事,我也会在出那个范围一年内离世的啊,只是会以其他方式走。你千万不要难过,说不定,这次还是你们又救了我一次呢。” “又救了你一次?”凝端夜不解。 “是啊。之前你们救过我一次的,如果不是你们告诉我我照着那本书练法术的那些问题,我就会因练法术出事而丢命啊,那样丢了命多傻啊。”吕印汀说到这里笑出了声。 她继续说道:“你想啊,一个人捡了本书,自己瞎练,把自己练死,尴尬不尴尬?我可不想那么死,太傻了……” 吕印汀收住笑容说道:“现在这样多好,有意义。至于我为什么说说不定这次还是你们又救了我一次,你想啊,你们已经告诉我像我以前那样照着那本书练法术会出问题了,我自然就不会继续那么练了,也就不会练死了啊。但是,方士说过我会在出那个范围一年内离世的啊,既然不会那么死,那就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死法了。万一比那种尴尬的死法更尴尬,或者非常悲惨地死去怎么办?比如被野兽吃掉啊,被人砍上很多刀杀掉啊,那样的话……我的尸体都不会有人找到啊!死得惨就算了,还没人给收尸,没人能找到我的尸体,那到底得有多惨啊!现在这样,你们很可能就是又救了我一次,我不会死得很惨了,我觉得死得非常有价值!又做了跟人命有关的大事,显得我多有本事啊!我这么有本事,跟“废物”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啊,就好像我的人生攀到了顶峰一般啊,在人生顶峰死去,从此再也不会经历痛苦了,这是多好的事啊!而且,你们在,我还知道我肯定有人收尸了,简直太好了!” 凝端夜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想哭,又因为答应了吕印汀不哭而不让自己哭出来,便用手捂住了嘴。 听凝端夜没说话,吕印汀又说:“反正我心满意足了,所以希望你也能替我高兴。我们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分开了,这又是多好的事!” 凝端夜让自己的手离开了嘴,轻声道:“永远不分开……” 吕印汀从他的声音中听得出他实在太悲伤了,又说:“不要难过了!我现在感觉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看来时间还很多。刚才师傅跟我说了,在我离世之前的半个时辰内,我会有感觉的。我们应该还能做很多事,说不定,我能活到天亮,能看到早晨的太阳呢!师兄,你现在困吗?累吗?” “一点都不困!一点都不累!”凝端夜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三千五百三十五)繁华 “我们总会陪着彼此的,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都这样。”吕印汀道,“你说,我们是一直站在这里,还是去拿蜡烛,到其他地方看看?” “你这样问,应该就是想去别处看看了?我也想。”凝端夜说,“我们到我那里去拿蜡烛吧。” 吕印汀“嗯”了一声。 两人同时拉起了对方的手,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走了起来。 “我逃到这地方的时候,第一次经过这里,就看到这里正好有些茅草屋,都是空的。我感觉这些茅草屋像是给走到这里的人住的那种,每个茅草屋样子都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建的,真的很感谢建这些茅草屋的人。当日进去后发现里面真的有不少尘土,像是很久都没人住过了,但我还是担心有人。我都没敢在这里住,便又往那边跑了很远,后来竟在那边也发现了茅屋,只有一间,那边的茅草屋更隐蔽,我在那里住下了。那天采果子经过这里时遇到因练功而受伤的你们,也真是巧了,其实平时我不走那条路的。深山老林里,这地方其实也是很少有人来的。搬到这个地方后住了这么长时间,我只见过师傅、师兄以及刚才那几个强盗。想来也是,其实如果不是刻意躲人或者做什么事不希望被人打扰,又有多少人会来这样的地方呢?然而有些事就是令人意想不到,谁能料到如此人迹罕至之处后来竟然会有强盗来!”吕印汀道,“不知道这地方很久很久以前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曾经有过人很多的时候。如今人很多的地方,可能以前人烟稀少;现在僻静之处,也可能是曾经的人来人往之地。这个地方其实在我眼中特别得很,虽然平时静静的,但是这几个月跟你们相处的时间里,我感受到了心生的繁华。” 他心中又想:听她说起心生的繁华之时,却在那生命将尽之日。 凝端夜道:“这里……也有我心生的繁华。” 吕印汀说:“以前听人说,世间繁华总会过去。现在我想,心生的繁华却不同,它永远都在。” 凝端夜说道:“没错。在我心里,这几个月,就是一世繁华,这一世繁华,就是永远。” 两人又说了些话,就到了凝端夜的茅草屋。 凝端夜用一个袋子拿出了很多蜡烛,将两根蜡烛点燃后,把其中一根交给了吕印汀。 他将袋子挎在身上后,两人没拿蜡烛的手又牵了起来。 “袋子里都是蜡烛?”吕印汀道。 “是啊。”凝端夜说。 “拿这么多蜡烛啊。”吕印汀道。 “就是想多拿些,虽然有你这道光在我身边,我也想拿。”凝端夜说。 凝端夜之前说过,她在他身边,他就能看到光,她就是光,还说他不需要点蜡烛,什么都不需要,月光他也不需要,有她在就好了。然而他说那些话时,是感觉自己没多久就快死了,就算活下去也跟死去没什么区别的时候。 (三千五百三十六)成群 然而现在这个时候,由于已经意识到他在活师傅的命以及吕印汀的命,想到在某种意义上她永远都不会与自己分开了,他的想法便跟之前不同了。她依然是他的光,但已经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光了。在这样的光里,他要珍视生命,继续生活,那样即使以后吕印汀这个活生生的人不再继续出现在他身边,他也会跟以前一样生活,会在黑夜里点蜡烛,他也相信过了这个没月亮的夜晚,以后总会有能看到月亮的时候。尽管此时心依然沉重,但他已不再会轻言生死。 “你是担心这两根蜡烛燃尽的时候,夜还没过去吗?”吕印汀问。 “应该有这个原因。”凝端夜道。 “那也用不了那么多啊。”吕印汀问。 凝端夜这才想到,尽管决定继续正常生活下去了,但他心里悲痛造成的伤仿佛会使他下意识地担心她这个人不再活生生地在他身边后,照亮黑夜的光会不够用。 “我不会都点上的,只是备用。”凝端夜说,“这样才踏实。” 吕印汀似乎感觉出他大概是安全感不够了,她知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们往哪里走?”凝端夜问。 “那边吧。”吕印汀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之所以果断地指出了那个地方,是因为她想起到达这深山老林那天晚上的事。 那天天黑了,她拿着蜡烛在山里跑着。 那时候她已经经过了后来她跟程育桓以及凝端夜住的地方,可是还在跑。 尽管知道自己已经跑出了很远,尽管她觉得应该不会有人会追上自己了,但她就是无法放心,她觉得这样的想法没必要,可又忍不住那样想。她再也不想见到那些人,她觉得如果自己再见到那些人,那真的要死了。她感到绝望,却并不想死。漆黑的深山中,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根蜡烛虽然可以为她照亮那些路,但她总觉得这烛光仿佛不够用,而且,她认为就算她自己再多点一些蜡烛,好像也依然不会改变什么,光还是不够用。那个时候,她心里一片漆黑,就算点上再多蜡烛,那也是她一个人点的外界的光,那烛光根本就不在她心里。再说她带出来的蜡烛虽然多,但也终会有用完的一天,她不知自己会在深山老林中住多久,便必须节省蜡烛,多一根都不能点。 就在她心中一片混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的时候,她在一个地方看到了成群的流萤。 那一刻,她不仅没再点上一根蜡烛,而且还把自己手中的那根蜡烛熄灭了。 看着那些飞舞的流萤那一刻,她心里的感受好像刹那间就不一样了。 她终于觉得没必要继续跑了,其实之前就已经没人在追自己,后来还在追着自己的只是心中的阴影。 她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感觉空中那些流萤不仅在飞舞,而且好像在唱歌。 那些流萤似乎一点也不怕她,有的流萤甚至还会往她所在的这个方向飞。 (三千五百三十七)流萤 她虽然听不到它们的声音,但觉得那些流萤唱的歌是会令人欣慰的。她感觉那些流萤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无论如何,不会伤害她。 在那里看了很久,她静了下来,告诉自己过去的日子永远地过去了,前途不一定一片黑暗。 深山老林的漆黑中,就算不点蜡烛,也依然有流萤的光。 坐在石头上流着泪的她,由于眼睛被泪水模糊,看到的流萤之光有时候如连成片了一般。 她想到了那些流萤是自己就会发光的,它们与她一样身处深山老林中,还不像自己一样有蜡烛,但因为自己会发光,便能给这漆黑的地方点缀光亮。 她终于将眼泪擦干了,她觉得如果自己心里能发光,内心不再一片黑暗,就算真没有蜡烛可点,走在一片漆黑的路上,前途也不是完全黑的。 她站了起来,感觉那些对她无恶意的流萤是她的邻居一般,她想住在距它们近些的地方。 她点上蜡烛走了一会儿便发现了一个茅草屋——那就成了她在第一次救程育桓和凝端夜之前住的地方。 她是因为那个时候已经不再担心被那些人追上,便决定就在那里住下了。 那个地方离那些流萤聚集的地方很近,从那天起,晚上她有时候甚至会特意看看那些流萤。 尽管那时的她依然会认为自己是个废物,但感觉也许自己已经成了个心里能发光的废物,而每次看着那些流萤发出的光时,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心发出的光。 虽然心上积累了太多伤害的她并没她一下子就觉得一片光明,只是她已不在觉得一切都是黑暗的了。 几个月以后,在她已知自己很快就要离世的那天,她说对凝端夜出“那边吧”的时候,手指指着的方向便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些流萤的那个方向。 凝端夜说道:“好,你说去哪里,我就与你一同去哪里。” 两人边走边说,过了一会儿,就到了那个地方。 凝端夜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流萤,便指给了吕印汀,道:“你看,流萤。” “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要看这些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们总爱聚集在此处,其他地方不是没有,却没这么多。”吕印汀道,“我倒是知道我们后来住的那地方为什么没有流萤。” “为什么?”凝端夜问。 “师傅说,他跟你一起练的功会对那块地方产生一些影响,在那种功练成之前,流萤肯定不会接近的。”吕印汀道。 “你特意问过师傅这种问题?”凝端夜问。 “是啊。”吕印汀道,“我好奇为什么那一带晚上平时一只流萤都看不到,就问了师傅。我还知道了其他的。” “什么?”凝端夜说。 吕印汀笑道:“我还知道了,那也是我们住的那个地方没有其他飞虫的原因。” 凝端夜道:“师傅说的?” “对。”吕印汀说,“他跟我说那种法术跟珍命派其他法术截然不同,还说让我好好学法术,以后我一定也可以练。” (三千五百三十八)相遇 听吕印汀说到这里,凝端夜心中又难过得很:以后……要是以后她还能练多好? 然而转念一想,便觉得师傅说得没错,我不是正在活她的命吗?我练了,就相当于她练了。 吕印汀把自己的蜡烛熄灭了,对凝端夜说:“你要不要试试把蜡烛熄灭后的感觉?” 凝端夜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说了,他便会做,立即把自己手中的蜡烛也熄灭了。 “我们可以离它们近一些。”吕印汀道。 “好。”凝端夜说。 吕印汀带着凝端夜到了她刚刚逃到深山老林中那晚自己坐过的那块大石头旁边,指着那块足以坐上几个人的石头,说道:“我们坐在这里看流萤,如何?” “好啊。”凝端夜道。 吕印汀对凝端夜说:“逃到这深山老林中的第一天,我就曾熄灭了手中的蜡烛,坐在这块石头上看流萤。看了流萤,我忽然觉得并非一片黑暗。要不是看见了它们,也许我还会再跑上很远很远,尽管明明知道其实已经没人能追上我了,但我心里的阴影在追,我便会跑,不知道会跑到什么时候,反正,肯定就不会住在这附近的那个茅草屋里了。现在我想,如果我当时跑到了更远的地方,那我采果子就很难经过之前那条路了,也许就无法遇到师傅和你了。所以,我一定要感谢这些流萤。” “那我更要感谢它们了。”凝端夜道,“要是不会被你遇到,我和师傅的命早就没了啊。” “也不一定,万一有别的办法呢?”吕印汀说,“在我看来,像你们这样难得遇见的好人,在危难之时应该总会转危为安的。” “那就是还会遇到你,可能就不是采果子回去的你了,可能在更早的时候遇到做其他事情的你呢?”凝端夜说,“你刚才不是说平时你不走那条路吗,当天你还是走了。这就是缘分,如果这种缘分是注定的,那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相遇。” 吕印汀又跟他说了些当日跑到此处来的情况,但暂时还没说到让自己的心发光的事。 听着听着,凝端夜因为好奇便问她:“那天你来这里坐着看流萤,为什么还要熄灭蜡烛啊?这深山老林里本来就黑。” 吕印汀道:“其实在熄灭蜡烛之前,我觉得烛光不够用。” “再不够用也是有啊,有一根也比没有亮啊。”凝端夜说,“你就没想过多点蜡烛吗?” “当时我不知道自己会在深山老林中住上多长时间,虽然我带的蜡烛很多,但也要节省着使用,多一根都不能点的。但是,这也不是我没多点蜡烛的全部原因。”吕印汀说。 “还有什么原因?”凝端夜问。 “我当时觉得,就算我当时多点很多跟蜡烛,我也还是会觉得烛光不够用。”吕印汀回答。 “点多少都不够用吗?”凝端夜问,“就像我袋子里这些,如果全都点上,你当时也会觉得烛光不够用?” (三千五百三十九)阴影 “是的。”吕印汀说,“其实那时候我觉得不仅多一些不够,就算把世上所有蜡烛都点燃,我也依然会觉得烛光不够用的。当时我的心中一片黑,不管点多少蜡烛,都是我点的来自外界的光而已,那光,不在我心里。” 这时凝端夜想到了其实自己带这么多蜡烛出来深层的原因与她说的这种情况有关。尽管此时他身边有吕印汀这道光,尽管他知道他活着她的命,他们便算是永远不会分开了,然而在接下来不远的时候他总归要经历一场诀别,从此以后,她便无法如之前那般实实在在地站在他旁边跟他说话了,她这道光也便也无法再用以前那种方式照着他的心了。这样,尽管他认为他依然与她在一起,但这种即将到来的令他实在不愿意接受的变化依然会使他感到等她一离世光就不够用了。他不确定她什么时候会离世,一旦她离世,他感觉内心的光不够了,他便要通过尽量多地点那些蜡烛增光。 其实到时候尽管就算把很多蜡烛都点燃也无法使他感觉光够用,但他在听到吕印汀说这话时还是会想这样做。 听到吕印汀这段话后,凝端夜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点那么多蜡烛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到了那时,如果他点了那么多蜡烛后依然觉得光不够用,自己却找不到其他办法,那这样的作法只能加重诀别带来的难过。 他想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便问吕印汀:“后来怎样?” “后来我在此处看到了成群的流萤,看到后我便把那根蜡烛熄灭了,当然,那时候我也没多想我到底为什么将蜡烛熄灭了。看着飞舞的流萤时,我心里的感受一下子就不同了,当时也没想到底是怎样不同了。我就这里看了很久,平静了下来,告诉自己前途不一定一片黑暗,如今想想,还真是这样,后来我就遇上了你们啊。”吕印汀说。 “你不再担心有人追上你了?”凝端夜问。 “是的,到这个时候我才觉得真没必要继续跑了,我知道其实之前就已经没人在追我了,后来还在追着我的只是我心里的阴影。”吕印汀回答。 这话令凝端夜思考了起来,他想:有时候,人以为自己做某些事是因为其他事,其实也许仅仅是因为自己心中有其他事的阴影。 “当时的我,就在我们现在坐的这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看着那些流萤,我好像忽然找到了我之前熄灭蜡烛的另一个原因。”吕印汀道。 “什么原因?”凝端夜问。 “我想到了流萤是自己就会发光的。”吕印汀说,“其实在我熄灭蜡烛的那一刻,我可能就隐隐意识到这个了,只是这原因尚没有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中,后来,也就是在我坐在这块石头上看流萤时,这原因一下子就清晰了。我觉得如果我的心能发光,内心不再一片黑暗,就算没蜡烛可点,走在漆黑的路上,我的前途也不是完全黑的。” (三千五百四十)做成 “让自己的心发光?”凝端夜问。 “就是这样,我觉得有时候外界的光再多,如果不能让自己的心发光,那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吕印汀说道。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借能自己发光的流萤告诉我这个的?”凝端夜问道。 “是的。”吕印汀道,“我感觉你带那么多蜡烛来这里,大概是为了应对到时候你内心深处有光不够用的感觉这种情况。” “没错。”凝端夜道,“其实在我彻底想清楚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拿出那么多蜡烛来,就是觉得自己想这么做。听你说了那些话后,我便想到我那样做是因为担心到时候内心的光不够用。我拿了那么多蜡烛,其实就算都点上,我内心的光也依然是不够用的。从此以后你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在我身边,跟我说话,我再也无法实实在在地看到你了,经过如此大的打击后,肯定不是外界的光就足以使我觉得光够用了的。” “那就让自己的心发光吧。”吕印汀道,“这方法对我来说是真的很有用。我当时就是想办法让自己的心发光,后来就遇到了你们,从此我的世界到处都是光了。可以说,那次以后,我的前途已经一片光明了。” 凝端夜道:“可是,失去的,还是回不来了。” “不必难过,其实,每个人都终将失去整个世界,只是早晚不同。”吕印汀说,“不光是人啊,其实流萤也是。今天我们一起看到的这些流萤,不会是几个月前我第一次来这里时看到的那些流萤了吧。生命就是这样的……” 凝端夜说:“我们珍命派的人,如此珍视生命,会不会更痛苦?” 吕印汀道:“在生命在世期间如此珍视,那么生命离去时,也不至于后悔自己没好好对待生命了吧。” 凝端夜说:“那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听你的,努力……努力想办法……让自己的心发光。” 吕印汀感觉得出凝端夜的语气中依然带着因即将失去而产生的痛苦,道:“人在世的每一天,都让自己的心发光,最起码自己的状态便会不同,自己的状态好对做事多少是有些好处的。至于那些无法挽回的,又何必强求?” “就算不强求,也忘不了。”凝端夜说道。 “忘不了就不忘,带着忘不了的事前行也未必就会多了羁绊。”吕印汀道,“心会发光,心里有光,不折磨自己。” 凝端夜说道:“我试试吧。” 吕印汀道:“你以前试着做过很多事,都做成了。” 凝端夜看了看空中飞舞的流萤,又看向了吕印汀,发现她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你现在心情真的很好?”凝端夜道。 “是的。”吕印汀道,“这几个月,我过得如此美好,从此以后又永远跟你在一起了,我小时候从来没想到会这样。我现在看这些流萤,又觉得它们在唱歌,第一次来这里看流萤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些流萤在唱歌。” (三千五百四十一)笑声 说到此处,吕印汀笑得更明显了,又道:“虽然流萤已经不是以前那些了,但在我眼里,一群又一群的流萤都是在唱歌。虽然我从来没听到过流萤唱的是什么,但我感觉这次这些流萤唱的跟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些流萤唱的不一样,这次这些流萤唱的歌就好像是为我庆贺的。” 凝端夜的目光从吕印汀那里移向了那些流萤,没让眼里含着的泪落下,也没有说话。 因为眼中含着泪,所以他有时看到的流萤的光似连成片了一般,就跟吕印汀第一次看到这些流萤那次流泪时的情况相似。 吕印汀问道:“你困吗?累吗?” “当然不困,不累,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凝端夜说道,“你呢?你感觉怎样?” “我感觉还是很好。”吕印汀道。 两人就坐在那块石头上,一起看着那些流萤,说着话…… 过了一段时间,吕印汀突然感到有些累了,便说:“师兄,我有些累了,好像还能再跟你说半个时辰。” 凝端夜便让吕印汀与他靠在一起。 他知道吕印汀的话意味着半个时辰后她将离世,内心一震。 他真的很想跟她说:“能不能一起坐到天亮的时候?” 但他知道这样的话他说了也没用,他想:就算她回答他“能”又怎样,到时候她还是会从我身边离开。再说,就算两人一起坐到天亮又怎样,天亮后,她还是会从我身边离开。有些事就是这样,明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却丝毫无力阻止,就只能等着那个时刻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 然而他转念一想:她此刻如此开心,我又何必想得如此悲哀?不分开了,我们不分开了,换一种方式在一起,也好……也好…… 于是他接下来再也没跟吕印汀说悲哀的话,一直都在说那些美好。 深山老林之中,静静的夜里,成群流萤的光亮中,两个即将分离却又认为彼此会永远在一起的人,说着几个月里发生的那些好玩的事情,时不时发出笑声,美好得好像世间根本不会有分离一样。 半个时辰到了,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好像整个深山老林都突然宁静了一样。 那些流萤仿佛也停止了歌唱。 凝端夜依然留着之前笑的表情,泪水再次涌出。他之前实在不想让吕印汀再次看到他哭,便一直没有哭出来,直到这一刻,他笑着的表情还在,眼泪却止不住了。 吕印汀曾经说过:“你们在,我还知道我肯定有人收尸了,简直太好了!” 他和师傅一起将她葬了。 第二天晚上,凝端夜去了与吕印汀一起看流萤的地方,再次坐在那块石头上看流萤时,他一抬头便看到了月亮,自言:“昨天我问你为什么看不到月亮,你说可能别的时候就能看到了吧。你说对了,今天,我就看到了。是我们,今天,我们就看到了。” 自此以后,只要有空,凝端夜就会坐在那块石头上看流萤。 (三千五百四十二)问她 时光流转,流萤也换了一群又一群,可后来每次去看的时候,他都会感觉那些流萤在唱歌。他觉得自己活着她的生命,便算自己与她一起去那里看流萤了。 坐在那块大石头上的时候,他还会在心里问她话。他有时候会问她觉得当晚的流萤唱的是怎样的歌,有时候会问她一些其他事情。 尽管依然会伤心,但他让自己的心会发光,后来的日子里,他便不会觉得光不够用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很久以后,在傲乾殿的那个房间里,凝端夜在等待的时候跟铁红焰说了他自己的经历,当然,只是说了其中一部分,并没一下子说得特别详细。 铁红焰说道:“之前你之所以显得那样害怕,是因为你担心你一旦有什么事,会危及你师傅的生命,同时你还会觉得你丢掉了你师妹的命?” “正是。”凝端夜道,“我活着的是我师妹的命,尽管她早已不在人世,但是我觉得只要我活着,她的命就还在,如果我出什么事情离开了,那她的命也就因我离世而没了。至于我师傅,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世,如果他还在世,而我与他之间又有单向合及关系,我离世的那一刻,我师傅的生命便也终结了,我会感觉是我害死了我师傅。” 听他说到这里后,铁红焰问:“到时候了吗?” 凝端夜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我们继续说,你不介意吧?”铁红焰说道。 “不介意。”凝端夜道,“其实我很希望把很多事情说清楚的,这样便不会引起别人误会了。我并没有害人之意,之所以有些行为会令别人无法理解,也是因为我以前并没让别人知道我的那些事情。” “你是珍命派的人,珍视生命,刚才有件事我现在还是有疑问。”铁红焰说道。 “什么事?”凝端夜道。 “我问你要延长寻胜的寿命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你说代价就是,不管有没有成功延长他的寿命,将来为延长他寿命而配合你作法的人都会以极惨的方式离世。逝去后没有人能立即收尸,二十年之内都肯定不会有人发现尸体。”铁红焰道,“我问你‘代价就是这个吗?’,你竟然跟我说‘这代价还不够大?’。之前我便知道了做这件事并不会使我本人寿命减少,后来我又知道了不会影响我活着的时候正常做事,不会影响我的运气,不会影响铁仓部族,还不会给我周围人带来负面影响。不会有别的代价了,就算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也不会有别的代价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竟然跟我说:‘这代价已经太大了啊!要是还有其他代价,那简直……’我对这事有疑问。你是珍命派的,珍视生命,我付出这种代价为的是延长另一个人的生命啊,既然珍命派的人如此珍视生命,你这个珍视生命的人怎么还会觉得为了延长一个人的生命而付出的这点代价就算大呢?” (三千五百四十三)惨事 “这……”凝端夜道。 铁红焰说:“如果现在你活着的不是你师妹的命,那么让你付出这样的代价去延长你师妹的命,你会果断同意吗?” “会啊。”凝端夜说。 “那你会觉得你付出这代价大吗?”铁红焰问。 “大。”凝端夜回答。 “都能延长一个人的寿命了啊!”铁红焰道,“做很多事都要付出代价的,相对于能延长一个人的寿命这么大的事来说,这代价你依然觉得大?” “是的,但是我也心甘情愿。可能有些东西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了吧。”凝端夜道,“仔细想来,应该跟我的经历有关,跟我师妹有关。” “跟你师妹有关?”铁红焰道。 “是的,这事……其实我现在也没想出是太巧了还是怎么回事……就是以前……以前我师妹正好说过差不多的话。”凝端夜道,“说真的,我回去后用东西测的时候,知道了如果我给一个人设芸展符,那么使另一个人以极惨的方式离世,而且使那个人死后没有人能立即收尸,二十年之内都肯定不会有人发现尸体时,我觉得很奇怪,这代价怎么会是这样的……我一下子就想到当年我师妹说的话了。在她离去的那天,她说过……” 凝端夜暂时停了下来,他不是不想说,也不是因为害怕,只是此时此刻,吕印汀当年说这段话时他的感受也一并翻涌了出来,好像这件事就发生在不久前一样。他以前想过很久以后再次回想起时感受会不会有很大变化,甚至终有一天他不再会感受到那么强烈的痛苦,如今发现,其实他竟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时的感觉。在之前的日子里,他甚至刻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过去的事,但其实没那么容易。 凝端夜这时很愿意说出来,这样便能被人理解,于是接着道:“方士说过她会在出那个范围一年内离世,她说既然不会照着那本书练功练死,那就不知道是怎样的死法了。她想到了被野兽吃掉啊,被人砍上很多刀杀掉之类的可能,她说那样的话她的尸体都不会有人找到,死得惨就算了,还没人给收尸,还说没人能找到她的尸体,到底得有多惨啊……” “你师妹说过这样话,所以在你心里,这样的事就成了特别惨的事?”铁红焰问。 凝端夜点了点头,道:“师妹说的话,总能留在我心里,今天想起,我还是记得。她说时的那种感受,我就在刚才跟少族长说的时候依然能感受到。那到底有多无力……明知道自己所爱的人将要离去,听着她在那里说着各种离世的方式,我却没办法阻止那一切……没有任何办法……” 说的时候凝端夜叹了口气。 突然间,他意识到了他也不一定能延长武寻胜的寿命,想到了自己说了这样的话会不会刺痛铁红焰,于是赶紧说道:“对不起啊,少族长!” “怎么了?”铁红焰问道。 (三千五百四十四)刻骨 “我……我似乎不该在少族长面前多描述我当时的感受。”凝端夜道,“毕竟我不确定能否延长少族英的寿命……我……我这样说出来没有别的意思……” “你不必多虑。有些事,不管你提不提,都是一样的。听到办法,我会尽力,尽力时我也不知道将来会这样……”铁红焰说。 其实铁红焰听了凝端夜那话,感觉出他其实不是有把握能延长武寻胜寿命的,她内心的确有些难受,但事情要弄清楚,她认为不能因为自己于感情上不愿意接受就不听了。 铁红焰说道:“你只是为了解释清楚啊,我自然想听到这些,这样才能解开我的疑惑。”铁红焰道。 “那就好,其实我是真的愿意说细些。”凝端夜说,“这样才能解释清楚。我还没说完,可以继续说吧?” “当然可以。”铁红焰道。 凝端夜继续说道:“她离开的那天,对我说,我们在,她还知道我肯定有人收尸了,简直太好了……从那天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便开始认为有人收尸应该是特别重要的事。以前我倒不是觉得这件事不重要,只是不会有像她说过之后的那种感觉。从她说过以后,我甚至觉得人活一世,一定不能以悲惨的方式死去,一定要有人收尸!不管这种想法是否有道理,我好像改不了了。大概我是把她看重的东西刻在骨头里了吧,大概以后我变成枯骨,这些东西也还在。这些年我一直这样觉得。” “难怪!我明白了。”铁红焰道。 她又说:“你刚才说你师妹有天赋,又想学法术,按道理来说,应该有很多……” 她原来想说“你刚才说你师妹有天赋,又想学法术,按道理来说,应该有很多人愿意教她法术的”,但觉得这样说话不太合适,便打住了。 凝端夜一直认为铁红焰恨蓝甲人,所以从开始说一直到后来,他都不曾说到吕印汀的母亲是蓝甲人的事,也没解释为什么那么多教法术的人那时候都不愿意收她为徒。 这时听了铁红焰的话,他突然忍不住说:“世间有很多事,很不公平的!” 铁红焰看向他,见他眼中闪出了一种不常见的光。 凝端夜见铁红焰那样看着他,便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多了,尽管他此刻已经不再怕什么,还是觉得不要说那么明显好。 铁红焰依然等着他说下去。 凝端夜又说:“我就是觉得像我师妹这样的人应该有美好的人生,她这个人又有本领人又好。” 他想立刻把这个话题岔开,便又扯到之前解释他重视死法和收尸这件事上,又从这件事扯到了其他事上。 “我对人不能死得太悲惨以及要有人收尸这些事根深蒂固的看法受我师妹的影响太大了,像这种已刻入我骨头里的东西还不止这些,其实我师妹离开当日,就连跟当日没见到月亮以及我们一起看的流萤有关的一些东西也刻进了我的骨头里。”凝端夜说。 (三千五百四十五)直击 “没见到月亮”五个字直击铁红焰的内心。 这一瞬,她想到了自己跟武寻胜在外面看着月亮被云遮住的情景,想到了她等再次见到月亮的情景,然而当日后来她也没再看到月亮,便跟武寻胜一起回了傲乾殿。 那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直埋在她心底,此刻被这五个字直击后,之前种种感受又翻涌了出来。虽然她并不知道凝端夜说的“没见到月亮”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知这背后有怎样的过往,但仅仅这五个字出来就足以令她想思绪起伏了。 铁红焰道:“没见到月亮?” “是啊。”凝端夜道,“她离世那天,我们望向天空,没见到月亮。” 这话令铁红焰心中一阵压抑。 凝端夜继续说道:“我在得知她即将离世却无能为力之后,绝望之际问了她:‘你说为什么看不到月亮?’她说:‘可能别的时候就能看到了吧。本来就不是总能看到的啊。’那个时候,她说的那样自然,那样云淡风轻,就像我们在几个月里相处的平常的日子一样,好像根本就没有她当夜即将去这件事似的。可以说,然而我当时太悲伤了,我对她说可能它觉得我此刻身边有光,就不再出来了。没错,那时候她是我的光,我觉得她不能再站在我身边跟我说话时,她这道光就没了,那么不管我是死是活,其实都是死在漆黑的夜里。她当时只是‘哦’了一声。那时,我有些激动,跟她说,她在我身边我就能看到光,她就是光,我说我不需要点蜡烛,什么都不需要,月光我也不需要,有她在就好了!她又只是‘嗯’了一声。那段时间我说了不少显得疯疯癫癫的话,但那是我绝望之时的心里话。我又跟她说我希望我身边永远都有光,不是别的光,就是她这束光,我说如果没有她这束光,就算有月光,有蜡烛,夜里也是黑的。我甚至很直接地告诉了她,在那样的夜里,人会死,活人也如死了一样,也许,没了她这束光,我也就死了。她跟我手我们所在的门派是珍命派,‘珍命’……她问我为什么那样说,我又跟她说了些表露我绝望的话,甚至在她跟我说自己心里产生光夜里就也会有光这种话后,我还会跟她说到时候我死了,心中就不再能产生光了。她大概是担心我吧,跟我说珍命派的人肯定不会轻言生死这样的话。那时我一句关于看不见月亮的话,引出了很多东西,当时我们都没点蜡烛,就那样站在漆黑的夜里,也没法看到彼此说话时的样子,然而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情景,现在,我甚至能想象出她说话时的表情——我根本不曾看到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此刻我想象出的她的那表情是我当年站在黑夜里就已经想象出来的,还是后来想象出来的了,总之我就好像看到了一样。如果当日我看到了月亮……” (三千五百四十六)奔流 凝端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想象着当时如果有一轮极亮的月亮会怎样。 铁红焰听他说的时候强烈感受到了凝端夜对师妹的深情与对她离去的无奈,越来越觉得他的某些令人疑惑的行为背后,是依然活在当下的过往。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他却依然记得当年那些与师妹有关的事,说起来滔滔不绝,心如瀑布,将往事一泻千里,仿佛这样,他便还能看到他的师妹一样。 说到“如果当日我看到了月亮”时便忽然停了下来,仿佛一泻千里的瀑布突然冻成了冰,凝固了,然而瀑布旁的河却依然流着,那就如生命的长河,永不停歇。 看铁红焰在等着他继续说,凝端夜又说道:“如果当日我看到了月亮……那天的月亮很亮,亮得能照亮整个世界,但我绝望的那一刻,它也不足以让我感到有足够的光吧……但如果它照在了我和师妹脸上,我就能看到她那一刻的表情,也不用一次次地想象了。但那也不好……她若是看到我绝望的样子,又会怎样呢?如此想来,当天我最绝望的时候,天空没有月亮,我们手中没有蜡烛,应该是最合适的吧,起码在她离开那天,她并没看到我最绝望时刻的脸,我没给她留下那样的印象。也好……也好……后来她跟我说了些话,让我意识到了我在活她的命,这样,在那个看不见月亮的夜晚我和她就永远在一起了,永远不分开了,永远……” 言至此处,凝端夜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然而他却仿佛看见了吕印汀在微笑。 铁红焰看得出,他此刻虽然在笑,但目光流露出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仿佛人世苍凉,千古悲欢尽在眼中,仿佛奔流着的生命之河明明在笑着奔流,却活成了绵绵不绝的泪的样子。 凝端夜笑容渐收,道:“尽管如此,但毕竟她以后不在以之前的形式与我在一起了,所以我心中的光依然不够用,后来她带我去看了流萤,流萤是会自己发光的。以前,她初到那深山老林中那天,在感到世界一片黑暗的时候看了流萤。后来她跟我说,那时她觉得如果她的心能发光,内心不再一片黑暗,就算没蜡烛可点,走在漆黑的路上,她的前途也不是完全黑的。她离世那天之所以带我去她初到深山老林那天看流萤的地方去,就是为了告诉我让自己的心发光。那个夜,她离开之前的半个时辰,我们一直都在说那些有趣的事,流萤飞舞的地方,回荡着我们的欢声笑语。直到她离开那个刹那,笑声才突然不见了。其实想想,她是在笑声中离开的,也算是符合她自己的愿望了吧。后来我和师傅把她葬了,做了她特别在乎的‘收尸’这件事。说到月亮,那晚她说别的时候就能看到月亮了,她说对了,第二天晚上我又去我们看流萤的地方,我,我们,真的看到了月亮。” (三千五百四十七)闸门 她看凝端夜的表情如此复杂,就好像看到他那些跟他师妹有关的回不去的过往在他记忆中盘旋,好像看到了他心里各种滋味交织。 他眼神中闪着的对他师妹的真挚感情,好像随时能将他带到那个看不见月亮却看到了成群流萤的夜晚。那一晚,他本以为他会死,起码今后也会与死无异地活着,然而听了吕印汀的那些话后,他更坚定地活了下来。 那些年里没人问起这些事他,他也不会说,除了程育桓和他自己以外,谁也不会知道他有那样的经历。此次要不是铁红焰想了解他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行为,他依然并不会自己说出。然而一旦说出,他那打开的闸门便很难立即关上了。 当然,他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有一个他就连自己说的时候也没很鲜明地意识到的原因。 他对这次延长武寻胜寿命的事并没把握,他知道如果结果真的并没如她所期待的那样,而到时候她又已付出了那样的代价,她一定会很痛苦。他跟她说了这些,便是希望她不管到时候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结果,她心中依然都会有光。尽管之前他还害怕铁红焰,但因为后来他更加相信自己之前那种关于自己寿命的预感后感到有些事终是无法强求的,他就不怕她了,此刻在他眼里,她也许就是下一个要面对如他以前经历的那种痛苦的人。凝端夜记得之前他告诉了她从某个日子算起少族英只有不到十一个月的寿命时,她便已哭得那般悲伤,如今这事情出现了新希望,他便会想如果这新希望坠落,不知她将怎样。 作为珍命派的人,他珍视生命,也似乎很容易感受到其他生命那些与生死有关的遭遇带来的感受。有些时候,他根本不需刻意去站在对方的角度想什么,自然就会感受到。 铁红焰听他的话时便思考着,心中感慨万千,想说的话很多,却一直都没说什么,她觉得已经什么都不能说,仿佛任何一句话对他来说都可能变成利剑。 铁红焰再次想到了之前在从暮夕阁一带回来后在清潭旁边时的情景,那时候她希望能看到月亮,但后来月亮也并没从厚厚的云中露出来。她突然想当天就再看一看,甚至在想:是不是如果这天她看到月亮了,就说明一定有奇迹发生。 刚刚这样想,她便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了,又告诉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她认为自己那种想法就如给自己前方挖了个坑一样,自己很可能会掉进去。那样的话,如果当日她又没看到月亮,她心中可能又会出现某些隐隐的担心。 尽管她特别清楚能否看到月亮与奇迹能否发生实在找不到什么必然联系,但因为那晚看月亮时她想了那些,此时又听凝端夜说了看月亮的事,她便会因为太希望奇迹发生而把月亮与生命联系了起来。尽管她自己也觉得荒唐,但她也知道这荒唐背后也许是寄托。 (三千五百四十八)紫布 凝端夜说完后,见铁红焰一直没说话,他便又说道:“人让自己的心发光真的很重要。” 铁红焰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凝端夜便告诉铁红焰现在这房间里的芸气已经够用了。 “凝方士接下来就会作法,我进入芸展域闯关?”铁红焰问。 “是的。”凝端夜说,“我现在最后问少族长一次,少族长不后悔吗?如果想反悔,现在还有机会。” 铁红焰摇了摇头,道:“不后悔。” 接着她便将语心瓶的盖盖上了,又说:“语心瓶的盖已经被我盖上,凝方士可以作法了。” 凝端夜道:“多谢少族长配合!进入芸展域后,一定会经受巨大痛苦,那感受真实得很,在闯关过程中,根本无法知道自己经历的一切并不是真的发生的,但知道自己闯过关便有可能使自己想为其延长寿命的那个人的寿命延长。” “知道。”铁红焰说。 凝端夜拿出了一块叠着的五边形紫布,将它展开,放在了一个位置。 他跟铁红焰说了接下来的一些情况后,将自己作法用的其他东西拿了出来,摆好了。 他指着那紫布对铁红焰说:“现在需要少族长在此处盘膝而坐。” “好。”铁红焰说道。 她走过去,便盘膝坐在了那块五边形的紫布上。 凝端夜道:“按照我刚才说的,中间那根紫色的蜡烛一燃起,就请少族长闭上双眼。” 铁红焰表示知道了。 凝端夜作法持续一段时间后,他那紫色蜡烛便燃起了,铁红焰便闭上了双眼。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刚刚将眼睛闭上,她就感觉自己迅速下沉,越来越快。 一声巨响后,芸展域中的铁红焰便跌到了底部。 背部传来了一阵剧痛后,她想坐起来,但发现稍微动一下就痛得无法忍受。 她发现漆黑一片之处,地上并不平坦,用手一摸地面,手便被划破了,她感觉划破她手的东西是“长”在地上的竖起来的钢刃。 这时她意识到,自己的背部之所以疼痛难忍,是因为被地上密密麻麻竖起来的钢忍扎进去了。 她如果硬挣扎着直接坐起来,便会被那钢刃伤得更严重。 铁红焰开始试着用武功,却发现根本就用不了。 她想:我是来这里是为了延长寻胜的寿命,也不知道以后会遇到多难做的事,要是连武功都用不出来,那怎么办? 于是她安慰自己:也许只是现在用不出来武功吧,要是过一阵子就能用了呢?我要先让自己起来,先起来! 她觉得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尽量与地面平行,往上移,然而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想找到火折,用手摸了摸,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着。 她庆幸自己只是后背被地上的钢刃穿了,一只手被划破了,但双臂应该没受伤,双腿的活动也没受影响,于是她只是挪动腿,用腿探探周围有些什么东西。 她发现在她所在位置的左边和右边各有一些石头,便用脚将那些石头聚了过来。 (三千五百四十八)钢刃 铁红焰用那些石头将自己的双腿垫高了些,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找地面上没有钢刃的地方。 终于摸到了两块没有钢刃的地方时,她的双手已经又被地上的钢刃划出了几道口子。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钢刃,这种钢刃只要碰到她的手就算仅仅是接触而已,她的手都会被划出口子。 她只好庆幸手上被划出的口子还不算深,不至于导致她连手都用不了。 她用垫在石头上的双腿和双手同时用力,尽量把身体平行地往上方撑起。 那些钢刃从她背上出来了一点,这时那种痛便更严重了,但她又不能撒手,如果撒手,那些钢刃会再次插回去,那将更难忍。 她想:一次做成,必须一次做成!要是反复几次,不仅疼痛难忍,还会耗费大量体力,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要面对,体力不够该怎么办? 她就忍着疼痛硬是让自己的身体尽量平行于地面往上方移动,使地面上那些钢刃渐渐脱离了她的后背。 当感觉出那些钢刃全都从她后背出来之后,她便要站起来,然而以这样的动作站起来并不容易。 她没多想便下意识地用了武功。 令她惊喜的事,当那些钢刃不再插在她后背上的时候,她竟然能用武功了! 她用起武功一下子站在了那块较大的石头上。 然而在她用武功的时候,后背的疼痛显然加剧了。 她痛得在石头上蹲了下来。 这时她所站的石头里突然亮了起来,她刚一看,就发现自己周围烧起了一圈烈火。 那火烧得比她自己高很多,而且距她越来越近。 她不知道火焰外面是怎样的情况,就算能冲出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她只好向正上方跃起,尽量高。 然而这一跳,她竟发现那火焰是会往上增加的,她跃得高,她周围的火焰会比她所在的位置更高。 她落下后,双脚踩在那块石头上时,感到石头已经发烫了。 她非常想使用幻缨枪法,然而手中根本没有幻缨枪。 无奈之中,她只好移动她足下的石头。 刚将石头移到旁边,她便发现石头上出现了一些字,那些字告诉她她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闯过第一关,否则就无法延长武寻胜的寿命了。 她不知道前方还有那些艰难险阻,便觉得一定要尽量快地闯过去。 周围的火离她更近了,被她弄到一边的发着光的石头上又出现了些字,意在告诉她,如果她被周围的火烧到,她便闯关失败。 她想:周围都是火,四面八方都不能走,往上跳也不行,那唯一的办法可能就在地下了。 于是她赶紧使用武功打向她所站的位置,希望能将地面打穿。 她想:不知道地下会不会有另一个空间,我如果能往下走,说不定就能躲开火了。 然而地面坚硬得不得了,就算她用了武功,地面也一点不会裂。 周围的火逼得更近了,铁红焰发现地面上竟然有两个图案,她觉得那两个图案分别与那块发亮的石头有些关系。 (三千五百四十九)喷水 从一个角度看那块石头,那石头很像左边那个图案,从另一个角度看那块石头,那石头很像右边那个图案。 铁红焰找好角度,立即朝那块发光的石头一掌劈去,那块石头便被她劈成了两部分。 她将那石头的一部分放在了地面上左边的图案上,只听“叮”的一声,石头的那部分便与那图案重合了,那部分石头与地面融为一体后,地上的图案变成了石头的颜色。 她认为自己这样做应该是正确的,便将石头的另一部分放在了地面上右边的图案上,又听“叮”的一声,石头的那部分与右边那图案重合了,那部分石头与地面融为一体后,地上的图案也变成了石头的颜色。 就在地上右边的图案变成石头的颜色后,铁红焰的脚下的地面突然喷出了水。 那水竟将铁红焰整个人都托了起来。 在那股水旁边,又有几股水突然窜出,分别扑向了周围的火,很快便将那些火全都扑灭了。 然而尽管火已被扑灭,此时铁红焰仍在被那股水往上方托,接着,她周围的水柱也越来越高,将她包围了起来。 周围的那些水柱总会朝她倾斜,喷出来的水喷到更高的地方时便会落向她,将她浇得呼吸都困难。 她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后,自己除了水已经完全看不见其他东西了,周围的水是会发光的,发出的白光照得她眼睛很不舒服。 她很想冲出去,但觉得自己已经被身下的水柱托得那么高,一旦往别处动,就会掉下去,到时候就不知道会摔得多重了。 再后背的疼痛使她动一动都会觉得痛得更厉害,那些水柱还会狠狠地冲她后背上的伤,她感觉自己的后背正在被那些如剑一般的水反复刮着。 她难以忍受,便再次试着朝正上方跃起,她觉得这样就算掉下来,应该也能落在之前拖着她的中间的大水柱上。 然而她根本跳不起来。 一用力,背上的伤倒是更痛了。 就在这时,那托着她的水柱终于不继续将她继续往上方移动了。 这时她从周围那些发着亮光的水上又看到了些字,那些字在提醒她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闯过第一关,否则就无法延长武寻胜的寿命了。 她伸手触向周围发着光的水,发现那些水突然变得比之前凉了,紧接着,那些水变成了冰。 铁红焰整个人被困在了发着光的冰之中。 她再次用起了武功,发现就算是使用武功,她也无法将周围的冰打破。 她渐渐感到冷,赶紧运功让自己暖一些。 她知道硬打已经没用,便想办法让这些冰融化。 她试着朝周围的冰哈一口气,那块冰就变成了浅蓝色的。 铁红焰觉得这可能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她又试着朝那块浅蓝色周围的地方哈气,更大范围的冰就变成了浅蓝色。 她想知道那浅蓝色的冰到底能否打破,便朝那里发了一掌,只是用气打过去的,并没让自己的手直接接触那浅蓝色的冰。 (三千五百五十一)搓手 打出后,她发现浅蓝色的冰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铁红焰又快速用了另一种武功试着打,然而浅蓝色的冰依然如原来一样,连一点裂缝都没有。 铁红焰踢了一脚那蓝色的冰,尽管用力很大,但冰还是一动不动。 无论是打时还是踢时,她身上的疼痛总会对她发力有些影响,但她还是努力用劲,宁可痛得厉害些,也尽量让劲力到位。 然而无论怎样努力,那浅蓝色的冰也没变化,她便感觉凭直接打肯定无法将浅蓝色的冰弄碎了,她只好想别的办法。 她用力搓了搓自己的双手,然后用衣服垫着手去触那浅蓝色的冰,想试试以自己的体温能否使那浅蓝色的冰稍微化一点,尽管她知道此时自己的手也已并不算热。 这时那浅蓝色的冰就好像根本没碰到东西一样,还是那个样子。 被困在冰中的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出去,于是只好迅速不停地朝其他地方的冰哈气,把与她的脸差不多高的一圈都用哈气弄成了浅蓝色。 这时她再次试着打那圈浅蓝色的冰,虽然那圈浅蓝色的冰依然没发生任何变化,但是由于她在其中待够了足够的时间,那没变成浅蓝色的冰上便出现了“直接”两个字。 铁红焰知道这是提示,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思忖了一下:难道是让我像刚才那样用手去接触冰,但是不要垫着衣服?可是冰如此冷,真这样的话,手会冻伤不说,还可能会沾在冰上很难拿下来了。 然而她也没想到其他办法,便试着将没垫任何东西的左手直接靠近了离她较近的那浅蓝色的冰。 就在手距那浅蓝色的冰还有两根手指左右的距离时,没变成浅蓝色的冰上又出现了字,告诉她还差一点距离。 她便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的了。 于是,尽管知道接下来会很痛苦,她还是一下子将左手贴在了浅蓝色的冰上。 接触浅蓝色冰的一刹那,她便感到那本已有伤的左手一下子就被冻得疼痛难忍,仿佛每根手指都碎了一般。那种疼痛很快就传到心上,本想继续忍耐的她下意识地把手往后挪,试着让左手暂时离开那浅蓝色的冰。 然而她的手的确如她之前想象的那样被浅蓝色的冰粘住了,一点都无法往后移动,仿佛稍稍往后一撤,一层皮便会立即从手上掉下来,固定在那浅蓝色的冰上。 不仅如此,在她左手被粘住后,那浅蓝色的冰还将她的手往冰里吸,越吸越深,很快就将她的整只手吞没,接着将她的手腕吞没,然后是她的肘部。 在那浅蓝色的冰将她的手臂吸入时,那浅蓝色的冰就像故意要直接接触她手臂上的皮肤一样,自然会将她的衣服袖子撸上去一些。 当浅蓝色的冰没过她的左臂肘部时,她的袖子已被撸到了距她的肩膀不远的位置。 左手臂的疼痛刺骨入心,她喊了出来。 这时那没变成浅蓝色的冰上左边和右边各出现了一些字。 (三千五百五十二)发黑 左边的字告诉她此时喊“停”就会停止,闯关失败。 右边的字告诉她喊“继续”才能延长武寻胜的寿命。 紧跟着因疼痛而喊出的声音,铁红焰毫不犹豫喊出了“继续”。 声音刚刚落下,她的左手臂肘部以上顿时没了知觉。 她不知到底是怎样的情况,这时她的左臂被浅蓝色的冰“退”了出来。 肘部以下的手臂一点一点地从那浅蓝色的坚冰中往外撤,她看到了自己肘部以下的皮肤变成了深紫的颜色,深紫色中还带着一块一块的黑色。 渐渐地,整只手都出来,五个手指颜色最深,整体看紫得发黑,而五指的指尖已经完全是黑色的。 小臂从那浅蓝色的冰中出来后,她左臂肘部以下的部分仍然没有知觉。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很快恢复,她担心起来,如果到时候只有右手才能用,那对闯关一定有很大影响,她小心翼翼地将左臂上的袖子撸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她看到那浅蓝色的冰已经被她的手臂弄出了一个窟窿,她已经可以透过窟窿看到外面了。 冰的外面并非一片漆黑,而是有各种诡异的色彩,给人强烈的恐惧感。若是一般人,只要看上一眼,就宁可多在这冰之中被冻死也不想出去了。 铁红焰与一般人不同,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虚幻的世界之中,她都见过了太多恐怖的景象,所以她的恐惧感倒是没那么明显。可是,正因为见了太多恐怖的景象,她其实是更不愿意见更多的,因为当她看到这恐怖的景象时,她以前看到过的那些恐怖的景象便会不断地涌向她的脑海。她知道此刻看到的只是透过那窟窿看能见到的那部分,不知道外面其他地方到底还有多少恐怖的景象,不知道看到外面那些恐怖的景象时她脑海里又会涌出多少她实在不想回想的记忆。 但她知道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能继续在这冰中停留,早晚要出去的,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尽量早出去,这样方有希望延长武寻胜的寿命。 本来不想看到那些恐怖景象的她迫不及待地想出去,但却不知该怎么做。 她试着用右手对着那窟窿的周围发掌,依然是没让自己的手碰到那窟窿。 然而即使打的是窟窿周围,那浅蓝色的坚冰也是没有变化,尽管她又已经尽量用劲,但那窟窿周围浅蓝色的坚冰连一点冰渣都没有被打掉。 就在她将那掌打出去后,被变成浅蓝色的冰上又出现了字,看得她一怔。 原来,那是“右手”两个字。 她感觉那意思就是让她用右手去接触浅蓝色的冰,就如刚才用左手接触那样。 她犹豫了一下,因为她觉得现在左臂肘部以下已经没知觉了,如果右臂肘部以下也会像左臂那样,那后面闯关她将无手可用。 此刻,那没变成浅蓝色的冰上又出现了字,大意是告诉她像刚才一样。 (三千五百五十三)更紧 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些字,大概是告诉她时间紧迫。 铁红焰来不及多想了,便立即按照字提示的那样做。 上次用衣服垫着手去触浅蓝色的冰之前她还搓了搓手,这次直接用手去接触浅蓝色的冰之前她又有个念头是先搓一搓双手,但是这一次,她就算想先搓一搓双手都没法做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左手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用自己的右手碰了自己的左手,会不会影响左手恢复。 她没再多想别的,便没垫任何东西,直接用右手接触了另一处浅蓝色的冰。 与上次相同的是,就在手距那浅蓝色的冰还有两根手指左右的距离时,没变成浅蓝色的冰上再次出现了字,告诉她还差一点距离。 原本就感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这时她更知道这样没错了,她迅速将右手贴在了浅蓝色的冰上。 与上次一样,这次接触浅蓝色的冰的那个刹那,她立即感到那有伤的右手被冻得疼痛难忍,又觉得每根手指都碎了一样。疼痛还是很快就传到了她的心上,这一次,她并没有下意识地把手往后挪,没试着让左手暂时离开那浅蓝色的冰,反而在疼痛之中让手与那浅蓝色的冰贴得更紧。 因为知道这样做应该能使浅蓝色的坚冰上再次出现一个窟窿,因为她感觉有了窟窿就离她出去更近一步了,所以她一点逃避的心态都没有,这次是明知道疼痛,还特意迎着疼痛而冲。 她的右手被浅蓝色的冰粘住了,她索性就让那浅蓝色的冰把她的手贴得紧紧的,她觉得越近越好,仿佛她与那浅蓝色的冰贴得越紧,她的疼痛越厉害,她就能越早达闯过这一关一般。 事实确实如她想象的那样,她越是没有要将手撤回的想法,那浅蓝色的冰上出现窟窿就会越快。 在右手被浅蓝色的冰紧紧地粘住后,这一次浅蓝色的冰迅速将她的手往冰里吸,越吸越深,比上次吸得更快了。 尽管她这次心中早就做好了迎接剧痛的准备,速度又快了不少,但疼痛还是比上一次更厉害了。 她本来觉得在她心中对疼痛有准备而且这次速度又变快了的情况下,她的疼痛能减轻一些,毕竟日常生活中的经验告诉她,如果心中做好准备后,再做一件会使自己疼痛的事时,痛感会显得稍微轻一些,而且,平时当很快的一刀划伤她的手时,那痛感也会比慢慢地划伤轻一些,然而这次的经历完全颠覆了她的这些想法。 她痛得又喊了出来,上次在左臂经历这些时的时候她还没喊,是之后才喊的,而这次,痛苦太甚。 尽管觉得发生的事实在出乎她意料,但她也也只能忍耐。 浅蓝色的冰飞快地将她的整只右手吞没,将她的手腕吞没,将她的肘部也吞没了。 浅蓝色的冰将她的右臂吸入时,那浅蓝色的冰像对待她左臂那样,将她右臂的袖子撸上去一些,只是这次撸得比上次要快。 (三千五百五十四)冰罩 浅蓝色的冰没过她的右臂肘部时,袖子已被那浅蓝色的冰撸到了距她的肩膀较近的地方。 右臂的疼痛刺骨入心,上一次,铁红焰是到了这一步才喊出来的,这一次,她之前便喊了出来,到了这一步,她喊得声音更大了,喊声还传出了撕心裂肺感。 这个时候,没变成浅蓝色的冰上左边和右边又是各出现了一些字,情况与上次相同。 左边的字告诉她此时喊“停”就会停止,闯关失败。 右边的字告诉她喊“继续”才能延长武寻胜的寿命。 她再一次毫不犹豫喊出了“继续”,这次的声音像是生命在嘶吼。 她的右臂肘部以上顿时也没了知觉,被浅蓝色的冰“退”了出来。 右臂被浅蓝色的冰往出“退”的速度并不比左臂被“退”出时的速度快。 她肘部以下的右臂还是一点一点地从那浅蓝色的坚冰中往外撤的,她看到了自己右臂肘部以下的皮肤也变成了深紫的颜色,深紫色之中带着一块一块的黑色。 整只手都出来后,她看到她的右手也是五个手指颜色最深,整体看紫得发黑,五个手指的指尖也已经完全是黑色的。 右小臂从那浅蓝色的冰中完全出来后,她右臂肘部以下的部分也是仍然没有知觉。 与此同时,她的左小臂肘部以下此刻依然也没有知觉。 将右臂上的袖子撸下来后,她看到那浅蓝色的冰已经再次被她的手臂弄出了一个窟窿,透过窟窿,她再次看到了恐怖的景象。 再不想接近那些恐怖的景象,此时的她也是迫不及待地出去,然而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行。 铁红焰抬头看向了没变成浅蓝色的冰,这个时候那里一个字都没有。 因为双手都已经没有知觉了,这个时候她就算想使用那些要用到手的武功都没法用了。 于是她将腿踢得高高地,运足了功,猛地朝浅蓝色冰上的那那两个踢了一脚。 只听一声响,两个窟窿之间浅蓝色的冰出现了裂缝。 铁红焰看到裂缝就如看到了出去的希望,她又猛踢了一脚。 这一次,浅蓝色的冰上掉下了一些碎渣。 铁红焰接下来连续踢了几脚,接着她便听到了连续的响声,两个窟窿之间的浅蓝色的冰朝外面掉了下去,接着,那一圈浅蓝色的冰全都朝外面崩了出去。 在那些浅蓝色的冰全都崩了出去之后,上面的大冰罩便掉了下来,落在了下面围着铁红焰的冰上,由于上下的坚冰并没完全对上,所以透过那些空隙,铁红焰还能看到外面那些恐怖的景象。 她再次将腿踢得很高,狠狠地踹向了从上面落下来的大冰罩,然而那大冰罩并没移动。 就在她之前活动的时候,她的皮肤不止一次碰到了那些并没变成浅蓝色的坚冰,她知道没变成浅蓝色的坚冰并不会把她的皮肤粘住并把她往里吸。 她再次看了了看冰上有没有提示她要怎么做的字,什么都没发现。 (三千五百五十五)恐妖 铁红焰试着将一只脚的前端插入上面的冰罩与下面的冰之间那空隙之中把冰罩往上翘,然而那空隙实在太小,她根本无法将脚插入。 她希望那空隙大一些于是想起了再次哈气的办法,看看能否使那里的冰也变成浅蓝色的。 她再次哈气后,那些冰一点都没变色,她便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与之前不同了。 即使是后来,当她的皮肤触及那些冰的时候,她触到那些冰的部位也不会被冰粘住吸进去。 铁红焰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双手都可用,她便可以用手来试着撬起那冰罩了,然而她的双手依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就在这时,冰上又出现了字,告诉她用手。 提示跟她之前想到的一样,然而她双臂肘部以下的皮肤都已是深紫色的,双手一点知觉都没有,她并不知道该怎么用合适。 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试着看看。 她想着自己还能正常控制自己的大臂,便抬起了右大臂抬到了较高位置。 此刻她感到背上的伤好像撕得更厉害了,疼痛毫不留情地侵袭着她。 她想将右大臂放下,但觉得如果一会儿终究还是要再次抬起的话,这要是一放下,放的过程中后背的伤便会更痛,下次再将大臂抬起的时候,则还会再经历一次那种被撕扯的疼痛,不仅如此,时间还会过去一些,那倒不如要做什么就这样直接去做。 于是铁红焰便忍着背部的疼痛,尽量用左大臂去托右小臂,做出这样的动作对此时后背疼痛的她来说实属不易,这需要她尽量缩短两臂之间的距离,但一缩短这距离,她的后背的疼痛加剧。 她用左边的大臂托住右边的小臂后,试着将右手的手指往冰罩与下面的冰形成的空隙里插入。 她也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提示说了要用手,她目前锁想到的用手的方式就是这样,虽然这样做手也并不容易插进入空隙,但她努力去试,这次运气还不错,很快就对准了空气,将手指放了进去。 当她手指进入空隙后,上面的冰罩开始迅速融化,下面的冰却没有其他反应。 她看到这样的反应,觉得自己做得应该是正确的,便站在原地不动。 上面的冰罩化成的水浇在了她身上,碰到她后背的伤口时,疼痛再次加重。 很快,冰罩不见了,全身湿透又冷的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圈冰之中,周围恐怖的情景已将她包围。 一个个奇怪的狰狞的张牙舞爪的“恐妖”向她逼近。 那些恐妖长得各不相同,有牙齿尖利的,有头部长着十几只眼睛的,有舌尖滴着血的,有浑身都是长刺的,有颈部冒着白液的…… 恐妖虽然大小不一,但即使是最小的恐妖都比铁红焰大很多。 那些恐妖身上都带着人的尸体,那些尸体有的吊在恐妖身上的刺上,有的挂在尖利的牙间,有的被恐妖围在了腰上当腰带…… 各种恐妖向铁红焰逼近的时候,全都发出了怪异的声音。 (三千五百五十六)绿冰 恐妖向铁红焰逼近的时候,全都发出了恐怖的声音,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越来越大,大到铁红焰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这时她看到下面那圈依然围着她的冰上再次出现了字,意在告诉她不能逃,只能应战。 可是她双臂肘部以下依然没有知觉,这样很多武功都难以用出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战。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觉得只能用腿,但那些逼近她的恐妖中,有的恐妖的爪子比她整个人都要长,她便觉得如果等那些恐妖距自己太近,那就更难打了。 然而如果远距离打,便需要工具,这里没有工具,连块石头都没有。 这时她发现围着她的那圈冰全都变成了绿色的。 她意识到那圈冰跟之前不一样了,便试着去踢,想着如果能把自己周围的那圈绿冰踢碎,说不定能临时当工具使用。 于是她运足劲,踹向了周围的绿冰。 只听一声巨响,那圈绿冰便碎了,化为了一块块正方形的绿冰块堆积在那里。 她如看到了生机一般,赶紧踢了最上面的一块绿冰块,它便飞向了一个张着大口的恐妖嘴里,那恐妖并没倒下,而是停在了原地。恐妖耳朵上挂着的那个人的尸体落了下去。 她看那绿冰块能使恐妖暂时停住,便向空中跃起,落下的过程中用最快的速度将围着自己的所有绿冰块全都踢了出去。 每个碰到绿冰块的恐妖全都停在了原地,而且每个恐妖身上带着的人的尸体全都向下方落去了。 然而,还有其他恐妖并没被绿冰块碰到,那些恐妖继续朝铁红焰逼近。 铁红焰又没了武器。 这时,一个长臂恐妖将双臂伸向了铁红焰,尖利的爪子就要碰到她了。 铁红焰立即跳跃着躲闪,然而她所站的那块冰实在不算大,能供他躲的地方便少,她既要保证自己不被恐妖碰到又要保证自己落在那块冰上实在不容易。 她突然想到了下方,觉得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就往下跳。 在这个地方发生的奇怪的事早已使她意识到这里的事情不能完全按平时的经验来想,她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跳下去,不一定会坠落深渊摔死,说不定还能找到生机。 正想着,一低头,她发现比她所站的那块冰稍低的地方一圈全都是发着绿光的密网,她便确定自己如果从冰上跳下去,应该会落到那发着绿光的密网上,不会坠落深渊。 这时一低头,她发现自己所站的那块冰上又出现了字,大意是告诉她,恐妖怕紫水。 就在这时,那长臂恐妖尖利的爪子差一点便碰到了她,她在不往外跳实在难以躲开的情况下一跃,跳到了那发着绿光的密网上,躲开了爪子。 铁红焰在第一次落到密网上的那一刻,双脚突然发麻,站不住,便坐在了密网上。 另一个恐妖已将自己滴着血的长舌头伸向了她,与此同时,之前那恐妖尖利的爪子再次向她的方向移了过来。 (三千五百五十七)黑白 恐妖的叫声越来越大,大到铁红焰有一种头都快要炸开的感觉。 她想立即站起来,但那密网有弹性,双脚依然有些麻的她努力起身,却没立即站起来。 她想着刚才的提示,知道恐妖怕紫水,但不知什么地方有紫水。 她此时想到的就是之前自己所站的那块冰了,她希望那块冰能化成她需要的紫水,然而那块冰并不是紫色的。 她也只能按自己的想法试一试。 暂时没站起来的她运起了内功,让正坐在发着绿光的密网上的自己往下一用力,然后借着密网的弹性将自己弹了起来。 这时她迅速用依然有些麻的右脚猛踹向了自己之前站过的那块冰,那块冰的侧面出现了一个“紫”字。 她觉得这好像是在告诉她,她所用的方法是对的,但要先让冰变成紫色才行。 她周围没什么是紫色的,那些恐妖身上好像也没有紫色。 铁红焰发现仅有紫色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小臂,于是她再次运功,让正坐在发着绿光的密网上的自己往下一用力,借着密网的弹性将自己弹了起来,与之前那次有些不同,这次她运功时尽量让自己弹起来时上身能接近那块冰。 就在她被密网弹到空中时,那长舌恐妖的舌头和长臂恐妖的尖爪又移向了她。 她立即在空中用自己的左大臂托起自己那已经失去知觉的右小臂,身体继续前倾,试着让自己的右小臂碰到那块冰。 长臂恐妖的尖爪立即就要碰到铁红焰的身体了! 另一个恐妖那长长的舌头也很快就要舔到她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铁红焰的右小臂碰到了之前她站过的那块冰! 那块冰瞬间变成了紫色。 就在这个刹那,恐妖的尖爪停在了半空中,另一个恐妖的舌头也不动了。 长臂恐妖发出了“呜”的声音后,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圈黑网,那黑网将它束缚住了,它已无法动弹。 长舌恐妖发出了“啊”的声音后,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圈白网,那白网将它束缚住了,它也已无法动弹。 铁红焰在右臂碰到那块冰后便朝下方落去了,再次落在了密网之上。 她发现自己的右小臂在碰到那块冰后竟然不再发紫,恢复了平时的颜色,还恢复了知觉。她的右手变成了纯白的颜色,像霜一样,整只右手依旧没有任何知觉。 就在此刻,她发现另外几只恐妖从远处移向了她。 与此同时,之前变成了紫色的那块冰恢复成了普通冰的颜色。 铁红焰心中先是一惊,她感觉紫色不见了,似乎离她看到紫水的时间便更远了,然而她又想,自己的左小臂还没恢复知觉呢,说不定这冰再次恢复成普通冰的颜色,就是为了给她左小臂恢复知觉用的。 她赶紧再次运功,让正坐在发着绿光的密网上的自己往下一用力,借着密网的弹性将自己弹了起来,这次运功她还是尽量让自己弹起来时上身能接近那块冰。 她在空中用自己已经恢复了知觉右小臂托起自己那已经失去知觉的左小臂。 (三千五百五十八)钻出 由于之前消耗了些体力,铁红焰这次感觉有点累,但她丝毫不能懈怠。 她尽力使自己的身体前倾,试着让自己的左小臂碰到那块冰。 就在这一刻,一个身上有各种带子飘舞的恐妖身上的带子就要碰到铁红焰的头了! 她赶紧一歪头,这样一躲闪,影响到身体的重心,左小臂差点就错过碰到那块冰的机会。 幸好,还是碰到了,左小臂只是与那块冰接触了一下,便离开了。 铁红焰没让自己身体的任何地方被那身上有各种带子飘舞的恐妖的带子碰到。 就在她的左小臂接触到那块冰时,那块冰再次变成了紫色,与此同时,那身上有各种带子飘舞的恐妖身上的带子竟然朝那恐妖自己飘去,然后紧紧地将那恐妖缠了起来,那恐妖也动不了了。 再一次落到了发着绿光的密网上的铁红焰注意到了自己的左小臂也恢复了知觉,然而她的左手也变成了纯白的颜色,像霜一样,整只左手依旧没有任何知觉。 这时,原本距她较远的几只恐妖向她走近了,然而由于有些恐妖站在那里根本动不了,那些不能动的恐妖之间的距离又较近,它们挡住了多数后面恐妖的路,后面的恐妖便暂时无法接近铁红焰。 后面的恐妖试着用自己的爪子扒开挡路的恐妖,但根本扒不动。 其中一个牙齿非常尖的恐妖张开血盆大口试着去咬另一个恐妖的身体,欲将挡路的恐妖身体咬断,这样它自己好过来,然而怎么咬都咬不动。 在很多恐妖都不动了的时候,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也已经变成了没那么大的,但铁红焰依然觉得那声音很吵。 这个时候,后面的恐妖由于前面已经一动不动的恐妖挡路而大声嘶吼了起来,一下子,声音又大了,而且比之前还要大。 原来,后面的恐妖是要用自己的声音将前面的挡路的恐妖震倒。 前面挡路的恐妖如果不是因受了影响而不能动,那便会被后面恐妖的声音震倒,然而这时候,前面挡路的那些恐妖依然一动不动。 恐妖用来震其他恐妖的声音虽然不会导致铁红焰被震倒,但她双耳突然间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铁红焰希望那紫色的冰在后面的恐妖还没接近她的时候赶紧化为紫水,可那冰没有任何变化。 她安慰自己,紫冰没有任何变化还好,幸好没再恢复成普通冰的颜色。 这个时候,她的双脚已不再麻了,她终于站了起来,尽管发着绿色光的密网的弹性令她并不容易站稳,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 就在这时,一个口中冒着烟的小恐妖从众多不能动妖的空隙中钻了出来,张了张嘴,每张一下嘴,较大的一股烟便喷了出来。 这是铁红焰见到的最小的恐妖了,也只有它才能从众多不能动的恐妖的空隙中钻出。 那烟很快便漫到了铁红焰附近,铁红焰顿时感到口干舌燥,咳嗽了起来。 (三千五百五十九)火片 她自己还没找到紫水,那喷烟恐妖在没接近她的时候便已经用烟来影响她了。 她需要躲烟,但实在不容易,想用手堵住口鼻,然而一方面她的双手依然没有任何知觉,另一方面,她的手此刻已变成纯白的颜色,太不正常,她不确定如果这个时候用那样的手堵住口鼻会不会反而给自己带来伤害。 铁红焰暂时屏住呼吸,正考虑要不要用手臂将口鼻捂住时,对方口中竟然喷出了火片。 对方喷出来的火片都是扁的,但是每次出来的形状并不规则,火片显然在向她目前失去知觉的已变成纯白色的手飞来。 火片飞出来的一刹那,烟倒是一下子就不见了,铁红焰也无需再考虑如何防止自己受到烟的影响了,终于不用继续屏住呼吸了。 她看得出来喷烟恐妖为了让火片碰到她的手很是费力,然而大概是由于那恐妖与她的距离尚不够近,火片这个时候并不能碰到她的手。 这时那喷烟恐妖又向铁红焰的方向移了移,距她近了,那不断喷向她的火片也距她越来越近了。 尽管火片显然是冲着她的手来的,但她也担心火片打到自己身上会对自己有严重影响。 这时,已经有一部分恐妖突然又会动了! 原来,之前每个碰到绿冰块的恐妖全都停在了原地,而且每个恐妖身上带着的人的尸体全都向下方落去了,但绿冰块仅仅能在一段时间内使这些恐妖停在原地,过了这段时间,那些恐妖便再次能动了。 此时依旧不能动弹的,只剩下之前身体被黑网束缚住的长臂恐妖,身体被白网束缚住的长舌恐妖以及被自身的各种带子束缚住的那个飘带恐妖了。 由于之前碰到绿冰块而停下的恐妖能动了,这些恐妖之间的距离便会发生变化了,此前被这些恐妖挡着的恐妖便也可以向前靠近铁红焰了。 其他那些恐妖显然再次要一同向她发起攻击,而那喷射火片的恐妖也并没停止向她喷火片。 那些之前不能动的恐妖虽然已能动,但从能动到行动能完全恢复正常速度还需要有个过程,这些再次变得能动了的恐妖此刻动作并不算太快。也幸好是这样,如果那些恐妖速度瞬间就恢复正常了的话,个别攻击速度快的恐妖一定会立即将铁红焰打倒。 然而此刻,到达铁红焰前方速度最快的仍然是之前喷烟的恐妖口中喷出来的火片。 如此多的恐妖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齐攻击铁红焰,尽管速度不同,但一个个全都气势汹汹。 那些恐妖本就面目狰狞,有一部分直到这一刻身上还留有之前挂着人的尸体流出的血,仿佛在提醒铁红焰她也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尸体一般。 若是其他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可能还没来得及打,就被这形势吓得头脑混乱,降低战斗力,呆立在原地甚至直接被吓昏过去。 然而铁红焰心力极强,想要延长武寻胜寿命的信念也极强。 (三千五百六十)双肘 尽管这个要一人大战一众恐妖的她是身处芸展域中的她,但能否成功闯关是由她自身在现实世界中是否实实在在拥有那些闯关需要的东西决定的。 多年前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曾经在战场上带兵大战圭蚀妖,从小到大她又见过太多恐怖的情景,很多闯关需要的东西她早已锻炼出来了。尽管那些年的锻炼艰难而痛苦,但她也已披荆斩棘。 尽管之前有段日子因为受伤影响了内心的状态,她曾经因多次做噩梦惊醒,甚至有一段时间在需要躺下休息时都不愿意躺下,然而后来她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她内心的状态便不会如养伤那段时间那般了。 此刻群妖一起攻击她,一心应战的她不但没有恐惧,反而充满无限力量。 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她没有一丝忙乱,极度危险的境况反而激出了她的某种想法。 她突然想到了如果这次那恐妖喷出的火片能到达那块紫色的冰上,很可能紫色的冰就能化为紫水了。 她知道那喷烟恐妖喷出的火片总是朝她那双毫无知觉的手飞去,可以说不管她的手放在哪里,那些火片都会朝着她手的方向追,于是她便果断决定用那双手将喷烟恐妖口中喷出的火片引到那已经变成了紫色的冰上。 这个时候尽管之前因为碰到她踢出去的绿冰块而停住的群妖还没恢复平时做出动作的速度,但毕竟已经开始了攻击她的行动,一旦速度突然恢复正常,那她来不及将火片引到紫色的冰上就会被打到。 铁红焰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但她相信这是对的。当然,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她也来不及多想别的了。 目前双脚已经不再麻的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用发着绿光的密网的弹性高高跃起,跃向那块紫色的冰,让自己的双小臂同时落在那块已经变成了紫色的冰上,用双肘同时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调整好重心,防止自己掉下来。与此同时,她那双已经失去知觉的变得白如霜的手便接触着那紫色的冰了。 然而那紫色的冰甚滑,她两手又没有知觉,稍一不慎她便容易从那紫色的冰上落下来。 即使小心翼翼,她在那紫色冰上也不容易待得很牢。 这动作实在费力,尽管双小臂都贴在那块很冷的紫色冰上,尽管之前被冰水浇透了的衣服尚未干,但在这时间里她依然累得额头冒出了汗水。 这时,有些之前因为碰到她踢出去的绿冰块而停住的恐妖速度已经增加了,各种恐妖的妖爪、妖须以及那些恐妖发出来的攻击她的东西全都距她很近了。 那一刻,铁红焰好像立刻就要被一众恐妖攻击成碎片一般! 事实如她所想的那样,之前那只喷烟的恐妖口中发出的火片飞速去追铁红焰那双已无知觉的双手了! 就在火片要触到她的手时,她判断了火片的移动趋势,知道自己如果赶紧把手挪开,那火片一定就会触碰到紫色的冰。 (三千五百六十一)紫水 但是她的两只手依然全无知觉,要想让手移动位置,她就只能移动自己的小臂,只要小臂一动,她必然会从那紫色的冰上滑下来。 虽然不会落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但是已有一个恐妖的长须伸到了绿色的密网附近,如果没发生其他情况,她落到密网上时很有可能就被那恐妖的妖须触到。 她这时无法朝下看,不知道下面有那个恐妖的妖须,但她很清楚那些恐妖已要碰到她,下面应该不会安全了。 她觉得自己大概只能尽量往其他方向逃,只是已耗费大量体力的她连移动都会觉得累。 她来不及想太多,立即将自己的双臂都移了一下,只见那喷烟恐妖口中喷出的火片真的打在了那紫色的冰上。 紫色的冰刹那间化成了紫水! 那紫水竟依然悬在空中不落下! 就在这一刻,所有正在攻向她的恐妖纷纷收回了妖爪、妖须! 那些已经被恐妖们发出来的东西也往回退去,打到了它们自己身上。 然而那些恐妖并没后退,只是暂时站在原地晃了起来。 由于紫色的冰化成了紫水,铁红焰的臂的袖子全都被紫水浸得湿透了,她那双失去了知觉的手自然也碰到了紫水,她自己也因为再没有坚固的东西可以支撑而落到了绿色的密网上。 若是早落,她很可能就会被那恐妖的妖须碰到。然而在紫水的影响下,那些攻向她的恐妖已收回了妖爪、妖须,这只恐妖自然也不例外,所以这个时候落下并不会使她触到妖须了。 她再次落在发着绿光的密网上时,双脚也没再变麻。 这时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双手好像恢复了知觉,便觉得大概是碰到紫水使她的两只手恢复知觉的。 那些恐妖的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扇巨门,那门敞开了,门外似乎有光照射进来。 由于被那些恐妖挡了视线,铁红焰只能看到一部分,她感觉到这也许就是她要走的路,但是目前她与那门之间隔着那些恐妖,自己无法直接过去。再者,这发着绿光的密网不够大,就算没有了那些恐妖,如果她朝门的方向走,走到发着绿光的密网边缘,便没有路可继续走了。 尽管她并不觉得下方一定是深渊,掉下去也不会摔死,但一旦掉下去,就相当于往另一个方向移去了,那便离那扇敞开了的巨门越来越远了。再者,如果真的从发着绿光的密网边缘掉下去,她不知道下面会是怎样的情况,不确定会不会从此就不能再次上来找这扇巨门了。 虽然想到了很多,但这些想法几乎是在一刹那产生的,根本就没占用她行动的时间。 如今恐妖虽然已不再攻击她,但依然挡在她前方,铁红焰并不认为自己已经安全了。之前被她踢出去的绿冰块碰到的那些恐妖就曾经停下来,可过了并不长的一段时间,它们就再次攻击她了。 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她才不会停在原地浪费时间。 (三千五百六十二)紫烟 为了防止错过时机,她都没看自己的双手到了这时是否还是那种如霜的纯白色,只是想着要赶紧趁着这些恐妖都在原地晃的时候利用轻功冲过去,到了那边就想办法从那扇门出去。 然而她刚刚踏着发着绿光的密网往前走了一步,那些正晃着的恐妖便齐齐地向她移动了同样的距离。 她立即后退了一步,那些在原地晃着的恐妖却没后退回去。 她知道如果不将那些恐妖打倒,自己直接往前冲的话,便会使那些恐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不确定恐妖身上那些妖须之类的东西如果碰到自己的身体会怎样,觉得无论如何都不可碰到它们。 铁红焰认为如果这个时候不赶紧攻击那些恐妖,一旦紫色的冰化为紫水时发挥的作用过去,那些恐妖又来攻击自己,那就是一瞬间自己便会被它们碰到。 她记得之前冰上的字告诉她恐妖怕紫水,便决定试着以紫水为兵器打向那些恐妖。 铁红焰立即在原地使用武功,像发出暗器一般,将自己袖子上吸了的紫水远远地甩了出去,甩向了那些在原地晃着的恐妖。 那些碰到紫水的恐妖都张了张嘴,但此刻铁红焰的双耳听不到任何声音,也不知道是它们有没有发出声。 她见那些已经被紫水打中了的恐妖并没立即倒下,也不知道直接把袖子中的紫水甩出去对不对,但目前也找不到其他方法,为了防止耽误太多时间,她便决定继续用袖子吸紫水攻向那些在原地晃着的恐妖了。 她再次从发着绿光的密网上跃向了紫水。 就在她向紫水方向跃起的时候,一部分恐妖也跟着她一样向某个方向跃了起来。 她暗自庆幸自己朝紫水那方向移动并不会导致自己距那些恐妖更近,否则那些恐妖也会朝自己这边跃过来,那自己就更容易碰到恐妖身上的东西了。 铁红焰还发现这次并没随着她跃起的那部分恐妖这时头顶都冒出了紫色的烟,她觉得好像是被她发出的紫水打中的恐妖头顶才会冒出紫色的烟,她便认为大概只有碰到了被她甩出去的紫水打到的恐妖才不会随着她而做一些动作。 她一下就想到了,如果自己让每个恐妖都碰到自己甩出去的紫水,那么就算自己朝那些恐妖走去,自它们也不会也向自己的方向移动了。 她再次用袖子吸了些紫水,使用武功,将这次吸的紫水远远地甩了出去,甩向了那些头上没有冒出紫色的烟的恐妖。 紧接着,那些恐妖也张了张嘴。 再次落在发着绿光的密网上的铁红焰又一次跃起,用袖子吸了紫水,将这些紫水也甩出去了。 这时她发现被她第二次甩出去的紫水碰到了的那些恐妖头上也开始冒紫色的烟了。 她忽然感觉这样做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便趁着那些恐妖在原地晃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从发着绿光的密网上跃起,用袖子吸紫水,又一次次地用武功,将那些紫水甩向那些恐妖。 (三千五百六十三)激底 虽然之前就已经感到疲累了,但她只要向用那种武功将紫水甩得足够远就必须用足够的体力,因此,在往出甩紫水的过程中,她一直在尽量“刮出”自己剩下的不多的体力。她甩紫水的后期呼吸已经显得有些急促了,但她觉得依然要抓紧时间,不能轻易停下来。 当她感觉大部分恐妖都已经沾上紫水后,她方回到原地,快速用了一下“激底功”。 这激底功可以使一个已经感到体力不足的人迅速恢复体力,然而这其实是使她体内仅剩的那些点体力临时“生长”的方法。人往往在需要体力而又感到体力严重不够用的情况下才会使用激底功。使用激底功后,人的确能在特别需要体力的时刻让自己的体力比之前的情况好很多,然而过了这段时间后,使用者便会经历一段“复实期”,在这复实期中,使用过激底功的人会出现自己体力几乎耗尽了的感觉。 铁红焰本来不愿意使用激底功,因为她觉得让自己出现复实期是容易给自己带来危险的,然而目前情况已经这样了,她便无法顾及那么多了,她觉得先保证自己现在不被那些恐妖打到更重要,至于过一会儿的事,自己要先能活到那个时候才能考虑了。毕竟使用激底功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只快速做出几个动作便可。 在她用户激底功后,她立即就觉得自己体力充足了。 这时她觉得所有的恐妖都不会再次随着她移动而移动了,只是她还无法确定它们头上冒出的紫气到底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刚想到这里,那些本来不能动的恐妖竟然纷纷在原地向上跳了起来,而且会跳得很高,它们跳起落下的时间并不一致,而且在跳起来的时候会在原地甩它们身上的一些东西。 尽管它们本身已经不能继续走近铁红焰了,但此刻有一部分恐妖本来就离铁红焰的身体很近,即使是在原地甩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也有可能打到铁红焰。 见一个恐妖将须子甩向了自己,铁红焰赶紧跃起,躲过了。 很快,另一个恐妖将它身后特别长的尾巴从后面甩了出来,攻击铁红焰。 这时铁红焰刚刚落在发着绿色光的密网上,便只好再次躲闪。 那些恐妖一边跳着一边将自己身上的东西甩向铁红焰。 铁红焰到处躲闪,越来越难躲。 就在此时空中出现了发着紫色亮光的提示,意在告诉铁红焰,只有将这些恐妖消灭她才能过去。 躲闪中的铁红焰很难分散精力去看那些字,但她不知道那些字会不会很快消失,便只好一边跃着躲着,一边用余光看字,几次跃起落下后,她才完全看清楚。 在她知道提示的意思后,那些字依然显示在空中,那些恐妖甩出的东西会经过那些字,但不会影响那些字,而那些字本身也不会阻止恐妖甩那些东西。 她知道必须想办法找东西攻击恐妖,但手中没有兵器。 (三千五百六十四)圆坑 铁红焰在从空中降下的时候看向周围,并没发现可以用来攻击恐妖的东西。 然而在低头时,她注意到了下面那发着绿光的密网下面竟然多了一块紫色的看起来很硬的金属板。 那金属板中间是平的,周围有四个凹下去的圆坑,每个圆坑里面都有紫水。 她便觉得自己大概有兵器可用了。 就在此时,一个鼻子甚长的恐妖将鼻子伸向了铁红焰。 她在躲的时候注意到了那长鼻子恐妖鼻子的末端带有硬钩,那硬钩的边缘竟然就像刀刃一般锋利,好像人稍不如意就会被它划破。 铁红焰发现那恐妖鼻子末端的硬钩竟跟着自己的右手走。 她觉得有必要将那发着绿光的密网割破,然后利用圆坑里的紫水战斗,于是,某一次她从上方落下的时候故意让自己全身倒着,右手最先落地。 她落下来后几个手指将那发着绿光的密网捏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长鼻子恐妖跳在空中,鼻子末端的硬钩便朝她的右手钩去。 她就在这时松了手,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后,双足朝下而落,同时躲开了另一个恐妖的须子。 就在她松手的那一刻,那个长鼻子恐妖鼻子末端的硬钩已经插入了发着绿光的密网的网眼内,瞬间就将那发着绿光的密网划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 “唰”的一声,发着绿色光的密网上的那道口子一直向前后快速延伸,使那密网分成了两部分。 接着,那密网变成了银色的,不再发绿光,而是自己总共分成了四部分,飞到了那块紫色的金属板中间。 铁红焰在躲避那些恐妖甩出来的东西时看到密网已变了颜色,而且那四个部分已经变成坚硬的了,便觉得说不定密网本身就是可以用来攻击那些恐妖的兵器。 铁红焰在躲避恐妖甩出的东西的过程中,在落到紫色的金属板上堆着的那四部分密网附近时,迅速用左手拿起了其中一片已经变得极硬的密网向那些恐妖的方向抛出。 那部分密网并没直接打向恐妖,而是飞向了铁红焰左前方的圆坑中紫水里。 铁红焰觉得也许密网进入紫水后会变成更有利于她消灭恐妖的兵器,于是又在躲避恐妖甩出的那些东西的过程中,将另外一部分密网也甩向了那些恐妖。 这部分密网便进入了铁红焰右前方的圆坑中的紫水里。 她用左手拿起第三部分密网甩出去,那部分密网在空中绕了绕后进入了她右后方的圆坑中的紫水里。 在她用左手拿起第四部分密网甩出去后,那部分密网在空中绕了绕,进入了她左后方的圆坑中的紫水里。 在整个过程中,她都是刻意将自己的右手藏在袖子里的,因为要防止那长鼻子恐妖鼻子上的硬钩追着自己的右手。 就在第四部分密网进了她右后方的圆坑中的紫水里后,那四个圆坑中的紫水突然间齐刷刷地往上方喷了出来,喷得很高,接着都有所倾斜,都倾向那些恐妖,一同地喷向了那些恐妖。 (三千五百六十五)飞镖 在这次碰到那四个圆坑里的紫水后,那些恐妖冒着的紫烟全都消失了,它们向铁红焰甩东西的速度一下子就变得缓慢了。 只见那四个圆坑中的密网在紫水齐齐喷出的时候便向铁红焰的方向移去了,围在了她周围。 这时发着紫色亮光的提示消失了。 铁红焰发现那银色密网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紫色的,密网竟变成了由一个个飞镖连接而成的。 她立刻明白此刻自己要做的就是将那密网上飞镖与飞镖连接的地方弄断,然后向那些恐妖发出飞镖。 她故意露出自己的右手向那飞镖构成的密网发掌,手并不接触到密网。 然而弄断那些连接的地方并不容易,这时那长鼻子恐妖鼻子上的硬钩已经缩进了鼻内,而那缓慢甩着的长鼻子已经不再追她的右手了。 铁红焰看到自己的双手已经完全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心中更踏实了。 她用左手提起了两部分已经变成了紫色的密网,用右手提起了另外两部分紫色密网。 她凌空跃起,将那四部分密网抛向空中,让来自左边两部分密网与来自右边那两部分密网在空中撞击。 四部分密网在空中撞击后,变成了无数飞镖,悬在空中。 四个圆坑里的紫水依然在喷向那些恐妖,导致恐妖的动作比之前更缓慢了。 铁红焰再次落在那紫色的金属板上后,紫色金属板位于她足下中间的那部分突然向上方鼓起,将她托高,托到了空中那些飞镖后方。 这时那四个坑里的紫水全都不再喷那些恐妖,而是喷向了她足下已经升高了的那部分紫色金属板。 尽管如此,那些恐妖的动作依旧越来越慢。 很快,那些紫水全都被鼓起的那部分紫色金属板吸了进去,接着,那紫色金属板前方突然飞出了一块巨大的紫布,那紫布立了起来,将铁红焰与那些飞镖隔开了。 一个“打”字出现在了紫布之上,接着,“打”字消失,紫布上又出现了一个“闯”字,然后“闯”字也消失了。 铁红焰觉得这时自己只要运功向打向那块紫布,便应该能驱使那些飞镖一齐飞向那些恐妖,于是毫不犹豫运功向紫布猛地打了出去。 一瞬间,那紫布猛地向前一扇,那些飞镖纷纷向那些恐妖发了出去。 恐妖们纷纷中了飞镖,在巨大的嚎叫声中开始了最后的挣扎。 此时铁红焰双耳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嚎叫声便也无法影响到她。 恐妖再次将那些妖须之类的东西往铁红焰这边甩,然而它们显然已经无法伤害到铁红焰了。 最中间的那个中了飞镖的恐妖变得极硬,定在了那里,突然爆炸了。 碎片打向了周围那些恐妖。 中间那恐妖爆炸后燃烧了起来,接着,火势蔓延到了周围的那些恐妖身上。 那些恐妖并不会被立即被烧死,而是面目变得比之前更狰狞了,它们的眼球先是凸出来,然后朝铁红焰这方向飞来,然而没攻击到铁红焰就会自己飞回它们的眼眶中。 (三千五百六十六)扑灭 恐妖们接着便都像中间那个恐妖那样变得极硬了。 铁红焰此时想到闯过去,但那些恐妖变成极硬后一个接一个爆炸,爆炸后那里都会留下燃烧着的大火。 没多久,全部恐妖都已变成了燃烧着的大火。 铁红焰觉得这样直接闯很可能被烧到,便再次看向了那四个之前喷紫水的圆坑,这时她发现那四个坑里全都是水。 她立即将面前那块紫布依次抛向了自己左前方、右前方、右后方和左后方的四个圆坑中,将四个圆坑中的水全都吸干了。 她认为这时这块大紫布应该可以护她出去。 刚考虑要怎么做合适,这块紫布便旋转着从她手中飞了出去,飞向了大火之上,然后自己拧成了一团,将之前它吸了的那四个圆坑中的水浇向了大火。 那水并非垂直落下的,而是先朝四面八方喷去,到了一定位置再落下。 紫布中的水很快便将大火扑灭了,接着那紫布又回到了铁红焰面前,落到了那块紫色金属板上,紫色的金属板瞬间发出了紫色的光。 铁红焰往前走了走,走到了紫色金属板的边缘一看,发现虽然火灭了,那边的敞开着的巨门也看得清了,但紫色金属板前方出现了悬崖,下面不知是什么地方,她与那扇敞开着的巨门之间尚隔着很远的距离,她觉得自己站在悬崖上向前多迈一步就会落下去。 她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悬崖上有一个金属钩。 铁红焰想看看周围有什么提示,但什么字都没出现。 她想到之前看到过“闯”字,而自己这时还没开始闯,于是觉得她似乎需要用到这个金属钩,在适合的时候往巨门那边闯。 铁红焰再次想到了那块紫色的布,这时往回走了走,从紫色金属板上拾起了紫布。 她将那块紫布展开后,发现有一个角上出现了一个孔,那孔的周围有一层金属圈,金属圈的颜色跟她在悬崖上看到的金属钩颜色一模一样。 她便拿着那块紫色的布走到了悬崖边,蹲下来,让那悬崖上的金属钩勾在了紫布上那带着金属圈的孔里。 刚刚勾好,铁红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便看见那块紫布突然间向敞开着的巨门的下端伸了出去,越伸越长。 紫布在伸长的过程中逐渐发生变化,变成了一座紫色独木桥。 铁红焰再次向悬崖边看去时,那金属钩已经不见了。 这时,她能看到的就是一座紫色的独木桥从悬崖伸向了那边的敞开着的巨门下端。 铁红焰本想直接踏上独木桥,这时那个“闯”字突然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觉得情况不会那么简单,不会让她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走过去。 她便决定使用轻功,快速从独木桥上过去。 然而她站在悬崖上时,竟然发现自己的轻功完全用不出来。 她往后退了退,再次退到了那紫色的金属板上,试用轻功,然而即使这样,她的轻功也用不出来。 (三千五百六十七)刺块 铁红焰明显感到了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的束缚,便赶紧试着在悬崖上使用其他武功。她试了一下,发现除轻功类的以外,她所试的其他武功倒算是能用,但是,凡是与轻功结合的那些部分,她依然无法像平时那样使用。她觉得如果一会儿遇到什么情况无法使用轻功是危险的,但又庆幸自己虽然不能使用轻功,但普通的跳跃动作到还是能正常做出来的,还不至于完全无法向上方移动。 铁红焰不确定一会儿会不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便赶紧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上了独木桥。 刚上了桥,那独木桥左侧便飞来大刀向她砍去,她赶紧跃起躲闪。 要落在桥上的时候,右边突然来了一股强劲的力量似要推到她一般,她赶紧用武功让自己在独木桥上站稳。 刚刚站稳,独木桥上她双足之间的位置突然冒出了尖刃,差一点就扎到她。 此时右侧来的那股强劲的力量依然在推她,她若不是在使用武功与那股力量对抗,一定会向左侧倒去,一旦倒去,腿便会碰到那尖刃。 在对抗的过程中,独木桥她前方距她的脚大约一尺左右的地方有一块突然变成了软的,还会左右晃动,她下一步如果真的踏到了那里,在右边力量的作用下,她一定能会从那独木桥上掉下去。 铁红焰再次跃起,跳过了独木桥上已经变软的那块地方。 在她再次落到桥上的那一刻,那股推她的强劲力量不见了,但左右两边全都突然飞来了“刺块”。那些刺块上的刺又细又硬,刺不会折断,也不会弯。刺块一个接一个,以不同速度飞来,令人难以顾过来。 这个时候她极想使用轻功,便在跳跃躲闪的过程中试了一下,发现依然用不出来。 她只好一个一个地闪避。 其中一个从她身后横着飞过的刺块上的刺扎到了她后背外衣上掀起来的并不算大的一片布中。那里之所以有那样一片布,是因为之前她刚跌到芸展域中时地上的钢刃在伤她后背时将她的衣服刺穿了,后来她又多次使用武功,那口子便越撕越大了。之前她身上湿透了,所以那块布一直贴着她,并没翘起。然而刚才恐妖变成的大火燃烧时,那火甚是奇怪,在很短的时间里竟使她的衣服完全干了。她背后那块布片还翘了起来。 如果她躲避的时候稍微往前一点,从后面横着飞的刺块便不至于有刺扎入她外衣上翘起的布片中,然而,若是当时她真的稍微往前一点,就一定会有刺块上的刺直接扎入她身体令她再次受伤。 那刺块上的刺如果真的扎入她的身体,不但会将她从独木桥上带下去,还会使她一时无法动弹。 所以,她刚才那样躲闪已使刺块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了。 尽管刺块没扎入她的身体,但那刺块上的刺扎进她后背那块翘起的布片后,将她一带,还是将她从独木桥上勾倒了。 (三千五百六十八)匍匐 若是在其他情况下,铁红焰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被这个勾倒,但是目前这情况不一样,毕竟她还需要躲别的刺块,若是不被扎入布片中的那个刺块勾倒,她就一定能会被其他几个刺块同时伤到。她朝下方倒去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躲避其他刺块的伤害。 铁红焰从独木桥上倒下后,差一点就跌入下面不知是什么地方的那片黑色里,然而她赶紧用右手勾住了独木桥,没使自己掉下去。 之前她的手恢复知觉了,手上之前被划出的伤还在,此时勾住独木桥的那只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尽管感到痛,但她根本不能放手。 背后的刺块将她衣服上那口子撕扯得更大之后终于离开了她的衣服,没有划破她的身体。 铁红焰这样用一只手勾着独木桥,吊在那里,让整个身体悬在半空中异常辛苦。她很想赶紧回到独木桥上,这时忽然发现自己右手勾着的独木桥的位置上冒出了几根钢钉,就在她的手周围,暂时没插进她的手里。 她担心接下来会再冒出钢钉伤到自己的手,便用劲全力翻了个跟头,翻上了独木桥。 就在她再次站在独木桥上,右手刚刚脱离独木桥的那一刻,之前她右手所勾的位置就冒出了几根钢钉。也就是说,她要是晚一点,整只右手都会被那几根钢钉戳穿! 还没来得及庆幸,铁红焰便发现独木桥前方表面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孔,孔中喷出了黑烟,黑烟接触到她的眼睛时令她双眼感到刺痛,接下来,她看眼前的一切就变得模糊了。 如果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她还可以靠听来判断周围的危险,然而此刻她双耳依旧无法听到任何声音。 铁红焰虽然看东西模糊,但并非看不到,她注意到黑烟渐渐散去,赶紧往前冲。 此刻她发现前方与她的脸同高的地方有一团棕色的东西,她完全看不清是什么,便只好躲着,不能让那东西碰到自己。 铁红焰只好在独木桥上匍匐前进,尽量快。 终于把那段棕色的东西落在身后,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那团棕色的东西竟然追着她的双脚,同时沾在了她的双脚上。 原来那棕色的东西是粘的。 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铁红焰爬在独木桥上,双脚已经被那团东西粘得难以分开了。 她实在想赶紧站起来,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站起来,她双脚无法分开,双耳听不到声音,双眼看东西又模糊,她实在不容易站稳,而且她又不能迈开脚步,如果不单靠双脚同时起跳,跳着走,那就根本无法前行。然而,不知道周围会出现什么新危险的她如果跳着走,那实在太危险。她觉得倒不如这样靠双手的力量匍匐前进,尽管有伤的双手会非常疼痛,但起码能稳一些前行。 就在此时,她感觉前方忽然有东西飞了过来,她看不清楚,但注意到那东西飞不了那么低,并不会影响她继续在独木桥上匍匐前进。 (三千五百六十九)银线 虽然那些飞来的东西没直接伤害铁红焰的身体,然而从飞到铁红焰后面以后,那些东西竟一个个全都插到了独木桥上,插在了铁红焰双脚后方。 铁红焰感到有东西插到了后面,想回头看,但怕来不及前进,便没管,继续快速匍匐前进。 才匍匐了一段距离,她便发现自己前方又出现了东西。 那东西有些刺眼,然而就在那刺眼的光的照射后,她的双眼看东西不再模糊了。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前方出现了一根又一根的银线,那些银线一看就非常坚硬。 她发现那些银线是弯的,好像与自己脚后方的什么东西是连着的,在自己匍匐在独木桥上的身体上方形成了一条条曲线。她感觉银线的另一端应该是插在自己脚后方后的独木桥上的。 铁红焰这才费力地回头看了一下,虽然没看清楚,但感觉那些银线就是与之前飞到她身后一个个全都插在了独木桥上她双脚后方的东西连着的。 她猜的没错,银线从靠近铁红焰头部的一端发出,在空中形成曲线后连接到了之前飞到她身后并插在独木桥上的东西上。 铁红焰感觉这是个机会,便试着将双小腿向上翘起,用粘着她双脚的棕色东西碰那些银线。 她发现自己两脚好像稍微可以分开一点了。 原来,那银线真的可以切开把她双脚粘在了一起的东西。 接下来她便进一步让银线“切”那东西,同时使劲将两脚彻底分开。 在她双脚彻底分开后,之前将她双脚粘在了一起的东西便自己移动了,搞得每一根弯的银线上全都沾上了那东西。 接着,那些东西便沿着银线经过的地方往铁红焰头部的方向移去,移动一点,那些银线就消失一点。 在那些东西全移到了铁红焰头部前方时,她之前看到的那些银线都不见了。 她只看到了一大团棕色的胶状物留在了独木桥上她前方的位置。 铁红焰赶紧跃起,跳过了那大团棕色的东西,然而刚刚落下,快速回头看了一眼时,她发现那团棕色的东西变成了能冒泡的,而独木桥竟被那东西腐蚀了一部分。 她不知道以后独木桥那个位置会不会被完全腐蚀,也不知如果那样这桥会不会突然断开。 她赶紧飞速跳跃着往前方闯去。 铁红焰刚刚在空中跃起,落下的时候,左右两边便飞来了带着火的纸团,她再次迅速闪避。 与此同时,左右两边又飞来了金属的碗状物,那些碗状物是转着飞来的,她实在无法同时躲避开所有纸团和碗状物,便只好一边躲避带着火的纸团,一边用脚踢那些碗状物。 碗状物被她踢到后便会落下,有的直接落到下面,有的则只是落在了独木桥上。 就在她躲避的时候,上方也开始有纸团落下了,那些纸团也是带着火的。 铁红焰继续躲闪,然而闪开后,却发现有个纸团落在了独木桥上,使桥上她前方的某个位置燃烧了起来。 (三千五百七十)码放 她担心独木桥被烧断后自己会落下去,于是只好踢飞来的金属碗状物,让那碗状物快速落在了正燃烧的位置。 碗状物很快便把独木桥上的火扑灭了。 然而上方还在往下落带着火的纸团,它们依然有可能再次落到独木桥上。 铁红焰便使用另一种武功,加了些技巧,踢那些碗状物的时候特意使用它们“碗口”朝上落在了独木桥上。 一个个碗状物全都按照铁红焰所想的那样,“碗口”朝上,整整齐齐地被她用武功“码放”在了那独木桥上。 越来越多的带着火的纸团往独木桥上落去,然而独木桥上已经被铁红焰“码放”好了那些金属碗状物,所以所有带着火的纸团全都落到了那些金属的碗状物里,没有一个纸团直接接触到了独木桥,这样,纸团便不会使独木桥再燃烧起来了。 那些纸团落到碗状物中后全都自己熄灭了。 铁红焰一边躲避两边飞来的东西,一边快速踏着独木桥上的碗状物前行,走着走着,两边便没有东西继续往她这边飞了,上方也不再有带着火的纸团落下。 就在这时,独木桥下方突然有一堆圆柱形的东西向上飘了起来。 每个圆柱形的东西上都显示出了人脸。 圆柱上的人脸会变化,那些圆柱形的东西一个个地贴向了独木桥两侧。 就在人脸变成愤怒的脸时,牙便会从圆柱上凸起,上下牙便会咬住那独木桥,咬下一小块之后,那圆柱形的东西便会落下去。 很快,铁红焰所站的独木桥就已经变得比之前更细了,那些圆柱形东西上伸出的牙齿迅速将她前方的独木桥“咬”得不成样子了。 若是不赶紧采取措施,独木桥就会被咬断了。 她冒着极大的危险立即往后退了退,用武功将身后那些金属的碗状物调起来,接着,那些金属的碗状物便飞向了那些圆柱形的东西,扣在了它们上方,在那些牙还没来得及咬独木桥的时候就把们“扣”到落下去了。 然而毕竟独木桥已被“咬”了一部分,铁红焰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走过这段路。 由于无法使用轻功,她担心自己如果站着走或者跳跃着走,那已经被“咬”了一部分的地方会承受不住断掉,于是她只好再次匍匐前进,这样,独木桥已被“咬”得很细的那块地方便没那么容易突然断掉了。 匍匐过了那段之后,前方飞来了两根巨大的钢条,铁红焰赶紧让脸贴住独木桥,才没被那钢条打到。 那两根钢条飞到铁红焰后方后,固定在了之前独木桥上被“咬”得特别细的地方两旁,这样,那个位置便不容易断了。 然而铁红焰并没彻底放松,因为她知道之前独木桥上还有一个地方正在被之前把她双脚粘在了一起那棕色的东西慢慢腐蚀着,不知道那棕色的东西最终会不会把独木桥弄断。 铁红焰知道必须加速前行,万一独木桥会断,她一定要在断之前到达对面。 (三千五百七十一)棉花 她回了一下头,见那两根巨大的钢条已经将之前容易断的位置“修补”上了,她认为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还是站起来赶紧往前走,节省时间较好。 于是她立即起身往前飞奔,在没遇到障碍的时候尽量让自己速度快,落脚轻。 突然间,这独木桥震动了起来,她赶紧使用武功,让自己没有落下去,并且赶紧往对面走,心中暗暗庆幸独木桥还没断。 她也无暇回头看身后面的情况了,只是想着要赶紧前行。 就在独木桥震动过后,没多一会儿,铁红焰竟感觉整个她所在的空间旋转了起来,包括远处的那扇巨门。 这突然一转差点就把她甩下去,幸好她反应迅速,赶紧使用武功,让自己能继续沿着独木桥前行。 她所在的空间越转越快了,她不得不采取相应措施保证自己不掉下去,于是又变成匍匐前进了。 她感觉整个空间转了几圈后,好像又转回了原来的方向,她倒是也没多想,觉得反正自己跟那扇门之间的距离没变,该怎么就怎么走就行了。 她再次站起来加速飞奔。 在她将要到达对面的时候,只听“咔”的一声,那独木桥断了! 独木桥与她前方那扇巨门下端连接的位置有个轴,而那独木桥断了以后,铁红焰所在的那部分就耷拉了下来,吊在那轴上。 在独木桥断掉时,由于铁红焰之前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她便赶紧抱住了那部分独木桥,悬在了空中。 她必须顺着已经耷拉下来的独木桥的那部分往上爬才能到达巨门上。 然而独木桥断掉的一刻,她抱住那部分被甩了几下,不仅手上的伤会痛,背后的伤也突然痛得明显了。 此刻断掉的独木桥下方出现了一片很自然的光,接着便有了绿草地,草地上有堆得又高又厚的软软的棉花,棉花旁边有一张看起来很舒适的床,床旁有食物和水,总之,下面美好得很。 这个时候,只要铁红焰放开手,她就会落在那又厚又软的棉花上了。 草地上出现了鸟叫声,那声音甚是欢快,像是在呼唤她。 接着,草地上开出了淡淡的小花,怡人的花香朝上方飘去,甚是诱人。 在花出现后,那张很舒适的床旁边又有一张精致的小桌子,桌子上有各种各样切好了的水果。 水果的香气也开始往上方飘。 她紧紧抱着独木桥的那部分往上爬,在爬的过程中,身上的疼痛一次次地向她袭来,令她原本都无心往下方看。 然而她能感觉到下方出现了自然的光,能听到鸟叫声,能闻道花香和果香,她才往下看了。 当然,她看并不是因为受到了那些东西诱惑,而是觉得自己必须了解新出现的情况,这样才能应对各种危险。 她迅速朝下方看了一眼,发现那草地上真是美得不得了,令她在一瞬间想起第一次她跟武寻胜到野地里的情景,然而那情景只是在她脑海中闪了一下而已。 (三千五百七十二)尖齿 目前情势危急,她真的没时间多想别的。 这时她抱着的独木桥的那部分突然出现了一些字,她赶紧看,原来那字是告诉她,如果她落下去,便闯关失败,她只有爬上去进入巨门,才能延长武寻胜的命。 她刚刚看完,那些字就自己消失了。 鸟叫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声音让她想起了以前她与武寻胜一起在野地里时听到的鸟声,然而这样的想法也依然是一闪而过。 看过那些字后,她自然明白下面的一切都是诱惑,是在用那些舒适与美好引诱闯关的人放手,尽管那鸟叫声容易引她回忆,但她非常清楚此刻不是回忆的时候,如果自己因为在此刻沉溺于美好回忆里而导致延长武寻胜寿命的希望之火灭了,那到时候武寻胜这个人就只能成她的回忆了。 尽管她并没因那些诱惑而动摇跨过巨门的决心,但后背上的伤痛得实在厉害,抱着独木桥那那部分的双手也很疼痛,这些对于她爬上去而言实在是困难。 她又感觉到自己之前使用激底功的作用期限差不多快要到了。一旦到了,她会突然无力,那她就算不想落下去也没办法了。在激底功的作用快要到期的前一段时间,铁红焰会有感觉,她会觉得比之前累一些,但是在真正到期之前,她并不会觉得累得特别厉害,然而她能通过这种感觉来判断激底功的作用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到期。 下方的诱惑,身上的伤痛以及激底功的作用快要到期的事似乎都在引诱她放弃往上爬,然而要武寻胜寿命的信念令她完全不会有别的想法,她一心要上去,要跨过巨门! 她努力向上爬,双手的伤口被撕得更严重了,鲜血从手上滴了下来,她丝毫没有停歇,忍着疼痛竭尽全力朝那扇巨门的方向移去。 背上的伤带来的疼痛一阵一阵地传来,有时她会喊出来,然而哪怕是在喊着的时候,她也是一直不停地在努力往上爬。 就在快到那扇巨门下端的时候,她感到激底功的作用立即就要到期了,她有点担心自己在就差一步的时候落下。 她赶紧加速网上爬,眼看手就要爬上去的时候,独木桥的那部分与巨门下端连接着的轴竟突然脱落了! 她差一点就被独木桥的那部分带下去! 幸好她早一步用右手扒住了那扇巨门下端的门框。 可是,她之前没想到的是,那巨门下端的门框上竟然有锋利的尖齿,她那样一扒,那些尖齿一下子就扎入了她的手掌中,痛得她又叫了出来。 她本想上左手扒门框,但又不希望左手也受伤,于是只好仅用已经受伤又被尖齿扎入了的一只右手扒着。 她身体悬在那里,这时要是想上去,必须立即使用武功一下子跃进去,但只要她使用武功,无论哪种,都一定会造成他右手被那些尖齿伤得的范围更大。 然而感觉激底功的作用快要消失的她已经完全无法顾那么多了! (三千五百七十三)骆驼 铁红焰立即使用武功,跨过了那扇巨门,与此同时,她的右手的确被那些尖齿伤得更严重了,鲜血不停地流着。 跨过那扇巨门后,她往前走了几步,那巨门便“哐当”一声关上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她已经从之前那个地方闯出来了。 这时她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荒漠,天上竟然有十几个太阳! 就在这时,那激底功的作用突然间到期了,她一下子就感到体力不足以支持她再走下去了。 那里正好有一块较软的垫子,她还没迈出下一步,便倒在那块垫子上了。 尽管垫子是软的,但后背有伤的地方猛地接触了垫子,也加重了她的疼痛,她又喊了一声,她想翻身不让自己的后背接触那垫子,然而竟然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躺在那里时,天空出现了一些字告诉她第一关已经闯关成功了,等看到一只骆驼的时候,她便可以开始闯第二关了。 这时她根本无法立刻起来,如果不好好休息一番,她是完全无法继续前行的,于是她盼望那骆驼晚些时候到。 她看着天空数了数,发现太阳共有十五个,那些太阳光此时都不算特别强烈,所以看的时候她并不觉得刺眼。 尽管疲倦得很,但她根本不敢闭上双眼,她实在担心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骆驼。尽管这时还没提示内容告诉她闯第二关有没有时间限制,但她觉得一定要做好准备,万一有时间限制,她必须在看到骆驼的那一刻就开始行动。闯第一关的经验告诉她时间实在宝贵,要是晚一会儿可能就闯关失败了。虽然她知道在这些奇怪的地方,也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经验,但还是认为抓紧时间非常有必要。 她眯着眼睛躺在那里,后背依然传来疼痛,手上的伤也在痛,但她没有任何药,她想撕下衣服将手包扎一番,却连这都很艰难,因为体力实在不够用。 尽管如此,她也不能继续看自己的右手流血,她便缓缓地将左手移到自己的衣服附近,用力撕扯,撕了多次才撕下了不多的布条。 她很费劲地用自己的左手拿着布条包扎自己受伤的右手,稍微一碰都疼得很,然而她也只好一边忍着一边往上缠。 到了最后,她连给布条打结的力气都不够用了,系了几次才系上。 包扎好后,她发现阳光渐渐有些刺眼了,而地面也渐渐发热了。她感到口渴,可这一望无际的荒漠上,根本看不到水。 她便想:说不定骆驼会带着水来呢?就算不会,她也能骑着骆驼去找水吧? 这时她又有一点希望骆驼早点来,然而刚想到这里,她就觉得骆驼肯定是不要很快就来才好,因为就算这个时候骆驼带着装着水的水囊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连起身把水囊拿起来倒在自己水中的劲都没有了。 她之前使用了激底功,现在正处在复实期,她知道自己既然用了这功夫,那就必须要面对使用后复实期出现的自己体力几乎耗尽了的感觉。 (三千五百七十四)象尾 她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心急,目前这情况是暂时的,等复实期过去后,我休息好了,体力就会恢复成平时那样的。 在不同的情况下复实期长短不一,她不知道这复实期到底有多长,如果骆驼来了以后,她还在复实期之中,还没休息好,那她就只能再想办法了。 铁红焰甚是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她知道时间对她来说重要极了。 一个人身处复实期中时,虽然在休息,但自己是无法感觉到随着休息自己的体力是在渐渐增加的,只有等到复实期过了的那一刻,用过激底功的人才能感到自己的体力一下子就恢复了。 铁红焰知道激底功在七十二个时辰内只能使用一次,她很清楚自己用了激底功后,就算过了复实期,在闯接下来的关时,她就算再次感到体力不够用了也没法再用了。 她想着到时候自己一定要保住体力。 刚刚想到这里,远方便出现了一只骆驼。 然而骆驼还没靠近她,一个手拿长刀的长着大象尾巴的女人突然间从那边的沙子中钻了出来,猛地冲向了她。 铁红焰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张嘴,根本出不了声音。 那象尾人用大刀指向了铁红焰,张开嘴说了些什么。 然而此刻铁红焰的双耳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在告诉她自己听不到声音。 那用刀尖指着铁红焰身下的垫子,又说了些什么。 铁红焰感到她好像是想要她身下的垫子,便努力翻身,要从垫子上翻下来,然而此刻依然没有体力。 那象尾人立即过去,猛地拉起了她身下的垫子的一角,狠狠地将那垫子拉了出来。 这一拉,本来正在努力翻身的铁红焰被拉得在地上翻了几个身,地上那已经有些热的沙子沾在了她后背的伤口上,使她的伤口更痛了。 铁红焰趴在地上起不来,此时又喊不出声,看向那象尾人时,她发现那人看着从她身体下面抽出来的垫子笑了。 接着,象尾人让手中的刀接近了铁红焰,只是这次离她近的是刀柄。 那象尾人的笑容已不似之前那般凶恶了,摇了摇着那把刀,看起来是要把那把刀给她。 铁红焰实在无力,但还是努力地做动作,先是用手指指了指那把刀,又指了指自己,眼神是在问她是不是要把那把刀给自己。 那象尾人好像理解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把刀柄递到了她手中。 她看那人眼神变得友好了,觉得应该不像有恶意的,便用手握住了那刀柄。 然而对于处在复实期的铁红焰来说,那刀实在太沉了,她根本拿不动,那刀便倒在了沙子中。 那象尾人把刀立了起来,意在让她立着拿刀。 然而铁红焰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那象尾人刚一松手,刀又倒在了地上。 象尾人再次把刀立了起来,示意她要立着拿着。 铁红焰没办法,便只好用已经被包扎上的右手辅助自己的左手拿刀。 (三千五百七十五)瓷哨 然而尽管已经如此努力了,她还是没有力气,两只手都没能把那把重刀握住。 那象尾人刚刚松手,稍微远离那把刀,刀就又要向旁边倒去了。 象尾人似乎看不得那刀再次倒地,于是就把那把刀插在了沙子里,插得非常深,这样刀便终于立住了。 象尾人从袋子里拿出了个瓷哨,一吹,那响声震天,远处的沙子都顿时扬了起来! 沙子顿时便将那边的骆驼挡住了,铁红焰心想:现在沙子将骆驼挡住了,骆驼应该不会就这样不见了吧?刚才天上出现的字告诉我出现骆驼时,第二关开始了,也就是说我早就处在第二关之中了,刚才她拿着大刀过来,后来做那些事,这些都是第二关里出现的事了,是考验我的吗?可是我现在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这该怎么办?她刚才显然是要把刀给我,但我拿不住,她就只好把刀插在我旁边的沙子里。现在她看我的眼神没有一点恶意,她到底要做什么?她那瓷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一吹,那边的沙子都扬起来了? 正想着,只见一堆人迅速从远处跑了过来,每一个人都长着大象的尾巴。 那些人冲过来后都看到了铁红焰,立即便要攻击她。 她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只是将右手朝斜上方举起,那些人全都停止了之前的动作,齐刷刷地站成了几排,都把自己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将双拳拳心相对,放在胸前了,看着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 这时候铁红焰注意到了她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和其他象尾人的区别——只有那个人腰上系着一条紫色腰带。 系着紫腰带的象尾人从地上拾起那垫子给其他象尾人看,并跟其他象尾人说着什么 铁红焰听不到任何声音,也说不出话,便只能观察那些象尾人的反应。 只见系着紫腰带的象尾人对着其他那些象尾人将那垫子高高举起,指了指那垫子上的血迹,接着又指了指铁红焰,说了些话。 其他象尾人便全都露出了惊奇的表情,大家都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依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没有力气,便只是礼貌地对那些象尾人笑了笑。 系着紫腰带的象尾人又指向了铁红焰身旁沙子里插着的那把刀,对其他象尾人说了些什么。 那些象尾人全都对着她点头。 系着紫腰带的象尾人站在了正对着铁红焰的位置,将双手同时举过头顶,伸直。 其他象尾人立即全都站到了紫腰带的象尾人身后,将队伍排得整整齐齐的。 系着紫腰带的象尾人对着铁红焰做了一些动作,其他象尾人全都跟着她做。 铁红焰不确定他们在做什么,依然保持礼貌对他们微笑。 那系着紫色腰带的象尾人将自己的紫色腰带解了下来,一副严肃的样子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铁红焰身边,缓缓蹲下,将紫色腰带横放在了铁红焰的身上,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三千五百七十六)头顶 后面那些象尾人全都一脸严肃,在系着紫色腰带的象尾人将腰带横放在铁红焰身上之前,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系着紫色腰带的人身上,在她把紫色腰带横放在铁红焰身上时,其他人的目光便全都转移到了铁红焰那里。 此前系着紫色腰带的那个象尾人将左手手掌搭在了自己的头顶上,接着,其他象尾人便跟着她将自己的手搭到了各自的头顶上。 之前系着紫色腰带的那个象尾人说了些话,声音很大,接着,其他人便也大声说了那些话。 铁红焰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紫色腰带横放在自己身上,自己如果用手去碰那紫色腰带,便又要费力气,她实在不想动,一点都不想动了,双臂便一直自然地放在沙子上,一点都没动。她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依然保持礼貌地对他们微笑。 这时,之前系着紫色腰带的那个象尾人转了身,回到了之前她站的位置,之后将左臂和右臂分别向左右两侧举了起来,举平了,然后将双臂放了下来,对那些象尾人说了些话。 那些象尾人点了点头后,之前系着紫色腰带的那个象尾人又说了些话。 之前排好队的象尾人便不再站得那么整齐了。 铁红焰感觉出了之前那些象尾人像是在一本正经地举行什么仪式,但也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有几个象尾人离开了,其他象尾人便在原地交流着。 很快,那几个象尾人回来了,将从别处拿来的东西展开了。 原来那是一张厚厚的被子。 他们把那张被子放在铁红焰身边后,几个人将她扶了起来,见她后背有伤,便将她翻了过来,让她趴在了那被子上,接着,还把那紫色腰带盖在了她的腰上。 铁红焰依然没有力气,基本没法动,便也没主动做什么动作。她感觉那些象尾人也没有恶意。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从地上拔出了那把很重的大刀,对铁红焰说了些话。 铁红焰依然听不见,也还只是礼貌地笑着。 那个象尾人又对其他象尾人说了些什么,其他象尾人便点了点头。 接着,四个象尾人便拉起那厚被子的四个角,将那厚被子拉得尽量平。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拿着大刀站在那四个拉着杯子四个角的人左侧,双手拿着那把大刀,将大刀举在自己身前,对那四个人点了一下头。 那四个人也对她点了一下头之后,便用那棉被抬着铁红焰走了起来,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便也走了起来,一直走在那四个人左侧。 其他的象尾人也走了起来,跟在他们周围。 铁红焰觉得很是困倦,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睡着,便半闭着双眼,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那些人一起到了一个有很多帐篷的地方。 那四个人把铁红焰抬进了一个空帐篷后便出去了。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第一个象尾人便拿来了水和药。 (三千五百七十七)治伤 那人开始小心翼翼地为铁红焰治疗背上的伤。 将铁红焰背上的伤口覆盖好后,她还小心翼翼地为铁红焰换了身衣服,之后,便把那紫腰带轻轻地系在了她的腰上。 那人接下来又把她手上的伤也上了些药,将她的双手也包好了。 接着,那人给铁红焰喝了些水。 铁红焰很想向她表示感谢,却又没力气又发不出声音来。 她想: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了复实期啊,就算一会儿依旧听不到声音也无法说话,我起码可以做些动作啊! 她正想着,她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大声说了句话后,那四个人又进来了,再次将她趴在上面的那个被子的四个角拉起,拉得尽量平,将她抬出了帐篷,又小心地放在了一个到与她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膝盖差不多高的台子上。 铁红焰遇到的第一个象尾人把那把刀插在了那个台子上的一个槽里,让那把刀稳稳地立在了铁红焰身边。 她再次拿出了那瓷哨,猛地一吹,远处的沙子又扬了起来,然而近处却连风都没起。 很多象尾人纷纷从那些帐篷里出来了。 那些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一出来就要攻击铁红焰,然而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做了个动作后,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便都停了下来。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只是将右手朝斜上方举起,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全都停止了之前的动作,齐刷刷地站成了几排,都把自己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将双拳拳心相对,放在胸前了,看着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 这时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指了指铁红焰身上的紫腰带,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便用好奇的眼光看向了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 她从地上又拿出了那垫子给其他象尾人看,并跟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说着什么。 她对着其他那些象尾人将那垫子高高举起,指了指那垫子上的血迹,又指了指铁红焰,说了些话。 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便全都用惊奇的表情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又指向了铁红焰身旁的槽里插着的那把刀,对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说了些话。 那些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全都对着她点头。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站在了正对着铁红焰的位置,将双手同时举过头顶,伸直。 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立即全都站到了紫腰带的象尾人身后,将队排得整整齐齐的。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对着铁红焰做了一些动作,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全都跟着她做。 铁红焰感觉这时她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是在带着别人做动作,之前来到这些帐篷之前这象尾人也曾带着另外依一些人做动作。 (三千五百七十八)触肩 铁红焰注意到了在这个环节之前,她两次带着别人做的动作是基本一致的,而在这个环节里,她此时带着别人做的动作与上一次是不同的。铁红焰还注意到,相似的地方是,不管是哪次,那人带着别人做动作时都有很强的仪式感。 铁红焰还是保持礼貌对他们微笑。 铁红焰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象尾人一副严肃的样子向铁红焰的方向走了几步,走到铁红焰身边后,用右手从槽里拿起了那把很重的大刀,然后用左手的食指同时指向了铁红焰腰上的紫色腰带。 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全都一脸严肃,将双手握拳,左拳触碰自己的左肩,右拳触碰自己的右肩。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把那把很重的大刀放回了槽里,接着,她将自己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放在了身体两侧。 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也将自己之前握着的拳头放在了身体两侧。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将握着拳的左手搭在了自己的右肘部,接着,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便跟着她将握着拳的左手搭在了各自的右肘部。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大声说了些话,话音刚落,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便也大声说了那些话。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走到了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之中,将左臂和右臂分别向左右两侧举了起来,举平了,然后将双臂放了下来,对那些象尾人说了些话。 铁红焰发现这个动作是她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之前那次就做过的。 那些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点了点头后,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又说了些话。 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便不再站得那么整齐了。 铁红焰觉得,这次她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跟那些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像是又在举行什么仪式,她认为象尾人应该是已经举行了两场仪式,而每一场仪式都是她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带头的。 很快,从帐篷里出来的之前不曾见过铁红焰的象尾人便纷纷回了自己的帐篷。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便又对之前将铁红焰抬出来的那四个人说了些话。 那四个人便再次拉起了那棉被上的四个角,将那棉被拉平,将铁红焰抬入了之前她进过的那个帐篷里。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对四个人说了些话,那四个人便出了帐篷,此时帐篷里又只剩下铁红焰和她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了。 那人再次给铁红焰喝了些水后,走向了一个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张地图,走向了桌子。 她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看起了地图。 过了一会儿,她将那地图收回了柜子里,又从柜子里取出了另一张地图,看了起来。 (三千五百七十九)属首 这一次,她看了一段时间后便将那地图翻了过来,在背面写了些字。 过了一段时间,铁红焰感觉体力恢复成平时的样子了,暗想:终于过了复实期。 她不想继续趴在那里了,便坐了起来。 这时,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听到了动静,立即走到了她床边,自言自语道:“属首不继续休息了?” 铁红焰发现自己竟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了,便试着说话,道:“我没事了。感谢你为我疗伤,还给我喝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原来属首能听懂我们的话,也能说话啊!”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说,“我所做的都是应该的!必须这样才行!不用说什么报答,属首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等一下……”铁红焰道,“你说……谁是属首啊?” “就是你啊。”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道,“你看,紫色腰带就系在你的腰上,谁系着紫色腰带,谁就是我们大家的属首!” 铁红焰想起之前那紫色腰带明明就是系在对面这个人身上的,明明就是这个人后来才把它系在自己身上的,于是说道:“这是你系在我腰上的啊……” “是的,属首!”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道。 “它并不是我的啊,我刚看见你的时候,这紫色腰带是系在你腰上的,那你才是属首吧?”铁红焰问道,“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铁红焰见到的第一个象尾人道:“我叫野驰,以前是我们‘温多和属’的属首,现在已经不是属首了,是属副,你叫我野驰就行。现在你才是属首。属首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年纪吗?” 铁红焰先是把自己的名字和年纪告诉了野驰,然后一边动动腰带一边说:“你是属首,这腰带还给你吧。” “属首不可以解下来啊!”野驰道,“我们温多和属所有的属士全都会死的!” 她一边说一边赶紧过去阻止铁红焰。 “为什么?”铁红焰问道。说的时候她没再动那紫色腰带。 “是神派你来当我们的属首的!”野驰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属首了,仪式已经举行了!有什么事情属首尽管吩咐!”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铁红焰一脸茫然道,“我……你……你认为我也是温多和属的人?” “已经是了!”野驰说,“是神把属首送到我们这里来的!神送来的人就是温多和属的人!” “可……你不觉得我这样子……长得……跟其他温多和属的人不太一样?”铁红焰问。 铁红焰见温多和属的其他人都长着象尾,只有自己没有象尾,便这样问了。 “不觉得啊……”野驰说。 “好吧……可是……我长成这副样子却被你称为温多和属的属首……你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吗?”铁红焰皱眉道。 铁红焰也不知道怎么说合适,总觉得直接说自己没有象尾而别人有象尾不大礼貌,便没点明。 (三千五百八十)谕垫 野驰道:“有什么问题啊?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你面部轮廓清晰,五官凹凸有致,立体感强,就像特意雕出来的那么好看!不,雕都不容易雕出你这感觉啊,那气质怎么雕出来?你那通身的英气,那震慑人心的大气魄,那犀利的目光……” 铁红焰实在听不下去了,觉得自己本来只是想说个象尾的问题,结果被野驰一顿猛夸,她不得已打断了她的话,立即道:“等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野驰“啊?”了一声,道:“那属首是什么意思?” 铁红焰说道:“你不觉得我显得有点特殊吗?” “特殊?”野驰道。她又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了象尾问题,于是赶紧问:“属首是不是想说我们有象尾的事啊?” 铁红焰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野驰就继续说道:“唉!都怪猛巨属的人!要不是那些人,我们也不会被变成现在这有象尾的样子!要不是他们,天上也不会有十五个太阳!” 铁红焰一听野驰这么说,立即明白了他们温多和的人并不是天生就长着象尾的,便问:“猛巨属的人?” “是啊!”野驰道,“我们原本也是没有象尾的,就是因为猛巨属的人做了一些事,我们才长了象尾,不仅如此啊,我们的血液都变成了浅紫色的,我们的寿命也会受影响!此事说来话长啊,我慢慢跟属首说吧!” 铁红焰一听她说寿命也会受影响,立即想起了武寻胜,心中有所触动。 “你的意思是……我真的要做你们的属首了?”铁红焰问。 “属首啊,这不是我的意思啊!”野驰说,“我以前是属首,现在是属副,但我不是神啊!你是属首,只有你才能救我们,才会有办法把我们变回原来的样子,才能带领我们找回我们失去的一切!这是神的旨意,只有神说了算!” “你怎么知道是神的旨意啊?”铁红焰问道,“你根据什么来判断的?” 野驰说道:“根据‘谕垫’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之前从铁红焰身下抽出来的那个垫子拿了出来,指着它对铁红焰说:“就是这个!这可不是普通的垫子,这是谕垫!” 她指着垫子上被铁红焰后背上的伤弄上的血迹对她说:“属首,你看,这上面的颜色成了这样的啊!这就证明你就是神派来拯救我们的属首!” 铁红焰看着那垫子上已干了的自己的血迹,怎么看都觉得没什么新鲜的,实在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她出于好奇便问:“颜色是哪样的就能说明一个人是神派来的啊?” 野驰说:“只有这种颜色的才是!” 铁红焰道:“人的血迹干了差不多就是这颜色的吧?” “我们的血迹干了就不是这种颜色的啊!”野驰道,“我们的血现在都是浅紫色的,如果干了就会变成白色的痕迹,而且并不会留在这谕垫上。” (三千五百八十一)神物 “你刚才不是说,你们的血变了颜色是猛巨属的人造成的吗?”铁红焰问。 “是啊。”野驰道。 “你们以前的血也是红色的吧?”铁红焰说道。 “对。”野驰说。 “所以……其实……很多人的血在那垫子上都会留下这种颜色的痕迹吧?”铁红焰问。 “不是的!”野驰说,“除了应该做属首的人以外,所有人都不可能使这谕垫上出现别的颜色!这谕垫平时就是白色的,弄上其他东西后也还是白色的。其实我从你身下抽出这谕垫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受伤了,后来看到这谕垫上的颜色,也并不知道是你的血染的。” “就算上面的颜色是我用带颜色的东西画在这垫子上的,你也会认为我应该做你们的属首?”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说,“只要能在垫子上留下这样的颜色,那肯定就是该做我们属首的人!只要是该做我们属首的人,就算这个人用蓝色的笔在垫子上画了东西,那东西也一定会变成这样颜色的。” “都会变成这种干了的血迹的颜色?”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 铁红焰听他们这么说,便想试一试,于是对野驰说:“你刚才是不是在用笔写东西?” “对啊。”野驰道。 “我可以用比往这垫子上写字吗?”铁红焰问。 “不行。”野驰说,“属首是不是想试试写出来的字会不会变成这种颜色?” “是啊。”铁红焰说。 “试不出来的。”野驰说道。 “为什么试不出来啊?”铁红焰问。 “因为谕垫上已经有这种颜色了。”野驰道,“在谕垫一片白的时候,如果该做我们属首的人试着往上弄些颜色,上面的颜色都会变成血迹这种颜色。但是如果谕垫已被该做我们属首的人弄上血迹的颜色,就不能再试一次了,就算再试,也不会变成这种颜色了。再说,再试的话也会不尊重神啊。” 铁红焰道:“但是……这样的情况……” “不用‘但是’了,你就是我们的属首!”野驰说,“我们终于找到适合当属首的人了!” “等一下……”铁红焰道,“你自己当年试过让谕垫上出现颜色吗?” “没有。”野驰道。 “你不是也当上了属首?”铁红焰说。 “当时情况不一样,那时候还没有谕垫这东西呢!”野驰说道,“就是猛巨属的人把我们温多和属的人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后,我才会到处想办法。这谕垫是我对着温多和神像求到的神物!就是我们温多和属出事情后才能求来的东西!没出事的时候,我才不会去神像那里求这个呢,这种谕垫,要不是温多和属出现了大危机,这种东西根本求不来的!” 铁红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野驰又指向了铁红焰躺的位置旁边的那把大刀,说道:“这把大刀是我向神像求谕垫的时候用的,它是属于我们温多和属属首的东西。” (三千五百八十二)指派 刚刚说到这里,野驰突然回忆起之前自己做的事不大合适了,便说:“属首,属副野驰现在正式向你道歉!” “啊?”铁红焰道,“道什么歉?” “刚刚见到属首的时候,我不知道属首后背受伤了。我猛地把垫子从属首身下抽了出来,使属首的伤口直接接触了地上的沙子,我想那时候属首的伤一定很疼。”野驰道,“现在需要向属首道歉!” “没事啊,早过去了,你还给我治疗了后背的伤啊。”铁红焰道。 铁红焰好像突然明白了之前野驰为什么突然间就把那垫子撤走,大概是因为那是谕垫,于是她问:“我当时躺在那谕垫上是不是不合适啊……要是冒犯了神,其实该道歉的应该是我。” “一般情况下……这谕垫上的确是不可以躺人的。这也是我当时看到这谕垫在你身下时异常愤怒的原因,我当时的确觉得这谕垫上躺了个人,神没受到尊重,但是……”野驰道,“现在我已经不这样认为了啊!这件事就是神的旨意,你是我们温多和属的属首,是神指派的,所以神会让你落在这谕垫上。属首千万不要向我道歉!我之前有些冲动了……而且更冲动的是,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拿着温多和重刀指着未来的属首……” “我就记着你给我治伤以及给我喝水的事。”铁红焰道。 “那就太好了!”野驰说,“属首,从现在算起,一个时辰之内,你不会再想着把那腰带完全解下来了吧?” “我不解下来就是了。但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时辰之内不能解下来吗?”铁红焰问。 野驰说道:“刚当上属首的人在一定时间内不可以接下这温多和紫腰带,否则会给温多和属带来厄运的!我们温多和人都会死的!时间我算着呢,从现在算起一个时辰之内真的不能解下来!” “这温多和紫腰带该不会也跟神有关系吧?”铁红焰问。 “有关系啊!”野驰道,“温多和紫腰带是我向温多和神求谕垫时求来的,当时谕垫上出现过一些字,告诉我这紫腰带只有温多和的属首才能系,神让我先系一段时间,等神指派的属首出现了,我就成为温多和的属副,从此以后要辅助神指派的属首做事。我必须亲手把这温多和紫腰带系在神指派的属首腰上。这些事情都关系着温多和属未来的命运,我每一步都是按照神的旨意做的。” 铁红焰问道:“如果我不做你们的属首,但一样会努力帮你们,那样不行吗?” “不行的!”野驰道,“神的旨意不可违背,我们温多和属已经处在危机之中了,只有按照神的旨意去做,才能走出危机。否则我们这些人都会死的!属首,就算你不愿意当我们的属首,你更不想看到我们这些人失去生命吧?” “这是当然的了……生命简直太重要了!”铁红焰道。 (三千五百八十三)无门 “那太好了,你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当我们的属首了!”野驰说。 “我刚才想到了个问题。”铁红焰说,“还是打算问清楚。” “什么问题?”野驰道,“属首直说就行。” “是你刚才说到的谕垫上的颜色之事。”铁红焰道,“你说谕垫上的颜色成了我血迹干了的颜色,这就证明我就是神派来拯救你们的属首,我没说错吧?” “没错。”野驰回答。 “你是什么时候觉得我是神派来的属首的?”铁红焰又问。 “我之前看你竟然躺在谕垫上,觉得对谕垫不够尊重,于是有些生气,就把谕垫猛地抽了出来,那时候我就看到了谕垫上的颜色,我就知道你其实是神派来拯救我们的属首了。”野驰说。 “可是,当你把谕垫从我身下抽出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的那些伤口是湿的。”铁红焰道。 野驰又一脸歉意地说道:“属首,太抱歉了!说不定当时你背后的伤本来都已经干了呢,然而当时我抽得太猛,大概是我导致使你后背的伤口再次裂开了吧,还让你躺在了沙子上,那些伤口碰到沙子,你一定非常痛!” “没事,我不是让你道歉……”铁红焰道。 铁红焰的话还没说完,野驰便赶紧说:“那就是要谢罪了,悉听属首惩罚。” 铁红焰道:“惩罚什么啊!我刚才都说这件事早就过去了,你也是为了保护谕垫,又不是故意的……” 然而野驰再次抢道:“可却是伤害到了属首……” “没伤害到我!”铁红焰道,“我还没说完呢。我要说当时我后背的伤根本就没干,你从我后背抽出谕垫的时候,我后背上的伤口还是湿的,只是已经不会往出流太多血而已,我当时什么感觉我清楚得很,你就不要怪自己了。” “属首说这话是为了让我安心?”野驰问。 “我说的是事实。”铁红焰道,“我跨过那巨门之前,我顺着断了的那部分独木桥往上爬,非常用力,那时我后背上的伤口是已经撕开了的,躺在垫子上后应该没再大量出血,但伤口肯定不会是干的啊。总之,不是你抽出谕垫导致我伤口流血的。” 铁红焰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楚了,不料野驰却道:“什么巨门,什么独木桥啊……属首这是为我安心故意编出来的?” “没有啊,我说的是真事。”铁红焰说,“可能你没从那扇门进去过?那就不说里面的独木桥了,那扇巨门你总看见了吧?” “巨门?”野驰道,“那地方并无巨门啊。” 铁红焰觉得奇怪,明明自己是从巨门里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野驰竟说没有巨门。 “那你觉得我是从哪里来的啊?”铁红焰问。 野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就躺在那谕垫上了。” “那谕垫就在巨门附近。”铁红焰道。 “不会的。”野驰说,“那谕垫是我放在那里的,那一带我熟悉得很,根本没有什么门啊。” (三千五百八十四)归谕 铁红焰更觉得怪了,便问:“那谕垫如此重要,你为什么会放在那个位置呢?” 野驰回答:“今日是温多和神的诞辰,我们这些人之前在那个位置举行了纪念仪式,在纪念仪式结束后,谕垫依然要在那里,我和一部分‘守谕者’要举行‘归谕’仪式。我们要在距谕垫远些的地方坐好,闭上眼睛,静下心来默念温多和守谕词。” “为什么选择那个地方?”铁红焰问。 “那里有一棵巨大的万年仙人掌,叫‘温多和圣掌’,我们每年举行温多和神的几年仪式都是在温多和圣掌前举行的。那温多和圣掌有保护我们的神力,我们在那里举行,在两套仪式结束之前,肯定不会有恶人直接攻击我们,多少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野驰说。 “你说的温多和圣掌在什么位置啊?”铁红焰问。 野驰回答:“就在属首刚才躺着的地方附近啊。” 铁红焰问了问哪个方向。 野驰告诉了她,又说:“那么巨大的一棵仙人掌,属首应该看见了吧?” 铁红焰说:“那个位置不是巨门所在的地方吗?” “我没见到巨门啊。”野驰道,“只有温多和圣掌。” “温多和圣掌平时有人看护吗?”铁红焰问。 “没人看护。”野驰道,“除了纪念温多和神诞生的日子以外,它似乎并不喜欢别人靠近它。以前有人靠近过它,它的刺就会突然变长,好像要扎人一样,但不会真的立即扎,只是提醒人不要接近它。” “也不需要人浇水?”铁红焰问。 “不需要有人浇水,不需要任何人照料它,它自己就能活着。它是温多和人的圣物,多少年来都不会受损的,它这些年一直都那么大,没再长大。”温多和道。 铁红焰想:真是奇怪,我明明是从一扇巨门里出来的,按照野驰的说法,其实我是从那温多和圣掌里出来的了?不会吧?到时候我再去看看。 “如果不在温多和神诞生的日子,那么人要是不离它太近,远远地看看它总行吧?”铁红焰问。 “行啊。”野驰说道,“今日是温多和神诞生的日子,我们几年温多和神,神就为我们送来了你这个新属首,看来,我们温多和人的日子要变好了。” 铁红焰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决定先问自己之前要问的问题。 “我还没问那个问题呢。”铁红焰道,“我知道,你从我身下抽走那谕垫的时候,我后背上的伤口是湿的,你抽出那谕垫后,看到的谕垫上血迹的颜色肯定跟现在不一样吧?”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觉得事情有令她疑惑之处。 野驰刚才说了那时候她看到了谕垫上的颜色就知道铁红焰其实是神派来拯救他们的属首了,然而铁红焰觉得野驰从她身下抽出谕垫的时候,她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血并没干,所以当时谕垫上沾的血大部分应该还是湿的。 (三千五百八十五)圣掌 “温多和圣掌平时有人看护吗?”铁红焰问。 “没人看护。”野驰道,“除了纪念温多和神诞生的日子以外,它似乎并不喜欢别人靠近它。以前有人靠近过它,它的刺就会突然变长,好像要扎人一样,但不会真的立即扎,只是提醒人不要接近它。” “也不需要有人浇水?”铁红焰问。 “嗯,不需要有人浇水,不需要任何人照料它,它自己就能活着。它是温多和属人的圣物,多少年来都不会受损的,它这些年一直都那么大,没再长大。”温多和道。 铁红焰想:真是奇怪,我明明是从一扇巨门里出来的,按照野驰的说法,其实我是从那温多和圣掌里出来的了?不会吧?到时候我再去看看。 “如果不在温多和神诞生的日子,人不离它太近,远远地看看它总行吧?”铁红焰问。 “行啊。”野驰说道,“今日是温多和神诞生的日子,我们纪念温多和神的诞辰,神就为我们送来了你这个新属首,看来,我们温多和属人的日子要变好了。” 铁红焰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决定先问自己之前要问的问题。 “我还没问那个问题呢。”铁红焰道,“我手上的血并没流在谕垫上,我知道你从我身下抽走那谕垫的时候,我后背上的伤口是湿的,你抽出那谕垫后,看到的谕垫上血的颜色肯定跟现在不一样吧?” 她这样问是因为她觉得事情有蹊跷之处。 野驰刚才说了那时候她看到了谕垫上的颜色就知道铁红焰其实是神派来拯救他们的属首了,然而铁红焰觉得野驰从她身下抽出谕垫的时候,她自己后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血并没干,所以当时谕垫上沾的血大部分应该都还是湿的。更早的时候,野驰还表示过,只有谕垫上出现的颜色是铁红焰的血干了以后呈现的那种颜色才能说明铁红焰就是神派来拯救他们的属首。湿的血的颜色与干了之后的血的颜色并不一样,铁红焰认为野驰最初看到的谕垫上的血的颜色绝大部分都不可能是血干后的那种颜色,所以铁红焰疑惑为什么野驰在看到谕垫上湿的血时就认定她是神派的属首了。 铁红焰想:是不是因为其实当时被野驰从身下抽出的谕垫上也有很少的已经干了的血?那她是不是一看到某个地方有特别少的一点已经干了的血是那样的颜色,就立即认为我是神派来的属首了?可是那时她真的能从谕垫上看到少部分已经干了的血吗?在血大部分都还是湿的这种情况下,她会注意到很少量的已经干了的血的颜色?她就不等一段时间,等湿的血干了再判断? “一样的。”野驰回答。 这话令铁红焰有点吃惊,她问:“湿的血和干了的血颜色会是一样的吗?” “不是一样的。”野驰道,“但是我并没在谕垫上看到湿的血,一点湿的都没看见。” (三千五百八十六)变干 “你从我身下将谕垫抽出来后,看到的谕垫上的血难道全是已经变干了的?”铁红焰问。 “对。”野驰说,“这谕垫就是这样的,很多情况下并不会让我们看到上面有湿的东西。” “哦?”铁红焰道,“它是你所说的神物,所以情况与一般的东西不同?” “是。”野驰说道,“谕垫这东西就是神奇,当它沾上湿东西后,只要一与之前释放湿东西的人或物分开,那么一瞬间它就会把那湿东西变成干的,而且,有些湿东西变干后随着时间流逝,会被它变没。” 铁红焰想:原来如此,难怪她刚刚从我身下抽出谕垫,看的时候就笑出来了。我伤口上的血碰到谕垫后,由于之前我一直躺在谕垫上并没离开它,那时候我一直感到伤口那里是湿的,后来野驰把我身下的谕垫抽走了,就在她将谕垫抽出去的一瞬间,那谕垫上的血离开了我这个在流血的人就变干了,所以她第一次看向谕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谕垫上已经干了的血。按她的说法,她的确无法在那谕垫上看到湿的血了,她这样解释倒是说得通。刚才她说有些湿东西变干后随着时间流逝会被谕垫变没是怎么回事?我流在谕垫上的血变干后会不会被谕垫变没? 铁红焰问:“什么湿东西变干后会被它变没?” “一般弄到它上面的湿东西变干后都会被它变没的。”野驰道,“以前曾经有人不小心把果汁弄到它上面,果汁变干后很快就被它变没了,不仅颜色没了,连气味也没了,它就好像从来没被人弄上过果汁一样。当然也有人曾经把自己的血弄上,是浅紫色的血,弄到谕垫上的血先是变干留下白色的痕迹,然后很快就消失了。那个人的血留下的白色痕迹也有气味,气味也随着白色痕迹消失了。” 铁红焰说道:“有没有什么东西曾经在谕垫上真正留下痕迹啊,就是不消失的那种?” “我估计也就是属首你的血了吧!”野驰道。 她说着,又拿出了那谕垫给铁红焰看,同时说:“属首,你看,这血迹现在还是这个颜色。当时我从你身下将它抽出来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的,到现在,一点变化都没发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血如果弄到普通的垫子上,过了很长时间后,血迹的颜色会发生一定变化,但这不是普通的垫子,其实以后颜色会不会发生变化我也无法预知。总之,你安心当我们的属首了,对不对?” 铁红焰还是没立即回答,她想把没问清楚的事都问清楚,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躺在谕垫上的?” “当时我们在距谕垫远些的地方坐着,闭着眼睛默念温多和守谕词,我默念结束后,就可以睁开眼睛了,然后我必须要拿着温多和重刀走向谕垫所在的位置吹瓷哨,我走近谕垫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了。”野驰回答。 (三千五百八十七)看字 野驰刚刚说到此处,铁红焰便注意到空间突然出现了一些字,大概是告诉她一定要了解清楚各种情况,她在第二关的任务就是要拯救这些人。 野驰见铁红焰盯着空中某个地方看,便也往那个位置看,发现没东西,便问:“属首在看什么?” 铁红焰道:“你能看到那里的字吗?” “字?”野驰道,“属首说的该不会是地图吧?” “不是。”铁红焰说,“你有没有看到发着光的字?” “没有。”野驰回答,“内容是什么?” “提示我了解各种情况的字。”铁红焰道。 她又想了一下,道:“发着光的字,还是提示属首了解各种情况的,你能看到但是我看不到,那这应该就是神在提示你了吧?对了,你是神派来的属首,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情况简直太正常了!你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字吗?” “不是。”铁红焰道。 “很多次了?”野驰问。 “是啊。”铁红焰回答。 “都是见到我们之后发生的吗?”野驰又问。 “不都是。”铁红焰道,“早在我跨过那巨门之前就看到过多次提示了。” “属首又一次说了巨门……”野驰说,“那巨门该不会也是只有属首能看到的吧?” “我也不知道。”铁红焰回答。 “跨过那巨门之后,这是属首第几次看到提示啊?”野驰问道。 “第三次。”铁红焰回答。 “前两次是什么内容,属首方便告诉我吗?”野驰问。 “第一次是告诉我第一关已经闯关成功了,等看到一只骆驼的时候,我便可以开始闯第二关了。第二次是告诉我不要着急,第二关没有时间限制。”铁红焰回答。 铁红焰所言非虚,在她看到骆驼之后,她心中便有些着急了,因为担心第二关也有时间限制,她怕耽误太多时间会影响闯关,然而那段时间她还在复实期中,她觉得体力实在太差了,便开始想办法。 就在骆驼还没靠近她的时候,天空出现了字告诉她第二关没有时间限制,那些字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字刚刚消失,手拿重刀的野驰就冒了出来,猛地冲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当时没注意到野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跟她集中精神在看天空出现的提示字有一定关系,当然也跟她连动一下都不容易有关,那时她不仅没力气坐起来,躺在那里就连转一下头她都会觉得费力。其实那时候就算她更快地注意到周围有什么情况,体力尚未恢复的她也没法怎样。 看到天空出现的字告诉她第二关没有时间限制后,铁红焰一下子踏实多了。 此刻在帐篷之中,野驰听了铁红焰说的之前的事,更好奇了,问道:“属首前两次看字是什么时候啊?那时你见到我了吗?” “第一次在我从巨门跨出后,只有我一个人躺在那里时。第二次就在你出现的前一刻,我集中精神看天空出现的字,都没注意到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字刚一消失,我就看见你了。”铁红焰说道。 (三千五百八十八)全名 “你说到了第一关,第二关?”野驰道,“属首,你是在闯关吗?” “是啊。”铁红焰点头道。 “你身上的那些伤……就是闯关时弄的?”野驰猜道。 “对。”铁红焰回答。 “为什么要闯关啊?”野驰问。 “因为要延长一个人的寿命。”铁红焰说道。 “属首闯关就可以延长一个人的命?”野驰道,“你不愧是神派来的人!” 铁红焰说:“我要闯关成功才有希望延长那个人的寿命。” “这事情很有意思。是什么人告诉属首闯关可以能延长一个人的寿命的?”野驰问,“是神还是人?如果是人,那个人也很不寻常啊。” “我不知道。”铁红焰说,“我就是知道我在闯关,一定要闯关成功才有希望延长那个人的寿命!” 野驰说:“那你总知道你是怎么进入闯关的地方的吧?” “我也不知道。”铁红焰道,“起初我就感觉自己迅速下沉,跌倒了一个地方,后背一阵剧痛,我发现那地方漆黑一片。” “在此之前呢?”野驰问。 “不知道。”铁红焰回答。 “属首不记得自己下沉之前的事情吗?”野驰问道。 “不记得。”铁红焰道,“我就记得要想延长那个人的寿命,必须闯关成功!这样才有希望。” “那人的名字你总记得吧?”野驰问。 “记得。”铁红焰道。 “如果属首方便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一会儿我去神像前做事的时候可以替你说几句话,这样有助于你闯关成功。”野驰说道。 铁红焰也不知这样告诉她是否安全,便问:“你听说过的人里有叫武什么的吗?” “没有。”野驰道。 “你如果去神像前做事时为这件事替我说话,是不是要知道那个人的全名才行?”铁红焰问。 “是啊。”野驰说,“目前这事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做。” 铁红焰太迫切希望能延长武寻胜的寿命,她虽然并没想依赖野驰所说的神,但还是把名字告诉了野驰:“他叫武寻胜。” “哪几个字?”野驰问。 铁红焰便告诉了她。 “你这是正在闯第二关了?”野驰又问。 “是。”铁红焰道。 “好,我一会儿一定去帮你跟神说!”野驰说道。 “多谢你了!”铁红焰道。 “你是神派来的属首,是你拯救我们,我为你做这点事本来就是应该的。”野驰说。 铁红焰微笑着看看野驰,野驰也给了她一个微笑。 野驰又说:“属首刚才又说到巨门,等你的伤好了,你能不能带我去一次巨门那里?” “可以啊。”铁红焰说,“不用等伤好了,我就可以带你去。” “那可不行!”野驰说道,“在身上的那些伤全都完全恢复之前,属首可不能自己站起来走到帐篷外面去,否则我这个属副会受到神的谴责,对我们温多和属不利的!”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做事啊?”铁红焰问。 “没多久。”野驰说道,“估计今天天黑时就能痊愈了。” (三千五百八十九)掌平 “这么快?”铁红焰问。 “是啊。”野驰说,“我给属首治伤时用了‘掌平散’,这东西是很多年前温多和圣掌的刺里喷出来的,不是一般的东西,现在只剩下那么多了,我全都给你用了。” 铁红焰道:“以后还能找到这东西吗?” “不知道。”野驰道,“我只知道给你用的这些掌平散是几百年前的了。” “如此珍贵怎么还给我用……”铁红焰道。 “属首身体最重要了!”野驰说,“正因为我给你用了这掌平散,如果我没跟你说清楚,让你在伤好之前就自己站起来走到帐篷外面去,那就是我没照顾好你,我会受到神的谴责。这掌平散本来就是从圣物温多和圣掌那里来的,本身就不是一般东西。就算给一般人用了,在那个人的伤痊愈之前,都不能让那个人自己站起来走到帐篷外面去,更何况,我这可是给神派来的属首用的啊。” “既然如此,恢复又快,那我就等伤好了再出去。”铁红焰道,“真的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属首是拯救我们的人,我做这点小事本来就应该。”野驰道,“你的伤现在还痛得严重吗?” “好多了。”铁红焰道。 “属首的帐篷我已经派人去准备好了,你等伤好了,今晚就能到自己的帐篷休息了。”野驰说。 铁红焰再次向野驰表达感谢后,又想起了帐篷里刚才出现那些字之前野驰跟她说的事。 野驰说当时她默念守谕词结束后就可以睁开眼睛了,她必须要拿着温多和重刀走向谕垫所在的位置吹瓷哨,她走近谕垫的时候就发现了铁红焰。 这时铁红焰想着帐篷里空间出现的字告诉她一定要了解清楚各种情况,她在第二关的任务就是要拯救这些人,便打算接着刚才跟她说的话继续了解情况。 “你刚才说你走近谕垫时发现了我,那些守谕者呢?”铁红焰问,“他们中有没有人看见我?他们当时是依旧闭着眼睛呢吗?” “他们那时候还是闭着眼睛的,所以没人能看到你。当时我还是属首,属首默念守谕词后就是要第一个走向谕垫,然后对着他们吹瓷哨,这时他们才能睁开眼睛,走向属首。”野驰说道,“我吹了瓷哨后,他们过来后看到竟然有人躺在谕垫上,所以都准备攻击你,这并不是我下的指令,这是他们自然的反应。” “我那时真是不了解那垫子是你们温多和属人神物,不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倒在那上面,当时我实在没什么体力了。”铁红焰道。 “属首,我现在倒是觉得,是神将你送到这谕垫上的。”野驰说道,“就算你自己不想倒在上面,说不定这谕垫还会追着你呢。” 铁红焰又问:“那些守谕者走向你后,你们在做什么?” 她之前就感觉到他们那时是在举行仪式了,想确定是不是,便问了。 野驰回答:“我们在举行很重要的仪式。” (三千五百九十)上任 “又举行一场仪式吗?”铁红焰道,“在此之前已经举行两场仪式了吧?” 野驰点了点头道:“是的,之前确实已经举行了两场仪式,但这第三场仪式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谁能提前想到神就这样把你这个属首送到我们这里来了呢!能举行这第三场仪式,实在是我们温多和属人的幸运!” 铁红焰说道:“之后你们用厚被子将我带到了帐篷里,你给我治伤又给我喝水,后来又用厚被子把我带出了帐篷,放在了那个台子上,接下来你们是不是又举行了一场仪式啊?” 野驰回答:“没错,那已经是我们当日举行的第四场仪式了。” “在第三场仪式和第四场仪式里,你带着那些人做出的有些动作很相像。”铁红焰说道。 “是啊,就是这样的。”野驰说道,“因为第三场仪式和第四场仪式全都是跟你上任有关的,所以有些动作很像。第三场仪式是我带着守谕者们举行的,第四场仪式是我带着那些不是守谕者的温多和属人举行的。” “要分开举行吗?”铁红焰问。 “对,一向如此。”野驰道,“我们温多和属人在有新属首上任的时候,都是必须要举行两场仪式的,上一个属首必须先带着守谕者们在温多和圣掌前举行一次仪式,然后再带着其他人举行一次仪式。” 说到这里,野驰想到之前自己在铁红焰身上有伤的情况下就带人举行了仪式,估计铁红焰当时也很难受,便主动解释道:“我没等属首伤好了就带着他们举行了第三场和第四场仪式,也是迫不得已。我从神那里求来这谕垫的时候,得知谕垫上出现你血迹干了的那种颜色后,我们必须赶在一定时间内进行让下一任属首上任的仪式,如果迟了,会影响温多和属的未来。那两场仪式,一场是在属首躺在沙子里的情况下举行的,另一场是在属首趴在厚厚的被子上的情况下举行的……如果我是那个新上任的属首,我一定会感到非常尴尬……但是……这真是没办法的事了,希望属首不要怪我们!” “我明白了。”铁红焰道,“既然如此,我又岂会怪你们?你也是为了温多和属的未来才这样的。” 野驰看铁红焰如此能理解她这种做法,心中感觉甚好,道:“神派来的属首确实心胸宽广。” “之前你一定要把那温多和重刀交给我,是不是也跟举行那仪式有关系?”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新一任属首上任时,那温多和重刀要被新属首拿着,刀尖朝上,以前的仪式都是这样举行的。” “可是我当时感觉体力已太差了。”铁红焰道,“你给我温多和重刀时,我觉出你是想让我拿着那把刀,让刀尖向上,我还试着用左手帮忙,但当时我两只手都无法让那重刀立住。” “其实那时我看出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也很努力去做了。”野驰道。 (三千五百九十一)去看 “所以你就把那重刀立在我旁边的沙子里了?”铁红焰问道。 “是啊,我看你怎么都拿不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不想耽误时间,便将那刀立在那里,离你的手很近的地方,给人感觉好像是你在拿着一样。”野驰说,“你那段时间体力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此前我闯第一关时感到体力严重不够用了,那时候我真的需要体力,不然会影响闯关,我就用了激底功。激底功起作用那段时间我的体力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激底功的作用消失后有一段复实期,那时我正处在复实期中,所以就那样了。直到刚才我能坐起来那时候,复实期才过去。好在复实期一过去,我体力就会恢复成平时那样。”铁红焰说道。 “原来如此。”野驰道,“知道是这样的原因我就放心了。既然属首之前体力不足的情况倒不是其他原因引起的,那今天天黑之前,属首身上的伤大概会恢复得令人惊喜。” “多亏你给我用掌平散了。”铁红焰道。 野驰又说:“当时我看你拿不住那把重刀,就那样带着他们举行仪式了,这其实还是第一次呢,但是我又不能多等,怕误了以后会影响温多和属的前途。幸好我那么做的时候,那温多和圣掌并没提示我那样做不可以,看来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如果不可以,你一定会被温多和圣掌提示吗?”铁红焰问。 “一定会!”野驰道,“那温多和圣掌提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管用哪种,都一定能让我明白。” “我一定要去看看温多和圣掌,但不会距它太近。”铁红焰道。 “属首,你的伤好了就可以去啊,我陪你去。”野驰说。 “好。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天都可以吗?”铁红焰问。 “都可以。”野驰道。 她实在对野驰所说的那个地方太好奇了,此时在她看来,温多和圣掌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她到达荒漠跨过的门所在的地方。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开始闯关就跌入了一片漆黑之地,那里没有阳光能照进去,她并不知道当时是白天还是黑天,后来她抱着断了的那一部分耷拉下来的独木桥时,她看到了下面有棉花有水果的美好的地方,那地方是白天的样子。她不知道那温多和圣掌在白天和黑天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便决定当晚天黑之后先去看一次,等到第二天天亮了再去看一次。她知道晚上去看的话如果无法靠近则可能看不大清楚,但觉得只要点上火,那么远远地望一望起码也能了解点什么。 “那今天天黑后我先出去走走,当着温多和圣掌点火没事吧?”铁红焰问。 “可以的,我们有火把。”野驰说,“只要不离温多和圣掌特别近,其实在稍微近一些的地方看它,也没事的,点上火把的话,应该能看清楚。” 铁红焰又问:“守谕者在温多和属中是一群很不一般的人吧?” (三千五百九十二)扬起 “是啊。”野驰说,“所以就连你成为属首的仪式,我都要先带着那些守谕者举行一次。” “在你走到我身边之前,我看到了一只骆驼,你看到了吗?”铁红焰问。 “没注意。”野驰道,“没有人牵着吗?” “没有。”铁红焰道,“就是自己在走的骆驼。之前天空出现了一些字告诉我,等看到一只骆驼的时候,我便可以开始闯第二关了。我不知道那骆驼的作用是仅仅提示我,还是还有其他作用。” 野驰说:“这里出现没人牵着的骆驼其实并不新鲜。那骆驼的样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还没看清楚,只是知道那里出现了一只骆驼。”铁红焰说道。 “你看到它往哪里走了吗?”野驰问。 铁红焰摇了摇头说:“没有。当时那边的沙子突然扬起,把骆驼挡住了。等沙子不再挡着那个位置时,骆驼已经不见了。” “沙子扬起显然是我吹瓷哨造成的,这事怪我啊!”野驰道,“我真的很想给你找到那只骆驼,但是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看见的那只。” “不用找了。”铁红焰道,“我就是问问,如果你正好知道那骆驼是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既然你也没注意,那就算了。之前我特别重视那只骆驼是因为还不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就在刚才,我已在帐篷里看到提示的字,内容是告诉我我在第二关的任务是什么。那个任务并没提到骆驼,也许并不需要那骆驼,也许真需要的时候骆驼就出来了呢。既然已经不知道它去了那里,那就不强求了。” “差不多快到时候了,我要去神像那里做些事,还要处理点别的事,应该不会很慢,属首先好好休息吧。”野驰说,“一会儿把你抬进来的那四个人会在这帐篷门口候着,你的伤完全恢复之前不能自己走动,尤其不能走出帐篷。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喊她们一声就行,她们一定会来帮你。” 说完,野驰又把那四个人的名字告诉了铁红焰。 “应该没什么要麻烦她们的地方。”铁红焰道,“忙你的事情就好了,不用惦记我这里。” 野驰这时转过身,又准备了些水放在铁红焰坐的地方旁边,道:“这么多,应该够你这段时间喝的了。我先去办事了。你那件事,我记着呢,那人名字叫武寻胜,我一定会跟神说的。” “有劳你了!”铁红焰道。 野驰说完便出了那帐篷,让那四个人守在了帐篷门口,还跟她们说好了如果属首有什么需求一叫她们,她们就尽力帮属首做。 说完,野驰便去了神像那里。 办了些事后,便做了之前答应铁红焰要做的那件事。 做过后,她又去做了点别的事。 把要处理的事情全都处理好以后,她又朝铁红焰所在的帐篷走去了。 到了帐篷跟前,野驰问了问那四个人之前的情况,那四个人都说属首并没有叫她们帮忙做什么事。 (三千五百九十三)火月 野驰回到帐篷内,对铁红焰说:“我要办的事都办完了,你觉得怎样,身上的伤还很痛吗?” “又比之前感觉好多了。”铁红焰道,“有你那掌平散,我没事的。” 野驰说道:“我刚才已经在神像面前说了你闯关的事,说了武寻胜这个名字,我相信神会助你闯关成功的。” “谢谢你!”铁红焰诚恳地说道。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野驰便跟铁红焰说起了温多和属面临的危机以及以前发生的一些事。 铁红焰听着便觉得甚是离奇,接着又想,自己是在闯关,之前也见到了不少怪事,后面就算有更多怪事也别太惊讶了。 “你刚才说,天上那十五个太阳都不是正常的,那正常的太阳到哪里去了?”铁红焰问。 “据说是被猛巨属的几个‘泛魔士’共同作法后,将它缩小后,引入了‘肆暴渊’里。” “肆暴渊在那里?”铁红焰问。 “我们也不知道,需要去寻找。”野驰道,“我问过温多和神,从神那里得到了启示,知道这些事情都必须大家自己想办法才能解决。” “有没有找到线索?”铁红焰问。 “暂时还没找到。”野驰道,“我们在等一个日子。” “哪天?”铁红焰问。 “温多和圣掌的一根刺一直延长,指向天空中‘火月’的那天。”野驰说道。 “火月?”铁红焰道。 “那十五个太阳都不是正常的太阳,月亮也受到了影响。”野驰道,“每天晚上,其实天空中都有月亮,但月光甚是诡异,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火月,每次火月出现的时候,温多和圣掌都会有一根刺伸出来,指向远处,每次指的位置都不同,我们每次都会记录那刺伸出来的方向。我虽然依然不知道那刺指的方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曾经从神那里得到过提示,知道这事情与寻找肆暴渊的位置有关。” “要等到什么时候?”铁红焰问。 “我也不清楚。”野驰说,“一直都没等到指向天空中火月的那根刺出现,或许等到那一天,很多现在的未解之谜就能解开了吧。” “你们就这样一直等,没有别的方法促使这件事赶快发生吗?”铁红焰问。 “之前没有。”野驰道,“但今天你这个新属首来了,我想,说不定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你了解正常的太阳被那些泛魔士引入肆暴渊之前的肆暴渊吗?”铁红焰问。 “了解。”野驰道,“听说那肆暴渊在多少万年前被温多和属的一个‘奇运士’封住了,那个奇运士还是个小孩子。一般奇运士所用的奇运功要练很久都无法获得封住一个地方的能力,而那个孩子也就是刚学奇运功而已,竟把肆暴渊封住了。” “奇运功是做什么的?”铁红焰问。 “其实奇运功是统称,就是那种能使人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的功夫,包括各种各样的功夫,那些功夫在我们温多和属都叫奇运功。”野驰道。 (三千五百九十四)三岁 铁红焰想:听她这么说,奇运功大概就相当于法术的意思吧。 “在那个奇运士封住肆暴渊之前,肆暴渊是怎样的?”铁红焰问。 “我都是听说的啊,当时那里的肆暴魔差点就出来了。”野驰道。 “如果那肆暴魔出来了会怎样?”铁红焰问道。 “会导致很多恶事发生。”野驰说,“肆暴魔虽然被称为魔,但其实代表着人性中的一些阴暗面。” “之前一定有不少人努力试着封住肆暴渊吧?”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很多温多和属的奇运士去封那里,不管使哪种奇运功,不管怎么使用,都无法将肆暴渊封住。” “那个小孩子是如何封住的?”铁红焰问。 “那个小孩子只有三岁!她出现在那里并不是要去封住肆暴渊的,她师傅只是带她去看别人封肆暴渊的大场面,让她见识一下,有助于今后她练奇运功,毕竟那种大场面平时根本就没处见。”野驰说,“那些封肆暴渊的奇运士为了当天的行动做了三年的准备,谁都没想到当天根本封不住,如果再晚一点,里面的肆暴魔就出来了。这时那个三岁的奇运士突然试起了师傅教给她的法术,就是试着玩,她师傅也没当回事,她师傅知道这三岁的孩子平常有时候就会试着玩。谁也没想到,这孩子就这样一玩,彩色的光就从这孩子手中发出,射到了肆暴渊中,那肆暴魔大叫了一声后就沉下去了,接着那肆暴渊就被封住了。” “肆暴渊被封住,会不会跟其他奇运士的行动也有关系?”铁红焰问。 “传说那些奇运士中起初有个人说其实是他自己练的奇运功导致那肆暴渊被封住的,还说那三岁的孩子只是正好在他快要封住的时候加了些功力,就正好赶上了,然而那个人竟然第二天就患了重病。后来还有个奇运士说封住肆暴渊的事他有很大功劳,结果那个奇运士说完那话的当天就遇到了点事情,他的奇运功完全消失了。另外还有个奇运士对别人说肆暴渊是他一个人封住的,这个奇运士两天后竟然摔倒后就没了命!总之,当时参加封肆暴渊的奇运士,凡是对被人说过封肆暴渊这事自己有主要功劳的,在说之后很快都遇到了坏事。后来,有个奇运士说当时肆暴渊是被他和其他奇运士共同使用奇运功封住的,还说那个三岁孩子根本没出力,只是彩色的光恰好从她手那里发出而已,第二天那个人就疯了,说自己其实就是肆暴魔,疯了几天之后,电闪雷鸣,他竟然被雷劈死了。其他当天参与封肆暴渊奇运士全都是从一开始就说实话的,那些人全都说他们这些练了很多年的人共同使用奇运功都无法封住肆暴渊,就是那个三岁的小孩子突然使了一下奇运功,一个人就把肆暴渊封上了。这些从来都没说过假话的奇运士倒是后来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有的多年后还成了功力奇高的人。” (三千五百九十五)收徒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铁红焰问。 “听说那三岁小孩子之所以可以成功封住肆暴渊很大程度上跟她根本没那么多能吸引肆暴魔散发‘魔撑’的念头有关。”野驰道。 “怎样的念头?”铁红焰问。 “那些与人性中的一些阴暗面有关。”野驰说道,“他们说可能其他那些奇运士共同使用奇运功都没能封住肆暴渊大概跟把这些奇运士选出来的那种方式有一定关系。” “你知道他们是怎样被选拔出来的吗?”铁红焰问。 “听人说过。”野驰道。 “消息可靠吗?”铁红焰问。 “可靠。”野驰回答。 “那你是否可以详细地告诉我?”铁红焰问。 “可以。”野驰道,“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属首的。这事我跟属首从头说起如何?” “好,你细细道来。”铁红焰道。 【第三百四十章】 野驰便对铁红焰说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几万年前,肆暴魔一直在肆暴渊中,不曾出来,后来各种条件变化了,导致它正一点点地往上爬。 那肆暴渊极深,它并不容易爬出来,然而一旦爬出来,世间会有很多恶事发生。 当时人们也从来都不知道肆暴魔出来后会怎样,其实很多人并不相信它出来后会有很多恶事发生这种说法,甚至有些人觉得就算肆暴魔出来了也没什么,他们正想见识见识到底会如何。 那时候只有当时的属首从神那里得知了这是真的,还从神那里知道这件事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处理,拖延太久以后再开始处理就来不及了。 属首从神那里得知那肆暴魔其实三年之内并不会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从现在就开始处理,在他看来,找奇运士处理这件事应该会很快,然而既然从神那里获知了这样的信息,他自然就会照做。 就在属首刚刚从神那里得知封肆暴渊的这件事必须那时就开始处理,拖延太久以后再开始处理可能就来不及了的那天,他还没开始采取任何行动时,那个后来将肆暴渊封住了的小孩子出生了。 孩子刚刚出生,她后来的师傅就发现她适合学奇运功。 那孩子的师傅是被那属首留在身边的奇运士其中的一个。 当天属首有事找那奇运士,两人把要说的事说完后,属首跟那个奇运士聊了些别的,聊着聊着那奇运士就跟属首说起了自己见到的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看就适合学奇运功的事,还说那孩子的父母想让她学奇运功。 属首也没多想,随口就跟那个奇运士说,要从那孩子一出生起就收徒培养,看看这样的孩子长大了奇运功能高到什么水平。 属首只是随便一说,那奇运士就当接到命令了,在收下那孩子为徒之后,经常帮忙照顾那孩子,从一出生就对那孩子进行一些训练,当然那训练方法肯定跟训练已经长大的人不一样了。每次训练的时候,那孩子都很配合,这也令那个奇运士觉得自己可能收了个将来一定会特别有前途的徒弟。 (三千五百九十六)溺水 从神那里知道必须开始着手处理封肆暴渊之事的属首跟别人说了要找奇运士做这件事后,别人大都是假装相信肆暴魔出来会有危险,只是不反驳当时的属首而已,没多少人真当个事。 真当个事的个别奇运士有人自己去试着封肆暴渊,根本封不上,也就放弃了。尽管这些奇运士觉得那么难封上有些不对劲了,但封不上肆暴渊的这些奇运士因为不愿让人知道自己封不上,不想影响别人对自己奇运功水平的看法,就并不会主动跟人说自己去封过但是封不上。 那时候有人一脸无所谓地说干脆直接把肆暴魔消灭,这样彻底,然而并没有人能找到肆暴魔,就算是那些奇运士也无法找到肆暴魔,于是一些人更不相信肆暴魔几年后会出肆暴渊的事了。 当时的属首特意命令奇运士去做封肆暴渊这件事的,但是因他的命令而去做此事的奇运士也没有一个能封住。 属首将留在他身边的奇运士聚到一起,让他们共同使用奇运功封肆暴渊,然而也没封住。 属首问为什么封不住,那些奇运士都找不到原因。 有个奇运士说是因为人数不够,这种事要特别多的奇运士一起封才行,还说了个人数。 属首当日思考此事,打算第二日再问问那个奇运士,谁知他已溺水而亡。 尽管该奇运士就溺水而亡,但属首觉得肆暴渊的事情严重,在找不到其他办法的情况下还是决定试试这个奇运士说的方法。 属首决定从民间召集一批奇运士,让他们共同使用奇运功将肆暴渊封住,还明确公布出了如果那些奇运士封肆暴渊成功了,他们将能得到怎样的报酬。 肆暴渊所在的位置周围没人住,做这件事的人还得特意去才行。 很多人觉得这件事本来就挺荒唐,民间的奇运士们大都懒于去做这件事。 那个年代奇运士特别容易赚到钱,就算是有点相信这事的民间奇运士,也觉得去做这事会耽误自己赚钱,毕竟要封成功了才能得到钱,要是没封成功,自己就成了白去一趟,于是也不愿意去。 属首公布的报酬并不算太少,但多数奇运士觉得没多到值得去试一趟的地步,根本没什么人去。 属首想凑齐人数都不容易。 在实在难以凑人的情况下,属首提高了价钱。 一些有点想去做这些事的奇运士觉得既然属首能将价钱提高一次就能提高第二次,于是想去也不立即去。 有些奇运士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劝其他奇运士,告诉他们就算为了价钱而动心了也先不要去,这样属首还会提高价钱。 正如这种奇运士所想的那样,属首又提高了价钱。 那些奇运士看情况如此,知道如果实在没奇运士去的话,属首还会提高价钱的。 肆暴魔一天天地往上爬,属首知道它大概多久后就会爬出肆暴渊,他虽然已按照从神那里得知的信息开始处理此事,但心里一点都不踏实,他觉得能越早封住就越安全。 (三千五百九十七)牌匾 属首急需找够人数,便又提高了价钱,然而那些奇运士还是不去,属首又一次提高价钱。 这时有些奇运士想要去了,但还是觉得要等等,如果价钱再高些更好。 很多奇运士觉得去做这件事既耽误他们赚钱,还不会给他们带来多大好处。 其实那些奇运士不愿意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次属首召集的是一大批奇运士,而不是很少的几个人,这样,就算那些奇运士通过共同使用奇运功将肆暴渊封住了,这功劳也不可能归于个人,既然功劳无法归于个人,那就对奇运士的前途不会有明显助力。 那些民间奇运士都知道一件事,就是属首已经不再收那种能一直留在他身边的奇运士了,就算自己这件事做得好,也不可能留在属首身边。 属首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说参与过封肆暴渊这件事的奇运士全都可以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办事,那么民间奇运士们会积极很多,然而他曾经在求神的时候从神那里得知,自己身边的奇运士不能超过一定的数,只要超过那个数,自己就会死于非命。 已经留在他身边的很少,那些都是属首当年从无数奇运士中选出来的人,不仅使用奇运功厉害,人还可靠,总之个个都是各方面全都适合留在他身边的人。 经过长时间与留在自己身边的奇运士相处,属首认为那些他曾经精挑细选出来的留在他身边的奇运士每个人都依然是特别合适的,每个人都是不可替代的,他一个都不想换。然而又不能增加,他就只能放弃用留在他身边这个条件吸引民间奇运士的想法。 这时有人跟属首说了外面那些奇运士都大多很在乎自己的前途,如果到时候能让他们中的某个人留下立功的记录,那么这个人就容易前途大好,赚钱会容易很多,但如果给每个人都留下这种立功记录,由于人数众多,这立功记录对他们的前途影响便微乎其微了。要是绝大多数奇运士都有这种立功记录,那么不仅找奇运士做事时普通人不怎么会在乎这个,那些奇运士自己也不大会在乎了。 属首就想出了别的办法。 他对外称,只要封肆暴渊成功,那么参加封肆暴渊的奇运士里,立功最大的那个人可以得到属首发的功劳牌匾,牌匾上的字由属首亲自写。 此前属首说的是封肆暴渊只要成功了,奇运士就能拿到那些报酬,这时候还改成了只要那些奇运士去了,不管封肆暴渊有没有成功,他们都能拿到一半报酬,如果成功了,他们就可以拿到全部报酬。 这样一来,要去的奇运士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那些奇运士到了肆暴渊旁边后,上来就开始共同使用奇运功,人数远远超过了那个溺水而亡的人所说的人数,然而根本就不能封住肆暴渊。 属首没想到就连这么多人这样做都不行,那些奇运士也没想到。 属首决定把那些人分成几组,严格按照那个溺水而亡的奇运士说的人数来做。 (三千五百九十八)陷害 分过组之后,发现有个组多几个人,属首就在各组都试过之后,把他们试的最后一个组的另外几个人换成多出来的这几个人又试了一次。 可是无论怎么试,那些共同使用奇运功的奇运士都没封住肆暴渊。 那个属首又去问了神,从神那里得知三年后到了肆暴魔眼看就要出肆暴渊的时刻,有人去封肆暴渊才有可能成功。 属首再多问,也得不到更多信息了。其实在此次问神之前,属首也曾多次问神,都没再次得到其他信息。 属首只好决定从那些奇运士中挑选出一部分人,只选够溺水而亡的那个奇运士说的人数,建立专门的“封肆队”,让他们进行三年训练,好在三年之后肆暴魔要出肆暴渊的时候封住肆暴渊。这一次,属首开出了极为诱人的大价钱,此外,那些人在接受训练的那三年的衣食住行都不用自己出钱了。 多数奇运士一算,发现这条件太诱人,就算自己正常做事,三年来也不可能赚到那么多钱,于是非常希望自己能成为封肆队里的一员。 有少部分奇运士在得知这样的消息后,自己主动提出离开,有的是因为训练三年时间太久,有的是因为有别的是要做,离开的人各有各的原因。 本来人就多出很多人了,对于主动提出要离开的奇运士,当时的属首自然是直接同意的。 然而想要离开的终究是少部分,绝大部分人都想进入封肆队。 属首只能让这些想进入封肆队的人竞争,层层筛选,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加入封肆队,然后才能接受为期三年的训练。 想进入封肆队的人竞争是激烈的,奇运士们大都拼全力努力。 有些奇运士为了自己能进入封肆队,竟会算计对手。 起初人们只是暗暗地给自己的对手增加障碍,到了后来,竞争越来越激烈,一些人已经不掩饰自己在使手段了。 属首发现了这件事,表示会惩罚给对手增加障碍者。 那些明着给对手增加障碍的奇运士们才又变成暗中做些使对手不易被选入封肆队的事。 有人设套让别人钻,有人使用计中计。 就这样,就连没对别人使计的奇运功水平还不错的奇运士也莫名其妙就被淘汰了。 那些奇运士在给对手设障碍的情况下同时还都防着别人知道,尤其防着被属首知道,但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有些人也防不住,有人告密。 当属首觉得事态太严重的时候,加大了对陷害对手者的惩罚力度。 一些人受到惩罚被淘汰后,剩下的人中有一部分人不再敢给对手使计,而另一部分人所用的手段变得更加隐蔽而阴毒。 各种暗中陷害层出不穷,有些奇运士一边防着别人,一边想着如何用更不易被发现的手段做害对手的事。 尽管有人对对手是手段使自己受到了负面影响,尽管有人因为陷害对手而害死了自己,却仍然有一些人陷在其中就是不肯停止做那种事,一直使用各种手段害别人,以为这样自己会赢。 (三千五百九十九)替补 在以前觉得不值得的时候,有些人当初无论如何都不想进入封肆队,如今觉得条件太为诱人,便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希望进入。 后来有些人已经再也不会想起自己曾经并不想来这回事,当初他们实在想不到自己终有一天会走入这样的境地,进了陷害与被陷害的沼泽中挣扎,仿佛从一进去就无法跳出了。一些人似乎已经把解气看得更重要了,一些人甚至有一种好像自己的命都是为这事而活的感觉。在这样表面平静实在激烈的你争我夺中,看过了有的人就这样失去性命,另一些人似乎也准备用自己的性命去拼了。当那些人忙着进行越来越疯狂的争夺时,似乎已无暇考虑某些事到底意义何在,值不值得了,只是费尽心机地不停地做那些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竞争后,最后被选中的人终于确定了,正好是那个人数。 当其他人以为自己没希望了的时候,属首又说需要一些替补者一起训练,替补者与正式的封肆队人员所享的其他待遇是一样的,但是如果替补者没在三年后参加封肆暴渊的活动,自己便不可能得到属首亲手写字的牌匾。 既然不一定能彰显个人功劳,若是以前,尽管有其他特别诱人的待遇,但那些奇运士也不容易太疯狂。然而已经经历过那番残酷争夺却被淘汰的民间奇运士们中有不少人都想争一口气,便又用各种手段争夺了起来。 在竞争成为替补者的过程中,又有一个奇运士丢了命,而且根本没人能查出那人的命是怎么丢的,甚至无法查出到底是几个人下的手还是一个人下的手。 其实那个死者在得知自己没被选成封肆队的正式队员后,已经准备离开了,然而又听说可以成为替补者,便决定再次参加竞争,后来,他躺在了冰冷的地上,再也无法呼吸。 在替补者的名单宣布之后,其他多数民间来的奇运士都知道自己既不可能进入封肆队,也不可能成为替补者了,这时候有的人倒是冷静下来了。 一个人身穿灰色衣服的人突然有一种空虚感,当众大哭了起来。 那个为成为替补者参加竞争而死的人在来这一趟之前一直都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以前都过着平静的生活,那时的日子并没过得轰轰烈烈,然而他们各自的生命也都有各自的光彩。 在此前为成为封肆队正式队员而竞争的过程中,他们曾经陷害过彼此,倒是都不曾将对方陷害到死。然而这一刻,大哭的时候,那个身穿灰色衣服的人看着他以前那个朋友的尸体,说道:“我们都输了……” 已经被选进封肆队的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看到身穿灰色衣服的人大哭的样子,突然间难过得濒临崩溃,因为为成为替补者参加竞争而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的亲哥哥。 那一刻,身穿红衣服的人想起了以前他自己的亲哥哥曾经把某些学奇运功的好条件让给自己。 (三千六百)退出 往事一幕又一幕地在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脑海中浮现,他知道,若不是他哥哥,他根本不可能将奇运功学到这个程度,他自然也不可能来参加这场竞争,不可能被选入封肆队。身穿红色衣服的人在被选入封肆队时的排名是偏前面的,这个人的奇运功水平很高。他忽然感觉到他是因为自己的哥哥以前给了他那么多好条件而被选入封肆队的,他又觉得如果他自己没被选入封肆队,如果被选入的人是他哥哥的话,那他哥哥便肯定不会为了成为替补者而竞争了,那他哥哥应该就不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他想起了在之前的竞争之中,他也曾出手陷害过他哥哥,虽没下狠手,但这样的事肯定是来这里竞争之前不可能出现的。 就在这一刻,他跟属首说,他决定退出封肆队了。 属首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别人拼了命也要进入,而他被选入了却要退出。 尽管身穿红色衣服的这个人排名偏前,但也不是最厉害的。人在竞争过程中的表现有时候也取决于临场发挥如何。属首倒是不会挽留这个人,他并不希望一个已经在这个时候就想退出封肆队的人在三年后参加封肆暴渊的活动,他宁可找一个真心愿意加入的人。 属首当众问那些已经被选入封肆队的正式队员,还有谁想退出的,赶紧说,如果过了这个时候,以后再说退出,便一定会受到惩罚了。 没有其他人说要退出。 属首宣布还要竞争一次,再加个人进去。 在场的那些奇运士有一部分之前已经冷静下来了,并没再次狂热地要求参加新一轮竞争,当然另一部分奇运士依旧狂热,很快就有不少人要求参加这次竞争了。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看着自己哥哥的好朋友抱着自己哥哥的尸体往远处走,他便追了上去,在追的过程中,泪流不止。 这时,他听自己哥哥的朋友一边哭一边不停地说着:“我们输了……我们输了……” 他渐渐远离喧嚣的人群,走到了他哥哥的好朋友身边。 那个身穿灰色衣服的人突然依然在哭,这时见自己朋友的弟弟过来了,停下脚步,将尸体放在路边的长石上,说道:“你上这里来干什么?已被选入封肆队的人都站到那边去了!还不快回去!别跟我们走同一条路,我们是输家,你是赢家。” “我们都是输家……”身穿红色衣服的人擦了擦眼泪说道。 “你不是被选进封肆队了吗?”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说道,“你就是赢家啊!” “不……”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说道,“竞争原本是正常的事,但是如果在竞争过程中,人们变得不择手段,变得不再有底线,变得残忍,变得失去人性,使竞争变了味,在这样的竞争中,用阴谋诡计获胜的人也不是赢家……我就没有赢……” “在竞争的过程中,我们三人都用过阴谋诡计。”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说道。 (三千六百零一)没赢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苦笑了一下,道:“原本关系很好的三个人,互相用计……” “我承认,当时我对你用的计有些过分。你哥哥给我用计时虽然被我看了出来,但我没留下有效的证据,所以不好告诉别人,如果当时我有办法留下有效的证据,我真的会让别人知道。后来你对你哥哥用计,其实他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你哥哥发现我也知道了。在竞争结束后,得知你已经进入了封肆队后,他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向你哥哥提出了个条件,他答应了。”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说道。 “你提了什么条件?”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说道。 “让你哥哥教我一种东西,是他本不该教给我的东西。要是教给我,他将付出巨大代价。我当时还有点惊讶,其实他在竞争时做那种对你不利的事也被我看出来了,但最后得知你进了封肆队后,他竟然又想替你隐瞒你曾经对他用计的事。”身穿灰色衣服的人道,“也许在竞争的过程中,人们都疯了吧……竞争结束后,一部分人的想法又能很快有些变化。反正你哥哥输了,我也输了……” “哥哥输了,你输了,我也输了,我们都输了……此时此地,没有赢家。”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说道。说的时候,他两行泪再次流下。 “可你已被选入封肆队,这是事实吧?”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说,“你现在就是封肆队的正式队员,这你无法否认啊。” “已经不是了。”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说道。 “怎么不是了?”身穿灰色衣服的人道,“难道已经被选上的人也会立即被淘汰吗?” “不是。”穿红色衣服的人道,“没人淘汰我,是我自己跟属首说,我要退出的。” “退出?”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说,“你怎么了?别人挣扎着,就算拼了命也要进去,你好不容易进了封肆队,竟然退出?赶快回去啊!”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摇了摇头。 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说道:“你对得起你哥哥吗?” “我想对得起我哥哥,就要离开。”身穿红色衣服的人道。 “说什么呢?”身穿灰色衣服的人道,“你赶紧回去跟属首说你不离开!” “没用了。”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说,“属首已经在进行下一轮选拔了。” “下一轮?又是一番腥风血雨!”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说,“你为什么就这样退出了?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希望你好?”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道:“当然知道。早在来这里参加这活动之前,我哥哥说过,希望我好好活着。” “那你还退出?”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说。 “我就是想到了我哥哥那时对我说过的话,要从今以后好好活着才退出的!”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说道,“我要对得起我哥哥!” “你怎么这么想?成为封肆队的正式队员是那么多人都想做到的,那样难道就不能好好活着了?”身穿灰色衣服的人问道。 (三千六百零二)争斗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再次摇了摇头。 “怎么了?”身穿灰色衣服的人问。 “刚才我听那些人说的话,我才意识到,成为封肆队的正式队员那一刻,新的争斗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三年的争斗又是你死我活。”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说道。 “都是正式队员了,怎么还要争斗?”身穿灰色衣服的人问。 “那些替补者如果没机会在三年后去封肆暴渊,他们就没有机会获得属首亲自写字的功劳牌匾。很多人都极其重视那那功劳牌匾,替补者们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封肆队的正式队员。”身穿红色衣服的人道,“就在刚才,我都已经听到有人说,正式队员死一个,替补队员就能上一个,就算正式队员没死,到时候只要有一个正式队员无法去封肆暴渊,那么就有一个替补队员能上。正式队员都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些什么了,未来的三年里,每一个正式队员都面临着各种危险,每一天又没法过得踏实了。” “原来如此。”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说道,“这样的话,你还是离开好。现在你这样做,还真是合了你哥哥的心意了。” “我哥哥答应教你的东西,没法教你了,你告诉我是什么,我看看我会不会。”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说道,“如果我会的话,我教你。” “算了!”身穿灰色衣服的人道,“你哥哥都已经离世了,我为何还要计较这个?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当时我竟然让他教他本不该教我的东西,宁可让他付出巨大代价!我这算什么朋友啊?估计那时候我就是在竞争过程中变得疯狂,还没恢复过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再说,你哥哥已经教了我重要的东西了。” “已经?”身穿红色衣服的人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哥哥离世的那个刹那。”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说。 “那时候?”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说,“那时来得及教你什么?” “教了我太重要的东西了……”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说,“还是用他的命教我的!在那样的互相陷害中,人都变成了恶魔,好像很多‘人’都不在了一样。像你哥哥这样的人是后来真的不在了,而我,在争斗的过程中,也已经不是在做‘人’了,我这个‘人’当时在做那些对别人有害的事时也已经不在了!‘人’都没了,还争斗个什么啊……”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身穿红色衣服的人抱起了他哥哥的尸体,与身穿灰色衣服的人一起往回走去。 此时天很蓝,白云很悠闲,路旁的树枝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摆着,这一切令身穿红色衣服的人感到熟悉得很。 他想到了小时候在类似这样的天气里,他哥哥把仅有一小块的少见的糕点让给他吃。也是在类似这样的天气里,有一次他和哥哥都特别想出去玩,但大人只能带一个孩子去,他便跟哥哥说自己不想去,就让他哥哥去了。 (三千六百零三)太远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还想到了很多以前的其他情景,都是他与哥哥之间和睦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尽管与哥哥之间也曾有小的争吵,但每次都是很快就过去,他们从来不曾做过故意害彼此的事,要不是一起来竞争进入封肆队而这竞争后来又变味了,气氛变得紧张,一切变得残酷,那么,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之前竞争时那样互相给对方使计。 如今天空是他曾见过的颜色,白云如他们小时候在一起的某些天气里那样悠闲,树枝依旧会轻轻摆动,人却变了,很多人因为这场变了味的竞争跟以前不同了,那泥淖,促使一个个灵魂变了形,很多灵魂再也无法变回原来的样子,还有些灵魂就那样不见了。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还想起了以前与自己的哥哥以及这身穿灰色衣服的人同时在一起时的情景,有些情景明明就是不久前的,然而他却忽然觉得那一切都已远去,离得太远太远了。 在并不长的日子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令他有恍如隔世之感。 这时他看了一眼飘着的白云,能感觉出它们在动,尽管动得悠闲,他的心却会想那些关于生命何去何从的之类的东西,同时想到了云到底要飘向哪里。 这时那身穿灰色衣服的人问他,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知道,哥哥已不在,他们已经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因为无论怎样都少了一个人,然而他跟身穿灰色衣服的人之间自然是可以和睦相处的,而且要比以前更好。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表示只要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像以前一样,那自然就行,甚至可以更紧密。他还说:“想跟我哥哥说一些事情时,你找不到我哥哥了,可以去找我……” 身穿灰色衣服的人心想: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替代另一个人。他可以在他哥哥走了以后成为我的另一个朋友,尽管他无法代替他哥哥,但也是我的朋友。然而,我却无法成为他的亲哥哥。 尽管如此,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还是说:“你想跟你哥哥说一些事情时,你找不到你哥哥了,也可以去找我……” 没多长时间之前,身在泥淖中的两个人还在互相设计做对对方不利的事,此时此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两人都心生感慨。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想:其实如果我知道竞争已经变味的时候思考一下,早点想到后来可能发生的事,那时候就退出,也跟哥哥和他说说这些事,又会怎样? 然而他一转念立即就想起那个时候已经身在泥淖中的自己根本就不会去思考这些,只是想着赢,想着一定要赢,想着不管用怎样的手段都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想着别人都互相陷害所以自己便也要用阴谋诡计,那时候自己的思想也在泥淖中,在紧紧张张的气氛中,被那股下沉的力拽着,不会跳出那种那样的情境来想事情了。 (三千六百零四)对手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叹了一口气,问道:“如果那个时候我跟你说这竞争已经变味了,你会怎么想?” 身穿灰色衣服的人道:“那个时候?如果是那个时候……我只会想大概是你觉得自己难以胜出便这么说。” “如果当时有人建议你退出,你又会怎么想?”身穿红色衣服的人问。 “我会觉得这是在对我使手段,把我骗得退出了,那个人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身穿灰色衣服的人道,“你知道吗,当时有人曾经用言语激你哥哥退出。” “这个我不知道。”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说道,“我哥哥是怎样的反应。” “就跟我说的我自己会出现的那种反应差不多。”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说道,“你哥哥认为那个人故意这样说是想少一个竞争对手,你哥哥当场说了出来。” “不仅我哥哥会这样想,不仅你会这样想,如果是当时的我听到别人说这种话,我也一样会这样想。”身穿红色衣服的人道,“为什么明白有些事一定要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呢?甚至……在已经看到有生命消逝的时候我也没多思考……直到我哥哥这个与我关系密切的生命也消逝了,我才会想有些东西。是不是我们平时没有太重视别人的生命,以为那是跟自己无关的人?如果重视别人的生命,那么身处那样的环境中,早在看到其他生命消逝的时候,我的反应会不会有所不同?”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说的这段话使身穿灰色衣服的人陷入了更深思考中。 身穿红色衣服的人继续说道:“也许我心里一直藏着不曾外露的冷漠,大概是以为既不是我亲人又不是我朋友的别的生命与我无关。其实……凭什么认为别的生命与自己无关呢?都活在同一个世界,每一个生命都在影响这个世界。” “包括在世的生命,以及已经离世的生命。”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补充道。 “是的。”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说。 就在这一刻,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身穿红色的衣的人他哥哥的尸体上。 【第三百四十一章】 在他们走后,替补者很快就选出来了。 其他人回去了,带着遗憾的,带着沮丧的……当然,也有觉得自己似乎从某种其实并不适合自己的境地跳出来的,但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 那些人中有一部分直到离开,也还觉得自己甚为不幸,其实他们的一段你死我活的经历算是结束了。而留下来的人,关于他们的下一轮争斗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将很容易遭遇明枪暗箭。 尽管那样的生活会对人的灵魂有很大影响,然而那些人中的多数都觉得人能进入那样的环境其实是有本事的体现。 很多不会使用奇运功的普通人会这样想,很多没能进入封肆队也没成为替补者的民间奇运士也会这么想。 不仅如此,就连个别曾经经过层层选拔被属首留在了身边的奇运士都想参加三年后的封肆暴渊活动。 (三千六百零五)队员 虽然那个早就已经留在了属首身边的奇运士的现状是很多民间奇运士羡慕的,是已经加入了封肆队的正式队员羡慕的,他自己也知道加入封肆队要面临危险,他也并不愿意总是身处明枪暗箭之中,但是那块功劳牌匾他实在想要。他甚至去问了属首他能否参加三年后的封肆暴渊活动。属首告诉他,所有早就已经经过他选拔留在他身边的那些奇运士全都还有其他任务要做,那些任务也是极其重要的,而且那些任务不仅需要三年,要一直做下去。属首还告诉他,另外的任务,以前经过他选拔留在他身边的那些奇运士能做,而从民间选入封肆队的人以及替补者都做不了。属首又说,尽管早就经过层层选拔能留在他身边的那些奇运士自然都具有被选入封肆队的本事,但是从当时的形势来看,两部分人各有各的任务,不能因为封肆暴渊的事耽误其他事。 自此之后,那些经过层层选拔后留在了属首身边的奇运士中再也没人跟他说那种想参加风肆暴渊活动的话。 三年之后,就在封肆暴渊的行动正式进行的前一晚,有一个封肆队的正式队员突然就丢了命,显然不是自然死亡的,然而这件事又是怎么查都查不出到底是谁下的手的。 那个时候整个封肆队人心惶惶,他们中的很多人认为只要真正去封肆暴渊那一刻没到来,谁也不知道到底自己能不能去做这件事。 尽管属首已经亲自把替补者每个人全都查了一遍,又派人查了几遍,却查不出什么。 虽然各种检查一次次进行,但替补者们依然没彻底死心,总觉得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真正在现场封肆暴渊的到底会是哪些人。 一个封肆队的正式队员死后,其实很多替补者都无法确定下一个上的是不是自己,但是有的替补者会想各种办法,给人一种封肆队正式队员死后自己才意外被别人选中的感觉,实际上,那个替补者能在那个时候被选中成为正式队员,背后的原因甚为复杂。 害死封肆暴渊的正式队员的替补者其实往往是事先做好了其他准备的,虽然无法保证下一个成为正式队员的替补者一定是自己,但做出这种事的人往往是把握比较大的,与此同时,还是那种别人不一定想到会被选成正式队员的人。而在距离封肆暴渊活动较近的时候,从替补者中选正式队员的规则又比较特殊,按照那种规则选出来的人倒不一定是被其他替补者认为容易被选中的人。 那种平时给人感觉很容易被选为正式队员的替补者倒都没敢做什么会要正式队员命之类的大手脚,因为那样的话他们便更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有个平时给人感觉很容易被选成正式队员的替补者到后来听说有个正式成员没了命时,他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然而他并没被选成正式队员。 (三千六百零六)顶上 由于最后将替补者选为正式队员的规则实在特殊,那个平时给人感觉很容易被选成正式队员的替补者并没怀疑后来被选上的人有什么问题,他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按照规则竞争胜出的。 其他人也抓不到什么问题,毕竟那规则是属首亲自宣布的。 到了开始封肆暴渊的前一个时辰,有个正式队员突然间自己昏倒了。醒来之后,他竟然能完全不会奇运功了,那个人多年的练的功全都废了。 属首便又从替补者中选了一个人顶了上去。 就在开始封肆暴渊之前的半个时辰左右,有个正式队员突然间全身发抖,然后瘫倒在地,他虽然还活着,但再也不能动了。 属首便又从替补者中选了一个人顶上。 这两个正式队员的遭遇都实在太奇怪,属首当然想调查清楚,他也派人调查了,但全都找不到原因。 离封肆暴渊的时间太近了,属首的精力也集中在了封肆暴渊这件事上了,打算等把肆暴渊封成功了再调查。 然而那些奇运士共同使用奇运功封肆暴渊失败了,这是所有在场者都没想到的。 那些奇运士知道没有办法了,属首也非常焦急的时候,那个三岁孩子随便试了试奇运功,竟将那肆暴渊封住了! 那个三岁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在成为留在了属首身边的其中一个奇运士的徒弟之后,已经接触奇运功三年之久了。她的师傅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奇运功,都无法做到把肆暴渊封住。 肆暴渊被封住了,属首高兴,那些参与封肆暴渊的奇运士的心情却非常复杂。 那些奇运士中有的人一看肆暴渊已经被封,便开始想各种办法把功劳归在自己身上,然而凡是说了那样话的人后来都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后来其他奇运士也不敢乱说了。 那些奇运士后来都知道了为什么那个小孩子能随便试了试奇运功就将肆暴渊封住了。 肆暴魔虽然被称为魔,但代表着人性中的一些阴暗面。 最终得以成为封肆队正式队员参加封肆暴渊活动的这些奇运士,绝大多数人都是曾经在选拔过程中表现出了人性中的一些阴暗面的。就算其中有没怎么表现出人性阴暗面的人,但那样的人也太少了。再有,几乎所有封肆队的正式队员都很看重个人功劳,都希望得到属首亲自写字的功劳牌匾。在封肆暴渊的过程中,他们大都有那种希望最后展示出自己立了最大功劳的心态。封肆暴渊需要这些封肆队队员共同使用奇运功,他们共同使用奇运功时,一些跟过往有关的阴暗念头以及跟此刻有关的阴暗念头便全都会在他们自己也不一定能意识到的情况下飘出来。那些阴暗念头代表着人性的阴暗面,这种念头飘出来的时候会引起代表着人性阴暗面的肆暴魔散发出魔撑。魔撑不仅会阻止肆暴渊被封住,还利于肆暴魔往上爬。 (三千六百零七)魔撑 然而要封住肆暴渊,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就是不能引肆暴魔散发魔撑,所以说封肆暴渊这种事要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不会有各种代表着人性的阴暗面的阴暗念头飘出来的情况下才能成功。 在那些人封肆暴渊的时候,那三岁的孩子小声问师傅他们在做什么,师傅会让她知道,她似懂非懂。师傅告诉她,之前教给她的某种奇运功就是可以用来封肆暴渊的。 就在那些封肆队队员封肆暴渊失败之后,师傅告诉那三岁的孩子那些人封肆暴渊没封成功,那三岁小孩子就是想试自己学的奇运功玩,想起之前师傅说交给她的某种奇运功就可以用来封肆暴渊,她这次试着玩时便用了那种功夫。 谁知道一用这功夫,彩色的光便从她的手那里发出来了。 这小孩子只是好奇,当时她觉得非常好玩,她使用这种奇运功的时候并没飘出什么代表着人性的阴暗面的阴暗念头,便不会产生魔撑。 彩色的光从她的手那里发出来时,她睁着好奇的双眼看着那彩色的光,开心得很,便笑了出来。 彩色的光映着那个三岁小孩子微笑的脸,在一堆大人经过你死我活的你争我夺过后,射到了肆暴渊里。 那肆暴魔大叫了一声后,由于没有魔撑,它便沉下去了,肆暴渊就这样被封住了。 在肆暴渊被封住后,小孩子笑得更开心了,她觉得这样的变化非常好玩。 她的师傅都震惊了。 师傅只是知道这小孩子适合学奇运功,却没想到她不经意间竟做成了这样的一件大事。 在场的一些奇运士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竟然这样,也并不服气,便觉得既然封肆暴渊已经成功了,就可以把功劳据为己有,他们也并没想到那样做会使他们接下来会出现对他们不利的事。 其实,之所以会出现对他们不利的事,跟他们那些飘出来的阴暗的念头有关。 在肆暴渊被封住前,他们飘出来的那些阴暗的念头其实已被吸入肆暴渊。在那种代表人性的阴暗面的阴暗念头被吸入肆暴渊之后,在肆暴渊被封住后,那些阴暗念头会聚集着浮出来,附在肆暴渊表面,并不会很快就离开,要等几年之后才会完全散去,其间也无法伤人。 但是如果那些人说了跟封肆暴渊这件事相关的谎话,他们说谎话时产生的阴暗念头就会与之前附在肆暴渊表面的已经聚集起来的那些人的阴暗念头结合,然后产生出对他们人生不利的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直接攻击他们。 就算有的人在封肆暴渊的时候产生的阴暗念头很少,但在封肆暴渊之后说谎产生的阴暗念头很多,这人受到那种信息的攻击也会很严重,因为自己说谎后产生的阴暗念头并不是只会与自己本人在肆暴渊被封住之前产生的阴暗念头结合,说谎后产生的阴暗念头会与聚集起来的所有人在肆暴渊被封住前产生的阴暗念头结合,然后产生出对他人生不利的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的。 (三千六百零八)培养 在这件事之后,一些奇运士的人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有的人丢了命,有的人再也不能使用奇运功。有的人则好像一下子悟出了什么,从此以后在做事的时候不会没有底线了,最后那种人有的在很多年以后成为了奇运功水平甚高的人。 尽管封肆队队员封肆暴渊失败,属首还是按照之前承诺的给了所有参加封肆暴渊的奇运士一半报酬。他奖励了那个三岁小孩和她的家人,当然,也奖励了她的师傅。 早前属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三年后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记得三年前神曾经告诉他,封肆暴渊这件事必须从当时就开始处理,拖延太久以后再开始处理就来不及了。他想着从那时候起,他就到处找人,算是按照神的意思开始处理这件事了,但是他觉得最后的结果其实跟他三年前就开始做的事没多大关系,他甚至感到这三年来他做的努力其实意义不大。 他转念一想:如果我三年前什么都不做会怎样?会出现这样的事吗?倒是也不会,因为如果没人封肆暴渊,三岁小孩的师傅便不会带小孩来观看了。 他实在想知道当时神说让他当时就开始处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去问神。 他从神那里得知,其实早在三年之前,他的另一个行动才算是神所说的开始处理这件事的行动。 三年前的一天属首有事找了那个后来收三岁小孩为徒的奇运士,他们把要说的事说完后,属首跟那个奇运士聊了些别的,那奇运士跟属首说起了自己见到的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看就适合学奇运功之事,还说那孩子的父母想让她学奇运功。 属首当时并没多想,随口跟那个奇运士说,要从那孩子一出生起就收徒培养,看看这样的孩子长大了奇运功能高到什么水平。 其实属首早在三年前随口跟奇运士说那样的话,此行动就算是神说的开始做这件事的行动。 尽管属首就是随便一说,那奇运士就当接到命令了,就开始培养那孩子了。 这三年间,那个早就留在了属首身边的奇运士一边做着留在属首身边的那些奇运士都要做的重要任务,还会一边努力培养那个小孩。 他之所以会在如此忙的情况下培养那个小孩,与属首当年下的那个命令关系非常密切。 其实那个收了小孩为徒的奇运士在正式收徒之前还是个有一定私心的人。他当年能通过竞争成为留在属首身边的奇运士之一,也是用过一些手段的,只是他用的手段还不算太残忍,在那些后来成为了留在属首身边的奇运士之中算是用手段最少的。但尽管如此,他那时也时不时会产生一些阴暗念头。 然而在收了那小孩为徒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由于经常看到那小孩清澈的目光和纯真的笑容,他的心态渐渐出现了变化。 尽管三年之后他也还是时不时会出现些阴暗念头,但比三年前出现的次数少多了。 (三千六百零九)运气 在那三岁小孩封住肆暴渊后,他明白了原因,自此之后他平时阴暗念头更少了。 属首也感受到了那个收了那孩子为徒的奇运士这三年来的变化,不光是属首,就连其他留在属首身边的奇运士中也有人有这样的感受。 在小孩子封肆暴渊成功后,那些奇运士大都会觉得这个收了那孩子为徒的奇运士运气好,他们中有的人因此而暗自感叹自己没这么好的运气,也有的人明着问他运气为什么会这样好。 收了那孩子为徒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说,但这三年来他也能感觉自己的运气比以前好了,于是说,自己后来的心态跟以前不大一样了,阴暗念头比以前少了,但也不确定这是不是跟运气变好有必然联系。 早就已经留在了属首身边的奇运士们地位稳固,他们不会像参与封肆暴渊竞争活动的那些民间奇运士那样容易视其他奇运士为对手。每个早已留在属首身边的奇运士在留下后对其他奇运士的态度都还可以,所以他们那些人之间的关系倒是并不差,他们也经常一起为属首做事。 有的奇运士听了这个收那孩子为徒的奇运士说的后,也试着改变了自己的心态,随着自己的阴暗念头变少,那个奇运士的运气也变得比以前好了些。 这两个奇运士后来还讨论过这件事。 那个奇运士对收那孩子为徒的那个奇运士说,自己在阴暗念头少了之后,运气好像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收那孩子为徒的奇运士问他在阴暗念头少了之后,行为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另一个奇运士表示是这样的。 收那孩子为徒的奇运士说自己在阴暗念头少了之后,行为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两个人讨论后都觉得,其实所谓的运气变好,跟自己的念头变化导致的行为变化有关系。 他们在讨论时还举了例子,比如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存阴暗念头,对那个人不友好,那另一个人也容易反过来对他不友好,当另一个人对他不友好的时候,他可能就容易觉得自己的运气没那么好。 两个人还都觉得,有些时候,如果甲某的阴暗念头少导致伤害乙某以及丙某的行为少,就没那么容易引来乙某和丙某的反攻了,在甲某需要帮助的情况下,乙某和丙某可能都愿意帮个忙,那个时候,甲某就容易感觉到自己很顺利,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运气好的感觉。 两个人倒也没认为任何情况下都是这样的,因为他们也知道就算自己阴暗念头少了,伤害别人的行为少了,也无法保证别人绝对不会对他们有阴暗念头,也无法保证别人不会伤害他们,但是两个人都觉得,在一般的情况下,人自己的阴暗念头少了,行为随之发生变化,伤害他人的行为少了,总体来看自己的运气确实会显得比之前好。他们也不知道念头通过影响行为而影响运气是否与他们练过奇运功有关。 【第三百四十二章】 野驰跟铁红焰说了说当年的大致情况后,铁红焰想了很多。 (三千六百一十)财宝 两人又说了些关于这些事的话后,铁红焰问野驰:“那肆暴渊被那个小孩子封住,有没有期限?” “并没有期限。”野驰道,“只要没人去解封,没人将肆暴魔放出来,就永远安全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铁红焰问,“是不是只要没人去解封,就不可能有人能把正常的太阳引入肆暴渊?” “是的。”野驰道,“后来,肆暴魔不出来,正常的太阳根本不可能进入肆暴渊!” “是什么人放出来的?”铁红焰问。 “是几个泛魔士。”野驰说。 “为什么要放出来?”铁红焰问。 野驰说道:“因为他们以为,把肆暴魔放出来之后,他们就能得到传说中的大量财宝。” “把肆暴魔放出来……得到财宝?”铁红焰道。 “只是传说中的财宝。”野驰说,“实际上那些财宝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你是否知道那些泛魔士是怎么得知这件事的?”铁红焰问。 “我也不知道。”野驰说。 “他们说的财宝在哪里?”铁红焰问。 “一个被他们称为财宝山的地方。”野驰道。 “你去过吗?”铁红焰问。 “我只是远看过那里。”野驰回答。 “为什么不接近?”铁红焰问道。 “我没办法接近。”野驰道,“那里有一条狂浪河,我不知道怎样过去。” 铁红焰说:“有没有别人过去?” “有,但过去后还活着的都是泛魔士。”野驰说。 “其他人呢?”铁红焰又问。 “其他人中有硬闯的,结果被那狂浪甩出很远,摔死在了山脚下。”野驰道,“尸体还被泛魔士弄走了,也不知道弄到了哪里去。” 野驰叹了口气,道:“那个人还以为自己能得到金银财宝,可惜,他到了财宝山,还没见到财宝,命就没了。” “还有其他人去试吗?”铁红焰问。 “有。”野驰道,“总有人硬闯。每个硬闯的人都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死去,被丢在河那边的财宝山的山脚下,然后尸体就不知道被泛魔士弄到哪里去了。” “大家都知道去那里很危险?”铁红焰问。 “都知道。”野驰道,“我跟我们温多和属的人强调过很多遍,大家都清楚得很。至于猛巨属,他们好像更早的时候就知道那里危险。” “然而还是有人不断地试着过狂浪河去财宝山?”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说,“那些人都是冲着传说中的财宝去的,总觉得自己会是能到达财宝山的人。他们也确实都到达了,然而到达的都是他们的尸体。他们无法把财宝拿回来,却会把自己留在那里。温多和属的人近期已经很少有人去那里了,听说猛巨属的人最近还会有人去,但去的最后都没活着回来。其实无论是温多和属的人还是猛巨属的人,我以前听过的都是几个人结伴去的,每次都往往只有其中一个人硬闯,至于孤身前往的我就不了解了。” (三千六百一十一)泛运 “那条狂浪河是以前就那样吗?”铁红焰问。 “不是。”野驰道,“要不是那些泛魔士使用各种泛魔功,那里根本就不会出现那样一条河。” “泛魔功是怎样的功夫?”铁红焰问。 “练泛运功的人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走火入魔后便会练成泛魔功。”野驰说,“泛运功也是统称,也是那种能使人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的功夫,包括各种各样的功夫,那些功夫在我们温多和属都叫奇运功,在猛巨属则叫泛运功,其实那些泛魔士在因特殊原因走火入魔之前都是泛运士。” “什么特殊原因?”铁红焰问。 “此事我也得跟属首细说。”野驰道。 “好。”铁红焰道。 “气候发生了奇怪的突变,一些以前非常适宜人居住的地方变成了荒漠。温多和属的人和猛巨属的人一起商量应对措施,大家那时候都达成共识了。我曾跟猛巨属的属首商量共同的应对办法,打算改变已经变成荒漠的地方,很多事情都说好了,还写在了纸上,然而后来猛巨属的人并没按约定好的做。”野驰道。 “以前温多和属的人和猛巨属的人是住在一起的吗?”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混居。像这边这些地方以前也是适宜人居住的,那时候也有猛巨属的人住。也有一部分温多和属的人住在现在猛巨属的人住的地方。大家居住之处很分散,并没有明显的界限,但温多和属的人和猛巨属的人外貌不大一样,与温多和属的人比起来,猛巨属的人都长着巨大的尾巴,所以很好区分。猛巨属的人与温多和属的人无法成亲,各自的外貌的特征一直都很明显。” “在气候发生突变之前,温多和属和猛巨属的人一直友好相处吗?”铁红焰问。 “是这样的。”野驰说,“听说很多年以前,这片地方只有温多和属的人。” “为什么后来猛巨属的人也住到了这里?”铁红焰问。 “不少来自远方的猛巨属的人遇到了大难,无处可居,逃到了温多和属人住的地方,当时那些人如果得不到救助就会失去性命。那些人里虽然有泛运士,但是那时泛运士也无法使用他们的泛运功了。”野驰说,“温多和属很多年前的属首塑辉不忍看着那些生命逝去,便救了那些猛巨属的人,让他们在这里休养。有的人休养得差不多了便想回到他们原来居住的地方,然而只要出了某个范围就丢命了。几个猛巨属的人全都丢了命后,温多和属的奇运士寻找原因,发现来到这片土地的这些猛巨属的人体内已经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如果他们离开了一定范围,他们都将离世。” 听到这里,铁红焰突然觉得这种说法特别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便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这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然而她却无论如何想不出来到底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 (三千六百一十二)虚熙 其实,芸展域中的铁红焰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感觉,正是因为之前在现实世界中,凝端夜跟铁红焰提到过的他的师妹吕印汀也曾被告知不能出某个范围,否则她会在出那个范围一年内离世。芸展域中的铁红焰根本不知道凝端夜、吕印汀这些现实世界中的名字,她会有这熟悉的感觉,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正在作法的方士是凝端夜,凝端夜自己脑海中藏有这些令他印象深刻的东西,而这些情况现实中的铁红焰又听说过,在他给她作法的时候,有些东西便会模糊地令芸展域中的铁红焰有熟悉感,然而不管芸展域中的她感到多熟悉,她都不可能真正想出她感到熟悉的原因。 野驰继续说道:“为了让那些猛巨属的人能活下去,当时温多和属的属首塑辉允许那些猛巨属的人在这片土地上长住了。猛巨属的人有很多生活习惯跟温多和属的人不一样,奇运士们发现,如果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他们也会丢命。他们猛巨属本有属首,如果让他们猛巨属的人认温多和属的属首为属首,那些猛巨属的人会因为背叛了他们猛巨属的‘虚熙’而精神出现严重问题,接着他们身体便会出现严重问题,没多久就会很快死去,在几个猛巨属的人因为认了温多和属的塑辉属首为属首而死后,塑辉属首为了保住那些猛巨属人的性命,承认他们那些人的属首依然是原来猛巨属的属首铭鼎。这样温多和属便与猛巨属在这片土地上共存了。” 听到野驰说到了“虚熙”,铁红焰便问是怎么回事。 野驰道:“虚熙对于猛巨属的人来说就像温多和神对于温多和属的人来说那样……” 野驰顿了顿,继续说道:“虚熙可以理解成猛巨属的人所信的神。” 铁红焰问:“当时猛巨属的人对温多和神是怎样的态度?” “那些人虽然不信温多和神,但对温多和神一直是很尊敬的态度。当时猛巨属的属首铭鼎也总是强调是温多和属的人救了他们,他们必须尊重温多和神。”野驰说,“当然要说到信,他们那些猛巨属的人还是只可以信虚熙,不可以信其他神的。如果他们那些猛巨属的人改信温多和神,他们也是精神上会出问题,然后引起身体出问题,最后死亡。也正因为如此,当时我们温多和属的塑辉属首为了保住他们的命,允许他们那些人信虚熙。” 铁红焰问道:“大家一直和平相处?” “是这样的。”野驰道,“那时候这片土地资源非常充足,多一些人根本不会影响什么,而那些逃到这里来的猛巨属的人身体情况都完全比不了温多和属的人,大家又居住得非常松散,猛巨属的人根本就不会侵犯温多和属的人的利益。当时猛巨属的属首铭鼎对温多和属的人心怀感恩,总是对其他猛巨属的人强调要懂得感恩。猛巨属的其他人也总向温多和属的人表达感恩之情。” (三千六百一十三)感恩 野驰回想起那些历史,又想起现在,不禁心生感慨,叹了一口气。 她继续说道:“当时猛巨属的属首铭鼎因为希望他们猛巨属人的后代也不忘记温多和属的人的恩情,特意请人造了‘感恩石’,还让泛运士对其使用了泛运功。” “那些泛运士后来又能使用泛运功了?”铁红焰问。 野驰回答:“是这样。他们因为那场大难刚刚逃到这里的时候,那些泛运士的状况都不好,导致没一个人能使用泛运功,但他们练出的功夫并没消失。他们在这片土地休养了一段时间后,便有人可以使用泛运功了,渐渐的,能使用泛运功的泛运士越来越多了。那些泛运士对温多和属的人都很友好,一个个平时做的事也都体现出了他们的正直。记得听以前温多和属的老人说,这跟他们泛运士对温多和属的人充满感恩之心有关。” “铭鼎属首让泛运士对感恩石使用泛运功是做什么?”铁红焰问。 野驰道:“其实就是让那块感恩石在泛运功的作用下影响猛巨属的人的后代,使他们的后代永远不忘温多和属的人对他们猛巨属的人的大恩。” “很多年后,气候发生了变化,难道猛巨属的人心也发生了变化?”铁红焰问。 “猛巨属目前的属首是叠刃,此人是通过暗中用了些残忍的手段才当上属首的,但是当时多数人都不知道。据说此人曾被他身边的人议论,后来叠刃杀了几个议论他的人后,便没人敢议论了,后来他为了当属首而做过的那些事也没被传开。这个属首用高价买通了一些泛运士,让他们用泛运功监视猛巨属的人,觉得谁不对劲就会将其暗杀。叠刃那时已希望自己能将温多和属的人也统治起来,但从泛运士那里得知自己做不到。后来他花了大价钱让泛运士使用泛运功查原因,那些泛运士发现叠刃身为猛巨属的属首做许多过分的事都无法成功跟那块感恩石有巨大关系。他从自己雇的泛运士那里得知只要能将感恩石破坏,自己就能做到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了。”野驰回答,“于是他想了各种办法,但是怎么都无法破坏感恩石。后来气候发生了突变,导致那块感恩石也受到了气候影响,叠刃便借这个机会,赶紧让自己雇的一些泛运士对那感恩石使用泛运功,这样,那感恩石先是失去了作用,接着便碎成了极小的颗粒,落在了地上,大风吹起,都不知道吹到哪里去了。叠刃对猛巨属的人说气候变化导致感恩石突然没了,于是他又派人做了一块在那里,但是根本没有之前的作用。他认为他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虽然真正的感恩石不见了,但那些猛巨属的人对温多和属人的感恩之心并没立即消失。” 铁红焰问道:“然后呢?” “叠刃欲望膨胀。”野驰道,“气候变化导致适合人居住的地方范围变小了,叠刃便想把温多和属的人赶到不适合人居住之处。” (三千六百一十四)商议 铁红焰说道:“他做了什么?” “感恩石没了以后,叠刃让那些泛运士为做到把温多和属的人赶出适合人居住的范围而无所不用其极,因此也有些他身边的泛运士丢了命。”野驰说,“有的泛运士要退出,竟会被其他泛运士暗中害死。在威逼和利诱下,后来越来越多的泛运士站在了叠刃那边。叠刃让那些泛运士对猛巨属的其他人使用泛运功,控制住那些猛巨属的人的精神,让那些猛巨属的人不在对温多和属的人心怀感恩,让猛巨属的人都认为叠刃的做法纯粹是为了他们好。” “既然那些泛运士都练过泛运功,他们不利用泛运功反抗叠刃吗?”铁红焰问。 “气候发生变化后,泛运士竟然无法对他们的属首叠刃使用泛运功了!”野驰道,“叠刃武功高强,仅凭打斗的话,没一个泛运士能打得过他,就算一群泛运士都不可能打得过他。” “那些猛巨属的人的精神就这样被控制了?”铁红焰问。 “那是后来的事情,因为要控制猛巨属的人的精神,就算那些泛运士作法了,也需要过些天才能发挥作用。”野驰道。 “在泛运功对那些猛巨属的人的精神发挥作用之前,那些猛巨属的人没人发现叠刃已不对劲?”铁红焰问。 “气候发生了变化,将来如何生存对他们来说是头等大事,这时候猛巨属的那些人想的多是这方面的事,没多少心思关注叠刃如何。就在那段时间,叠刃装得既对猛巨属的人很好,又对温多和属的人很好,表现出了对人特别友好的样子。那时候温多和属的人还不知道之前发生的那些阴暗的事,不知道叠刃暗中杀人,也不知道过些天猛巨属的人精神上就会被叠刃雇佣的泛运士们控制,还想着像以前一样与他们商量如何携手使已经恶化了的环境变好。”野驰道,“叠刃非常友好地表示他们猛巨属的人很乐意与我们温多和属的人携手改变已经变成了荒漠的那部分地方的环境,他要跟我专门谈这件事。温多和属的人们建议我跟猛巨属的叠刃好好谈谈,大家共同改善环境,希望用各种办法将已经变成荒漠的地方变回适宜人居住的地方,我当时看叠刃和其他猛巨属的人还都很友好,自然会按照温多和属人的意见跟叠刃商议。” “商议的过程很顺利?”铁红焰问。 “是的,非常顺利。”野驰道,“当时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叠刃是个怎样的人,也不知道他成为猛巨属的属首是用了不正常的手段的。在商议的过程中,叠刃一直表现得态度很好,好像很真诚地一样。这之后,我们还写了些东西,总之,就是大家要共同应对出现的新问题。当时温多和属的人都觉得只要大家携手努力,总有一天能把那些已变得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变成适合人居住。那次商议之后,温多和属的人们都充满希望,觉得将来会变好。” (三千六百一十五)一夜 铁红焰问道:“那段时间他装成那样,是在等待被那些泛运士使用了泛运功的猛巨属人想法发生变化吗?” “是啊。”野驰道,“他就是在等泛运功彻底改变那些猛巨属的人的想法,这样猛巨属的普通人就会忘记很多年前温多和属的人收留猛巨属的人的事,从此以后不再像以前那些猛巨属的人那样对温多和属的人有感恩之心,除此以外那些猛巨属的人也会变得认同属首叠刃的想法。叠刃根本不需要等多久。” “所有猛巨属的人都会变成那样吗?”铁红焰问。 “多数人都变了。”野驰道,“有极少数人没受那种泛运功的影响,这种人要么是天生特殊,要么是后天有特殊经历。无论怎样,这样的人都是很少的。就因为少,在后来发生那些事的时候,这些人也无力改变什么。” “后来怎样了?”铁红焰问。 “绝大多数猛巨属的人在被泛运士的泛运功影响后,对温多和属的人的态度很快就转变了。叠刃迅速将那些猛巨属的人聚集起来,跟他们说是温多和属的人占用了适合他们生存的地盘,导致他们猛巨属的人只有部分人可以居住在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另一些人只能住在根本不适合人居住之处。”野驰道,“当然,这些话是不会轻易让温多和属的人知道的。” “其实温多和属的人也是只有一部分人能住在适合人居住之处吧?”铁红焰道。 “是。”野驰说,“在气候发生变化之后,无论是原来猛巨属的人还是温多和属的人都是只有一部分人生活在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另一部分人生活在已经变成荒漠之处。所以自从气候发生变化后,我就开始让温多和属的人往适合人居住的地方搬,很多人都已经进了适合人居住的地方。猛巨属的人那时候也在渐渐往适合人居住的地方搬。其实以前人们居住得那样松散,在气候发生变化之后,大家都往适合居住的地方搬也是完全住得下的。然而一天夜间叠刃突然让他手下那些泛运士使用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手段。” “做了什么?”铁红焰问。 “一夜之间,竟把所有温多和属的人从适合人居住的范围移了出来!”野驰道,“把少数尚未移入适合人居住之处的猛巨属的人连同他们的住处都移到了适合人居住的范围内。” “一夜之间?”铁红焰道,“怎么做到的?温多和属的奇运士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野驰道,“早在他们做这件事之前,猛巨属的那些泛运士先是在远处对温多和属的奇运士用了泛运功。那是专门针对温多和属的奇运士的,所有奇运士还来不及反应就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中招了。毕竟温多和属的奇运士完全没料到会有人对他们做这样的事。” 铁红焰说:“在叠刃雇佣的泛运士做移人那种事的时候,没有温多和属的人与猛巨属的人住在同一住所里的情况吗?” (三千六百一十六)闪电 “没有,完全没有。”野驰说,“大家生活习惯不同,温多和属的人一直跟猛巨属的人友好相处,但不适合住在同一住所,所以那么多年都没有一起住的。也正因为如此,叠刃让泛运士做那样的事才非常容易。那些泛运士是连人们的住所都一起移了的,在移之前,泛运士使用了泛运功,所以在移的过程中大家都是睡着了的状态,而且根本就不会醒。在泛运士的泛运功失去作用时,温多和属的人都已经被移到不适合人居住的荒漠上了,出了住所才知道出现了这样的事。” “当时你在哪里?”铁红焰问。 “当时我在荒漠里,我要帮最后几个温多和属的人搬到适宜人居住的地方,那时候他们没整理完,打算过了那一夜继续整理,我也要帮他们整理。”野驰说。 “大家发现连人带住所都被移到了荒漠里后是怎么做的?”铁红焰问。 “我带着他们一起去适宜人居住的地方,但那里完全变了。”野驰道。 “怎样了?”铁红焰问。 “适宜人居住的地方被圈了起来,出现了闪电围。”野驰说,“我们根本就无法进入了,人只要碰到那闪电围,就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如果碰到一次后还是硬要过去,便会被那闪电围攻击致死。这是有人试过的。” “真有人去试了?”铁红焰问。 “那个人不是想试,而是那个人以前就因为一些事情疯了,有一天周围的人没看好他,他便去了,结果被闪电围攻击而丢了性命。”野驰说道。 “猛巨属的人碰到会怎样?”铁红焰问。 “那闪电围显然是针对温多和属的人而设的,猛巨属的人碰到后没事。”野驰回答。 “奇运士都练过奇运功,也没办法解决这样的问题?”铁红焰问。 “无法解决了。”野驰道,“因为自从猛巨属的那些泛运士做了那些他们本不该做的事后,他们就全都走火入魔了,全都不再是泛运士,而变成了泛魔士,他们练的泛运功也变成了泛魔功,泛魔功比泛运功厉害得多,同时能产生严重后果。闪电围是用泛魔功设的,奇运士用奇运功解决不了这问题。” 野驰说道:“猛巨属里总有泛运士吧?” 野驰说:“只要泛魔士对泛运士一使用泛魔功,那里的泛运士就变成了泛魔士。” “不会猛巨属里的所有泛运士都被变成泛魔士了吧?”铁红焰又问。 “只有一个泛运士逃了出来,这个人不仅是泛运士,而且天生特殊,后天又有特殊经历。这个人曾经用他的泛运功了解了叠刃做过的一些事,虽然没了解完全,但也知道了一些重要信息。”野驰说,“他恨叠刃,很快便逃出了被闪电围圈住的范围。后来,也正是因为他,我才能了解到猛巨属内部发生的那些事。” “这个人后来住在那里啊?”铁红焰问。 “后来……”野驰叹了口气说道,“这个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怎么回事?”铁红焰问。 (三千六百一十七)狂浪 “我后来才知道,他让我知道了他们猛巨属内部的一些事是以他的生命为代价的。”野驰道,“他知道猛巨属的普通人和大部分泛运士都受到了控制,已经成了叠刃的工具,而因为个人天生特殊或后天经历特殊而没成为叠刃工具的少数猛巨属的人有几个已经被杀了。被杀的人那几个人都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因此极度痛恨叠刃,想报仇但又拿他没办法。他知道如今的猛巨属已经不是以前的猛巨属,会对温多和属不利。他的亲人又曾经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被温多和属的人所救,还多次被温多和属的人帮助,他从小对温多和属的人特别感恩。这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做好,就想办法让我知道了猛巨属内部的一些情况。后来,他就离世了。” 铁红焰道:“你知道的时候,其实很多事情已经那样了?” “是啊。”野驰说,“这个时候猛巨属已经变了,那些猛巨属的人后来还会攻击温多和属的人。我找了一些奇运士,大家采取了不少措施保护温多和属的人,后来情况才好转,温多和属的人只要不接近猛巨属所在的范围就不会被猛巨属的人攻击了。” 铁红焰又问:“那时天上还有正常的太阳?” “对,当时还有。”野驰道。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铁红焰问。 “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去那个财宝山就能得到财宝的事,那财宝山并不在猛巨属用闪电围圈起的范围内。”野驰道,“总有人去那里找财宝,起初既有猛巨属的人,又有温多和属的人,后来就只有猛巨属的人会去了。有温多和属的人死在那边后,我决定去看,我是带着几个奇运士的,了解了一些情况,知道只要不进入狂浪河中,就不会受到伤害。” “财宝山那边一直都有泛魔士?”铁红焰问。 “对。”野驰道。 “泛魔士不会伤害去那里的温多和属的人吗?”铁红焰问。 “我在前往那里之前,从奇运士口中了解了一些情况。”野驰道,“那狂浪河是在泛魔士的泛魔功作用下形成的,在做完这件事后,只要狂浪河还存在,那么身在财宝山上的那部分泛魔士就只能在财宝山那边生活,自己都无法跨过狂浪河,无法到河这边来,除此以外,他们也无法攻击到狂浪河这边的人。” “那身处狂浪河这边的奇运士如果对财宝山那边使用奇运功,能影响道那些泛魔士吗?”铁红焰问。 “也影响不了。”野驰回答,“那条狂浪河把河这边与河那边分成了两个世界,这边的奇运士也无法通过使用奇运功对财宝山那边的泛魔士做些什么。” “你去看的时候没遇到什么危险吧?”铁红焰问。 “没遇到。”野驰道,“因为我去之前已经有其他人去了,而且我知道去了的人都没回来,所以我肯定不会硬往狂浪河里闯,我只是想了解那一带的情况,没做风险大的事,我并没遇到危险。” (三千六百一十八)问神 “财宝山上那几个泛魔士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铁红焰问。 “起初我查了挺久都查不出什么来,后来有一天我去问温多和神,神告诉了我一种方法,让奇运士在特殊的时间对着特殊的东西使用奇运功,就有可能了解到一些跟狂浪河以及财宝山有关的情况。我便让奇运士那样做了。”野驰道,“奇运士使用奇运功后跟我说,他们感觉到狂浪河和财宝山那边的事跟叠刃有一定关系,但具体的他们还是看不出来。” 铁红焰想到温多和神,便问野驰:“之前,就是气候发生变化的那段时间,你问过温多和神吗?” “问过。”野驰回答。 “问了什么问题,神又告诉了你什么?”铁红焰问。 “问过气候发生变化后如何应对。”野驰说道,“神让我听温多和属人们的意见,他们让我怎样做我就必须怎样做,温多和属的人都让我跟猛巨属的属首商议如何共同应对,我便是这样做的。” “后来你们被移到了荒漠,你又问过神吗?”铁红焰问。 “问过。”野驰道。 “神怎样表示?”铁红焰问。 “神表示,猛巨属的属首做了大家意料之外的事,将来必然会受到严重惩罚!”野驰道,“神还告诉我,之前温多和属所经历的一切是注定的,到时候温多和属会来一个新属首拯救我们。” “你是什么时候想问神问题都可以问吗?”铁红焰问。 “不是。”野驰道。 “有怎样的限制?”铁红焰又问。 “有些日子不可问,有些时辰不可问。”野驰道,“问了就会出大问题的。在不适合的时候,不光是不能问,就连与神交流都不行。” 铁红焰问:“奇运士有没有了解到泛魔士弄出那狂浪河的原因?” “暂时还不知道。”野驰道,“奇运士已经使用了某种奇运功,使用后要等过了足够的日子才能出结果,算起来,这几天结果差不多该出来了。” “那财宝山如今被猛巨属的泛魔士控制着,那狂浪河也是猛巨属的泛魔士用泛魔功弄出来的,你听说过的那些情况,进了狂浪河的猛巨属的人也一样都是有去无回?”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我不仅没听说温多和属的人进了狂浪河后有回来的,也没听说过猛巨属的人进了狂浪河后有回去的。” “也许弄出那狂浪河,本身并不是直接用来针对温多和属的人……”铁红焰边想边说,“但不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会不会是针对温多和属人的……这些目前还没有眉目,我也就不乱猜了,等奇运士的结果吧。” 铁红焰又问:“那已经被封了的肆暴渊又被人解封了是怎么回事?” “有一次,几个温多和属的奇运士去了狂浪河附近,看见几个泛魔士,发现那几个泛魔士在那里使用了泛魔功,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野驰说道,“那几个泛魔士说如果再不行,就用那种方法。” (三千六百一十九)魔返 “那几个奇运士没被泛魔士注意到吧?”铁红焰问。 “没被注意到。”野驰说,“当时泛魔士很专注地做事,并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那几个奇运士听到泛魔士那么说后就赶紧离开了。因为如果被泛魔士发现了,他们会很危险。” “泛魔士说的是哪种方法?”铁红焰问。 “大家当时都不知道,后来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我们才明白,他们说的其实就是将解封肆暴渊这种方法。”野驰回答。 “他们为什么要解封肆暴渊呢?”铁红焰问。 “关于跟这件事有关的那些原因,也都是我后来通过问神以及让奇运士们使用奇运功进行各种调查才了解到的。”野驰道,“那些人解封肆暴渊竟然跟叠刃想要把温多和属的人也变成他的工具有关。” “之前那几个奇运士遇到的泛魔士在那里使用泛魔功也跟这件事有关吗?”铁红焰问。 “是的,有关!”野驰回答,“就连那条狂浪河的出现都与此事有关!” “具体怎么回事?”铁红焰问。 野驰说道:“叠刃其实早就想控制温多和属的人的精神,使温多和属的人也都变成他的工具,甚至他的奴隶。但是那时候那些被叠刃买通了的尚未变成泛魔士的泛运士发现就算他们使用之前控制猛巨属人精神时用过的泛运功,也根本无法控制温多和属人的精神。在他们变成泛魔士之后,叠刃让泛魔士再试,但他们怎么试都没有用。叠刃逼迫那些泛魔士,有的泛魔士很不愿意,甚至在明知道无法对叠刃使用泛魔功的情况下动过对叠刃下手的念头,但这时他们发现自己的泛魔功对叠刃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其实叠刃早就通过特殊的方式了解到这点了。早在气候发生变化后,泛运士就已经无法对他们的属首叠刃使用泛运功了,在他们按照叠刃的想法连住所带人移了那些人变成泛魔士之后,他们也无法对叠刃使用泛魔功了,不仅如此,因为那时候他们完全是叠刃的爪牙了,作为爪牙,当他们想使用泛魔功伤害叠刃的时候,他们自己就会感受到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叠刃的想法对那些泛魔士的影响更大了,叠刃命令泛魔士必须想出一切办法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因为成为叠刃的爪牙达到了一定时间,在一种连泛魔士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魔返力’的作用下,那些泛魔士竟在一定程度上把叠刃想让他们做的事当成了自己必须要做的事,那些泛魔士在告诉叠刃难以做到的时候,自己会极其痛苦。这种痛苦便促使那些泛魔士会想尽一切办法达成叠刃想要达到的目的,就算那些事会让他们自己将来因做了那些而丢命,他们也会做。叠刃其实早就知道这一切,因为在很早之前,他在与猛巨属的人信的虚熙交流的时候欺骗了虚熙,虚熙受骗后出现了严重问题。” (三千六百二十)熙魂 “虚熙不是相当于猛巨属人信的神吗?”铁红焰道,“还会被他所骗?” “猛巨属和温多和属有个共同点,就是属首有些日子有些时辰不能与神进行交流。”野驰说道,“我们温多和属的属首不能在有些时候与神交流是因为那是神休息的时候,如去打扰,属首将很快就死去。以前我听温多和属的前任属首说过猛巨属的属首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去与虚熙交流的,原因是那些时候虚熙在休息,猛巨属的属首如果刻意打扰,也会产生不良后果。我并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后果,直到后来,我刚才说的那个与叠刃有仇的泛运士告诉了我他们猛巨属的属首为什么不能在虚熙休息的时候交流。那个泛运士说,虚熙休息的时候并不是完全睡着的,而是半睡半醒的,那个时候虚熙是有可能会被骗的,如果虚熙在半梦半醒间被属首的话欺骗,就会告诉属首一些该属首本不该知道的事。他们猛巨属打扰了虚熙休息的属首一般情况下会受到惩罚,但并不会很快就受到惩罚。那日叠刃在练武功走火入魔后不顾后果去与正在休息的虚熙交流了,在走火入魔那段时间过去后,叠刃发现自己竟然在虚熙休息的时候与虚熙交流了,他知道自已犯了大忌讳,如果不想办法自己过一段时间就会死了,叠刃便在虚熙半梦半醒间通过欺骗虚熙而套出了使自己不死的方法。他一听在虚熙半梦半醒间还能骗出这些来,认为自己应该不会死了,便决定再骗些别的内容出来,他便又骗了虚熙,知道了他其实本不该知道的事。他还是担心会受到虚熙的惩罚,便突然想做对虚熙不利之事,于是通过欺骗虚熙得知了虚熙的弱点。他觉得必须赶紧处理这件事,要是等虚熙完全醒来,那他一定就没命了,于是叠刃竟然将趁虚熙半梦半醒的时候用他从虚熙口中骗来的方法使他的‘熙魂’进入了‘逝眠’状态,那时候虚熙已经不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了,而是像死了一样,沉沉地睡着了,如果没有外力来激醒,那虚熙的熙魂便一直都无法醒来了。” “属首与虚熙交流时发生的事情,别人也是能知道的吗?”铁红焰问。 “那个泛运士让我知道了其实一般情况下是不能的。”野驰道,“但叠刃这件事不一样,已经出了大事,泛运士便有机会得知,但如果有一天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去,那个泛运士自然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个与叠刃有仇的泛运士之前也是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了解到了叠刃的这种情况,但从来都不曾告诉别人,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叠刃又使与他关系密切的朋友离世了,他太痛恨叠刃了,于是宁可舍命也要让我知道了。那个泛运士为了让我知道一些情况不仅做了这件会造成他丢命的事,也做了其他会造成他丢命的事,后来他便离世了。” (三千六百二十一)贪元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虚熙的熙魂还是逝眠状态?”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而且,目前没有人能找到办法把虚熙的熙魂激醒。” 铁红焰问道:“叠刃之所以敢做后面那些事,与他曾经通过欺骗半梦半醒的神而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分不开?” “对。”野驰道,“否则他应该不敢那样对待那些泛运士……” 铁红焰道:“泛运士变成泛魔士后,叠刃让他们想办法,他们很快就找到办法了吗?” “那些泛魔士为了达到叠刃的目的,说出了极其危险的办法。”野驰道,“那些泛魔士这样做其实就是为了自己心里舒服,因为他们那时候已是叠刃的爪牙,在魔返力的作用下,他们越尽力为叠刃做事,他们自己感觉越舒服。” “什么方法?”铁红焰问。 “收‘贪元’较多的那种人的尸体,从那些人的尸体里提出贪元来。”野驰回答。 “他们把具体做法告诉叠刃了?”铁红焰问。 “没有。”野驰说,“其实那些泛魔士自己起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叠刃听他们说后很快就想出了方法,就是用财宝山引人过去,让泛魔士弄出一条狂浪河,靠狂浪河收集人贪元较多的人的尸体。而收集尸体的泛魔士暂时要留在财宝山上,就像与外界隔绝了一样。” “就连他们猛巨属的人的尸体都收?”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贪心严重贪元就会很多,贪心不严重的人贪元很少。反过来说,贪元多的人肯定是贪心严重的人,贪元少的人肯定是贪心不严重的人。贪心严重的人到了狂浪河那里一进入狂浪河,活人就会变成尸体,那些泛魔士就能从这种人的尸体上提取大量贪元了。至于那些尸体本身到底到哪里去了,一直都没人知道。” “他们怎么知道进入狂浪河的人就一定是贪心严重的贪元多的人啊?”铁红焰道,“如果有的人根本就不是因为贪心而去财宝山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贪元多的人,仅仅就是生活里实在太需要钱而想去财宝山的呢?” “只有贪元多的人才会闯入狂浪河。”野驰说,“那些泛魔士本想把狂浪河弄成不管贪元多还是贪元少的人都有可能往里闯的样子,但是没弄成,于是就弄成了现在这样。那些贪元没达到一定程度的人就算看到了财宝山,到了离狂浪河很近的地方,也无论如何都不会进狂浪河。” “他们现在还在收集?”铁红焰问道。 “是的。”野驰说。 “需要多少啊?”铁红焰问。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如果他们真能把肆暴魔曾经复制的人的贪元都用上,其实可能速度就会很快,但是又不知道能不能用。”野驰道。 “肆暴魔?”铁红焰道,“它曾经复制人的贪元?” “是的。”野驰说道,“以前肆暴魔其实从那些封肆暴魔的奇运士身上就复制到了不少贪元。” (三千六百二十二)解封 “那些泛魔士就是因为想要贪元而把肆暴渊解封的?”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之前我说过,那几个温多和属的奇运士去了狂浪河附近,看见几个泛魔士,发现那几个泛魔士在那里使用泛魔功,还听他们说如果再不行,就用那种方法。那时候泛魔士们说的那种方法就是解封肆暴渊的方法。” “那几个泛魔士当时在狂浪河附近使用泛魔功就是想让叠刃快速得到贪元……”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说,“那个时候,叠刃嫌泛魔士们收集贪元收集得太慢,因此勃然大怒,让那些泛魔士早点把他需要的贪元全都弄到手。叠刃一发怒,泛魔士不舒服,便不择手段了。” “看来那几个泛魔士在狂浪河附近做的事没做成。”铁红焰说。 “对。”野驰道,“那几个泛魔士当时就是最后一次试着把狂浪河变成就连贪元没多到一定程度的人也会进入的那种,但是他们怎么试都试不成。那本就是叠刃的意思,叠刃希望随便哪个人到了狂浪河附近,都会因为自身具有的贪元而有进入狂浪河的强烈冲动,他一次次让那些泛魔士作法,让他们把狂浪河改变了。他想让更多到达狂浪河边的人都控制不住自己走进狂浪河,这样,尽管进入狂浪河的人里会有些是贪元并不多的人,但是只要进的人有贪元,泛魔士们就能得到,只要人数上去了,哪怕能从每个人那里获得的贪元没那么多,那泛魔士得到贪元的速度肯定也会加快。” “那些泛魔士没能做成这事,便去解封肆暴渊,叠刃知道解封的事吗?”铁红焰问。 “知道的。”野驰道,“叠刃跟他们说了只要能让他快速得到那些贪元,就算是把肆暴渊解封也一定要做!” “可是解封肆暴渊后,肆暴魔出来后会出很多事吧?”铁红焰问,“他不担心自己会死吗?” “叠刃知道不管出什么事,反正他自己肯定不会因此而死。”野驰说。 “他知道那些泛魔士能不能控制住肆暴魔?”铁红焰问。 “叠刃已经知道,如果肆暴魔是他派人放出来的,那么以后肆暴魔不但不会攻击他,还会帮他。很多事情都是他趁虚熙半梦半醒的时候通过欺骗虚熙套出来的。”野驰道,“那些泛运士如今已经成了泛魔士,叠刃知道,泛运士没办法把肆暴魔曾经从人们那里复制的贪元提取出来,但泛魔士的确有办法把肆暴魔曾经从人那里复制的贪元提取出来。” 铁红焰问道:“他那么着急让泛魔士做这件事,那么着急得到足够多的贪元,是不是因为他想做的事必须在某个期限之前做完?” “从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野驰道,“如果在特定期限内他没有将贪元收集够,那么他想做的那种控制温多和属人精神的事便做不成了。叠刃为了加速,已在让那些泛魔士想办法做另一件事了。” (三千六百二十三)魔因 “让那些泛魔士做什么事?”铁红焰问。 “找到从肆暴魔身上提取贪元的办法。”野驰回答。 铁红焰问:“都做好准备,在肆暴魔出来的时候就直接从它身上收集贪元?” “是的。”野驰说,“他们知道肆暴魔出来后要想收集它身上贪元,就必须让泛魔士们在肆暴魔刚出来的时候将它控制住,然而直接控制住并不容易,他们要做准备。” “后来他们做得如何?”铁红焰问。 “起初控制住了肆暴魔,然而后来肆暴魔与叠刃想象的不同。”野驰说。 “出现了什么情况?”铁红焰问。 “肆暴魔出来后刚过一会儿,那些泛魔士就发现想继续控制住它实属不易,为了防止它立即飞了,便采取了特别的手段。”野驰道,“在那些泛魔士放出肆暴魔的时候,叠刃是在旁边的,肆暴魔虽然知道是叠刃下的令,但由于知道泛魔士采取了特别的手段也是叠刃下令的,它出来后便没有帮助叠刃的意思。” “用了什么手段?”铁红焰问。 “迅速利用肆暴魔刚出来时带的‘魔因’,通过使用泛魔功将天上正常的太阳缩到极小之后,将其引到了肆暴魔身边,以为这样可以保证肆暴魔不跑掉。”野驰道,“在肆暴魔魔因的作用下不料肆暴魔不仅飞了,还把已经被缩小的太阳引向了叠刃,如果那已经被缩小的太阳碰到叠刃,叠刃就将受到伤害。为防止自己受到伤害,叠刃让手下的泛魔士把已经被缩小的太阳引开,但这样那几个泛魔士中便可能会有人被缩小了的太阳伤害。那几个泛魔士都为防止自己受到伤害而采取其他办法,就是将那缩小后的太阳引入肆暴渊,然后赶紧将肆暴渊封住。肆暴渊以前非常难封,那些奇运士都封不住,那是因为当时肆暴魔在里面,如今肆暴魔已经出了肆暴渊,他们把被缩小后的太阳引入肆暴渊后再封住肆暴渊非常容易。但他们这样做有其他后果,就是会导致天空出现十几个不正常的太阳,那些不正常的太阳会影响一批人。泛魔士为了防止被受了魔因影响的太阳伤害自己便迅速将被缩小的太阳引入了肆暴渊中,要封住肆暴渊,还没封的时候,叠刃问了他们要做的事会有怎样的后果。泛魔士们如实告诉叠刃,会导致天空出现十几个不正常的太阳,并且会影响一批人。叠刃担心影响到自己,他又想控制住温多和属的人,就问那些泛魔士是否有办法让一切后果都发生在温多和属的人身上,泛魔士有这样的办法,便那样做了。于是他们就把肆暴渊封住了,同时就使用了泛魔功,让那些后果都发生在了温多和属的人身上。” “在发生这一切时温多和属的所有人完全不知道吧?”铁红焰问道。 “是的,所以根本就没机会阻止。”野驰说,“其实就算知道也阻止不了。” (三千六百二十四)打退 铁红焰又问:“温多和属的人当时是什么情况?” “当时大家根本不知道天上的太阳被缩小后引入了肆暴渊中,但是没多一会儿天空就突然出现了十五个不正常的太阳,就在那十五个太阳刚刚出现的那一刻,温多和属的所有人就全都长出了尾巴,成了现在这样子,后来大家还发现血也变了颜色,总之,很多情况都跟以前不一样了。”野驰回答。 铁红焰问:“奇运士那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在出现尾巴前后的一段时间里,奇运士全都无法使用奇运功了,后来才慢慢恢复,等过了一段时间后才通过使用奇运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野驰回答。 “是自然恢复的吗?”铁红焰问。 “不是。”野驰说,“我问过神之后想到了恢复他们奇运功的方法,让他们试,起初不行,因为时间没到,就算用我说的那种方法试,他们也要等到一定时间再试才能试成功,于是只好等,后来到了时间,他们试了才恢复。” “那段时间大家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铁红焰问。 “有。”野驰道,“有些猛巨属的人来攻击温多和属的人了,我便带着那些武功高强的温多和属的人与他们硬拼,将他们打退了。” “来的是些什么人?”铁红焰问。 “就是猛巨属的普通人,不是泛魔士。”野驰说道,“那个时候要真是泛魔士来可就麻烦了!但是泛魔士在那段时间也来不了,因为所有的泛魔士都在叠刃的命令下一起使用泛魔功寻找肆暴魔。” “那些猛巨属的人为什么要来攻击温多和属的人?精神被控制后就会做这样的事吗?”铁红焰问。 野驰说:“他们中的一些人,在精神被控制之后一心想为叠刃做事,然后去叠刃那里显示自己立了功劳,那些人来攻击温多和属的人是自己组织的。叠刃在那个时候根本就不会派人来做这样的事,叠刃在那段时间里一方面盯着那些使用泛魔功的泛魔士,一方面也关注着自己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因为之前发生的事而受到影响。那些猛巨属的人来攻击温多和属的人,是想把温多和属的一部分人带到叠刃面前,表示给叠刃带来了奴隶。叠刃想把温多和属的人全都变成他的奴隶,但是因为之前他从虚熙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知道时间不到就并不能做成这件事,所以不会那么早出手。” “你带人打退那些人后,有没有人再来攻击?”铁红焰问。 “又有人来了,带着更厉害的兵器。”野驰道。 “又被你带人打退了?”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说,“那些猛巨属的人倒不是想直接杀了温多和属的人,他们要抓活人去给叠刃当奴隶。他们猛巨属的人做这些事的时候很注意保护自己,一旦我们温多和属的人占了上风,他们立刻就想办法逃跑,看起来就是完全不想受损失的,我们当时抓住了他们这些特点。” (三千六百二十五)无痕 “后来呢?”铁红焰问。 “后来又有一批人来。”野驰道,“他们后两次来的人里,有的是我见过的,有的是我肯定没见过的,也就是说,每批人中既有新人,又有以前来过的人。我根据每次来的人的不同情况决定让哪部分人立即跟我一起打合适,防止他们每次都出现新人,而我们总是同一批人打会被他们耗到没有精力继续应战。” “你自己是每次都会应战?”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说,“我以前问过神,知道自己的极限。那几次并不会使我到达极限。我知道大概时间,知道奇运士大概什么时候就能恢复使用奇运功了。在最后一次与那些猛巨属的人交战的过程中,奇运士们的奇运功恢复了,便对那些猛巨属的人使用了奇运功,那些猛巨属的人全都跑了,此后再也没来过。” “他们并没抓到温多和属的人?”铁红焰问。 “是的,一个都没抓到。”野驰说,“我必须保证我们温多和属的人没有一个会被他们抓走。” 铁红焰问道:“天上那十五个太阳对温多和属的人产生的影响有办法改变吗?” “奇运士们说,暂时没办法改变,我问过神,神也说暂时没办法改变,一定要等,等到温多和圣掌的一根刺一直延长,指向天空中‘火月’的那天,彻底解决问题,把被封入肆暴渊里的太阳从肆暴渊中引出来,让天上这十五个不正常的太阳消失,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尾巴才会消失,血液才会恢复正常颜色,还有其他方面才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这个过程中,有很多事只有你这个新属首才能做到,这是神说的,我也没别的办法。我以前一直在等遇到新属首的这一天,等的过程中并不踏实,尽管神说了会有这样一个新属首出现,但我也不知道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我担心错过,毕竟我也不确定时间拖长了到底会出现怎样的后果。今天你出现了,我真是踏实多了。”野驰说道。 两人又继续说了很多话,铁红焰从野驰那里了解到了更多情况。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天黑之后,野驰点上了蜡烛,又问铁红焰感觉身上的伤怎样了。 铁红焰道:“一点都不痛了,感觉就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 野驰听了便觉得事情是像她想象的那样发展的。 她为铁红焰拿下了覆在后背上的东西,又将裹着她手上伤处的东西也拿了下来。 铁红焰一看,手上的伤处真的连一点受过伤的痕迹都没有!她活动了一下,一点都没感觉哪里不对劲,道:“这掌平散真是太厉害了!” “属首,你背上的伤也已经完全没有痕迹了。”野驰道。 铁红焰又感谢了野驰一番后,便问她,自己是不是可以出帐篷了。 野驰表示可以,但想两人吃过东西再去,这样便可以一直在那里看了。 吃过东西后,铁红焰又跟野驰说起了出去的事。 “属首现在就想去看温多和圣掌吧?”野驰问。 (三千六百二十六)怪星 “是啊。”铁红焰道。 “我们现在就去吧。”野驰说道。 两人熄灭了蜡烛后,一人拿了一个火把,便出了帐篷。 铁红焰抬头的时候,看见天空的星星特别大,而发着光的样子却显得奇形怪状的,她想:星星这样,这些人看了会不会心生恐惧? 铁红焰自己见过太多恐怖的情景,尽管没见过这样的星星,但也没被吓到,然而她觉得其他一些人看了应该会害怕。 野驰见铁红焰仰头看那些星星,便说:“这些星星看起来很奇怪吧?星星以前自然不是这样的,在天上出现那十五个不正常的太阳之后,每到天黑,星星就是这样的了。” 野驰停了一下,又说:“当然,不是每到天黑都是同一个样子,但是很多温多和属的人第一次看到天上的星星后都会感到恐惧,我的意思是说,在天上出现那十五个不正常的太阳之后,每到天黑,星星都是会令第一次看到的人感到恐惧的样子。如果属首你看着这些星星不舒服,就不要看了。” 铁红焰说道:“你现在不是也正在仰头看?” “我习惯了。”野驰道,“其实从第一次看到这些星星时,我也没觉得多恐惧,就是想着一切不正常,我要改变这些。过一会儿,这些星星可能还会出现更奇怪的样子,属首最好心中做好准备。” “你担心我会恐惧?”铁红焰问。 “总之,做好准备可以防止自己不舒服。”野驰道。 “我自己倒是并没觉得害怕,只是知道这样的星星,大概会令一些人感到恐惧。”铁红焰说。 “属首,你是第一个跟我说看到这些星星后并没觉得害怕的人。”野驰道。 “那些奇运士也会害怕吗?”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无论是奇运士,还是不会奇运功的那些骁勇善战的人,第一次看到这种星星时的表情都让我感到了他们内心的恐惧,当然,他们中的有些人还将这种恐惧说了出来。” 见铁红焰一直看着那些星星,野驰说:“看属首这样子,就知道属首并不害怕。” 铁红焰道:“我在看这些星星的变化……” “想来也是,你是神派来的新属首,怎么会害怕这些?”野驰说道,“我也真是想太多了!” “我是很感谢你提醒的。”铁红焰说,“尽管我没感到恐惧,但听了你的话,知道你会替我着想。” “你是来拯救我们的人,我替你着想是应该的啊。”野驰说道。 “星星的变化有什么规律吗?我现在还没看出规律来。”铁红焰问。 “规律啊……”野驰想了想道,“如果就某一天而言,我倒是没看出什么规律,但要是回想一下一段时间的情况,就会发现好像还是……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规律,反正除了每天都是这种能令第一次看到的人感到恐惧的状态之外,还有个共同点。” 野驰又思考了一下,补充道:“嗯,凡是能看到星星的时候,每天都这样……” (三千六百二十七)魔爪 “怎样?”铁红焰问。 野驰说道:“只要是有这种星星的黑天,每天差不多到了一定的时间,都会变得更加令人恐惧,比如那星星就像长了魔爪一样。” “一会儿也会有?”铁红焰问。 “我看应该会有。”野驰说道。 两人一边往温多和圣掌的位置前进,一边继续说话。 铁红焰问:“没有这种星星的日子,天空看起来正常吗?” “也不正常。”野驰回答。 “怎么不正常?”铁红焰问。 “在那种情况下,天空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影子,那些影子形状会变,看上去虽然没那么可怕,但突然出来的时候,很多人看到也是会吓人一跳的。” “你怕过吗?”铁红焰问。 “没怕过。”野驰道,“每次看到,就知道这情况不对劲,我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改变它。” “多数时候能看到这种星星吗?”铁红焰问。 “对。”野驰道,“我印象里只有极少的时候是看不见这种星星,只能看到那些影子的。” “在有在这种星星的时候,天上有没有出现过那种影子?”铁红焰又问。 “不曾出现过。”野驰说,“所以温多和属里有的人曾经说,是不是奇怪的影子会吃掉奇怪的星星。” 两人边说边走了一会儿后,天上的星星开始发生变化。 铁红焰走着看着天空,问野驰:“现在天上星星的变化,就是你说的像长了魔爪一样的变化吧?” 野驰看了看天上,点了点头道:“对,就是这样,刚刚开始,到时候会一直变。” 只见天上的那些奇怪的星星上伸出了一个个如魔爪一样的东西,在到处抓着,又过了一会儿,那些星星就好像长出了牙一样,似乎在不停地咬着什么,这样一“咬”,竟给人一种面目狰狞的感觉,容易更令人感觉恐怖。 过了一会儿,天上传来了巨大的风声,然而此刻周围并没起风。 野驰说道:“我们总会听到这样的声音,像风的声音吧?” “嗯。”铁红焰道,“但是这里实际上并没起风。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我也不知道。”野驰说道,“用温多和属有些人的话说,这就像那些怪星星在吐气。你看那些星星的样子像不像在咬东西?” “像。”铁红焰说,“长出魔爪后就跟又长出了牙似的。” “一直都是这样,好在过一段时间,等那种奇怪的月亮出现后,那风声便不会那么大了。”野驰说道。 “那种月亮都只能比这种星星后被人看到的吗?”铁红焰问。 “对,每天都这样。”野驰道,“那种奇怪的月亮就像被什么挡着一样。其实我觉得,在这种星星出现的时候,那种月亮已经出现了,但是我们全都看不见。每天在这种星星出来之后的一段时间,天空中会有一块地方就好像剥下一层皮一般,然后那种月亮就会突然出现。” “每天‘剥皮’的时间一样吗?”铁红焰问。 野驰想了想说:“我估计是一样的,感觉……差不多每天都是那个时候。” (三千六百二十八)剥皮 “每天能看到这种星星的时间也是一样的吗?”铁红焰问。 “应该是。”野驰说,“其实很早以前,星星正常的时候,每天星星出现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后来天空出现了十五个太阳,自此之后每天出现的星星都是这种奇怪的,而且每天出现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了。” “你觉得每天那种月亮出现的时间一样吗?”铁红焰问。 “我只知道‘剥皮’时间都是差不多的。”野驰回答。 “每天那些太阳出现的时间也差不多?”铁红焰问。 “对。”野驰道,“十五个太阳是同时突然出现在天空的。那些太阳不正常,不是像以前那正常的太阳会升起落下。刚才你有没有发现突然就天黑了?” “发现了。”铁红焰道,“这也太快了。” “这就是因为突然间我们就看不见天空的太阳了,接着很快,我们就能看到这些奇怪的星星了。”野驰道。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看不到真正的星星和月亮。”铁红焰道。 野驰连连点头,回答:“我觉得就是这样!我一直觉得,自从真正的太阳被那些泛魔士引入肆暴渊之后,我们根本就不曾见过真正的星星和月亮,这一切都不大正常。每天到了差不多这个时候,都能听到这种从天上而来的像风一样的声音,等月亮上‘剥皮’之后,这种声音立即就消失了。” 说到这里时,野驰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补充道:“刚才没有说到火月。其实出现火月的时候就不一样了,那月亮是不用剥皮的,它会跟这些星星一样,直接挂在天上。” “我记得你说过晚上的月光甚是诡异,那么我们一会儿看到的月亮也会令一些人感到恐惧吗?”铁红焰问。 “没错。”野驰道,“我看,没多久了,一会儿属首看看那种月亮就知道了。” 两人又走了走,说了些话后,野驰便指着天空的一个方向对铁红焰说:“属首,我估计,今天那奇怪的月亮差不多会在这个位置剥皮,而且我感觉时间快到了。” 铁红焰抬起头,顺着野驰的手所指的方向望去了。 “属首,我们要不要停在这里看看?”野驰又问。 “可以。”铁红焰说,“看清楚些也好。” 两人便停了下来,没立即继续往前走。 很快,只见之前野驰所指的那个方向的天空渐渐开始“剥皮”了,剥一部分,那月亮都露出一部分,然而露出来的那部分月亮的光看起来极其诡异,仿佛里面有妖魔的影子在游一般。 过了一会儿,“剥皮”的过程完成,整个月亮都露出来了。 这月亮看起来尤其大,但是算不上多亮,那光忽明忽暗,那些如妖魔般的影子有几种颜色,那几种颜色也是忽深忽浅。过了一会儿,那几种颜色交织在了一起,好像几个妖魔的影子纠缠了起来一样。每个影子都好像出现了妖魔头的样子,接着便好像出现了妖魔张嘴露牙的样子。 (三千六百二十九)互咬 “那几个影子,也露出了牙一样的东西,一会儿会不会‘咬’起来?”铁红焰问。 “会的,会的。”野驰连连点头说道,“很快就会了,只要在我们能看到这种月亮的夜晚,我们就能看到它们在那里咬。” 那些影子露出“牙”后,便开始互相咬了起来。 铁红焰问野驰:“会咬多久?” “一直都那么咬着,所以曾经吓到过小孩子。”野驰说道。 野驰这话刚说完,那月亮中如妖魔一般的影子便互相咬了起来。每个如妖魔一般的影子在咬其他影子的同时,也在被其他影子咬,一直不停下来。在那些如妖魔一般的影子互相咬的过程中,那些影子看起来好像在表现自己多凶残。 过了一会儿,那不正常的月亮上有尖刺伸向了月亮之外。 铁红焰道:“还会这样变化……” “是的。”野驰说道,“这种变化倒不是哪天都有,只是有时候会出现。那些尖刺会尽量往外伸,但好像怎么也伸不出多远,到时候还会弹回去,弹回去后会扎在那些如妖魔一般的影子上,之后那些影子就好像被扎到一样缩一下,接下来呈现出样子会比之前显得更凶残。” 野驰正说着,那样的变化便发生了,一根尖刺弹了回去,扎到了如妖魔一般的影子上,那些影子立即就缩了一下,接着显出了更凶残的样子。 铁红焰道:“我看到了。” 野驰道:“属首,那我们现在往前走吗?” “走吧。”铁红焰回答。 说着两人又走了起来。 铁红焰问野驰:“每次火月出现后,那火月中会有这样的影子吗?” “没有。”野驰回答,“火月看起来就像月亮上燃烧着烈火一般。” “火月出现的时间和大概位置你能提前知道吗?”铁红焰问。 “我不知道。”野驰道,“我一直觉得那火月跟现在天上这种月亮就不像一种东西,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很突然,也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出来。” “火月出来的时候,人们还能看到像今天这样的月亮吗?”铁红焰问。 野驰说道:“以前那种情况下都是看不到的,以后我不大清楚。每次看到火月的时候,原本我觉得该出现今天这种月亮的地方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月亮。”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铁红焰觉得似乎距自己曾跨过的那扇门的位置不远了,便问野驰:“此处离温多和圣掌不远了吧?” “不远了。”野驰说道。 铁红焰想:她说的温多和圣掌所在的位置,真的就是我来这里时跨过的那扇门所在的位置吗? 正想着,野驰便问铁红焰:“属首答应我带我看你来此地时跨过的那扇门,一会儿可以看吗?” 铁红焰说道:“可以。我之前听你说的话,我真的感觉自己跨过的那扇门所在的位置就是你说的温多和圣掌所在的位置,好像一点都没差一样。” “我相信属首说的!你是神派来的属首啊。”野驰说道。 (三千六百三十)橙色 铁红焰说道:“我觉得我跨过的那扇门已经快到了。” 野驰道:“我们已经离温多和圣掌又近了些,一会儿我们可以先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 “好。”铁红焰道。 又走近了些后,野驰指着一个方向对铁红焰说:“你看,这就是温多和圣掌。” 铁红焰说道:“真的就是这里!” “属首,你是说你来到这里跨过的那扇门?”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道,“我从那里出来后,不曾往门那里看,早知道看一看了,这事情实在……” “属首觉得奇怪?”野驰道。 “其实那么多奇怪的事都发生了,这倒也不新鲜了,但是……其实我很想知道自己之前躺在那里没往门那里看的那段时间那门是什么样子的。”铁红焰道,“你之前说该位置一直都有温多和圣掌,可是我来的时候确实是跨过了一扇门的,现在看来,这温多和圣掌上并没有像门的东西。我在想,那扇门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当时的情况下可以看见。那时候我看不到温多和圣掌,也就是说,当时我是会把温多和圣掌看成那扇门的?” 野驰说道:“有可能。你是神派来的属首,出现什么情况都不新鲜。我是看不到门的。” “现在我也已经看不到门了。”铁红焰道,“我当时因为实在没有体力了,到了这边后并没注意那扇门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以及怎样发生了变化。” 野驰道:“我们走得稍微近一些,如何?” “好。”铁红焰道。 两人便走近了些。 然而走近后,铁红焰没发现温多和圣掌上有什么能跟门联系起来的东西。 “这里真的已经没有我曾经看到过的门了。”铁红焰说道,“会不会是你带着那些守谕者举行仪式后,我便看不到来时的那扇门了?” 野驰说:“有可能啊。我带着那些守谕者举行仪式后,尽管那时候我还没带着其他温多和人举行第二次仪式,可你已经是我们温多和属人的属首了。守谕者不是一般人,在他们面前以及温多和圣掌附近举行了那次仪式后事情就不一样了。我们举行仪式的地方距温多和圣掌如此近,大概温多和圣掌已经承认了你是已经参加过有守谕者参加的那种仪式的属首,所以你就变成看不到之前那扇门的了?这是我猜的。” “有可能。”铁红焰道。 就在此刻,温多和圣掌竟然突然间发出了橙色的亮光,但只是闪了一下。 野驰一怔,道:“它亮了一下。” “是的。”铁红焰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野驰道,“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要不,我往后退一退,你看它还会亮吗?” “好。”铁红焰说。 野驰便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温多和圣掌没有再次发光。 野驰又走到了铁红焰身边,温多和圣掌也没再次发出橙色的亮光。 野驰说:“如果我不动,属首你自己往前走走,会怎样?” (三千六百三十一)再闪 铁红焰答应后,便往前走了起来。 野驰则站在原地不动,认真观察着温多和圣掌的情况。 刚走了近了一点,那温多和圣掌就再次闪了一下橙色的亮光,接着就立刻不发光了。 铁红焰感觉继续往前走这温多和圣掌还会再次发光,但她突然想确定它到底是因为自己往前走而发光的,还是它只是自己发光,跟她没关系。 于是她往后退了退,退到了跟野驰并排的位置。 野驰问道:“属首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铁红焰道,“我就是好奇,看看它发光跟我靠近它有没有关系。” “我觉得有关!”野驰道,“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在这里站一会儿,看看它还会不会继续发光。”铁红焰道。 她便跟野驰一起站在那里说了一会儿话。在说话的时候两人都一直看着温多和圣掌会不会出现新反应。 可是那温多和圣掌并没再发光,也没出现其他反应。 铁红焰对野驰说:“要不你离它近些试试?” “我?”野驰道,“要是我走到刚才你走的那个位置它没亮呢?” “那你可不可以再往前走走?”铁红焰道。 野驰说:“可以。” 刚要走,野驰又想到了个问题,说道:“那要是它一直都没亮呢?” “那你一直走,可以吗?”铁红焰问道。 “可以。”野驰道,“但是,如果一直走,走到特别近的时候,它就会伸出刺作出要扎人的样子,那时候它的意思就是让人远离它,那我就肯定要往回走了,否则会显得不太尊重温多和属的神物。” “好。”铁红焰说,“如果你不想让我看到它伸出刺作出要扎人的样子,也可以走到觉得它快要伸出刺的时候就返回。你平时有经验吧?知道距离它多近的时候它会伸出刺来吧?” “多近我知道。”野驰说,“其实吧,我正想让你看看它伸出刺那种要扎人的样子呢,而且也想让你知道大概人走到距它多远的时候它会伸出刺来。” “那正好。”铁红焰说道。 “属首你呢?”野驰问。 “我就在这里,不走一步。”铁红焰道,“如果一会儿温多和圣掌又有什么反应,我就在这里不动才容易试出它到底是不是因为你的动作而出现的。” “知道了。我走到刚才你走到的那个位置时先停下来等一等吧?看看它有没有什么反应,如果隔了一会儿没反应,我再继续走,如何?”野驰问。 “好的。”铁红焰道。 “那我先过去了。”野驰说道。 野驰便往前走了走,走到之前铁红焰到达的位置时,野驰立即停了下来,在那里盯着温多和圣掌看了一会儿。 见它毫无反应,便立即回头看着铁红焰,并向铁红焰比划了一个手势,意在告诉铁红焰,她这就继续往前走。 铁红焰也给了她个手势,并点了点头,意在告诉她可以往前走。 野驰走了几步后,再次停了下来,在那里等了等。 (三千六百三十二)驼引 这时温多和圣掌仍然没有任何反应,野驰便又往前走了。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温多和圣掌还是老样子。 野驰又立即往前走了走,接着又停下来,然后再走。 就这样走一会儿停一会儿,温多和圣掌一直没反应。 野驰之前就觉得温多和圣掌之所以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发光跟自己应该没什么关系,这时就更认为无关了。 铁红焰也感觉似乎跟野驰关系不大。 野驰走到距温多和圣掌很近的时候,只见那温多和圣掌的一根刺立即伸向了野驰。那刺往外伸的时候变得很粗了,野驰躲了一下,特意拿火把照了一下那根刺,便往回走去了。 达到铁红焰身边后,野驰问道:“属首,你刚才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铁红焰说道,“那刺平时向人伸出来的时候也会变粗吗?” “是的,每次都是这样。”野驰说,“我觉得我刚才走那一趟,那温多和圣掌的反应一切正常。我们一起过去时它会亮,你自己过去时它也会亮,我自己过去时它不会亮。所以我认为,它之所以会发亮应该只跟属首有关系。” “那我过去吧。”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往前走,走到刚才到达过的距温多和圣掌最近的位置后,她停了一下,接着便继续往前走了。 距离温多和圣掌又近了些后,那温多和圣掌再次闪了一下亮光,就像在向她打招呼一样。 铁红焰继续走,她离温多和圣掌近一些,它就闪一下亮光,在铁红焰接近它的过程中,它反反复复闪了几次。 就在铁红焰走到之前野驰刚一到那里温多和圣掌便会伸出刺来的那个位置时,温多和圣掌再次变粗伸长了。 铁红焰躲了一下。 然而那温多和圣掌又亮了一下,只有那根伸出来的刺没有亮。 铁红焰往后退了一步,那根刺不仅没缩回去,还变亮了。 她再次走近那根刺,这时那根刺依然没缩回去,只是忽然又不亮了。 铁红焰试着用手接近那根刺,那根刺也并没动。 铁红焰觉得自己好像需要做些什么,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空中突然间出现了提示,意在告诉她拿出“驼引”。 字很快就不见了。 铁红焰想:“驼引”是什么?是跟骆驼有关的东西吗?在哪里?既然让我拿出来,那应该就在什么东西里面了吧?莫非,它在伸出来的这跟粗刺里面? 铁红焰担心用手摸那温多和圣掌会让给野驰觉得她不够尊重温多和属的神物,于是回头看了看野驰。 野驰觉得事情很神奇,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于是往前走了走,想看看怎么回事。 就在她刚走到一定位置时,那温多和圣掌又不亮了。此前,整个温多和圣掌只有伸出来的那根刺是不亮的,野驰离它近了后,它其他地方也不亮了。 野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那温多和圣掌其他部分又亮了起来,只剩下那根伸出来的刺不亮。 铁红焰打算跟野驰商量一下该怎么做,便往后退。 (三千六百三十三)橙棒 温多和圣掌伸出来的那根刺又亮了起来。 铁红焰继续往后退,退到一定地方,那根刺便一边变细一边缩了回去,整个温多和圣掌也不亮了。 铁红焰心中有点担心自己这样是不是做错了,她是怕自己本来就只有一次机会,这样一退便没法重新来了。 但想着既然已经退了,那就跟野驰商量一下。 于是她走到了野驰旁边。 “真是神奇了!你过去后,它虽然也会伸出刺来,但是不会立即缩回去!”野驰说道,“温多和圣掌其他部分发亮光,但那根刺不发亮光。你往后退,那根刺就发起亮光了。” “我到底该怎么做?”铁红焰道,“如果我用手碰那温多和圣掌伸出来的刺,会不会算对温多和属的神物不够尊重啊?” “不会的。”野驰道,“我觉得不算。刚才我看它的样子,好像就是要让你拿手碰它一样。”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铁红焰道,“但是……它不是温多和属的神物吗?我直接用手碰,不大好吧?” “可你自己就是温多和神指派的属首啊,不要想那么多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野驰说道。 “那……我可真碰它了!”铁红焰问。 “碰吧,碰吧,没事的。”野驰说。 铁红焰再次向温多和圣掌走去,这次她是直接走的,中途并没停下来,她离温多和圣掌近一些,那温多和圣掌就闪一下亮光,在铁红焰接近它的过程中,它又是反反复复地闪了几次。 看到它还会像之前那样闪亮光,铁红焰便踏实多了,心道:还好,要是这次我再过去的时候它变得一点反应都没有了,那我刚才跑回去可能就是个大问题了。不知道后面会怎样,它还会像刚才一样吗? 这一次,就在她再次走到了之前野驰刚一到那里温多和圣掌便会伸出刺来的那个位置时,温多和圣掌再次变粗伸长了。 她没再往后退,这时直接用食指触了一下伸出来的那根刺。 只见那根已经变粗了的刺劈开了,里面有东西。 铁红焰掀了一下已劈开的刺处在上边的那部分,那部分便快速向上卷了起来,就好像特意为她拿东西提供方便一般。 她发现原来那根刺里包着一根一尺长左右的橙色的棒,那橙棒的一端顶着五个橙色的小圆球。 铁红焰用手去拿那个橙棒,但是那橙棒就好像紧紧地贴在那里一样。 她知道如果自己用力,可能能将它扯下来,但是有可能就连那根刺下方的那部分一起扯下了,还有可能将那根刺整个都拔下来。 铁红焰又担心对温多和属的神物那么做显得不够尊重,于是她便把手挪开了。 她想:既然上面有五个小球,那我触小球会不会跟直接触橙色的棒身效果不一样? 她想试试,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用右手食指触了一下最顶上那个橙色的小球。 这时,有小球那端自动弹起,那橙棒立在了劈开的刺的下边部分上,小球朝上,整根橙棒带着五个小球都发出了橙色的光。 (三千六百三十四)横条 铁红焰感觉自己应该是做对了,于是赶紧用手去拿那橙色的棒。 她这次拿的是棒身,感觉很难拿下来。 于是,她又试着碰最顶上那个小球,想将那五个小球连同橙棒一起拿下来。 然而那橙色棒还是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铁红焰觉得这应该不是直接拿的,便看了看温多和圣掌的其它地方。 这时,她竟发现温多和圣掌上有一个地方发的光比其他地方都要亮。 她往那里看去,发现那最亮的部分先是变成了淡黄的颜色,然后上面出现了一个三角形,那三角形很窄,好像是个向上方指着的图案。 就在那三角形下方,画着一些横条。有些横条之间离得非常近,她认为离得近的那些横条像是同一组的。 铁红焰看着离三角形下端最近的那组横条,那组横条一共有三根。 那三根下面,有五根横条彼此离得很近,这五根横条与上面的三根横条离得较远,与它下面那组横条离得也较远。 五根离得近的横条下面是两根彼此离得近的横条。 两根离得近的横条下面是四根彼此离得近的横条。 四根离得近的横条下面是单独的一根横条。 铁红焰想:五,三,二,四,一?这是不是在告诉我去触碰那五个橙色小球的顺序?如果是,从下面往上数还是从上面往下数? 正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那个三角形,心想:这个三角形下面宽,上面尖,就像个从下往上指的箭头,这是不是在提示我,按从下往上的顺序触碰那五个小球?是不是让我先触碰从下面往上数第五个小球,接着触碰处于中间位置的第三个小球,然后触碰从下面往上数的第二个小球,再触碰从下面往上数的第四个小球,最后触碰最靠下的那个小球? 铁红焰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她担心自己一旦弄错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于是说道:“从下面往上数,依次触碰第五个,第三个,第二个,第四个,第一个小球?是这样吗?” 她话音刚落,那个发的光比其他地方都要亮的位置的光就变弱了,弱到了跟其他地方发的光一样的程度。 她还发现,这时,之前的那些横条全都不见了。 铁红焰想:是到时候就该变化了,还是我一问它就变化了?如果是我问了之后它变化的,是不是说明我理解没错? 她决定试一试,但还是担心造成不可逆的后果,于是又说了一句:“如果错了,还能重新来吗?” 这时有一根刺伸了出来,没变粗,直接卷曲,又伸直,又卷曲,那动作就好像在点头一样。 铁红焰想:这是什么意思?是对我刚才的话的反应吗?它能听懂我的话?还是……还是给我提示者听懂我的话后使它出现了这样的反应? 铁红焰问温多和圣掌:“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温多和圣掌毫无反应。 铁红焰想:也许是给我提示者听懂我的话后使它出现了这样的反应吧。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一直在给我提示。 (三千六百三十五)三行 铁红焰决定再试一次看看它的反应,便说道:“那我就试了。” 只见那根伸出来的“点头”的刺便缩了回去。 铁红焰想:这是因为不需要再提示我什么了,就缩回去了吗?那我直接行动了。 她就试着用手指触碰了从下面往上数第五个小球,这时那小球就从橙色变成了绿色。接着,她触碰处于中间位置的第三个小球,那个小球也从橙色变成了绿色。 这个时候铁红焰感到自己这样做可能真是对的。 她便依次触碰从下面往上数的第二个小球,从下面往上数的第四个小球和最靠下的那个小球,每个小球都在她触碰之后变成了绿色。 就在她触碰了最靠下的那个小球之后,那橙棒也变成了绿色,从温多和圣掌的那根刺下面部分上脱离了,渐渐升起,升到一定高度时,变成了金色,悬在空中。 铁红焰试着拿顶着五个小球的金棒,它一下子就到了她手上,接下来,那五个小球所在的位置也变成了直的,与下面的那部分棒身融为一体,给人的感觉就是小球全都消失了,但那根金棒变长了。 就在那根金棒被铁红焰拿好后,之前从中间劈开了的那根温多和圣掌的刺的上下部分便合拢了,它又变回了一根完整的刺的样子,然后一边变细一边往回缩。在缩的过程中,它与温多和圣掌上其他刺的区别就是它不发光。当那根刺缩到不动了的时候,它便也与其它刺一样,变成了发光的。 这时铁红焰再次观察了一番温多和圣掌,发现它又有一块比其他地方亮了。 她看向那里,发现那块更亮的地方出现了一些脚印和一些三角形的图案。那些三角形就跟刚才她看到的那三角差不多,但是三角形最尖的地方所指的方向各不相同。 铁红焰想:这些三角形也是指方向的吧?那些脚印呢?脚印是代表让我按照三角形指的方向移动的意思吗? 那些三角形和脚印共有三行。 第一行,有一个最尖位置指向左侧的三角形,它右侧有三个脚印。 第二行,也有一个最尖位置指向下方的三角形,它右侧有六个脚印。 第三行,还有一个最尖位置指向左侧的三角形,它右侧有七个脚印。 铁红焰想:如果往左指的那个三角形右边的三个脚印意思是让我往左走三步的话,那向下指的那个三角形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往地下走吧?或者,只是让我往后走?可是,步子要迈多大?那上面的脚步与脚步之间好像没有距离?那就是让我后迈出的那只脚的脚跟贴着先迈出的那只脚的脚尖走第一步吗? 铁红焰决定先走个试试,于是便先往左走了三步,然后往后走了六部,又往左走了七步。 就在走到第七步的时候,那温多和圣掌完全不发光了。 铁红焰用火把照了照地上,发现自己被一个较大的五边形包围了起来,那五边形的五个顶点是金色的。 (三千六百三十六)紫壁 铁红焰想:怎么出现了这个?这是做什么用的?有提示吗?顶点的金色跟我手中这跟金棒颜色一样,会不会是让我用这金棒触碰地上的五边形顶点? 这时那金棒的一端突然变尖了。 铁红焰便拿金棒的尖端试着触了一下五边形那个在她正前方的顶点,正前方的顶点变成了绿色。 她用金棒的尖端触了五边形那个在她右前方的顶点,那顶点变成了棕色。 她又用金棒的尖端依次触五边形在她右后方,左后方和左前方的顶点。她右后方,左后方和左前方的顶点在被它用金棒触到后依次变成了红色、橙色和黄色。 就在五个金色的顶点都变成其他颜色后,铁红焰看到地面上五边形中出现了个“连”字。 铁红焰想:连?这五边形本来就有边啊,是让我用金棒把这几个变了颜色的点连起来吗?那不就是把它的边再画一遍?如果是,那按照什么顺序连呢?难道是刚才我用细棒触那五个顶点的顺序?或者,是让我连接没有线连着的那些顶点,最后画出一个五角星来? 她还没开始试,那原本是白色的五边形,有一个边就变成了金色的,然后消失,接着,它的一个邻边也变成了金色的,也消失了。另外三个白色的边也先是变成金色然后消失了。这时地上的图案就仅剩下五个带颜色的顶点了。 铁红焰想:现在那五个边都没了,那个“连”字是不是就是告诉我,在那五个边不见了之后,我就可以“连”了,重新按照提示的顺序把那几个顶点连上? 铁红焰觉得大概白色的边变成金色后消失就是在提醒她按照什么顺序连。 她按照那个顺序用金棒在地上画了起来,将那几个带颜色的顶点连在了一起,接着,那五边形的边就成了银色的。 每个银色的边上都出现了一个图案。 绿色与棕色顶点之间的银色边上,出现了一把刀的图案。 棕色与红色顶点之间的银色边上,出现了一朵花的图案。 红色与橙色顶点之间的银色边上,出现了一只鹰的图案。 橙色与黄色顶点之间的银色边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图案。 黄色与绿色顶点之间的银色边上,出现了一座山的图案。 铁红焰想:这些图案是什么意思,我现在看不出来到底要做什么。那我需要记住吗?还是记住吧,说不定以后就有用了。 她在原地特意将它们记了下来,记住后,她想,自己是不是要出这个五边形,一边想,一边向旁边走去。 然而还没走出这五边形,她所站的那块五边形地面便往下陷去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野驰一看不对,便赶紧叫了一声“属首”,然后往前冲了过去。 结果他还没冲几步,就被一股风推了回来,接着她发现自己周围出现了一层正在旋转的紫壁,自己已被围在其中。 野驰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便立即大声喊了一句,却发现那声音小到了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三千六百三十七)紫筒 在野驰被紫壁围住以后,她的火把自己就熄灭了,然而这紫壁里的空间竟然是亮的。紫壁的下面有硬硬的紫色底,上方有紫色盖,野驰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紫筒之中,它的底和盖都不旋转。身在紫筒内部的人能看到紫壁里面是可以发光的,而且并不会觉得呼吸受到影响。 野驰再次试着喊,但无论怎样,她都听不清自己喊的声音。 她立即吹了一下瓷哨,然而就连瓷哨的声音也便得极小,她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野驰心想:这个时间温多和人都不会到温多和圣掌这边来,其实我喊也没多大用,但是这瓷哨不是一般的东西,会不会有人来? 然而等了一会儿,她没发现任何人过来。 野驰不知道铁红焰接下来会遇到些什么,但想起这是铁红焰靠近温多和圣掌后出现的情况。 她想:神派来的属首应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吧?温多和圣掌是我们温多和属的神物,出现那些情况也许是需要属首做什么?会不会跟拯救我们温多和属有关?是不是那些不适合被除她以外的其他人知道,所以我才会被暂时困在这里?嗯,很可能。以前我们温多和圣掌前进行各种活动一直都是安全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吧。 尽管这样安慰自己,野驰还是觉得不踏实,她实在想到这层紫筒外面看看,于是试着用手敲了敲正在旋转着的紫壁,然而根本敲不开。 野驰想:虽然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到这一带来,但是今天会不会恰好有人经过?如果有人经过发现地陷下去一块会怎样? 一转念,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但她又想知道别人如果真的来这里会看到怎样的情景。 野驰试着在那紫筒之中使用武功,看看有没有出去的可能,然而好像她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目前的情况。 野驰见这紫筒的底一直都没转,感觉它不会突然转起来。她在紫筒的底上坐了下来,干等着,同时安慰自己:也许这是神的意思,防止我看到不该看到的情景?是不是一会儿我就能出去了? 就在铁红焰所在的那块五边形沉了下去后,很快,那地上就发生了变化,变得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了,就算这时有人经过此处,也不会觉得有任何异常。 而此时野驰虽然被困在了紫筒中,但是那紫筒带着野驰全都不会被任何人看到。要是有人正好走到这里,也看不见紫筒,看不见野驰。 在野驰被紫筒完全围起来之后,其实紫筒是在缓缓上升的,而紫筒的特性导致野驰竟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在上升,还以为自己就站在那荒漠之上。 由于紫筒带着野驰已经升到了半空中,所以就算那个时候有人走到了之前野驰被紫筒围起来时所在的位置,也不会感到碰上了任何障碍物。就算那个人跳起来,将手向正上方神到最高,那也不会碰到已经隐形了的紫筒的下底面。 (三千六百三十八)银屋 就在野驰身处紫筒之中时,铁红焰已经被那五边形带着沉到了地下的一个周围全是银色的屋子里,她的火把也自己就熄灭了。 在下降的过程中她想告诉野驰一下,叫了野驰一声,然而野驰无法听到。 到了那个全是银色的屋子里,铁红焰看了看上方,发现那屋内的上面会发光。 铁红焰担心野驰会着急,发现这银屋根本就没有出口。 她见这地面也是银色的,平得很,一粒沙子都没有,便感觉自己进了另一个地方。 她回忆起了之前站在那五边形之中的情况,便想起那五边形中当时虽然当时也有沙子,却是平的,那些沙子就像固定在地上的一样,根本不会动,导致地面很硬,人站在上面连个脚印都不会留下来。 她想起是五边形出现之后,那块地面才变成这样的,之前都是那种厚沙子,一踩,那沙子一定会先陷去一些,留下脚印。 铁红焰觉得如果之前那块地方是普通的沙子地,那么拿金棒去“连”的时候自己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在随着那被五边形围着的地方往下降之后,他感到自己站的早就不是之前那五边形内的地方了,在下降的过程中,她一直站得很稳,就像站到平底上一样,但是周围没有别的能发光的东西,而在那个过程中,火把能照亮的只是她自己,她完全无法知道在下降过程中她周围是什么样子的。 尽管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但她并不认为此地与五边形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注意到了,她自己所在的这个空间虽然很大,但地面就是五边形的,当然,顶面也是。 她感觉到自己被封在了一个五棱柱银屋里,这个五棱柱银屋内部上面会发光,没有窗户,没有其他口,却也不令人感觉呼吸受到影响。 五棱柱银屋内部上面发的光很强,使整个五棱柱银屋内都显得很亮,却不会令铁红焰的眼睛感觉难受。 铁红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金棒,突然发现这金棒已经变成了圆柱形的,两端一样粗了。 铁红焰注意观察周围,看了一会儿没发现这里有其他东西,也没看到空间有任何提示。 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合适,便用金棒触了一下银屋的其中一个侧壁,没看到任何变化。 她回忆着之前看到的五条银边上的那些图案,心想:上面那些图案出现在五边形的五条银边上,是不是跟我到这里后要做的事有关啊?五条银边……五个侧壁……这五个侧壁上一会儿会不会出现那五条银边上出现过的图案?可是现在还没出现,是不是需要我做些什么才行? 她想着自己手中这时只有一个已经熄灭了的火把还有一根金棒,她认为如果能做些什么的话,大概应该是用这金棒的。 铁红焰想:这金棒是不是就是驼引?这驼引都有哪些作用?在这银屋之内该如何使用呢?目前依然没提示,我该怎么做? (三千六百三十九)银点 正想着,地面上那个五边形的中心位置出现了一个金色圆形图案。 铁红焰走近一看,发现那金色圆形图案里有一幅画,画上的东西非常多,但每个东西的全都是只由一种颜色构成的,颜色不带重复的。 人在刚看到这幅画的时候,都会感觉有些乱。 铁红焰蹲下仔细看,她发现里面画着的东西有些令她感到新鲜,比如浅蓝色的苹果,黑色的月牙,橙色的大象,但另一些又显得没那么新鲜,比如紫色的渔网,白色的雪花,绿色的帐篷。 铁红焰想:有些东西我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有些东西我从没在荒漠里见过……我也不要觉得奇怪了,之前发生的那么多事不都很奇怪吗?重要的是发现这幅画的提示意义吧? 尽管画上的东西太多容易使人感到混乱,然而铁红焰想着来到银屋之前看到过的情景,便一下子就在那各种东西挤得满满的画上注意到了五种东西。 铁红焰又想:这衣服是绿色的,这桌子是棕色的,这箱子是红色的,这大象是橙色的,这勺子是黄色的。这五种颜色都是之前看到过的,画上东西的颜色跟我之前看到的颜色一模一样,这是不是一种提示?如果说颜色本身是提示的话,那这些东西到底是些什么会不会也是提示?但后者提示的是什么呢?是否需要我同时考虑?还是目前只考虑关于颜色的提示就行? 铁红焰看着画思考了片刻,发现每个东西上都有个银色的圆点。她并没看出画上的那些东西有其他共同点,也没想出什么特殊的意义。她决定暂时先不管东西本身的意义,而是着重考虑那些关于颜色的提示。 这个时候,她又注意到画上的衣服、桌子、箱子、大象、勺子离得较远,如果把这几个东西上的银色圆点用线连起来,就能画出一个五边形来,而且是个正五边形,就像这地面一样。 接着,铁红焰便拿出了手中的金棒,将它立在绿色衣服上的银色圆点上,然后拉着金棒,将其拉到了棕色桌子上的银色圆点上,连起来,停了一下,看看是否有什么反应。 没看出反应。 她接着拉着金棒,将其拉到了红色箱子上的银色圆点上,再拉着金棒走,将其拉到了橙色大象上的银色圆点上,又拉着金棒走,将其拉到了黄色勺子上的银色圆点上,最后将金棒又拉回了那绿色衣服上的银色圆点上。 金棒随着她的手,在那张画上游走了一番,轨迹是一个正五边形,然而那画上这个时候并没有真出现正五边形的图案。 这时她又等了一会儿,看依然没什么反应,便将那金棒拿了起来。 她看了看金棒之前接触地面的那端,发现那个圆面已经变成了绿色的,那绿色,正是画上那绿色衣服的颜色,两者一点区别都没有。 铁红焰又想:它变成了这种颜色,是因为我用金棒的一端接触了画上绿色衣服上的银点吗? (三千六百四十)顶点 她再次看了看那些东西的银色圆点,又想:那我刚才拉着金棒走的时候,是不是金棒每经过一个东西上的银色圆点时,它接触到东西的那端都会变成那东西的颜色? 铁红焰考虑要不要再试一下,又看了看银屋。 发现银屋里其他地方并没出现变化,如果她不试试的话,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于是她决定尝试一番。 铁红焰这次并没把金棒再次立在地上拉着它走,而是让金棒已经变绿的那端直接接触棕色的桌子上的银色圆点,然后直接将金棒拿起来,观察金棒触到棕色桌子的那端有没有变化。 这时她发现金棒的那端已经变成了棕色的! 她感觉自己手里的金棒那端就像能“提取”颜色,当它碰到哪个东西上的银色圆点时,就能把该种东西的颜色“提取”出来,与此同时,上次“提取”过的颜色就不见了,只剩下最后“提取”的那种颜色。而那画上被“提取”了颜色的东西,颜色却并不会变少也不会减淡。 她忆起了以前画画的时候的情景——让毛笔蘸上颜色后,再将颜色弄到纸上。于是她想:这金棒就像毛笔一样,不同的是毛笔直接蘸上颜色,而它是通过触碰那东西上的银色圆点“提取”颜色的,“提取”的颜色是东西本身的颜色,并不是银点的颜色。那么“提取”颜色后……是让我把颜色弄到别处去吗? 她环顾银屋后,再次看了看地面——五边形的地面。 她想:会不会是让我用“提取”了颜色的金棒分别触碰这五边形的五个顶点? 她感觉是这样,便想拿着金棒去试,刚刚站起来,她便在空中看到了文字提示,告诉她要注意方向和顺序。 她想:是啊,五个顶点,哪个需要我在使金棒的一端变成绿色后去触碰,哪个需要我在金棒的一端变成棕色后去触碰呢?大概是按照这些颜色的东西所在的位置处在地面中心的哪个方向来做吧? 铁红焰走到了正对着绿色的衣服的位置,想象自己正站在那幅画中心。 那幅画的中心就是这五边形地面的中心。 这时她想:如果我在中心的话,那么现在我朝向绿色的衣服站着,绿色的衣服就在我的正前方,棕色的桌子在我的右前方,红色的箱子在我的右后方,橙色的大象在我的左后方,黄色的勺子在我的左前方。 她知道如果将那绿色衣服上的银色圆点、棕色桌子上的银色圆点、红色箱子上的银色圆点、橙色大象上的银色圆点和黄色勺子上的银色圆点全都连起来,形成一个五边形,然后把这个五边形放大,这个五边形肯定是能跟五边形地面重合的。 这时她继续想象自己在那幅画中心时的情景:那样的话……绿色的衣服就在我正前方,那是不是说明此时五边形地面上处在我正前方的顶点应该是绿色的?棕色的桌子就在我右前方,那是不是说明此时五边形地面上处在我右前方的顶点应该是棕色的? (三千六百四十一)正对 她又想到了红色的箱子,橙色的大象和黄色的勺子,觉得如果此刻她站在那幅画的中心,也就是房子的中心,依旧面朝原来的方向的话,那么五边形地面处在她右后方的顶点应该是红色的,处在她左后方的顶点应该是橙色的,处在她左前方的顶点应该是黄色的。 铁红焰又想到了提示中说到的顺序,突然想起自己随着陷下来的五边形地面来到银屋之前做过的事。 那时候,那金棒的一端突然变尖了,她用金棒的尖端触了五边形在她前方的顶点,正前方的顶点变成了绿色。接着她又用金棒的尖端触了五边形那个在她右前方的顶点,那顶点变成了棕色。然后她又用金棒的尖端依次触碰了五边形在她右后方,左后方和左前方的顶点。她右后方,左后方和左前方的顶点在被它用金棒触碰到后依次变成了红色、橙色和黄色。 此刻身处银屋中的她想:这次的顺序,是不是要按上次的顺序来?我就按上次的顺序来吧,依次“提取”绿色,棕色,红色,橙色,黄色。 她决定试一试了,于是用那金棒的一端触了一下那幅画中衣服上的那个银色的圆点,“提取”了衣服的绿色,然后向前走去,用金棒已经变成绿色的那端触碰了五边形地面的一个顶点。 刚刚碰到,那个顶点就立即变成了绿色的。 她感觉自己这样做很可能是对的,便回到那幅画旁边,用那金棒的一端触了一下那幅画中桌子上的那个银色的圆点,“提取”了桌子的棕色,然后向五边形地面的另一个顶点走去,用金棒已经变成棕色的那端触碰了五边形地面的一个顶点。 又是刚刚碰到,那个顶点就变成了棕色。 铁红焰往后退了退,又回到了那幅画旁边,用那金棒的一端触了一下那幅画中箱子上的那个银色的圆点,“提取”了箱子的红色,然后向五边形地面的另一个顶点走去,用金棒已经变成红色的那端触碰了五边形地面的一个顶点。 地面上那个顶点在被金棒那段碰到后就变成了红色。 铁红焰对五边形地面的另外两个顶点也依次做了这种行动,另两个顶点就依次变成了跟大象一样的橙色以及跟勺子一样的黄色。 做完这些后,铁红焰一回头,发现地面上那幅画已经消失了,地面中心只剩下了一个金色的圆点,那圆点左右各有一个脚印图案,两个脚印是对称的。 她心想:有了这样的反应,说明我刚才的做法是对的? 铁红焰走到了五边形地面的中心,左脚踩在了左边的脚印图案上,右脚踩在了右边的脚印图案上,这时,她发现自己是正对着五边形地面的绿色顶点的。 她见自己踩在灰色脚印图案上后,没出现其他变化,便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金棒。 此前她用金棒“提取”的最后的颜色是勺子上的黄色,而此时,之前金棒变成黄色的那端已经恢复成了本身的颜色。 (三千六百四十二)脚印 铁红焰想:刚才那幅画就那样消失了,我并没把画上的所有东西都记住,那些一会儿该不会还有用吧?如果有用的话,有没有办法让那画再次出现呢?现在我能做些什么呢?这脚印图案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她又看了看银屋,依然没发现变化,便决定先往后退一步,看看脚印本身会不会出现变化。 她后退后,见之前那两个灰色的脚印全都变成了紫色的,她立即就想到了之前在那幅画上曾经见到过的紫色的渔网,更担心之前画上各种东西过一会儿会有什么用处了。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其实那脚印上的紫色是忽深忽浅的,她又觉得那脚印上的紫色多数时候都与那渔网的紫色并不一样,于是稍微踏实了点。 铁红焰蹲下来仔细观察那两个颜色忽深忽浅的紫色脚印图案,发现左边的紫色脚印在变浅的时候里面好像有别的东西,而右边的紫色脚印图案里并没有别的东西。 铁红焰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就是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于是便觉得可能需要用到什么工具。 她只有火把和金棒,首先想到的就是用金棒。 这时她又仔细看了看金棒,见金棒还是原来的样子,便将它立在了紫色脚印图案之中,看看是否会有什么反应。 没发现变化。 她便把那金棒拿了起来,看之前与紫色脚印图案接触过的那一端是否有变化。 然而,依然没看到任何变化。 她便试着将那根金棒立在了右边的那个紫色脚印图案上。 等了等,还是没看见变化。 她就将那金棒拿了起来。 然而就在拿起的时候,她竟发现右边的那个忽深忽浅的脚印图案变成了纸做的,被金棒吸起来了。 就在被金棒吸起来之后,右边的那个脚印图案的颜色依然在忽深忽浅地变着。 铁红焰拿起来看了看,注意观察了一下那张紫色脚印纸的另一面,觉得两面颜色改变的情况是同步的。 她想: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只有右边的脚印图案能被这金棒吸起来,而左边的脚印图案就不能,难道……难道我接下来要做的是让这两个脚印图案相接触吗? 铁红焰移动吸着右边的脚印图案的金棒,将它移到了左边那个脚印图案附近,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将它放在了左边那个脚印图案上。 放开手时,那金棒就立在了两个脚印图案的上方,与曾经在右边的脚印图案直接接触。 她觉得这样不大对劲,总觉得被金棒吸着的曾经在右边的脚印图案应该翻过来,这样就能跟左边的脚印图案重合了。 她把火把放在地上,用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金棒拿了起来。 她用右手拿着金棒,用左手捏着右边的脚印图案试着让它们分开,但是却分不开。 她想:这该怎么办?要不……我直接把金棒倒过来,立在左边的脚印图案上?让金棒处于两个脚印图案之间,看看这样会不会有其他反应? (三千六百四十三)木卡 因为也没找到别的办法,刚一想,她就立即行动了。 铁红焰便把金棒倒了过来,这样之前处于右边的脚印便在最上面,往下是那根金棒,再往下则是之前处于左边的脚印。 她调整了一下角度,让金棒上方那个脚印与地上那个脚印方向一致。 调整好后,铁红焰等了等,见没什么反应,便一只手扶着上面的那个脚印,一只手挪中间那金棒,试着让处于上面那脚印不动的情况下将移动那金棒移开,然后让上面的脚印落在下面的脚印上,与下面的脚印重合。 她也没想到,自己只要轻轻地一碰那金棒的中间部分,那金棒就自己平移一段较短的距离,像滑着走的一样,她毫不费力,只是触了那金棒中间部分几下,那金棒就自己平着移出了那两个紫色之间的位置。 金棒离开后,一动不动地立在了旁边。 这时铁红焰感到上边那紫色脚印竟要自己往下移,好像是被下面的紫色脚印吸引的一般。 她第一次感到纸竟有如此大的力量,便放了手,看看处在上方的那个紫色脚印到底会怎样。 铁红焰刚一松手,上面那个紫色脚印便落在了下面的紫色脚印上,两个脚印瞬间就重合了,在重合的那一刻,两个脚印彻底合为一体,发出了紫色亮光。 铁红焰那起了金棒和火把后,觉得说不定这个时候踩在发着亮光的脚印上就能看到下一步的变化了。 地上那脚印显然是适合左脚踩的,于是她将左脚放在发着紫色亮光的脚印上,很快,便感觉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机关,能踩下去。 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轻轻地踩了下去,在踩到底的时候,她感觉那脚印已经不在继续发着紫色亮光了。 这时,她看到银屋中的五面墙壁上各出现了一个椭圆形,那椭圆形内部都是金色的。与此同时,五边形地面那五个顶点已经全都向上方发出了光,每种光的颜色都不同。 绿色,棕色,红色,橙色,黄色的顶点分别向上发出了绿色,棕色,红色,橙色,黄色的光,接着那五棱柱银屋的五条棱便在那五种颜色光的照耀下由原来的银色分别变成了绿色,棕色,红色,橙色,黄色的。 在那五条棱全都变了颜色后,银屋便没立即出现其他反应。 她这才缓缓地将左脚抬起,跟右脚并拢看了看各处。 这时,之前被她踩得凹下去的那个脚印突然间向上弹起,探到了与地面同高的位置时,那脚印之上忽然喷出了很多木卡,每个木卡上都有图案。 这些图案越堆越多,为防止被木卡碰到,铁红焰不得不赶紧往后退。 退了几步后,她站在那里等着,等着那些木卡喷完。 当木卡不再往出喷的时候,那里已经被一堆木卡堆成了一座小山,之前的紫色脚印已经被埋在山下了。 她又等了一会儿,看看会不会还有其他变化,见没变化了,才走近了那座木卡山。 (三千六百四十四)卡山 铁红焰认真地看那些木卡,在上面发现了一些她所熟悉的图案。她看到了跟之前见到过的浅蓝色的苹果形状一样的苹果,但却是常见颜色的苹果。还看到了跟之前见过的黑色的月牙形状一样的月牙,但那月牙也不是黑色的,是她以前在现实里见过的月牙颜色的。她还看到了跟之前见过的紫色渔网形状一样的渔网,但不是紫色的,而这次她见到的白色的雪花的图案则跟之前见到的雪花图案不仅形状一样,颜色也一样。 除此以外,还有个别其他她看着熟悉的东西,当然,更多的则是令她看着完全陌生的东西。 她看那些木卡什么形状都有,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于是决定拿手中的金棒触碰它们试一试,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刚刚用金棒触碰了其中一个木卡,那木卡就变成了椭圆形的,而且渐渐变大,变到最大的时候依然吸在那金棒上,立在了铁红焰面前。 铁红焰一看是椭圆形的,立刻就想起了周围那五面墙上出现的金色椭圆板。 铁红焰用金棒吸着那个已经变成了椭圆形的木卡走到了其中一面墙旁,比了一下,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椭圆形木卡跟墙上那块金色的椭圆板一样大。 她试着将它往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上贴了一下,看看会出现怎样的情景,然而没有任何变化,那墙上的金色椭圆板并不会固定住她手中的椭圆形木卡。 她用那金棒吸着椭圆形木卡走回了“卡山”,想将它放下,但那木卡吸着金棒根本就不下来。 她想了一下,拾起了另一块木卡,试着将那块木卡吸在金棒的另一端,这时,之前那已经变成了椭圆形且已经变大的木卡就瞬间缩成了原来的大小,而且形状也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从金棒上脱落了下去,落在了“卡山”上。 就在之前那木卡落下去的一刻,铁红焰用金棒后来吸上来的那块木卡就变成了椭圆形,变到最大的时候依然吸在那金棒上,立在了铁红焰面前。 铁红焰想:原来,想要把上一个吸在金棒上的木卡弄下去,就要用金棒的另一端再吸一个木卡,这样,之前已经变成椭圆形也已经变大的木卡就会缩回原来的大小,形状变回原来的样子,从金棒上落下。 她找到了方法,却突然想:但是这样的话,金棒上总会吸一个木卡吧?如果我想让这金棒一个都不吸,要拿走金棒,我该怎么办? 这时一转念,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说不定到时候就进入下一步了,这金棒自己就离开木卡了,我现在根本无需考虑那么多。 此时铁红焰认为自己大概是需要从这些木卡中找出五个来,用金棒吸着,分别贴在那五面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上。 她想:之前我试的那个木卡无法贴在墙壁上那金色的椭圆板上,大概是因为那并不是需要我往上贴的木卡吧,如果拿对了,应该能贴上。 (三千六百四十五)卡堆 铁红焰翻了翻那些木卡,发现那些木卡每个都不一样,又多,便觉得不能毫无目的地乱翻。 她想:这里有这么多的木卡,而那金色的椭圆板却只有五个,这应该是要我从这些木卡中找出五个来,那五个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跟我随着五边形地面降到这里之前看到的情景有关系? 她认真地回忆起了之前看到过的情景,想起了在降到这里之前,她按照顺序用金棒在地上画,把那几个带颜色的顶点连在一起后,五边形的边成了银色的,每个银色的边上都出现了一个图案。 此时身在“卡山”旁边的她想:一把刀,一朵花,一只鹰,一个人,一座山……刚才我看到过的这些图案,是不是能从这些木卡中找到? 于是她翻了起来,特意找那五种图案。 她随便翻了一下表面上那些东西,根本就没见到一个她想找的。 她觉得如果随意翻应该很难找到了,于是使用武功,快速把那些木卡分成了几堆,按顺序几堆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那里。 她对着其中一个小卡堆使用武功,很快,那个小卡堆里的所有木卡全都平铺在了地上。 她用目光依次扫过了每个木卡,没发现她想找的,便靠武功将那个小卡堆“推”到了一旁地上没东西的位置。 接着,铁红焰她对着第二个小卡堆使用武功,就像刚才那样,第二个小卡堆里的所有木卡也很快就全都平铺在了地上。 她用目光依次扫过了每个木卡,还是没看见她想找的,便靠武功将那个小卡堆也“推”到了一旁,与她看过的第一个小卡堆合成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卡堆。 铁红焰很快就对着第三个小卡堆使用了武功,与前两个相同,第三个小卡堆里的所有木卡也是非常快就都平铺在了地上。 她用目光依次扫过了每个木卡,起初没看见她想找的,就在她已准备使用武功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目光扫到的最后一个木卡上面竟然有“一个人”的图案! 她立即将那张木卡拿了起来,看了看,心想:没错,就是这样的,我之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她将那木卡翻过来看了看。跟别的木卡一样,那个有“一个人”图案的木卡也是两面一模一样的,她又想:幸好这些木卡每张都是两面上的图案都一样的,不分正反面。否则我使用武功后,有的正面朝上,有的反面朝上,我还得再使用武功翻一部分。 她本来想继续找木卡,但因为不确定自己的思路绝对没问题,便转念:还是先用金棒吸着它往墙上贴个试试吧,万一事情根本就不是像我想的那样,到时候就算我真的找到了“一把刀”,“一朵花”,“一只鹰”,“一座山”,也不一定能用啊。 于是铁红焰拿着上面有“一个人”图案的木卡,走到了那个已经变成椭圆形也已经变大的木卡旁边,使有“一个人”图案的木卡碰上了金棒没有吸着东西的那一端。 (三千六百四十六)择墙 这个时候,之前那已经变成了椭圆形也已经变大的那个木卡就瞬间缩成了原来的大小,形状也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从金棒上脱落了下去,落在了地上。 之前的木卡落下去时,铁红焰用金棒后来吸上来的那块木卡变成了椭圆形,变成了与五面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一般大的时候,它依然吸在金棒上,立在了铁红焰面前。 铁红焰试着将那有“一个人”图案的木卡往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上贴了一下,发现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墙上的金色椭圆板还是不会固定住她手中的椭圆形木卡。 尽管她并不保证自己做这件事的思路是正确的,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思路很像是对的,这个时候她依然感觉就是应该拿变大了的椭圆形木卡往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上贴。 她认为这次之所以还是没看到变化,跟选择哪面墙贴有关系。 这个时候,她又回忆起了在随着五边形地面降到这里之前发生的情况。 她记得那时候,五边形的边成了银色的,每个银色的边上都出现了一个图案时,这有“一个人”的图案是出现在橙色与黄色顶点之间的银色边上的。 由于忆起了这点,此刻身在银屋中的铁红焰便想:既然如此,是不是说明这个图案应该贴在这银屋的橙色棱与黄色棱之间的那面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上? 想到这里她便走向了五棱柱银屋的橙色棱与黄色棱之间的那面墙,试着将手中那有“一个人”图案的木卡往那墙面上的金色椭圆板上贴。 自己手中的木卡刚刚碰到那墙面上的金色椭圆板,她就听到了“叮”的一声,那椭圆形木卡被金色椭圆板吸住了,被固定在了墙上。 不仅如此,这下那金棒还是直接从椭圆形木卡上脱离了。 铁红焰想:它已经贴在墙上了,我这样做应该是对了。原来如此,贴对了,就不需要再找另一个木卡吸在金棒的另一端促使之前的木卡离开金棒了。我刚才还想金棒上总是会吸一个木卡的,还在考虑如果我想让金棒一个木卡都不吸就拿走金棒该怎么办,接着我就觉得自己想多了,现在证明那时就是想多了啊。有些事就是这样,没发展到那步的时候会想要是出现某种情况我该怎样,其实真到了那步就不一样了,像这次,就是水到渠成。 铁红焰一边想着一边走回了之前从中找到有“一个人”图案的木卡的那第三个小卡堆,立即使用武功,将第三个小卡堆也“推”到了一旁,与她看过的第一个小卡堆以及第二个小卡堆合成了一个又大了一些的卡堆。 接着,她走到了第四个小卡堆前,对着第四个小卡堆使用武功,与之前一样,第四个小卡堆里的所有木卡也都很快就全都平铺在了地上。 她用目光依次扫过了第四个小卡堆的每个木卡,发现有一个木卡看上去很像“一只鹰”的图案,便蹲下将它拿了起来。 (三千六百四十七)展翅 拿到手中后,她才注意到那木卡上的其实并不是一只鹰,而是一只展翅飞着的鸟。她微微感觉遗憾,但竟然有点想笑。她看着那飞鸟的图案,觉得那只鸟的样子简直可以用“憨态可掬”来描述,其实细看并没那么像鹰。她暗想,自己刚才把这鸟看成鹰,大概跟自己找的就是鹰有关了。接着她竟因此想到了人是不是在特别想看到某个事物时,就容易把其他与它相像的东西也看成那个事物。 在想到后面的时候,她便放下了那个有一只鸟图案的木卡,又一次靠武功把第四个小卡堆也“推”到了一旁,使它与她看过的前三个小卡堆合成了一个更大的卡堆。 铁红焰很快便对着第五个小卡堆使用武功,第五个小卡堆里的所有木卡也很快就全都平铺在了地上。 目光依次扫过了每个木卡,没看见她想找的,她就用武功将第五个小卡堆也“推”到了一旁,与已经被她看过的前四个小卡堆合成了更大卡堆。 铁红焰对着第六个小卡堆使用武功,使第六个小卡堆里的所有木卡都平铺在了地上。 这一次,她的目光刚刚扫过了几个木卡,她就在里面发现了有个像“一只鹰”图案的木卡。她想:这次应该不会是一只鸟了吧?不会又看错吧? 想这些的时候她又感觉有点好笑。 这时她蹲下来拿起那个一看,心中暗喜:没错,这绝对是“一只鹰”啊,我又找到了一个木卡! 她早在第一次在银屋里使用武功之前已把那火把放在了离木卡堆较远的地方,这个时候她手中就只有一个金棒和一个木卡。 她决定立即拿着金棒和那张木卡走向需要贴上有“一只鹰”图案木卡的那面墙,等到了墙跟前再用金棒将那有“一只鹰”图案的木卡吸起来,将它固定在墙上的椭圆板上。 这时又出现选择哪面墙做件事的问题了,她又回忆起了自己在随着五边形地面降到这里之前发生的那些情况。 她记得那时五边形的边成了银色后每个银色的边上都出现了一个图案时,这“一只鹰”的图案是出现在红色与橙色顶点之间的银色边上的。 此刻身在银屋中的铁红焰就认为有这个图案的木卡该贴在这银屋的红色棱与橙色棱之间的那面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上。她拿着金棒与有“一只鹰”图案的木卡,走到了五棱柱银屋的红色棱与橙色棱之间的那面墙跟前,用金棒的一端触碰那个木卡,那木卡很快就变成了椭圆形的,渐渐变大,变到最大后依然吸在金棒上,立在她面前。 铁红焰试着将手中那有“一只鹰”图案的木卡往红色棱与橙色棱之间的那面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上贴。 那有“一只鹰”图案的木卡刚刚碰到那墙面上的金色椭圆板,她就再次听到了“叮”的一声,椭圆形的木卡被金色椭圆板吸住,固定在墙上了。 紧接着,金棒就从那有“一只鹰”图案的椭圆形木卡上脱离了。 (三千六百四十八)两个 铁红焰知道刚才还没用目光扫完第六个小卡堆,便回了之前从中找到有“一只鹰”图案的木卡的那第六个小卡堆前继续扫视,扫到后来,也没再次发现一个带着她想找的图案的木卡。 她便使用武功,将第六个小卡堆也“推”到了一旁,这个小卡堆便与她看过的前五个小卡堆合成了一个更大的卡堆。 她走到了第七个小卡堆前,对着第七个小卡堆使用武功,使第七个小卡堆里的所有木卡都平铺在了地上。 铁红焰用目光依次扫过了每个木卡,就在她扫了一半左右的时候,她发现其中一个木卡上似乎有“一座山”的图案。 她将那个木卡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确定了自己这次没看错,那的确是“一座山”。 这一次,她决定扫完第七个小卡堆里的所有木卡再行动。 于是她攥着“一座山”图案的那个木卡继续扫后面的木卡,才扫过了几个,她就发现了有个木卡上的图案看着像“一把刀”。 她蹲下后仔细看了那个图案,再次确定自己没看错,便把那个木卡也拿在了手中。 他继续用目光扫第七个小卡堆的其他木卡,很快就将第七个小卡堆的所有木卡全都扫完了,没发现另一个她要找的木卡。 铁红焰决定先把有“一座山”图案的木卡固定在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上,接着就去固定有“一把刀”图案的木卡。 她又面临选择墙的问题了,她回忆着在随着五边形地面降到这里之前发生的情况。 她想起那时五边形的边成了银色后每个银色的边上都出现了一个图案时,这有“一座山”的图案是出现在黄色与绿色顶点之间的银色边上的。 此时身在银屋中的铁红焰就认为“一座山”图案的木卡该贴在银屋的黄色棱与绿色棱之间的那面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上。 想到这里,她就拿着金棒,有“一座山”图案的木卡以及有“一把刀”图案的木卡,走到了五棱柱银屋的黄色棱与绿色棱之间的那面墙前,用金棒的一端触碰那个有“一座山”图案的木卡,那木卡很快就变成了椭圆形的,渐渐变大,变到最大后依然吸在金棒上,立在了她面前。 她将那有“一座山”图案的木卡朝黄色棱与绿色棱之间的那面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上移去。 有“一座山”图案的木卡一碰到那墙面上的金色椭圆板,铁红焰就听到了“叮”的一声响,有“一座山”图案的椭圆形的木卡就被金色椭圆板吸住,固定在墙上了。 金棒立即便从那有“一座山”图案的椭圆形木卡上脱离了。 此时铁红焰手中只剩下了金棒和有“一把刀”图案的木卡。 她便站在原地再次回忆自己随着五边形地面降到这里之前发生的情况。 她立即忆起那时候,五边形的边成了银色的,每个银色的边上都出现了一个图案时,“一把刀”的图案是出现在绿色与棕色顶点之间的银色边上的。 (三千六百四十九)缺少 铁红焰便觉得有“一把刀”图案的木卡应该固定在这银屋的绿色棱与棕色棱之间的那面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上。 她拿着金棒和有“一把刀”图案的木卡直接走向了五棱柱银屋的绿色棱与棕色棱之间的那面墙,将手中那有“一把刀”图案的木卡往那墙面上的金色椭圆板上贴去。 有“一把刀”图案的木卡刚刚碰到绿色棱与棕色棱之间的那面墙上的金色椭圆板,她就又听到了“叮”的一声,那椭圆形木卡被金色椭圆板吸住固定在墙上了。 金棒从有“一把刀”图案的椭圆形木卡上脱离了。 铁红焰回到那第七个小卡堆前,立即使用武功,将那个小卡堆也“推”到了一旁,与她看过的前六个小卡堆合成了更大的卡堆。 铁红焰走向第八个小卡堆的过程中,心想:就剩一个没找到了,就是那个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现在这五面墙上也只有一面还没贴东西了,那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肯定就是贴在那面墙上的。 尽管知道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随着五边形地面降到这里之前发生的情况,立即想起那时五边形的边成了银色后每个银色的边上都出现了一个图案时,“一朵花”的图案是出现在棕色与红色顶点之间的银色边上的。 她一边朝第八个小卡堆走,一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还没固定木卡的那面墙,看到了墙两边的棱的确是棕色与红色的。她想:这地方什么变化都有可能发生,希望接下来不要出现什么变化,这样只要找到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就可以将它贴在最后一个金色椭圆板上了。 铁红焰转过头时,自己已经走到第八个小卡堆跟前了。 她使用武功,第八个小卡堆里的所有木卡也是非常快就都平铺在了地上。 她用目光依次扫过了这个小卡堆里的每个木卡,并没看见她想找的,便靠武功将第八个小卡堆也“推”到了一旁,使它与她看过的前七个小卡堆合成了更大的卡堆。 铁红焰拿着金棒走到了第九个小卡堆前,使用武功,第九个小卡堆里的所有木卡全都平铺在了地上。 她用目光依次扫过了小卡堆里的每个木卡,依然没看见她想找的,就靠武功将第九个小卡堆也“推”到了一旁,使它与她看过的前八个小卡堆合成了更大卡堆。 铁红焰看了看,发现那里还有最后一个小卡堆了,便快速走到第十个小卡堆前,使用武功,第十个小卡堆里的所有木卡都平铺在了地上。 她用目光依次扫过了小卡堆里的每个木卡,原以为一定可以看到那个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结果扫了一遍后,竟没发现!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缺少一个,明明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但还是决定重新看一遍。 这时她想:希望这一遍能找到!我不应该看错啊,刚才我看那九个小卡堆的时候都没疏忽,那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应该不会在那个大卡堆里吧? (三千六百五十)凸出 想到此处,她内心一惊,又想:不会的,可不能这样啊,要是那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已经被我堆到了那被我看过的木卡堆里,可就麻烦了,难道还要重新看一遍?不,不会的!我之前肯定没看错! 她仔细地看第十个小卡堆里的木卡,一个一个看,越看越慢,看到还剩最后几个木卡的时候,她默念着:最后几个木卡里,可要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啊! 尽管心中暗暗念了这个,但当她仔细看过第十个小卡堆里的所有木卡后,她也并没发现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 这时她觉得事情有点麻烦,她看向了那个大卡堆,心想:不会真在那里吧?怎么可能?刚才我虽然看得很快,但的确每一个都看了,真的没有任何一个木卡上有“一朵花”的图案,甚至没有任何一个木卡上有像花的图案啊! 她站在原地,默默告诉自己要冷静,要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可能。 她想着那堆木卡是从银屋中心的紫色脚印里弹出来的,便决定去紫色脚印那里看看。 走到那里,她并没发现还有木卡,然而却感觉这紫色脚印所在的地面竟然比其他地方的地面高出一些。 她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想起自己左脚踩下去之前,那紫色脚印是平的,在踩下去之后,紫色脚印则变成了凹下去的,在自己缓缓地将左脚抬起,与右脚并拢后,之前被她踩得凹下去的那个脚印突然间向上弹起,紫色脚印喷出了很多木卡的时候,是那脚印弹到与地面同高的位置时发生的事。 铁红焰想:从我用左脚去踩紫色脚印之前,一直到我看到紫色脚印的最后一眼,这紫色脚印都不曾有过凸出来的样子。紫色脚印要么跟地面一样高,要么就比地面低,我只见过这两种情况,现在它比地面还高是怎么回事?跟刚才喷出了很多木卡有怎样的关系?那些木卡到底是从什么位置喷出来的? 她仔细看了看凸出来的紫色脚印,发现其实就是有紫色脚印的那块地面整个高起来了一些,那紫色脚印的侧面就是银色的,跟地面一样的颜色,而且没有缝。她便觉得那些木卡应该是以神奇的方式从里面出来的,不能用常识来解释。 铁红焰回忆起了当时从这紫色脚印中喷出来的木卡越来越多,她自己为了不被那些喷出来的木卡打到,便往后退了,后来那紫色脚印就被堆出来的木卡山埋在下面了。 铁红焰想:当时那些木卡已经把紫色脚印盖住了,我并不能看到那时它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早在那个时候,被埋在下面的紫色脚印就已经变得凸出来了呢?如果不是的话,那它又会是什么时候凸出来的?它凸出来的原因是什么?会不会跟那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有关系呢? 这时她突然想:能不能按下去,将它按得与地面一样平?那样会怎样? (三千六百五十一)紫皮 铁红焰便将金棒立在了那紫色脚印上,试着往下按,那紫色脚印并没动,但紫色脚印本身的颜色在那一刻变浅了,当她松了手中的金棒时,那紫色脚印又恢复了深色。 她觉得既然这样做能产生变化,那说不定做什么之后就能出现她想要的结果,她感到也许换个方法就不一样了。 她用手直接按了一下紫色脚印,紫色脚印并没在她按的那一刻变浅,她便认为要做下一步就是需要用金棒去触碰紫色脚印了。 铁红焰刚打算将金棒的上端和下端倒过来试,但觉得它的两端似乎功能一样,便决定将它横着放在紫色脚印上了。 当金棒横在紫色脚印上的那一刻,铁红焰还没用力,那紫色脚印就变成浅色的了。 铁红焰轻轻按了一下金棒。由于金棒是圆柱形的,如果直接按容易使其移走,所以她是用一只手捏着,用一只手按的。 这一按,紫色脚印前方的地上出现了提示,告诉她需要滚动这金棒。 于是她在紫色脚印上推着金棒往前滚动,然后停下来,看没其他反应,又让它往相反的方向滚动了一遍,然而依然没其他反应。 铁红焰想,大概是因为我并没让它从头滚到尾吧,于是将金棒挪到脚印上脚跟那端开始推,一直推向了脚尖的位置。 这时,那紫色脚的脚尖和脚跟出各翘起了一块紫皮。 她用双手往起提,发现提不起来,于是觉得下一步还是只能用金棒来做。 她便用金棒的一端触碰距脚尖较近的已经翘起的那块紫皮下面,这样,那块紫皮就翘起来更多了。她就用金棒的那端推着那块紫皮往前走,紫皮翘起来的部分就越来越多了。紫皮翘到那脚印中间位置的时候,无论她怎么继续推,它都不再继续翘起。 铁红焰知道这时该从脚跟的方向推从那边翘起来的紫皮了。 她便用金棒的一端触碰距脚跟较近的那边翘起来的紫皮,紫皮也是翘起来的部分越来越多,直翘到中间的位置时,便不继续翘了。 这时,那已经变成浅色的紫色脚印两端的紫皮都已翘到最高,就好像要飞起来一样,然而中间部分还是连着的。 她还有看那紫皮下方凸起的那块地面的颜色是更浅的紫色,那上面有两个圆坑,那两个圆坑都在距中间很近的地方,分别中间已经翘到最高的紫皮两侧。 铁红焰觉得那两个圆坑好像正适合将手中金棒插入,于是将金棒插进了其中一个圆坑中。 那金棒插到底后,铁红焰便听到了“咔哒”一声。 她将金棒拿出来,又用它插入另一个圆坑,插到底后,她又听到了“咔哒”一声。 就在第二声响过后,铁红焰就见那紫皮脱离了地面,如蝴蝶一般向上飞了起来。 脚印中间就突然弹出来了一个木卡,那木卡竟追着“蝴蝶”飞。 “蝴蝶”转了一圈后,飞回了原来的位置,自己就固定在了地面凸起来的位置。 (三千六百五十二)银盒 “蝴蝶”刚刚固定在那里的时候,它的颜色再次变深,而那木卡还没追过来,依然悬在空中。 这时铁红焰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轰隆隆”的声音,只见地面凸起来的那块迅速降了下去,降到了与地面同高的位置后,那紫色的脚印便消失了。 地面恢复成了以前的银色,中心剩下了一个金色的圆点。 空中飞着的木卡落在了那金色的圆点上。 铁红焰低头一看,发现那木卡上竟然什么图案都没有! 她想:不管怎样,这里多了个木卡,说不定它就是上面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只是现在还没显出“一朵花”的图案?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她依然觉得没有别的东西可用,便还是用那金棒去触碰木卡。 这时木卡并没被金棒吸住。 她想:是不是我要想办法让木卡上出现“一朵花”的图案,然后金棒才能将它吸住? 可是它怎样才能出现图案呢? 铁红焰拿着金棒和木卡走向了之前被她一一扫视过的那些木卡形成的那个很大的木卡堆,看了看,也并没找到答案。 刚一转身看向其他位置,她就听到了身后“哗啦哗啦”的声音,原来那些木卡全都自己向银屋地面中心位置那金色的圆点处移去了。 铁红焰站在原地回头看着,一边思考有没有什么能让手中的木卡出现“一朵花”图案的方法。 只见那些木卡到了距银屋地面中心的金色圆点较近的位置时,就自己排起了队,一个接一个地用木卡的一个角触碰金色的圆点,然后消失。 那些木卡触碰金色圆点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来,铁红焰已经看不清楚它们的动作了,看到的就是一些发虚的影子在那里动着。 很快,那些木卡全都消失了,而银屋地面中心的金色圆点上方竟出现了一个带盖的银盒。 铁红焰走到那里,用手掀了一下盒盖,并没掀开。她立即用金棒触碰那盒盖,盒盖便自己打开了。 她看到银盒里有个凹下去的部分,跟自己手中的木卡一般大,便把木卡放入了银盒里。接着她用金棒触了一下盒盖,那银盒的盖子便盖上了。 她等了一会儿,同时想:别的木卡都是奇形怪状的,唯独我刚放进去的那个木卡是正方形的,跟盒内凹下去的部分形状大小都一样,也许我将它放进盒子后,这盒子可以改变它的样子?一会儿出来的会不会是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 刚想到这里,她就听见盒子里出现了“咚咚”的声音。 铁红焰便用金棒触碰了那银盒的盖子,那盖子一下子就打开了,一个木卡轻轻地弹了出来,落到了银色地面上。 接着,那银盒的盖子就自己盖上了,银盒消失了,银色的地面上只剩下了金色的圆点。 铁红焰将木卡拾起来一看,甚是开心。 那木卡形状已不是正方形的,而且上面出现了“一朵花”的图案,跟之前她在随着五边形地面降下来前看到的一样。 (三千六百五十三)吸色 铁红焰便拿着金棒和那个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走向了还没固定木卡的那面墙,到了墙跟前,用金棒将那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吸了起来,木卡变成椭圆形同时变大,她将它朝在墙上的金色椭圆板贴去。 她本以为能听到“叮”的一声,然而却没任何声音,那木卡也并没被固定在金色椭圆板上。 铁红焰想: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每次都可以,这次怎么不行了? 她刚才还在想着不要出现什么变化,然而这时她往旁边一看,就看到了已发生的变化。 根据之前她在随着五边形地面降到这里之前看到过的“一朵花”的图案是出现在棕色与红色顶点之间的银色边上的,她认为这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应该出现在棕色棱与红色棱之间的银色墙面上的椭圆板上,然而这个时候,她却发现那红色棱竟然变成了紫色的。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在这个银屋中,银色墙面已经不在棕色棱和红色棱之间了。 铁红焰想:刚才我看的时候,那条棱还是红色的啊!肯定不会错!毕竟刚才我还把有“一只鹰”图案的木卡固定在了红色棱与橙色棱之间的那面墙上的金色椭圆板上了,如果那时候那条棱不是红色的,我也无法把有“一只鹰”图案的木卡固定在那里吧。那红色棱如今已变成了紫色棱,已经被我固定在椭圆板上的木卡倒是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只是……我该如何把尚未固定在上面的木卡固定上去呢? 她想使那紫色棱变回红色棱,但不确定该怎么做。于是她把那吸着金棒的木卡放在墙跟前,试着触碰紫色棱,紫色棱没有任何反应。 她再次看向了银屋地面中心的那个金色圆点,觉得那个位置很是神奇,感到说不定在那里做些什么也许能找到方法。 铁红焰用手触碰了一下那金色圆点。 就在这时,那里冒出了一个彩色盒子,彩盒的盖子自己打开时。 铁红焰发现那彩盒里有很多棒身透明的小棒,每个小棒都是一头是尖的,另一头是平的,平的那端有颜色,每个小棒上平的那端的颜色都不一样。 她拿起了几个透明小棒后,发现下面盒子内部竟然有字。 为了看清楚那些字,铁红焰又多拿出来了一些透明小棒。 这时她看到盒子内部有三排字,上面那排大字是“吸色棒”,下面那排稍微小一点的字是“选”,再往下那排更小一点的字是“一次选对”。 铁红焰想:吸色棒?是不是让我用它来改变紫色棱的颜色?下面的两排字是什么意思?是告诉我要从这些小棒里选吧?选什么?这些吸色棒看上去都差不多,大部分都是透明的,但平的那端颜色不同,是否要让我选颜色,而且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一次选对才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根据什么来选颜色呢?我一会儿是不是要用这吸色棒来触碰那紫色棱啊? (三千六百五十四)黑线 铁红焰觉得再多翻翻,说不定还能看到提示,于是她把彩色盒子里的所有透明小棒全都拿出来放在了地上,看盒子里还有没有其他字,可并没发现。 她又把盒子翻过来,看盒子外面有没有字,也没看到。 于是,她又一根一根地看看那些透明小棒有颜色的那端,看看有没有特别小的字,也没见到。 铁红焰便把那些透明小棒全都放回了彩色盒子里。 她正想着该怎么使用,便发现那彩色盒子侧面有一条黑线。 她盖好盒盖后,立即用手指在那黑线上抹过,那黑线就成了一道裂缝,裂缝里出现了一张纸。 那纸上有张图,图上从上到下一共有三个格子。 从上面数第一个格子里有张橙色的圆饼。 从上面数第二个格子里也有那张橙色的圆饼,图上还有一个棒身透明的小棒,那透明小棒较尖的一端触着那橙色的圆饼。透明小棒平的那一端是黄色的。 从上面数第三个格子里有张红色的圆饼,那个透明小棒的尖的那端已经脱离红色圆饼了,而且那个小棒的棒身也已经不是透明的了,而是全都变成了黄色的。 铁红焰想:那透明小棒就是吸色棒,吸色棒似乎是能把颜色吸出来的东西。第一个格子里的圆饼是橙色的,第三个格子里的圆饼是红色的,这三个格子里的画大概是表示一个圆饼从橙色变成红色的过程?看起来,是用吸色棒从橙色圆饼中吸出了颜色,使橙色圆饼变成了红色圆饼?就用吸色棒尖的那端对着橙色圆饼吸,然后就能使橙色圆饼变成红色圆饼?在圆饼是橙色的时候,那个吸色棒棒身是透明的,只有平的那端是黄色的,然而在圆饼变成红色后,那吸色棒的棒身已经变成了黄色的,这个时候整根吸色棒都已经是黄色的了。这意思是不是就是,选平的那端是黄色的吸色棒去吸那橙色圆饼中的颜色,把橙色圆饼中的黄色吸出来,全都吸到吸色棒之中,然后橙色的圆饼就会变成红色的,而吸色棒由于吸进了黄色,棒身就由透明变成黄色的了? 她觉得这样想很有道理,便看向了那已经变成了紫色的棱,考虑要选什么颜色。 她想:要想使紫色变成红色,应该从紫色中吸出蓝色。 于是她选了蓝色的吸色棒拿起,走向了那紫色棱。 她按照之前那张纸上提示的那样,用吸色棒尖的那端触碰了紫色棱。 只见紫色棱中有蓝色东西向吸色棒中流入,那吸色棒的棒身变成蓝色的部分越来越多,渐渐地整根吸色棒就都变蓝了,然而这时那吸色棒中好像还有蓝色的东西在流动。 铁红焰想:透明的棒身都已经完全变成蓝色了,像已经吸满了似的,但里面依然有蓝色东西在朝平的那端流,看起来这吸色棒依然在吸紫色棱中的蓝色,会吸到哪里去呢? 刚想到这里,她就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按照常理去想这银屋里的事情。 (三千六百五十五)四面 铁红焰觉得在这个地方也许就是只用这么小的吸色棒能吸光紫色棱中的全部蓝色,就是在她觉得已经吸满了的情况下它还是可以继续吸的。 正想着,她看向那紫色棱的时候,便发现它的颜色已经在渐渐变红了,只是跟起初看到的颜色还有些不同,也就是说还需要再吸一会儿。 她便继续用那吸色棒尖的一端触着那条棱,吸其中的蓝色。 吸色棒中一直都有蓝色东西从尖的那端向平的那端流动,直到她觉得那条棱已完全变成红色时,她一看那吸色棒,便发现里面的蓝色东西不再流动了。 她不确定自己此时是该主动让吸色棒尖的那端离开那条棱还是继续等着接下来的反应,于是便没立刻动,依然拿着吸色棒触着那条棱。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那根吸色棒里的蓝色东西变成了固定不动的,她感到那根吸色棒竟往后带着自己的手远离那条棱。 她拿着吸色棒的那只手便随着那股力往后撤去,吸色棒就远离了那条棱。 铁红焰刚刚拿着吸色棒走回了彩色盒子所在的位置,就看见彩色盒子上出现了提示,意在让她把用完的吸色棒放回彩盒里。 她便按照提示做了,将那已经从头到尾都是蓝色的吸色棒放入彩色盒子中后,将所有其他吸色棒也在盒中码放整齐,然后把彩色盒子盖上了。 就在铁红焰盖上彩色盒子的一刹那,那彩色盒子便自己移动到了五边形地面中心那金色的圆点上,接着就消失了。 铁红焰再次走到那面墙跟前,见那之前已变成椭圆形且已变得跟金色椭圆板一边大的木卡依然吸着金棒立在那里,她便拿起了金棒,让金棒带着那木卡朝唯一一个上面还没固定木卡的金色椭圆板移去。 只听“叮”的一声,那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也吸在了金色椭圆板上。 接着,那金棒便从那木卡上脱离了。 有“一朵花”图案的木卡刚刚吸上,银屋里的所有木卡就全都发出了白色的光,那些光同时射向了银屋地面中心的那个金色圆点。 金色圆点处便出现了一了通往下面的口,口那里还有一个梯子。 铁红焰在口那里往下看了看,发现下面有光,便带着金棒和火把,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她刚刚到达下面房间的地上,上面那个口就自己关上了。 她发现银屋下的那个房间周围也是银色的,但是只有四面银色的墙,内部顶面和地面都是金色的。 无论是银色的墙还是金色的上下面都是会发光的,她觉得那里面亮得很。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面墙上有一扇门,那门上有五个并排的椭圆形按钮。 门旁边有个柜子,柜子上着锁。 她回头看到身后的墙上出现了提示的字,告诉她要把金棒放进柜子里。 她便开始寻找钥匙,然而并没发现。 她用金棒的一端触了一下其中一面银色的墙,那面墙变成了白色的,依旧在发光。 (三千六百五十六)指套 她又试着用金棒触其他两面没有门的银墙,然而那两面墙并没有反应。 变成了白色的那面墙恰好是跟有门的那面墙对着的。 铁红焰发现变成了白色的那面墙的右下角有个按钮,便按了一下,并没按进去。 她用金棒的一端触了一下那按钮,这下按钮就进去了,还弹出了一把银色钥匙。 她用钥匙去开那柜子的锁,接着将柜门打开了。 铁红焰把金棒放进了柜子里,那柜门自己关上后,钥匙自己飞了出来,飞向了白墙右下角的位置,进了墙里后,墙上那按钮就消失了。 这时她一低头,发现柜子下端多了个蓝色的抽屉,便去拉抽屉,一眼就看到了那金棒。 铁红焰要把金棒往出拿,那金棒却似被贴在抽屉上了一样,拿不出来了。 铁红焰环顾那房间,发现门上的五个椭圆形按钮上都出现了图案,从左到右依次是“一把刀”“一朵花”“一座山”“一个人”“一只鹰”。 她试着用手随便按了按,发现没反应,便觉得跟她按下去的顺序有关。 就在这时,门上出现了提示的字,意在告诉她按照在银屋里固定木卡的顺序按。 她回忆了一下,知道自己之前在银屋中依次往那金色椭圆板上贴了有“一个人”“一只鹰”“一座山”“一把刀”“一朵花”图案的木卡。 她便按照这个顺序依次按了那五个按钮,每个被她按下去的按钮陷下去后都不会弹起来,在她按下有“一朵花”图案的按钮时,那五个按钮一齐消失,那扇门就打开了。 铁红焰发现门的那边是个极小的小屋,屋里有个梯子,梯子上挂着一个袋子,她把袋子拿下来,发现里面有两个白色指套,她刚把两个指套拿出来那袋子就消失了。 她想:这两个指套莫非就是拿金棒用的? 她便将两个指套分别套在了自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上,再次走向了那个抽屉。 这时她发现抽屉里的金棒已经又变成了一头尖的。 她试着用套着指套的右手拇指和右手食指将它捏起来往出拿,却依然拿不起来。 铁红焰正想该怎么做,便看见抽屉上的字提示她,它已变成真正的驼引,她要先使驼引尖的那端缩回去。 她想:它已变成真正驼引?也就是说,此前这金棒还不算真正的驼引,现在的它才是驼引?将尖的那端缩回去? 想到此处时她发现那驼引变成了两部分套在一起的,上面尖的那部分似乎可以被她弄进另一部分里去。 她便用戴着指套的两个手指捏住了驼引的尖头,将它往里推,很快,尖的那部分就完全进入了驼引的另外一部分里。 只听“咔”的一声,驼引再次变成了圆柱体,还比之前短了不少。 驼引的另一个底面已经变成了银色的。这驼引就有了两个颜色不同的底面,一面是银色的,另一面则是跟驼引的其它地方一样的金色的。 柜子上又出现了提示她的字,告诉她用拇指直接用力按银色圆面,直到银色圆面变成黄色。 (三千六百五十七)金球 铁红焰一看自己的右手拇指戴着指套,觉得如果用这个手指做就可能不符合提示中说的“直接”按的要求,于是特意用左手拇指直接按下了驼引的银色圆面,她觉得自己用力不少,那银色圆面才变成黄色。 刹那间那驼引的金色圆面所在的部分便延长了,将抽屉都穿透了。 这时柜子上出现了提示她的字,告诉她再次按,直到黄色圆面变回银色。 她便照着做了,这次也没少用力,直到那圆面又变回了银色。 柜子上提示她可以将驼引取下来了。 她直接用左手去拿,根本拿不下来,才换右手,用戴着指套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驼引中间部分,就轻轻松松地将它拿下来了。 驼引刚到她手中,她手上的指套就消失了。 她将火把和驼引拿好,过了那扇门,上了梯子,顺着梯子往上攀爬。 起初还是亮的,谁知上面越来越黑。 她也没东西能点火把,就那么一直攀爬,一直攀爬。 攀爬了很久也没发现哪里是个头。 铁红焰想:是不是根本不该顺着梯子往上爬啊?刚才没有这种提示我便这样做了。然而如果不这样做,我还能怎么做呢?她转头看了一下下面,简直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一点亮光了。 她试着往下踩一下梯子上自己之前踩过的部分,竟发现是空的。 这是她忽然意识到这梯子只能往上攀爬,根本就没有退路! 铁红焰没办法只好继续向上攀爬,过了一会儿都觉得有点累了,便在那里休息。 刚刚停留片刻,她就发现自己脚下踩着的部分有松动的感觉。 她想:我踩着的地方该不会要消失吧?难道我只能快速往上爬,一旦我踩着的地方消失我就会掉下去吗? 想的时候她就已经加速往上攀爬了。 她体力依然很好,但爬了一段时间后依然想休息。 她边攀爬便想:我怎么觉得都快爬到天上去了,我爬的这距离这么长,早就不在地面上了吧? 正想着,她竟发现右侧出现了一个洞,洞的那边似乎有亮光,她赶紧进了那个洞。 进洞后她坐在原地休息了片刻,然后便朝亮光处走去。 她觉得与那洞相接的地方在发光,而那边则是由光构成的管道,她不知道如果真的过去的话自己会不会掉下去。 她只好迈出一步试了试,发现自己并不会下落,这时她便在光构成的管道里行走了起来。 走到光道的尽头,她便进了一个金球之中。 金球中亮得很,然而她刚一进去,金球的入口就封闭了,她根本就出不去了,但好在她没觉得呼吸困难。 铁红焰能感到那金球在移动,总的来说是以往下降为主的,里面的光变得越来越暗了。 过了一会儿,一切就都黑了。 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睡着了,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着,可是这并不能由她控制。 【第三百四十五章】 铁红焰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小觉后,精神百倍,睁开眼睛时,竟再次看到了天上的星月。 (三千六百五十八)点亮 铁红焰发现自己就在与温多和圣掌有一段距离之处,那温多和圣掌也没再发光了,地面也变成了她刚来时的样子。 她左手拿着已经熄灭了的火把,右手拿着驼引。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身后喊她的声音:“属首,你没事吧?” 回头一看,原来是野驰拿着火把过来了。 “啊?没事。”铁红焰道,“只是火把的火灭了。” “我给你点上。”野驰道,“我的刚才也熄灭了,但是我一睁眼,它就已经立在我旁边的沙地上,自己点上了。” “一睁眼?”铁红焰道。 “是啊。”野驰一边点火把一边说道,“我刚才遇到奇怪的事了!” 很快她就把铁红焰的火把也点亮了。 铁红焰说道:“什么奇怪的事?” “属首刚才是不是陷下去了?”野驰道。 “是啊。”铁红焰回答。 “你没受伤吧?”野驰关心道。 “没有。”铁红焰说。 “那就好!”野驰道,“我就想,如果这一切是温多和圣掌造成的,你也应该不会受到伤害的。” “说说你,你说你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铁红焰问。 野驰道:“我刚才看你陷下去了,就叫了你,你是不是没听到?” “确实没听到。”铁红焰道,“如果听到了,我一定会答应的。” “我猜就是这样啊。”野驰道,“当时我担心你有危险,就往你那边冲啊,谁知道还没冲几步呢,我就被一股风推回来了,然后我周围就出现了一层旋转着的紫色的壁,我被围在里面了!有了那层壁,我就看不到外面了,就大喊,可是连我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我的火把那时候自己灭了,幸好那里面是亮的。我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紫筒之中,紫筒有底有盖,底和盖都不转。我又喊,但我还是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 “你带着瓷哨呢吧?”铁红焰问。 “带着呢!”野驰道,“我肯定随时都带着,在不知怎么办的情况下,我自然会吹瓷哨啊,这瓷哨本来可以响声震天的,但是呢,我在紫筒里的时候,就连瓷哨的声音都变得特别小,就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了啊!虽然瓷哨声音小,可我想是不是只有我自己听不清楚,但别人能听清楚,我就等着啊,可是等了一会儿我发现根本就没人来。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情况,那时担心你啊,就安慰自己,事情是在你靠近温多和圣掌后出现的,毕竟你是神派来的属首,我觉得你应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我就想着说不定你遇到这样的事与拯救温多和属有关呢!至于我被围在了紫筒里,可能是因为有些事不适合我知道吧。可是安慰自己我也不踏实,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就敲那转着的紫壁,敲不开。我知道平时不会有人到这一带来,但还是想今天会不会恰好有人经过,还想着要是有人经过这地方发现地陷下去一块会怎样。” (三千六百五十九)灵丹 野驰说到此处,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接下来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啊。我就在紫筒里用武功,无济于事,我就在紫筒的底上坐了下来安慰自己,就想着说不定一会儿我就能出去了。” “后来你是怎么出来的?”铁红焰问。 “我就感觉自己好像很困,让自己不要睡着,但不知怎么还是睡着了!这实在奇怪!我平时不管多困都能控制住自己,这次竟然没控制住!”野驰道,“等我醒来后,我就发现我已经出来了,躺在地上,好像刚刚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了一样。” “那你在整个过程中没受伤吧?”铁红焰问。 “没有!”野驰道,“属首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就是觉得事情特奇怪。就说那火把吧,之前我被围在紫筒里时,火把明明是熄灭了的,我一醒来,它竟然自己点上了!我周围不会有人啊。属首,你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跟你有点像。”铁红焰道,“我回到这里之前身在一个金球里,发现自己出不去了,起初那金球里很亮,我能感到金球在移动,似乎多数时候是在下降,里面的光变得越来越暗,过了一会儿,里面就黑了。我就感到自己很快就要睡着了,但我担心有危险,就强打精神不让自己睡着,可是我并没控制住自己,还是睡着了。我睁开眼睛后,觉得精神特别好,这是我发现自己已经看到天上奇怪的星星月亮了,就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 “果然像,只是你的火把还没点燃。”野驰道,“你醒来后感到之前身在金球里那段时间是怎样的啊?” “我就感觉像是睡了一个小觉。”铁红焰回答。 “属首以前非常困但又觉得不能睡的时候也很容易控制住自己吗?”野驰问道。 “我一定会尽力,反正应该不至于像刚才那样直接就睡着了。”铁红焰回答,“你现在也感觉精神特别好吗?” “对啊,”野驰道,“这倒是奇怪了。我现在精神好得都不像仅仅睡了一觉后的那样,我甚至都觉得好到了好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我就是这样。”铁红焰道。 “属首你觉得是不是温多和圣掌的作用?”野驰问。 “应该是。”铁红焰道,“温多和圣掌提示我拿到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我觉得我之前这段奇怪的经历大概就是为了让它成为真正的驼引而出现的。” “就是你手中的这个金棒?”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道。 “你之前就已经拿到了吧?”野驰问。 “是拿到了,但那时候它还只是个金棒,不是真正的驼引。”铁红焰回答。 “哦?”野驰说,“属首后来又看到提示了?” “对。”铁红焰说,“那时我看见抽屉上的字提示我,它已变成真正的驼引,我要先使驼引尖的那端缩回去,才能将它从拿下来。这就表示在我降下去之前拿的应该不是真正的驼引了。” (三千六百六十)西北 铁红焰回忆了一下,补充道:“其实在我做到那一步之前,提示里也没说它就是驼引。” “如果真是神让我遇到那样的情况,那么……神让我遇到那种情况是不是就是为了防止我看到你那边的情景?”野驰道,“可是如果你已经降下去了,我就算不被围起来,也看不到你做了什么啊。或者……神让我遇到那样的情况是为了防止我跑过去找你?” “你在紫筒里时感到自己在移动吗?”铁红焰问。 “没有。”野驰说道,“你这么问是不是因为你在金球里时感到自己在移动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 接下来,她又问了野驰一些关于她在紫筒里时的其他情况,野驰全都认认真真地告诉她了。 说完那些,野驰又问起了铁红焰:“你随着那块五边形下去之后,那里是什么地方啊?” 铁红焰道:“是一间银屋。” “银屋?”野驰道,“这么奇怪?那里有别人到过的痕迹吗?” “我没发现别人到过的痕迹,只知道我在那里时发生了很多罕见的事。”铁红焰道,“有些事情我必须做到才能进行下一步。” “你刚下去后银屋有出口吗?”野驰问。 “没有。”铁红焰回答,“我到下面后就发现那银屋的是封闭的,周围全是封闭的。” 野驰又问了铁红焰很多她经历的情况,铁红焰都告诉她了。野驰越听越觉得神奇,就问了更多,铁红焰也是耐心地越说越细。 两人交流了一番后,野驰问:“现在驼引已经到手,该怎么使用呢?” “我也不知道。”铁红焰说,“我觉得它可能跟骆驼有关。” “是啊,叫‘驼’引,我也觉得可能跟骆驼有关。”野驰道。 “如果我再次靠近温多和圣掌,能不能了解到什么情况呢?”铁红焰问。 “你可以试试。”野驰回答。 “要是再出现怪事怎么办?”铁红焰问。 “出现就出现吧。”野驰道,“要是这一切本来就都是神的意思,出现了也不会对你我有什么伤害。” “那我再试试。”铁红焰问。 “好。”野驰说道,“我就站在这里。” 铁红焰再次走向了温多和圣掌,她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驼引。 野驰便站在原地等待。 这次在铁红焰走近它的时候,它并没有发光。 直到走到距温多和圣掌很近的时候,温多和圣掌再次伸出了一根刺,那根刺也是变粗了的,然而这刺指向了西北方向,并没指向铁红焰。 铁红焰问:“指向那个方向,是让我往那个方向走吗?” 这时温多和圣掌上又有一根刺伸了出来,没变粗,直接卷曲,又伸直,又卷曲,那动作就好像在点头。 铁红焰知道看到过温多和圣掌的刺出现这种情况,便觉得大概这是在回应她。 她问:“这是在回答我吗?” 温多和圣掌上后伸出来的那根刺再次直接卷曲,又伸直,又卷曲,那动作又好像在点头。 (三千六百六十一)摇摆 “我是今天就往那个方向走,还是等到明天?”铁红焰问。 那根后出来的刺竟然缩了回去,没别的反应了。 “那就是哪天都行了?”铁红焰问。 这时温多和圣掌再次伸出了一根刺,那根刺竟然左右摇摆了起来,就好像在摇头,像在告诉她不是哪天都行。 铁红焰其实已经迫不及待去那里看了,然而她想知道是不是必须当晚就行动,便故意说道:“明天再去?” 之前摇摆的那根刺再次左右摇摆了起来,还是好像再摇头,似在告诉她明天再行动是不行的。 “我必须今晚就行动吗?”铁红焰问。 那根之前摇摆的刺这才收了回去。 铁红焰刚要再问些什么,那温多和圣掌再次发亮了,一束光打在了野驰身上。 之前指着西北方的那根刺就自己收了回去。 铁红焰想:这是什么意思?跟野驰有关? 铁红焰感觉这似乎在告诉野驰什么事情,便想是否需要野驰也过来。 刚刚一回头,野驰便对铁红焰打了手势。 铁红焰往后走了走,那温多和圣掌便不继续发光了,她走到野驰身边对她说:“刚才温多和圣掌的光打在你身上,以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野驰道,“我不知道是让我过去还是什么意思,我刚才向你打手势就是想问你。我想往前走,但又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为了防止影响你,我就没直接过去。” “那你现在要不要过去?”铁红焰问。 “我觉得,温多和圣掌都把光打在我身上了,如果我要是不过去,是不是对温多和属这神物不够尊重?无论怎样我都是要过去的。”野驰道。 “那……是我在这里等着,你自己过去,还是我们一起过去?”铁红焰问。 野驰道:“我先自己过去一次试试,看看是怎样的情况吧。”野驰道。 “好,我在原地等你。”铁红焰说道。 野驰一边朝温多和圣掌走去,一边说道:“它不会再次将刺伸向我吧?” “应该没事吧,它应该不会真的扎你。”铁红焰说。 “对啊。”野驰说道。 野驰刚刚走到距温多和圣掌足够近的地方,一根刺就变粗变长向她伸来,就像以前那样,作出了要扎人的样子,但并不会真的扎她。 野驰像以前那样躲开了,那刺便收回去了。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下,看看温多和圣掌接下来会怎样,然而站了一会儿后并没发现它有什么变化。 她便走向了铁红焰。 到了铁红焰跟前,她问:“你刚才在远处看到温多和圣掌发生什么变化了?” “我就看见它伸出了一根刺,那刺变粗变长。”铁红焰道。 “还看到了其他变化吗?”野驰问。 “没看到。”铁红焰回答,“你呢,你在近处看到了怎样的情景?” “我跟你看到的一样。”野驰道,“温多和圣掌就是像平时那样伸出了刺,那刺变粗,作出要扎人的样子。我自然就躲开了,躲开后,它就自己收回去了。” (三千六百六十二)软刺 “后来你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有没有出现其他现象?”铁红焰问。 “没出现。”野驰说,“刚才我靠近它这一趟,它就跟平时没什么区别。是不是这件事必须要你这个神派来的属首跟我一起去?” “那我们一起过去,如何?”铁红焰问。 “好。”野驰道。 铁红焰和野驰便一起朝温多和圣掌走去。 两人一起走到一定位置时,温多和圣掌再次发出了亮光。 野驰对铁红焰说:“看来这样是对了?” “再往前走走,看看温多和圣掌有怎样的反应。”铁红焰说道。 “走到刚才我到过的那个位置。”野驰道,“看看它还会不会像刚才那样又伸出刺来作出要扎人的样子。” “好啊。”铁红焰说。 两人便走到了距温多和圣掌足够近的位置。 这时已经发光的温多和圣掌突然伸出了一根刺,那根刺并没变粗,只是变长了。 它变长的速度极快,但并没有要扎谁的迹象。 那根长刺不仅变长了,还变软变弯了。 只听“嗖”的一声,那根刺就围绕着铁红焰和野驰转了几圈,然后把两人绑在一起了。 铁红焰和野驰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铁红焰问:“怎么回事?” 这时,之前曾经伸出来的那根刺再次伸了出来,指向了西北方向。 铁红焰说道:“难道是让我们两人一起往西北方走?” 野驰说:“西北方?那不就是狂浪河的方向吗?真去那边?” 这个时候温多和圣掌再次伸出了一根刺,那根刺没变粗,直接卷曲,又伸直,又卷曲,那动作就好像在点头。 铁红焰看向野驰:“它这样就像在点头吧?” “我觉得也是。”野驰道。 “之前就出现过这种情况,我都当成是点头了,然后我就那样做,也没出现问题。”铁红焰说道。 “就是这意思吧。”野驰说。 这时两人同时感到自己被那根绑着两人的刺越绑越紧。 野驰问:“越来越紧了,怎么回事?” 铁红焰回答:“这难道是提示我们两人要好好合作?” “我也觉得是这样,可真是这个意思吗?”野驰道。 只见那根之前曾经“点头”的刺再次直接卷曲,又伸直,又卷曲,那动作又好像在点头。 “我就当是这样了。”铁红焰说道。 “其实不管怎样,属首需要我配合时,我都一定会好好配合的。”野驰道。 “你需要我配合的时候,我也会好好配合你啊。”铁红焰对野驰说道。 这时两人都感觉绑在身上的温多和圣掌的那根软刺松了些。 野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松一点了?” “有。”铁红焰道,“感觉到了。” “它接下来会不会收回去啊?”野驰又问。 话音刚落,两人便听到了“嗖”的一声,那软刺就收了回去。 就在那根软刺刚刚变回平时的样子后,温多和圣掌上指向西北方向的那根刺以及之前“点头”的那根刺也收了回去。温多和圣掌上的刺都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三千六百六十三)薄膜 这个时候温多和圣掌仍在发光,但光已经变得很弱了。 野驰问铁红焰:“属首,这次需要带多少人?” 话音刚落,温多和圣掌的突然就变得更亮了。 又有一根刺伸了出来,摇摆了起来。 铁红焰对野驰说:“这意思……该不会是不让我们带人吧?” 这根刺缩回去后,另一根刺伸出来,直接卷曲,又伸直,又卷曲,那动作又好像在点头。 野驰道:“可能是这个意思。可是……一个属首,一个属副,如果都离开温多和属,而温多和属的其他人都不去,那……其他人会不会很危险?” “是啊。”铁红焰说,“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 之前那两根刺全都缩了回去,温多和圣掌依然亮着。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做啊?”铁红焰问。 温多和圣掌没有反应。 “如果不让我们带人,就我们两人一起去西北方向,把他们都留在温多和属,万一有人入侵……这该怎么办?”野驰问道。 “我仔细看看。”铁红焰说道。 语毕她便赶紧围着温多和圣掌绕了一圈。 她发现有一小块地方根本就没发光。 铁红焰对野驰说:“你看。” 野驰过去一看,道:“这个位置为什么不亮?” 铁红焰道:“说不定还有什么提示。” “你要不要碰一下那块地方试一试?”野驰问,“要不我试试?只是你是神派来的属首,你碰跟我碰不一样吧?” 铁红焰说:“我用驼引碰吧。” 野驰点了点头,说:“正好我也想看看这驼引会不会有其他作用。” 铁红焰便用驼引的银色圆面触碰了温多和圣掌上没发光的那快位置。 刚刚触碰后,二人都没立即看到什么反应。 “没变化吗?”野驰问,“要不要用金色那边试试?” 铁红焰还没开始试,便对野驰说:“有变化。” “什么变化?”野驰问。 “发热了。”铁红焰说道。 她将那驼引拿起来给野驰看了看,道:“看上去有什么变化吗?” “没看出变化。”野驰说。 “它越来越热了。”铁红焰道,“是不是一会儿就有能看出来的变化了?” “有可能啊。”野驰道,“我们等等吧。” 两人便看着那驼引。 当铁红焰感到驼引有点烫手的时候,驼引竟发出了与仙人掌大部分地方颜色差不多的橙色光。 “果然有变化。”野驰说,“属首觉得它是不是很烫?” “还好,有一点烫而已。”铁红焰道。 说着她便看向了温多和圣掌上没发光的那块地方,发现那里出现了一块发着白光的圆形,那圆形与驼引上银色圆面的大小差不多大。 “我用这个碰那里试试。”铁红焰道。 野驰“嗯”了一声。 铁红焰便用驼引银色的那面碰了温多和圣掌上那发着白光的圆形。 刚一碰到,便有一股强劲的风吹来,接着,野驰竟被一层薄膜裹了起来,那薄膜并不透明,所以被包起来以后,野驰已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三千六百六十四)靛尘 野驰想喊一声,然而她又喊不出声音了,很快,被薄膜包住的她也没法动了。 铁红焰叫道:“野驰,野驰!你到哪里去了?” 原来,那突然间出现的薄膜瞬间将野驰包住的时候,铁红焰就看不到野驰了。薄膜将野驰包住后,野驰就隐身了。 大风一下子就停了下来,铁红焰想找野驰,却发现自己被吸在了原地,根本迈不动脚步了。 铁红焰的双手也停留在了原来的位置,暂时动不了。 她心想:怎么回事?既然在温多和圣掌前出现这样的事,野驰就应该不会有危险吧?她是不是在温多和圣掌的作用下突然消失的?她去了哪里?一会儿应该就能出现了吧? 铁红焰试着运功,但发现根本做不到,她想:我现在能做的只是等着吗?大概是吧?现在我无法走动,双手放在原来的位置也不能挪地方,我也只能就在这里等了? 这时她看到温多和圣掌上突然多了一张黑色的纸,纸上有一些发着光的靛色的尘。 那黑纸和上面的靛尘都不断变大,变得能让铁红焰看清楚每一粒靛尘。 那些靛尘变大后,依然不会给人很重的感觉。 那些尘都在温多和圣掌上跳跃着,它们齐刷刷地往其中一个方向跳了跳后就好像被一股大力拉回来了一样,有一种想逃离却无法逃离的感觉。 这时铁红焰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曲子,那曲子甚是奇怪,让人一听就能想到很多,会使听到的人在一刹那就进入悲凉的心绪中。 铁红焰想继续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了。 一动都不能动的铁红焰望着那些跳跃着试着逃离的靛尘,听着那悲凉的曲子,仿佛一眼看到了世间众生的种种无奈,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靛尘跳跃似挣扎,仿佛想要离开那黑纸,跳到一个地方后,就会被一股力推回原地,但它们依然在继续齐刷刷地跳。那些靛尘就如知道了自己不管怎么跳都终会被那股大力推回来一样,但还是在跳。 铁红焰望着那些靛尘,看到每一粒都有一张面孔。 很快,那些靛尘就不再齐刷刷地跳了,而是变成了各跳各的,每一粒靛尘跳的距离都不一样了,有的可以一次跳得很远,有的虽然不能一次就跳很远,却可以分几次跳到离原地较远的地方。 有的一次跳得很远的靛尘在跳一次之后就突然不动了,就像累得没了力气一样,接下来要隔很久才能再跳另一下。 有的靛尘,竟一下子就跳到了那黑纸的边缘,然而那边缘显然有看不见的“壁”,那靛尘竟被似被弹回来了一般,被狠狠地摔到了黑纸上。 铁红焰能感觉出黑纸边缘有“壁”,尽管她看不到。 有的靛尘是一点一点接近黑纸边缘的,由于碰到黑纸边缘那根本无法被铁红焰看到的“壁”时并没多大冲劲,倒是也没被弹回去,只是,依然没能到黑纸外边去。 (三千六百六十五)边缘 铁红焰盯着其中一粒靛尘看了看。 那粒靛尘起初在那黑纸的边缘附近向黑纸边缘移动,只移了一点就碰到了“壁”,由于移动特别慢,它几乎没被弹回来,但它也好像极其想脱离黑纸却出不了那范围。它自己往后退了一点,就好像从远些的位置开始向那黑纸边缘移动有助于它冲破那“壁”一般。这一次,它显然冲劲大了些,由于冲劲大了,它被那“壁”反弹得厉害了,它离那“壁”远了很多。第三次,它又缓缓地朝黑纸的边缘移动,一点一点的,没有硬冲,但是移到那里,它又被那“壁”挡住了,它这次没被弹回很远,它也没再自己往回撤很远然后再冲。那粒靛尘,就在那黑纸的边缘处,每次只是往回撤一点点,然后又慢慢地往黑纸边缘移动一点点,碰到“壁”了,再往回撤一点点,然后再往黑纸的边缘移动,又碰到“壁”了,又撤回一点点,再次朝它移动,一次又一次,仿佛不知疲倦,不停地做,一直都在那“壁”的边缘,不断地做重复做并不大的动作。 铁红焰看到那粒靛尘似乎面孔越来越清晰。 从一开始,它显得有些兴奋,充满活力,到后来,它的表情似变得麻木了。那表情似看不到希望,却又似并没完全死心。它一直还在做着它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事。尽管它后来的表情已显得不再鲜活,可它始终没停止在做那个动作。 铁红焰突然想到了滴水穿石的情景,她想:它这样一点一点来,不知疲倦,尽管表情都有些麻木了,却一直在行动。看不到的“壁”会不会终有一天被它穿出个洞,它会不会终能冲到黑纸外面去? 就在这一刻,那看不到的“壁”突然显出了一下,它与下面那纸同样都是黑色的。 铁红焰特意注意了那粒靛尘不停地去碰的那个位置,才发现那里“壁”就连一点被碰过的痕迹都没有。 接着那“壁”就又变成了铁红焰看不见的样子,尽管看不到,可她每每看到那些靛尘的样子时,她就知道那“壁”其实一直都在。 那“壁”刚刚再次变成她看不见的以后,另一面原本她看不到的“壁”也显出了黑色。 而那“壁”的旁边,也有一些靛尘在一次次地朝它跳跃,有的被弹回去,有的没被弹回去。 在变成黑色的第二面“壁”又变回她看不到的以后,她又看到第三面之前她看不到的“壁”突然显出了黑色。 就在变成黑色的第三面“壁”变回她看不到的以后,她又看到第四面之前她看不到的“壁”突然间变成了可见的黑色的。 这第四面“壁”是离铁红焰最近的,在第四面“壁”变成黑色时,那“壁”挡住了铁红焰的视线,她无法看到“壁”另一边下面那些靛尘的样子,但这“壁”很快就又变成了她看不到的。 就在这第四面“壁”都变回令她无法看到的之后,她发现那些靛尘上方显出了黑色的“顶”。 (三千六百六十六)尘元 此刻,在铁红焰看来,那些靛尘上有黑色的“顶”,下有黑色的纸。 很快,那些靛尘上方黑色的“顶”就又变得令她无法看到了 原来那些靛尘所在的地方,本就是被围起来的,只有下方是那张时时刻刻都能被人看到的黑纸,而“顶”和那些“壁”平时都不显出来。 铁红焰正看着那黑纸,心想:是不是对于那些靛尘来说,下方的黑纸反而是最容易弄破的,所以它们不管去什么位置都在跳着,是不是希望有一天能够踏破下方的黑纸?下方是什么,它们知道吗?如果是深渊呢?还好是温多和圣掌,若非如此会怎样?它们是不是早已想好,就算落入深渊,也是能出去就出去,不被困在那六面黑色之中? 正想着,铁红焰竟发现那些靛尘下方的黑纸渐渐变厚了,那黑色的原本是一张纸,在它变厚之后,铁红焰发现它已成一块黑色的金属板了。 在黑纸变成金属板后,铁红焰听到的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曲子声音也显得更悲凉了。 铁红焰这时竟听到了靛尘们议论纷纷的声音。 一粒带着笑脸的靛尘说:“不停地跳,总能把黑地跳穿!” 一粒带着愁脸的靛尘说:“我们跳了多久了,还是没能跳穿。我的上一辈,上上辈,都曾在这里跳,不停地跳,直到有一天,它们耗尽了所有‘尘元’,就消失了,后面的……也是这样,大家都在这里跳啊跳的,等我的‘尘元’耗尽了,我也会消失。” “它们跳的过程中,有你出现了,它们耗尽了‘尘缘’后不跳了,你就接着跳。”一粒面无表情靛尘说道,“就算不跳,你的‘尘元’也总有一天会耗尽,你也会消失。” 一粒带着怒脸的靛尘说:“可恶!怎么还没跳穿?这黑色的地早该被跳穿了,怎么还在?”这颗带着怒脸的靛尘说过这话后,跳得更猛了,然而那黑地并没有受损迹象。 那粒带着笑脸的靛尘说:“我们在这里跳了那么久,它总会变薄的!” 然而就在它说这话的时候,那黑色金属板正在增厚。 “再不变薄就太可气了!”那粒带着怒脸的靛尘说。 忽然间,一声哭嚎传入了铁红焰的耳中。 那粒面无表情靛尘一边跳着一边说道:“尘元耗尽了?” 哭嚎着的那颗靛尘说道:“耗尽了!耗尽了!它消失了!我找不到它了!它一直跟我一起跳,说好跟我一起出去的!” 旁边一粒靛尘说道:“你就当它出去了!” “没有!”哭嚎着的那粒靛尘道,“它消失了,是在这里面消失的,它终究没能跟我一起出去!它说过它不想消失在这里面,它说过就算要消失也要先跟我一起出去再消失!” 那粒靛尘便在那里哭嚎着,一直哭嚎着,好像这样下去它哭嚎的声音终有一天能击破黑色金属板或是击破“顶”或是击破周围的任何一面“壁”一样。 (三千六百六十七)灰锤 其实在那里哭嚎过的靛尘并不是只有它一粒,甚至在多粒靛尘消失后出现过其他一些靛尘一起哭嚎的情况,然而即使它们一起哭嚎,那声音也无法击破黑色金属板,无法击破“顶”,也无法击破“壁”。 那粒靛尘就算是在哭嚎的时候也在不停地跳着,这似乎已成一种习惯,好像不管怎样,只要跳,就终有一天能出去,就算暂时还不能出去,也好像会离出去进一步一样。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无论那些靛尘怎么跳,它周围那些阻挡它出去的东西都不会因它跳跃而破损一点。 靛尘们继续一起跳着,那靛尘哭嚎了一段时间后终于不再哭嚎,只是还在继续跳。 过了一会儿,所有靛尘又都变成齐刷刷地跳着了,一边跳着还一边整齐地喊着。 它们喊的当然是关于打破周围那些阻碍他们出去的东西的内容,声音很大。 喊着喊着,铁红焰见到它们之中出现了新的靛尘。 新的靛尘也在跳,也在喊。 又过了段时间,一粒靛尘因尘元耗尽消失了,那新的靛尘便换了换地方,填补了那个位置。 在那粒靛尘消失后,又有几粒靛尘哭嚎了起来,然而哭嚎之中它们还是一直在喊,根本就没断。 那些跳跃着的靛尘喊得气喘吁吁,声音越来越小。 它们大概是觉得累了,便停下来休息。 等缓过来,差不多的时候,它们便又纷纷跳了起来,但这时它们又不是一齐跳了,而是各跳各的,好像这样做下去,早晚都会有哪粒靛尘能突破。 靛尘们各跳各的这种时候,也有靛尘在喊,还不止一粒靛尘在喊,喊声很杂,声音好像很大。 铁红焰听得出来那种喊声都是跟要出去有关的。 铁红焰看到有些之前哭嚎过的靛尘表情渐渐变得麻木了。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将它们放出去,然而自己都根本动不了,她只好看有没有提示。 等了一会儿,她才看到那温多和圣掌上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小锤。 铁红焰想:难道是让我用灰锤砸破那困住那些靛尘的东西?可我如今一动不能动,我该怎么拿到灰锤呢? 她发现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呼吸了,于是朝灰锤的方向吹了一口气。 原以为那灰锤出现反应的可能不大,谁知它竟然远离了自己,而且是悬在温多和圣掌上方的。 她想:是不是我吸一口气,它就会近一些? 正想着,她便看着那灰锤吸了一口气。 如她所想的那样,那灰锤真的往她这边移了移,依然悬在温多和圣掌上方。 她继续吸气。 灰锤又距自己近了些。 她想:如果可以,我就靠吸气将灰锤移到那困住靛尘的东西上,灰锤能不能打破困住靛尘的东西? 刚想到这里她就立即试了。 尽管一次次地吸气到后来有些累,但她还是把灰锤吸到了那困住靛尘的东西附近。 这时距铁红焰最远的那面壁忽然变成了黑色的,她觉得这个时候只要她再吸一口气,那灰锤就会碰到那面壁了。 (三千六百六十八)蓝尘 铁红焰便看着那灰锤猛吸了一口气。 然而那已经变黑了的壁突然就变成她看不到的了。 灰锤移动后,她感觉它应该已经触碰到那面壁了,然而灰锤停在了那里,不继续移动了。 她又试着吸了一口气,灰锤还是不动。 她想:它为什么不会继续移动,将那困住靛尘的东西打破呢?是不是因为它已经变成了看不见的,便无法被打破?那下面呢?下面的黑色金属板一直都是可以看见的,能否被灰锤打破呢? 她正想的时候,距她最远的那面墙就又变成了黑色的。 这时它便又看着灰锤吸了一口气,那灰锤便终于碰到了那面黑色的壁。 那面黑色的壁一下子就飞走了,不再挡着那些靛尘。 然而与此同时,那灰锤自己也化成了灰,并没离开,而是贴在了温多和圣掌之上,将温多和圣掌的一部分染成了灰色的。 那些靛尘一看它们终于能出去了,便跳跃着往出走,一个接一个地落在了温多和圣掌上。 它们并没有迅速走远,而是留在了温多和圣掌被染成了灰色的那部分周围,在灰锤化成的灰周围围成了圈。 就在所有靛尘全都离开困着它们的地方时,那只剩下五个面的曾经困着它们的东西的五个面全都变成了黑色的,分开了,每个面全都飞了,而那块原本在靛尘下方的金属板则飞向了铁红焰,停留在了她面前与她颈部同高的位置。 她想: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吹一下它,它会不会往别的方向移动? 她向黑色金属板轻轻吹了一口气,然而黑色金属板没有任何反应,又看着它吸了一口气,它也还是老样子。 这时她看到那些发着光的靛尘把灰锤化成的灰从温多和圣掌上弄了下来。 那些灰并没散开,也没飞向别处,而是在空中化成了一粒粒蓝色的尘,蓝尘没有面孔,此时也没有生命。 原本看上去有些哀伤的靛尘这时好像一个个全都兴奋了起来。 铁红焰发现,那些蓝尘与靛尘的数量看起来差不多,甚至猜测可能它们可能是一样多的。 那些蓝色的尘在空中悬着不动。 一粒靛尘说道:“灰锤将我们救了出来,虽然它曾经化成灰,但它很快就会有生命。我们已经把它变成了一粒粒蓝尘的样子,那我们之中谁第一个进去呢?” 另一粒靛尘道:“我先进入一粒蓝尘之中,你们先看看吧!从此以后,那粒蓝尘就有了生命。我不存在了,就它替我飘在世间,替我自由自在。” “还是我先进吧!”之前说“灰锤将我们救了出来,虽然它曾经化成灰,但它很快就会有生命”的那粒靛尘说道,“灰锤化成的其中一粒蓝尘从此就会拥有我的尘元,将我救出的灰锤的一部分以后便可以活着了。” 说着,那粒靛尘就进了其中一个蓝尘之中,将自己的尘元给了那粒蓝尘,那蓝尘便有了生命,跃到了温多和圣掌另一个位置。 (三千六百六十九)魔芯 这时其他靛尘望向了已经变成了有生命的蓝尘的那粒尘。 那粒蓝尘已经有了面孔,那面孔与之前那粒靛尘原本的面孔一样,然而它却已不再认识其他那些靛尘。 它像认识新朋友一样向其他那些靛尘打招呼。 那些靛尘也向它打招呼,它们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结果新鲜。 其实那些靛尘都知道,在一粒靛尘走进蓝尘中的那一刻,原来的靛尘就不见了,靛尘就是将尘元给了那粒蓝尘,或者说,将生命给了蓝尘。那时蓝尘变成了有生命的,它不知道自己的尘元从何而来,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面孔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的。是尘元决定了面孔的样子,蓝尘会认为自己生来就是这个样子,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时生的,也不知自己何时会消失,它只知道在自己于世间存在的岁月里,可以自由自在地飞。 紧接着,其它靛尘也都纷纷走向了那些蓝尘之中。 那些靛尘不见了,所有的靛尘都将自己的尘元给了蓝尘。 每一粒蓝尘都有了跟原来那靛尘一样的面孔,但它们都不是原来的靛尘了。 获得了生命的蓝尘互相打着招呼,重新认识彼此。 有了生命的蓝尘尽管都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但一见如故,一起在温多和圣掌上方飞了一会儿。 很快,有了生命的蓝尘之间好像很熟悉了,每粒蓝尘对其他蓝尘都很友好。 这时一粒有了生命的蓝尘注意到了铁红焰面前的那块黑色的金属板,便对其他有了生命的蓝尘说:“那里面有东西。” 另一粒有生命的蓝尘说道:“是啊,有东西,要从外面往里推,那东西才能出来。” “那是什么?” “是‘魔芯’!” “我们把它弄出来,它就不能再害任何生命了!” “拿出来!” 那些有生命的蓝尘一个接一个地说道。 虽然那黑色金属板并不透明,那些有了生命的蓝尘竟能看出里面存在的魔芯。 那些蓝尘虽然认识不久,但很快就变得心很齐了,它们一起飞向了悬在与铁红焰颈部差不多高位置的那个黑色金属板。 它们并不会站在上面,而是将那黑色金属板的四周围了起来,将金属板往里推。 它们一齐喊着口号,同时用力推。 那黑色金属板中间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圆窟窿,魔芯便从圆窟窿里出来了,停留在了黑色金属板上。 那些有了生命的蓝尘继续推,那黑色金属板便瞬间断成了两部分,那魔芯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碎成了灰,不见了。 在魔芯碎成灰消失的一刹那,黑色金属板变回了黑纸。两片黑纸悬在空中。 那些有了生命的蓝尘远离了黑纸后,都做了同样一个动作,那两片悬在空中的黑纸就飞向了温多和圣掌,停留在了它上方。 那些有了生命的蓝尘朝黑纸追了过去,将两部分黑纸围住后,又一起做了另一个动作,那两部分黑纸便都燃烧了起来。 (三千六百七十)红珠 那火越烧越烈,那些有了生命的蓝尘在周围高喊着,多数都越喊越兴奋。 它们喊着喊着,两部分黑纸就烧完了,火灭了,没有出现任何灰。 就在黑纸完全不见了的时候,温多和圣掌上方出现了一颗红珠。 原来,只有黑纸完全被烧尽,那红珠才会出现。 那些有生命的蓝尘将红珠推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想跟那些有生命的蓝尘交流,却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粒有生命的蓝尘开口了:“我们知道你是温多和属的属首,就算你和属副都不在温多和属时,只要将红珠放在合适的地方,它就能保护温多和属的其他人不受侵犯。” 铁红焰想问具体是什么地方,还没问,另一粒有生命的蓝尘就说了:“将这红珠埋在温多和属的落尘井之中就行了。” 另一粒有生命蓝尘这时说:“红珠发挥作用时间有限,属首和属副如果都离开了温多和属,一定要在红珠变成白色之前回来。” 铁红焰想:如果我都把红珠埋在温多和属的落尘井中了,我和野驰一起去其他地方,那我怎么知道落尘井里的红珠变成了什么颜色的啊?我也不知道它发挥作用能发挥多久啊。 正想着,又有一粒有了生命的蓝尘说:“用左手拇指按着驼引的金色圆面念一句话,你就能看到红珠当时的样子。红珠只能使用三次,每次都是从红色往白色变,一旦完全变白,它就失效了。” 接着那粒有了生命的蓝尘就把要念的话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刚想问怎么算一次。 另外一粒有了生命的蓝尘就说:“将红珠埋在落尘井中时,就算开始用它了。第一次用后它变白之后,要想用第二次,就需要把它从落尘井里拿出来,看它变红以后再将它埋进去。” 接着又有几粒有了生命的蓝尘跟她说了话。 铁红焰认真记住了那些有了生命的蓝尘跟自己说的话。 很快,那些有了生命的蓝尘便远离了铁红焰,它们往远处飞去了,带着各种欢笑声。 铁红焰望着距自己较近的悬在空中的那颗红珠,想动手拿,却发现自己依然动不了。 她想:我该如何拿到红珠呢?现在还是一动不能动。 这时,温多和圣掌上方出现了一些巨大的水珠。 铁红焰想:我能不能把那些水珠吸过来?那些水珠如果碰到我,会不会能解决我动不了的问题? 想着的时候,她就看着那些水珠吸了一口气。 刚吸了第一下,那些大水珠就一个接一个地向她飞来了。 在向她飞来的过程中,每个水珠中都好像有一个世界。 铁红焰看不大清楚里面的世界,但也注意到了每个水珠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 一颗水珠碰到她左臂之后,那水珠就飞回了温多和圣掌表面。 第二颗水珠也碰到了她的左臂,然后也飞回了温多和圣掌表面。 一颗接一颗…… 所有水珠都被她吸过来后,都是先碰了碰她的左臂然后就飞了回去。 (三千六百七十一)水珠 那些水珠飞回去后就全都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特别大的水珠,它就如固定在了那里一样,既不落下来,也不碎,甚至都不流动。 那个大水珠里面已不再有其他世界的样子,它借着温多和圣掌的光映着周围的景象。 铁红焰发现自己的左臂能动了,她立即去拿红珠,却拿不下来。 她用手中的驼引金色的那面触碰红珠,那红珠就吸在了驼引那一端。 接下来,她发现自己右臂也能动了,她便试了试能否把红珠从驼引那端拿下来,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 铁红焰想:吸着就吸着吧,到时候能放入落尘井中就行。如果一会儿有机会用别的方法将它弄下来,就等到那时再说吧。 正想着,她忽然觉得那大水珠似乎能帮她将红珠拿下来,然而此刻她尚不能移动位置。 这时天空出现了提示,告诉她需要尽快将那吸着驼引的红珠放入那大水珠之中。 在她看过后,那些字很快就消失了。 看了提示后,站在原地的她依然不能动,便打算使用武功将带着驼引的红珠推入那大水珠之中。 她提起驼引,上下晃了晃,大概判断了一下要将它推入要如何发力。 接着她便在原地用了武功,将带着驼引的红珠推了出去。 她原以为驼引会带着红珠快速飞过去,谁知道,她一掌推出后,那驼引就载着红珠在空中慢慢地飘,飘向那大水珠,飘得越来越慢。 在驼引上方的红珠就要接近大水珠时,它移得更慢了,那样子就好像是在担心会把那大水珠弄破一般。 到了大水珠跟前,那个处在下方的驼引便横了起来,调整了个角度,让那红烛缓缓地进入那大水珠之中。 大水珠就像会自己吸一样,一下子就把那红烛吸到了内部。 与此同时,那驼引便与红珠分开了。 驼引自己飞回了铁红焰跟前。 她伸手一接,便拿到了驼引。 再次拿到驼引这一刻,铁红焰发现自己能动了,身旁的野驰也突然就出现了。 包着野驰的薄膜已经不见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怎么回事?”野驰道,“我刚才被东西包起来了,呼吸倒是顺畅。你看到我是什么样子的?” “刚才你突然消失了。”铁红焰道。 “消失?”野驰说,“我感觉自己之前一直都站在原地啊,但是我听不见任何声音,也动不了,后来就又像睡着了一样,这感觉太新鲜了!” 铁红焰道:“你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 野驰说道:“就是现在这景象了。我之前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闭着眼睛,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就站在你旁边,看到了这一切。” 说完,她便问铁红焰:“刚才你发现我消失了,那你有没有走到我之前站的位置?能碰到我吗?” “我也想过去,可是我刚才突然就不能移动位置了。”铁红焰道。 “整个人都不能动了?”野驰问。 “起初是这样的,但是我能大口呼气吸气。”铁红焰说道。 (三千六百七十二)琉璃 “后来呢?”野驰又问。 “后来,一些水珠碰到我左臂后,我的双臂就能动了,但是我还是无法移动位置。”铁红焰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才变得能动了的?”野驰又问。 “就是这驼引再次回到我手里的时候。”铁红焰说。 “刚才你把驼引弄出去了?”野驰问。 “是啊,刚才红珠吸在了驼引上,我根据提示把红珠弄进了大水珠里,我不能移动位置,就用武功将带着红珠的驼引推出去了。”铁红焰回答。 野驰看向了那红珠,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铁红焰答应后,两人一起走向了红珠。 此时红珠被那大水珠包裹着。 “这东西是不是现在就要拿下来啊?”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说,“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做?” 铁红焰想用驼引触碰那大水珠,但是不确定这样是否合适,也不觉得这样一定能出现什么结果,毕竟刚才是这大水珠把她手中的驼引与那红珠隔开的。然而她知道之前自己是用驼引的金色圆面吸着红珠的,这时她已考虑用银色圆面去试着碰大水珠。 “用你手里的驼引。”野驰道,“用它触碰那大水珠试试。” “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铁红焰道。 “是啊,看来属首也是啊,那就这么做吧。”野驰说,“你是不是担心把大水珠弄破啊?” “我是想过这个问题。”铁红焰道,“可是,根据提示,需要埋进去的只是红珠啊。是不是这大水珠一定会破碎?或者,它会以别的方式脱离红珠?” 野驰说道:“试试就知道了。” 铁红焰就用驼引的银色圆面触碰了大水珠的表面。 当驼引的银色圆面触碰到大水珠表面那一刻,那大水珠竟忽然凝固了,变成了琉璃外壳,将那红珠包裹在了其中。 然而那琉璃外壳并没吸在那驼引之上。 “现在要直接用手将它拿下来吧?”野驰问道。 “我是打算这样做的。”铁红焰道,“你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吗?” “没有。”野驰道,“用手拿,我帮你拿也行。” “我自己来吧。”铁红焰道。 说着,她便用手触碰那琉璃外壳,觉得凉得很。 由于没想到会那么凉,她的手便往回缩了一下。 “怎么了?”野驰问道。 “没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凉。”铁红焰说道。 “我帮你拿吧。”野驰说。 “我自己来就行。”铁红焰说。 说着,她便捏住了裹着红珠的琉璃外壳,将它拿了下来。 在铁红焰将它拿在手中的时候,由于野驰离铁红焰距离很近,就连她都感觉到了一股凉气往她那边飘。 “是不是特别凉啊?”野驰问,“放在我的衣袋里吧。” “它好像在渐渐变化,它被我拿下来之后,好像就不似刚才那样凉了。”铁红焰说道,“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我摸摸。”野驰道。 说着她便用手触碰了那琉璃外壳,将手停在那里感受着它的变化,同时眼睛看着它。 (三千六百七十三)落尘 铁红焰望了望周围,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提示,并没看到。 “是的!”野驰说,“它是在渐渐变化,已经没刚才那么凉了。” “到时候我们要把它埋在温多和属的落尘井里。”铁红焰道,“那提示没说要带着外面的琉璃外壳埋,也不知道到时候是不是需要把这琉璃外壳弄下来。” “落尘井?”野驰道,“这是你刚才看到的提示里提到的?” “是的。”铁红焰道。 “神派来的属首就是不一样,竟然通过这种方式知道了落尘井!”野驰惊讶道。 “落尘井很少有人知道吗?”铁红焰问。 “对。”野驰道,“除了历任属首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温多和属有落尘井。本来我还想明天告诉你呢,不料你今天就知道了。可现在是晚上啊,那提示竟然就这样告诉你了……” “知道落尘井这件事还有时间要求?”铁红焰问。 野驰说:“以前是这样的。那时候在新属首上任之后,上一任属首都是在白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跟新属首说这件事的。” “看来这落尘井很神秘了。”铁红焰说道。 “其实是因为里面有个宝物。”野驰说。 “什么宝物?”铁红焰问。 “我也没看过。”野驰道,“只是知道有这件事,还是上一任属首告诉我的。上一任属首还跟我说,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就连属首都不可以打开落尘井的。” “看来这次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了?”铁红焰说。 “应该就是这样吧,你想啊,你是神派来的属首,你刚才又看到了要把红珠埋进落尘井的提示,那么落尘井肯定就是要打开的啊。”野驰道。 “现在是晚上,这件事我们又不能等明天再做,看来要破例了?”铁红焰道,“毕竟以前上一任属首都是在白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跟新属首说落尘井这件事的。” “其实想来也是,以前每一任属首在跟下一任属首说这件事的时候,都能看到正常的太阳升起。现在就不一样了,天上就连个正常的太阳都没有,我就算想在白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跟你说落尘井的事,也做不到啊。”野驰道,“我看啊,这一切可能就是神的旨意了,既然如此,我们就这样吧。情况都不同了,我又何必想拘泥于老规矩?” “现在不仅太阳不正常,就连星星和月亮也不正常。”铁红焰说道。 “所以更需要你这个神派来的属首啊。”野驰说道,“有了你,我相信一切很快都会恢复正常。” “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去落尘井那边了?”铁红焰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差不多吧……”野驰说,“虽然现在这温多和圣掌还是在发光的,但说不定我们往后退几步后,它就会不再发光了。” 铁红焰一边听着野驰说话,一边用双手试着掰了一下那红珠外的琉璃外壳,令她没想到的是,竟然就这样掰开了! (三千六百七十四)考验 铁红焰听野驰说话后刚刚“嗯”了一声后,就说道:“被我弄开了。” 她立即将那东西拿高一点给野驰看。 只见那两部分琉璃外壳仅仅有一部分还连着,大部分都已经分开。两部分之中,其中一部分成了底,另一部分成了盖,在底和盖之间有一小部分连着的部分,那部分虽然很薄,但结实得很,似乎不能被掰断。 “它已经变成了一个保护壳吗?”野驰说,“我觉得它就是为了保护红珠而存在的。” “我看也像。”铁红焰道。 “中间那部分还连着,不会断吗?”野驰问。 “结实得很,好像很难断开。”铁红焰道,“当然,我也不希望它断开,像这样两部分连着很方便啊。” “嗯。”野驰道,“我觉得也是,那你再盖上后,它能不能固定住啊?哦,我是想说,盖上后,如果你不使劲按着,它会不会自己打开啊?” “我试试。”铁红焰道。 她便要试着盖上,就在那两部分之间还有很小的距离时,只听“咔”的一声,那两部分竟然自己吸在了一起。 铁红焰说:“可以自己吸上。” “我看看。”野驰道。 铁红焰便把那带着琉璃外壳的红珠拿得距野驰更近了些。 野驰并没伸手去拿,而是看着它,说道:“怎么中间连道痕都没有啊?” “是啊,就好像一个完整的琉璃外壳一样,好像中间不曾裂开。”铁红焰说道。 “这又不能用常理解释了。”野驰道,“也是,它本来就不是一般的东西啊。刚才变成琉璃外壳之前,这大水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温多和圣掌上方自己出现的。”铁红焰回答。 “自己出现的?之前出现了什么情况吗?”野驰问。 “出现了挺奇怪的情况。”铁红焰说道。 言至此处,铁红焰忽然想:之前野驰忽然不在身边了,这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会不会……会不会有些事不能让她知道?可我觉得应该不会啊。 正想着,她竟然看到空中出现了字,那些字告诉铁红焰,可以把之前的事情告诉野驰。铁红焰还通过那些字得知,之前野驰之所以会消失,就是因为那些事本身就需要完全由铁红焰一个人做,那算是对她的考验,既然她已经通过了考验,那之前的事情她就可以告诉野驰了。 铁红焰看空中那些字的时候,野驰发现她若有所思,便问:“是不是有些事,属首不适合告诉我啊?刚才属首说我不见了,是不是就说明我不该知道一些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问就是了。” 空中的提示在铁红焰看过后很快就消失了。 “不……”铁红焰道,“不是这样的。我刚才在看空中的提示。” “又出现字了啊。”野驰道。 “是的,而且这次的字就是跟我说,之前的情况我都可以告诉你。”铁红焰说道。 “还有这样的提示啊!很及时啊,我刚在考虑这个问题,属首就看到了这种提示。”野驰说。 (三千六百七十五)立住 “提示有时候就是如此及时的。”铁红焰说道。 “现在想想,幸好温多和属的落尘井在这边,要是在已经被猛巨属的人用闪电围圈起来的地方,那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野驰道,“我们必须尽快开始行动了吧?” “是的。”铁红焰道,“先要去落尘井那里。落尘井距这里远吗?” “不远。”野驰说。 这时她发现铁红焰的火把早已熄灭立在地上,并没插入沙子中,但是不倒,于是问道:“属首,你是怎么把这火把立住的?” 铁红焰说道:“不是我立的。” 野驰“哦?”了一声。 铁红焰说道:“刚才,你突然间消失的时候,我手中的火把自己就熄灭了,移走,立在了地上那个位置,虽然它并没插入沙子里,但是就是不倒,我想,这也应该不是能用常理解释的。” “的确无法用常理解释。”野驰道。 “你的火把是这么熄灭的?”铁红焰看着野驰手中那已经灭了的火把说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熄灭的,我之前觉得好像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自己站在你旁边,这时我正拿着火把,火把就是熄灭的了。”野驰道,“我估计我这火把大概是我被什么包起来时熄灭的。” “那我们还要重新将火把点燃。”铁红焰说。 “是啊。”野驰说,“此时此刻这温多和圣掌是亮的,我们能看得很清楚,到时候它不再发光,我们就需要火把照亮了。” “我先把这带着琉璃外壳的红珠放入自己的衣袋里了。”铁红焰说道。 野驰说:“已经完全不凉了吗?如果凉的话,可以放进我的衣袋里。” 铁红焰笑了一下,说道:“不凉了。再说,要是凉的话,放进你的衣袋里,你不是也会觉得凉吗?” 野驰也笑道:“属首你是来拯救我们温多和属的,放入我的衣袋里,感到凉的就是我了啊,你救我们,我为你做点事,应该的啊。” 铁红焰笑着把红珠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一手拿着驼引,一手拿着火把。 野驰就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点火把用的东西,将两个火把全都点燃了。 两人对视了一下,便一齐往后退,退的时候盯着温多和圣掌,看它会如何。 她们退了几步后,那温多和圣掌就不再发光了,到处都变成了与平时一样的。 野驰说道:“恢复成平常的样子了。” “看来我们已经不需要再在这里做什么了。”铁红焰说。 “我觉得也是。”野驰道。 铁红焰说:“我们继续倒着走,还要看着它,虽然我感觉它似乎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但万一我们退的过程中再出现什么情况呢。” “属首说的有道理。”野驰说。 两人便一起往后退,在后退的过程中还是一直都在看着温多和圣掌。 两人走到了距温多和圣掌很远的地方,也没见它再次出现变化。 这时铁红焰说:“我们应该可以转身走了吧。” (三千六百七十六)井启 “我看可以了。”野驰道。 “我们是直接去落尘井那里还是怎样?”铁红焰问。 “我需要回去拿东西。”野驰回答,“不然的话,我们是无法往落尘井里埋东西的。” 两人才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朝野驰的帐篷走去了。 路上,铁红焰问:“落尘井在哪里只有属首知道,它是不是并不在表面了?” 野驰点了点头,道:“不在表面。不仅如此,一般人就连挖都挖不出来。” “是不是跟神有关啊?”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说,“正因为如此,我才需要回去拿那个东西。” “你要拿的是什么?”铁红焰问。 “叫‘井启’。”野驰说道,“我之前那任属首在把这东西交给我之前,跟我说过,这东西是很早以前的属首从温多和神那里得到的。每任属首在告诉下一任属首落尘井所在位置的时候,都会将这井启传给下一任属首。” “都是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传的?”铁红焰问。 “对,以前每一任都是这样。”野驰回答。 “传井启跟太阳光和时间有没有必然联系啊?”铁红焰问。 “应该没有吧。”野驰说,“我之前那任属首在将井启传给我的时候跟我说,每一任属首在了解落尘井以及接过这井启时都是太阳升起的时候,只是因为以前一直是这样,倒不是有别的原因。” “那就好。”铁红焰道,“这井启使用起来有什么讲究吗?” “一会儿我在落尘井旁边将井启交给属首的时候,会仔细跟属首说这些的。”野驰说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说起了别的话。 野驰问铁红焰之前她感觉自己被什么包围起来的那端时间里发生的其他事,恰好是在铁红焰正要告诉她的时候问的。 铁红焰说:“那大风停下来,我迈不动脚步了,双手也动不了。温多和圣掌上多了一张黑色的纸,纸上有发着光的靛色的尘。” “你见到了传说中的靛尘啊?”野驰道,“我一次都没见过呢!那你有没有见到蓝尘啊?” “见到了,那是后来的事了。”铁红焰道。 “当时的情景给你留下的印象深刻吗?”野驰问。 “非常深刻。”铁红焰回答。 “那估计一会儿有些事会好办得多。”野驰回答。 “一会儿?”铁红焰道,“跟落尘井有关的事吗?” “对。”野驰道,“我之前那任属首跟我说过,想要打开落尘井,跟一些东西有关。那任属首跟我说这件事的提到过靛尘和蓝尘,但那任属首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是说等到了需要打开落尘井的时候,属首自然就有办法了解那些情况了,不仅如此,想要打开落尘井的属首还要做些什么才行。据说这落尘井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我之前那任属首跟我说,那些关于靛尘以及蓝尘的事都是更早的属首从温多和神那里了解到的。” “除了靛尘和蓝尘,你之前那任的属首还有没有提到其他东西啊?”铁红焰问。 (三千六百七十七)黑锢 “提到过!”野驰道,“其实我本来是想在交给你井启之后再跟你细说了,既然你现在就问起来了,我还是直接跟你说吧。我之前那任属首还跟我说过一个有六个面的黑锢箱,那黑锢箱并不是每个面平时都是黑色的,有的面平时根本看不到,只是在特殊的时候会显出黑色。” 野驰刚刚说到此处,铁红焰就想到了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些情景,问道:“黑锢箱的底面是纸做的吗?” “哦?”野驰有点惊讶地看着铁红焰道,“你又见过?它的底面有时候看上去就是一张黑纸,但在变化后可以变成金属板的。” “看来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就是黑锢箱。”铁红焰说道。 “那你看到的靛尘是在黑锢箱里吗?”野驰问。 “起初是的。”铁红焰说,“后来它们就出去了。” “那些靛尘离开黑锢箱跟你的行动有关吗?”野驰问。 “有关。”铁红焰回答。 野驰问:“可你刚才不能动啊……你是怎么……” “靠呼气和吸气。”铁红焰道。 “在你行动之前你看到的是怎样的情况啊?”野驰问,“属首能不能你跟我细说说,我觉得欧些情况可能会跟一会儿打开落尘井有关系。” 铁红焰答应后,便说了起来。 “是不是黑纸和上面的靛尘不断变大后,你就能看清楚每一粒靛尘了?”野驰问。 “是这样的。”铁红焰回答。 “靛尘变大后什么样啊?”野驰道,“显得很重吗?” “没有,它们变大后还是不会给人很重的感觉。”铁红焰说道。 接下来铁红焰便把那些靛尘齐刷刷地跳,却好像被一股大力拉回的事告诉了野驰。 “当时有声音吗?”野驰问。 “声音,你是说曲子吗?”铁红焰道。 “你听到了曲子?”野驰道。 “对,按曲子让人听着觉得很悲凉。”铁红焰说。 “听着那曲子,望着那些靛尘,会很不舒服吧?”野驰问道。 “我想说话但张不开嘴,那时候听着曲子看着靛尘,我感受到了众生的种种无奈。”铁红焰说道。 “每一粒靛尘的面孔你都能看清楚吗?”野驰问。 “是这样。”铁红焰说道,“那时候它们在那黑锢箱中跳,看着就像是被困在其中的。” “它们是怎么跳的啊?”野驰问道。 铁红焰就把之前她看到的那些情景都详细地跟野驰说出来了。 “黑锢箱的‘壁’是什么时候显现出来的?”野驰问。 铁红焰回忆了一下,便告诉了野驰。 “最先出现的是哪个方向的‘壁’啊?”野驰又问。 铁红焰告诉了野驰。 野驰接下来又问其他的“壁”显现出来的顺序,铁红焰也跟她说了。 “属首,我感觉这个顺序重要得很,幸好你记得很清楚。”野驰说。 “一会儿打开落尘井会跟这个顺序有关系吗?”铁红焰问。 “应该有关系。”野驰回答。 这时野驰说:“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刚才我会被包起来了。” (三千六百七十八)六面 “为什么?”铁红焰问。 野驰说道:“应该是神不让我帮你记住这些情况。如果你当时没记住的话,到时候打开落尘井就成问题了。当然也许那时会有别的办法,但是那样可能会耗费不少时间吧,我们今夜还要向西北方向走啊。” “这大概就是对我的考验。”铁红焰说道,“幸好我记住了那黑锢箱的六个面出现的顺序,不管到时候能否用到,我也会觉得踏实多了。” 铁红焰又跟野驰说了些话后,野驰问她:“那些靛尘说的话你也记得很清楚啊?” “其实我只是听清楚了一部分话,我听清楚的那部分,现在还记得。”铁红焰回答,“它们不止说了这些,但有很多我都没听到。有时候它们会一起发声,那我就更无法听清楚每粒靛尘各自说了些什么了。” “听你那么说,我感觉你当时听得很认真。”野驰说道。 “是的,我确实很认真地听。”铁红焰道,“那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它们说的话会对我进行后面的行动是否有用处。它们的哭嚎声听着甚是令人难过。” “我刚才听你那么说,都感受到那种气氛了。”野驰说,“如果我当时在场,我一定很想将它们从那黑锢箱里放出去。” “我也想啊,幸好我等了一会儿后,就看到温多和圣掌上出现了灰色的小锤。我一看见就想,这是不是让我用灰锤砸破那困住那些靛尘的东西,但我又不能动,于是朝灰锤的方向吹了一口气。” “那灰锤有反应了?”野驰问。 “它当时远离了我,悬在温多和圣掌上方。”铁红焰回答。 “然后怎样了?”野驰又问。 “因为吹一口气后,灰锤离我远了,我就试着吸了一口气,看看它能不能离我近些,结果灰锤真的往我这边移了。”铁红焰说道。 “这时它还是悬在温多和圣掌上方吗?”野驰问道。 “对。”铁红焰说,“还是悬在上方。” “属首又做了什么?”野驰问。 “我就继续吸气,灰锤又离我近了些。我想靠吸气把灰锤移到那黑锢箱上,看灰锤能不能将黑锢箱打破,就赶紧试了,我就把灰锤吸到了黑锢箱附近。这时那黑锢箱上离我最远的那面壁忽然就显现出来了,是黑色的,我觉得只要我再吸一口气,灰锤就能碰到那面壁了。我就猛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已变黑的那面壁又变成我看不见的了。”铁红焰说道。 野驰问:“那个时候灰锤有没有碰到那面壁啊?” “我感觉它碰到了,但是灰锤不继续移动了,我又吸了一口气,灰锤还是不动。”铁红焰回答。 “那怎么办?”野驰问。 “那时候下面的黑纸已经变成黑色金属板了,我就想下面的黑色金属板能否被灰锤打破,正想着呢,离我最远的那面墙就又显现出来了,还是黑色的。我又看着灰锤吸了一口气,灰锤就碰到了那面黑色的壁。”铁红焰回答。 (三千六百七十九)吹吸 “那壁有什么变化吗?”野驰问。 铁红焰回答:“那面黑色的壁飞走了。” 野驰说道:“如果之前在壁并没呈现黑色的时候,那灰锤就已经碰到了壁,那么你说的那灰锤就只有在那壁呈现黑色的时候碰到那壁,才会使那壁发生变化了?” 铁红焰道:“我认为就是这样的。在壁没呈现黑色的时候,我觉得那灰锤已经碰到过离我最远的那面壁了,但是那时候那壁并没离开黑锢箱。” 野驰道:“在那面黑色的壁飞走后,那些靛尘就出去了吧?” “是这样的。”铁红焰回答。 “那灰锤呢?”野驰问。 “灰锤化成了灰,贴在了温多和圣掌上,把温多和圣掌的一部分染成了灰色的。”铁红焰回答。 野驰道:“后来那些灰怎样了?我刚才看到温多和圣掌上已经没有灰。” 铁红焰回答:“后来变成了暂时还没生命的蓝尘。” “那些靛尘呢?”野驰又问。 “靛尘从黑锢箱里出去后,一个个落在了温多和圣掌上,在灰锤化成的灰周围围成了圈。”铁红焰回答。 “黑锢箱呢?”野驰问。 “靛尘全都离开黑锢箱后,黑锢箱剩下的五个面都变成了黑色的,分开后每个面都飞了。”铁红焰回答,“黑色金属板飞向了我,停在了我面前。” “它这个时候停在你面前,是不是要让你做什么?”野驰问道。 铁红焰说道:“我当时也这么想,就向黑色金属板吹气吸气,它没反应。” “后来怎样了?”野驰又问。 “靛尘把灰锤化成的灰从温多和圣掌上弄下来了,那些灰就是在这个时候在空中化成没有生命的蓝尘的。那时没有生命的蓝尘有多少呢?好像跟靛尘差不多。那些靛尘就在这个时候好像兴奋了起来。”铁红焰说道。 野驰回忆起了以前听她前面的那任属首说过的情况,接着说道:“我想起,我好像还听说过有生命的有面孔的蓝尘这种说法,当然这些都是我之前那任属首跟我说的,那任属首也没见过这些,这些都是很早以前的属首从温多和神那里了解到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有生命的蓝尘有面孔的蓝尘?” “后来见到了。”铁红焰说道。 “你连这都见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啊?”野驰问道。 “靛尘在看到灰锤化成的灰变成没有生命的蓝尘之后,就显得兴奋了,还说了些话,大意就是说,它灰锤将那些靛尘救了出来,那些靛尘要进入那没有生命的靛尘之中,让蓝尘有生命。”铁红焰说。 “那些靛尘自己呢?”野驰问。 “就消失了。”铁红焰道,“靛尘们其实是把自己的尘元给了蓝尘,从此蓝尘不仅有了生命,还有了面孔。我听一粒靛尘说:‘我不存在了,有它替我飘在世间,替我自由自在。’” 野驰想到了以前听到的说法,思忖:蓝尘的面孔会不会跟进入它的靛尘一样? “也可以说靛尘把自己的生命给了没生命的蓝尘。”铁红焰说。 (三千六百八十)回命 野驰思考着,她并没听到过详细完整的过程,但铁红焰跟她说的那些事,总能令她想起以前听到过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好像在听铁红焰说的话后,她能把有些细碎的信息联系起来了。 这时野驰想起了从她前一任属首那里听过的一种叫“回命”的说法,虽然她一直都并没详细了解过跟回命有关的情况,但听铁红焰说的之前的事后,她说道:“可能这就是‘回命’吧……靛尘们认为灰锤弄飞了黑锢箱的一面壁,救了它们,所以当灰锤变成没生命的蓝尘后,靛尘们就将自己的尘元‘回’给那些蓝尘,让那些蓝尘带着它们的尘元活着,从此每一粒蓝尘都拥有靛尘的面孔。” “回命?”铁红焰道。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说法。 野驰道:“不知道一会儿到了落尘井那里,会不会出现跟回命有关的事情。如果到时候你打开落尘井需要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到时候我再跟你说吧,还有些信息,我了解的都是零零碎碎的,也不知道哪些有用,就算要说,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好。那些靛尘进入没生命的蓝尘中有先有后吧?” “是的。”铁红焰道,“第一个进去的靛尘,在进入没生命的蓝尘中后,那有了生命有了面孔的蓝尘并不认识其他那些靛尘,它会向那些靛尘打招呼,就像认识新朋友一样,而那些靛尘也好像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并没表示惊讶。” “等那些靛尘都进了那些没生命的蓝尘之中,一些有生命有面孔的蓝尘就出现了,这个时候,那些蓝尘是不是要先认识彼此?”野驰问道。 “是这样的。”铁红焰说道。 “那些蓝尘知道自己的尘元是从何而来的吗?”野驰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铁红焰回答。 “所有靛尘都走进了蓝尘中吗?”野驰问道。 “是的。”铁红焰回答。 “那它们的面孔,全都跟走近它们的靛尘的面孔一样吗?”野驰问。 “我注意到了的那些,每个都是这样的。”铁红焰道,“其他的我没注意到,但我想,应该也是这样的。” “后来那些有生命的蓝尘做了什么吗?”野驰问道。 “那些有生命的蓝尘互相打招呼,交流着,一见如故,它们一起在温多和圣掌上方飞了一会儿后,一粒有了生命的蓝尘看着我面前的黑色的金属板,对别的有了生命的蓝尘说那里面有东西。另一粒有生命的蓝尘说要从外面往里推,那东西才能出来。”铁红焰说道。 “什么东西啊?”野驰问。 “我听一粒蓝尘说,那东西叫‘魔芯’。”铁红焰说道。 “魔芯?”野驰听了一愣,“是不是有害的东西?” “一粒蓝尘说,它们把魔芯弄出来,那黑色金属板就不能再害任何生命了。”铁红焰道,“既然如此,大概魔芯在那黑色金属板中时,黑色金属板是有害的,是不是也可以说处在黑色金属版里的魔芯就是有害的?” (三千六百八十一)漫世 “也许吧,我听过魔芯这个词,印象里应该是有害的东西。”野驰道。 野驰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像魔芯这种东西,好像是要将它弄碎了,让它化成灰,它才能消失。 “后来它们把魔芯从黑色金属板里弄出来了吗?”野驰问铁红焰。 “弄出来了。”铁红焰回答。 “那黑色金属板怎么样了?”野驰问。 “之前那些有生命的蓝尘推金属板,在魔芯从黑色金属板离出来之前,黑色金属版中间就出现了一个圆窟窿,魔芯从圆窟窿里出来后停留在了黑色金属板上。这个时候那些有了生命的蓝尘接着推金属板,黑色金属板就断成了两部分,魔芯摔在地上碎成了灰就不见了,魔芯碎成灰消失时黑色金属板变回了黑纸,两片悬在空中,那些有生命的蓝尘远离了黑纸后做了同一个动作,两片黑纸飞向了温多和圣掌,停在了它上方,那些有生命的蓝尘追了过去,将两部分黑纸围住后,又一起做了一个动作,两部分黑纸就燃烧了起来,烧完后火灭了,没灰。”铁红焰说道。 “魔芯没了,黑色金属板也没了,那些蓝尘又做了什么?”野驰问道。 铁红焰说:“在黑纸完全不见了的时候,红珠出现在了温多和圣掌上方,当时我没法动,有生命的蓝尘将红珠推向了我。其中有一粒蓝尘说只要将红珠放在合适的地方,它就能保护温多和属的其他人不受侵犯。” “发生的这一切,就好像都是为了解决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问题而出现的啊!好像一切都有安排一样!”野驰说道,“是蓝尘告诉你落尘井的?” “就是蓝尘告诉我的,我觉得蓝尘的话是在给我提示,就像有时候出现的那些字一样,都是在给我提示。”铁红焰说道,“另一粒蓝尘告诉我,将红珠埋在温多和属的落尘井之中就行了,还有其他蓝尘也说了些话,那些跟我说话的蓝尘都是在给我提示,还告诉了我具体要怎么做,把我到时候需要念的话都跟我说了。我还从它们那里知道了红珠总共只能使用三次,每次都是从红色往白色变,一旦完全变白,它就失效了。我也知道了怎么样算一次。” “看来这种提示详细得很。”野驰道,“后来呢?” “后来那些有了生命的蓝尘欢笑着往远处飞去了。”铁红焰说道。 “它们已经把红珠推到你面前,可是我出现的时候,那红珠是在大水珠里的啊,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呢?”野驰问。 “当时红珠距我非常近,但我动不了,就没法拿,正想该怎么拿的时候,温多和圣掌上方出现了一些巨大的水珠,我看着那些水珠吸了一口气,那些大水珠就向我飞来了,每个水珠中都像有一个世界。”铁红焰说道。 野驰听到这里,喃喃说道:“漫世盈?” “你说什么?”铁红焰道,“你是说那些水珠是……” (三千六百八十二)左臂 “我以前听说过一种叫‘漫世盈’的东西,它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可以变成水,也可以变成其他的,在特定的情况下,个别人可以从它那里看到别的地方的样子。”野驰说道。 “我看到的每个水珠中的世界都不一样,那些地方是真实存在的吗?”铁红焰问。 “如果你看到的水珠其实就是漫世盈的话,那么你曾经从水珠里看到那些地方就是真实存在的。”野驰说。 “漫世盈能让人看到其他地方的样子啊?”铁红焰道。 “没错。”野驰说道,“但只是个别人可以看到。” “当时我看不大清楚里面的世界。”铁红焰说道。 “那些水珠后来有没有什么变化?”野驰问。 “有的。”铁红焰说,“每一颗水珠在碰到我左臂后,都飞回了温多和圣掌表面,它们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特别大的水珠。” 野驰“哦”了一声后,说道:“它应该真的就是我听说过的漫世盈,之前它里面会出现那些地方,是它碰到你左臂后的反应。如此说来,以后你很可能能用漫世盈看到一些地方。它在第一次去触碰一个人的途中,如果那个人能从它那里看到其他地方的样子,那个人应该就是漫世盈的主人。只有第一次才是必须在它飞向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才能在漫世盈那里看到其他地方,从此以后,就算漫世盈并没有飞向一个人,那个人在某些情况下也是能使用漫世盈来看其他地方情况的。至于什么时候能看见,这我就不知道了。” “形成的大水珠里面已经不再有其他世界的样子,那时它映着周围的景象。”铁红焰说道。 “听你说了这些,又想了想之前我看到的情况,我确定它就是漫世盈。”野驰道,“它触碰你后,你有什么反应?” “我的左臂被那些水珠触碰后就能动了,我拿红珠却拿不下来。”铁红焰说道。 “漫世盈的确能帮主人解决一些问题。”野驰道,“它们碰你左臂后,你左臂能动了,就代表漫世盈已经在帮你这个主人忙了。接下来你是怎么做的?” “我用驼引金色的那面触碰红珠,红珠吸在了驼引那端,这时我右臂也能动了。”铁红焰说。 “应该也是漫世盈的作用。”野驰道,“只是它先触碰了的你的左臂,所以你的左臂是最先恢复的。后来你全身都能动了,也一定是它的作用。右臂能动后你做了什么?” “我试了试能不能把红珠从驼引那端拿下来,可是没做到。我就想到时候能放入落尘井中就行,入彀一会儿有机会用别的方法将它弄下来,就等到那时再说,正想呢,我忽然觉得大水珠也许能帮我把红珠拿下来,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出现了提示,告诉我需要尽快把那吸着驼引的红珠放入那大水珠之中。提示很快就消失了。那时我依然不能移动位置,就在原地使用武功将带着驼引的红珠推了出去。”铁红焰说。 (三千六百八十三)灰箱 野驰说道:“属首要在原地用武功把带着驼引的红珠推到那个大水珠里。” 铁红焰说道:“是的。” 野驰道:“它就如属首想象的那样顺利飞过去了吗?” “飞过去了。”铁红焰道,“但是跟我想象中的相比还是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野驰问道。 “我本来以为飞的速度会非常快,但实际上驼引载着红珠是慢慢飘过去的,而且离大水珠越近,飘得越慢。”铁红焰说道,“红珠是缓慢地进入大水珠里的。” “进的时候一切顺利?”野驰问。 “是这样的。”铁红焰道。 “接着驼引便与那红珠分开了吗?”野驰问。 “对。”铁红焰道,“大水珠把那红珠吸入的同时,驼引就跟红珠分开了,它飞回了我这边。” “这时你已经可以直接拿到驼引了?”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道,“我一接就拿到了。” “那你什么时候就能动了?”野驰问。 铁红焰回答:“就是在我再次拿到驼引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能动了,而且你也是这一刻出现的。” 野驰认为大概就在那一刻,是漫世盈已使铁红焰可以正常活动了。她又问了铁红焰一些问题,铁红焰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两人说了一路,便进了野驰的帐篷里。 野驰点了蜡烛后,两人熄灭了火把。 野驰喝了些水,就让铁红焰先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等她,她要拿东西。 铁红焰便坐了下来。 野驰在帐篷里的隐蔽之处翻了一会儿,便翻出了一个外面是灰色的金属箱子。 她用钥匙打开了那金属箱子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非常大的纸和一块非常大的布。 野驰先是把那张大纸铺在了地上,尽量铺平后,然后把那块大布也铺在了地上。 她铺得并不快,便对铁红焰说:“属首,我可能有点慢啊,有些事是必须做的。” “没事,只要今晚能按照温多和圣掌的提示去那边就行。”铁红焰道。 “我会尽量快些。”野驰道,“这灰箱里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每次找底下的东西时,我就必须把上面的东西先拿出来。拿出来之前,为了防止我的行为显得对温多和神不够尊重,我就必须先把那张大纸铺在最下面,然后把那块大布铺在纸上,有了它们,我才能把灰箱里面的东西放在上面。” 两人说着话,野驰找着东西。 找了一会儿,野驰突然间着急了,道:“怎么不在这里了?” “你说的是井启吗?”铁红焰问。 “是啊!如果没有井启,就没法打开落尘井了!”野驰说。 “别着急,回忆一下,它是不是肯定在这灰箱里。”铁红焰平静地说道。 野驰道:“肯定在啊,我得到井启的那天,我就将它放在了这个灰箱里,根本就没拿出来过,真的,我放得特别靠下,所以每次我往出拿别的东西时都用不着把井启拿出来放在纸上的布上!” 铁红焰说:“一次都不曾拿出来过吗?” (三千六百八十四)铁盒 “对!一次都没拿出来过!真的很久了,这灰箱里只有很少的东西是我从来都不曾拿出来过的,就包括井启!”野驰皱眉道,“怎么会这样?我不在的时候,这帐篷门口一直有人守着,根本不会有不可靠的人进来!” 铁红焰说:“你说有很少的东西是你从来都不曾拿出来过的,你看看那些东西都还在吗?” 野驰凭印象说:“有的我看见了,我再看一下是不是其他的都在!” “先别着急,仔细想想,说不定一会儿就找到了。”铁红焰说。 野驰一边找一边说:“要是别的东西找不到,我也许不至于急成这样,可井启不仅重要,而且我们正好要用啊!这可怎么办!我可不能耽误属首要做的事!你是神派来的属首,今天刚上任,我就应该好好配合你做事,现在我怎么找不到那东西?这事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相信不管怎样都会有办法的。”铁红焰依然并没显得多慌张。 野驰对铁红焰说:“别的都在!全都在!我都看了,别的一个都没少!只有我们今天需要用到的井启不见了!请属首等一下,我去问问!” 说完,野驰就到了她的帐篷门口,问守卫帐篷的人话。 “今天属首和我出去后,有别人进来过吗?”野驰问。 “没有。”其中一个守卫帐篷的人说道。 野驰又看向了其他守卫帐篷的人,其他人也表示没有。 野驰想:今天去温多和圣掌附近举行仪式之前,我还打开过灰箱,那时候井启还在啊! 她又问:“除了我带进帐篷的人以外,是不是今天一整天都没别人进过?” 守卫帐篷的人一致表示就是这样。 “这简直太奇怪了!”野驰一边说着一边跑回了帐篷中。 她对铁红焰说道:“属首,我还会继续努力找,到时候你可以惩罚我!” 铁红焰见野驰特别着急,于是说道:“惩罚你干什么?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咱们先找。回忆回忆,你上一次见到井启是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野驰说道。 “上次你打开这灰箱的原因是什么?”铁红焰问。 野驰说:“是为了拿举行仪式用的东西。” “现在那东西在哪里?”铁红焰问。 野驰说:“已温多和圣掌上方消失了。” 野驰打开一个小铁盒,里面有一些小球。她指着小球说:“就是这东西,每次需要举行某些仪式的时候都要带一个出去,我们举行仪式的时候,会让它飞向温多和圣掌,然后它就会在温多和圣掌上方消失,每次都要这样,这是举行仪式时肯定要做的事情。” “你看看这东西的数目对吗?”铁红焰道。 野驰道:“我看看。要不是属首提醒,我还没想起来打开这小盒看看里面的东西数目对不对。” 她数了一下,便看向铁红焰说:“对的!一个都不差!” 说完,野驰便将那小铁盒盖上了,放在了那纸上的布上。 (三千六百八十五)花瓶 铁红焰说道:“你上次打开这灰箱的时候,看见了井启?” “看见了!”野驰回答,“但是我并没把它拿出来!” 铁红焰问野驰:“我现在可以过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野驰道,“你现在是温多和属的属首,从灰箱里拿出的东西不管有多重要,你都可以看的!就算其中也有我自己的重要东西,给你看见也无妨。” 铁红焰便走近了野驰,问她:“你上一次看见井启时,它在这灰箱里的哪个位置?” 野驰指了一个地方,说道:“这里!刚才我打开时这里空出了一大块来,就是原来放它的地方!” “那井启是什么样的?”铁红焰问。 野驰一边比划,一边跟铁红焰说了。 “你说像个实心花瓶……上下口一样细,中间粗的那种花瓶……”铁红焰道,“什么颜色的?” “深蓝色的。”野驰说道。 “上面有什么图案吗?”铁红焰问。 “没图案,就是深蓝色的。”野驰说道。 “有多大啊?”铁红焰问。 野驰将自己的右手移得离铁红焰近些,说道:“就像我手这么大。” 铁红焰说道:“里面还有东西没拿出来,你要不要拿出来看看?” 野驰道:“我也想这么做呢!虽然只剩下了垫在灰箱里的几张纸片没拿出来,那么大的井启也不会出现在纸片下了,但我还是想把这灰箱清空,看看怎样。” 铁红焰道:“看看。” 野驰便把垫在灰箱下面的几张纸也都拿出来了,将它们也放在了那地上那张大纸上的大布上。 这是,野驰又看了看灰箱,道:“都已经清成这样了!” 铁红焰问野驰:“我可以用蜡烛照这灰箱吗?” 她这样问,是因为她也不知道把蜡烛拿到灰箱里照是否会让野驰觉得对神不够尊重。 “当然可以!我拿!”野驰道。 说着她便拿了蜡烛,将蜡烛递给了铁红焰,还说:“属首随便拿它照,就算烛焰碰到了灰箱都没事!它根本就不怕火!” 铁红焰用蜡烛小心翼翼地照了一番,突然发现灰箱子角落里有一个比米粒还要小的灰色东西,便问野驰:“你看,这是什么啊?” 野驰仔细看了看,道:“以前灰箱里没有这个啊,看着跟小石子似的。我把它拿出来看看。” 野驰便用手去抠,但是由于那灰色的小东西在灰箱的角那里,所以野驰用手指根本抠不出来。 她便对铁红焰说:“属首等一下啊。” 铁红焰“嗯”了一声。 野驰就将那灰箱微微倾斜了一下又放平,这样,那灰色的小东西就往箱子中间的位置移了移,野驰就不用抠了,可以直接用手将它拾起来了。 野驰将它拾起来后拿在了手中,用蜡烛照着,给铁红焰看,同时说道:“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 铁红焰道:“这灰箱是密封的吧?” “是的!密封的,连水都进不了!”野驰说道。 “你这箱子里的东西里有没有会自己产生出其他东西的?”铁红焰问。 (三千六百八十六)双色 “应该没有吧。”野驰道,“我这箱子里的每个东西有没有这种功能,我应该了解得很详细了……” 野驰说的时候又看了看已经放在布上的那张纸上的东西,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还真没见过其中哪个东西能自己产生出其他东西的……嗯……没有……肯定没有。” 铁红焰说道:“既然如此,我猜……” 她在说的时候又看了看野驰手中的那个比米粒还小的东西。 “属首猜到井启可能在哪里了?”野驰问。 “我猜,你手里拿着这东西,有可能就是井启。”铁红焰说道。 “啊?”野驰有些惊讶,“可是它……这么小,还是灰色的……那井启……难道……难道……” “井启会不会发生变化?”铁红焰问野驰。 野驰说:“我还真没法确定,从来都没人跟我说过这方面的。” “井启肯定是个神奇的东西吧?”铁红焰问。 “肯定是。”野驰道,“非常神奇,它可是能用来开落尘井的啊!” “也许它能变化,变成了这个样子呢?”铁红焰说道,“今天我们遇到事里有很多无法用常理解释吧?” 野驰点了点头,道:“没错!就连属首你的到来,都是很神奇的事!之前没人能想到你会这样出现!莫非,这井启发生了变化,跟你来了有关系?或者……或者跟温多和圣掌那边发生了变化有关系?” “有可能啊。”铁红焰道,“只是我还不知道怎么判断它是不是井启。” 野驰说道:“它的外形已经跟井启不完全一样了,它就像个灰色小石子,不像蓝色井启那样,跟我的手差不多大。” 就在这时,铁红焰感觉身后有什么在发光,她便跟野驰说:“你等一下。” 野驰“嗯”了一声后,望着铁红焰。 铁红焰便转了身。 此刻,她竟然看到自己身后的帐篷上有一片双色的发光片,左边部分是浅黄色的,右边部分是浅绿色的,那双色发光片上面还有棕色的字。 铁红焰认真看过那些字后,得知比米粒还小的灰色小东西就是井启变成的。 那些字很快就消失了,那双色的发光片并没立刻消失。 铁红焰便继续盯着看,觉得接下来说不定还有其他方面的提示。 就在这时,那双色的发光片产生了变化。 本来双色发光片是由两个正方形组成的矩形的,左边的正方形部分是浅黄色的,右边的正方形部分是浅绿色的。到了这个时候,两部分正方形的发光片形状都发生了变化,共同组成了一个横放着的花瓶的形状。 铁红焰立即就想到了刚才野驰说过那井启就像实心花瓶,两边细,中间粗。 浅黄色和浅绿色之间原本鲜明的界线突然就变得模糊了,那浅黄色和浅绿色融在了一起后,颜色渐渐变深了一些,那横在那里的“花瓶”整个都变成了黄绿色的。 她立在那里继续观察,发现“花瓶”周围出现了一圈白光,接着,“花瓶”便在白光里消失了。 (三千六百八十七)黄绿 野驰看她自从转过身后就楞在了那里,看她一动不动时,起初有些惊讶,想问她在做什么,但立即就想到了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提示所以便静静地等待了。 在“花瓶”消失后,铁红焰看白光尚未消失,便继续等着,这时白光中出现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看起来跟驼引非常相似,只是颜色整体都是黄绿色的,那东西闪了一下就消失了,接着白光也不见了。 铁红焰看没有其他东西出现了,才转过了头。 “我看到提示了。”铁红焰说道,“这东西就是井启。” “真的啊!”野驰惊喜道,“那太好了!你还知道了什么?” 铁红焰便把之前看到的情况向她描述了一番。 野驰说道:“可现在这个这么小的井启是灰色的,也不是黄绿色的啊。” 铁红焰说:“有些事,可能我们在这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到了落尘井那里就知道了。” 野驰道:“我想也是。那我先把这小的灰色井启装在盒子里给属首吧。” “好。”铁红焰道。 野驰便翻出了一个小盒子,将井启放进了盒子里,盖好后交给了铁红焰。 “还需要拿其他东西吗?”铁红焰问。 “我们一会儿是不是直接往西北方向走?”野驰道,“不会回来一趟了吧?我自己觉得,为了早点到,不需要回来了。” 铁红焰说道:“我也认为不用回来了。” 野驰想了一下说:“那……有些东西我也带着吧,万一到时候用得到呢,请属首等一下啊。” 铁红焰答应后便等着她整理东西。 过了一会儿,野驰给了铁红焰一个袋子,说道:“我把一些东西放进你这袋子里了,你我各拿一个袋子。你这个袋子里有些东西是你可能会用到的,有喝的水,还有防身用的东西,你看看吧,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给你换。我袋子里也有我需要用的东西。” 铁红焰翻了翻袋子,道:“这么齐全,你想得真周到。” “毕竟去西北方向不是闹着玩的。”野驰说道,“虽然我还不知道我们需要去的地方到底是不是狂浪河,但是我感觉是。毕竟一直往那边走,就是会到达狂浪河,当然,如果我们要去的目的地只在路上,那就不用到狂浪河那么远了。不管怎样,我都要做好准备。” 野驰一边说着这些话,还一边整理其他东西。 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迅速将包括那块大布和那张大纸在内的地上的东西放回灰箱,把灰箱锁好后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她拿了两个火把,将它们全都点燃,递给铁红焰,说道:“属首,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铁红焰答应后,野驰又把蜡烛全都熄灭了。 两人刚出帐篷,野驰就跟接下来要守卫帐篷的人说,还是要看好帐篷。 守卫帐篷的人同意后,野驰又跟铁红焰说:“请属首跟我去一趟那个帐篷里。” “告诉别人一声?”铁红焰问。 (三千六百八十八)指钉 “是的。我要跟原来的属副说一声我们都离开,需要她看好这边。现在你是属首,如果只有我自己去跟她说,是不行的。”野驰回答。 铁红焰当即答应了。 两人一起去了以前的属副所在的帐篷,把事情交代清楚后,便出了帐篷。 【第三百四十七章】 野驰对铁红焰说:“属首,我带你去落尘井那里。” 她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野驰时不时看看手里拿着的带光的东西。 铁红焰见她总是看,有点好奇,便说:“是那个东西能提醒你落尘井在哪里吗?” “是啊。”野驰说道,“这东西叫‘指钉’,你看。” 说着,她便把手中的的东西拿给铁红焰看。 那东西虽然叫“指钉”,但整体上并不是钉子形状的。它有一个圆形的底盘,上面有一根由光组成的钉子从底盘中心出发,指向某个方向。 铁红焰说道:“就因为发亮的那束光像个钉子,这东西就叫‘指钉’吗?” “是这样的。”野驰说道。 “只有你拿着,它才能指方向?”铁红焰问。 野驰道:“目前是这样,但等到了落尘井那边,我正式把这东西交给属首你以后,就只有你才能使用它了。” “这东西又是只有每一任属首才能拿的?”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 “以往属首是不是在把井启传给下一任属首时,也会在那个时候把这东西传给下一任属首。”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说道,“其实这东西并不是必须有的,每次属首把落尘井所在的位置告诉下一任属首后,下一任属首就知道落尘井的位置了,这个东西,只是为了防止出问题的。” “就算没有它,你也能准确地找到落尘井。”铁红焰说道。 “肯定能。”野驰道,“但今天出现了那么多怪事,我还是拿着它一边用着一边走好。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如果我的记忆临时受什么影响,起码还有它能帮助我们。” “你担心自己的记忆受影响?”铁红焰问。 “其实也没特别担心,只是,今天的事一件一件的,太奇怪了。”野驰道,“我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说,如果出现一些情况是为了考验我们,那么如果有东西能帮忙,事情也许会好办些。” 两人正走着,忽然起了大风,沙子迅速扬起。 铁红焰和野驰全都闭了双眼,两人走得近了些,在原地站住了。 过了一会儿,风停了。 她们都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那指钉上发着光的地方竟已经灭了。 “咦?”野驰道,“我没碰到它的按钮啊!” “自己灭了?”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说,“这风沙来得也太突然了!” 铁红焰说:“是啊,忽然就是一阵大风。” 野驰道:“这该不会是要考验我们吧?” “也不是没可能。”铁红焰道,“你记得该往哪里走吗?” “记得。”野驰说道。 “我们继续走吧。”铁红焰道。 野驰答应后两人便继续前行。 (三千六百八十九)驼色 还没走几步,那指钉就又发光了。 两人都停了下来。 “怎么出现了黄色的光?”野驰道。 “从没出现过吗?”铁红焰问。 “从来都没出现过。”野驰说。 “你之前那任属首跟你提过它出现黄光的事吗?”铁红焰问。 “从来都没提过。”野驰说道,“我的前一任属首仅仅提到过红色的光,就是刚才那阵大风来之前,你看到的那样。” “那我们要怎么走?”铁红焰道,“是否需要按照黄光指着的方向走呢?” 野驰说:“可是落尘井根本不在那个方向啊。” “我不知道它突然出现黄光是出了什么新情况,还是误导我们。”铁红焰道,“但是……这东西是你前面那任属首给你的,是从更早的属首那里传下来的吧?” “是。”野驰道。 “如果不是有某种力量在刻意阻挠我们,使它受了影响,那它应该不会误导我们吧?”铁红焰道。 “嗯,它应该总是对我们有利的。”野驰说道,“只是……” 铁红焰又说:“这里还是温多和属的范围吧?” “是的。”野驰回答。 “这段时间内,温多和属受到过侵犯吗?”铁红焰问。 “最近没有。”野驰道。 “在我到来之前,最近,有没有突然出现什么对温多和属不利的怪事?”铁红焰又问。 “最近?”野驰道。 说着她便回忆了起来。 “没有。”野驰说道,“最近没有。” “你觉得这指钉受到影响的可能性大吗?”铁红焰问。 “这么想想,我觉得可能性不大。”野驰说。 “那它突然这样,会不会跟我今天来了有关,或者……跟温多和圣掌发生了变化有关?”铁红焰问。 “有可能。”野驰回答。 “那我们先按照那道黄光指的方向走吧。”铁红焰说道,“你觉得如何?” “我还是听属首的吧。”野驰说道,“毕竟你是神派来的属首,我认为你的决定应该不会出差错。” 铁红焰道:“其实我也没那么有把握,但既然已经这样了,我想往那边走试试,万一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回来。应该不至于不好回来了吧?” “我觉得不会,毕竟这还是温多和属的范围啊。”野驰说道。 两人便按照那黄色的光指的方向走了。 没多一会儿,她们便看到了两只骆驼朝她们走来。 “属首,你看,那两只骆驼,是不是有一只是你想找的?”野驰问道。 “走近些看看。”铁红焰说。 在离两只骆驼都很近后,铁红焰看着其中一只大一点的骆驼,说道:“对!就是这只骆驼!” 铁红焰下意识地从衣袋里拿出了驼引,发现那驼引金色的那端正发着驼色的光。 “你看看那指钉有没有什么变化。”铁红焰对野驰说道。 野驰一看,发现那指钉上的那道光此刻就是驼色的。 “属首,你看,这光……这光的颜色竟然跟驼引那端发出的光颜色一样!”野驰有点惊讶地说道。 (三千六百九十)脚蹬 “我想,说不定你这指钉会受我手中的驼引影响。”铁红焰道,“也许之前它突然发出黄光也跟这驼引有一定关系。”铁红焰说道。 “它又变红了!”野驰说道,“这下指的方向就对了!” 铁红焰说:“你看,这两只骆驼上都有绳,有鞍子,还有脚蹬,这像是为我们准备的一样,但是……这到底是谁的骆驼呢?” “这个样子的确不像野骆驼啊。”野驰道。 “如果不是野骆驼,我们不可以随便牵啊。”铁红焰道。 野驰问:“你第一次见到那只大些的骆驼时,它是这样的吗?” “那时它没有绳,没有鞍子,也没有脚蹬。”铁红焰说道。 “也就是说,跟你现在看到的区别很大了?”野驰问。 “是啊。”铁红焰说道。 “那你是怎么认出这只骆驼的?”野驰说。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肯定是这只。”铁红焰说道。 “你肯定?”野驰问。 “肯定。”铁红焰道,“这感觉绝对不会错的!特别强烈,我仿佛看到了之前那只骆驼的影子。” 野驰说:“你是神派来的属首,你的感觉应该不会错,可是,万一错了,会不会引起什么后果啊……” “我倒是不担心出错,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就是这么相信自己的感觉。”铁红焰说,“但我还是觉得这骆驼像是有主人的,不能随便牵啊。然而这周围现在哪里有人啊?” “刚才这指钉指的就是这里,如果不是让我们来找这两只骆驼,那它的指针应该不会在骆驼出现后就变成驼色的了吧?”野驰说道。 “我感觉,指钉就是让我们来找这两头骆驼的。如果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此时此刻,指钉应该还在继续发黄光,而且,黄光应该指向它真正想引我们去的方向。” “没错。”野驰道,“可是现在我们也找不到原因。” 就在这个时候,铁红焰看到空中出现了提示。 那些字告诉它,驼引会影响野驰手中的指钉,使指钉将她们引到此处来。 铁红焰还通过那些字了解到,这两只骆驼就是为她和野驰准备的,大的那头正是白天铁红焰看到的那只骆驼,她和野驰到时候需要带着这两头骆驼一起往西北方向走,她需要带着那只大一些的骆驼,野驰需要带着那只小一些的骆驼。 见铁红焰又一次愣在了那里,野驰便觉得她应该是又看到提示了。 那些字消失后,铁红焰便跟野驰说:“这就是为我们准备的骆驼!我们牵走吧!” “又是空中的提示告诉你的吗?”野驰问。 “你猜对了。”铁红焰说道。 “提示有没有让你知道这骆驼是不是你白天看到的那只啊?”野驰随口一问。 “你连这都想到了?”铁红焰道,“该不会是你也能看到空中的提示吧?” 野驰笑了笑,道:“我倒是想看到啊,但我觉得那些提示是神派来的属首才能看到的。” (三千六百九十一)金盘 铁红焰笑道:“你猜中这个了,还猜出什么了?” “还有其他提示吗?”野驰道。 “有啊。”铁红焰说。 “你告诉我吧。”野驰说道。 “驼引会影响你手里的指钉,使指钉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铁红焰说。 “还真是这样啊!”野驰说道,“你刚才说了,说不定指钉会受你手里的驼引影响,还说也许之前它突然发出黄光也跟这驼引有一定关系。你竟连这也想到了!” “你也猜中了提示的内容啊。”铁红焰说道。 “还有其他的提示吗?”野驰又问。 “你和我到时候需要带着这两只骆驼一起往西北方向走。”铁红焰回答。 野驰道:“是不是这两只骆驼到时候会帮我们啊?” “可能是吧。”铁红焰说,“那提示还告诉我,那只由你带着。”她说着,就用手指了那只小一些的骆驼。 “知道了。”野驰道,“其实就算提示内容不告诉我哪只需要由我带,我也会带那只的。毕竟另外一只是属首你要找的骆驼。” 两人便分别牵了两只骆驼,朝落尘井的方向走去了。 一路上,野驰还是会时不时看看那指钉,它一直都发着红色的光,始终指着野驰想着的方向,再也没出现其他问题。 过了一会儿,两人便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这时指钉不再发光了。 铁红焰一看野驰停了下来,而指钉又没了光,便感觉应该是到了。 “就是这里吗?”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回答。她将指钉收进了袋子里。 这时空中再次出现了提示的话,还有个金盘图案,然后连话带图案都消失了。 铁红焰看过后对野驰说:“这两只骆驼的鞍子上都有小金盘。我得用驼引分别触那两个金盘,它们便不会跑到别处了。” 野驰点了点头后,便看看向了自己牵着的那只骆驼鞍子,然后说道:“是这个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鞍子上一块金色的圆盘。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跟我刚才看到的提示里的一样。” “你看到的提示还有图吗?”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道,“就是这样的,一模一样。” 铁红焰便用驼引的金色圆面触碰了野驰那那只小骆驼鞍子上的金色圆盘,那骆驼便叫了一声。 两人都惊讶地看向了对方。 原来,那骆驼的叫声竟如哼唱一般,甚是好听,跟普通骆驼的叫声完全不一样。 野驰感叹道:“这是什么骆驼啊?是神给我们准备的吗?我从来都没听到叫声是这样的骆驼!” “我也没听过啊。”铁红焰道,“放开它试一试。” 野驰点了点头,便撒开了牵着骆驼的绳子。 那骆驼竟就在原地待着,根本就不往别处跑。 “有意思!”野驰道,“它这样待在原地,竟像个做出来的假骆驼了!” 那只骆驼又发出了声音,这次的声音也像唱歌,但“歌声”似乎没刚才那么好听。 “这声音是什么意思?”野驰问。 (三千六百九十二)哼唱 铁红焰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接着又用驼引的金色圆面触碰了自己牵着的那只骆驼鞍子上的金盘。 那只大骆驼也叫了一声,跟那只小骆驼叫声并不完全一样,但相似的是它的叫声也如在哼唱一般。 “又是一只会唱歌的骆驼,好像声音比我那只脆一些。”野驰说道,“属首放开看看,它是不是也会变得像个假骆驼。” 铁红焰便笑着放开了自己牵着的绳子。 那只大骆驼便也在原地待着不动了。 “像两只假骆驼了。”野驰说道。 谁知野驰这话说完,那两只已经停在原地不动了的骆驼竟然又都发出了声音,两只骆驼的声音还是都像在哼唱,唱的不一样,而且都不似它们第一次发出声音时“唱”得好听。然而这两只骆驼“唱”的歌同时响起和谐得很,就好像在互相配合一样。 “到底什么意思啊?”野驰道,“难道是不愿意听我说它们是假骆驼?” 就在这时,两只骆驼再次“唱”了起来,好像在告诉野驰它们就是这个意思一样。 野驰一愣,看向铁红焰,笑道:“似乎就是这样啊,它们不愿意听我说它们像假骆驼。” “那你就安慰一下它们试试。”铁红焰笑着说道。 野驰立刻说:“我刚才说错话了啊,你们都不像假骆驼,这样行不行?” 那两只骆驼就像能听懂野驰说话一样,立即又同时“唱”了起来,这个时候的歌声一下子就好听多了。 “真是这样啊!”野驰说道,“这可有趣了,听得懂人话的骆驼,这一路上有它们相伴,可不一般了。” 两只骆驼听到野驰说的话后,又“唱”了一句,这句给人感觉它们也挺高兴一样。 “现在我们需要怎么做?”铁红焰问。 野驰说:“需要先举行个很简单的仪式,就是我把井启和这指钉交给你的仪式。” 铁红焰说道:“我要怎么做?” 野驰便把过程跟铁红焰说了。 铁红焰照着野驰说的站在那个位置。 野驰先将指钉收了起来,拿着井启做了些动作,然后向铁红焰走去,说了些必须要说的话。 铁红焰便根据野驰刚才告诉她的做法,做了些动作,然后说了些话,便从野驰手中接过了井启。 按照野驰说的,铁红焰将刚刚接过的井启暂时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 接下来,野驰从袋子里拿出了指钉,又很正式地铁红焰说了把指钉给她的话,接着便把指钉交给了铁红焰。 铁红焰接过了指钉后,把指钉放进了袋子里,野驰表示仪式结束了,她又跟铁红焰说起了如何在此地使用井启的事。 铁红焰点了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了井启,道:“那我开始了。” 野驰答应后便从铁红焰手中接过她拿着的那个火把,然后往后退了退,到了一定位置,便对铁红焰说:“属首,我已经站到了这个位置,应该不会影响到你了,你可以使用井启打开落尘井了。” (三千六百九十三)浅黄 铁红焰便立即按照野驰说的,拿着井启做了些动作。 然而当地并没有任何反应。 铁红焰走到野驰身边对她说道:“我刚才的动作对吗?” “对啊!”野驰说道。 “这里还是老样子,没变化啊。”铁红焰说道。 “不应该啊。”野驰说道。 “要不然我再试一次,你看看我的动作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铁红焰道。 “好。”野驰道。 铁红焰说:“我没拿着火把,你看得清楚我的动作吧?” “看得清楚。”野驰说,“我手中两个火把呢,火光能照到你那里。” 铁红焰道:“我再来一次。” 说完,她便又到了之前那个位置,按照野驰告诉她的做起了动作。 这次做完动作后,那里依然没变化。 铁红焰再次走到了野驰跟前,问道:“有错吗?” 野驰再次摇头道:“没错。” “可是这里还是没变化。”铁红焰道,“是我只做一次动作就应该出现变化吗?” “是的。”野驰说,“现在的情况的确出乎我意料。” 铁红焰道:“说不定是因为这井启变小了,情况就不同了。” “应该是。”野驰道,“可是那该怎么办呢?” 野驰又显得有点着急了。 铁红焰说:“之前有过提示,我想想办法啊。” 野驰“嗯”了一声,又说:“之前在帐篷里看到的提示?”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你等一会儿啊,我可能要反复尝试。” “好。”野驰道。 铁红焰便拿驼引上金色的圆面触碰了那井启,看井启没反应,又用银色的圆面触碰了井启,井启依然没反应。 铁红焰说道:“也许我需要站在开启落尘井该站的位置,把这井启放在那里,再试。” 野驰点了点头道:“我在这等着,属首过去试吧,需要我做什么,属首告诉我就是。” 铁红焰便走到了开启落尘井该站之处,从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块布,将它铺在了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井启放在了那块布上。 接着,她用驼引金色的圆面触碰了那井启,这时,井启的左边部分发出了浅黄色的光。 她立即就想到了之前在帐篷中看到的提示,当时帐篷上有一片双色的发光片,左边部分是浅黄色的,右边部分是浅绿色的。 铁红焰觉得大概她用井启银色的圆面触碰井启后,井启的另外一部分就会发出浅绿色的光。 一边想着,她就下手做了。 当她用驼引银色的圆面触碰井启后,井启的另一半果然发出了浅绿色的光。 那井启上的浅黄色光和浅绿色光这时候界限分明。 铁红焰感觉自己这一步做对了。 她回忆着之前在帐篷里看到的提示,想着后来光片上浅黄色和浅绿色之间鲜明的界线突然就变得模糊了,浅黄色和浅绿色融在了一起后颜色渐渐变深了一些,那“花瓶”整个都变成了黄绿色的。 铁红焰想:下一步,大概是需要让这井启上的浅黄色和浅绿色融在一起后颜色变深吧? (三千六百九十四)变深 铁红焰看了看周围,发现依然没提示,又想:我该怎么做?还是使用驼引吗?如果是,这次我是不是要用驼引触碰那井启的中间位置?如果是,用哪边来触碰呢? 想着的时候,铁红焰便使用驼引的金色圆面触碰了井启上发浅黄色光部分和发浅绿色光部分之间的界限,见没反应,她又用驼引的银面触碰了井启上发浅黄色光部分和发浅绿色光部分之间的界限,还是没反应。她便试着将驼引与井启交叉着放,让驼引的中间位置与井启上发浅黄色光部分和发浅绿色光部分的界限处相碰,然而这时依然没出现变化。 铁红焰并没立即将驼引从井启上拿起来,而是开始调整角度。 她觉得说不定当井启的中部和驼引的中部相碰后,两个东西成一定角度的时候就会有变化发生。当然,她只是随便这么想想,并没抱多大希望。 当驼引和井启垂直的那一刻,变化竟真的发生了! 只见井启上发着浅黄色光部分和发着浅绿色光部分之间界线突然就变得模糊了,那浅黄色和浅绿色融在了一起后颜色渐渐变深了一些,整个井启都变成了发着黄绿色光的。 铁红焰觉得这变化呼应了之前她在帐篷里看到的提示,认为没问题。原打算就这样直接试着开启落尘井,但她突然又想到了之前在帐篷里看到的提示不止这些,她清晰地记得那“花瓶”周围出现了一圈白光,“花瓶”在白光里消失后,白光中出现了圆柱形的看起来跟驼引非常相似的东西,那东西颜色整体都是黄绿色的,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铁红焰想:当时提示的内容里后来出现了驼引,这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我让井启变成发黄绿色光的需要用到驼引。是不是我要暂时把驼引也变成整体都是黄绿色,然后按照之前野驰说的那样做那些动作,才能成功开启落尘井? 考虑到这里,她并没立即拿着井启做什么,她决定还是先做一下之前野驰跟她说过的动作试试,觉得万一行了,那就正好。 她走到野驰跟前对她说:“我又要开始做你跟我说的动作了,你再看看我做的对不对。” 野驰说道:“刚才情况怎样了?” 铁红焰回答:“井启已经变成了黄绿色,我之前在帐篷里看到的提示有相合之处,其实我觉得可能应该让驼引也变成黄绿色的,但我并不确定需不需要那样,就先做你告诉我的动作试试。” “好的,我看着你做。”野驰说道。 铁红焰便走到了开启落尘井要站的位置,再次做那些动作了。 然而做完动作后依然没出现变化。 铁红焰便走向野驰,说道:“刚才的动作没问题吧?” “没问题。”野驰说道,“出现什么新变化了吗?” “没出现。”铁红焰道,“可能我真的需要让井启也变成黄绿色的才行。” “该怎么做啊?”野驰问。 (三千六百九十五)一块 “我现在也不知道,只能一点一点尝试。”铁红焰回答。 说完她便看向了自己的那只骆驼,又说道:“你说,让这驼引变色会不会跟骆驼身上那鞍子有关系?” 还没等野驰回答,那骆驼就先有反应了。 只听铁红焰的那只骆驼又哼唱了一声。 野驰对铁红焰说:“它这意思是不是表示你说对了?” “看来我真要试试这方法了。”铁红焰说道。 说完她便走向了自己的那只骆驼,看了看它鞍子。 铁红焰想起之前使骆驼在原地不动用的办法是拿驼引的金色圆面触碰骆驼鞍子上的金盘,这时她觉得说不定如果再次用金色的圆面触碰那鞍子上的金盘,也许骆驼就不会继续在原地不动了。尽管她并不认为驼引上的金色圆面只能跟骆驼动不动这件事有关,也想到了可能还会跟许多其他事情相关,但她还是想用银色圆面去触碰。 她正考虑要不要用银色圆面触碰那金盘时,忽然注意到骆驼的鞍子上有一块地方变成了黄绿色的。 她记得那块地方之前并不是这颜色的,便问:“野驰,你看这里。” “这地方怎么是黄绿色的……”野驰道,“咦?” “刚才你看这骆驼鞍子的时候,这地方是黄绿色的吗?”铁红焰问。 “不是!”野驰道,“我记得不是啊,我不会记错的。它是什么时候变成这颜色的啊?我看看我的骆驼鞍子。” 说着她便看了看自己那只较小的骆驼的鞍子,对铁红焰说:“这个鞍子就还是老样子。” 她有走到了铁红焰的那只大骆驼跟前,看向了鞍子上的那块黄绿色。 铁红焰说:“我猜,说不定刚才那井启在驼引的作用下变成黄绿色之后,驼引就会给这鞍子传达什么信息,使这鞍子上的那块也变成了黄绿色的。” 野驰说道:“很有可能,那东西叫‘驼引’,大概跟你这骆驼关系非常密切,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铁红焰让驼引银色圆面靠近了骆驼鞍子,对野驰说道:“感觉这次需要用银色那端,你说呢?” 野驰道:“金色那端与骆驼是不是停在原地有关?我觉得可以试试银色的。” 铁红焰便用驼引的银色圆面触碰了那只较大的骆驼鞍子上的那块黄绿色。 把驼引拿下来的时候,她发现驼引上的银色圆面也变成了黄绿色。 “鞍子上的黄绿色没了。”野驰道。 “驼引上的这面已经变成黄绿色了。”铁红焰说道。 “这是不是证明你做对了?”野驰问道。 就在这时候,铁红焰那只骆驼又“哼唱”了一声。 野驰说道:“它自己都表态了?” “可能吧。”铁红焰笑着说,“只是这驼引现在只有银色圆面变成了黄绿色的,根据之前我在帐篷里看到的提示推测,可能要让它全都变成黄绿色才行。” “要拿过去试试吧?”野驰说,“可能属首你做些什么之后它就会变成黄绿色的了。” (三千六百九十六)中部 铁红焰“嗯”了一声后,又对野驰笑道:“那我问问它,不管它会不会理我。” 野驰笑着点头。 “我现在是不是该去打开落尘井要站地方了?”铁红焰问道。 本来也没期待那骆驼真的给她什么回应,然而那骆驼又“哼唱”了一声,那声音好听得很。 野驰笑道:“它回答了。” 铁红焰笑着说:“谁知道它这声是表示是还是不是啊,我再问问。” “如果我现在真该过去,你就唱两声,如果我不该过去,你就唱一声,如何?”铁红焰对骆驼说道。 那骆驼竟然真的唱了两声! 铁红焰和野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野驰笑出了声。 铁红焰说:“好了,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说完她便回到了开落尘井需要站的位置。 她也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只能继续试着来,便用驼引那已经变成黄绿色的圆面触碰了井启。 刚刚碰到,那井启就自己“长大”了。 当长到跟她的手差不多大时,它便不继续长了。 在那井启变小之前,它其实一直都是那么大的,只是以前是深蓝色的。 铁红焰这时想起了之前在帐篷里问野驰那井启有多大后,野驰表示像自己的手那么大。 这时铁红焰想:这井启是不是已经恢复原来的大小了?那等我用完后,它会不会变回野驰所说的深蓝色啊? 她觉得自己此刻暂时没必要考虑后面的事,便想:先不想这个了,现在要考虑的大概是怎样让这驼引变成黄绿色的吧?要是我把驼引横放在井启上,它会不会因此而变色? 她立刻就这样做了。 驼引被她横放在井启之上后,她并不能撒手,否则驼引自然会从那两边细中间粗的井启上滑下来。 她用一只手扶住驼引,等了一会儿,看看会不会发生变化,然而,没有变化出现。 她又想起了之前自己做过的事,就是她让驼引的中部和井启的中部相碰且垂直时,井启上发着浅黄色光部分和发着浅绿色光部分之间界线突然就变得模糊了,浅黄色和浅绿色融在了一起后颜色渐渐变深了一些,井启变成了发着黄绿色光的。 她觉得这次再次让它们中部相碰且互相垂直,可能还会出现变化。 铁红焰便一只手按住井启,另一只手拿着驼引,使它们的中间部分相碰。 这个时候还没有任何变化出现。 铁红焰很快就调整角度,当她让驼引和井启垂直的那一刻,只见驼引上已经变成了黄绿色的那面突然间发出了黄绿色的光,那光很快就变成了圈形的。那黄绿色的光圈套着驼引,向驼引有着金色圆面的那端掠了过去,停在了驼引金色圆面那端,把驼引的金色圆面也变成黄绿色的之后,又套着驼引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然后消失了。 就在那个光圈消失的那一刻,整个驼引完全变成了黄绿色的。 铁红焰移动驼引,使它的中部不再继续接触着驼引的中部。 (三千六百九十七)火环 这时驼引的颜色依然保持黄绿色,跟井启的颜色一样。 铁红焰走向野驰,对她说道:“现在驼引也变成黄绿色的了,算是呼应了我之前在帐篷里看到的提示,接下来我就又要做刚才你告诉我的那些动作了,我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打开落尘井,你还是看着我的动作吧。” 野驰点头道:“我感觉这次有可能行了。” “刚才连井启都变得跟手差不多大了。”铁红焰说道。 “其实井启本来就是跟手差不多大的,也许它变小以后并不能开启落尘井,现在又大了,应该可以了吧。”野驰说道。 “可是你跟我说过,井启应该是深蓝色的,对吧?”铁红焰问道。 “是的,平时是深蓝色的。”野驰说。 “以前的属首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使用井启打开落尘井的时候,井启会不会变成其他颜色。”铁红焰问道。 野驰想了一下,说道:“嗯,真有这个说法,说它会发光,到时候就不再是深蓝色的,但是使用过后,它还会变回深蓝色。” 铁红焰说:“井启现在就已经发光了,发的是黄绿色的光。以前的属首没跟你提过黄绿色吧?” “没提过。”属首道,“井启现在发着光,大概它可以直接用来打开落尘井了。” 铁红焰道:“那我去试试了。” 再次走到打开落尘井应该站的位置后,她立即做了野驰之前跟她说过的动作。 就在她做动作的过程中,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燃烧着的黄绿色火环,然而那落尘井并没自己打开。 铁红焰做完那些动作后,天空中出现了提示。 铁红焰知道自己需要让井启停留在地上的火环上。 提示很快就消失了。 她已经感到有些热了,离火环越近就越热。 她觉得自己并不能继续靠近,于是决定使用武功,用内力将井启推到火环上。 她往后退了几步后开始使用武功,发现武功是能顺利用出来的,但那井启竟然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然提示没告诉她该怎样使井启准确地停留在火环上,但她立刻就想到了那功能很多的神奇的驼引。 铁红焰这一次,将驼引和井启都拿了起来,打算先把井启抛到空中,然后用武功,使用驼引将井启打到火环上。 她看着火环的位置,心想:必须一次弄准了,不然不知接下来会怎样。如果驼引进了火环内部却没碰到火环,到时候我该如何将它拿出来呢? 她集中精力,做好准备后,先将井启抛得高高的,然后立即使用武功,在井启下落的过程中,用驼引将井启打向火环。 井启快速向火环飞去。 只听“呼”的一声,火环上碰到井启的那个位置的黄绿色火焰就变高了。 井启准确地停留在了那个位置。 紧接着,那火环上其它位置的火焰也一下子变高了,越变越高,后来火焰冲天。 铁红焰感到越来越热,便拿着驼引往后移动了一段距离,等待着那落尘井出现其他变化。 (三千六百九十八)冲天 这时,空中再次出现了提示,这次的提示令她有点惊讶。 原来,要想开启落尘井,铁红焰必须进入被冲天的黄绿色火焰包围的火环内部,用驼引触碰那火环内部中心位置。 她想:就在之前黄绿色火焰还没冲得那么高的时候,只要我离黄绿色火焰近一点都会感到热,如今已经火焰冲天,我又如何进入那火环之内呢?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 铁红焰看了看手中的驼引,思考了一番,又看向了空中,希望再有些提示,然而却没看到。 她想起了之前野驰跟她说的话:“不知道一会儿到了落尘井那里,会不会出现跟回命有关的事情。如果到时候你打开落尘井需要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到时候我再跟你说吧,还有些信息,我了解的都是零零碎碎的,也不知道哪些有用,就算要说,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好。” 她便走向了野驰,问她:“现在这情况与你之前跟我提到过的回命有关系吗?” 野驰说道:“现在还没看出来,因为没有有生命的蓝尘出现在这里。” “有生命的蓝尘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你知道吗?”铁红焰问。 “不知道。”野驰摇了摇头。 “你知道到了这一步该怎么做吗?”铁红焰又问。 “我也不清楚。”野驰道,“我倒是没听说过黄绿色的火焰冲天这种说法。” “刚才我看到空中的提示了。”铁红焰道,“要想开启落尘井,我必须进入被冲天的黄绿色火焰包围的火环内部,用驼引触碰火环内部中心位置。” “什么?”野驰吃惊道,“进去?不会吧?!” “我看到的提示真的是这样的。”铁红焰说道。 “你有没有感觉到热?”野驰道,“我站在这里都觉得有些热了。” “感觉到了。”铁红焰回答,“那我也要进去啊。” “属首,就算一个人武功再好,进了那火环之中,被那火包围着,也……”野驰皱眉道。 铁红焰道:“我问问它吧。” 说着,她便问自己的那只骆驼:“我是不是要立即进去?” 那骆驼没反应。 铁红焰故意说:“那我不进去了。” 她心里早就决定进去了,不进去的话根本不可能离开,她这样说仅仅是为了看那骆驼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骆驼一点反应都没有。 野驰对铁红焰说:“问问我那只骆驼试试。” 铁红焰“嗯”了一声,便问野驰的那只骆驼:“我是不是要立即进去?” 那只骆驼同样没反应。 铁红焰再次故意说道:“那我不进去了。” 那骆驼也没反应。 野驰看着铁红焰摇了摇头,道:“看来不行。” 铁红焰突然间想起了自己袋子里包裹着红珠的漫世盈,便将它拿了出来,对野驰说:“到时候我需要把红珠埋进落尘井中,反正是要拿着它进去的,你刚才跟我说过,漫世盈可以变成水,而刚才它也确实是水珠的样子,不知道这次它能不能变成水助我进去。” (三千六百九十九)光粒 野驰道:“对啊,这东西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是它的主人了,可以试试啊!” 铁红焰说:“可是漫世盈现在毕竟是红珠的外壳,我不知道怎么让它来帮我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要是我这么早就把它弄下来了,我也不知道红珠会不会因此受影响。” 野驰“嗯”了一声思考了起来。 铁红焰道:“要是实在没办法,我就试试吧,总之我是要进去的。” 野驰说道:“也只好这样了。” “那我过去试了。”铁红焰说。 “属首,你小心些啊!”野驰道。 铁红焰拿着被漫世盈包裹着的红珠到了打开落尘井需要站的位置,令她没想到的是,刚刚站到那个位置,她自己还没打开漫世盈,那漫世盈就自己打开了,里面的红珠“唰”的一声飞上了天空,飞得高高的,在飞的过程中同时向黄绿色的火焰上方移动。由于它飞得比那冲天的黄绿色的火焰更高,所以它躲开了黄绿色火焰,直接飞入了被火环围着的范围,然后落了下去,落到了火环内部中心。 铁红焰一直望着那火环,期初还有点担心红珠出什么问题,然而看到它飞得比那黄绿色的火焰更高的时候,她想:当我的手接触着漫世盈时,我刚一站在这个地点,漫世盈就自己打开,红珠就自己飞出去了,既然它会自己飞出去,那它应该不会有什么损伤吧?是不是其实我并不用担心那红珠受影响?这样的情况就算我担心也没用啊!不知那红珠飞到了什么地方,会不会已经降落到了火环内部的中心? 她看了看手中的漫世盈,又想:现在红珠已经进了火环围着的范围,无论如何我也要进去。红珠这么早就进了那范围其实是方便我使用漫世盈了,我无需继续担心红珠会怎样了。 铁红焰决定立即使用漫世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用,便看了看驼引,接着又看了看井启,觉得要么会用其中一个,要么会用上两个。 她用已经变成了黄绿色的驼引其中一端触碰了已经打开了的漫世盈外边。 没有反应。 她便将黄绿色的驼引其中一端伸入了漫世盈内部。 当驼引触碰到漫世盈内部时,那黄绿色的驼引竟缩小了,缩得跟铁红焰的拇指指甲一般大时,它自己就脱离了铁红焰的手。 铁红焰觉得不适合将手直接伸入漫世盈中,便使之前拿着驼引的那只手远离了漫世盈,看了看漫世盈内部的驼引。 只听“咔”的一声,那漫世盈的两部分竟然盖上了。 接着,它便带着驼引飞出了铁红焰的另一只手,向天上冲了去。 这时铁红焰发现井启闪了几下,她赶紧将它拿了起来。 谁知那井启一碰到铁红焰的手,便发出了一连串如米粒一般的光粒,每个光粒全都是黄绿色的。 当那井启停止向漫世盈发出光粒时,那悬在了上空中的漫世盈已经吸进了足够多的光粒,这时竟化成了巨大的水盘。 (三千七百)水幕 只听“哗”的声音响起,那水盘中竟落下了一根比铁红焰人还要粗很多的水柱,直接就浇在了铁红焰身上,将她浇透了。 那一刻,铁红焰下意识地用武功躲闪,却如被什么按住了一样,根本无法移动,只能任重重的水持续地浇着,那些水打在她头上、肩上,打得她生疼,但她此刻依然无法移动。 她担心手中的井启会被浇出毛病来,便立即将井启放入了自己的袋子里,将它保护起来。 当她的手不再接触井启的那一刻,那巨大的水柱变成了环形水幕,将铁红焰包围了起来,但水幕内部与铁红焰有些距离。 这时便没多少水落在铁红焰身上了,当然,她依然被水幕包围着,水幕上的水依然会时不时溅到她身上。 水幕厚得很,厚到铁红焰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野驰也无法看到水幕里的情况。 到了这个时候,铁红焰才听到了水幕外面野驰叫她的声音。 “属首!属首!你怎么样?”野驰叫道。 其实野驰已经叫了不止一声了,早在看到水柱浇在铁红焰身上的那一刻,野驰就在喊,然而水柱落下时声音大得很,导致铁红焰都没听到野驰的声音。 水柱变成水幕以后,铁红焰刚一听到野驰叫她的声音,就立即回应:“野驰,我没事!没事!” 尽管她已经回应了,然而野驰还是在叫她。 “属首,你倒是跟我说一句话啊!” “属首,你要是安全的,就告诉我一声啊!” “属首,你可以回答我一下吗?” 野驰因为担心,不停地问,声音越来越大。 铁红焰在水幕包围中说道:“野驰,我没事,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野驰说:“属首,你能不能回答我啊?” “我回答你了啊,我能听到你的声音,是不是你无法听到我的声音啊?”铁红焰说道。 “属首,你现在怎么样,你为什么停在原地不动了?”野驰道。 “我暂时动不了。”铁红焰说道,“可能一会儿就能动了吧!” “属首!”野驰道,“你要是没事就告诉我一声,好不好,一声也好啊!” 说完这句后,野驰没有再喊下去,她心中忐忑,闭上了双眼,念起了求温多和神保护铁红焰的话。 她那样子极其虔诚,她诚心希望温多和神可以保佑铁红焰安全。 听野驰没再喊,铁红焰倒是有点担心野驰是不是安全了,问道:“野驰,你现在安全吗?” 铁红焰能听到野驰的声音,但野驰根本听不到铁红焰的声音,所以自然不会应声。 铁红焰心中不安,觉得自己要赶紧做完要做的事才能看看野驰怎么样了,她安慰自己,既然这些事都是这样发生的,那可能就是神的意思,如果真如此,作为属副的野驰应该不会有危险。 铁红焰抹了一把脸,心想:我周围这圈水幕大概是为了保护我而出现的吧?就当是这样了! 正想着,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可以移动位置了,她不知道如果自己移动会不会出了这水幕。 (三千七百零一)听见 她刚向某个方向走了走,便发现那水幕竟会跟着她走。 铁红焰觉得自己好像到时候不会被黄绿色的火焰烧到了。 尽管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那火环上冲天的火焰很亮,她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那黄绿色的冲天的火焰大概是在什么方向的,她可以判断自己要往什么方向走才能进入火环围着的范围。 铁红焰就这样朝她认为的黄绿色火焰移去了。 她一走动,那水幕就跟着她移动,并不会有很多的水浇在她身上,因为不管她往哪个方向走,那水幕都能保证铁红焰处在环形水幕的中心。 野驰求温多和神保护铁红焰后,她睁开了眼睛,见那环形水幕正向冲天的黄绿色火焰的方向移动,她内心不再那么焦急了,一来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刚才已经求过温多和神了,二来是因为觉得那水幕既然能移动很可能就是铁红焰在里面走带起来的。 这个时候野驰突然想:是不是属首根本就听不见我的声音,就像我听不见她的声音一样?她已经被水围起来了,很有可能是这样吧?我刚才是不是太着急了,其实我不用那么担心她吧?她是温多和神派来的属首啊,不会因此而出现不好的事吧?她不会有危险的,一定不会!之前她落到银屋里,不是也好好地出来了吗?我刚才其实不用那么焦急啊。 野驰又安慰了自己一番后,她便觉得如果铁红焰没回应她就肯定有特殊原因,而那原因绝对不会是铁红焰遇到了危险。 这时她又想叫铁红焰,试试她能不能听到。 野驰看着正在向冲天的黄绿色火焰移动着的水幕,说道:“属首,你现在怎么样了?” 这声音虽然也不小,但已不似之前那样焦急。 “我还好,正在这里面走。”铁红焰回答。 “属首,你是不是听不到我说话的声音?”野驰问。 “我能听到啊。”铁红焰道,“而且我还回答了你。” “属首,里面是不是很冷啊?”野驰问。 铁红焰说:“是啊,但是这很好,我要向火焰里走去,这水幕应该是保护我的。” 野驰这时候也觉得铁红焰周围的水幕可能正是为了保护铁红焰而出现的,于是说道:“你往火焰里走,这些水是不是在帮你啊?” 铁红焰说道:“应该是啊,我就觉得水幕是保护我不被火焰所伤的。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野驰问道:“属首还是没回答我,可能真是听不到吧,我也听不到属首的声音。” 铁红焰心想:直到现在,野驰还是听不到我的声音啊,好在我能听见她的声音,我感觉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她说话的声音已经显得不似之前那般着急了,是不是她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担心了?希望她不要担心了,我现在在这水幕里很好啊。 她不知道野驰什么时候就变得能听到她的声音了,只想着只要野驰问她问题,她就一定要立即回答,说不定什么时候野驰就能听见了。 (三千七百零二)红光 铁红焰想快速向那黄绿色火焰的方向移动,却发现自己虽然能动,却根本无法走太快,就好像外面套着个东西限制着她一样。当她的步子迈大些的时候,她就感觉有一股力在往回推自己。 这时她想:也许这样是为了保证我安全? 她便只好慢速向黄绿色火焰那边移动。 移了一会儿后,她感觉自己周围的水幕好像快碰到冲天的黄绿色火焰了,便想:那些水碰到黄绿色火焰会怎样?我不会被火焰灼到吧?感觉应该不会的,根据野驰的说法,这些水可是漫世盈啊,我现在不是漫世盈的主人吗?这些水可能会防止我被火焰灼到,是这样吧?不管接下来会怎样……就算遇到问题我也应该有办法解决! 铁红焰暗暗鼓励自己,坚定了信心。 移着移着,她发现那水幕变薄了很多,这时她感觉那层水幕外面全都是黄绿色的火焰,便想:我现在是不是正踏在发着黄绿色火焰的火环所在的位置上?应该是,不然怎么会连这个方向都是黄绿色的!我是不是很快就会穿过那圈火焰进入被火环围着的地方了? 铁红焰猜得没错,这一刻,她正站在黄绿色的火环所在的位置上,然而身在水幕之中的她,脚下完全是湿的,水幕内部根本就不会有一点火焰。 野驰看到那水幕已经往火焰中移去,她心中又是一紧,然后她又安慰自己:没事的,属首应该没事的,有水围着她呢,那又不是一般的水,是漫世盈啊!漫世盈会保护她的,她不会被火焰碰到,一定不会! 野驰见那水幕终于移到了被火环围着的地方,便问铁红焰:“属首,现在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铁红焰说道:“我一直能听到你的声音,不知道现在你能否听到我的声音了。” 野驰还是没听见,便说:“可能你还是听不到吧。” 铁红焰想:到现在野驰依然无法听到我的声音,但她好像更平静了,这就好,我感觉她应该一直都是安全的。 铁红焰带着水幕移到那火环围着的地方中心位置时,便看到那红珠进入了水幕,出现在了她站的位置附近。由于她脚下一直都有水,那红珠就在并不算深的水上浮着。 她刚想将红珠拿起来,那红珠就自己向上飞起,飞到了与铁红焰颈部同高的位置,悬在了那里。 铁红焰又想用驼引去触碰红珠,但想起之前驼引已经进了漫世盈内部,此刻她根本就不知道怎样能找到驼引。 她抬头看了看包围着自己的高高的水幕,没在任何一处看到驼引的影子。 铁红焰便想:既然现在没有驼引,我就拿井启触碰红珠试一试。 她便从挎在自己身上的袋子里拿出了井启,用井启的其中一端触碰了悬在她颈部前方的红珠。 红珠刚一碰到井启,便发出了红色的光,那光算不上多强,并不刺眼。 那红色的光很快就漫在了水幕之上,整个水幕都有些发红了。 (三千七百零三)彩气 水幕上的红色越来越明显,到了一定程度时,那水幕又变薄了一些。 这时水幕外那冲天的黄绿色火焰渐渐降低了,在火焰降低的过程中,水幕也在渐渐降低,但水幕最高的位置总是比黄绿色火焰最高的位置要低一些。也就是说,无论怎样,那层水幕始终都是隔在铁红焰与黄绿色火焰之间的。 当黄绿色火焰降到距铁红焰的膝盖差不多高的位置时,只听“呼”的一声,所有的黄绿色火焰全都灭了。之前那火环所在的位置便不再冒火焰,此刻变成了黄绿色的光环。 在黄绿色火焰熄灭的那一刻,那已经变小的驼引掉在了有水的地上。 铁红焰立即将它捡了起来。 接着,那比铁红焰头顶高出三尺的水幕缩小后就变成了红珠的外壳,将红珠与井启隔开了。它把红珠包裹住后还盖上了盖,这时井启吸在了红珠的漫世盈外壳之上。 与此同时,地面完全干了。 就在水幕变回包在红珠外面的壳的那一刻,那驼引又变回了以前的大小。 野驰一眼就看到了铁红焰,立刻笑了,道:“属首!你没遇到危险吧?” 铁红焰看向野驰,笑道:“没遇到!你呢,一直很安全?” 野驰说:“安全!一直都是安全的。我说话后没听到你的回答,我就有些担心你,可能是你听不见我的声音,现在看你好好的,我就完全放心了!” 铁红焰笑道:“其实刚才你说的很多话我都听到了,也回答了一些话,只是你没听到我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啊!”野驰道,“属首在那里面回答我一定很辛苦了,可惜我没听到!” “说些话而已,没什么辛苦的啊,知道你在外面一直很安全我就安心了。”铁红焰说道,“你刚开始叫我的时候,我听得出你很着急,其实你不用担心我。” “嗯。”野驰道,“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你是温多和神派来的属首啊,现在出现这些情况应该不至于把你怎样吧,再说我已求温多和神保护你安全,你就更不该有事了。” “多谢你了!其实后来我也听得出你不似之前那样着急了,这样我也踏实多了。”铁红焰道。 野驰道:“你感觉到地面开始往上冒彩气的时候就可以开落尘井了,不知彩气什么时候出现。” 关于会出现彩气的事,野驰倒是早就从以前的属首那里听说了,她之前告诉了铁红焰,这个时候便直接跟铁红焰说了。 铁红焰说:“等等吧。” 野驰回忆了一下以前的属首跟她说过的话,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可以离铁红焰近一些了,此时距她近些已不至于影响她做什么动作,自己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火焰不见了,我现在应该可以离你近些了吧?”野驰问道。 铁红焰倒是不觉得此刻一定有什么危险,但是不知道她用井启打开落尘井的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对离她的近的人不利的情况。 (三千七百零四)红环 铁红焰问野驰:“按照你以前了解到的情况,如果你现在离我近了,不会有什么事吗?” “我想过了,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应该没有。”野驰道。 “你以前听说过这种黄绿色的火焰吗?”铁红焰问。 “没有。”野驰说。 铁红焰道:“是不是现在的情况有很多是跟你想象中不同的?” 野驰点了点头道:“那倒是。” “刚才已经出现了一些情况是以前不曾有人告诉你的。”铁红焰道。 “嗯。”野驰说,“对。” 铁红焰道,“那……我建议……” “你建议我还是不要离你太近是不是?”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说道,“你一定要保证自己安全,这样我也踏实啊。” “我明白!”野驰道,“我就不离你太近了,省得不能帮你忙,反倒让你还要顾着我是不是安全。” 铁红焰说:“反正一会儿我们还要去西北方,有很长时间可以说话,有什么话到时候我们再说吧。” “好。”野驰道,“不知那彩气什么时候出现,会不会不出现了啊?” “不清楚。”铁红焰道,“刚才发生的事并不都在预料之内,一些情况跟之前所想的不同,也不知道到了这一步是否还有彩气会出现。” “属首,你的衣服还没干,现在冷不冷啊?”野驰问道。 “不冷也不热。”铁红焰说道。 野驰还要问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那黄绿色的光环上就冒出了彩气。 “彩气出来了!”野驰道,“我先不打扰你了,你进行下一步吧。” 铁红焰答应后,便认真回忆了一下之前在温多和圣掌那里了解到的情况。 她想起了蓝尘跟她说过的那些话,然后想着野驰告诉她要做的事,便蹲了下来,将那发着亮光的井启横放在了黄绿色光环圈着的范围中心的位置。 那一刻,那井启就变成了深蓝色。 铁红焰想起了之前野驰跟她说过,井启平时就是深蓝色的,她便感觉也许接下来出现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会在意料之中。 就在这一刻,她发现那驼引也变回了原来的颜色,两端的两个圆面,也恢复成了一个是金色的,另一个是银色的。 她将带着漫世盈外壳的红珠和驼引都放入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 她知道把井启放在中心后自己要做哪些动作,便认认真真做了起来。 当做完这些动作后,那中心周围便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环。 铁红焰往后退了退,尽量离那红环远些,但并不会走出那黄绿色的光环。 她继续做动作,在她双手抬到与肩同高的位置时,那红环便飞速旋转了起来,红环内部变成了一个红色井盖。 铁红焰将双手举过头顶后,那井盖便抬了起来,托着深蓝色的井启,落到了旁边的地上。 她过去拿起了深蓝色的井启,往那落尘井中望了望,发现井的内部有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那雾实在太厚,她并不能看到雾下面是什么样子。 (三千七百零五)钢钩 铁红焰从自己挎着的袋子中拿出了包着漫世盈外壳的红珠,用井启的一端触碰了漫世盈外壳,那外壳便打开了。 她试着用井启触碰壳内的红珠,红珠并没有反应。 她把深蓝色的井启放在地上,从袋子里拿出了驼引,用驼引银色的圆面触碰红珠,那红珠依然没反应。 她用金色圆面触碰红珠,这时红珠便被吸在了那驼引之上,漫世盈外壳自己合上了。 铁红焰左手托着漫世盈外壳,右手拿着驼引有着银色圆面的那端,用驼引吸着红珠,将红珠往落尘井上方移动,当那红珠被她移到落尘井中心上方一尺的位置时,落尘井中的雾便升了起来,将那红珠裹了一圈。 由于那雾并不算厚,所以火焰依然能看出那红珠还是红色的。 她渐渐地将提着驼引的手往落尘井中移动,越来越深,那些雾渐渐地漫过了她的右臂肘部。 当她感到下面有一股力在“拽”那红珠的时候,她便往上提了一下驼引。 然而驼引并不会与红珠分开。 铁红焰待在井口那个姿势令她感到有些累,然而这时又不能放弃,她感觉如果自己就这样放手,那驼引就进入落尘井了,然而根据蓝尘说的话,她只能把红珠放入落尘井,并不能把其他东西也弄进去。再说那驼引跟那两只骆驼有关,如果真的也被埋入落尘井,那么到时候她和野驰去西北方就会受到影响了。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做时,地上出现了提示。 那些字告诉她,要用左手食指触碰驼引的银色圆面。 然而她左手正托着那漫世盈外壳,她便赶紧把漫世盈外壳放入了自己挎着的衣袋里。 这时提示的字就消失了。 铁红焰将左手伸入落尘井中,用左手食指触碰了驼引的银色圆面,这时她便感觉不到之前那股力存在了,那红珠脱离了驼引。 她的左手便离开了驼引。 铁红焰想立即将双臂从落尘井中抽出来,但是就在此刻,那落尘井的井壁上突然伸出了几个钢钩,将她的双臂勾住了。 她感到双小臂开始有点疼痛,感到那几个钢钩已经从她肘部下方勒得极紧,将她的双臂都固定在了落尘井的井壁上。 铁红焰想看看自己的双小臂到底是怎么被勾住的,好挣脱,然而井中的厚雾升得越来越高,她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小臂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试着从各种角度让自己的小臂脱离井里的钢钩,都没成功脱离。 这时,落尘井深处传来了“咚”的一声。 铁红焰想:这应该是那红珠到底的声音吧?这么久才传出声来,是不是说明这落尘井深得很? 正想着,那落尘井的厚雾上竟出现了发着光的提示,大意是告诉她要用几种颜色的亮土将红珠埋上之后,再将落尘井的红盖盖上。 铁红焰想:亮土?还是几种颜色的亮土?这落尘井周围地上的土只有一个颜色啊。再说,这井如此深,我要埋到什么时候? (三千七百零六)亮土 刚想到这里,那些提示就消失了。 铁红焰想:先不说几种颜色的亮土哪里有,也不说要埋到什么时候,现在我的双臂被勾住了,我根本就出不来,这怎么埋?有没有其他提示?现在我该怎么做呢? 她在无奈的情况下,往落尘井中深呼了一口气,发现这样一呼,那些雾不但不会往下走,反而像被什么弹上来了一样,直接往上跑。 她闻到了落尘井中的雾有一种橙子味,但不知道那白茫茫的雾气会不会对人不好,她呼吸时便尽量让自己少吸进去一些,没呼吸得那么痛快。 接下来,她感到那雾的气味变了,从橙子味的变成了葡萄味的。 又过了一会儿,雾从葡萄味的变成了蓝莓味的。 再等一会儿,则变成了菠萝味的。 她正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雾就变成了草莓味的。 就在草莓味消失后,雾则变成了没有气味的。 这时勾住她双手的钢钩才放开了她,她终于可以把双臂从落尘井中抽出来了。 她撸起袖子借着黄绿色光环的光看了看自己的双小臂,虽然并没受伤,但是被勒出了深深的印,估计要过一会儿印才会消失。 她将袖子放下来时心想:我要到哪里找亮土? 她往周围走了走,当走到那黄绿色光环附近时,好像碰到了什么时,她感觉自己身上突然一阵刺痛,便想:怎么回事?这里明明没有东西啊,我碰到了什么? 她试着往黄绿色的光环外迈步,却发现脚根本就迈不出去,就感觉自己碰到了什么看不见的壁,在碰到那壁的时候,身上又是一阵刺痛。 这一刻,她突然忆起了那曾经困着靛尘的黑锢箱,心想:这里是不是出现了一圈我暂时看不见的壁?这里的壁会不会是黑锢箱那样只是某些时候不会被看见的?也就是说我现在根本出不去? 她对野驰说道:“野驰,你听得到我说话的声音吗?” 野驰没任何反应。 铁红焰对野驰挥了挥手。 野驰心想:我刚才没跟她说过要做这个动作啊,属首挥手做什么?是不是她之前从温多和圣掌那里得到了这种情况下要做这样动作的信息?可是看起来也不像啊,她每次做这个动作时角度都不一样,好像越往后动作越大,她……她会不会是在叫我呢?我都答应她不打扰她了,这个时候还能跟她说话吗?如果说了,会不会影响她做事啊? 野驰并没直接发出声音,只是在原地对铁红焰挥了挥手,看看她有怎样的反应。 一见野驰挥手,铁红焰便继续挥着手问道:“野驰,你听得到我在叫你吗?” 野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没看清铁红焰嘴形的变化,并没看出她在跟自己说话。 铁红焰为了让野驰看明白,赶紧把两只手都放在嘴边,圈出一个类似喇叭的形状,做出要使声音更容易被野驰听到的样子,又说:“野驰,你现在是不是无法听到我说话?” (三千七百零七)光壁 野驰看到她动作的变化后,确定了铁红焰应该是正在对自己说话,便一边向她招手一边问她:“属首,是不是有什么事?” 铁红焰其实就是想只知道野驰能不能听到她的话,此刻她觉得野驰肯定知道自己在叫她了,但不确定野驰作出了反应是因为看到了她的动作,还是既看到动作也听到了声音。 铁红焰为了确定野驰是不是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便特意将双手从最附近放下说话了。 野驰看到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了摆手,跟她说:“属首,我听不到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铁红焰虽然听不到野驰说话,但已经通过她指耳朵和摆手的动作了解到了自己想了解的情况,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野驰问道:“我听不见属首的声音,是不是她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铁红焰没回话。 野驰也不知道现在这情况是两人互相听不到对方的声音,还是只有她自己听不到铁红焰的声音,因为毕竟她说完自己听不到之后铁红焰点头了。 野驰觉得铁红焰忽然在这个时候向她招手就很可能遇到了一些问题需要她帮忙,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便问:“我现在能过去吗?” 铁红焰没反应,野驰便认为她应该根本听不到自己的话。 于是野驰便做动作,表示自己过去找铁红焰。 铁红焰立即摆手,意在告诉野驰不要过来。 野驰做出了表示自己不过去的动作,同时看着铁红焰对她这动作的反应。 铁红焰连连点头,接着又做了手势,意在告诉野驰没事了。 野驰大概看明白了铁红焰的意思,便在原地不动了,继续看着铁红焰。 铁红焰转过了身,不再看野驰,而是再次走向了被黄绿色光环围着的范围中心。 正走着,她竟发现自己被更强烈的黄绿色的光晃到了,一看,原来,那黄绿色的光环上方果然多了光壁,而自己,已经被黄绿色的光壁围在其中了。 她再次想到了黑锢箱:如果周围的黄绿光壁一会儿会消失,那么这里的壁跟黑锢箱的壁真有共同点,都是忽隐忽现的。 然而她也想到了不同的地方,那黑锢箱有多个面,而这黄绿光壁只是一个曲面。 野驰看到铁红焰被黄绿光壁包围起来时又有一点紧张,心想:她刚刚叫过我就被包围起来了,应该没事吧? 但是这次她只是稍微紧张了一下,立即就平静下来了:不会有事的,她是温多和神派来拯救我们的属首啊,我为什么要担心?不要想那么多。 铁红焰此刻并没觉得必须赶紧出去,她只是思考之前看到的发着光的提示。 她考虑如何用几种颜色的亮土将红珠埋上,再将落尘井的红盖盖上。 她再次走向了落尘井,见下面还是有厚厚的白雾,看不到别的颜色。 走向红盖那里后,她用手中一直拿着的驼引的金色圆面和银色圆面分别触碰了红盖,红盖没反应。 (三千七百零八)四字 铁红焰将驼引放入了挎着的袋子里,从袋子里拿出了漫世盈外壳,用外壳触碰红盖,依旧没看到任何变化。 她走到了深蓝色井启所在的位置,将井启捡了起来,然后走向红盖。 她分别用井启的两端触碰红盖,也没出现任何反应。她又用井启的中部去碰红盖,依然看不到变化。 铁红焰又把井启也放入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观察着周围。 她一边看着附近的情况一边想:刚才那些字提示我要找到几种颜色的亮土……哪几种颜色呢? 她发现了一个位置沙子比别处堆得都高,便试着挖起了那里的沙子,挖着挖着,她便看到了下面银色的东西。 她把更多的沙子往旁边推了推,发现一个银色的正方形的很亮的板露了出来。 那正方形的板上四个角和中心位置各有一个水果图案,而四条边的中点位置分别写着“上”“下”“左”“右”四个字。 她调整了自己的位置,这样自己看到的那方板上下左右的位置就跟那四个字一致了。 那方板中心有一个黄色的菠萝图案。 “左”字边与“上”字边的夹角处,也就是方板的左上角,有一个蓝色的蓝莓图案。 “右”字边与“上”字边的夹角处,也就是方板的右上角,有一个红色的草莓图案。 “左”字边与“下”字边的夹角处,也就是方板的左下角,有一个橙色的橙子图案。 “右”字边与“下”字边的夹角处,也就是方板的右下角,有一个紫色的葡萄图案。 铁红焰想:刚才我从白雾那里闻到的五种气味,就是这五种水果的气味,现在这五个图案是不是在告诉我要找的几种颜色亮土的颜色?如果这时触碰那五个图案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铁红焰一边想着,就一边从自己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驼引。 由于见那方板是银色的,铁红焰便直接用驼引银色的圆面触碰了中心那个黄色的菠萝图案。 刚一接触到,那黄色的菠萝图案就发出了黄色的光,但那光瞬间就熄灭了,速度快得如果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到。 铁红焰又试了一次,菠萝图案上黄色的光还是只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她想:如果用金色圆面触碰会怎样? 一边想着便一边把驼引转了一下,用金色圆面触碰了那菠萝图案,这一次,菠萝图案并没发光,还是老样子。 她觉得使用银色圆面是正确的。 她用驼引银色的圆面触碰了中心左上角那个的蓝色的蓝莓图案。 与银色圆面触的那一刻,那蓝色的蓝莓图案就发出了蓝色的光,但那光瞬间就熄灭了,也是快得如果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到。 铁红焰想:都是这么快就熄灭,是不是意在告诉我,虽然用银色面触是对的,但是的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其实已经想到自己这样做不一定行了,但接下来还是试着用驼引银色的圆面分别触碰了右上角的红色草莓图案,左下角的橙色橙子图案以及右下角的紫色葡萄图案。 (三千七百零九)照旧 草莓图案发出了红色的光,瞬间熄灭。 橙子图案发出了橙色的光,瞬间熄灭。 葡萄图案在发出紫色的光之后,也是瞬间熄灭了。 就在铁红焰用驼引的银色圆面把那五个图案全都触碰了一遍之后,她等了一会儿,结果一切照旧,根本没出现其他变化。 铁红焰想起了自己之前在落尘井的白雾那里闻到了那五种水果气味的顺序:我先是闻到了橙子气味,接着闻到了葡萄气味,然后闻到了蓝莓气味,接下来闻到了菠萝气味,最后闻到了草莓气味。这是不是告诉我,我用银色圆面去触碰那五个水果图案的时候,就是要先触碰橙子图案,接着触碰葡萄图案,然后触碰蓝莓图案,接下来触碰菠萝图案,最后触碰草莓图案? 想到这里,她便试了起来。 她先用驼引的银色圆面触碰了左下角橙色的橙子图案。 这一次,那橙色的橙子图案便发出了橙色的光,并不是只有瞬间发光,而是一直亮着。 铁红焰想:是不是只要顺序对了,光就不会只闪一下就消失?我接着来吧! 接着,她便用驼引的银色圆面触碰了右下角紫色的葡萄图案。 那紫色的葡萄图案发出了紫色的光,也不是只有瞬间发光,而是一直亮着。 这时她想:看来真是这样。 然后,她用驼引的银色圆面触碰了左上角蓝色的蓝莓图案。 蓝色的蓝莓图案发出了蓝色的光后也是一直亮着。 接下来,她用驼引的银色圆面触碰了中心黄色的菠萝图案。 黄色的菠萝图案发出黄色的光后同样是一直都亮着的。 最后,她用驼引的银色圆面触碰了右上角红色的草莓图案。 红色的草莓图案发出红色的光后也是一直亮着。 铁红焰看五个图案都一直发着不同颜色的亮光,便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呢?我需要找的亮土是不是就是这五个颜色的亮土?但是到哪里找呢? 这时地上竟出现了一个大正方形,那黄绿色的光环的内圆竟成了那正方形的外接圆。 大正方形的四个边和两条对角线竟全都发着白光。 大正方形两条对角线的交点是看不见的,因为那个位置就是落尘井的中心。 那个大正方形的四个边,每个边的中点位置也分别标着“上”“下”“左”“右”。 大正方形标着“上”的方向,正是那银色方板上的“上”字所在的方向。大正方形标着“下”“左”“右”的方向,也分别与银色方板上的“下”“左”“右”所在的方向一致。 这时她又注意到了个问题,心想:如果我往大正方形的左上角走,是不是就能找到与蓝莓图案颜色一致的蓝色的亮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中心位置应该就能找到与菠萝图案颜色一致的黄色亮土吧?可是……可是这被黄绿光壁围着的范围内,中心位置就是含着红珠的落尘井啊,落尘井那里会有亮土吗?难道与菠萝图案颜色一致的黄色亮土会围在落尘井周围? (三千七百一十)靛色 铁红焰翻了翻落尘井周围那圈沙子,并没发现什么黄色亮土。 她想:那五个图案现在都发着光,是不是需要我再做些什么? 正想着,她发现驼引的金色圆面亮了起来,发出了白色的光。 这时她又想:是不是要用金色圆面去触碰那五个图案,然后再到相应的位置触碰地面上的沙子?那顺序呢?是不是还是按照我之前闻到五种水果气味的顺序来? 铁红焰决定一试,于是立即用驼引发着白光的金色圆面触碰了方板左下角橙色的橙子图案,那橙子图案就立即不发光了。 她发现自己手中驼引的金色圆面上的白光,变成了与橙子图案颜色一致的橙色的光。 铁红焰拿着驼引朝发着白光的大正方形的左下角走,走到了夹角的位置时,就用驼引上发着橙色光的那面触碰了那个地方的沙子。 刹那间,该地方有一部分沙子就变成了与橙子图案颜色一致的发着橙色光的亮土。 与此同时,她手中驼引的金色圆面便不再发橙色的光了,又变成了发着白光的。 铁红焰想:发着白光的驼引圆面触碰哪个颜色的图案,白光就会变成哪个颜色的光?然后用发着那个颜色光的圆面在准确的位置触碰那里的沙子,该位置的沙子就会变成发着那种颜色光的亮土。是不是这样?如果是,那么后面应该也一样吧?我再试试。 她试着用驼引发着白光的金色圆面触碰了方板右下角紫色的葡萄图案,那葡萄图案就立即不发光了。 她手中驼引的金色圆面上的白光,变成了与葡萄图案颜色一致的紫色的光。 她拿着驼引朝发着白光的大正方形的右下角走,走到了夹角的位置时,就用驼引上发着紫色光的那面触碰了那个地方的沙子。 该地方有一部分沙子就变成了与葡萄图案颜色一致的发着紫色光的亮土。 与此同时,她手中驼引的金色圆面便不再发紫色的光了,又变成了发着白光的。 铁红焰想:原来真是如此,这样下去的话,五种颜色的亮土不是很快就都有了?可是这些土看起来并不多啊,真的能填上落尘井吗?算了还是先别想这么多,把目前能做的做了再考虑别的吧,说不定到了那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试着用驼引发着白光的金色圆面触碰了方板左上角蓝色的蓝莓图案,蓝莓图案就不再发光了。 驼引那金色圆面上的白光就变成了与蓝莓图案颜色一致的蓝色的光。 铁红焰拿着驼引朝发着白光的大正方形的左上角走,走到了夹角的位置后就用驼引上发着蓝色光的圆面触碰了那个地方的沙子。 那里就有一部分沙子变成了与蓝莓图案颜色一致的发着蓝色光的亮土。 她手中驼引的金色圆面也不再蓝色的光了,而是又发白色光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那发着蓝色光的亮土突然间变成了发着靛色光的! 铁红焰想:怎么会这样?这颜色还会变吗?如果发生了变化,到时候还能往落尘井里填吗? (三千七百一十一)光箭 就在发着蓝色光的亮土变成发着靛色光的亮土那一刻,铁红焰手中驼引的金色圆面也不再发蓝色的光了,又变成了发着白光的。 她很想知道在驼引那金色圆面上的蓝色光变成白色光之前有没有出现过其他变化,然而当时她并没盯着驼引看,而是看着地上的土。那时候已经过了,她到现在才看向驼引,那驼引已经发着白色光了,她也无法知道前面的事了。 铁红焰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进行下一步应该没事吧?如果不赶紧进行下一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万一误了时间,接下来就算是我此刻原本能做的事都变成不能做就麻烦了。 于是她没多想,走向了银色方板,用驼引发着白光的金色圆面触碰了方板中心黄色的菠萝图案,那菠萝图案就立即不发光了。 她看到自己手中驼引的金色圆面上的白光变成了与菠萝图案颜色一致的黄色的光。 铁红焰拿着驼引朝发着白光的大正方形的中心位置走,走到了落尘井所在的位置时,就用驼引上发着黄色光的那面触碰落尘井周围的沙子。 刹那间,落尘井周围有一圈沙子就变成了与菠萝图案颜色一致的发着黄色光的亮土。 与此同时,她手中驼引的金色圆面便不再发黄色的光了,又变成了发着白光的。 铁红焰在原地看了看,心想:不出我所料,中心这边的情况真的就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发着黄色光的亮土果然出现在了落尘井周围。 想到此处,她竟有点担心这发着黄色光的亮土也变颜色,就像刚才那些发着蓝色光的亮土变成了发着靛色光的亮土那样。她觉得如果这发着黄色光的亮土也变成了发着其他颜色光的亮土,那么问题可能就更复杂了。 见那圈发着黄色光的亮土并没立即变颜色,铁红焰并没立即就踏实下来,她知道目前没变颜色不代表一直都不会变颜色,她又看了几眼,心想:这次这些亮土该不会再变颜色了吧? 由于想赶紧把最后一个也弄完,她一边想着就一边朝银色方板走去了,立即用驼引发着白光的金色圆面触碰了方板右上角红色的草莓图案,那草莓图案就立即不发光了。 她发现自己手中驼引的金色圆面上的白光变成了与草莓图案颜色一致的红色的光。 铁红焰拿着驼引朝发着白光的大正方形的右上角走,走到了夹角的位置时,就用驼引上发着红色光的那面触碰了那个地方的沙子。 不出她所料,该地方有一部分沙子变成了与草莓图案颜色一致的发着红色光的亮土。 同时她手中驼引的金色圆面便不再发黄色的光了,又变成了发着白光的。 铁红焰见发着光的红色亮土这时也没变成别的颜色,她依然没觉得多踏实。 她看了看手中驼引发着白光的金色圆面后,竟然发现那白光脱离了金色圆面,形成了一支白色光箭。 (三千七百一十二)铁锹 此时驼引的金色圆面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那白色光箭依次飞向了大正方形的左下角,右上角,中心,右下角,左上角,每飞向一个位置,就停留一会儿。 在那光箭飞到左上角后,又飞回了铁红焰手中的驼引金色那面,触碰驼引后变成了一把发着白色光的铁锹,驼引便成了那铁锹的把手。 铁锹越变越大,驼引也跟着那发着白光的铁锹越变越大,但始终只能算个小铁锹。 当小铁锹停止变大的那一刻,发着白光的部分连同驼引一起变成了普通铁锹的颜色,驼引融进那铁锹后就像不见了一般。 铁红焰心想:是让我用这小铁锹挖那些亮土往落尘井里放,埋红珠?按照什么顺序呢?是不是刚才那白色光箭飞的顺序? 她决定试一试。 铁红焰拿起小铁锹,先是走到了白色光箭最先飞到的大正方形的左下角,用铁锹挖了一下发着橙色光的亮土。 当地上发着橙色光的亮土触碰到小铁锹锹头的时候,那些土一下子就变多了。 铁红焰试着用小铁锹铲了一些,走向了落尘井,将一些发着橙色光的亮土放入了落尘井中。 然而那落尘井深不见底,显然需要特别多的亮土才能被填满。 铁红焰想:可惜我手中没有幻缨枪,否则我直接试试用幻缨枪法能不能将那些亮土直接移入落尘井中。 可是这时一转念,她又觉得估计不行,她想:要是有别的办法,这小铁锹做什么用呢?但我要是这样铲一下就移过去一些,要移到什么时候啊?今晚我还要跟野驰一起去西北方呢,这件事并不能明天再做啊!怎么可以快一点? 她想:这个时候如果有个巨大的东西能将那些亮土盛起来,我一次将它们倒入落尘井该多好!是不是本来就该这样啊,不然的话,时间真的不够用啊。 正想着,铁红焰一转身,竟看到那些发着橙色光的亮土“长”高了很多,而且越“长”越高。 她又想:莫非这些全都是要让我填进落尘井的?那肯定不会是用这小铁锹一次一次弄的啊,否则我今晚肯定去不了西北方了。 就在此刻,空中又出现了提示,这提示只有深蓝色井启的图案,根本就没有字。 铁红焰想:让我使用井启? 她一手拿着小铁锹,一手从挎在自己身上的袋子里拿出了深蓝色的井启,走向那越来越高的发着橙色光的亮土堆。 铁红焰用井启的一端触碰了一下依然在长高的发着光的橙色亮土堆。 没反应。 她用井启的另一端试着触碰。 依然没反应。 她用井启的中部触碰。 发着橙色光的亮土堆也没发生任何变化,她手中的小铁锹也没发生任何变化。 铁红焰认为似乎应该用井启触碰小铁锹,于是便用井启的一端依次触碰了小铁锹的各个位置。 然而还是没出现变化。 她又用井启的另一端依次触碰了小铁锹的各个位置。 也没变化发生。 (三千七百一十三)变沉 她用井启的中部触碰小铁锹的各个位置。 当井启的中部触碰到了小铁锹柄靠近自己那端的圆面时,她发现深蓝色的井启突然发出了“吱”的一声。 她便觉得可能这样做是对的,但那声音那么快就消失,或许还存在问题。 铁红焰再次用井启的中部触碰了小铁锹柄靠近自己那端的圆面,深蓝色的井启再次发出了“吱”的一声,很快就消失了。 这一次,她调整了井启的角度。 当井启与那小铁锹柄垂直的那一刻,那井启发出了“吱——”的声音,这次的声音很长,接着,那井启就似与小铁锹柄连在一起了一般,铁锹的锹头随着持续的“吱——”声不断变大,大到了比那发着橙色光的亮土的范围更大的时候,才不再继续变化。 在铁锹的锹头停止变大的那一刻,那“吱——”的声音才停止,井启自己脱离了铁锹柄,悬在了空中。 铁红焰将井启拿好收进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 她拿起了铁锹,发现那铁锹已经变得特别沉了,锹头变得非常大了。 她暗暗庆幸自己力气大。 她心想:这大铁锹已经如此沉了,要是再加上这高高的亮土堆,该有多沉?如果我用大铁锹铲这些亮土,它们会不会突然一下就塌下来? 铁红焰试着用有着大锹头的大铁锹铲亮土堆里发着橙色光的亮土,当那大锹头碰到了发着橙色光的亮土堆的那一刻,那发着橙色光的亮土堆竟变成了一块发着橙色光的巨石。巨石自己跳到了大锹头上,像粘在了大锹头上一般,稳稳地立在了那里。 那发着橙色光的巨石下方就是普通的沙子。 铁红焰想:看来所有的发着橙色光的亮土全都集中在一起了?这样也好,我只要做一次就行了。只是,这巨石如此大,根本就无法进入落尘井啊,是不是它到了落尘井的井口,会自己变回发着橙色光的亮土,然后进入落尘井? 她用力拉动大铁锹,关注着上面发着橙色光的巨石会不会突然倒下来,然而不管她用多大力拉,那巨石都会稳稳地固定在那大锹头之上,都不会倾斜。 铁红焰决定使用武功试试。 她将大铁锹往落尘井的方向拉了拉之后,停下来,自己站在了离大正方形的左下角很近的地方,使用武功,将那带着发着橙色光的巨石的大铁锹推向了落尘井的方向。 在使用武功的时候,她非常注意分寸。 她用了武功后,只见那大铁锹便带着发着橙色光的巨石滑到了落尘井的井口附近,并没有触碰到井周围那圈黄色的亮尘。 铁红焰走过去后,使用武功将达铁锹抬了起来,让大铁锹跳过落尘井井口附近的那圈黄色亮尘,使大锹头处在了落尘井的井口正上方。 就在这一刻,大铁锹自己飞了出去。 发着橙色光的巨石霎时间就变回了发着橙色光的亮土,准确地落入了落尘井之中,一点都没落到外面。 (三千七百一十四)土堆 大铁锹在飞的过程中变成了触碰深蓝色井启之前的小铁锹,飞回了铁红焰身旁。 铁红焰心想:原来是这样啊,那后面是不是就好办多了? 她拿起小铁锹,走到了白色光箭飞到的第二个地方——大正方形的右上角有发着红色光的亮土那边。 她用小铁锹触碰了一下发着红色光的亮土,那发着红色光的亮土一下子就变多了,越“长”越高。 她从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深蓝色的井启,再次用井启的中部触碰小铁锹柄靠近自己那端的圆面,然后调整了井启的角度。 就在井启与那小铁锹柄垂直的那一刻,那井启又发出了“吱——”的声音,这声音很长,井启就似与铁锹柄连在一起了一般。 铁锹的锹头随着持续的“吱——”声不断地变大,大到了比那发着红色光的亮土的范围更大的时候,才不继续变化。 在铁锹的锹头停止变大的那一刻,那“吱——”的声音方停止,接着井启又自己脱离了铁锹柄,悬在了空中。 铁红焰将井启装进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 她用有着大锹头的铁锹铲发着红色亮光的土堆里的亮土,当那大锹头碰到发着红色光的亮土堆时,发着红色光的亮土堆就变成了发着红色光的巨石,巨石自己跳到了大锹头上,像粘在锹头上一样稳立在了那里。 铁红焰将大铁锹往落尘井的方向拉了拉之后就停了下来,自己站在了离大正方形的右上角很近的地方,使用武功,将带着发着红色光的巨石的铁锹推向了落尘井的方向。这次在使用武功的时候,她依然非常注意分寸。 她用武功后,那大铁锹带着发着红色光的巨石滑到了落尘井的井口附近,还是没触碰井周围那圈发着黄色光的亮尘。 铁红焰走过去,使用武功将大铁锹抬了起来,让大铁锹跃过落尘井井口附近的那圈黄色亮尘,使大铁锹的锹头停在了落尘井的井口正上方。 这时候,大铁锹又自己飞了出去,发着红色光的巨石霎时间就变回了发着红色光的亮土,准确地落入了落尘井之中,还是一点都没落到井外面。 大铁锹在飞的过程中变成了触碰深蓝色井启之前的小铁锹,飞回了铁红焰身边。 整个过程没出任何问题,铁红焰很是欣慰,她决定赶紧进行下一步。 铁红焰拿起小铁锹,走向了白色光箭飞到的第三个地方,也就是大正方形的中心。她停在了有发着黄色光的亮土落尘井旁边。 她用小铁锹触碰了一下发着黄色光的亮土,那些发着黄色光的亮土自己移动了起来,它们不再像之前一样环绕在落尘井周围了,而是都聚集到了一起,成了一个亮土堆。接着,发着黄色光的亮土越来越多,越“长”越高。 铁红焰又一次从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深蓝色的井启,再次用井启的中部触碰小铁锹柄这时靠近自己那端的圆面,调整了井启的角度。 (三千七百一十五)左上 就在井启与那小铁锹柄垂直的时候,那井启又发出了持续的“吱——”的声音,紧接着,井启就似与铁锹柄连在一起了一般。 铁锹的锹头随着持续的“吱——”声不断变大,大到比那发着黄色光的亮土的范围更大的时候,就不继续变化了。 铁锹的锹头停止变大时,“吱——”声便停止了,井启自己脱离了铁锹柄,悬在了空中。 铁红焰又一次将井启装入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 她用有大锹头的铁锹铲那发着黄色光的土堆里的亮土,那大锹头碰到发着黄色光的亮土堆时,发着黄色光的亮土堆就变成了发着黄色光的巨石,那巨石自己跳到了大锹头上,稳稳地立在了那里。 此刻大铁锹带着发着黄色光的巨石就在落尘井的井口附近。 铁红焰立即使用武功,将大铁锹抬了起来,让大铁锹的锹头停在了落尘井的井口正上方。 大铁锹又自己飞了出去,发着黄色光的巨石霎时间就变回了发着黄色光的亮土,准确地落入了落尘井里,一点都没落到井外。 大铁锹在飞的过程中变成了触碰深蓝色井启之前那样的小铁锹,又飞回了铁红焰身边。 铁红焰拿起小铁锹后,走到了白色光箭飞到的第四个地方——大正方形的右下角有发着紫色光的亮土那边。 她就像之前将发着红色光的亮土弄到那落尘井中那样做,又将发着紫色光的亮土弄到了落尘井中。 在发着紫色光的亮土落入落尘井里之后,就像之前那样,大铁锹变成了小铁锹后又飞回了铁红焰身边。 铁红焰再次拿起小铁锹,走到了白色光箭飞到的最后一个地方——大正方形的左上角。 这里本该有发着蓝色光的亮土,然而那些亮土之前就已变成了发着靛色光的。铁红焰并不清楚这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到底会怎样,只好试。 她用小铁锹触碰了一下发着靛色光的亮土,然而亮土并没变多,也没越“长”越高。 铁红焰便知道不大对劲了。 她用铁锹铲那些亮土,却发现那些亮土竟然躲着她这小铁锹,小铁锹离开后,那些亮土又回到原位。 这时她想:既然用小铁锹触碰靛色亮土,它不会变多也不会越“长”越高,那如果用已经变大了的铁锹做这件事会怎样? 铁红焰又一次从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深蓝色的井启,再次用井启的中部触碰小铁锹柄靠近自己那端的圆面,调整了井启的角度。 井启与那小铁锹柄垂直的那一刻,在井启发出了“吱——”的声音后,井启就似与铁锹柄连在一起了一般。 锹头随着持续的“吱——”声不断地变大,然而仅仅是大到了比那发着靛色光的亮土的范围更大的时候,它才会继续变化。 锹头停止变大那一刻,“吱——”声停止了,井启又自己脱离了铁锹柄,悬在了空中。 此刻她忽然又看到了空中的提示,大意是说铁锹必须变成跟前几次变到最大时一样大,她才能顺利进行下一步。 (三千七百一十六)紫珠 她想:如果那发着靛色光的亮尘堆都没那么大,那这铁锹的锹头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大?提示的内容是这样的,是不是说明最后这些亮尘也必须像前几次那些亮尘那样进入落尘井?是不是那发着靛色光的亮尘堆早晚要越变越多,而且越“长”越高,就像其他颜色的亮尘那样? 她这一次并没将井启收入自己挎着的袋子里,打算再试试。 她先用这不大不小的铁锹去触碰靛色亮土,看看会出现怎样的反应。 这时那发靛色光的亮土还是既不会变多也不会“长”高,但不躲铁锹了。 铁红焰心想:如果我现在再次让井启与铁锹柄垂直,铁锹能不能变得更大一些? 其实她觉得可能不行,只是想试试。 她立刻就试了一下,然而这次就连“吱”的也声都没出现,那铁锹的确不能再变大了。 铁红焰想:每次铁锹的锹头都是大到比那发着某种颜色光的亮土的范围更大的时候就不继续变化了,铁锹锹头能变成多大的很可能决定于那发着某种颜色光的亮土堆有多大,如果想让铁锹的锹头变得足够大,那必须先让那发着靛色光的亮尘堆变得足够大才行。 她又想到了更早的提示就是让她将发着蓝色光的亮土弄入落尘井的,她知道这发着靛色光的亮尘现在根本就不能直接用来填落尘井,于是便想如何把发着靛色光的亮尘变成发着蓝色光的靛尘。 她将井启放入自己挎着的袋子里,想着驼引已经变成了铁锹的一部分,而井启刚才自己试过了,并不能达到她想达到的目的,便觉得只能试试那漫世盈外壳了。 铁红焰把漫世盈外壳从袋子里拿了出来,试着用漫世盈外壳触碰那铁锹,铁锹毫无变化。 她又试着用漫世盈外壳触碰那发着靛色光的亮尘堆,那亮尘堆也是毫无反应。 然而就在她用漫世盈外壳触碰亮尘堆之后,她发现稍远一些的地方地上出现了一个类似红珠的东西,但那东西是紫色的。 铁红焰想走过去拿那个东西看看,走到黄绿光那里想到了那里之前有忽隐忽现的壁,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她试着迈过地上那黄绿色的光环,当她碰到那看不到的壁后,身上再次出现了刺痛的感觉。 她想:要想拿到那紫珠,肯定要出这个黄绿光环啊,可是这里有看不见的壁,我将怎么过去呢? 正在想办法时,铁红焰惊讶地发现远处飞来了一些蓝尘。 铁红焰注意到这些蓝尘跟她见过面。 她想起了那时候发着光的靛尘把灰锤化成的灰从温多和圣掌上弄了下来后,那些灰在空中化成了一粒粒蓝色的尘,当时蓝尘没有面孔也没有生命。后来那些靛尘就进了那些蓝尘之中,将尘元给了那些蓝尘,蓝尘便有了生命有了面孔。之前的一些信息还是那些蓝尘告诉她的。 铁红焰想起之前在这壁的包围之中跟野驰说话,野驰听不见,她不知道跟蓝尘说话蓝尘能不能听见。 (三千七百一十七)裂纹 铁红焰说着话跟那些蓝尘打招呼。 然而那些蓝尘虽然都有面孔,但是现在没有一个有表情。 铁红焰想:大概那些蓝尘也听不到我说话吧,那我用动作,它们应该能看出来吧。 她向那些蓝尘招手,然而蓝尘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围着此刻铁红焰并不能看到的壁绕着飞。 她做了些明显的动作,有些蓝尘显然注意到了,但没有一个蓝尘回应她。 过了一会儿,那壁变成了黄绿色的,铁红焰能看清楚了。 就在这时候,那些蓝尘纷纷用你自己的头撞向了黄绿色的光壁。 铁红焰又向那些蓝尘做动作,但它们依然没有回应。 她想:它们跟我说过话后并不能记住我?或者,它们太忙了,没空回应我? 正想着,那黄绿色的光壁就消失了。 那些蓝尘又开始围绕着铁红焰看不见的壁飞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黄绿色的光壁又显现出来了,那些蓝尘又开始用自己的头撞向黄绿色的光壁了。 这一次与上次不同的是,铁红焰发现那些蓝尘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好像是撞疼了。 铁红焰实在不想看那些为她提供了信息的蓝尘有些痛苦的样子,立即用手做动作比划,意在引起它们注意,希望它们不要再撞这黄绿色的光壁了。 然而没有一粒蓝尘给她回应,只是继续在那里撞。 黄绿色光壁又变成了铁红焰看不见的样子,那些蓝尘继续围绕着壁飞着,这次它们飞得速度比上一次慢了。 铁红焰看它们的面孔,感觉它们已经很累了,可那些蓝尘依旧没有停止继续飞的意思。 铁红焰想:就算蓝尘们不记得我,它们还不记得漫世盈吗?很多事情都是它们告诉我的。 于是她拿漫世盈外壳对着蓝尘晃了晃。 还是没有蓝尘回应她什么。 很快,铁红焰又能看到那黄绿色的光壁了。 那些蓝尘便又用它们的头撞那光壁,这次,它们撞光壁的速度加快了,表情显得比上次更痛苦了。 “喂!你们在做什么?”铁红焰道,“你们认不认识我?” 那些蓝尘还是只顾用头撞那黄绿色的光壁。 过了一会儿,那黄绿色的光壁上出现了裂纹。 铁红焰想:它们是想进来,还是想把我放出去?可是……它们好像已经不认识我?到底记不记得? 那些蓝尘继续用头撞那黄绿色的光壁,直到那壁下一次变成了铁红焰看不见的样子。 此时那些蓝尘没继续围着壁转,而是爬上了那壁,它们竟能贴在那铁红焰看不见的壁上。 那些蓝尘都用自己脸贴着此时并没显现出来的壁,有的蓝尘的面孔由于与壁贴得太紧,在铁红焰看来都有点变形了。 这时铁红焰根本看不到壁,有一种已经跟那些蓝尘处在同一个空间里的感觉,然而每每看到它们那因与壁贴得太紧而看起来有点变形的脸时,铁红焰便能清楚地意识到壁的存在。 铁红焰也无法阻止它们做什么,便在那里看着。 (三千七百一十八)炸裂 只见一粒蓝尘贴着壁的脸上冒出了黄气,接着铁红焰虽然依然看不见那壁本身,却发现壁上多了一些线条。 在那壁再次变成黄绿光壁时,那些线条移了移位置,全都变成了那黄绿光壁的裂纹。 这个时候,那些蓝尘又不停地用头撞那些壁,一次次地撞,表情显得比之前更为痛苦了,这时也显得颇为疲惫了。 那些裂纹越来越深。 铁红焰再次向蓝尘们招手,还没招几下,她便听到了一声巨响,那黄绿色光壁便炸裂了。 铁红焰听到野驰大喊:“属首,你还好吗?” 铁红焰看向了野驰,说道:“我很好!刚才我无法听到你说话的声音。” 野驰说道:“我也一样,刚才也听不到你说话声。” “大概因为有壁。”铁红焰道。 “现在那壁炸裂了,没伤到你吧?”野驰问。尽管她感觉在这种环境下出现炸裂的事应该不至于使温多和神派来的属首受伤,但她还是关心,便问了。 “没有!”铁红焰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没遇到危险。” “我知道你是温多和神派来的属首,那你也要小心啊。”野驰说道。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铁红焰道。 在那黄绿光壁炸裂的一刹那,那些碎渣子并没飞出去,而是落在了地上的黄绿光环上,被光环吸了进去。 这时铁红焰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去拿那颗紫珠了,但她首先想到的是关心那些蓝尘。 她跟那些蓝尘说话,没有一粒蓝尘看她。 铁红焰想:之前有壁隔着,它们听不到很正常,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壁隔着了,它们还是听不到我说话吗? 她又一边做动作一边跟蓝尘交流,可蓝尘并没看她一眼。 铁红焰觉得适合趁这个机会先把紫珠拿到手,然后再继续跟蓝尘交流。 她便试着跨过那黄绿色的光环,轻松一跨就过去了,确实没东西挡着她了。 铁红焰想拾起那紫珠,但她发现那紫珠此刻似乎很烫,自己的手刚刚接近就觉得非常热了。 她知道那不大不小的铁锹的一部分是驼引,便觉得也许它能用来拿紫珠。 她便用铁锹的锹头将紫珠抬了起来,往那黄绿光环围着的范围内部走。 这次迈过光环也很顺利。 刚刚迈进去,它便看到那些蓝尘已到了发着靛色光的亮土旁边,一粒粒全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铁红焰走近它们后发现其中有一粒蓝尘看向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没发出声。 接着,第二粒蓝尘看向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也没发出声,这粒蓝尘就在第一粒蓝尘的左边。 然后,第三粒蓝尘看向了铁红焰,也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发出声,这粒蓝尘就在第一粒蓝尘的右边。 紧接着,这三粒蓝尘同时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依然都没发声。 这三粒蓝尘立即互换了位置,原来站在正中间的那粒蓝尘站到了最左边,原来站在最左边的那粒蓝尘站到了最右边,原来站在最右边的那粒蓝尘站到了正中间。 (三千七百一十九)圆片 铁红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所有蓝尘都并没回答她,其他蓝尘全都瞬间就飞入了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里,接着,亮土堆中飞出了一个个白色的圆片,悬在亮土堆上方距亮土堆一尺高的位置。 这时那三粒换过位置的蓝尘都往后退了一步,地上出现了一条靛色的线,那三粒蓝尘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铁红焰发现地上有三个图案。 最左边的是太阳图案,中间的是月亮图案,最右边的是星星图案。 铁红焰不知道这些信息会不会在以后用到,便特意记了一下。 她想:如果那三粒蓝尘第一次站在这三个图案上时它们下面已经有这三个图案,那么那三粒蓝尘的位置就是这样的:第一粒看向我张嘴的蓝尘一开始站在月亮图案上,后来站在太阳图案上;第二粒看向我张嘴的蓝尘一开始站在太阳图案上,后来站在星星图案上;第三粒看向我张嘴的蓝尘一开始站在星星图案上,后来站在月亮图案上。 右边的蓝尘突然间也飞入了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里,亮土堆中又飞出了一个白色圆片。 接着,站在左边的蓝尘也飞入了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中,又一个白色圆片从亮土堆里飞了出来。 那两个圆片也悬在了距亮土堆顶端一尺高的位置。 最后一粒蓝尘站的那条靛色的线突然间变成了蓝色的。 铁红焰想:现在在蓝线上的这粒蓝尘就是刚才的第三粒张嘴看向我的蓝尘。另外两粒蓝尘里,先飞入亮土堆的是第一粒看向我张嘴的蓝尘。不知一会儿会不会用到,我先记牢。 那粒蓝尘看了看蓝线,忽然开口对铁红焰说:“属首,我还要等一等才能离开,这蓝线消失才行。我想跟你说,它们之前不是不理你,是说不了话。它们知道最后我会在蓝线上等一段时间,就托我向你解释清楚这件事。” 铁红焰问:“它们现在在哪里?” “已经消失了。”蓝尘道。 “消失?”铁红焰有些惊讶。 “是的。”蓝尘道,“一会儿我也会飞入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中消失,等我消失以后,希望属首能用那颗紫珠将我们的尘元吸走,走到黄绿色火环之外后,将紫珠放在‘新路台’上。” 铁红焰问:“将尘元吸走?没了尘元你们的生命还在吗?” 蓝尘说道:“不在啊。” “你们……”铁红焰道。 “就算属首你不把我们的尘元用紫珠吸走,我们也没生命了。现在那些蓝尘就已经是没生命的了。”那粒蓝尘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铁红焰道,“你们怎么了?” “我们要把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变成蓝色的,就要这样做啊。”那粒蓝尘道。 “你们为什么要把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变成蓝色的?”铁红焰问。 “因为你是前世救过我们的人。”那粒蓝尘道,“而你此刻又需要那些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变成蓝色的。” “前世?”铁红焰惊讶道。 (三千七百二十)灵驼 蓝尘说道:“是啊,我们的前世都是靛尘。那时候我们被困在黑锢箱里。黑锢箱距你最远的那面变成了黑色的时候,是你对灰锤吸了一口气,那灰锤就碰到了黑色的壁,然后黑锢箱那面壁就飞了,不再挡着我们这些靛尘。那个时候,我们这些靛尘已经在黑锢箱内挣扎很久了。” 她想起了之前那些靛尘进入了灰锤化成的蓝尘,将尘元给了那些蓝尘后,那些蓝尘便有了生命,但都在重新认识彼此,似乎并不记得之前它们是靛尘时期的事情。然而这时那蓝尘竟然提到了“前世”是靛尘时的情况,这令她有些不解。 “你们……你们记得前世的事?”铁红焰问。 那粒蓝尘说道:“原本是不记得的,但是后来我们遇到了一只骆驼,它竟然是仅有的三只的温多和灵驼之一,我们这些蓝尘碰到了它身上的‘仑素’,我们便看到了我们前世的事情,所以,我们要来这里回命了。” 铁红焰立即想到了自己和野驰那两只骆驼,指着那边的骆驼问道:“是那边那两只骆驼之一吗?” “不是。”那粒蓝尘道,“但那两只其实也是温多和灵驼,我们遇到的是另外一只。” 铁红焰说道:“你刚才说的前世……前世实际上是灰锤救了你们啊,那时候,你们这些靛尘已经把自己的尘元给了灰锤化成的蓝尘了,怎么……” 蓝尘说道:“前世,灰锤是救了我们,但如果没有你对灰锤吸了那口气,灰锤也不会碰到黑锢箱当时距你最远的那个面啊。灰锤化成了灰,我们这些靛尘可以把灰锤化成的灰变成蓝尘,然后把尘元给蓝尘回命,但是你……你是个人,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回命,便只好帮你做你需要得事了。” “帮我?就算帮我……也不能消失啊!”铁红焰不忍道,“快告诉我,现在有什么办法让消失了的蓝尘回来!” “回不来了。”那粒蓝尘笑嘻嘻地说道,“我们一开始做,就无法回头了。我们根本就没打算回头。我们这些蓝尘的数目正好足以帮你把那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变成发着蓝色光的亮土!” “这……”铁红焰道,“起码你还没消失,你就不要去了。” “我已经站在蓝线上了,就算不进亮土堆,一会儿我的尘元也会从我体内出去,我也照样会消失。”那粒蓝尘道。 铁红焰说道:“能不能阻止?” 那粒蓝尘微笑着说道:“无法阻止了。为什么要阻止?其实现在这样我很开心啊。再说,就算真能阻止,如果阻止了我一个,刚才那些蓝尘就白白地消失了。如果因为差我一个,那些蓝尘就白白消失,那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还不能变成蓝色,这是多大的损失!” 铁红焰难过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蓝尘道,“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别难过,我现在可是蓝尘啊,不是靛尘。没有尘元的蓝尘可是灰锤化成的啊!” (三千七百二十一)玄锤 铁红焰说:“可是……” “属首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还是靛尘的前世,你曾经帮助那灰锤完成了重大任务!”那蓝尘说道。 “什么重大任务?”铁红焰问。 “就是让黑锢箱的那个面飞走啊。”那里蓝尘道,“灰锤其实是玄锤,很早以前是有生命的,但是因为做错了一些事,变成了没生命的玄锤,在变成没生命的玄锤之前的那一刻,它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重获生命,哪怕再有一段时间生命也行,因为它还有件事没完成。温多和神给了它机会,这样,玄锤在没了生命以后,如果正好完成了三个任务,那它就有可能成为没有生命没有面孔的蓝尘,接下来如果有尘元进入,它就能化成有生命的蓝尘。玄锤在变成没有生命的以后,它的移动轨迹就与人关系密切了,每件事都是有人做了,它才能完成那样的任务。至于到底有没有人去做那样的事,跟它变成没有生命之前那一刻的信念有一定关系,当然,也跟它后来遇到的人有关系。如果那一刻它的信念特别强,那么接下来它才有可能遇到能帮它完成那三个任务的人,但是如果遇到的人没帮它做,它也无法完成。它在变成没生命的玄锤之前的那一刻,的确信念极强,因为它实在想要去完成那件事。所以,它遇到了能帮它完成前两个任务的两个人,顺利完成了前两个任务,又在完成那两个任务后遇到了你。而你,又恰恰是想把我们前世这些靛尘从黑锢箱中解救出来的人,你便对它吸了一口气,这一吸,不仅救了我们前世这些靛尘,还帮那玄锤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这恰恰是因为你是有这种拯救生命想法的人,如果你当时看到我们前世这些靛尘在挣扎的时候根本不想理会,那你不仅不会救出我们前世这些靛尘,也无法帮玄锤完成第三个任务。在你帮玄锤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后,玄锤化成了灰,依然是没生命的灰,然后就在被救出的靛尘的帮助下变成了没生命没面孔的蓝尘。因为靛尘要回命,便进入了没生命没面孔的蓝尘之中,把没生命没面孔蓝尘变成了有生命有面孔的蓝尘。这样,玄锤以前的那个想要重新获得生命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这一世,我们这些有生命的蓝尘终于去做了玄锤想做那件事,如今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我们也该回命了。” 铁红焰说道:“如果你们没遇到那灵驼,你们会知道玄锤之前的事吗?” “不会知道。”那粒蓝尘说道,“遇到那灵驼应该也是玄锤的命运吧,后来我们这些蓝尘其实可以说就是带着靛尘尘元的玄锤。从这方面来看,我们帮你也算是还了你对灰锤吹了一口气之恩。这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作为了解了曾经的事的玄锤的一部分,我没什么遗憾了。” 就在这时候,那沙地上竟然开出了很多种颜色的花来。 (三千七百二十二)开花 最后留下的那粒蓝尘兴奋地看着那些花,说道:“对了!就是这种花,很多颜色的,多好看!” 铁红焰觉得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又出现了:“怎么回事?这里是沙漠,怎么开出了那么多长成这样的花啊?这种花平时是可以长在沙漠里的吗?” “不是啊!”蓝尘说道,“这种花从来都不会开在沙漠里,这时候就是出现了奇迹啊!” “奇迹?”铁红焰问,“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奇迹?” “因为回命啊!”蓝尘笑嘻嘻地说道,“属首,你知不知道,生命中有很多奇迹!这些花也是有生命的,这种原本只能开在草原上的花此刻能盛开在沙漠之中,就是奇迹。当然,这跟这落尘井周围本来就神奇有很大关系,但是如果没有某些重要的东西,那些花也不会这么快就开在沙漠里。” “哪些重要的东西?”铁红焰问。 “就是某些……某些……我不知怎么说啦。”蓝尘道。 “不方便说吗?”铁红焰问道。 “不是不方便说,就是我还没想出来怎么才能说得清楚些。”蓝尘说道。 此时此刻,这粒蓝尘笑得像个小孩子。它的双眼突然间变得很大,目光清澈得就像新生的婴儿眼中的光,它眨了眨眼,望了望那些花,又望了望铁红焰,说道:“我再想想,反正我的时间还多得很。现在只是花刚刚出来嘛,后面还有好看的呢!” 说到这里,那粒蓝尘好像又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劲,于是赶紧说道:“我的时间多得很,但是属首你的时间是不是很紧啊?” 铁红焰实话实说:“今晚我要赶往西北方。” “哦,我刚才考虑不周到,我尽量想快些。”那粒蓝尘说道,“但是……我想快些其实跟想慢些也没多大差别,因为我必须等到新变化出现蓝线消失后才能飞进那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啊。如果蓝线没消失,我飞进去的话,之前那些蓝尘就白白消失了啊!如果我不飞进那亮土堆,差我一个,那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就不可能变成发着蓝色光的亮土堆,这样属首你就无法把那些亮土弄到落尘井里,你也无法进行下一步,所以,其实这件事不管你我着不着急,都不是我们可以直接控制的。” 铁红焰之前听了蓝尘说的话后心里就很沉重,此刻她难过地说道:“是啊,世上有些事真的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比如你们这些蓝尘,为了帮我,就这样消失……如果我提前知道,我一定会阻止你们这样做,我希望你们继续活着,我自己会想别的办法……你们说这是回命,可是,当你们的尘元出来后,蓝尘不再有生命,我又该如何报答你们?” “啊!就是这个!”那粒蓝尘兴奋地说道,“你竟然把我正在想的话说出来啦!我不用继续想了,哈哈!” “什么话啊?”铁红焰道。 “报答!就是报答!”蓝尘道。 (三千七百二十三)三粒 “你刚才在想的就是报答?”铁红焰问。 “报答只是其中一部分,但恰恰是我一时想不起来怎么描述的那部分,因为没想起这部分,导致别的部分也没想出来,现在你说了这个,我就连别的也想起来了。”蓝尘道,“我已经不在了的姐姐曾经告诉过我,很多尘在离开这世界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心里很多事都特别清晰,可我刚才竟然糊涂了,糊涂到连‘报答’这说法都想不出来了。” 铁红焰听这粒蓝尘提到离开世界这种事时心中更难过了,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她却看到那粒蓝尘一脸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好像它要面临的不是离开这个世界而是去哪里玩一圈一般,她心中有一种被刺到的感受。 “你刚才想说的都有什么?”铁红焰问。 “给予与报答,还有生命之间的互助。”蓝尘道,“当然,还有这些行为背后的深处的东西,那东西促使着这一切发生,但我不了解那东西到底叫什么,我只是知道,当给予与报答以及生命之间的互助发生的时候,背后那种我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会起作用,我觉得那种东西是可以让时间出现更多奇迹的。哦,我现在这个说,好像……我好像并没入我之前所想的那样说得很清楚。也许……也许我这粒尘就是这样,在接近离开世界的一段时间内我是越来越糊涂的?” 铁红焰能理解蓝尘的意思,这个时候她心情沉重,已不想多说自己的感受,只是问道:“你之前说蓝尘们见到我后不能说话,这是为什么?” “此前我们大家早已经说好接下来要帮你把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里的土变成发着蓝色光的亮土,这原本不会使我们说不了话。但是当时你已经被黄绿光壁围了起来,那光壁简直高到要通向天上,我们这些蓝尘在做完玄锤很早以前没做但想做的那件事后,就已经不具备飞那么高的能力了,当然就算具备也没用,因为上面有‘顶屏’挡着,你出不去,我们也进不来。在地上那条线出现之前,所有蓝尘如果想进入被黄绿光壁围着的地方,就只能打破那壁,然而想要打破那壁并使靛色亮土变成蓝色亮土只能用某种方法,这种方法需要蓝尘们从到达落尘井附近开始一直到消失那一刻都必须按照规定来做,否则就做不成了。绝大多数蓝尘不能说话,不能跟人交流。在绝大多数蓝尘已经进入靛色亮土之后,地上那三个图案才会出现,需要留三粒蓝尘站在上面,这时候留下来的那三粒蓝尘必须张口作出要说话的样子,其实这也是规定的动作,然而尽管作出这样的动作,但是当时那三粒蓝尘绝对不能真的说话,否则事情就做不成了。这也是我们三粒蓝尘刚才看着你张口却没发声的原因,其实我们三粒蓝尘在做了那样的动作后,等入亮土堆的时候会比其他蓝尘痛苦。” (三千七百二十四)给予 “后进去的蓝尘反而更痛苦?”铁红焰道。 蓝尘道:“是啊,而且最后一粒入亮土堆的蓝尘是最痛苦的,但我是主动要求做这件事的,因为前世我还是靛尘的时候,我是最先出那黑锢箱的靛尘。虽说一会儿我入亮土堆那一刻会比它们痛苦更多,但到了此时此刻,我还觉得很快乐。在我站的这条靛色的线突然间变成蓝色以后,我就可以跟你说话了啊,可以把它们想跟你说但没机会告诉你的话告诉你,只要站在蓝线上,这段时间无论我说多少话也不会影响我们要做的事。其实啊,可能得失是平衡的,就算进亮土堆时痛苦,但这段时间我跟你说话也能得到更多快乐啊。此刻我真的很开心,它们应该也很想把一些情况跟你说出来吧……” “其实,它们都还是记得我的,只是为了帮我,什么都不能跟我说……”铁红焰感慨道。 “对,就是这样啊。”蓝尘道,“我们前世还是靛尘的时候,你救过我们,我们之中没有一粒尘忘记你!只是不能说,除了我以外,其它蓝尘直到失去生命的那一刻,它们都一定记得你,一定……” 铁红焰内心波澜起伏,怔怔地看着那粒蓝尘,湿润的双眼中全是感激,这一刻不知该说什么。 “属首,你是不是太难过了?不要这样啊,我跟你说这些,其实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并没忘记你这个在我们前世救过我们的人,不是不理你。我这样说并不是想让你因为我们而伤心啊。”蓝尘道,“我们其实已没有遗憾了,我们的尘元是前世靛尘的尘元,我们的身体是玄锤化成的灰变成的,其实早已没生命的玄锤终于又有了生命已经足以令我们欣慰了,更何况,我们幸运地遇到了灵驼,了解了前世的事,还做完了玄锤想做的那件事。一切都那样顺利,已经很好了。” 那粒蓝尘看泪从铁红焰眼中滑落,想说些什么把话题岔开,于是赶紧说道:“属首,你看那些花,多好看啊,这沙漠中奇迹般地开出了这样的花,是与给予与报答有关的,那花里一定有什么秘密,到时候你可以去看一看,很有意思的!” 铁红焰问道:“沙漠之中,这种原本只能长在草原里的花,能一直开着吗?” 蓝尘道:“为什么要一直开呢?” “它也会落,是吧……”铁红焰道。 “是啊,很正常啊。”蓝尘回答。 铁红焰说道:“这里出现过很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所以我才这样问。原来,就算是在这种会出现无法用常理解释之事的地方,这些难得一见的花……终究也是会落的……” 蓝尘笑道:“能开在此处已经是奇迹了,就算落了,它们也绽放过,你看到了,我看到了……这还不够美好吗?” “美好……嗯……美好……”铁红焰道,“看来,可能这是我的执念吧……” “属首不用这样说自己,你是人,这样也正常。”蓝尘道。 (三千七百二十五)如尘 “你们尘,没有这样的想法吗?”铁红焰问道。 “我们尘……”那粒蓝尘道,“有时候也会有啊,分情况……此刻我倒是不会因花终将落去而难过。其实……多想又有什么用呢?也不可能让它们永远盛放啊。像我们这样的尘,这些会‘回命’的尘,跟人的感受大概会有些不同吧。” “不像人有时候那么执着吗?”铁红焰问道。 “我也不知道……”蓝尘笑着说,“大概我们执着于‘回命’?” 铁红焰听后更是心情复杂。 蓝尘说道:“谁对我们好,我们只要知道了,就一定会报答,用生命报答也无所谓,在走之前也是开心的!我们的生命就是这样,来来去去的,在离去前快乐就好了。” 铁红焰泪如雨下,问道:“这花什么时候会落?” “哎,你别哭啊!”蓝尘道,“我真是不会说话,这可怎么办!这花能开一阵子呢,等我们的尘元都进入紫珠后过一会儿,它才会落呢。属首,你能不能笑一笑?” 铁红焰带着泪笑了出来。 “多笑笑,多笑笑啊!”蓝尘说,“我就很爱笑啊!” 蓝尘继续安慰道:“我原本是一粒很小的尘,只是温多和属出现一些事情发生一些变化之后,我才变得如此大,其它那些尘也是这样。你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也是在出现问题后变得不正常的。如果不是温多和属发生了那些变化,我们这些尘都不会这么大,你们人是根本看不到我们的,所以,我们能相见并交流,已经很幸运了啊!” “嗯。”铁红焰点了点头道,“幸运……是我的幸运……” “我总觉得,生生灭灭这种事,是早晚要看淡的……在我看来,没有永远的生,没有永远的灭。”那粒蓝尘道,“就在宇宙间作一粒尘,挺好,不管是有生命的尘,还是无生命的尘。” “或许……世间有些……本就如尘……”铁红焰道,“我本如尘……” “你这么说,我就当你看淡,想通了吧,还是笑笑吧。”蓝尘道,“我不知道我以后有没有机会重新获得尘元,如果我将来还能变成有生命的,那么……你这样想吧,说不定将来在某个地方,某个瞬间,你一眼望去,我就在看着你啊。不管那时候你认不认识我,我认不认识你,那不都是一场重逢吗?记不记得不重要,重逢终究是重逢。” 铁红焰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问道:“你有名字吗?” “哈哈!”那蓝尘道,“我们都没有名字的。如果硬说有,那此世我就叫‘蓝尘’,一粒蓝尘,我们所有蓝尘都叫这个,但我们蓝尘与蓝尘之间有办法分出彼此。其实分出彼此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到头来,如今日这样,我们终是要聚在一起,不分彼此了。” 铁红焰说道:“你刚才说希望我能用紫珠将你们的尘元吸走,我走到黄绿色火环之外后,将紫珠放在新路台上,这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三千七百二十六)新路 蓝尘指着那边的圆片说道:“属首看到那些圆片了吧,每个圆片里都有尘元,等一个圆片从我体内出来后,那圆片会与其他那些圆片会聚到一起,这时候你就可以用紫珠吸我们的尘元了,那些圆片进入紫珠后,尘元会留在紫珠之中,圆片会被紫珠放出来,那些圆片不知道会再聚成什么东西,反正到时候都会自己消失,但尘元会继续留在紫珠中。对我们尘来说,有尘元就有生命。你将紫珠放在新路台上后,那些尘元就算要踏上新路了,接下来会是怎样的一段生命旅程,我也不知道。” “新路台在哪里?”铁红焰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蓝尘道,“这件事我拜托属首了,但我又说不清楚,倒是可惜了。” “有时间限制吗?”铁红焰问。 “有的,必须在你出黄绿色光环围着的范围后半个时辰之内放在新路台上才行,否则,所有尘元就完全消失了。”蓝尘说。 铁红焰有些担心,道:“我真的能找到吗?” “我相信你能找到。”蓝尘说,“但是如果你没找到,也别太在意,我们这些蓝尘早就说好了,无论尘元的结果怎样,我们都愿意接受。” 铁红焰道:“我一定要在半个时辰内找到!一定!一定!” “哈哈!”蓝尘笑道,“不用这样,放松,放松些啊,我们是尘,只是尘……没事的,无论结果怎样,都没有一粒尘会怪你……” 蓝尘说完这句话后,一看向地面,发现那蓝线消失了,便跟铁红焰说:“属首,我走了!不管以后能不能再见,我都跟你说声再见!” “再见……”铁红焰道。 那粒蓝尘瞬间就飞入了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上,霎时间,那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里的亮土全都变成了发着蓝色光的亮土。 很快那亮土堆最高处上方就多了一个圆片,就是含有那最后一粒蓝尘的的圆片。接着,那些圆片聚集了起来,往下落了落,然后悬在了那亮土堆前方与铁红焰差不多一样高的位置。 刹那间,那些原本只会开在草原上的花同时发出了各种绚丽的光,每朵花的花瓣周围都出现了金边。 这黄绿色的光环围着的范围内,如此绚丽,仿佛不是有生命消失,而是有生命诞生了一般。 然而,那些蓝尘是的的确确不见了,它们的蓝色,早已融在了亮土堆里,彻底染蓝了靛色的亮土。 铁红焰又擦了擦眼泪,用铁锹抬着那颗紫珠,走向了那些圆片聚集之处,用紫珠去接触其中一个圆片。 那圆片碰到紫珠后就被紫珠吸入了,接着,其他圆片也一个一个地被紫珠吸入。 有些圆片在被紫珠吸入前会在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如在欢舞,仿佛为将来要走上新路而庆贺一般。 已经结束了,但现在这一切,像是开始。 那些圆片不管怎么欢舞,最后都被紫珠吸了进去。没多一会儿,所有圆片都被紫珠吸入了。 (三千七百二十七)指角 就在最后一个圆片被紫珠吸入之后,铁红焰便继续用铁锹抬着那紫珠,走到了那些花开的地方。 此时此刻,黄绿色的光围着的范围内如梦似幻。 铁红焰想着之前蓝尘在离去之前听到的话。 “属首,你看那些花,多好看啊,这沙漠中奇迹般地开出了这样的花,是与给予与报答有关的,那花里一定有什么秘密,到时候你可以去看一看,很有意思的!” 她想:花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这时她发现突然长出了几个花苞,那几个花苞全都迅速越长越大。 空中出现了提示,让她一次找到那特殊的花苞,并向那花苞吹一口气。 提示很快就消失了。 铁红焰想;特殊的花?哪个是特殊的? 她观察了一番,发现那几个迅速长大的花苞颜色都差不多。 她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一次机会选,为防止选错,她便又认真地换方向看了看,也没发现这几个花苞本身有什么明显区别。 铁红焰这时发现某个花苞上有一只很好看的带壳的小虫。 她想:我现在能看到的这花苞与别的花苞明显不同之处就只是上面有一只带壳的小虫,这能说明什么吗?不一定吧!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只有这个花苞才能招来那只小虫?真会如我想象的这样吗? 铁红焰又看了看其他花苞,实在看不到明显区别了。 此刻,铁红焰想起之前蓝尘说的“这花能开一阵子呢,等我们的尘元都进入紫珠后过一会儿,它才会落呢”,她不知道它说的“一会儿”到底是多久,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赶紧选择,万一些花突然消失了,那不知自己会错过什么,不知错过的东西对以后她要做的事是否有影响。 于是铁红焰便走近了上面带一只小虫的花苞,向它吹了一口气。 就在她走到距花苞足够近的时候,那花苞忽然成熟,开放了,接着,其它花苞也打开了。另外几个花苞就好像是跟着这个花苞打开的一样。 这个花苞突然间开放后,那带壳的小虫就爬进了花苞中心,站在了花蕊之上。 当那小虫触到花蕊后,周围每个花瓣靠里的那面上都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正三角形,那几个正三角形自己拼在了一起,拼成了一个大的正三角形后,连接缝都看不到。 这个大正三角形其中有一个角上面有一部分是银色的。 此刻空中又出现了提示,意在告诉铁红焰她选对了,接下来她需要将“指角”拿下后,送带壳小虫安全离开黄绿色光环围着的范围。 铁红焰想:“这三角应该就是提示中说到的‘指角’了。那么怎么将小虫拿下来?” 她正想着,便看到那小虫飞到了指角之上。 她小心翼翼地直接捏住那指角,将它拿了下来,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拿着托着紫珠的铁锹。 铁红焰的手一碰到指角,那指角就自动飞入了它的掌心,小虫也在指角之上。 她拿着指角朝黄绿色光环走去了。 (三千七百二十八)巨翅 就在铁红焰走到距黄绿色光环不远之处时,小虫前方竟然突然长出了一对“巨翅”。 其实那对翅在铁红焰看来也不大,但是跟小虫本身的大小比起来,它的确算是巨翅了。 那巨翅还会弯曲,就那样挡在了小虫身上。 铁红焰感觉那巨翅就像“想要”把小虫包起来一样,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想:刚才提示说让我送带壳小虫安全离开黄绿色光围着的范围,之所以需要我来送,是不是因为这小虫如果自己飞出去就容易被某些东西伤到? 铁红焰稍微转身,那对巨翅也动了动,但还是挡着刚才那个方向。 她又想:就算我已转身,那巨翅也好像在挡下面的黄绿色光一样,这小虫是不是害怕黄绿色的光?那我用什么来送它出去?正托着紫珠的铁锹吗? 于是铁红焰试着将指角放在铁锹上,那小虫便飞离了指角。 她移动指角让其远离铁锹时,小虫又落回了指角之上。 铁红焰这时心想:看来它并不愿意接触上面正托着紫珠的铁锹?到底是它本就不想接触铁锹,还是不想离铁锹上的紫珠太近? 她又想到了漫世盈外壳,忽然就想将它拿出来试试。 铁红焰把托着紫珠的铁锹放在了地上,然后用腾出来的那只手从自己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漫世盈外壳。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刚把漫世盈外壳拿出来,那小虫就自己飞到了漫世盈外壳之上,试着用那对巨翅打开漫世盈外壳。 铁红焰将漫世盈外壳打开后,小虫便自己跳进了漫世盈外壳之中,然后巨翅就发生了变化。 那对巨翅是先慢慢缩小,缩到比小虫的身体小很多时,才忽然就不见了。 铁红焰倒是第一次见到小虫这种翅。 她想:大概我这样拿着漫世盈外壳往外走,就能将它带出去了吧。 她将那指角放进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捧着开着的漫世盈外壳接近了黄绿色的光环。 就在要接近黄绿色光环时,小虫再次伸出了那对巨翅,似乎是要用那对巨翅来关闭漫世盈外壳。 铁红焰心想:看来需要关上,可是如果关上的话,它就会在里面闷一下了啊。 小虫依然做着要关闭漫世盈外壳的动作。 铁红焰自然不知道这小虫是否能听得懂她的话,然而想起之前自己曾与靛尘、灵驼以及蓝尘说话的情景,她便试着问道:“是让我把漫世盈外壳关上吗?” 那小虫扇起了自己的双翅,就像在回应她一样,接着那对翅又做了要关闭漫世盈外壳的动作。 “好,那我就先关上,把你带出去后就打开。”铁红焰说道。 那小虫又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它的双翅又渐渐缩小,然后变得不见了。 铁红焰将漫世盈外壳关闭之后立即跨过了黄绿色的光环,背对着光环将漫世盈外壳打开了。 刚一打开,那小虫再次伸出了巨翅,从漫世盈外壳里飞了出来,对着铁红焰扇了扇那对巨翅,那动作看起来就像在跟她交流一样。 (三千七百二十九)凋落 铁红焰想: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这时那小虫巨翅扇的方向变了,就好像在对她说“没有了”一样。 接着小虫便飞走了。 铁红焰觉得这事大概是做完了,便将漫世盈放回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转身立即回到了黄绿色光环围着的范围内。 然而刚一进去,她便看到了地上有了几个花瓣。 已经没有一个花瓣在发光了。 而花枝本身也在渐渐枯萎,越来越干,越来越小。 铁红焰想:蓝尘告诉过我了,这些花终究是会落的。 之前还是一片繁华,她出去了一趟,一转身,便看到了凋谢。 她从没连续看过花枯萎的过程,这次看到的竟然是花快速凋落的样子。 在注意到那些花渐渐枯萎的过程中,她发现有一朵花依然在开放,只是没在发光。 那花就是之前小虫接触过的那朵。 原来,那朵花与其它花有些不同,因为花苞内曾经包着那指角,在指角的作用下,那花苞会散发出一种人无法嗅到的气味。 那带壳小虫能嗅到那种气味,所以在那花苞尚未绽放的时候,就一直都停留在那花苞上。 铁红焰突然想:这朵花并没凋落跟什么有关?是指角吗?如果是,那我是否该再次用指角接近它? 她从自己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指角,试着用指角接近那正绽放的花,然而根本就做不到。 她拿着指角的手刚刚距那朵花近一些,就感觉到有一股力在往回推她的手。 她试着用另一只手接近那花,这次便没感到有往回推她手的力。 铁红焰明白了那花大概只是不希望那指角再次接近它。 她想:蓝尘说了,那些花终究会落,这朵应该也不例外吧,它已不希望指角回到它那里了。 她便再次把指角放回了自己的袋子里。 这时,她竟然看到那花的花瓣上出现了字,这次的内容很长,大意是告诉她,有时候,离开的,就是需要离开的。那些字还告诉她那指角可以助她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铁红焰想:是啊,有时候,离开的,就是需要离开的,我又何必试着把那指角往回放?放也放不回去……指角能助我找的是什么?会是新路台吗?不管怎样,现在先把落尘井填好再说吧。 正想到这里时,那剩下的最后一朵花的花瓣突然纷纷落了下来,那花枝又是迅速枯萎了。 铁红焰亲眼目睹了这朵花花苞绽放的过程,也目睹了它从盛放到枯萎的过程。 望着地上的花瓣,之前蓝尘跟她说过的话又在她耳畔萦绕了起来。 “我总觉得,生生灭灭这种事,是早晚要看淡的……在我看来,没有永远的生,没有永远的灭。” 铁红焰感慨万千,心想:不知此地今后是否还会再次发生奇迹,还会出现花苞,还会绽放,然后……还会枯萎…… 就在这一刻,那些已经枯萎了的花枝以及地上所有蔫了的花瓣全都消失了,地上只剩下沙子,就像从来不曾有花在此处开过一般。 (三千七百三十)跃入 铁红焰虽然知道自己正身处一个很多事都不能用常理解释的地方,但也想到:来过,离开,并没在地上留下痕迹,绚烂过后,这里又成了以前的样子。 她望着地上的沙子,若非亲眼看过,她甚至不易相信之前这里曾开过那种在草原里才能开出的花。 想起之前蓝尘说的话,她想:是啊,已经出现奇迹了,已经出现了……不管现在如何,那些花都曾经在此处盛开过,其实也不需要在地上留下什么痕迹,我看见了,它们就已经在我心里留下痕迹了…… 这时,一低头,她竟发现那紫珠从铁锹上升了起来,向她飞来,飞到了她挎着的袋子附近,好像要进去一般。 她想:它是想进这袋子还是怎样?如果它直接进这袋子,它会不会损坏?我是否需要先拿什么将它装起来? 她立即就想到了漫世盈外壳,便从袋子里把漫世盈外壳拿了出来。 刚拿出来,那紫珠便朝漫世盈外壳移动了。 铁红焰感觉紫珠之所以会靠近她挎着的袋子是因为袋子里有漫世盈外壳,它真正想靠近的就是漫世盈外壳。 她想起之前这漫世盈外壳是装着红珠的,而紫珠与那红珠大小一样,装在这漫世盈外壳里倒是也适合。 她将漫世盈外壳打开后,那紫珠便自己跃了进去,漫世盈外壳竟自己关上了。 铁红焰把漫世盈外壳放入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 铁红焰拿起这铁锹,走向了白色光箭飞到的最后一个地方,也就是大正方形的左上角。她停在了发着蓝色光的亮土堆旁边。 她用铁锹触碰了发着蓝色光的亮土,亮土变得越来越多,越“长”越高了。 她从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深蓝色的井启,再次用井启的中部触碰铁锹柄靠近自己那端的圆面,然后调整了井启的角度。 就在井启与那铁锹柄垂直的那一刻,那井启再次发出了“吱——”的声音,这声音很长,井启就似与铁锹柄连在一起了一般。 铁锹的锹头随着持续的“吱——”声不断地变大,大到了比那发着蓝色光的亮土的范围更大的时候,才停止继续变化。 在铁锹的锹头停止变大的那一刻,“吱——”的声音猜停止,接着井启又自己脱离了铁锹柄,悬在了空中。 铁红焰这时再次将井启装进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 她知道这次再次“长”大后,这大铁锹已经与前几次变到最大时一样大了,符合了之前看到的提示里的要求,很适合用来将发着蓝色光的亮土弄到落尘井中了。 她用有大锹头的铁锹铲发着蓝色亮光的土堆里的亮土,当大锹头碰到发着蓝色光的亮土堆时,发着蓝色光的亮土堆就变成了发着蓝色光的巨石,巨石自己跳到了大锹头上,像粘在锹头上一样稳立在了那里。 铁红焰将大铁锹往落尘井的方向拉了拉之后就停了下来,自己站在了离大正方形的左上角很近的地方,使用武功,将带着发着蓝色光的巨石的铁锹推向了落尘井的方向。 (三千七百三十一)彩盖 这次在使用武功的时候,她依然非常注意分寸,不仅如此,她还认真地观察周围的动静,看看有没有新变化出现。 她用武功后,大铁锹带着发着蓝色光的巨石滑到了落尘井的井口附近。 铁红焰走过去,用武功将大铁锹抬了起来,使大铁锹的锹头停在了落尘井的井口正上方。 这时候,大铁锹又自己飞了出去,发着蓝色光的巨石霎时间就变回了发着蓝色光的亮土,准确地落入了落尘井之中,一点都没落到井外面。 大铁锹在飞的过程中变成了触碰深蓝色井启之前的小铁锹,飞回了铁红焰身边后,自己变成了发着白色光的铁锹,而作为把手的一部分的驼引也变成它本来的样子,只是暂时还没完全脱离那白色光构成的铁锹。 铁红焰直接去拿驼引,在她的手刚刚触到驼引的那一刻,那发着白色光的铁锹就变回了白色光箭的样子,接着就变成了白色的光,然后便消失了。 铁红焰看了看驼引,发现它已经完全是平时的样子,没出现其他变化。 这时她看向了落尘井,发现那层白雾不见了,井口竟出现了一个彩盖。 那彩盖同时发着各种颜色的光,各种光的位置在不断变化。 空中出现文字告诉她红珠已埋好,已经在保护温多和属的那些人了。 此外她还从文字提示中得知她可以看看红珠此时的颜色。 提示并没告诉她该怎么看,她便消失了。 铁红焰想起之前蓝尘告诉她的方法,她便用左手拇指按着驼引的金色圆面念了蓝尘说的那句话。 这次,她眼前距她三尺的地方便出现了埋在落尘井中的红珠的样子。 红珠虽然已一点一点往白色变,但由于刚开始变,且变化还极小,铁红焰倒是没看出这红珠跟之前她看到的有什么变化。 她非常清楚这红珠只能使用三次,每次都是从红色往白色变,等完全变白,它的保护作用就失效了,也就是说,在红珠变成白色的那段时间里,温多和属的那些人是不会受它保护的。 她还记得之前蓝尘跟她说过,当最后一次使用红珠,红珠变成白色后,那红珠就再也不能变回红色了。 她看过此刻红珠的样子后,按照蓝晨告诉她的方法,将左手拇指从驼引的金色圆面上移开了。 这时她眼前距她三尺的地方初选的红珠的样子便不见了。 铁红焰觉得要抓紧时间,便迈出了那有黄绿色光包围的范围。 当她迈过那黄绿色光环后,那光环便消失了。 这时她回头一望,她也看不到落尘井了,那里只剩下了一片沙子。 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得那里空荡荡的。 之前曾经发生了那么多事,好似轰轰烈烈的,如今已经都不见了。她当然知道落尘井本身跟那些银出现了奇迹而在那里开过的花不一样,她知道那些花是真的凋落后消失了,而那落尘井则仅仅是无法被她看见了而已,但她心中依旧有感慨。 (三千七百三十二)立起 铁红焰带着深深的感慨走向了野驰所在的位置。 尽管她距离野驰并不远,但这一路她脑海里却出现了不少情景。 她想着那些蓝尘,想着它们飞来的样子,想着那些蓝尘不停地撞那黄绿色的光壁,想着后来那粒蓝尘告诉她的跟“回命”有关的话,她心中感触更多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在走到野驰身边时,她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已经点燃火把的野驰一眼就看出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便问:“属首,怎么样了,红珠有没有埋进去?” 铁红焰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埋进去了!” “也就是说,我们温多和属的那些人,现在已经被保护起来了?”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说道。 “太好了!”野驰道。 铁红焰说道:“还有件重要事要赶紧做,你知不知道新路台在哪里?” “我了解一些找到新路台的方法。”野驰道。 “那我们赶紧去吧,我还有件事要做。”铁红焰说。 “现在就要去找啊?”野驰说,“用的时间多吗?” “不多,要赶紧找到才行,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做完。”铁红焰说道。 “我们赶快骑着两只骆驼往那个方向走!”野驰说道。 “好。”铁红焰回答。 铁红焰也点上火把后,通过使用驼引把两只骆驼恢复成可以四处走的之后,两人便骑上两只骆驼,往野驰通过一些特殊方法得知的方向赶去了。 到了一个荒凉之处,野驰说:“就在这附近了,但是具体地方,我不知道。” 两人下了骆驼,铁红焰再次使用驼引把两只骆驼变成了不会乱跑的。 铁红焰问:“通过指钉能看出来吗?” “看不出来。”野驰道,“那指钉不停地转。” 铁红焰看了一眼指钉,的确跟野驰说的一样。 她立即从自己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指角,那指角指着一个方向。 野驰问:“这是什么东西?” “指角。”铁红焰对野驰说。 她将指角放在地上后,它那带银色的角便指向了一个方向。 “我们按照它指的方向往前走吧。”铁红焰说道。 “是,属首。”野驰道。 铁红焰便将那指角捧在自己左手的掌心,右手拿着火把往前奔跑,一边走一边看着手中的指角。 野驰看着那指角,心中好奇,此刻也没多问,只是跟铁红焰一起跑着。 指角起初一直没什么变化,直到铁红焰后来走到了一个位置,那指角突然就在她掌心立了起来。 铁红焰觉得新路台大概在此处,便说:“可能就是这里了,可是我看不到新路台。” “属首,你要做的事是不是跟回命有关啊?”野驰问。 “是啊!”铁红焰道,“你可以把了解的情况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野驰道。 接着野驰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铁红焰说了。 铁红焰听后道:“也就是说,我现在应该做你说的那些动作?” “是的。”野驰道,“你试试看。我往那边站一站,不影响你。” (三千七百三十三)紫台 野驰站到那边后,铁红焰将指角放入袋子里,便赶紧按照野驰说的做了些动作。 就在铁红焰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后,当地突然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发着光的台子。 那紫台上伸出了一条路,那路竟伸向天上。 铁红焰看到那紫台上有个适合放东西的凹槽,她觉得紫珠正好能放在里面,于是便从袋子里把紫珠拿了出来,放在了凹槽上。 接着,紫珠便沿着那条路往天上移动了,越移越快,越移越远,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紫台和那通往天上的路便都消失了。 这时铁红焰看到了空中的提示,大意是告诉她已经成功将那些尘元送上了新路,还告诉她和野驰可以一起赶往西北方了。 铁红焰想着那些尘元离开了,心中再次翻起波澜。 她走向了野驰,对她说道:“我看到了提示,我们现在就前往西北方。” 野驰点了点头后,铁红焰便又用驼引让那两只骆驼变成可以四处走动的。 两人骑着骆驼,拿着火把朝西北方赶去,时不时说些话。 路上野驰问:“你打开落尘井的时候是不是想起了当时黑锢箱的几个壁呈现出黑色的那个顺序?” 铁红焰说道:“没有。” “哦?”野驰有些惊讶,“你打开井启,跟黑锢箱的壁呈现出黑色的顺序没关系吗?” “好像没关系。”铁红焰说道。 “这样啊……”野驰说,“我还以为会有。” “在打开落尘井的过程中会用到那个顺序吗?”铁红焰问。 “我觉得应该用到啊……”野驰皱眉道。 “要是没用到,会出什么问题吗?”铁红焰问。 “不会吧,那只是我个人感觉的,我也不知道落尘井具体该怎么打开,只是听说过一些相关的情况而已。”野驰说,“如今看来,不一定要用到了。你是神派来的属首,你能打开落尘井做到要做的事,那个过程就应该没问题。” “你这么说,那我踏实多了。”铁红焰道。 “没什么可不踏实的啊。”野驰道,“这方面我又不是懂很多。” 野驰想到了之前看到铁红焰从落尘井那里走向自己后,在她手中火把的照耀下,她发现铁红焰好像哭过,便问:“属首,之前打开落尘井埋红珠的过程中有没有出什么问题啊?” “问题?”铁红焰道,“哪方面的?” 野驰心想:是不是真出问题了?她过来的时候好像心情很沉重啊,不知道怎么回事。 “哪方面都算。”野驰说。 铁红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在你向我走来的时候,我觉得你就像哭过一样。”野驰直说。 铁红焰并没否认,道:“要是一定要说出了什么事情,就是那些蓝尘的事情了。” “蓝尘?”野驰问道,“是你跟我说过的跟灰锤有关的那些蓝尘吗?” “就是那些。”铁红焰说。 “蓝尘出了问题吗?”野驰说道,“什么问题啊?” (三千七百三十四)一粒 “之前你有没有看见蓝尘飞向落尘井?”铁红焰问。 “没看见。”野驰说道,“还是原来那些蓝尘?” “是的,一模一样,就是那些。”铁红焰说道。 “可能当时只有你能看见吧。”野驰道,“再说,我刚才站在那个方向,如果蓝尘是从其他方向飞向落尘井的,我可能是看不到的。” 铁红焰说道:“其实如果不是温多和属出了问题,我们人类是看不到那些尘的。” 野驰道:“你这次又有机会看到它们了,那这次你有没有跟它们对话啊?” “有。”铁红焰道,“可是只跟其中一粒蓝尘对话了。” “为什么?”野驰说,“其他蓝尘呢?” “其他蓝尘为了帮助我,那时候根本不能说话。”铁红焰说道。 “帮你?”野驰问,“它们都是特意来帮你的吗?” “是啊。”铁红焰说,“所有都是。” “怎么帮你的?”野驰好奇道。 “就在那包围着我的壁变成黄绿色的时候,那些蓝尘纷纷全都用自己的头撞向了黄绿色的光壁。”铁红焰说道。 “用自己的头撞?”野驰道,“它们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它们……”铁红焰道,“其实它们付出的代价比这更大。” 说到这里,铁红焰长叹了一口气。 野驰问:“一直撞那壁吗?” 铁红焰道:“在那黄绿色的壁变得我无法看到的时候,那些蓝尘就围绕着我看不见的壁飞。过了一会儿,我又能看见那黄绿色的壁了,那些蓝尘又开始用自己的头撞向黄绿色的壁了。飞一会儿,撞一会儿。那些蓝尘的表情显得一次比一次痛苦,好像是撞得一次比一次疼。我叫它们,它们也不能理会我,我想阻止,然而它们没回应,我也没办法,它们当时在那壁外,而我在壁包围的范围内。后来壁上就出现了裂纹。那些蓝尘继续用头撞那黄绿色的壁,那壁又变成了我看不见的样子。这次蓝尘不继续围着壁转了,爬上了那壁,贴在那我看不见的壁上,用它们脸贴着我看不到的壁,面孔与壁贴得太紧都有点变形了。有一粒蓝尘贴着壁的脸上冒出了黄气,接着我就发现壁上多了一些线条。那壁再次变成我能看到的,那些线条移了移位置,都变成了那壁的裂纹。这个时候那些蓝尘又不停地用头撞壁,表情比之前更痛苦了,它们也显得很疲惫了,裂纹越来越深。那时我真的很想制止它们那么做,我再次向它们招手,还没招几下,那壁便炸裂了。” “炸裂的事我知道。”野驰道,“当时我还有些担心你呢,所以问了你情况。但是在那壁炸裂之前,我都没看到蓝尘,也许跟我离得不够近有关,也许那些蓝尘在那一刻只有你这个温多和属的属首才能看见,也许因为你在距那黄绿色光环足够近才能看见吧……” 野驰猜测着各种可能,觉得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事都不算新鲜了。 (三千七百三十五)上方 其实野驰只是随便一猜就已猜中了一部分。铁红焰当时能看到那些蓝尘,跟几种情况同时有关。 如果不是温多和属发生了变化,那么蓝尘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被人看到。在温多和属发生变化之后,蓝尘在某些情况下是可以被人看到的。 但是,在落尘井打开后,这种情况就不一样了。 落尘井打开后,只有身处在与黄绿色光环的距离在一定范围内的人才能看到那些蓝尘。铁红焰无论是在黄绿色光环内部时,还是她出去拿紫珠时,她恰好都在那个范围之内。而野驰就不同了,她与那黄绿色光环的距离远些,所以看不到。 如果那个时候落尘井并没打开,那么,人就不管与黄绿色光环距离多远都可以看到那些蓝尘了。 铁红焰也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只道:“也许吧。” 野驰说:“那壁炸裂后怎样了?蓝尘们怎样了?” 铁红焰说:“碎渣落在了地上的黄绿光环上被光环吸了进去。蓝尘那个时候倒是还没受什么伤害,但依然无法跟我交流。我到黄绿色光环之外用铁锹抬起紫珠之后回到了黄绿色光环围着的范围,看到那些蓝尘已经到了发着靛色光的亮土旁边一动不动。我需要得是发着蓝色光的亮土,此前在发着蓝色光的亮土出现后,那些亮土竟变成了发着靛色光的亮土。我走近它们后,有三粒蓝尘依次看向我张了张嘴,后来那是那粒蓝尘换了位置,我以为它们终于会跟我说话了,就问了,然而其实它们是为了帮我做那些动作的。在我问了句它们在做什么之后,除了那三粒蓝尘以外,其它蓝尘竟然……” 言之此处,铁红焰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竟然一下就飞入了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里,亮土堆粒就飞出了一些白色的圆片,悬在亮土堆上方。” 野驰从铁红焰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悲伤,便问:“飞入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怎么了?” “就失去了尘元。”铁红焰委婉地说道,并没直接说生命。 野驰却直说:“失去尘元是不是就失去了生命?” “是啊……”铁红焰说道。 野驰问:“是不是蓝尘失去生命后,就能把那些亮土变成你需要的发着蓝色光的那种?” “是这样。”铁红焰回答。 “另外三粒蓝尘后来怎样了?”铁红焰说道。 “最后也一样……它们进入那亮土堆,其实是一粒都不能少的,要全都进去,才能帮我把那些亮土变成蓝色的。”铁红焰说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情况的?”铁红焰问。 “最后三粒蓝尘换了换位置之后,右边和左边的蓝尘也飞入了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中,它们的白色圆片也从亮土堆里飞了出来。那两个圆片也悬在了距亮土堆顶端一尺高的位置。”铁红焰道,“接着来最后一粒蓝尘站的那条靛色的线变成了蓝色的,这之后我就知道了。” (三千七百三十六)三图 铁红焰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想着剩下的最后那粒蓝尘跟她说话时的目光,心中又是感触颇多。 野驰问道:“这最后一粒蓝尘跟你说话了?” “是的。”铁红焰道,“剩下的那粒蓝尘看了蓝线后,对我说起了话,它还要等蓝线消失才能离开。之前的那些事情,我就是从这最后一粒蓝尘口中得知的。” 野驰突然想起之前铁红焰说的它们换位置的事,便问:“那三粒蓝尘换了位置,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地上有三个图案,它们踩着那三个图案。”铁红焰道,“具体有什么用意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那三个图案和三粒蓝尘站的位置可能有什么含义。” “你把当时的情况都记下来了吗?”野驰问。 “记下来了。”铁红焰说,“图案,以及它们前后站的位置。那三个图案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另一个是星星。” “那三个图案是正常的吗?”野驰道,“我是想问,图案上的太阳、月亮和星星是正常样子的,还是温多和属发生变化后天上那种不正常样子的。” “我看着很正常。”铁红焰说道。 “你刚才说具体有什么用意你也不知道,这就说明直到你从那黄绿色的光环里出来也不曾用上你记住的那些,是吧?”野驰问。 “是啊。”铁红焰说道。 “那时候用不到,也许以后会用到。”野驰说,“需不需要用我们带的笔记下来?” “现在吗?”铁红焰问。 野驰犹豫了一下,道:“现在我觉得其实我们还是快速赶往温多和圣掌的西北方向更好。” “那我告诉你图案的顺序吧,既然不先用笔下来,那多个人记也不错。”铁红焰说道。 “好。”野驰回答。 铁红焰便把那三个图案的情况以及蓝尘前后的顺序都告诉她了。 野驰听后回答:“我记住了。” 她又问铁红焰:“你都从最后那粒蓝尘那里得知了些什么啊?” 铁红焰说道:“它跟我说了不少事情,比如之前那些蓝尘不是不理我,是不能说话。它们知道最后它会在蓝线上等一段时间,就托它向我解释清楚这件事。” 接着来铁红焰就把当时那些情况大致跟野驰说了。 野驰听后心中也有感触,说道:“原来,你刚才把紫珠放到新路台上,其实就是在送它们的尘元走上新路啊。” “是啊。”铁红焰道,“它们为了帮我把亮土变成蓝色,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野驰道:“它们总是跟回命有关系的。刚才听你说玄锤的事时,我就在想回命的事。看来你在黄绿色光环围着的范围内时,已经接触到了跟回命有关的信息,当时也没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助的情况吧?” “没有。”铁红焰道,“我知道你对回命有些了解,如果当时的情况真跟这有关,在那壁炸裂后我能跟你说话了的时候我就会问你了。” “其实我知道的也没那么详细。”野驰说,“蓝尘跟你说的一些事,我是从来都不曾听说的。” (三千七百三十七)互助 “那些事情真是很令人感慨。”铁红焰道,“后来那粒蓝尘也飞入了发着靛色光的亮土堆,它的尘元也出来了。它飞入亮土堆后,那亮土堆里的亮土就真的变成了发着蓝色光的。” “所以你之前哭过,就是因为被那些蓝尘感动了?”野驰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我真的想阻止,可是我从一开始就不了解怎么回事,不知道它们在干什么。等到那最后一粒蓝尘告诉我怎么回事的时候,其他蓝尘都已经没了尘元。我当时还想阻止一粒是一粒,我便对那最后一粒蓝尘说:‘起码你还没消失,你就不要去了。’它跟我说它已经站在蓝线上了,就算不进亮土堆,到时候它的尘元也会从我体内出去,它也照样会消失。我问那粒蓝尘能不能阻止,它告诉我无法阻止了,还问我为什么要阻止,它说它很开心。它还告诉我,就算真能阻止,如果阻止了它一个,那么之前那些蓝尘就白白地消失了,亮土堆里的亮土还不能变成发着蓝色光的。我问它是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它说是,它就是在这之后跟我又提起了前世的。” 野驰听得出铁红焰依然难过,便安慰道:“你已经把它们送上新路台了,它们已经开始走上了新的路。” “是。”铁红焰道,“当我想到那些圆片的时候,总是觉得心中不舒服。它们的尘元就在那些圆片里,此前当尘元被紫珠吸入后,那些尘元聚集了起来,竟形成了锤形。” “玄锤的形状?”野驰道。 “是的。”铁红焰说道,“就算离开之后,包着它们尘元的圆片也还是聚成了那玄锤的形状。” 野驰说道:“后来不是出现了奇迹吗?你想着奇迹,心里会不会舒服些?” 铁红焰道:“后来是出现了奇迹,我总是想起那粒蓝尘在离开之前跟我说过的跟奇迹有关的话,还有后面一些其他的话。” “说了什么让你感触这么深?”野驰问。 铁红焰回答:“它说生命中有很多奇迹,那些花也是有生命的,那种原本只能开在草原上的花那刻能盛开在沙漠之中,就是奇迹。它说这跟这落尘井周围本来就神奇有很大关系,但是如果没有某些重要的东西,那些花也不会那么快就开在沙漠里。它跟我谈到了给予与报答,还有生命之间的互助。” 野驰听到这里忽然愣了一下,道:“互助……” 她似忆起了什么事一般。 “是啊,互助。”铁红焰道,“后来它还跟我说到了灵驼,它们那些蓝尘就是遇到灵驼之后才知道前世的事的。” “灵驼?”野驰道,“我都不知道我们温多和属还有灵驼,以前从没有人跟我说过。我们骑着的这两只骆驼是不是灵驼啊?” 野驰本来是问铁红焰的,谁知就在这时候,那两只骆驼竟然全都“哼唱”了出来,两种声音搭配得甚是和谐,叫声听起来非常悦耳,像在表示她说对了一般。 (三千七百三十八)黑云 “它们竟然自己有反应。”野驰说道,“你刚才说的蓝尘见到的灵驼是这两只中的哪只吗?” “不是。”铁红焰道,“蓝尘告诉我,温多和属共有三只灵驼,它们见到的是这两只之外的另一只。而且,它们还是在温多和圣掌的西北方向看到另外一只灵驼的。” “不知我们一会儿能不能看到。”野驰说。 “有可能吧。”铁红焰道。 回答后,她又想着之前跟蓝尘有关的事情,说道:“当时在那黄绿色的光环之内,我看到那沙子上开出了各种花后就问蓝尘,沙漠之中这种原本只能长在草原里的花能不能一直开着,那蓝尘问我为什么要一直开,我向它确认是不是也会落,它告诉我是的,很正常。我跟它说,就算是在会出现无法用常理解释之事的地方,那些难得一见的花也终究也是会落的,它说能开在那里已经是奇迹了,就算落了,它们也绽放过,我看到了,它看到了。它还问我:‘这还不够美好吗?’其实那个时候,我想到了它们那些蓝尘的生命。后来蓝尘跟我又说了一些话,还说谁对它们好,它们只要知道了就一定会报答,用生命报答也无所谓,在走之前也是开心的。它说它们的生命就是这样,来来去去的,在离去前快乐就好了。” 野驰说道:“你觉得它离去前快乐吗?” “看起来很快乐。”铁红焰说道。 接着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当铁红焰谈到了蓝尘说的生生灭灭这种事是早晚要看淡的这话后,野驰说道:“是啊,早晚要看淡的,不看淡又能如何?” “珍惜生命在的时候,但当生命不在了以后,也只有看淡。”铁红焰说。 “没错啊。”野驰说道,“其实人跟尘有相似的地方。” 铁红焰问:“你也这样觉得?” “嗯,很早以前就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野驰道。 刚刚说到此处,她不禁想起了以前的事,然后又赶快说道:“不管怎样,反正现在活着,就要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两人又骑着骆驼前进了一段时间后,那两只骆驼突然不肯往前走了。 “怎么回事?”野驰问。 铁红焰说:“我也不知道,它们不走了。” 野驰问自己骑着的那只骆驼:“你为什么不走了?” 那骆驼没吭声。 她又问了铁红焰那只骆驼同样的话,那骆驼也没吭声。 突然间,一阵大风袭来,铁红焰和野驰的火把全都熄灭了。 “怎么回事,这还没到狂浪河呢。”野驰说道。 两人开始重新点火把,但已经点不着了。 她们都感到天很黑。 原来天上竟有成片的黑云挡住了所有的星星。 “属首,我觉得不管多黑,我们都不能走散。”野驰道。 “没错,一定不能走散!”铁红焰说。 “这里怎么突然起了风?天上怎么成了这样?”野驰道。 “我试试把驼引拿出来,看看情况会不会有变化。”铁红焰一边说一边拿驼引。 (三千七百三十九)凶鸟 驼引刚一被铁红焰拿出来,那金色圆面便发出了光,照得周围很亮。 野驰道:“你按了哪里吗?” “没有。”铁红焰回答。 “它竟然这样就自己发光了!”野驰有些惊讶地说道。 “是啊。”铁红焰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此刻,几只兽头凶鸟发着各种奇怪的声音飞向了二人,它们的嘴竟会向她们发石子。 那几只兽头凶鸟的头各不相同,有的是狼头的样子,有的是狮头的样子,有的是虎头的样子,而它们的身体都是一样的鸟,只是颜色各不相同而已。它们身体的颜色与它们头的颜色一致。 此刻铁红焰看到空中出现了字,便一边躲兽头凶鸟,一边赶紧将字看了。 那些字不仅让铁红焰知道了飞来的是兽头凶鸟,还提示了铁红焰该如何做。 她立刻从骆驼上跳了下来,迅速将手中的驼引横放在了自己那只骆驼的头顶。 那驼引竟然就像长在了骆驼头顶一般,无论骆驼怎样动,驼引都不会落下来。 那些字很快就消失了。 霎时间,驼引发出黄色的光照亮了那片地方,由于照的范围足够光,不管是从哪个方向飞来些什么,她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与此同时,那两只骆驼身上都出现了一闪一闪的由紫色和绿色组成的双色“光护”。 两只骆驼就像雕成的一般定在了原地,一动都不动了。 野驰在躲那些石头的时候从骆驼身上一跃而下,就在她下来那一刻,从兽头凶鸟口中发出的石头打在了她那只骆驼身上。结果她骆驼不仅没被打伤,其身上那紫绿双色的光护竟将石头弹向了地面的沙子里。 野驰对铁红焰说道:“属首,骆驼根本不会被打伤!现在它们固定在那里,我们暂时不用管它们。” 铁红焰答应后,一边对那些兽头凶鸟使用武功,一边对野驰说道:“这些是兽头凶鸟,很凶残,一定尽力打!” 野驰答应后也尽力使用武功,一边闪避一边攻击。 被她们二人打到的兽头凶鸟发出的声音直接钻入人心,会令人感到一阵惊惧。 “它们被打到后发出的是什么声音啊?”野驰说道。 “不要被影响!”铁红焰道,“不用理会那种声音,尽力打就是!” 野驰道:“知道了!不能被影响!” 几只兽头凶鸟很快就被打得纷纷摔在了地上,接着竟消失了! 野驰对铁红焰说道:“你内功实在深厚,隔那么远都能打到!” 铁红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有几只兽头凶鸟飞了过来。 “又来了!”铁红焰道,“继续打!” “是,属首!”野驰说。 两人再次尽力打那些兽头凶鸟。 一只只兽头凶鸟又纷纷落在了地上,消失了。 她们刚要说话,还没来得及手,第三批兽头凶鸟也到了,这一批来的非常多,还是从四面八方来的,围攻二人的方式也与之前不同,这次它们都是飞到了与她们的腰差不多高的地方攻击她们的。 (三千七百四十)环扫 铁红焰说道:“你打前面的,我打后面的!左右的我们都要打!” 野驰道:“知道了,一定配合好!” 两人便分工打向了那些兽头凶鸟,然而第三批还没被打光,第四批又来了! “野驰,从现在开始,你只打你左边这一个方向的!”铁红焰说道。 野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铁红焰突然让她只打一个方向的,甚至隐隐感觉这样可能会有点危险,但她想到了关于配合的事,觉得既然铁红焰这个神派来的属首让她这么做,她直接配合就是了。 于是她立即就按照铁红焰说的做了。 其实铁红焰在跟野驰说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准备使出“环扫”的招式了,这种招式用一次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便无法使用“叉打”的招式,所以尽管她认为到时候应该不会用上叉打的招式,她此前还是觉得能不用环扫的招式就不用,毕竟用完后使自己在一段时间里无法使用另一种招式终归是使限制产生了。 然而这个时候,她觉得不赶紧用环扫功已经不行了,便决定使用。 尽管如此,她打算用的环扫功与平时练的并不完全一样。 平时练的时候,她用环扫功是朝一个方向不间断地转着扫打的,然而这时她旁边毕竟有野驰,为了两人不走散,她又不能让野驰到远处去,她便不能完全按照平时那样打。 当时野驰处在铁红焰的左边,她开始顺着一个方向转着扫打,转到了面朝左边的时候,如果她继续向外发掌打左侧的那些兽头凶鸟,那么她在打那些兽头凶鸟的时候就会打到野驰。 所以她让在她左侧的野驰负责打左边来的那些兽头凶鸟,而她自己,当使用环扫功转到左侧那个方向的时候,她会先暂时停止发掌,等到她面向无论怎么发掌都不会打到野驰的方向时,她才会继续发掌。然后她又是一边转着一边连续发掌,直到再次面向左侧野驰的方向时,她再次停止发掌,等转过了那个方向,她又变成了连续发掌的。 因为铁红焰跟野驰说好了左边的兽头凶鸟由野驰来打,而野驰只需要打那一个方向的容易顾得过来,打的时候又认真,所以每次铁红焰转到左边时候暂停发掌并不会使她和野驰限于危险之中。 由于环扫功威力巨大,很快,除了左边那个方向以外的所有兽头凶鸟全都纷纷落地,消失了。 就在铁红焰将除左边那方向的兽头凶鸟全都打完后,紧跟着,野驰把从左边攻击她们的那些兽头凶鸟也全都打落在地了,那些兽头凶鸟也是一落地就消失了。 “野驰,你配合得太好了!”铁红焰说道。 “我就是要好好配合你,再说这是你想到的办法!”野驰道。 “不会还有兽头凶鸟再来吧?”铁红焰问。 一边问着,她一边环顾四周。 “我也不知道,希望不再有吧,我看这样子,好像不像会再来的,天上的黑云都变稀了。”野驰说道。 (三千七百四十一)油忽 铁红焰听了野驰的话便看向了天空,当她抬起头时,黑云已经变得更稀了,好像很快就要消失了一样。 “不知道那兽头凶鸟跟突然出现的黑云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铁红焰说道。 野驰对铁红焰说:“驼引的光越来越弱了。” “是啊,难道这驼引的光跟那些兽头凶鸟有关?”铁红焰道。 她猜的没错,之前驼引之所以会自己发光,就是与远处的兽头凶鸟们身上散发出的“油忽”有关系,当驼引碰到空中的油忽的,那金色的圆面便能在一段时间内发光。在驼引被放到骆驼头顶上后,驼引发出的光就更亮了。 这时那些兽头凶鸟全都不见了,驼引渐渐碰不到油忽了,那光便越来越弱了。 野驰说:“可能吧。我们现在是不是要骑上骆驼,点燃火把继续前行?” 铁红焰道:“是。我要先把驼引拿下来。” 就在铁红焰将骆驼头上的驼引拿下来后,那两只骆驼身上周围的紫绿两色的光护就消失了,而它们也已不像之前那样定在那里了,而是变得可以任意走动了。 铁红焰说道:“多亏它们了!自己能保护自己,给我们省了很大事。” “是啊。”野驰道。 铁红焰对那两只骆驼说:“刚才真是多谢你们了!” 她自己的那骆驼又“哼唱”了出来,那声音好听得很,那骆驼好像很高兴。 接着,野驰那只骆驼也“哼唱”了起来,与铁红焰那只骆驼的声音同时响着,更显和谐。 野驰对她的那只骆驼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骆驼发出了“杭杭”的声音。 野驰道:“你叫‘杭杭’吗?” 那骆驼又哼唱了起来。 “那我以后就叫你‘杭杭’了。”野驰说道。 这时那骆驼竟真的连着点了点头,又轻轻地跳了一下,显得非常喜悦。 原来这骆驼只有在别人叫过它的名字后,才会点头。 野驰对铁红焰说:“这骆驼竟然会点头了!你那只骆驼应该也是会点头的吧?” 铁红焰问自己的那只骆驼:“你会点头吗?” 那骆驼并没点头,只是再次“哼唱”了起来。 “我印象里,它表示肯定的时候才会发出刚才这样的声音吧?”野驰说道。 “我印象里也是。”铁红焰道。 “既然它会点头,那它为什么不直接点头表示肯定呢?”野驰问。 铁红焰说道:“你那只骆驼会点头,会不会跟你刚才问了它叫什么名字有关啊?” “可能啊。”野驰道。 “你是在叫它名字之后,它才第一次点头的,对不对?”铁红焰问。 “对。”野驰回答。 “可能我这只也是要它叫名字后它才会点头?”铁红焰说,“不知道,我试试。” “属首试着问问它。”野驰道。 铁红焰对她那头大骆驼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骆驼立即就发出了“于厚”的叫声。 “‘于厚’?那我以后就叫你‘于厚’了啊?”铁红焰说道。 她的那较大的头骆驼也终于点头了。 (三千七百四十二)土房 “杭杭,于厚。”野驰自言道。 不料她这么一叫,两只骆驼又同时哼唱了起来。 铁红焰说道:“看来真是得叫它们的名字才行。” “是,这样就像真正认了主人一样。”野驰说。 “不知道我们能叫出它们的名字以后,它们会不会在我们面前展示它们更多的本领啊。”铁红焰说道。 话音刚落,那两只骆驼就又都点了点头,然后哼唱了起来,好像在告诉铁红焰她猜对了。 “我猜对了?”铁红焰问。 于厚再次点头。 “那我可以上去了吗?”铁红焰问于厚。 于厚又点了点头。 铁红焰和野驰分别骑上了于厚和杭杭这两只骆驼。 两人到了骆驼背上后,都点燃了火把,然后让骆驼继续前进。 野驰问铁红焰:“你说,温多和圣掌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去狂浪河那边啊?” “你之前觉得是吧?”铁红焰问。 “嗯,我之前觉得一定是狂浪河,但是现在,我有点犹豫了。”野驰道,“然而,如果不是狂浪河的话,我又想不到温多和圣掌到底是要我们去哪里。” “西北方向,除了狂浪河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铁红焰问道。 “应该没有啊。”野驰道,“我之前一得知温多和圣掌是让我们往西北方向走,第一反应就是让我们去狂浪河。我之所以会这样想,正是因为西北方向这一路真的没什么其他的特别的地方了。” “别的地方差不多都是沙漠吗?”铁红焰说,“咱们都走到这里了,我就感觉沙漠一望无际。” “没错啊,我印象里这方向就是都是沙漠。”野驰道。 两人正说着,竟看到前方有一座巨大的土房! 那土方上有几个方形的口,方形的口里显得黑乎乎的,好像能吞掉什么一般。 野驰立即跟铁红焰说:“属首,等一下。” 两人便让两只骆驼全都停了下来。 铁红焰道:“怎么?你觉得那房子奇怪吗?” “是的!”野驰说道,“以前绝对没有!” “你上次往这个方向走是什么时候?”铁红焰问。 “三天以前!”野驰道,“怎么这么快就多了这么一座房子,看着像土做的,上面还有窗口……那个……那个是窗口吧?看着跟会吃人的似的!” 铁红焰听了竟笑了出来,尽管她也觉得那窗口黑乎乎的不对劲,但野驰这样说倒是出乎她意料。她并非不觉得危险,也没有掉以轻心,就是觉得野驰这话好玩。 “属首,这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啊?”野驰道,“你不担心吗?” “可能会有危险,我知道,也会很谨慎,我只是听了你的话想笑而已。”铁红焰道。 “我说那窗口看着跟会吃人似的,你觉得不像吗?”野驰问。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觉得像了。”铁红焰说道。 “不知道那边怎么回事,原来真没那房子。这事情不正常,我们可不能被它吃掉啊,要不,我们绕路走吧。”野驰道。 (三千七百四十三)臂墙 铁红焰看了看周围,还没回答,就又听野驰说道:“倒不是怕,就是觉得……我们这一趟本来就是要做事,要完成任务的,安全第一,保证自己安全,将事情做成才是最重要的,属首你说对不对?”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只是……我不知道我们遇到这土房会不会本身就跟我们要完成的任务有挂。” 野驰想了一下,说:“这倒也是啊,我们往西北方向走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到底应该到哪里以及到底要做什么,如果现在我们面对的本来就是要完成任务,那我们绕过去反而有问题了。” “毕竟这就是西北方向。”铁红焰道,“温多和圣掌让我们往西北方向走。” “是的。”野驰道,“那我们就过去看看。” 两人便骑着骆驼到了那座土房附近。 “直到现在好像还没什么异常。”野驰说道。 “嗯,但也不能放松警惕,我们要注意着周围。”铁红焰道,“还不能走散。” “没错。”野驰说道。 就在此刻,那土房突然伸出了两条巨臂,瞬间就展开了,伸得要多远有多远,那手臂立即就变成了高高的臂墙,那臂墙高得就如通了天一般!与此同时,那土房背后也向上“长”出了钢板,那钢板也越来越高,好像插向了天际! 野驰道:“原来,就算刚才我们刻意去绕,也是没法绕的,似乎无论怎么走都会被这土房的巨大双臂挡住!” “就这样拦住了路,令我更感觉,冲破这一切这好像就是我们要做的任务。”铁红焰说。 “我也有同感了。”野驰道,“如果我们不该继续走,于厚和杭杭可能就像刚才那样自己停住了吧?” 野驰本来问的是铁红焰,然而这时于厚和杭杭竟然同时点了点头,接着又“哼唱”了两句。 野驰对铁红焰说:“看来它们是同意我的话了?这意思就是我们就应该这样往前走,是吧?” 铁红焰道:“往前走吧,我看周围都被挡住了,两边伸出了臂,这土房后面竟有了钢板,不知道这钢板是从土房上方‘长’起来的,还是从地面上‘长’起来的,如果它只是从土房上方‘长’起来的,那么我们如果想过去,说不定就是要从土房内部走。” 野驰点了点头,道:“现在这土房的门紧闭,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开。你说两边那臂一样的墙会不会容易被攻破?” 铁红焰说道:“我看不像容易被攻破的,但也不是不能试试。” “那我先打个试试吧。”野驰道。 “也好。”铁红焰道,“注意安全。我跟你一起去打。” “要不要让骆驼停在这里?”野驰道。 “我也这么想,这样我们到时候跑起来方便些。”铁红焰道,“这两只骆驼大概是不会受到伤害的吧?” “我觉得是的。”野驰道。 “尽管如此,我们也要关注着它们,万一发现它们要被伤害的迹象,就要保护。”铁红焰道。 (三千七百四十四)光护 “没错。”野驰说。 铁红焰便从袋子里拿出了驼引,先是用驼引的金色圆面分别触碰了于厚和杭杭鞍子上的金盘,于厚和杭杭就都停在原地不动了。 接下来,她像上次那样把驼引横放在了于厚的头顶上,这时,两只骆驼身上就都发出了紫绿双色的光,形成了跟刚才一样的光护。 “有了紫绿光的保护,它们应该就是安全的吧?”铁红焰问野驰。 这时于厚和杭杭都点了点头,而且哼唱了一句。 铁红焰朝土房左侧的臂墙走去,同时隔空打向了臂墙。 就在发力后,那臂墙突然朝二人这边凸出来一块,以两个被打到的位置为中心的很大两块地方全都变厚了。 铁红焰和野驰赶紧往后退去。 野驰道:“会变厚?这两边的情况一样吗?要不要去那边试试。” “可以。”铁红焰道。尽管她觉得其实已经没这个必要试了,但野驰说试试,她也不觉得有多大问题,便同意了。 两人便向土房右侧移,过了那土房,到了右边的臂墙附近。 “做好往后退的准备。”铁红焰道。 “知道了。”野驰说。 两人同时隔空发力打向右侧的臂墙,右侧的臂墙与左侧的臂墙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也是以两个被打到的地方为中心的两块地方变厚了。 由于这次她们做好了准备,所以后退的速度比上次更快。 “看来真不行。”野驰道。 两人试着往土房的门那里走。 野驰说:“其实我有点好奇为什么把驼引放在于厚身上后,就连杭杭也会被紫绿光保护起来。” “大概它们都是灵驼,有什么相通的地方?”铁红焰问。 野驰道:“如果放在杭杭头顶,是不是于厚也会被保护起来?”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等下次有机会试试。”铁红焰说道。 两人这样说着话走到了土房的门那里。 “这门关得很紧,要怎么打开?”野驰问。 “这门上的颜色好像会流动。”铁红焰说道。 “对啊,刚才看还不是这样。”野驰道。 “而且流动的发着光的颜色还是紫绿两种颜色的。”铁红焰道,“看起来跟于厚和杭杭有关。” 野驰说道:“好像是这样的,门好像变得比刚才光滑多了,门上就好像映出了两只骆驼身上光的颜色。” 就在此刻,铁红焰竟在门上看到了提示的字,便仔细看了起来。 野驰见她愣在了那里便感觉她是在看提示。 字很快就消失了。 “属首又看到提示了吗?”野驰问道。 “是的。”铁红焰点了点头道,“骆驼身上的光,名叫‘光护’。” “该不会只告诉了你这点吧?”野驰问。 “不止是这点。”铁红焰说,“还告诉了我,要利用光护将这土房的门打开。” “看来你之前猜的没错啊,就是要从这门进去。”野驰说道。 “要怎么打开呢?”铁红焰问,“利用光护……现在光护的颜色已经映在了门上,是不是我们直接向门发掌就行了?” (三千七百四十五)弹簧 “我们向门发掌,这门该不会也像左右两侧那像臂一样的墙一般有一些地方变厚吧?”铁红焰问。 “我觉得现在有光护的颜色映在门上,应该可以打开门。”铁红焰道,“要不我自己试试吧。” “属首小心。”野驰道。 “你一定要做好后退的准备啊。”铁红焰道。 “放心吧!”野驰回答。 铁红焰便隔空向那扇门发了一掌。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门立刻就开了。 里面黑乎乎的,又像个能吃人的大口一般。 “还真的开了!”野驰道。 “我也没想到。”铁红焰说,“可能如果没有光护出现的话,这门是无法被我这样弄开的。”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进去啊?”野驰问,“这里面那么黑,这口又好像能把人吃了似的。” 铁红焰又笑了出来,然后说:“我觉得该进去了。” “属首你说要进,我们就要一起进。”野驰道,“我们不能走散,一起往前闯吧!我们有火把,里面黑也无所谓。” 两人都回头看了看那两只骆驼。 这时那两只骆驼竟然自己点头,同时又发出了悦耳的哼唱声。 “看来它们也是觉得我们应该往里闯的?”野驰问。 铁红焰道:“应该吧。” 两人便拿着火把进了土房。 那土房里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 铁红焰说道:“我们直接往对面走吧,看看有没有可能就这样穿过去。” 野驰同意后,两人便往前走。 “小心!”铁红焰道。说的时候她停止了脚步。 野驰停了下来。 铁红焰指着地上一个弹簧说道。 “这里怎么会有弹簧?”野驰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我觉得,如果将弹簧踩下去,这里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变化。”铁红焰道。 “刚才有这弹簧吗?”野驰问。 “我感觉应该没有。”铁红焰说。 “那它是怎么出现的?”野驰又问。 “我觉得,说不定是我们走到了这个位置,它才突然冒出来的。”铁红焰回答。 “那我们如果继续往前走,跟前会不会再出现些什么东西?”野驰问。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铁红焰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往前走,不能只图快了。” “知道了。”野驰道,“我一定会小心。” 铁红焰说:“我们走吧,我先看着地上,你注意一下其他地方。如果看到什么,我立刻就提醒你,你也是,发现情况就告诉我,如何?” “好,一定配合。”野驰说。 两人便往前走了几步。 “停!”铁红焰道。 野驰一听铁红焰这么说就立即停住脚步了。 她往地上一看,竟发现自己脚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弹簧,与刚才那个弹簧不同的是,这个弹簧渐渐发起了白色的光。 野驰回头看了一下她们遇到的第一个弹簧,回过头后跟铁红焰说:“那个不会发光,这个会发白光,它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也许一会儿就知道了。”铁红焰说道,“我们继续小心地往前走吧。” (三千七百四十六)很深 野驰“嗯”了一声后,绕开了那个会发白光的弹簧。 两人走了几步。 “等等!”野驰道。 铁红焰停了下来看向了野驰,发现她正看着头顶上方。 野驰指了指自己头顶上方说道:“属首,你看那是不是一个弹簧啊?” 铁红焰将自己的火把举得很高,照了照上方,说道:“好像是。但是,那弹簧好像并没固定在什么东西上?” “是啊,而且那个也不会发光。”野驰说。 “它好像就是悬在那里的。”铁红焰道。 “还有点小。”野驰又说道。 “跟我们看见的第一个弹簧大小差不多。”铁红焰说。 “对。”野驰道,“但是比第二个弹簧小不少。” “没错。”铁红焰说,“第一个和第三个,那两个较小的弹簧全都不会发光,而第二个,那个弹簧渐渐发出白色光后,到现在还是亮着的。” “能否发光跟弹簧大小是否有关系?”野驰问。 “目前还不知道。”铁红焰道,“但有这个可能。” “那上面的弹簧应该不会突然掉下来吧?”野驰问。 “我看不像会掉下来的,但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一旦它掉下来,要赶紧躲。”铁红焰说道。 “对,千万不要被砸到。”野驰道。 铁红焰说:“继续走。” 野驰道:“好,我继续注意着其他地方。” 铁红焰道:“我好像也不能只看地面了,现在这情况,需要我们注意各处。这样吧,我看右边,你看左边,不管是地面或者上面,我们都看,好不好?” 身在铁红焰左侧的野驰说道:“就这样吧,我注意左边这块,每个地方都要注意。” 两人又一起往前走。 刚走了几步,铁红焰又说:“等等!” 铁红焰停了下来,野驰也停下了脚步。 铁红焰用火把照了一下上方,对野驰说:“你看,我这边上面又是一个弹簧吧?” “对。”野驰道,“还是不会发光的弹簧。” “又是那种小的。”铁红焰说。 “还是悬在空中的。”野驰说。 “这是我们看到的第四个弹簧了。”铁红焰道,“我先记着。” “是不是需要记住位置啊?”野驰道。 “记一下好,不知道一会儿是不是有用。”铁红焰说道。 野驰道:“好,我也记一记。” 铁红焰说:“继续走吧。” 野驰答应后,两人便往前走,同时分工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走了一会儿,都没发现什么。 “走到这房子对面到底需要多久啊?”野驰问。 “不知道。”铁红焰道,“我感觉这房子好像很深。” “是啊,真的好像很深。”野驰道,“刚才房子后面那块冲上天的钢板就好像离我们很远一样。” “嗯,通过看那钢板,就知道要在这房子里走上好一会儿才能达到对面。”铁红焰说道。 “又有了!”野驰说道。 两人同时站住了。 野驰用火把照着下方,发现又出现了一个弹簧,这个弹簧是大的那种,已经开始发出一点光了。 (三千七百四十七)白钩 就在两人看向那弹簧的时候,那弹簧发的光比之前更亮了。 “这是第五个弹簧了。”野驰道,“在这个位置,我记住了。” 铁红焰道:“其实我一直想试试将它们按下去会怎样,但还是觉得,如果没按下去,一直往前走,真能走出去的话,那就是不按最好。” “虽然不知道它们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但我也觉得像机关,而这种机关还是能不触发就不出发吧。”野驰道。 “但这如果是另一种情况的话,我们也不得不触发机关。”铁红焰道。 “属首你的意思是,如果触发这些机关本身就是我们的任务……”野驰道,“是这样吗?” “嗯。”铁红焰道,“我们继续往前走走,走一步看一部吧。” 两人又继续走了一会儿,铁红焰便看到她前方地下突然伸出了一个白色的钩子。 “野驰,你看。”铁红焰指着那白钩道。 “还会突然伸出这样的东西,那我们接下来更要小心了。”野驰说道,“不要被这些东西碰到。” 又走了几步,她们便看到了另外几个白色的钩子。 终于走到土房的另一边时,他们发现那墙上固定着一个白环。 铁红焰说:“发着白光的弹簧,白色的钩子,白环……它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野驰还没来得及说话,正看着铁红焰这方向呢,房子左边竟飞出了一扇门! 铁红焰为防止那扇门打到野驰,立即将野驰拉到了一边,同时自己也往后移了移位置。 只听“咚”的一声,那门就落在了墙的正前方,门上有一个巴掌长的竖缝。 “谢谢属首!”野驰道。 “没什么。”铁红焰道,“刚才你看着我这方向,门飞来又没声,我担心它打到你。” “说来也奇怪,这门飞来的时候怎么一点风都不带。”野驰说道。 “这里本就不大正常。”铁红焰道。 野驰说:“你觉得这门立在此处是做什么用的?” “门上有个缝,你看。”铁红焰道。 她用火把照了一下那个缝。 野驰说:“那里面好像有东西。” “既然露了一部分,那部分还翘起来了,是不是说明那东西是能拿出来的?”铁红焰说道。 “有可能。”野驰道,“我想拿一下试试。” “试吧。”铁红焰道。 野驰过去捏那东西,但那里面的东西似乎塞得很紧,她并没拿出来。 “不好拿吗?”铁红焰问。 “嗯。”野驰说,“倒不是我力气小,而是那好像是一张纸,我担心撕坏了。” “那我试试。”铁红焰说道。 她便去捏了捏,道:“的确很紧。是不是不该从这里直接往出抽?” “有可能。”野驰说道。 “那我们看看门周围吧。”铁红焰道。 野驰答应后,两人便拿着火把将那门观察了一番。 “属首,你看,这里有个按钮。”野驰指着门左侧说道。 就在野驰说这句话的时候,铁红焰在门的右侧也看到了凸起的按钮。 (三千七百四十八)同按 “我按一下啊。”野驰道,“为防止出问题,建议属首先离门远一些。” “其实我这边也有个按钮,我来按吧。”铁红焰道。 野驰说了声“也好”后,又道:“那我也往后站站。” 说着她便后退了几步。 铁红焰按了一下门右侧的按钮,然而根本按不下去。 “按不下去。”铁红焰道,“没用太大力气,因为如果它是个机关的话,我不知道太用力会不会按坏。” “还是我试试我这边的吧,属首还是离门远些好。”野驰道。 铁红焰答应后,野驰便用力按那按钮。 按了几下后,野驰说:“我也没按下去。” “会不会是两边同时按就行了?”铁红焰问。 “可以试试。”野驰说道,“我按左边的,属首按右边的。” “我数到‘三’后,一说‘按’,我们就一同按,如何?”铁红焰问。 “好!”野驰说道。 于是,野驰在那门的左边,铁红焰在门的右边,两人全都准备好了。 铁红焰开始数数,当她数到“三”后,说了一声“按”。 野驰和她便同时按了那门左右两侧的按钮。 两边按钮同时发出了“咔”的声音。 两个按钮被同步按下了。 铁红焰和野驰竟同时将手拿开了。 “属首,我这边的按钮出不来了。”野驰对铁红焰说。 “我这边也一样。”铁红焰道。 这时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那个门缝,之前里面塞着的纸已经不见了。 “缝里那东西不见了。”野驰道。 “我看看别处。”铁红焰说道。 一边说,她便用火把照了照地面。 借着火光,她发现,地上有东西。 “这个应该就是。”铁红焰指着地上那东西说道。 说的时候她便蹲下了将它拿了起来。 野驰靠近铁红焰,看着那东西说道:“还是折叠着的。” “打开看看。”铁红焰说。她边说边将那折叠着的纸打开了。 “是一张图。”铁红焰说道。 野驰道:“这图上画的就是这里的情况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嗯,你看,一共有四个弹簧,弹簧旁边还有个‘光’字,还有几个钩子。” “你看这个。”野驰指着一处道。 “这个应该就是这扇门了。”铁红焰说道。 她看向野驰:“这里有四个弹簧……旁边有个‘光’字的意思,大概是说都是发光的弹簧吧?” “我觉得指的是发光的弹簧。”野驰道。 “我们一共看到五个弹簧,有两个是发光的。”铁红焰说。 “看图上那弹簧的位置,那四个都跟我们刚才看到的弹簧的位置一致。”野驰说道。 “对。”铁红焰道,“我们看到的第一个,第二个,第四个和第五个弹簧所在的位置,分别跟图上这四个弹簧所在的位置一样。其中第二个和第五个弹簧,我们刚才看到时就会发光。” “没错。”野驰说,“不知第一个和第四个怎么回事。” 铁红焰说:“这图上的四个弹簧是一样大的。” “的确是啊。”野驰说道。 (三千七百四十九)钢绳 铁红焰道:“都是大的,还都是会发光的。” 野驰点了点头,说:“我们刚才看到的,只有第二个和第五个会发光的是大弹簧。第一个,第三个和第四个都是不会发光的小弹簧。” 铁红焰问道:“那我们是不是需要让第一个和第四个弹簧变成大的会发光的?” “嗯。”野驰道,“应该是。可是,怎么把它们变成会发光的?” “是不是需要用到这图上没有,但我们刚才看到过的第三个小弹簧?”铁红焰说道。 “可以试试。”野驰说。 “图上的意思,是让我们把门固定在这堵墙上,然后用一根钢绳穿过那些。”铁红焰说道。 “我们是先把这门固定在墙上,还是先去看弹簧好?”野驰问。 “干脆还是先去看弹簧吧。”铁红焰道,“我不知道这门是不是一旦被固定在墙上后就不能拿下来了。还是先把其他条件都准备好再做会好些吧,你说呢?” “也是啊。”野驰说道。 铁红焰问:“我们先往回走走,看一看,如何?” 铁红焰与野驰便往回走了走,每次走到一个弹簧跟前,两人都仔细看了看弹簧。 当走到她们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三个弹簧那里时,铁红焰说:“野驰,这弹簧看起来,正好只有会发光的弹簧一半高。” “对呀,第一个和第四个弹簧也是这么高的。”野驰说道。 “没错。”铁红焰道,“第一个和第四个看起来好像跟这个有点不大一样……不是说弹簧本身,我是说弹簧下面。” 野驰用火把照了一下弹簧下面的地面,说道:“对,第一个和第四个小弹簧与地面连接的地方,好像没有这层圆圈。” 野驰说的时候指了指第三个小弹簧与地面连接处的一个圆圈。 “我就是这个意思。”铁红焰说道。 “这圆圈是做什么用的?”野驰说,“是不是有圆圈的和没圆圈的用处截然不同?”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铁红焰道,“那图上并没有这第三个弹簧,这个弹簧下又有圆圈,它大概是单有别的用处。你看那圆圈,好像还凹下去了,像一圈槽一样。这会不会是可以触发的机关?” “可能是。”野驰道,“要不,我按按这层圆圈?” “我试试吧。”铁红焰道。 她说着便用手轻轻地按了按圆圈,见圆圈没反应,便稍微加了些力,还是没按下去。 “不是直接按的吗?”野驰问道。 “不知道。”铁红焰道,“我再按按圆圈上别的位置。” 说着,铁红焰便将这圆圈各处都按了按。 “这个位置,有些热。”铁红焰道,“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野驰说:“我按个试试。” 铁红焰把自己的手从圆圈处拿了下去。 野驰先是按了按铁红焰说有些热的位置,接着又按了按其他位置,然后跟铁红焰说:“没错!就那个地方是热的,比我按到的其他位置都热。” 铁红焰说道:“那我试试在圆圈里划一划行不行。” (三千七百五十)一圈 野驰便将手收了回去。 铁红焰先是将右手食指按在那圆圈上发热的位置,然后顺着那凹下去的圆圈沿一个方向划了一圈。 并没出现变化。 铁红焰又沿着跟刚才相反的方向划了一圈。 就在她的手指再次回到那圆圈上发热的位置时,那圆圈发出了黄色的光。 铁红焰将手移开时,野驰说道:“竟然发光了,但是发光的是不是弹簧本身,而是这层圆圈,而且发的是黄色的光,跟我们看到的第二个弹簧和第五个弹簧发出的光还是不一样的。” 铁红焰说道:“我再按一下试试。” 说着她便按了一下那发着黄光的圆圈,这时那凹下去的圆圈竟往上弹了一点,然后不动了。 “圆圈弹上来了。”铁红焰道,“是不是这弹簧本身能拿下来啊?” 野驰说道:“我看这弹簧就像能拿下来的。” 铁红焰立即将弹簧往上一提,轻轻一提就将那第三个弹簧拿了下来。 当那第三个弹簧脱离地面的时候,那发着黄色光的圆圈又陷了回去,立即就不见了,弹簧被拔出后留在地面上的那个痕迹也不见了。地面已经平了,好像什么东西都不曾有过一般。 野驰说道:“我感觉这弹簧就是拔出来用的,可是,该怎么用?” 铁红焰道:“这小弹簧只有会发光的弹簧一半高,又不会发光,如果把它接在另一个不会发光的小弹簧上,它们会不会连在一起,共同组成一个大弹簧?” “这个有可能,试一试吧。”野驰道,“我甚至觉得,说不定,如果它们这能自己连接成一个大弹簧,那大弹簧还能发出光来呢!” 铁红焰微笑道:“其实我也这样想了。” “那现在就试吧。”野驰道,“拿哪个弹簧试?” “第一个,你觉得如何?”铁红焰问。 “好啊,我们去那里试试。”野驰道。 铁红焰左手拿着火把照着亮,右手拿着她们看到的第三个弹簧,与野驰一起往回走。 刚刚走到第一个大弹簧附近,野驰看向进来时经过的大门,问:“属首,这门怎么自己关上了?” “我试试能不能拉开。”铁红焰道。 野驰道:“你手里拿着东西,我来试。” 说着,她便走到了门那里,无论是怎么用力,都没法把门打开了。 野驰对铁红焰摇了摇头,说道:“属首,这门真的打不开了。我们此刻算不算被困在里面了?” 铁红焰见野驰有点着急了,便安慰道:“先别着急,说不定我们把有些事情做好后,门就自己开了呢。再说,就算这边的门打不开了,不是还有那边吗?刚才那边虽然只有一堵墙,但那张图告诉我们要把门固定在墙上,我看了图后就想,说不定把门固定在墙上之后,那墙就发生变化了,我们就能从这房子另一边出去了。” 野驰听了铁红焰的话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说道:“也是。那我们先试一试能不能把这第三个弹簧跟第一个弹簧拼在一起吧。” (三千七百五十一)断面 铁红焰答应后,便看了看她们见到的第一个弹簧,对野驰说道:“你看,这弹簧的断面好像正好能跟我手里拿着的这个接在一起。” 野驰用火把照向了那弹簧,又照了照铁红焰手中那个弹簧,看了看说:“真的啊,这弹簧断面上好像有点不平,这样子正好跟你手里这弹簧的断面能拼在一起。” 铁红焰道:“我拼个试试。” 说着她便用第三个弹簧的断面去接触第一个弹簧的断面。 刚刚触到,那两个弹簧就自己连接在一起了。 “果然是这样!”野驰道。 铁红焰说:“还开始发光了。” “对,而且,就跟之前我们看到的第二个弹簧和第五个弹簧上发光的情况很像!”野驰道。 稍等了片刻,铁红焰又说:“这弹簧已经变得跟第二个弹簧一样了。” “没错,第五个也是这样的。”野驰道,“看来真的是要这样做的。” 铁红焰道:“我们去第四个弹簧那里看看吧。” 野驰答应后,两人一起走向了第四个弹簧。 铁红焰和野驰都用火把照了照那个弹簧。 “属首,你看,它下面并没有一层圆圈。”野驰说道。 “它就像第一个弹簧那样。”铁红焰道,“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属首是说断面吧?”野驰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你看这断面,也不平,但它是这样的。如果刚才硬要把第三个弹簧与这第四个弹簧拼接在一起,我估计它们是不会自己合起来的。” 野驰说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那我们是不是还要特意去找能与第四个小弹簧匹配的小弹簧?” 铁红焰说:“我觉得现在的确需要做这样的事。” “我们到哪里找?”野驰问。 铁红焰说道:“我也不知如何确定范围,除了与第四个小弹簧匹配的小弹簧以外,还需要找一根绳子。” “对,还有一根绳子呢!”野驰道,“我们还是一起找吧,不要分开,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走散就不好办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铁红焰道,“无论如何都要一起走,就算分头找也许会慢些。” “我们往哪边走?”野驰问。 铁红焰道:“从已经出现的这五个弹簧的位置来看,我感觉与第四个小弹簧匹配的小弹簧在左边的可能性比在右边大些,但如果本身就没什么规律可寻的话,我的想法也不一定对。” 野驰说:“我们一起去左边第六个小弹簧吧。” “还是要小心,出现什么情况赶紧跟对方说。”铁红焰道。 野驰答应后,两人便往左走了。 走了一段路后,铁红焰对野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地方稍微有点发软?” “哪个位置?”野驰问。 铁红焰只给了野驰看。 “那里啊,我没踩到。”野驰道,“我刚才踩到的地方都是很硬的。” “那我们再去试试。”铁红焰说。 野驰答应后两人便后退了几步。 野驰特意踩了踩铁红焰说过的那个位置。 (三千七百五十二)木围 “很硬啊,没觉得软。”野驰说道。 铁红焰也踩了踩那个位置,说:“跟刚才我踩时的感觉不一样了。” “还会变化?”野驰道。 “一定是这样。”铁红焰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再次变软。” 野驰道:“我们是去别处走一走还是在这里等?” “先去别处看看吧。”铁红焰道,“尽管我觉得我们可能会在这下面发现什么。毕竟我们要找的东西起码有两种,只要两种不在一处,那么就算这下面能找到其中一个,我们要找的另一个东西也在别的地方。” 野驰认为铁红焰说的有道理,便道:“那继续找吧。” 两人便沿原来的路走了起来,寻找东西。 走着走着,天上缓缓落下来一个木围,好像要把两人一起罩在里面一样。 同时铁红焰眼前出现了提示,大意是告诉她,两人一定要走到壁下方托住,托够时间,不要让它落到比此刻她的肩更低的位置。 铁红焰刚看到后,那些字就消失了。 铁红焰看那木围还没落到她伸手能够到的位置,便一边移动一边对野驰说:“先移到它的壁下方,一会儿它落得低些后,我们要一起托住它。” 野驰一边按照铁红焰说的移动,一边说道:“还好它降落得慢,要是快,我们就被套在里面了。” 铁红焰道:“我们做好托的准备啊。” “知道了,属首。”野驰说。 然而那木围还没落到她们伸手能够到的地方。 野驰道:“它落的速度应该不会突然变快吧?会不会砸到人?” “不知道会不会变快。”铁红焰道,“刚才提示是说让我们走到壁下方托住。” “提示又是很快就消失了?”野驰问道。 “是的。”铁红焰回答。 “还说别的吗?”野驰又问。 “我们不仅一定要在壁下方托住,还要托够时间,不要让它落到比此刻我的肩更低的位置。”铁红焰说。 “知道了。”野驰道,“我们需要托多久呢?” “提示没告诉我。”铁红焰说道。 “大概一会儿就知道了吧。”野驰说。 “它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铁红焰说,“虽然我觉得它不像会突然落下来的,但我们还是要当心,如果它的下落速度突然加快,我们一定要防止被伤到。” “我会注意的,属首放心吧。”野驰道。 “咦?”铁红焰道,“我怎么觉得它现在落得比之前还慢了?你觉得了吗?” 野驰说道:“我也这样觉得。它肯定比刚才落得慢了。” 铁红焰道:“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就证明它下落的速度是可以变的,我们等的时候更要小心了。” “是的。”野驰说。 过了一小段时间后,铁红焰说:“我感觉它下落的速度又跟刚开始一样了。” 野驰看了看,道:“好像是。我们都用一只手托吧?” “另一只手拿着火把呢,就先用一只手托吧。要是一会儿觉得实在不方便的话,再想办法。”铁红焰说道。 (三千七百五十三)托住 野驰道:“这火把照亮很重要,我并不想熄灭火把。” “它已经离我们不远了,准备伸手。”铁红焰道。 “知道了。”野驰道。 当那木围下落到一定位置时,铁红焰说:“现在开始托。” 一边说着,她便用没拿火把的那只手托住了木围靠右侧的壁下方。 野驰答应后也用一只手开始托。 铁红焰和野驰的手刚刚接触到木围的时候,就感到木围下降的速度变快了。 “这东西好像还挺沉的。”野驰说道。 “的确沉。”铁红焰说,“你以前托过特别重的东西吗?” “托过。”野驰道,“但不知道这个一会儿会怎样。” 铁红焰说:“我刚才看到提示了,我们一定要托住,不要让它落到比我的肩还低的位置。” “知道。”野驰说道,“既然这样,我一定会坚持!你是神派来的属首,我相信你一定能坚持住。” “嗯,我们一定要坚持住!”铁红焰道。 “是的。这东西……”野驰道,“看起来好像没多重似的,实际上这么沉。” 铁红焰说:“是比它看上去的样子要重很多,它还在下降,我们共同努力!” 野驰说道:“你看到的提示是不能让它落到比刚才那一刻你的肩更低的位置?是这样吧?” “是的。”铁红焰道,“说的就是刚才那一刻,所以,其实是规定了不能落到一个固定的高度的。” “否则你就可以让它落在你肩上了,那样的话,就算蹲下来,也是你的肩在顶着它,它也不可能比你的肩更低的。”野驰道,“可惜不是那样。” “要是你刚才说的那样,这事情可能会好办些。”铁红焰道。 过了一会儿,野驰感到胳膊有些酸了,问铁红焰:“属首,你说,我们能换手吗?” 铁红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再次看到了空中的提示,她得知她们不仅不能换手,而且从下一刻开始,就无论如何都不能用两只手同时托了,否则后面便会出问题。 提示的字很快就消失了。 “不能。”铁红焰道。 “为什么?”野驰不解道。 “就在你问我能不能换手之后那一刻,我就又看到了空中的提示。”铁红焰道。 “提示是怎么说的啊?”野驰问。 “提示告诉我,我们不仅不能换手,而且从下一刻开始,就无论如何都不能用两只手同时托了,否则后面便会出问题。”铁红焰道。 “那‘下一刻’是什么时候啊?”野驰问。 “我也无法确定。”铁红焰道,“所以我们干脆不要用两只手,这样最踏实。” “也是啊。”野驰道,“那我就不换手了。” “你刚才问出那样的话,是不是因为你感到用那只手托着不舒服了啊?”铁红焰问。 野驰道:“就是觉得胳膊酸了而已,当然,这不算什么。我们现在身处这种地方,既然提示说不能换胳膊,那么继续坚持就是了,我不会再想换手的事。我倒是有些担心属首你会累。” 铁红焰道:“不用担心我。” (三千七百五十四)激励 “属首,你一定是毅力非凡的人。”野驰道,“能坚持做好别人不容易坚持做下去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铁红焰问。 “看出来了。”野驰道。 “你觉得你自己是吗?”铁红焰道。 “我希望我也是这样的人。”野驰说,“你觉得我是吗?” “我觉得你是。”铁红焰说。 “我就知道这个时候,属首一定会说给我鼓劲的话。”野驰说道。 “不仅是给你鼓劲,我真的觉得你是。”铁红焰道。 野驰道:“这个时候,我们不断地互相给对方鼓劲吧,怎么样?” “好!”铁红焰道,“我们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能坚持住!” 两人都感觉到上面的木围越来越重,很快,野驰额头就流汗了。 看到野驰额头似乎有汗,铁红焰说道:“我们联合起来,力量无穷!” “是的!”野驰道,“我们的力量巨大!” “爆发出无限的力量!”铁红焰道。 “对!”野驰说,“我们的力量爆发出来,能冲破一切艰难险阻!” “一定可以!”铁红焰说,“坚持!力量爆发!爆发!” “对,爆发!”野驰说道。 “我们还要继续往西北方向前行,这房子只是我们前行路上的一个小站,我们还有别的路要走。在这房子里,根本没有什么能压垮我们!”铁红焰道,“我们一定能托住,托够一定时间!” “是啊,还有后面的路要走呢!”野驰道,“这就像其中一关一样,这一关一定要过!一定能过!相信自己,相信你,相信我们联合起来的力量!我们绝对能做到!” “野驰,我发现我们这样鼓劲很有用啊。”铁红焰道。 尽管这时她的额头也已冒出汗珠,但她此刻的注意力并没集中在累与不累上。 野驰说:“是啊,好像我们这样鼓劲后,我们的力量都在增长一样!” “不管怎样,反正这样鼓劲,明显有利于内心的力量增长。”铁红焰道,“我一向认为内心的力量对人的体力有影响,坚强的意志一直都是使自己更强大的助力。野驰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啊。”野驰道,“我们充满力量,充满信心,充满勇气!这房子里出现的所有困难,都是我们终将冲破的!想想冲破后的那种感觉,会不会很痛快?” “嗯,痛快!”铁红焰道,“你有力量,我有力量,我们都有力量!我们合作,我们的力量更大!等我们冲破那些困难后,你也痛快,我也痛快,我们都痛快,我们一起痛快,那就更痛快啊!” 野驰说道:“我以前还听人说用力的时候说话多了可能影响用力呢,可是此时此刻,跟你这样说话,我竟然真的好像越说力量越强了!” 铁红焰说:“我也是!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力量,这样的事,提示让我们两人一起做,我们便共同完成,在做的过程中不断激励对方也激励自己,力量真的会越来越强!” (三千七百五十五)铁绳 两人说话声音都不大,也就是全都没让说话这件事用自己更多体力,然而,她们激励对方的话本身还是铿锵有力的。 尽管上面的木围越来越重,但在两人齐心合力托住的时候,她们都相信一定可以托够时间。起初野驰很想知道需要托到什么时候,然而后来,她便没那么关注这件事了。 她们又交流了几句后才停下来,接着便安安静静地用力托着上面的木围了。 尽管后来她们在一段时间里没继续说什么,但她们内心的力量依然都很强大,身体的力量也在内心力量的影响下保持足以托住木围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上面的木围突然间重了很多。 野驰才再次说话,问铁红焰:“属首,你有没有发现它突然就更重了?” “发现了。”铁红焰道。 这时野驰才又想问需要托上多长时间的事。 “我又想知道我们需要托多久了。”野驰轻声说。 “其实,知道不知道,我们都要继续托下去。”铁红焰道。她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这倒也是。”野驰说。 “不管多久,我们都能坚持住。”铁红焰道。 “对,一定坚持住!”野驰道。 铁红焰说:“想想一会儿我们完成这件事后会有多痛快!” “嗯,痛快的时刻早晚要到。”野驰道,“不知它一会儿会不会再次变重。” “不知道。不管会不会,我们都肯定能托住。”铁红焰说,“我们的力量极其强大,对不对?” “对!”野驰道。 听了铁红焰的话,她累的程度好像一下子降低了不少。 没多一会儿,那木围再次突然变得更重了。 “又重了。”野驰说,“是这样吧?” “是。”铁红焰道。 “我们的极限是什么?”野驰问。 “需要试啊。”铁红焰道,“可能试出来的也不是极限。人的潜力是巨大的,相信自己,有助于爆发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量。” “是不是已经到最后关头了?”野驰道,“忽然就重成这样。” “也许吧。我相信其实我们是没问题的。”铁红焰道,“你托着木围的手掌会疼吗?” “不会。”野驰说。 “如果是平时,你觉得这样会疼吗?”铁红焰问。 “一定会。”野驰回答。 “看来这此处情况不一样,是不是在这方面对我们有利?”铁红焰说道。 “是!”野驰道,“我们一定会成功!” 看野驰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铁红焰就更踏实了。 尽管铁红焰自己之前也感觉到累,但她由于跟野驰说话将注意力分散到了要说的事上,那段时间她便没那么关注自己累不累这件事了。 听到铁红焰说的话后,原本已经很累的野驰感觉就会好些。 突然间一根铁绳从木围之中飞下,穿过了木围,直接接触了地面。 就在铁绳下端碰到地面的那一刻,那木围就往上移了移。 铁红焰和野驰瞬间就感觉轻松了。 “是不是结束了?”野驰问。 铁红焰还没回答,就又看到了空中的提示。 那些字告诉她是结束了,下一步她们需要将铁绳拿下。 (三千七百五十六)钢块 铁红焰还没回答,就又看到了空中的提示。 那些字告诉她是结束了,下一步她们需要将铁绳拿下。 铁红焰想:这件事我自己做就行了,让野驰休息休息。 谁知刚刚这样一想,那提示就告诉她,必须两人的四只手同时拉铁绳才能顺利完成任务。 提示很快就不见了。 铁红焰对野驰点了点头道:“是的,托木围的任务结束了。” “那我们可以从木围壁下出来了吗?”野驰问。 “可以了。”铁红焰道,“我们还需要共同把这根铁绳拿下来,你是否需要先休息休息?” “提示里说的?”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道,“我想自己拿,但提示说必须两人的四只手同时拉铁绳才能顺利完成任务。” “那还是先把一起铁绳拿下来我们再休息吧。”野驰说道,“一鼓作气!” “好。”铁红焰道。 “不会需要熄灭火把吧?”野驰问。 “我觉得不熄灭也行。”铁红焰道,“我们先让火把下端靠在那里,你看地上。” 铁红焰一边说一边指向了地上的一块侧面带着三个竖槽的钢块。 野驰朝那边看了看后,问:“这……这东西刚才有吗?” “肯定没有。”铁红焰说道,“它是在我们完成托木围任务的那一刻突然出现的。” “要是刚才就有的话,我们就可以刚才就把火把放在那里了。”野驰说道。 刚说完,她就觉得似乎也不行,又道:“其实也不适合……刚才托木围时的情况跟现在不一样,我们那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那时候就把火把放在一旁,我们看不清楚彼此。木围那么奇怪,如果它出现其它情况,我们又不能用火把照,看不清楚便不好面对了。” “也许它现在出现有现在出现的道理。”铁红焰道。 野驰又看了看那钢块后说道:“嗯,它带槽的,我觉得应该能把火把放稳,而且火把上端应该不会碰到其它东西。” “我们先过去放。”铁红焰道。 野驰点头后,两人便走到那带着三个竖槽的钢块旁边。 铁红焰将自己的火把靠在了钢块上最左边的一个竖槽那里,放手后,那火把就稳稳地待着,而且上面有火焰的地方没接触其他东西。 野驰把自己手里的火把靠在了钢块上最右边的一个竖槽那里,放开了,她的那火把也是稳稳地待着,上面有火焰的地方也没接触其他东西。 野驰说道:“这东西就像为我们放火把而生的一样,真是太适合了!” “能放稳就好。”铁红焰道。 野驰问:“我现在往木围下方中部走,把双手放在铁绳上吗?”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样好像有点危险。”铁红焰道,“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们走进去,木围会不会把我们罩在里面。” “属首你觉得怎么做更好?”铁红焰问。 “我看这铁绳下端也挺长的,我想发掌把它的一部分打到一个方向。”铁红焰说。 (三千七百五十七)末端 铁红焰又看了看木围下端伸出的铁绳,继续说道:“就是让这铁绳的末端中掌后自己朝一个方向甩去,这样,抓它的人起码不用朝木围下方中部移动。”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野驰说道。“你往这个方向发掌,我先站在旁边,等你将铁绳打过来的时候,我一把拉住铁绳,然后你也到我这边来,跟我一起拉住铁绳,是不是这样?”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认为以你的武功接这铁绳并抓牢是毫无问题的。”铁红焰笑道,“但你接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保证自己不被伤到。” “肯定不会被伤到!”野驰道,“就这样吧,我往旁边站站。” 铁红焰“嗯”了一声后,等野驰移位置。 野驰问:“可以开始了吗?我准备好了。” “可以。”铁红焰道。 野驰道:“开始吧。” “我要发掌了,当铁绳下端被我打到你附近时,你就抓牢它。”铁红焰道。 “没问题。”野驰道。 铁红焰便朝铁绳下端发了掌。 当铁绳下端移到野驰附近时,野驰一把就抓牢了铁绳的末端,然后对铁红焰说:“属首,你可以过来了吧?” 话音刚落,那铁绳伸出木围的部分竟然自己就变多了。 野驰被一股力量向远处推去。 若是平时,野驰一定会改变自己握铁绳的位置,会尽量往远离铁绳末端的位置去握,但是此刻,在她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向远处推的时候,她觉得换手说不定会导致任务无法完成,便还是紧紧地抓住铁绳。 铁红焰过来后赶紧用双手同时抓住了铁绳。她抓的位置距铁绳末端的距离比野驰抓的位置距铁绳末端的距离远一些。 就在铁红焰的两只手都接触到那铁绳之后,野驰才不再被那股力量往远处推,她和铁红焰才全都站稳了。 “属首,刚才有一股力在往那边推我。”野驰道,“但我没受到任何伤害。” 铁红焰说:“可能提示里说的需要我们两人用四只手同时拉铁绳才能顺利完成任务就跟这个有关。也许当只有一个人的两只手接触它的时候,它就会自己移动。” “我觉得也是。”野驰道。“我们现在开始往外拉铁绳吧。” 铁红焰答应后,觉得需要将铁绳盘一下,拉的时候还要注意怎么放,免得到时候铁绳的末端伸太远后碰到不该碰的东西。 “我想把铁绳那边卷一下。”铁红焰道,“这样,等一会儿被我们拉下的那部分铁绳变得特别长的时候,它才不至于碰到别的东西。” “也是啊。”野驰道,“那我到你前面去?” “这样正好。”铁红焰说。 “我现在放开铁绳过去还是怎样?”野驰问。 “你可以放开铁绳试一下。”铁红焰道,“其实我想知道,如果你的双手放开铁绳,我的双手还在拉着铁绳,铁绳伸到木围外的部分会不会自己变多,我能否感觉到一股力往那边推我。” (三千七百五十八)盘绳 “好,那我放了。”野驰道,“我立刻就到你那边去。” “开始吧。”铁红焰道。 野驰便立即放开了铁绳,那铁绳伸出木围的部分自己就变多了。 铁红焰就立即感到有一股力在往远处推着自己了。 野驰赶紧朝远离铁绳末端的方向移动,她距那木围近了些。 刚刚到了比铁红焰离木围更近的位置时,野驰就立即用双手拉住了铁绳。 这一刻,铁红焰就感觉不到那股往远处推她的力了。 “属首,你刚才感受到那股力了吧?”野驰道。 “感受到了。”铁红焰说。 “事情还真像属首刚才说的那样,当只有一个人的两只手接触它的时候它伸到木围外的部分就会自己变多。”野驰道,“我们两个人四只手同时拉着它的时候,它立刻就不自己往外伸了。” 铁红焰说道:“接下来我想让这铁绳末端盘起来。” “需要我怎么配合?”野驰问。 “我往哪个位置走,你就按照我走的方向走好了,我要将它盘起来,我会注意把握好方向的。”铁红焰道。 “那就辛苦你了。”野驰说道,“我直接拉铁绳就行了吗?” “行。”铁红焰说道,“我们共同往这边拉。我们拉这铁绳的时候,四只手一定都不要离开铁绳。” “这我知道,否则一个人的双手离开铁绳的时候,另一个人会感觉到被一股力推着,这样你就难以顺利把铁绳盘起来了。”野驰说道。 “就是这个意思。”铁红焰道。 “我开始了。”野驰说。 话音刚落,两人便开始同时往外拉那铁绳。 拉铁绳的过程特别轻松,根本就不需要她们用多大力气。 铁红焰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如何在原地将铁绳盘好这件事上。 她走起了曲线,野驰也配合着走曲线。 一圈又一圈,铁绳盘得很符合铁红焰之前想象中的样子。 野驰在拉铁绳的过程中看了看地上被盘好了的铁绳,说道:“属首,你这盘得真不错啊。” “你配合得好啊。”铁红焰道。 “你觉得这铁绳到底有多长啊?”野驰问。 “从那张图来看,它至少要长到足以把那些东西全都连起来。”铁红焰道。 “那张图你收在袋子里了?”野驰问道。 “是啊。”铁红焰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那张图是纸的,不能弄坏,否则到时候我们用这铁绳连接那些东西就不容易做了。”野驰说道。 刚刚说完这话,野驰又觉得此前铁红焰看图看得非常认真,便一边拉铁绳一边笑着说道:“其实也不一定,说不定属首你已经把那张图的内容全都记住了。” 铁红焰一边拉铁绳一边说道:“我确实特意记了记。” “其实,刚才我也记了记。”野驰笑道,“你都记住了吗?” “差不多吧。”铁红焰道。 “我觉得那图上的内容并没那么容易记。”野驰道,“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很踏实啊,都不再担心图会不会出现问题了。” (三千七百五十九)铁梭 “图一直都在我袋子里,如果不是又出现难以用常理解释的特殊事情,我觉得它应该不会丢,也不会坏。”铁红焰说道。 “也是啊,我们这样说着话,拉铁绳这事都变得一点都不枯燥了。”野驰道。 两人就这样不停地拉铁绳,拉了一会儿。 野驰道:“绳子已经盘了这么多。” 铁红焰说:“这铁绳盘好后,过一会儿我们还要按照那张图用它将一些东西穿起来。” 野驰说:“估计要用武功穿吧。” 铁红焰道:“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出现提示呢。” 就在这时,两人看到了那铁绳的另一端——那里有个铁梭。 “完成了?”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道。 “可是那木围还在那里。”野驰说。 话音刚落,那木围便缓缓向上方升了起来。 “它已经往上移了。”铁红焰说道。 野驰道:“看着这盘铁绳,想起我们刚才经历的那些,还真是痛快!” “我也有这感觉。”铁红焰说。 “这是不是成就感?”野驰道。 铁红焰看向野驰笑了。 野驰在原地伸了伸胳膊,一边舒活筋骨一边说道:“冲破难关之后,想想之前我们爆发出了如此巨大的力量,感觉实在畅快淋漓!” “看你好像在举行庆贺仪式一样。”铁红焰笑道。 “就当我们这样庆贺一番了。”野驰道。 铁红焰也将胳膊举了起来,舒活了一下筋骨,然后说道:“我也做了跟你差不多的动作,就当这是仪式性的动作吧。仪式结束,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野驰点了点头,笑道:“你不休息吗?” “跟你一样。”铁红焰道,“我们要一起行动啊。” “我们在这里走一走,然后坐下来看看图,如何?”野驰问。 “好啊。”铁红焰回答。 这时铁红焰想起之前踩到的有点发软的那块地方,说道:“走的时候我也会看看有没有像刚才那样的发软的地方。” “属首你就算在休息的时候也是在做事。”野驰道。 “顺便嘛。”铁红焰说。 两人就在那里走了走,并没发现地上有像之前那样的发软的地方。 野驰走了一会儿,觉得平静多了,便拿了火把,坐了下来,铁红焰也拿了自己的火把,坐在了野驰旁边。 “属首,是不是现在就看图?”野驰道。 “我是这么想的。”铁红焰说。 接着她便拿出了那张图,两人看了起来。 铁红焰刚一看图,就觉得这图有地方跟自己的印象中有不一样之处了。 “怎么回事……”铁红焰道。 “怎么了?”野驰问。 “你看这里。”铁红焰指着图的右下角说道。 “好像能掀开?”野驰问道。 “我也觉得能掀开。”铁红焰说,“可是之前你看的时候,这里地方是这样的吗?” “不是……”野驰道,“凭我的印象,真的不是!” “我记得当时这右下角跟这张图的另外三个角都是一样的,就是普通纸角的样子。”铁红焰说。 “我记得也是这样。”野驰道。 (三千七百六十)小角 铁红焰说:“现在它右下角怎么突然多了个铁色小角,而且这小角还是能掀起来的?” 野驰听铁红焰这样一说,担心发生了什么不好的情况。 在此之前,她听铁红焰说图一直都在她袋子里,知道铁红焰觉得如果不是又出现难以用常理解释的特殊事情,它应该不会丢,也不会坏。所以此时此刻,野驰立即就想起了铁红焰说的“难以用常理解释的特殊事情”,感觉可能真的出现了那种情况。 她认认真真看了看那个小角,说道:“是铁色,这可真是铁色,你看,这小角的颜色跟那根铁绳的颜色一模一样啊。” 野驰一边说着,一边拿火把照向了那盘着的铁绳。 铁红焰看了一眼那边的铁绳,道:“是啊,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不是说明,这张图变成了现在这样跟刚才我们把那铁绳从木围中拉了下来有关?” 野驰想了想,说道:“属首,是不是你拿出图来之前,这张纸就已经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它在我袋子里时是不是这样的。”铁红焰道,“也许是我把它拿出来的那一刻它变成了这样的。” “那你觉得,这个位置出现了能掀起来的小角,是不是就是要让你掀的?”野驰问。 “我也在想这件事。”铁红焰道,“毕竟它是一张纸,我如果不弄清楚情况就硬掀的话,把它扯坏,影响我们后面的行动就不好了。” “那倒也是。”野驰道,“可我看你这动作,似乎有点想撕啊。” “是啊,我有点想撕。”铁红焰说道,“要是一点一点撕,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吧?可还是感觉不该随便撕。” “这时候要是有提示就好了。”野驰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铁红焰说。 话音刚落,铁红焰就看到空中出现了提示。 她盯着字看的时候,野驰感觉到她大概是又一次看到提示了。 提示的字很快就消失了。 铁红焰便跟野驰说:“我又看到提示了,这次的内容还挺多的。” “什么内容?”野驰问。 铁红焰说道:“由于之前我们一起将那铁绳从木围中拉出来了,我的手刚才触碰了铁绳那端的铁梭,接下来我用摸过铁梭的手往出拿这图,纸的右下角就会出现这个铁色小角。这是正常的情况,如果不出现这个铁色小角,我们便无法进行下一步行动。” “刚才我还在想,大概是出现了你说的难以用常理解释的特殊事情,还担心是什么不好的事。现在才知道,尽管的确出现了难以用常理解释的特殊事情,但这都是必须有的步骤啊。”野驰道,“如果刚才不是你用手触碰了这铁梭,而是我触碰的,那么在你再次拿出这图的时候,这小角就不会出现了,对不对?” “我看提示,就是这个意思。”铁红焰道。 “但事情恰好对我们有利,刚才就是你用手触碰铁梭的,我们就这样顺利地看到了纸上出现了小角。”野驰道。 (三千七百六十一)铁色 “这么一想,我们还真是很顺利啊。”铁红焰道。 “没错。”野驰说。 “提示内容还不止这些。”铁红焰说道。 “还有什么?”野驰问,“是不是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对。”铁红焰道,“我刚才正犹豫要不要将这小角撕开,现在不需要犹豫了。” “提示告诉你可以撕吗?”野驰问道。 “可以。”铁红焰说,“而且我必须撕开。” 野驰道:“这个时候吗?” “对。”铁红焰道,“就是要尽快撕。” “那你撕吧。”野驰说。 “我还不能直接撕。”铁红焰道。 “还要做别的吗?”野驰问。 “是。”铁红焰说,“所以我庆幸我刚才没随便撕开。” “什么事情?”野驰问。 “就是要等那铁绳上的铁梭发出一束铁色光后,先用这小角触碰一下铁梭的尖端。”铁红焰说道。 “可是那铁梭并没发出光。”野驰道,“是不是需要你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铁红焰道,“就是等待。” “时间会很久吗?”野驰又问。 “根据提示说的,不会很久。”铁红焰道,“我们将那铁绳完全弄出来后已经休息了一会儿,我想,其实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看来这段时间我们休息真是合适啊。”野驰道。 “是的。”铁红焰说。 “可以在等的这段时间里做别的事吗?”野驰问。 “根据提示的意思,我最好不要跑到别处。”铁红焰道。 “你跑远了也会有影响吗?”野驰道。 “如果没碰到什么东西就不会有影响。”铁红焰道,“但如果我真的跑远了,不知道会不会碰到其它东西。” “比如你刚才踩到的发软的地方?”野驰说,“是这样吗?” “我看提示的意思,大概是包括这种情况的。”铁红焰说道。 这个时候,铁绳上的铁梭尖端突然发出了一束铁色光,那光的颜色显得特别暗。 “属首你看,发光了。”野驰说道。 “看来可以让这小角触碰铁梭了。”铁红焰道。 野驰说:“我们一起过去吧。哪怕这么短的距离,我也不想跟你走散。” “嗯。”铁红焰道,“一起过去。” 两人便拿着火把走到了盘着的铁绳附近,都蹲了下来。 铁红焰对野驰说:“我试了啊。” “嗯。”野驰道,“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反应吧。” “提示里没说。”铁红焰道,“我也不知道,感觉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发生。但如果我们真的感觉危险,就立即远离它。” “好,我做好准备了。”野驰道。 铁红焰小心翼翼地用拿着图的那只手接近了铁梭,然后用纸上的小角触碰了铁梭的尖端。 刚刚触到,铁梭发出的铁色光就消失了。 铁红焰说道:“可能这样就行了。” “没什么危险。”野驰道,“起码现在是这样。” “看来可以进行下一步了。”铁红焰道。 “我们还坐在刚才那里吧。”野驰说。 铁红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三千七百六十二)四角 两人又坐在了之前坐过的位置。 铁红焰说道:“我想开始撕了。” 野驰道:“把你手中的火把先放在我这里吧。” 铁红焰答应后就把火把交给了野驰,野驰双手各拿着一个火把,同时用两个火把照着那张图。 铁红焰道:“开始。” 野驰看着那张图,“嗯”了一声。 铁红焰小心翼翼地撕那小角,刚刚撕开一点,那纸中竟出现了白色星片。 每个白色星片都是四角星的形状,都很薄。 那些星片刚刚从小角中出来后,便往空中飞去了。 “这是什么东西?”野驰道,“像是纸做的星星,又不像纸做的。” “不知道是什么。”铁红焰说,“我接着撕看看。我好像不能撕得太快,一撕快了,这些四角星样的东西就会堵在出口处,好像要把纸撑破一般。” “那就慢慢撕,让它们一点一点地出来吧。”野驰说。 铁红焰“嗯”了一声后,说道:也只好这样了。 “这件事看来是需要耐心的。”野驰说。 铁红焰说:“是,一定要有耐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撕着。 虽然她撕开的口越来越大,但是里面的白色星片好像也聚集得越来越多,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要出来。 “这纸中竟然能出现这么多四角星样子的东西。”野驰道,“实在难以用常理解释,也真是特殊事情。” “是啊。”铁红焰道,“慢慢往出放吧。” 由于铁红焰撕开得较慢,尽管那些白色星片渐渐聚了聚,但还是没有因拥挤而将那张纸的出口撑坏。 它们似乎很有秩序,一个接一个地往出飞,排着队飞到空中后就全都散开了。 那些星片飞到了各个地方,然后就贴在了那些东西上。 “还有多少?”野驰看着问。 “好像不多了。”铁红焰说,“就是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再出现一批,如果不再出现,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了。” 野驰问:“你觉得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铁红焰说道:“还没想这个问题,你觉得呢?” “我想了,但是也没想出确切的答案。”野驰道,“但是……星星……它们会不会发光?” “有可能啊。”铁红焰说道。 “要是它们能在固定在这房子里的各个地方后发出光亮,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继续点着火把了?”野驰道。 “那倒真不错啊。”铁红焰道,“如果不用拿火把了,做事就会方便很多。”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话后,最后一个四角星片就从小口中飞了出来,野驰手中的两个火把就全都熄灭了。 突然,固定在各处的四角星片全都同时发出了白色的光。 这房子里瞬间就变得非常亮了。 “真的是这样啊!”野驰道,“属首,这也太好了,我们真的不需要点火把了!” “是啊。”铁红焰道,“给我那个吧。” 铁红焰一边说着一边向野驰要她自己的那个火把。 野驰将铁红焰的火把递给了她。 (三千七百六十三)口袋 铁红焰刚要把火把往自己挎着的袋子里放,就注意到那张图上那个已经被她撕开了的口内部好像还有图。 她赶紧将已经熄灭了的火把装入了袋子里,然后看那个口。 野驰也把自己的火把装入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 “这张纸就像个口袋一样。”铁红焰道。 野驰道:“是啊,那些四角星样子的东西就像是从一个口袋里飞出来的。” “这口袋里面好像还有图案。”铁红焰说。 “还有?”野驰道,“要不要看看是什么图案?” “我正想看。”铁红焰说,“我觉得我都撕开一些了,再撕开些似乎也无妨了。” 尽管这样说了,但铁红焰还是看了看空中有没有提示。 并没出现任何提示。 “你在找提示吗?”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道。 “找到了吗?”野驰问。 “没找到。”铁红焰说,“看不到提示我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撕了。” “那就先不撕,放在袋子里,到时候如果实在需要撕,那时再撕也来得及啊。”野驰说道。 “也好。”铁红焰道,“那我们先去刚才我踩着发软的地方看看。 两人便站起来,朝地上那盘铁绳走去了。 到了铁绳跟前,铁红焰对野驰说:“你等一下,我弄一下。” 她便拿着那铁梭在那些铁绳上绕了几绕,然后将那盘铁绳扛在了肩上。 “一定很沉,我们一起拿吧?”野驰道。 “不用。”铁红焰道,“我们还是要注意着周围有没有其他情况,小心一些。” “我知道。”野驰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刚才发软的那个地方?” “是的。”铁红焰道。 两人便往之前那个地方走去。 刚一到那个位置,野驰就说:“属首,我感觉到了!” “发软吗?”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就是现在我右脚踩的这个位置。” 铁红焰立刻踩了一下,道:“这里啊?” “是啊。”野驰说,“是不是有些……咦?又不发软了!属首,这地方刚刚还是发软的!” “我相信你说的。”铁红焰道,“它应该就是会变化的。” 野驰把那只脚收回来,说道:“那这里发软的时候和不发软的时候是不是会影响我们做事情?” 铁红焰还没回答,只见她肩上扛着的那盘铁绳一端的铁梭便再次发出了亮光,只是这次的亮光不是铁色的,而是白色的。 铁梭发光的时候,尖的那头竟指向了地面距野驰刚才踩到的位置不远的地方。 “它又发光了,还指向了那里。”野驰道,“这是什么意思?” 铁红焰立即将那盘铁绳放在了地上,往回绕了一下,让那盘铁绳变成了能随便活动的。 刚刚放好,那铁梭便带着后面的铁绳伸向了野驰之前踩到的位置旁边的地方。 铁红焰回忆了一下更早的时候自己踩的发软的位置,说道:“野驰,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我发现这里有些地方发软的时候,我踩的位置在哪里?” (三千七百六十四)六次 她自己是记得的,但想看看自己印象中的跟野驰印象中的是否一样。 野驰回忆了一下,用手指了一下那里,道:“我记得是这个位置。” “跟我印象里的相同。”铁红焰道,“这个位置与你刚才发现发软的那个位置全都在现在这铁梭指的位置周围。” 野驰连连点头说道:“是啊,这铁梭指的是中间的地方是不是代表其实周围的一圈都有可能发软?” “我正是这样想的。”铁红焰道,“我感觉周围的一圈时不时会有某个位置发软,但都是很快就会变硬的,在某一个位置已经变硬的时候,说不定其它位置正在发软。” 就在这时,铁红焰再次看到了空中的提示。 野驰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又看到了,于是把已到嘴边的话收回,等着铁红焰看东西。 提示的字又是很快就消失了。 铁红焰说道:“我看到提示了,我们要用发着白光的梭头触碰发软的地方,总共触碰六次。发软的地方只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是软的,如果变硬后铁梭的尖端才触碰到它,那就不能算成功地触碰一次了。”铁红焰道,“当我们用铁梭触碰发软的位置达到六次后,这里自然会出现变化。” “那么我们同时多关注这一圈中的几个位置,是不是就容易赶上它发软的时候?”野驰道。 “我认为很有可能。”铁红焰道,“所以我想,这样吧……” 铁红焰用手指快速在接近地面的空中比划着,划了一条直线,那条直线自然是要经过那铁梭尖端的。她划给野驰看,并对她说道:“以这为界,左边的部分你来试,右边的部分我来试,我们同时进行,如何?” “好的。”野驰点头道。 “如果谁发现了发软的地方,就从中间拿起这发着光的铁梭,用它的尖端触碰发软之处。”铁红焰想了一下道,“如果两人同时发现了发软的地方,那定就一个人先使用铁梭,如果这个人用尖端触碰发软处之后另一个人发现的发软之处还没变硬,那先用铁梭的那个人就赶紧把铁梭交给另一个人,如何?” “好。”野驰道,“这种情况下,还是你先用铁梭吧,你是神派来的属首,武功比我好,速度应该比我快,先保证你肯定能用铁梭触碰到你发现的地方吧。至于我嘛,我觉得,说不定你用完铁梭之后估计我还能赶紧用,就算我没用上,也不会耽误你用它触碰。要是我先用的话,动作慢些,可能会耽误你用不说,就连我自己都不一定来得及触碰到我发现的地方啊。” “虽然我想的也是我先来,但原因只是我不想让你太累。我不认为我的速度一定比你快啊,万一我有点慢,还希望你见谅啊。”铁红焰道,“就我先来吧。” “如此谦虚,你可是神派来的属首啊。”野驰笑道。 “谁要是发现了变软的位置,就在立即在拿铁梭的时候说句‘发现了’,好吗?”铁红焰问。 (三千七百六十五)半圈 “好。”野驰道。 “那就开始吧。”铁红焰说道。 野驰关注着左半圈,铁红焰关注着右半圈,两人都快速在那里走着。 走了一会儿,两人都没发现有变软的地方。 野驰问:“是不是隔一段时间才会出现啊?不知道要隔多久。” 话音刚落,铁红焰就说了声“发现了”,同时拿起梭头触碰发软的地方。 这一刻,该位置出现了一个发着白光的圆点。 铁红焰将铁梭放到了距她和野驰距离一样的位置。 “我刚说,就来了。”野驰道。 两人继续试着,野驰还没走几步,就立即说道:“发现了!” 与此同时,她快速拿起了铁梭,用尖端触碰了地上那发软的地方。 被碰到的发软的位置出现了两个发着白光的圆点,那两个圆点的距离很近。 野驰将铁梭放在中间,两人又继续试。 “发现了!”野驰立即说道。 “发现了!”铁红焰道。 两人一前一后,野驰说的时候已经将地上的铁梭拿起来了。 野驰用铁梭的尖端触碰了她发现的发软之处后,那位置就出现了三个发着白光的圆点,如果把那三个圆点用三条直线两两相连,就会连成一个正三角形。 尽管野驰说的比铁红焰早一点,但两人说的时间较近,所以野驰并没在这时将那铁梭放下,而是立即直接交给了铁红焰。 铁红焰快速接过铁梭后,就用铁梭的尖端触碰了她发现的发软的位置。 那个位置就出现了四个发着白光的圆点,那四个圆点离得非常近,排列得也很整齐。如果用四条直线将那四个圆点中每两个相邻的圆点都连接起来,就会出现一个正方形。 铁红焰放下铁梭后,两人又继续试了起来。 野驰说道:“也许这发软的地方变硬并不是每次都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快。没想到我先用铁梭触碰之后再把铁梭交给你,你还可以成功触碰你发现的发软之处。” 铁红焰说:“你的动作真的特别敏捷!” “是吗?”野驰笑道,“你最后之所以触碰成功了,正是因为你自己动作足够敏捷啊。” 铁红焰笑着说道:“因为你够快,我才有那个机会。我们配合得很好。” 野驰道:“其实,就是我们适合合作。” “没错。”铁红焰道,“这么快就完成了四次,不知道接下来怎样,还有两次。” 两人走了一会儿,铁红焰便说“发现了”,同时拿起了发着白色光的铁梭,用尖端触碰了她发现的发软之处。 被她用铁梭尖端触碰过的那个位置就出现了五个发着白色光的圆点。 那五个圆点的距离也非常近。如果用五条直线将那五个圆点中每两个相邻的圆点全都连接起来,就会出现一个正五边形。 铁红焰快速将铁梭放在了与她和野驰距离相当的位置。 两人又继续一边走一边试,野驰的脸上带着笑容。 “你这么快就又找到了一处!”野驰有些兴奋地说道,“还剩最后一处了!不知道触碰最后一处之后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啊。” (三千七百六十六)很难 铁红焰笑着说:“这里的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好猜的。” “可是有的情况还是被属首猜中了啊。”野驰笑道。 “那是因为你在旁边,我们在合作啊。”铁红焰说,“你也猜中过啊。” 野驰道:“我们合作起来真是愉快,就算遇到困难也是能携手闯过的。” “一定可以!”铁红焰道,“在这房子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一定要相信,只要一起努力,我们就一定可以冲破难关!” “对!我相信!”野驰道,“虽然这房子是奇怪了些,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要有信心!” 两人又试了一会儿,都并没找到第六个发软的位置。 “好像很久都没出现发软的地方了,这次隔的时间好长啊。”野驰说道。 “是比我想象的要长。”铁红焰道,“之前我们每次发现发软之处的时间间隔都没这么长。” 野驰问:“属首,你说第六次,我们还会用这种方式发现吗?” “你是觉得它可能在别处吗?”铁红焰问。 “倒也没觉得会在别处。”野驰说,“只是感到这里好像很难再出现发软之处一样。” “只是感觉吗?还是你发现了什么新情况?”铁红焰道。 “没发现什么新情况。”野驰笑道,“就是感觉,当然我的感觉不一定准,而且,我只是感觉这里像是很难再出现发软之处,只是觉得‘很难’,并没觉得这里不会出现。” 铁红焰稍微思考了一下她的话,笑着说:“其实,你这感觉是对的啊。” “对的?”野驰看向铁红焰说。 铁红焰笑道:“隔了那么久都没出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很难’出现了。” 野驰笑着说道:“嗯,是啊,好像已经挺难的了啊。” 铁红焰又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出现在这附近,还可能出现在哪里啊?” “想过这事,但实在没想出来。”野驰道,“虽然我觉得这地方再出现发软之处‘很难’,但我想过的地方给我的感觉是‘更难’出现发软之处的。你呢,有没有想到别的地方?” 铁红焰说道:“想到了别的地方,但都觉得没那么大可能性,真的还没这地方可能性大。” “也就是说,我的想法跟你的想法很像了?”野驰说。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铁红焰道。 “那我们是不是一直像刚才一样在这里试最好?”野驰问道。 “是不是最好我不清楚,但我想不到要去别处哪里试。”铁红焰说。 “我也想不到,那还是这样走吧。”野驰道,“虽然我现在还是觉得‘很难’,但是,说不定这件事就是耐性足够的人才能做成的啊。属首,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有可能啊。”铁红焰道,“要真是需要具备足够耐性才能做成,那我们就不能早早放弃了。” “真的‘很难’出现吗?”野驰道,“‘很难’又怎样?其实人有足够的耐性做一件事也是‘很难’的吧?” (三千七百六十七)单双 铁红焰一边试一边说道:“有些时候有足够的耐性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其实有的人能做成其他人很努力也没有做成的事,某些时候就跟这个人有足够的耐性关系很大。有些事做起来不容易,但更难的则是想做无法下手时那段等待的时间。我觉得有的事呢,是人赶紧去做便容易做成,而另一些事呢,可能靠耐性过了那段等待的日子后,随便一做就成了。像后面那种情况,可能有些人还没耐心等到后来能做的时候,就放弃了。” 野驰又就此话题说了一会儿,又说起了其他事情。 说着说着,她忽然问铁红焰:“你说,今晚我们一定能在适当的时间做完那些事吗?” “我相信一定能。”铁红焰道。 野驰笑道:“也是,你是神派来的属首,我这样好像多此一问啊。” 野驰话音刚落,铁红焰就说:“发现了!” 野驰停下了脚步有些兴奋地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说话的同时拿起了发着白色光的铁梭,用尖端触碰了她发现的发软之处。 被她用铁梭尖端触碰过的那个位置出现了六个发着白色光的圆点。 那六个圆点的距离也是很近。如果用六条直线将那六个圆点中每两个相邻的圆点全都连接起来,就会出现一个正六边形。 正六边形出现后,那铁梭自己就不再发光了。 不仅如此,它还直接插入了正六边形之中,将地面扎了一个口子,然后自己又弹了出来。 接着空中出现了提示,大意是说让她们两人根据与自己名字的单双数来将那块地方彻底掀开。除此以外,提示里依次出现了“一”“三”“四”“二”“五”这几个字。 野驰感觉出了铁红焰又在看提示,便等了一会儿。 “提示说让我们根据自己名字的单双数将这块地方彻底掀开。”铁红焰说道。 野驰对铁红焰说道:“自己名字的单双数?你的名字是三个字,我的名字是双个字。” “是的。”铁红焰道,“所以我的名字是单数,你的名字是双数。大概是需要你来掀我们发现的第四处发软的位置以及我们发现的第二处发软的位置吧。” “所以,你先掀第一处和第三处,等我掀过地四处和第二处之后,你再掀第五处?”野驰问,“是这个意思吧?” “我觉得是。”铁红焰道。 “那就开始吧。”野驰道。 铁红焰拿起那梭子,用梭子翘了一下她们此前发现的有个发着白色光的圆点。 那圆点便翘起了一点。 铁红焰继续用铁梭的尖端撬,起初不费劲,那里很快便掀开了,然而掀到一定程度后,她便无法继续掀了。 铁红焰刚停下来,野驰就说:“是不是只能这样,根本就不能继续掀了?” “我觉得是,所以我就不继续掀这个了。我看看第三处吧。”铁红焰说道。 说着,她便到了有三个发着白光的圆点那里,用铁梭的尖端撬那个地方。 (三千七百六十八)崩出 这时那三个发着白光的圆点就连成了一个正三角形。 接着正三角形就有一部分翘微微起来了。 铁红焰继续用铁梭的尖端撬,起初不费劲,那里的口很快便掀开得更大了,然而掀到一定程度后,她又无法继续掀了。 “接下来是不是该我来了?”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道。说着她便把铁梭交给了野驰。 野驰走到了有四个发着白光的圆点那里那里,用铁梭的尖端撬那个地方。 这时那四个发着白光的圆点就连成了一个正四边形。 那个正四边形有一部分翘微微起来了。 野驰接着用铁梭的尖端撬,跟之前铁红焰经历的一样,她也是起初不费劲,那里的口很快便掀开得更大了,可野驰掀到一定程度后变无法继续掀了。 “属首,看来跟你的情况一样。”野驰道。 “你是说,都是起初很容易,后来就无论怎样都没法继续掀了?”铁红焰问。 “对。”野驰说,“估计第二处也是这样的。” “你试试就知道了。”铁红焰说。 紧接着,野驰便走到了有两个发着白光的圆点那里,用铁梭的尖端撬那个地方。 那两个圆点就连成了一条线。 那条线便成了裂缝。 野驰接着用铁梭的尖端撬那个裂缝,跟之前经历的一样,她还是起初不费劲,那里的口很快就掀开得更大了,可野驰掀到一定程度后又无法继续掀了。 “属首,又该你了。”野驰一边递铁梭一边说道。 铁红焰从野驰手中接过了铁梭,走到了有五个发着白光的圆点那里,用铁梭的尖端撬那个地方。 那五个圆点就连成了一个正五边形。 正五边形有一部分翘起了。 铁红焰接着用铁梭的尖端撬那个正五边形,跟之前的情况相同,她还是起初不费劲,那里的口很快便掀开得更大了,但掀到一定程度后,她又无法继续掀了。 铁红焰把铁梭移开后,对野驰说道:“这样应该对了吧?” “我觉得对。”野驰道,“可是我们已经做完了这些,却没看出什么反应啊。” 铁红焰道:“是不是又需要等待?” 她这话刚说完,地上便如爆炸一般,崩出了很多石头。 铁红焰一把拉住野驰用起了轻功,很快便将野驰带到了安全的位置。 接下来,又是“砰”的一声响。 野驰说道:“幸亏属首你速度快啊!不然我会被崩出来的石头打到!” “那里到底怎么回事?”铁红焰道,“是不是要等它崩一会儿,到了不崩的时候我们就能看到令人欣喜的情景了?” 就在铁红焰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又听到了“砰”的一声响。 野驰道:“又响了,要响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过去看呢?” 铁红焰说:“虽然我也很着急前行,但这种事情,我们还是等一等吧。” 野驰笑着说:“是不是又到了考验我们耐性够不够的时刻了?” “你就当是吧。”铁红焰笑道。 两人等了一会儿,没再听到“砰”的声音。 (三千七百六十九)米白 她们几乎同时往前探了探头,就在此刻,又一声“砰”地响了起来。 “还没完?”野驰道,“我们该如何判断它有没有崩完?” 铁红焰盯着那盘铁绳对野驰说道:“你看地上的铁绳……” “很大一部分都发出了米白色的光!”野驰道。 “不仅如此,发光的范围还在扩大。”铁红焰说,“正向着铁绳没有铁梭的那个末端延伸。” “但好像扩大的速度是越来越慢的。”野驰说。 “我看,好像跟‘砰’的声音有关。”铁红焰说道。 就在此刻,又是“砰”地响了一声。 野驰因为听铁红焰说那发光的范围扩大的速度与“砰”的声音有关,此刻便特意观察了一下。 “哦,我知道了。”野驰说道,“每次‘砰’地响一声后,那米白色的光便延伸一些,刚开始延伸的速度快些,后面延伸的速度就慢了。” “我就是这样认为的。”铁红焰道。 野驰说:“那米白色的光难道是靠这‘砰’声延伸的?” “有可能啊。”铁红焰道,“我感觉这‘砰’声对那米白色光的活动有不小的影响。” 野驰笑道:“就好像那米白色的光是被这‘砰’声崩出去的似的。” “这样也许我们就知道‘砰’声什么时候能结束了。”铁红焰说道。 “属首是不是想说,当那铁绳从铁梭到末端都已发出米白色光的时候,就不再会出现‘砰’的声音了?”野驰问道。 “我感觉是。”铁红焰说道,“每次发出‘砰’声时,那里的地面都像爆炸了一下一般,既然如此,我们肯定不能冒冒失失地过去,不能被崩到。我们就在这里等到那铁绳完全变成米白色后再过去看,说不定就安全了。” 野驰“嗯”了一声道:“如果我们之前猜测的没错,那么,剩下那些没发出米白色光的部分要再‘砰’个三四次才能发出米白色的光。你觉得呢?” “是的。”铁红焰说道,“我猜要再‘砰’三次。” “我也觉得三次的可能性更大些。”野驰说。 铁红焰说:“我发现每次‘砰’后发出米白色光的铁绳部分都不一样长。” “是的。”野驰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到了再‘砰’四次这种可能,不知道后面会是怎样的情况,万一有时候‘砰’过一次后被染上米白色光的铁绳部分太短了,那就真得再砰‘四’次了,如果算算之前每‘砰’一次平均有多长铁绳发出米白色的光,而后面那段也跟前面那段情况类似的话,那就应该是需要再‘砰’三次了。可它不一定会按之前的情况来,所以我还真说不准是几次。” 野驰正说着话,那里又‘砰’了一次。 这次‘砰’后,发出米白色光的铁绳部分比之前都长。 “属首,你看啊,这次‘砰’后,发出米白色光的部分特别长!”野驰说。 “绝对比之前哪次都长。”铁红焰说道。 “哇,要是按这个来,岂不是再‘砰’一次就行了?”野驰道。 (三千七百七十)惋惜 “后面的事不好说啊。”铁红焰笑道,“要是按这个来,一定是接下来需要‘砰’的次数最少的了,一次,只有一次就行了。” “我倒是希望只有一次了。”野驰说道,“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觉得不会那样。” 铁红焰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其实这就是因为看了之前的情况而出现的感觉。”野驰说道,“再说,我是真的希望赶紧做完这件事。” “就算只有一次,也不一定会快。”铁红焰微笑道,“也不一定会比接下来‘砰’三次快。” “是啊。”野驰道,“之前每两声‘砰’之间的时间间隔就没有一样的。” “说不定接下来连着‘砰’上三次,也许整条铁绳都发出米白色的光了,然后……可能我们就能直接过去了。”铁红焰笑着说道。 野驰笑道:“也可能就算这样,又出现其他想不到的情况,我们还是没法直接过去。” “没错。”铁红焰道,“都有可能。” “这房子里出现的事无法用常理解释也太正常了。”野驰说。 铁红焰道:“出现什么情况,就应对,我们渐渐习惯这种不确定性就行了。” 野驰笑着对铁红焰说:“属首,其实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啊。”铁红焰说。 “我发现,就算遇到出乎意料的事,你也可以做到不急不慌。”野驰说道,“发生那些突如其来的事时,你心里真的没一点异常反应吗?” 铁红焰说道:“分事情,分情况,其实也不一定啊。” 野驰道:“可是我并没看到你着急。” 铁红焰道:“可能你总是正好赶上我没表现出着急样子的时候?” 野驰说:“能那么长时间都不表现出着急的样子,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着急没用啊。”铁红焰说道。 “道理不少人都懂,但又有几人能做到那样?”野驰道,“属首,你说,正常情况下,人是不是应该变得越来越能在突发事件来临的时候镇定啊?” “这个……因人而异吧。”铁红焰说。 “听你这样说,我感觉得到安慰了。”野驰道。 铁红焰“哦?”了一声。 “其实我以前也不像这样容易急的。”野驰说。 “你还容易急?”铁红焰道,“我没觉得啊。” “你说的这是心里话啊?”野驰问。 “是啊。”铁红焰道,“我觉得遇到一些事的时候,你的表现比很多人都镇静。” “可我总在不停地说话。”野驰说。 铁红焰道:“在我看来,说话很正常,也不代表不够冷静。你发现没有,有时候你说的话能给周围人提供不少信息?” 野驰说:“可是……以前我不是这样的。” “以前如果出现什么事情你会比现在更冷静吗?”铁红焰问。 “肯定比现在冷静的多。”野驰说,“当然,没到你那个程度。” 铁红焰从野驰的话语和眼神里感觉到了惋惜,便说道:“你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你更喜欢你以前那样啊?” (三千七百七十一)魔拘 野驰点了点头,道:“其实,有时候我挺希望自己一直都是以前那种人的。” 铁红焰说:“虽然我认为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冷静了,但如果你喜欢你所说的从前那样,可以试着……” 言至此处,她没继续说下去,她本想说野驰可以试着像以前那样,但她知道如果野驰很容易做到,便不至于出现那惋惜的样子了,她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就好像没充分了解别人的经历就在随意说话一般,所以她接下来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感觉做回以前那样有新的困难?” 野驰说:“可以说是吧。” “什么困难,方便说出来吗?”铁红焰问。 野驰道:“跟属首说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其实我之所以会遇到那样的困难,可以说就是因为我自己有些问题,是心里的,我想,就算跟别人说出后,想解决问题,大概依然要自己解决吧……那样,说出来会不会只是占用别人时间,麻烦别人?” 铁红焰说:“其实每个人心里的很多问题若想解决,最终都要靠自己。有些事跟别人说出来后便有利于自己解决问题。你就算跟我说了,我也不会觉得你占用我时间麻烦了我。再说,现在我们正在等那里‘砰’声,不管你有没有跟我说,我们都要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不是吗?” “那我跟你说吧。”野驰道,“如果刚说一会儿我们就能过去了,那我们就赶紧继续做事,等有空了再继续说。” “好。”铁红焰道。 “我去过温多和圣掌正北方的一个叫‘魔拘窟’的地方,是另一个人跟我一起去的。她叫何梦峤。”野驰道。 当提到何梦峤这个名字的时候野驰双目闪出了很特别的光,那光中显然带着哀伤与遗憾。 铁红焰感觉得出,野驰已经尽量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了,但还是流露了出来。 “那次我们去魔拘窟是为了防止温多和属的一些人丢命,这件事必须有人做,有很多条件限制,这事只能我和何梦峤一起去。”野驰道,“我去之前知道走这一趟有危险,其实很想自己去,但是……我当时不仅去问过温多和神,还秘密问过奇运士一些问题,确定了我自己去肯定是没法做成的,必须有一个人跟我合作。”野驰说道,“那时何梦峤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比我小半年,我一直将她当我妹妹,她也视我为姐姐。我曾经说过,我这一生都会把她当我的妹妹。我还说过我会一直尽力保护她,尽管那时候我认为她完全可以保护好自己同时保护好别人……她也说过一定会尽力保护我。确实……她很厉害,不仅武功比我好,还具备特殊能力。在去那一趟之前,我完全没想到她就会那样消失。尽管我早就知道魔拘窟是个危险的地方,但在那里发生的事太过奇怪,令人难以置信。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是不是足够镇定只是我的反应而已……” (三千七百七十二)银钩 野驰越说显得越难过,就在她快要沉浸在往事中的时候,那边又出现了“砰”的一声响。 野驰好像被什么敲打了一样,突然看向了发出“砰”声之处,又看向了铁红焰。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实在奇怪,便对铁红焰说:“属首……” 话还没说完,那里竟又“砰”了一声。 这两声响似在提醒野驰不要在这本就危险的地方太过沉浸于往事中一般。 她想:此处绝非一般地方,我千万不能因为以前的事而给属首和我带来危险!尽管她是属首,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有事,但是……但是当年跟梦峤一起去魔拘窟那次,我不是也认为梦峤不会有事吗? 这时野驰对铁红焰说:“属首,这房子毕竟奇怪得很,我觉得我还是专心一些好,过去的事情,我有空再跟属首说吧。就算我遇到一些突发事情时会显得有些着急,只要不怎么影响我们的行动就没事,是吧?” “我还是感觉你属于镇静的那种。根本没影响过。”铁红焰道,“至于过去的事,等你觉得什么时候适合跟我说再说也行。” 野驰又笑了,说道:“我刚才是不是显得有点奇怪?” “不奇怪啊。”铁红焰道。 野驰笑着说道:“不说这个了……属首,你猜那里是不是只要再‘砰’一次,那铁绳就完全变成发着米白色光的了?” 铁红焰说:“我猜啊……我猜是一次。” “你说这一次会很近吗?”野驰又问。 “这个我要是猜的话……”铁红焰说,“我希望它早点‘砰’,所以我猜会很近。” “你说那铁绳都变成发着米白色的光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新功能啊?”野驰道。 “我感觉会。”铁红焰说道,“之前的一些变化就好像是为了让铁绳发米白色的光而出现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每句都是围绕着那房子里的情况而说的。 突然间,又是“砰”的一声响,紧接着,铁绳就完全变成发着米白色光的了。 “那里已经不崩石头了。”野驰道。 “感觉我们应该可以过去了。”铁红焰说道,“你觉得呢?如果你不放心,你就在这里等一等,我先过去。” “我们一起过去吧,我们还是不要离太远了。”野驰道。 两人便一起到了那个位置。 “这么深!”野驰道。 那里已经完全被崩成深坑了,除了那铁绳发着米白色光以外,无论是坑里还是坑周围都不再有发光的东西。然而这房子里其他地方那些四角星都在发着白色光,所以深坑也被照得很亮。 “是啊,我也没想到。”铁红焰道,“你看那坑里面好像有个银钩。” “没错。”野驰道,“我们要不要立刻把银钩弄出来?” “我来弄。”铁红焰道,“用铁绳试试。” 说着,她便拿起了地上那发着白光的铁绳上的铁梭,用铁梭的尖端触碰了一下那银钩。 这时那银钩就被吸在铁梭上了。 铁红焰用力往出拔了一下那银钩。 (三千七百七十三)游走 银钩只是往出移动了很短的一段距离。 铁红焰使用武功,然而尽管已如此,那银钩也仅仅是又往上移动了一点。 野驰说:“我们两人一起拔。” 铁红焰答应后,野驰就立即走到了铁红焰跟前。 当野驰用双手攥住那铁梭后面的一段铁绳时,那铁梭尖端牢牢吸着的银钩就自己往上移动了一大段。 铁红焰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野驰。 野驰也看了看铁红焰,说道:“我也没想到啊,可能这件事就是需要我们两人一起做才行?” “我现在也这样认为。”铁红焰说。 “我们一同发力吧。”野驰道。 于是两人共同用劲,还没用多大劲,只听“嗖”的一声,那铁梭尖端就吸着银钩出来了。 令两人都感到惊喜的是,那银钩的另一端竟然吸着一个小弹簧! “有弹簧出来了!”野驰道,“我们不是正好少一个小弹簧吗?” “是啊。”铁红焰说,“终于找到了。” 弹簧落到地面的那一刻,大坑周围之前崩出来的那些石头全都飞回了大坑之中。 很快,大坑所在的位置就变成了平地。 “这里这么快就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又跟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铁红焰道,“只是我们多了银钩和弹簧。” 说完这话,她竟然想到了野驰之前跟她说的事情,暗想:人的心会不会也可以这样……就像野驰,从她刚才说话时的深情来看,我感觉她心上似乎也因为往事而出现了个大坑,不知道那坑到底有多深,能不能终有一日如这坑一样,尽管曾经发生过“爆炸”崩出过那么多石头,也还是恢复成了平地? 她刚想到了这里,就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不适合想这些,于是赶紧收了心思,集中精神做接下来要做的事。 铁红焰对野驰说:“这银钩好像跟图上我们看到的不大一样啊。” “肯定不一样。”野驰说道,“图上那个银钩上有图案的。” “对。”铁红焰道,“那图案……” 说到这里她立刻就想起来了:“银钩上那个图案就是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些图案组成的。” 野驰回忆了一下,说道:“是的,正五边形里套着正四边形,正四边形里套着正三角形,正三角形里有一条直线,直线上有个明显的圆点。” “现在这银钩上并没那图案,是不是我们要让它出现那图案才能离开这里啊?”铁红焰说。 “我感觉应该是。”野驰道,“那些图案之前就出现在这个地方,如果我们离开了这里,那样的图案是不是就不能出来了?” “该怎么做好呢?”铁红焰问道。 “会不会跟我们手里拿着的这东西有关?”野驰说道。 铁红焰忽然觉得这手中的铁梭能让银钩上出现那些图案。 “直到现在这铁梭都没离开银钩。你说,如果我就在此地让铁梭的尖端在银钩上‘游走’一番,会不会出现我们想要的结果?”铁红焰道。 (三千七百七十四)刻画 “嗯,我觉得有可能啊。”野驰道,“刚才这铁梭出现之前,地上就有那五个发着光的图案,我们就是依次用铁梭的尖端撬那些图案所在的位置后,才出现的后来崩石头的情况。我们回来之后,那五个发着光的图案就不见了,它们去了哪里呢?” “会不会被这铁梭‘吸’入了铁绳内部?”铁红焰笑道。 野驰道:“真有可能啊!之前那几个图案都是发着白色光的,后来这里一次次发出‘砰’的声音,铁绳就开始一步一步变成了发光的,虽然它发出的光跟之前那几个图案发的不一样,它的光是米白色的,但跟刚才那几个图案上发出的白色的光相差也没那么远吧?” “或许铁绳上发出的光之所以是米白色的,就是因为受了铁绳本身的影响?”铁红焰道。 “可能就是啊。”野驰说道。 铁红焰说:“那我真的试了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这一次,明明没看到提示,我却如此迫不及待做这件事。” “要不我试吧。”野驰道。 铁红焰道:“我来吧。” 铁红焰便移了移那吸在银钩上的铁梭的尖端。 铁梭尖端移到银钩上的一个位置时,竟自己刻画起了图案。 铁红焰松手后,那铁梭依然在那银钩上刻画着。 只见那铁梭的尖端先是在银钩上刻画出了一个圆点,然后就以那个圆点为中点,刻画出了一条直线,接着,就在外面依次刻画出了正三角形,正四边形和正五边形。 就在那铁梭刻画完成后,它依然没脱离银钩。 野驰笑道:“还真是这样,它刻图案的位置就是刚才我们在那张图上看到的银钩上的位置。” “是啊。”铁红焰道,“看来根本没危险啊。” 铁红焰看它刻画完毕,便要将那铁梭与银钩分开,然而那铁梭就像被固定了正五边形的其中一个顶点上一般,无论铁红焰怎么用力都不下来。 野驰道:“拿不下来了?我们一起做。” 铁红焰答应后,野驰便再次用双手触碰了那铁梭后面的铁绳。 铁红焰是双手握着铁梭的,两个人,四只手同时用力,然而还是没能将那铁梭的尖端从银钩上拿下。铁梭的尖端不仅没脱离银钩,而且就连五边形其中一个顶点那个位置它都“不肯”离开。 “我们两个人合作了,这样也不行?”野驰说道。 “也许……”铁红焰道,“是不是这铁梭还有什么任务没完成?” “嗯。”野驰说,“可是现在它已经停在银钩的那个位置一动不动了,还能去别处进行另一个任务吗?” 铁红焰说道:“会不会要进行的另一个任务就是需要它停在五边形这里的?” “如果它真的还要进行另一个任务,看来就是你说的这样了。”野驰道,“然而它停在这里,我们要怎样做才能让它进行下一个任务呢?现在它这样一动不动,我们是不是要靠挪动银钩来使它移动?” (三千七百七十五)钩影 铁红焰说道:“很可能,我现在就试着移动银钩,但是要移到哪里呢?直接移到图上的位置吗?在门那边,那也太远了,我甚至觉得目前好像还不适合做这步。” “其实我也没想好。”野驰道,“你看看有没有提示。” 铁红焰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没有。” 然而她并没白看一遍,因为这时她发现较远位置的墙上有个影子闪过。 她对野驰说:“你看那边那堵墙上……” 野驰看的时候,那影子已经消失了。 “怎么了?”野驰道。 “刚才有个影子。”铁红焰说,“现在不见了。” “什么样的?”野驰问。 “有点像银钩。”铁红焰道,“我都怀疑是不是因为我太想看到跟银钩有关的情况就把那个看成银钩了,但又觉得应该不会看错。” “那我们过去看看。”野驰说,“银钩的影子可能时隐时现,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需要到那里等。” “不知道会不会用到这些东西。”铁红焰道,“还是拿过去吧。” 铁红焰说着就拿着那铁绳的末端在那盘铁绳上绕了几绕,打了个结,然后将那盘铁绳扛在了肩上。当然,铁绳上的铁梭还吸着银钩,银钩下面还带着那个小弹簧。 野驰要帮忙拿,铁红焰笑道:“我拿就可以了,你刚才辛苦了。如果有提示要求必须两个人合作我就告诉你。” 说着她便朝之前看到影子的位置走,野驰紧紧跟着她。 野驰说:“用我做事的时候就立刻告诉我啊。” “当然了。”铁红焰笑道,“有些时候有要求,如果只有一个人参与根本无法做到想做的事啊。” 野驰道:“属首,你刚才看到的银钩的影子有多大?” “我离得较远,可能说不准,但感觉跟这个真的银钩是一样大的。” “朝什么方向啊?”野驰问。 铁红焰比划了一下,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方向。要是本身就是我看错了,那我刚才说的那些就都不可靠了。我说的只能说是我认为我看到的。” 两人正朝墙那边走着,就见那边再次闪出了银钩的影子,很快就消失了。 “我看到了!”野驰说道,“我也感觉它跟银钩实际上一边大。” “可以确定刚才不是我看错了。”铁红焰道,“只是,我觉得这次它出现的位置跟上次还不一样。” “哦?”野驰道,“离得远吗?” “不远。”铁红焰回答。 “那我好好盯着,如果一会儿它再次出现,我用心记一下它的位置。”野驰说道。 两人继续说着话,一同向前走。 到了出现银钩影子的那堵墙那里后,铁红焰便把扛在身上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她刚刚起身,墙壁上就又出现了银钩的影子。 这时两人都离墙很近,全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银钩的影子。 影子又很快就消失了。 “跟刚才我看到的那次位置不一样。”野驰说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说:“如果第一次的我没看错,那么这次跟之前我看见的那两次位置都不一样。” (三千七百七十六)偏右 “有什么规律可循吗?”野驰问。 “好像每次出现的银钩的影子一次比一次偏右。”铁红焰说道,“我印象里,第二次在这墙上发现的银钩影子在第一次的正右侧,第三次发现的银钩影子在第二次的右下方。” 野驰用手试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说道:“如果把两次的影子连起来,是这样的?” 铁红焰看了野驰比划的之后,连连点头,道:“对,就是这样。” 野驰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再等等?” “我认为是。”铁红焰道,“毕竟目前还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两人便一边说话一边看着那堵墙等了起来。 “这墙其实并不光滑,出现的银钩的影子却那么亮那么光滑。”野驰说。 铁红焰道:“是啊,又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 “我们可要盯好了,不要错过墙上的出现的东西。”野驰说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看着那堵墙,笑道:“其实我都不确定我是不是已经错过了。” “为什么这么说?”野驰道。 “我在说之前的情况。”铁红焰笑着说道,“说的是我第一次发现银钩的影子出现在这堵墙上之前,那个时候我并没往这堵墙这边看,我不确定那个时候这里是不是已经出现过银钩的影子了。” “既然没看到,就当没出现吧。”野驰笑道。 “这样也好。”铁红焰道,“大概会感觉自己更幸运吧,因为这样一想,就会认为自己第一次看向这堵墙的时候就恰好看到了银钩的影子。” 野驰笑着说道:“其实,很可能就是啊,你想,在你第一次看到银钩的影子之前你做了什么?” 铁红焰笑道:“我正在跟你一起试着将铁梭的尖端从银钩上拿下来啊……哈哈,开个玩笑了,我知道你说的不是这个,你是想说,在看到银钩的影子前,我移了移吸在银钩上的铁梭的尖端,使它自己刻画了图案,是不是?” “是啊。”野驰道,“说不定就是因为你这么做了,那图案出现在了银钩上,银钩的影子才会在墙上出现啊。之后好像没隔多一会儿你就看向这堵墙了吧,如果银钩的影子不是那么巧在‘隔的那一会儿’时间内第一次出现的,那么你看的时候就有可能是银钩的影子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嗯。”铁红焰道,“我就当是这样了。” 其实尽管野驰只是为了铁红焰高兴而随便说说,但情况还就真的被野驰说得八九不离十了。 墙上那银钩的影子只有在真实的银钩上出现那个图案之后才会显现出来,但又不能立即就显现。 在铁红焰移吸在银钩上的铁梭的尖端,使铁梭自己在银钩上刻画了图案后,当时墙上并没立即出现银钩的影子,因为在图案出现在真实的银钩上之后,那堵墙要有一段时间去“感应”真实银钩上的图案,在过了“感应”的那段时间后,那堵墙上才能出现银钩的影子。 (三千七百七十七)左侧 铁红焰在图案出现在真实的银钩上后的确有一段时间没往那堵墙上看,但那端时间那堵墙正好在“感应”,等她看的时候,银钩的影子正好就出现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她们就第四次发现银钩的影子了,影子又很快就消失了。 “又出来了!”野驰道,“这次并没出现在第三次的右边。” “嗯。”铁红焰道,“这次银钩影子出现的位置在第三次发现的银钩影子的左下方,不仅如此,它还在第二次发现的银钩影子的位置的正下方。” 野驰又根据铁红焰的话在空中比划了一番,问她:“是这样的?” 铁红焰看野驰比划的样子后,点了点头,然后按照野驰刚才比划的样子比划了一番。 “如果照你这样比划下去,那么……再来三下,就可以比划出一个正六边形啊。”铁红焰说道。 “对啊,现在还差三条边。”野驰道。 铁红焰说:“如果这墙壁上总共真的会出现六个银钩的影子,而六个影子恰好又会组成正六边形的话,那么下一次银钩的影子会出现在第四次发现的银钩影子的正左侧。” “没错!”野驰道,“然后,第六次,就会出现在第五次发现的那个银钩影子的左上方。” “对。”铁红焰道,“我正是这样想的,真是如此的话,第一次发现的银钩的影子就正好在第六次发现的银钩影子的右上方。” “墙上出现过银钩影子的那六个位置正好就是正六边形的六个顶点的位置。”野驰道。 “没错。”铁红焰道,“如果真是如此,我们要怎么做呢?我们会不会要在这个正六边形范围内做些什么啊?” “如果确定的话,我也感觉是这样。”野驰道,“当然,我也没什么根据。” 就在此刻,墙壁上再次出现了银钩的影子。 “属首,你看!”野驰说道。 她又显得有些兴奋。 “果然啊!”铁红焰笑道。 “真的是出现在了第四次发现的银钩影子的正左侧!”野驰道。 “看来我们之前想的很有可能是对的啊。”铁红焰道。 “就看最后一次会怎样了。”野驰说。 “我感觉应该会按照我们想的那样……”铁红焰道。 “但愿啊。”野驰说,“如果真如我们所想的那样,它出现在了第五次发现的银钩影子的左上方,也就是说,正六边形的六个顶点的位置都出现过银钩的影子了,那么,接下来银钩的影子还会继续在墙壁上出现吗?如果还有银钩影子出现,又会出现在哪里呢?” 铁红焰说:“如果还有的话,会不会再次出现在第一次发现的银钩影子曾经出现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银钩的影子有可能在墙壁上固定的那六个位置循环出现?”野驰问。 “我乱猜的。”铁红焰笑道,“因为我希望是这样的。” “也是啊,其实我也希望。”野驰道,“这样就跟我们想象的一致了,情况起码是我们之前料到的。” (三千七百七十八)指壁 铁红焰笑道:“如果我们第七次发现了出现在墙壁上的银钩影子,它出现在了这个正六边形的中心位置,其实我也乐意接受。” “要是出现在奇怪的位置呢?”野驰笑着说,“比如……这里。” 野驰说的时候随便用食指指了一下墙壁上的一个位置。 她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了墙壁后,她竟感到那根手指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怎么回事?”野驰道。 “怎么了?”铁红焰问野驰。 野驰说:“我刚才觉得有东西扎了我的手指。” “我看看你的手指。”铁红焰关心道。 野驰便将之前触碰了墙壁的食指给铁红焰看。 铁红焰仔细看后,确定野驰的食指并没受伤,稍稍踏实了点,又问道:“刚才很疼吗?” “还好,就像被细针扎了一下的感觉。”野驰说。 “现在还疼吗?”铁红焰问。 “不疼。”野驰道,“就跟没被扎到过一样。” 铁红焰说道:“之前你感到被扎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墙上出现异常情况?” 野驰说:“没看到。” “墙上没有伸出什么东西来?”铁红焰问。 “绝对没任何东西伸出来。”野驰很肯定地说道,“正因为根本没针或刺之类的东西伸出来,我却感到被扎了一下,我才更觉得奇怪。” “估计又是没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铁红焰道。 “没错。”野驰说,“不知这墙壁怎么回事,是不是根本不能用手指来碰。” “你这样说,搞得我都想去试试了。”铁红焰笑道。 “别!”野驰道,“不建议属首尝试。” “我开玩笑呢。”铁红焰道,“现在不会轻易试的,我还在等银钩的影子出现。” “早知道我刚才就不指那一下了,也不知道我的手指碰到了墙壁会不会影响银钩的影子在墙上出现。”野驰道。 “应该不至于吧。”铁红焰说。 “但愿不会。”野驰道。 两人又是一边说一边等,然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们并没再次发现银钩的影子。 野驰又有些担心了,对铁红焰说:“属首,会不会真是因为我碰了墙壁,所以……要是那样的话,我可做错事了啊!” 铁红焰微笑着安慰道:“你刚才还让我知道了人触碰这墙壁时手指可能会有被扎的感觉呢,如果不是你刚才试那下,谁能想到会这样啊?” 野驰道:“可我试出的这个没什么意义吧?” 铁红焰说:“谁说没意义啊,这使我了解到了之前不了解的情况,这本身就有意义啊。” 野驰说:“可如果这是以影响银钩影子继续出现为代价的,这代价也太大了吧。都到这一步了,要是因为我做了个一个无意的举动就导致……” 铁红焰微笑道:“你这行动也有可能会把我们引向新方向啊。更何况,这次银钩的影子可能只是较晚才会出现而已,再等一等,说不定一会儿它就出来了呢。” 野驰说道:“我希望会出现,希望现在这情况只是考验我们是否有足够的耐心。” (三千七百七十九)触影 铁红焰说道:“现在你可以先认为是这样。” 她想:这段时间先让野驰心中舒服,一会儿如果得知不是这样,再想别的也不迟。 野驰刚要说句话,声音还没发出来,便看到又一个银钩的影子出现在了那堵墙上。 这下她又兴奋了,说道:“属首,它出来了,真的出来了!可能刚才真是考验我们是否有足够的耐心啊!” 铁红焰微笑道:“不仅出来了,而且位置与我们之前所想的一模一样。” 野驰说:“对,一样,就在第五次发现的银钩影子的左上方。” 刚刚说完,野驰就再次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比划出了一个正六边形的样子,然后又看向铁红焰。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目前已经六次发现了银钩的影子,但又没发现其他情况发生。现在也没有提示告诉我们该做什么。我们再等一下会不会第七次发现银钩的影子?看看跟我们之前猜想的是否一样。” 野驰微笑着点头道:“好,再等一等,希望这次早点出现。” 铁红焰道:“如果提示也出现了,那就更方便了。” “是啊。”野驰说,“但就算提示没出现,我相信属首你也一定能想出下一步该怎么做,还有我跟你一起想。”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银钩的影子再次出现了。 “又来了!”野驰道。 “在中心。”铁红焰说。 野驰说:“这也算被你猜中了吧?” 正如铁红焰之前笑着说的那样,二人第七次发现墙壁上显出了银钩影子,它出现在了这个正六边形的中心位置。 铁红焰说:“其实刚才说在中心的时候,我就是随便一说,这种情况我也乐意接受。” 正说着,她就发现这次那个银钩影子不但没立即消失,而且忽大忽小,便又说道:“它这么久不消失,大小还会变,这可不是我之前能猜到的。” 野驰道:“它这样,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在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铁红焰又看了看,说道:“是不是让我们用这真实的银钩去触碰中心的银钩影子?” 野驰说:“试试看。你现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现在的确没觉得不对劲。”铁红焰道,“我觉得好像就是要这样试试才行。” 说着,铁红焰便打开了那盘铁绳上的结,拿起了带着铁梭和弹簧的银钩,用银钩的一个位置触碰墙上那忽大忽小的银钩影子。 “没反应。”铁红焰说道,“不知是不是时机不对,我刚才用银钩触碰影子的时候,墙上的影子非常小。” “你的意思是说,可能需要在银钩的影子大小合适的时候用银钩去触碰它才行?”野驰问。 “这只是我猜想的。”铁红焰道。 “你觉得当影子多大的时候触碰它合适呢?”野驰问。 “我感觉,在影子与真实的银钩大小一样的时候去触碰可能会有用。”铁红焰道。 “嗯,很可能。”野驰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三千七百八十)托钩 “之前我们六次发现的出现在这墙壁上银钩影子全都是跟银钩实际大小一样大的。”铁红焰道,“我想起这个,便猜想前六次发现的影子从某个方面来看就像是在告诉我,影子要与实际银钩大小一样的时候才能触碰。” “刚才你用银钩碰它后,我就没见到它有变成跟银钩实际大小一样的时候。”野驰道,“是不是还要等?” “我看应该是。”铁红焰说,“之前,这中心的影子的确曾经出现过跟真实的银钩大小一样的情况,只是那时间非常短暂,一下子就过去了。” 野驰说:“那一会儿如果影子再次变成跟真实的银钩大小一样,时间那么短,那你如何赶上呢?” 铁红焰道:“这样吧……” 说着,她便再次用真实的银钩的那个位置触碰墙上的银钩影子,这一次,她就一直那样按着,没有让它离开墙壁。 铁红焰继续说道:“其实一样的时候可能只是一瞬间,我就这样一直用银钩触碰着墙壁上的影子,在墙上的影子变得跟银钩的实际大小一致的一刹那,我手中的银钩肯定是触碰着墙上影子的。” “我跟你一起托着。”野驰道。 说着,她就帮铁红焰托着银钩。 铁红焰笑道:“这个应该我自己来就行。” 野驰道:“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总觉得有点奇怪。” “那这样吧。”铁红焰道,“我们轮流托着它,这样两个人都不会累。毕竟不知道要等多久后影子才会变成跟银钩一样大的。” “也好。”野驰道。 “那现在就我一个人托着吧。”铁红焰道,“你先休息,等我觉得累了就换成你托着,我休息,怎么样?” “好。”野驰道。 她便把手从银钩上拿开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野驰问铁红焰:“属首,换我来托吧,你辛苦了。” “我还不累啊。”铁红焰说,“等我累了就告诉你。” 野驰听了这话顿时心中有所触动,愣了一下。 铁红焰因为一直盯着银钩的影子,并没注意到野驰此刻表情的变化。 “你是不是累了也会说不累,然后一直辛苦自己?”野驰问。 铁红焰依然看着银钩的影子,微笑道:“我现在真不累。” 野驰喃喃道:“以前她就做过这样的事。” 铁红焰问道:“谁啊?” 野驰说:“梦峤。” 铁红焰想:看来她心中一直有事,如果她那个朋友已经不在了,我要是继续提,是不是会使她更不舒服? 因此,铁红焰说:“我要是累了就会立即告诉你,再说我们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说不定还有必须我们一起做的事啊。” 野驰觉得目前跟铁红焰一起身处在这奇怪的房子里,自己不该继续想以前的事,甚至觉得之前再次跟铁红焰说起何梦峤都不太适合。但说出去的话已经说了,她也没法收回,便只好接下来不继续说。 “我知道了。”野驰道,“属首,你看,它已经接近银钩的实际大小了!” (三千七百八十一)跳远 “是啊。”铁红焰说道,“希望影子变成跟银钩一样大的时候这里能出现变化,我们就好进行下一步了。” 就在影子变得接近银钩实际大小的时候,它突然又变小了。 “怎么又小了?”野驰道,“我看着它变大很多,变小一点,又变大很多,又变小一点……尽管刚才影子一直是忽大忽小,可它始终都比你手中的银钩要小,而且一直都在变大。而这次,它突然变小了那么多,似乎一下子离我们想看到的情况远了很多啊。” 铁红焰微笑道:“没关系,再等等。说不定它是在做准备啊。” “做准备?”野驰说。 铁红焰又开起了玩笑,说道:“如果站在一条线后,要往前方跳,跳得越远越好,在其他条件都一样的情况下,你觉得是直接就跳跳得更远,还是往后退一退,退到一个位置,猛跑一段,跑到那条线那里再往前跳,跳得更远?” “先往后退,猛跑,跑到线那里再跳,这样更远。”野驰说道。 “所以,我就当影子突然变小这个过程是它往后退一退的过程。”铁红焰笑道,“退一段路,是为了一会儿跳得更远。” 一直盯着墙上影子的铁红焰看了野驰一眼,又立刻转回了头,目光再次集中在了墙壁的影子上,然后说道:“当然,我只是在开玩笑。” 野驰笑出了声来,道:“属首,看你如此乐观,我就觉得这件事肯定就该像你现在这样做。” “为什么啊?”铁红焰道,“其实我只是在摸索,根本就不确定这样做对不对,我是凭感觉这样做的。” “因为你就是温多和神派来的属首啊。”野驰笑道,“你的感觉说不定是温多和神给你的呢。” “那真是幸运。”铁红焰道,“希望这次能做成。” “属首,它又开始变大了!”野驰说。 “估计现在算是在跑那段路吧,差不多的时候就该开始往前方跳了。”铁红焰道,“当然,这都是我想的啊,它也有可能再次变小啊。” “要是它再次变小,你又要怎样跟我开玩笑?”野驰笑着问。 铁红焰笑着说道:“要是再次变小啊……你想啊,一个人想跳得很远,就往后退了一段路,然后往线那里跑,想等跑到线前猛地一跳,想跳得非常远。然而这个人跑着跑着,跑到线附近了,忽然发现步子不大对,不适合发力,那怎么办呢?这个人就又往后退了,退到了一定位置后,准备重新往前跑。这一次,有了上次的经验,可能情况会比上次好很多啊。” 野驰笑道:“退回去重新跑一次,到线那里再开始跳,是吧?” “是。”铁红焰道,“这大概就是为了达到更好的状态而退吧。你觉不觉得,有时候,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先往后退一退是非常重要的?” “是啊。”野驰笑着连连点头道,“属首,我觉得你开这玩笑还很有道理啊。” (三千七百八十二)绛光 “反正我就当那影子变小是为了突然变大了。”铁红焰道。 野驰说道:“其实,我觉得,不光是跳远这种事,其实很多别的事也是这样的。有时候退一退,的确可以进得更多。” 野驰话音刚落,那墙上的银钩影子就突然间变大了,变得跟铁红焰手中的银钩一样大的那个瞬间时,墙壁上出现了“咚”的一声。 那银钩同时脱离了铁绳上的铁梭以及那个小弹簧,被固定在了墙上。 铁梭以及后面的铁绳落在了地上,小弹簧落下后滚到了离铁梭稍远的地方。 野驰赶紧追小弹簧,然后拿着小弹簧回到了铁红焰身旁。 就在她把小弹簧放在那盘铁绳旁边后,她抬起头发现墙上的银钩正被一个银色的正六边形包围着。 “属首,那六边形竟然显出来了!”野驰道,“刚才我去捡小弹簧时发生了什么?” 铁红焰说道:“银钩被固定在了墙上之后,突然出现了黄色的六边形,接着这六边形就变成了银色的。” “我记得这银钩我们一会儿要用到。”野驰说,“那图上有它。” “是的。”铁红焰道,“所以,一会儿肯定还得把这银钩从墙壁上拿下来。” “那刚才这一步,是为了让银钩与铁梭和弹簧都脱离而准备的?”野驰说。 “应该是吧。”铁红焰道,“也许这银钩暂时固定在墙上还有其它作用?我也不知道,依然只是猜测,不然的话,它可以跟铁梭和弹簧一样落在地上,我们就可以直接将它拿走了。” 这时,铁红焰发现那边有一团绛色的光,便对野驰说:“你看那里。”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野驰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那光里好像有字。” 两人便一起往发着绛色光的地方走去了。 走近后,野驰说道:“没有字啊。” 铁红焰此刻在绛色光里看到了提示。 野驰发现铁红焰一直盯着看,便知道铁红焰一定是又看到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提示了。 没多一会儿,那绛色光里的字就消失了,绛色光本身化成了一个箭头的形状,指向了墙壁上固定着银钩位置的右侧。 铁红焰说:“我刚才又看到提示了,现在里面的字消失了,这绛色的光也变成了箭头的形状。” “我没看到字,只是看到绛色的光变形。”野驰说道,“它指向了墙壁上银钩的右侧,这是是什么意思?” “那个位置……”铁红焰道,“是不是那个位置有什么东西会出现?” 铁红焰看了看绛色光箭头所指的位置后,当她回头再看那绛色光箭头时候,它已经消失了。 “那箭头只出现了那么短时间就不见了。”野驰道。 “没关系,我记住它指的位置了。”铁红焰说。 “我也记住了。”野驰说,“你刚才看到的提示内容是什么?” “这次的提示内容还是挺多的。”铁红焰道,“不光告诉了我接下来要做什么,还解释了它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三千七百八十三)穿能 她说完这句,两人就同时往那绛色光箭头指的位置走去了,一边走一边继续说。 “哦?还解释了为什么出现在那里?”野驰好奇道,“怎么说的?” 铁红焰说:“大意就是说,现在墙壁上有一种叫‘穿能’的东西,如果提示的字不出现在离那里较远位置的那团绛色光里,就会因受到穿能的影响而令我们完全看不清楚。” “原来如此。”野驰说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要两人同时用双手整个手掌触摸那堵墙的某些位置,达到一定的时间后,从墙里取出要用的东西,用东西来将那边墙上的银钩拿下来,拿下来的银钩就已经是在穿能的影响下发生变化了的,这样的银钩一会儿便可以直接使用了。”铁红焰说道。 “用双手触墙?”野驰问。 “对。”铁红焰道。 “刚才我只是手指在无意中碰了一下,都感觉手指被扎了,要是整个手掌都触摸墙的某些位置,那会是怎样的感觉?”野驰说。 铁红焰说:“我也不知道。或许不会似刚才那样感觉被扎,或许被扎正是一种考验。” “其实无所谓了,为了能做成我们要做的事,配合属首你拯救温多和属,就算持续被扎又算得了什么?小事一桩!”野驰说。 两人站在箭头所指的位置附近又说了几句话后,野驰便问:“我们要用双手触的会是什么位置呢?” “具体的虽然不知道,但大致位置应该就是箭头指的地方了,我们试试吧。”铁红焰说,“我先来。” 铁红焰说着便把使者用左手手掌触碰了墙壁。 刹那间,她便感觉似有多根针刺穿了她的手掌。 尽管疼痛明显,但她并没立即将那只手拿开,而是让另一只手也触碰墙壁了。 野驰看铁红焰都没皱一下眉,便问:“属首,你没感到被扎吗?” “感到了。”铁红焰平静地说道,“你试的时候一定要做好准备,很疼。” “知道了。”野驰道,“我做好准备了。” 说完着,野驰便也用双手触碰墙壁了。 就在四只手全都触碰了之前箭头所指的大概位置的墙壁时,那墙上出现了一块正方形铁皮,铁皮发出了棕色的光。 野驰也感到很疼,但看铁红焰之前连眉都没皱一下,她便也没表现出什么。其实她以前也有不少特殊经历,只要之前在心里做好准备,这样的疼痛并不是一定会令她出现痛苦表情的。 “需要触碰多久?”野驰问。 铁红焰忍着手掌的疼痛说道:“提示里没说,只是说了达到一定的时间后,从墙里取出要用的东西。那我想大概就是这里再次发生变化的时候吧。” 野驰说道:“这突然出现的铁皮上会不会突然打开一个口,或者它本身一会儿就能变成一个口?” “可能吧,如果像你说的这样,一会儿我们拿东西似乎会方便很多。”铁红焰说道。 两人手掌都很疼,但都没表现出痛苦的样子。 (三千七百八十四)掌印 过了一会儿,铁皮上棕色的光变成了白色的,两人都发现在那铁皮之上出现了四个掌印,有两个掌印发着水绿色光,另外两个掌印发着赤金色的光。 “属首,你有没有发现,偏左的那两个掌印跟你的手形很像,偏右的那两个掌印跟我的手形很像?”野驰问铁红焰。 她所说的偏左的两个掌印就是发着赤金色光的,偏右的两个掌印则是发着水绿色光的。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是不是我们要把手移到出现的掌印之中?” “我觉得是。”野驰说,“我们要不要立刻试试?” 铁红焰说道:“提示的意思是让我们全都用双手整只手持续触摸着这堵墙,所以,我觉得我们移动的时候手不可以离开这铁皮,毕竟现在这铁皮也可以视为这堵墙的一部分了。” “不挪开,我们直接按着铁皮移动试试?”野驰说。 铁红焰还没回答她,便立刻开始试着在铁皮上移动自己的双手。 她刚刚一动,就感到双手疼痛更加剧烈了,好像已经被很多根针穿过的手被那些针割伤了一般。 她立即提醒野驰:“移动的时候会比刚才疼痛更严重,需做好准备。” “属首,你竟然先试了?谢谢你提前告诉我!”野驰道,“我做好了准备,移动时我感觉会好得多。” 说完她便也移动了双手,的确如铁红焰所言的那样,移动时比之前疼痛更严重。 野驰看铁红焰在移动双手的时候也没显出多痛苦的样子,她自己便也没叫出声,脸上也没痛苦的表情。 铁红焰将双手分别移到那两个发着赤金色光的掌印附近时,那两个掌印竟自己移动到了别处。 她便再次移动双手去“追”那两个掌印。 野驰也是,双手刚刚分别接近了那两个发着水绿色光的掌印时,那两个掌印也移了位置。 野驰并没立即去追,而是问铁红焰:“属首,它们会移动,我的双手刚接近它们,它们就跑到那里了,就好像在故意躲一样。” 正说这话时,她发现铁红焰正继续努力移动着双手追那两个发着赤金色光的掌印,又说:“那两个像你手形的掌印是不是也这样?” 铁红焰一边用双掌“追”那两个掌印一边说道:“是啊,我感觉必须接触到它们才行,所以在用手追掌印。” “你确定可以追上吗?”野驰问。 “不确定。”铁红焰道,“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需要追上才行。” 听铁红焰这样说,野驰忍着疼痛说了声“知道了”,于是便也开始用双手追掌印。 铁红焰说:“这只是我的感觉,移动的时候手掌显然会更痛,可以等我试一阵子看看你会怎样,你再决定要不要这样试。” “你是温多和神派来的属首,我认为你出现的这样的感觉很可能跟温多和神有关系。”野驰道,“既然你说了你有这样的感觉,又主动这样做了,那我也这样试试。” “可是移动起来真的比停在一个地方疼痛严重很多。”铁红焰说。 (三千七百八十五)追到 “又不只是我一个人疼痛。”野驰道,“属首你自己也在移动双手啊。” “我是根据我自己的感觉来做的,要是我这样做错了,你也跟我一起错,那便是被我带错的。”铁红焰道,“要是你因为被我带错而忍受那么久的疼痛,那我造成的后果岂不是太严重了?” 野驰依然在用双掌追着那两个发着水绿色光的掌印,同时说道:“我不觉得属首你这样会做错,这是我自己的感觉啊,所以说,我这样做其实是根据我自己的感觉决定的。” “要是真错了呢?”铁红焰问。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就是觉得没这样的可能。”野驰道,“我现在就觉得必须用双手追到那两个掌印才能进行下一步,否则事情是做不成的。退一万步说,就算真错了,我这么做也是因为我自己的感觉而决定的,属首你心中不必有负担。” 铁红焰说道:“其实可以等我先试的,你是不是觉得必须四只手全都到位才能出现变化啊?” “我想到过这个。”野驰说,“万一你用双手追到了那两个掌印,当时没立即出现变化就是因为我的双手还没追到两个掌印怎么办?那你就要等我追,在你等的时候你双手放在这墙壁上的时间就会变长,你也会多疼一段时间,我可不想这样。” 铁红焰明白这种事如果没有错的话,自然是两人同时用各自的双手去追掌印更适合,可如果错了,她并不希望野驰多承受一段时间的疼痛。 在铁红焰和野驰交流的这段时间里,铁红焰依然在用双手追掌印,但每次都是就在刚刚接近掌印的时候,掌印就自己躲到了另一个位置。 铁红焰因此加快了速度,但无论速度多块,只要她的手接近掌印,掌印就还是会躲开。 野驰在移动双手的过程中也曾加速,但情况也是如此。 铁红焰对野驰说:“我刚才双手已经经过了这铁皮左半边的大部分地方。” 野驰对铁红焰道:“我的双手经过了铁皮右半边的一部分地方。” “是不是当我的双手经过了铁皮左半边的全部地方后,情况就会不一样了?”铁红焰说道。 野驰道:“希望是这样。” 这时野驰注意看了一下铁皮,又对铁红焰说:“属首,你有没有发现,铁皮上我们的双手已经经过的那部分地方的白光变得很弱了。” 铁红焰点头道:“是这样的。会不会是只有在一半铁皮都变成后来那种较弱的白光下,你我才能分别让自己的双手追上掌印?” 野驰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像是这样。那我们赶紧把所有地方都‘抹’一遍,让这张铁皮上的白光都变成较弱的,看看情况会不会像你所说的。” 两人都加速在发着白色光的铁皮上移动自己的双手。 很快,铁红焰就将铁皮上左半边所有地方的白色光都“抹”成较弱的光了。 就在这之后,铁红焰再次用双手分别接近那两个掌印,变化就出现了! (三千七百八十六)同撤 那两个掌印竟老老实实地停在了那里,等铁红焰的双手分别与那两个发着赤金色光的掌印重合。 铁红焰的双手与那两个掌印重合的那一刻,那两个掌印就不再发出赤金色的光了,而是变成了发着白色光的。 野驰看到了铁红焰那边的情况,便说:“你那边算是追上了,我这边也要加快速度了。” “不用着急。”铁红焰道。 野驰道:“我要赶紧做完,不然你双手还要多停在这上面啊,那样多疼。” 野驰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将铁皮上所有地方的白色光都“抹”成了较弱的光。接着,她便迅速将双手移向了那两个发着水绿色光的掌印。 在最后这段时间里,野驰迫不及待看到结果,便越移越快。 这一次,就在野驰的双手分别接近了那两个发着水绿色光的掌印时,那两个掌印不再躲开了。 野驰很快就将双手移到了那两个掌印上,分别与那两个发着水绿色光的掌印重合了。 就在这一刻,那两个掌印全都不再继续发水绿色的光了,都变成了发着白色光的。 这样,铁皮上的四个掌印都发着白色的光了。 由于四个掌印上有四只手,所以铁红焰和野驰看到的白色的光都围绕在她们手的周围。 铁红焰感觉到这铁皮似乎有点松动了,便对野驰说:“这铁皮好像能动了。” “是啊。”野驰道。 尽管已经发现铁皮松动了,野驰为了防止发生错误便依旧用双手按住铁皮。 铁红焰觉得自己的双手似乎已经固定在了铁皮上那两个发着白光的掌印上,便感觉如果将双手往后撤,大概能将这铁皮从墙上弄下来。 她试着往后撤了一下,她这边的铁皮果然掀起来了一点,但由于那边野驰依然在按着,所以铁皮并没直接被铁红焰带下来。 “属首,你那边掀起了一点。”野驰说。 “好像必须两人同时往后撤,这铁皮才能下来。”铁红焰说道,“我的双手已经固定在了这铁皮上,你呢?” “我试试。”野驰道。 她并不敢太用力往后移动,担心自己的双手就此脱离了铁皮造成错误。 野驰只是轻轻地让自己的双手往后撤了一点点,这时便发现自己这边的铁皮也掀起了一点,而自己的双手一点都没脱离铁皮上的两个掌印。 “我的手也固定在了铁皮上的掌印上。”野驰道,“属首,我跟你一起往后撤吧,看看我们一起用力能否将铁皮弄下来。” “那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撤。”铁红焰说道。 “好。”野驰道。 铁红焰数到三的时候,野驰和她一同往后用力撤。 只听“哐”的一声,那铁皮就脱离了墙壁。 这时铁红焰和野驰的手还是全都固定在那铁皮上,并且固定得很牢,但此刻两人的手已经全都不疼了。 野驰想指一下墙壁,却因为手被固定在了铁皮上而指不了,她便先是看了一眼铁红焰,然后看向之前墙上铁皮所在的位置,说道:“属首,你看!” (三千七百八十七)三齿 原来,铁皮脱离墙壁之后,那墙上凹下去的地方显出了一柄金色三齿叉。 “那个应该就是提示里说的我们要从墙里取出来的东西吧?”铁红焰道。 “我看就是。”野驰道,“我好想立刻就把它拿下来,可是,现在我的双手和你的双手都固定在了这铁皮上。” “你看那边。”铁红焰道。她说的时候先是看向了那银钩左侧的位置,然后看向了野驰,示意她往自己刚看的地方看。 “那里墙上有一块地方凹了下去。”野驰道,“你说的是那块方的吗?” “是的。”铁红焰道,“它好像跟固定在我们手上的这块铁皮一般大。” 野驰说:“那这铁皮是不是正好能放在那里?” “我觉得是。”铁红焰道,“我们是不是一起过去,试着将铁皮放到那里去?说不定铁皮接触那块地方后就能从我们手上脱离,我们的手就能腾出来了。” “好,我们一起过去吧。”野驰道。 两人的手依然都被固定在同一块铁皮上,她们只能保持一致的速度朝那个地方走去。 到了那块凹下去的正方形跟前,铁红焰对野驰说:“我还是数三下,我们就一起将这铁皮放在那里如何?” “好。”野驰说道。 铁红焰便数了起来。 当她数到第三下后,两人便同时移动双手,将那铁皮放在了那块正方形上。 铁皮接触那块正方形后,“啪”的一声就卧了进去,与此同时脱离了铁红焰和野驰的手。 “手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野驰说。 “我们可以去拿那柄叉了。”铁红焰道。 “现在就过去吧?”野驰说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说:“就现在。” 两人到了三齿叉前,铁红焰便用手取它,但使劲拔了拔却发现拔不下来。 “可能又是需要我们一起做的。”铁红焰道,“我看可能要四只手都上才行,如果只有一个人做,不管用不用力都拿不下来。” “属首,你用双手攥着叉头下端那段柄,我用双手攥着柄的后边,我们一起往出拔,怎样?”野驰问。 “就听你的了。”铁红焰说。 她说着就把手放在了野驰先说的位置,将柄的那一段攥紧了。 野驰用自己的双手攥住了柄的后边,问道:“属首还要数数吗?” “数,我还数三下。”铁红焰道,“好吗?” “好。”野驰道。 铁红焰便连着数了三下。 当数到第三下的时候,两人同时往出拔那个金色三齿叉。 两人还没怎么用力呢,那金色三齿叉便被两人拔下来了。 野驰说道:“下一步该用它去把银钩弄下来了?” 铁红焰说:“是啊,不知道是否需要两人同时做这件事。” “我们就一起试吧。”野驰说道。 这时铁红焰和野驰依然同时拿着那金色三齿叉,谁都没放手。 “我们就这样一起攥着它走过去,试着用这叉头将那银钩挑下来吧。”铁红焰说。 野驰答应后,两人就一起朝那里走去了。 (三千七百八十八)凹陷 到了跟前,铁红焰说:“我们要掌握好方向和力度。” 野驰道:“之前我配合你配合得如何?” “简直完美。”铁红焰笑道。 “这次我还会努力配合。”野驰说。 “那就不数数了,我们现在就一起做。”铁红焰说。 野驰答应后两人便开始共同使用金色三齿叉的叉头触碰正六边形中心的银钩。 她们原本全以为要用力和使用技巧才能将银钩弄下来,还特意在互相配合着找角度,谁知当那金色三齿叉叉头的一个齿碰到银钩的那一刻,那银钩便自己从墙上朝二人的方向缓缓移了过来,悬在了空中。 银钩刚刚出来,墙面上的正六边形就消失了,又出现了一块跟铁皮一样大的方形。 这时新出现的方形左侧凹下去的那块方形上的铁皮也往外移了移。 铁红焰先是用一只手将空中的银钩拿住了,然后对野驰说:“那块铁皮又出来了。” 野驰道:“是不是我们现在要对它做什么?” 铁红焰道:“这边出现了一块方形,跟那边凸出来的铁皮一样大,我在想,会不会是让我们一起把那块铁皮移到原来银钩所在位置出现的这方形这里。” 野驰说:“我觉得是。刚才我们把铁皮放入凹下去的地方后,那里一直都是凹陷的,现在,那铁皮自己移出来了,那块墙上也没有凹陷处了。” 铁红焰道:“没错,而且现在那铁皮是悬在那里的,那里的墙已经变回了出现凹着的那块之前的样子了。我在想,如果我们将那铁皮移到之前银钩所在的位置此刻出现的这块方形上,会不会能使这里的墙也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我们试试就知道了。”野驰道,“手中的银钩先放在地上吗?那这个东西呢?” 野驰说的时候指了指金色三齿叉。 “先都放在地上吧。”铁红焰道,“之前我并没在图上看到一柄叉,感觉不一定会用到,但是,有图的那张纸内部还有我还没看的内容,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用不到,如果用不到的话,也许我们要将这柄叉放在一个地方?一会儿看看再说吧。” 铁红焰和野驰就把银钩和金色三齿叉都放在了地上,然后一起走向了悬在空中的铁皮。 “还按刚才的方法用四只手试试能不能将它吸住。”铁红焰道。 “好,我们还是同时做吧,还是你数数怎样?”野驰说。 铁红焰说:“还是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把双手放上去。” 野驰“嗯”了一声后,铁红焰便开始数数。 数到三时,两人就全都把自己的双手放在了那块铁皮上。 铁皮又一次与四只手固定在了一起。 “往那里走吧。”铁红焰道。说的时候她看了一眼之前固定着银钩的那面墙上后来出现的那块方形。 野驰点了点头后,两人便朝那里走去了。 走到那方形跟前,铁红焰说:“我还是数三下,我们还像刚才那样,试试能不能把铁皮固定在这块方形这里。” (三千七百八十九)离墙 野驰答应后,铁红焰再次数数。 在她数到三之后,两人非常齐地将那块铁皮推向了之前固定过银钩的那块墙上出现的正方形。 只听“咔”的一声响,那铁皮的四边就与那正方形贴在一起了,完全重合。 与此同时,铁皮脱离了铁红焰和野驰的双手。 铁红焰与野驰互相看了看对方后,铁红焰说:“真的是这样。” 这话音刚落,那铁皮就离开了墙面,又悬在了空中。 野驰道:“它自己出来了。” “后面的墙上已经没有那个方形了。”铁红焰道,“这块地方也变成了平的,就好像之前都没发生过出现六边形的事一般。” “这铁皮好像有一种能使墙恢复的功能。”野驰说道。 “它现在又悬在空中了,是不是还需要我们移动它?”铁红焰问。 “我看像。”野驰说道。 铁红焰说:“我觉得如果它还要恢复另一处地方,大概就是那里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指向了铁皮最初出现在的那个位置,也就是之前两人把那金色三齿叉拿下来的那墙上的地方。 “让我们把它移回去吗?”野驰道,“它本来就是那里的。” “我感觉它到了墙上另外两个地方后,把墙上那两个位置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后,就要回去了,这一次大概是要去恢复它最初出现时所在之处的墙样子?”铁红焰说。 “那柄叉呢?”野驰道,“我们就一直拿着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拿着。”铁红焰道,“我看到纸上外面那页图上没有它,里面有没有我不知道。刚才出现的提示内容只是说取出要用的东西,用那东西来将墙上的银钩取下来,并没说取出来的东西还有其他用途。但是……” 野驰问道:“属首,你说为什么我们后来把双手固定在铁皮上时,我们并没感到被扎,一点都不疼?” 铁红焰道:“后来跟之前不同的情况,就是我们已把这柄叉拿下来了。莫非提示中说到的‘穿能’跟这柄叉有关?” 野驰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关。我不明白是不是这样,只是乱想的啊,如果按常理来说,‘叉’这种东西平时被使用的时候就是要扎‘穿’一些东西的,而提示里又说那叫‘穿能’……那……是不是说墙上之所以有‘穿能’,就是因为当时墙上有这柄叉?我们之前感到被很多东西扎的感觉也是因为这柄叉在墙上?” “我越来越觉得是这样了。”铁红焰说道,“既然这柄叉不在墙上了,那么接下来我们把铁皮恢复到原来的地方时,我们的手应该还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野驰道:“我们试试。” 铁红焰看了一眼金色三齿叉后,说道:“这东西现在不用放回去吧?” 野驰刚要说什么,还没张口,铁红焰便看到空中又出现了很多字的提示。 铁红焰认真看后,提示就消失了。 “真的不用。”铁红焰自己对野驰说,“提示是这样说的。” (三千七百九十)助能 野驰道:“这个地方都能出现提示了,可以证明此刻墙上没有穿能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说道:“对,上一次,绛色光里的提示内容说,墙壁上有一种叫‘穿能’的东西,如果提示的字不出现在离那里较远位置的那团绛色光里,就会因受到穿能的影响而令我们完全看不清楚。这一次,提示并没出现在绛色光里,而是直接出现的,而且它出现的地方又离这墙壁如此近,如果墙壁上还有穿能的话,那我应该看不清楚提示的字才对。既然看得特清楚,就能说明墙壁上此刻没穿能。我之前只是猜测,而这次出现的提示内容证实了我这样的猜测。” “提示内容直接告诉你墙壁上已经没有穿能了吗?”野驰问。 “对。”铁红焰道,“还告诉我,那柄金色的叉名叫‘三齿叉’,之前墙壁上之所以有穿能,就是因为里面有它。它在墙里时会使那整面墙都出现穿能,它离开墙壁后,不仅墙壁没穿能了,它自己也不会使自身或周围的其它东西变得有穿能,就算它进了其它东西内部,它也无法使自身或其它东西变成有穿能的。” “也就是说,它只有在墙壁里时能让墙壁变成有穿能的?”野驰道,“它想发挥跟穿能有关的作用,必须与墙壁结合?” “没错。”铁红焰道。 “你还通过提示知道了其他情况吗?”野驰问。 “知道了。”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我还知道这三齿叉我们要带走,到时候用得上。还有,就是我们现在要将这铁皮移回墙上原来放着三齿叉的位置,让那里的墙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提示来得真是及时,让我把好奇的事情搞明白了。”野驰道。 “提示还告诉我,之前我们觉得该怎样做时那种感觉恰好是对的,这跟穿能也有一定关系。”铁红焰道。 “这也跟穿能有关?穿能有那么多作用啊……”野驰说。 铁红焰道:“当你我之间的‘合能’和‘助能’高的时候,穿能就能使我们出现的对该如何做下一步的感觉变得更准确,这也就是刚才我们有时候没什么根据但就是觉得要那么做而且做对了的重要原因。” “‘合能’和‘助能’?”野驰好奇道。 “提示的内容告诉我,合能高低跟我们配合有多默契有关,我们配合越好,合能越高。”铁红焰道,“助能跟我们有多善于互助有关,越是善于互助,我们的助能越高。” 当“互助”两个字入野驰耳的一刹那,她心中又如被什么敲打了一下。她又想起了跟何梦峤有关的往事,然而这次很快就让自己从那种感觉里抽了出来,说道:“原来如此。” “通过提示得知,你我之间的合能和助能都很高,所以我们的感觉容易是准确的。”铁红焰说道,“很多时候都要多谢你配合了。” 野驰道:“你是神派来的属首,能拯救温多和属的,我必须全力配合你啊。” (三千七百九十一)变平 铁红焰把三齿叉放在了地上,道:“我们现在就把铁皮弄回去吧。” 野驰答应后,问道:“还数到三?” 铁红焰笑着说:“是啊,开始数了啊。” 当铁红焰数到三后,两人便再次用双手触碰铁皮,四只手就都固定在铁皮上了。 两人往之前放着三齿叉的地方走去。 野驰道:“果然如我所料,这次手一点都不疼。” 铁红焰说:“是啊,三齿叉不在墙里,无法使墙产生穿能。” 两人走到那里后,野驰笑道:“我等你数到三。” 铁红焰笑着立即数了,当数到三后,两人齐刷刷地往前推那铁皮。 只听“叮咚”一声,那铁皮便固定在了墙上。 霎时间,墙的那块地方变平了,铁皮也消失了,好像那就是一堵普通的墙,上面什么其他东西都没出现一样。 铁红焰和野驰都把双手从墙上拿了下来。 铁红焰道:“这堵墙从那边到这边,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堵特别普通的墙一样,好像这堵墙上根本不会出现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事一般。” 野驰说:“是啊,看着这堵墙现在的样子,想想刚才,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小弹簧也找到了,我们现在该拿着东西去地上有弹簧的地方了吧?”铁红焰说道。 “是的,我拿东西,我们走。”铁红焰说。 一边说着,她便一边朝地上的那盘铁绳走去,打了个结,然后扛起了那盘铁绳。 刚要拿银钩和弹簧时,野驰说:“属首,这些东西我来拿。” 铁红焰笑道:“我拿得了。” 野驰已经迅速将地上的银钩和弹簧拾了起来,说:“你都抗了那么重的东西,这些东西要是再给你拿,我都不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了。” 铁红焰说道:“要是没有你跟我合作,之前的事怎么做成呢。” 两人一起走向了三齿叉所在的位置,铁红焰刚要捡起来,野驰就又迅速把它拾起拿在了手中,说道:“这个也我拿着,这样我还觉得舒服点,以前我总拿重东西。”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之前有弹簧的地方走。 “这个也是不会发光的小弹簧,是我们找到的第六个弹簧了,我们现在就要去第四个小弹簧那里看看吧?”野驰问。 “对,看看它能否跟第四个小弹簧拼在一起。”铁红焰回答,“你看这个小弹簧的断面了吗?” “现在看看。”野驰道。 一边说,她便看了看那个小弹簧的断面。 “你感觉跟我们刚才看到的第四个小弹簧匹配吗?”铁红焰问。 “好像是匹配的。”野驰说,“感觉是。” 铁红焰道:“如果是的话,那就正好了。” “最好是,不然的话,不知道我们又要用多少时间找小弹簧了。”野驰说。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第四个小弹簧跟前后,铁红焰把那盘铁绳放在了地上,对野驰说:“给我那个小弹簧,我试试能不能把它跟第四个小弹簧拼在一起。” “给你。”野驰一边说着一边递给铁红焰。 (三千七百九十二)舌形 铁红焰环顾四周,说:“这边竟然也这么亮,四角星样子的东西发的光真是够强,不然我们还要像上次那样点火把。” 铁红焰将她们找到的第六个弹簧拿在手里看了看后,便蹲下来,用第六个弹簧的断面去接触第四个弹簧的断面。 刚刚触到,那两个弹簧就自己连接到一起了。 “发光了!”野驰道。 “是啊。”铁红焰扛起了地上的那盘铁绳说道,“我们找对了。” “现在这个组合成的大弹簧跟之前我们看到的第二个弹簧和第五个弹簧上发光的情况也很像。”野驰道,“虽然现在房子里的光很强,可我还是能看清楚它发光的情况。” “没错,还跟刚才我们用第一个弹簧和第三个弹簧拼成的那个大弹簧发光的情况很像。”铁红焰说。 “现在五个大弹簧都发着光,我们是不是可以按照那张图来做下一步了?”野驰道。 “我想看看那张图两层纸内部到底还有什么我没见过的内容。”铁红焰说道。 话音刚落,两人竟感到上面有东西强烈震动了起来。 铁红焰抬头一看,原来上方已经出现了很多舌形的石头,那些舌形石头左右摆动了起来,好像很快就要掉下来了。 铁红焰拉起野驰的胳膊就往一个方向跑,同时说道:“快躲开,我感觉上面舌形石头要掉下来!” 野驰也没多看,就跟着铁红焰跑。 两人刚跑出去一段,上面就开始往下落舌形的石头了。 由于两人跑得飞快,并没被砸到。 那些舌形的石头还在纷纷落下,越落地上越多。 铁红焰和野驰也顾不上回头看,只是不停地朝之前她们到过的门那边的方向跑。 跑着跑着,铁红焰向上方看了一眼,发现两人已经到达了上方平坦的没有舌形石头的地方,这才停下来。 那边还在哗啦哗啦地落着石头。 野驰也注意到了她们此刻所在的地方上方并没有铁红焰说的舌形石头,心中还算踏实。 “这边应该没事。”野驰说,“上方没有奇怪的东西。” “那边怎么回事?”铁红焰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四个弹簧都变成了会发光的了,所以上面就突然出现那些舌形石头往下落?” “估计是啊。”野驰道,“刚才我们在图上看到四个弹簧,也看到了‘光’字。” 铁红焰环顾四周,看看这里会不会有潜在的危险。 “这边看上去应该没那么危险吧?”野驰说道。 “感觉现在还好,不知道一会儿会如何。”铁红焰道,“刚才弹簧所在的地方起初也显得安全,后来突然就出现了那些舌形石头。当然,这可能跟四个弹簧都发光了有关。我们此刻站在这里,如果不做别的,是不是暂时安全?” 铁红焰并不认为这里一定安全,因为在这座奇怪的房子里,发生各种怪事都不是没可能。 “虽然这种地方不知道哪里才能说真正安全,但我们就先认为此处还算安全吧,不然我们似乎在这房子里无处可待啊。”野驰道。 (三千七百九十三)复轮 “是的,这房子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铁红焰道,“就先认为安全,但也要关注周围的情况,如果发现哪里不对劲,我们都要立即就提醒对方。” “嗯。”野驰说,“时刻警惕着。” “那边落下了那么多舌形石头,那些刚才发着光的弹簧不会被砸坏了吧?”铁红焰道。 “不知道。”野驰说,“图上有那些弹簧,一会儿又要用到,可不要被砸坏啊,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算了,我还是别往坏处想了。” 尽管野驰这样说,但她着实已出现了不大好的感觉,她觉得那些弹簧已经被舌形石头损坏了。 “等那里不再落石头后,多等一段时间我们再过去看看。”野驰道,“我看短时间内最好不要过去。” “我也觉得不能很快过去。”铁红焰道,“我现在这里看看图里面如何吧。” 野驰说:“我也认为现在适合看图里面的情况。” 铁红焰将那盘铁绳放在地上后,从袋子拿出了那张图。 她将那张图的口掀得更大后,发现内部只有下面那层纸上才有图和字,上面那层没有。 “好像上面那层纸厚些,下面那层薄些,尽管下面那层并不厚,刚才我们也没从外面隐隐约约看到里面那层像是有图或有字的。”野驰说道。 铁红焰道:“我都不知道内部的图或字是不是后来才出现的。” “啊,有这个可能。”野驰道,“可能是我们做了些什么,触发了什么,才导致纸的内部出现图和字的。” 铁红焰说:“这个东西叫‘复轮’,旁边还有两个弹簧。”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双层纸下面的那层纸上面的一个圆形的东西说道。 野驰朝铁红焰手指的地方看,便见那圆形东西旁边清清楚楚写着“复轮”两个字,也看见了铁红焰说的那两个弹簧,还看到了弹簧附近的字。 “图上这两个弹簧都是大弹簧。”野驰道,“区别是左边的弹簧下方没有‘光’字,右边的弹簧下方有个‘光’字。” 铁红焰道:“这两个弹簧看起来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刚才发着光的那四个大弹簧那种。这图上左边的弹簧和右边弹簧之间还有个箭头,箭头是朝右指的,意思是不是说,把左边那种情况变成右边那种情况?” “就是把不会发光的弹簧变成会发光的弹簧?”野驰问。 “我感觉是这样的。”铁红焰道,“而且是用复轮做这件事。” “可是刚才那四个大弹簧都已经发光了啊,还需要用复轮做吗?”野驰说。 铁红焰心中之前就出现了那种不大好的感觉,这时她对野驰说道:“刚才是发光的,但是上面落下来那么多舌形石头,会不会砸到了那些大弹簧?” “你是想说砸坏了?”野驰道,“把已经能发光的大弹簧砸成了不能发光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铁红焰道,“我们之间的合能和助能都那么高,我越来越觉得这感觉会很准。” (三千七百九十四)砸坏 “属首,你知道刚才我为什么那么说吗?”野驰道,“刚才你说那边落下了那么多舌形石头,问我弹簧不会被砸坏了,我说不知道,又说图上有那些弹簧,一会儿又要用到,可不要被砸坏。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已出现了不大好的感觉,就是觉得那些弹簧已经被舌形石头损坏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复轮是能把已被砸坏了的不能发光了的弹簧变成能发光的吗?”铁红焰道。 “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字。”野驰说。 一边说着她也一边往铁红焰手中的图两张纸内部看,但并没立即看到什么。 “我仔细看看。”铁红焰说,“两张纸还有一部分连接着,我要不要完全撕开?” 野驰道:“我感觉应该可以撕开,你看看空中有提示吗?” 铁红焰看了看空中,并没发现提示,道:“没提示。反正连着的地方也不多了,我就继续撕开了。” 说着她就把两层纸仅连着的那部分也撕开了,然后看向了之前没看到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铁红焰说。 “属首,那边已经没东西往下落了。”野驰说道。 “是的,刚才就没声音了,可能落完了。”铁红焰道,“你认为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过去看看?” “我认为还要继续等,我们还是先做其他事更好。”野驰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先去找这复轮?” 野驰说:“嗯,我觉得如果那些弹簧并没被砸坏,我们也应该找到复轮。因为图上出现了,它应该有用。” 铁红焰道:“这个房子里的一些东西不一定只有一种用途,我同意你的说法。” “那么从哪里找起呢?”野驰道。 “你现在感觉呢?”铁红焰问。 “我感觉这复轮可能出现在门那边。”野驰道,“我说的不是我们进来时走的那扇门,如果进来时我们走的门叫前门的话,我说的是后门。” “我的感觉也是如此!”铁红焰说道。 “我们之间的合能和助能那么高,现在感觉又一样,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的感觉是对的?”野驰说道。 “就当时对的,我们试一试吧。”铁红焰道,“就往后门那边走。” “那边还有件事没做呢。”野驰道。 “对。”铁红焰道,“就是按照图上说的,把门固定在那堵墙上。” 说完,铁红焰便把那已经变成了两张纸的图放回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然后再次扛起了地上的那盘铁绳。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到了后门那里,铁红焰刚刚把扛着的那盘铁绳放在地上,就再次看到了空中的提示。 野驰见她又盯着一个地方看了起来,心中便暗暗高兴:看来属首又看到提示了,不知道这次提示会不会提到复轮那东西。 铁红焰看了一会儿,空中的提示便消失了。 “原来,把门固定在这堵墙上也需要用到复轮。”铁红焰道,“我刚刚看提示知道的。” (三千七百九十五)舌机 “看来真的提到复轮了,复轮也的确不止一个作用。”野驰道,“你这次看的时间又不算短,是不是内容又不少啊?” “的确不少。”铁红焰道,“我还通过看提示得知了它之所以叫‘复轮’跟它又修复作用有关。” “那我们真要用复轮去修复弹簧吗?”野驰问。 “是的,但不止复轮一种东西。”铁红焰说,“弹簧的确已经受影响,那舌形石头叫‘舌机’,落下的舌机损坏了弹簧。在去修复弹簧之前,我们必须先用复轮将那扇门固定在那堵墙上,得到一个叫‘刺扇’之后才能去修复弹簧,否则,直接去修复弹簧只会浪费时间。” 野驰道:“我们就这样走到这里来了,因为担心危险根本就没很快去看那些弹簧,这倒是正好。” “你我感觉都是要这样的。”铁红焰道,“这其实也不是偶然。” “因为你我之间的助能和合能都高。”野驰说,“幸好如此,不然,我们就不知要在这奇怪的房子里走多少弯路了。” 铁红焰道:“我们现在就去寻找复轮吧,提示告诉我,复轮在距这后门不远的高处。” “高处?”野驰说着就抬头看了看,“这上面不像有东西的,难道要把上面掀开吗?” “在风大的地方。”铁红焰道,“我已把看到的所有提示内容都告诉你了。” “哪里风大呢?其实我觉得有门的地方有可能令我们感到风大,但又说在高处……”野驰说道。 “高处……”铁红焰道,“除了门,还有窗户,会不会是天窗之类的东西那里?” “嗯,有可能,我们去找找天窗。”野驰说,“我想起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铁红焰问。 “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在外面看着这房子的时候,我跟你说:‘那个是窗口吧?看着跟会吃人的似的!’”野驰道。 “记得。”铁红焰道,“所以我一直很好奇这件事。我们之前在外面看到那里黑黑的东西真的很像是窗口,可是,当我们进来之后,我根本就没看到这里有任何窗口。虽然我也没感到憋闷,但那时候漆黑一片……之前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那些黑口到底是不是窗口?如果是,我们怎么才能在这房子里找到它们呢?” “属首,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野驰道。 “我不知道这房子前门那边跟后门这边是不是一样的,之前我们在前门那边外面看到了那种黑乎乎的窗口,如果我们从这后门出去,到外面,是否也能看到那种黑乎乎的窗口呢?”铁红焰说。 “那我们找一找吧。”野驰道,“可是看上面这都是白墙啊。除非那窗口在白墙外面,但如果窗户和房间内之间还有一堵墙的话,开那个窗口还能有多大作用?会不会真有天窗?” “如果有天窗,打开那天窗后会不会并不能直接看到天空,而是看到顶壁?”铁红焰道,“我在想,这房子是不是有两层墙。” (三千七百九十六)窗口 “两层墙……”野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些窗口之所以是黑乎乎的,是不是因为我们看到了里面那层墙?窗口是不是距里面那层墙有一段距离?”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而且,如果真是这样,里面那层墙会不会是黑的?我们刚刚进这房子里来的时候,进了一个门,其实门两边的墙都是朝房间内部凸出来的,这更令我觉得那里应该就有厚厚的两层墙,而且两层墙之间应该有些距离。” “两层强的距离不短的话,不管内层墙本身是不是黑色的,都有可能出现我们刚才在远处看窗口就觉得窗口黑乎乎的情况。”野驰说。 “没错。”铁红焰道,“那你觉得后门这边呢,会不会跟前门那边一样?” “我感觉是一样的。”野驰说。 “我也是这感觉。”铁红焰道。 “虽然这房子里有些事很难用常理解释清楚,但我还是想问,你这么说有没有什么根据?”野驰道,“就是抛开感觉来说,按照常理来想的那种根据?” “其实我想到的跟常理有关的那些,也是与我的感觉有关的。”铁红焰硕大。 野驰道:“那我也想听你说说。” “所谓的根据就是我感觉这房子是对称的。”铁红焰说道,“之前我们在房子外面时,从前门外正面来看,它的左边和右边看起来是完全一样的,我感觉如果从这房子的后门出去后,在外面再看着房子,它可能也是对称的。我还想,它会不会前后也是对称的,如果站到房子左侧或者右侧,说不定看到的也是左右一样的。” 野驰笑道:“属首,我竟然也觉得这房子是对称的!” “你我又都有同样的感觉,我们之间的助能和合能又那么高,这是不是表明我们猜到了真相?”铁红焰问。 “你一提助能和合能,我忽然觉得我们猜出了事实。”野驰道。 “不管是不是,我们就先把当它是对称的吧,在这种假定的情况下试着做些事。”铁红焰道,“如果不行,再想其它办法。” “如果这房子真的前后对称,那么后门窗口的位置我们可以根据在前门那边我们看到的窗口位置来找。”野驰说。 “前门那边好像是左边和右边各有三个窗口吧?”铁红焰问。 “没错。”野驰道。 “感觉每个窗口之间的距离还是一样的。”铁红焰道。 “我也觉得一样。”野驰说。 铁红焰说:“我们先从左边找找?” “好。”野驰道。 两人便往左侧走去了。 “刚才我们在外面看的时候,其实左边那个离中间最近的窗口距中间没多远。”铁红焰说,“我记得是这样的,你呢?” “我也记得是这样。”野驰说。 铁红焰停住了脚步,指着那面墙对野驰说:“会不会在这个位置?” 野驰环顾四周,说道:“好像……好像差不多……” “那我上去看看。”铁红焰道。 (三千七百九十七)走壁 “从下面好像看不出什么来。”野驰道,“我们一起上去吧?” “两个人在墙壁上走,看看顶壁和墙壁上方?”铁红焰道,“这样方便吗?” “方便。”野驰说,“虽然我武功比不了属首,但这样的墙壁我个走几遍没问题,属首武功惊人,就更不用说了,我们都在墙壁上走,可以离得很近,这样也踏实。” 铁红焰道:“也是啊,那我们一起上去走一走。虽说这里看起来没什么东西,但也要小心些,不知道会不会暗藏机关。” “嗯。”野驰说,“我们都一定要小心。” “那你把拿着的那些东西都先放在地上吧,不然会影响使用轻功啊。”铁红焰道。 “我连跨在身上的袋子都要放在地上。”野驰道,“尽管就算带着它也不至于影响我使用轻功。” “我也放下吧。”铁红焰说,“主要是担心有什么机关,所以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上去走一走。” 两人就都把带着的那些东西全都放在了地上。 “上去吧。”铁红焰道。 野驰答应后,两人便开始走壁。 铁红焰在前面走,野驰总是紧紧地跟着她。 她们在墙壁上走了几遍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便都下来了。 “我们再往左走走吧。”铁红焰道。 “好。”野驰道,“东西拿过去吗?” “先放在这里应该没事吧。”铁红焰说。 野驰“嗯”了一声便跟铁红焰继续往左走了。 她们走到了另一处,铁红焰说:“你看,我们从这个位置上去看看,如何?” 野驰答应后,两人又开始走壁了。 还是铁红焰走在前方,野驰紧跟其后。 走了一会儿,又是什么都没发现。 两人下来后,铁红焰说:“要不再往左移动一段距离,然后上去看看?” “我也是这个意思。”野驰说道。 两人便一起又往左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地方后,铁红焰说:“我们从这里上去如何?” “好。”野驰道,“上去走一走吧。” 两人再次开始走壁。 铁红焰走在前方,野驰紧跟其后。 “你有没有感到受什么限制?”铁红焰问野驰。 “有一点。”野驰说,“好像很难走得更快。属首你这次走的速度显然比前两次都慢。” “我就是因为觉得速度受影响才问你的。”铁红焰道。 “也许这是好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野驰说,“我们仔细看看。” “我感觉应该有东西。”铁红焰说。 话音刚落,铁红焰就跟野驰说:“我看到了一片银色的叶子,那叶子太小了!” “我看看。”野驰道。 野驰往铁红焰指了一下的地方看去,说道:“我也看见了!” “我们先下去。”铁红焰道。 野驰说:“好,我下去商量一下。” 两人便落了地。 铁红焰道:“我刚才想用手触碰那银色的小叶子,但是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你担心后果的感觉强烈吗?”野驰问。 “不强烈。”铁红焰回答。 (三千七百九十八)银叶 野驰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东西,我觉得这东西能用上,其实可以试试。你担心后果的感觉不强烈,我这种感觉也不强烈,我们之间的助能与合能又都那么高,这是不是表示其实我们没必要太担心引起什么后果呢?” “那我去触碰个试试?”铁红焰道。 “我要不要也触碰一下?”野驰问。 “这样吧。”铁红焰说,“我们还是一起上去,我先触碰一下,然后我们下来看看它有没有什么反应。如果它一直没反应,你就上去触碰一下试试,好吗?” “好。”野驰道,“你是不是想到了这件事可能需要两个人做啊?” “是啊。”铁红焰道,“如果我一个人触碰后它没反应,说不定就是需要两个人都去触碰才行啊。” “那我们先上去试试吧。”野驰说,“这次你触碰银色叶子的时候你可能会减速,我就提前先往另一个方向走一下,然后再继续跟着你。” 两人再次走壁,铁红焰在前,野驰紧跟其后。 就在铁红焰距离银色叶子不远的时候,野驰为了防止撞到铁红焰身上,便提前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铁红焰用食指触摸了一下银色叶子,感到手指一阵冷,像摸到了冰一样。 接着她便继续走,野驰又跟在她后面走了。 两人很快就全都落到了地面上。 野驰看着银色叶子的方向问铁红焰:“它现在看起来还没什么反应。你刚才触摸它时,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有。”铁红焰道,“那银色叶子就跟冰做的一样,一碰就觉得手指冷。” “那么冷?”野驰道,“一会儿我也要试试,我们现在要先等一会儿吧?” “是的。”铁红焰说,“先等一会儿。因为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目前没出现变化是因为时间没到还是一个人触碰不会使变化发生。” “如果一会儿还是没变化,我就上去。”野驰道。 “下次走壁时你在前面吧,我跟着你。”铁红焰道,“我也会掌握好速度和方向的,就像你刚才那样。你在我触碰叶子的时候先往别的方向走了一段,一会儿你触碰叶子时,我也会先往别处走一段,然后再继续跟着你走,这样我们肯定不会撞到一起。” 野驰答应后,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话,同时在那里看着墙壁上的银叶等待。 过了一会儿,野驰说:“好像还是没有变化,你看它像还会出现变化的吗?” “我看不像。”铁红焰道。 “我也觉得不像。”野驰道,“那我们现在就再次上去,我触碰那银色叶子?” “好,就现在上去吧。”铁红焰说。 两人便又开始走壁,野驰在前面,铁红焰在后面。 铁红焰看到野驰离银色叶子不远了的时候,她便主动往别的方向走了。 野驰用手指碰到银色叶子那一刻,也觉得手指一阵冷。 就在她刚刚把手从银色叶子上移开的时候,那银色叶子突然发出了银光。 (三千七百九十九)叶影 那银光甚是晃眼,野驰下意识地转了一下头。 接着,铁红焰又跟在野驰后面走了。 野驰感到附近有地方比之前亮了一些,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走壁的时候实在不太方便看,于是对铁红焰说道:“属首,我们先下去吧。” 铁红焰说:“好,我也正想下去。” 两人便全都落了地。 这时铁红焰抬头一看,发现那片原本很小的银色叶子竟然发出了银色光束,那光束竟直接打在了顶壁上一个位置,在那个地方打出了一个发着银色光的叶影。 “好像真的是你我都触摸一遍,它才会在顶壁上那个位置打出叶影。”铁红焰道。 “我们这样算是又做了一步,那么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野驰问。 铁红焰说:“这银色叶子在这房子里会不会也有两片,是对称的?如果是的话,那我们下一步去右边与此处对称的位置走壁,是否也能看到一片银色叶子?” 野驰说:“我们就这么做吧。” 两人意见一致,便往回走。 在走到之前她们放在地上的那些东西跟前时,铁红焰说:“我们先把这些东西都拿过去吧,把所有都放在后门那里,集中到一起,如何?” “好。”野驰道。说着她便拿起了自己的东西。 铁红焰也拿好了东西,与野驰一起往后门那里走。 到了后门附近,铁红焰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了地上,野驰把自己的东西也放在了那里。 “我们往右走吧。”铁红焰道。 野驰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朝后门右侧走去。 二人中间并没停下来,直接朝她们觉得可能有银色叶子的那个地方走去了。 走到一个位置,铁红焰停下了脚步问野驰:“我觉得大概在这里,你看呢?” “差不多吧。”野驰道。 铁红焰说:“这墙壁如此高,就算这里真有银色叶子,我们在下面也看不到,现在我们就走壁,看一看这个地方墙壁上会不会跟那边一样有片银色叶子吧。” 野驰道:“好,还是你先触碰吗?” 铁红焰说道:“上次是这样的,这次就还按照之前的来吧。” 野驰说:“我还是在你后面跟着。” “这一次,如果我发现了银色叶子就不下来一次了啊。”铁红焰道,“就在走壁的时候触碰了。” “嗯。”野驰道,“我会注意控制好速度,在你触碰银色叶子的时候我还是会先往另一个方向走,不会撞到你的。等你触摸完银色叶子,我再继续跟着你走。” 铁红焰说:“你放心,如果我真的发现了银色叶子,我不会在发现那一刻就直接去触碰的,我会先绕个弯,在这段时间里告诉你一声,再次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再触碰。” “我知道了。”野驰道,“我们现在上去吧。” 两人便又开始走壁了。 铁红焰在前,野驰跟在后面。 铁红焰很快就发现了那里有一片很小的银色叶子。 如她自己所言的那样,她并没直接去触碰,而是开始绕弯,同时跟野驰说:“我发现了银色叶子。” (三千八百)光束 野驰道:“我准备好了。” 铁红焰说:“我很快就触碰。” “好。”野驰道。 为了防止撞到铁红焰身上,野驰便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铁红焰用食指触碰了一下那银色的叶子,如之前在左侧碰到银色叶子时一样,她再次感到手指一阵冷,像摸到了冰一样。 她继续走,这时野驰又跟在她后面走了。 两人很快又全都主动落到了地面上。 铁红焰看向刚才自己摸过的银色叶子对野驰说道:“果然还没什么反应,看来要等你上去触碰一次了。” “这次食指冷吗?”野驰问铁红焰。 “冷。”铁红焰道,“跟上次一样冷。” 野驰又问:“这次的上去走壁触摸的感受跟在左侧时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铁红焰道。 野驰说:“该我去触摸了吧。” “嗯。”铁红焰道,“这次我在后。我依然会掌握好速度和方向,一会儿你触碰叶子时,我也会先往别处走一段,然后再继续跟着你走。” “现在上去?”野驰说。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两人便又开始走壁,野驰在前面,铁红焰在后面。 铁红焰看到野驰离银色叶子已不远了的时候,她就主动往别的方向走了。 到了银色叶子旁,野驰用手指触碰了银色叶子,又一次觉得手指一阵冷。 她把手从银色叶子上移开的那一刻,银色叶子发出了银光。 由于这次野驰在触摸银色叶子之前就想到了到时候叶子发出的银光会晃眼,所以她及早转了一下头,避开了银光。 在野驰用手触碰完银色叶子之后,铁红焰又跟在野驰后面走了。 接着,野驰和铁红焰两人便又主动落了地。 野驰落地后先是抬头看了看上方,看到了那片银色叶子已发出了银色光束,光束直接打在了顶壁上一个位置,打出了发着银色光的叶影。 铁红焰也看了看上方,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怎么样?”铁红焰看向野驰道,“这次手指也感到冷?” “对。”野驰说。 “你的其他感觉也跟上次一样?”铁红焰问。 “一样。”野驰回答。 铁红焰再次看向上方时,感觉那银色的光束渐渐变淡了,那顶壁上发着银色光的叶影正在渐渐从发着银色光的变成发着金色光的。 铁红焰说:“野驰,你看,银色的光束越来越淡了。” 野驰看着上面点了点头,道:“那发着银色光的叶影的光也快变成金色的了。” “我们在这里看一会儿。”铁红焰说。 “嗯。”野驰道,“我感觉很快我们就会发现一些非常有用的情况了。此次这样的感觉特别强烈。” 铁红焰道:“我也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那我们一定要注意了。”野驰道,“你与我之间的助能与合能都那么高,当我们都有这种强烈感觉的时候,应该就是真要发现有用的情况了。” “我现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呢。”铁红焰道。 两人就这样盯了一段时间。 (三千八百零一)金线 她们感觉还没过多久,那银色光束就彻底不见了。 “银色光束没了!”野驰说,“属首,你说现在墙壁上还有银色叶子吗?” 野驰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站在下面的她并不知道此时到底只是银色叶子不再发光了,还是银色叶子都已经不见了。毕竟那银色叶子甚小,要是她们一直都只在地上站着,不曾走壁,早在银色叶子不发光的时候,她们根本就不会发现上面的银色叶子。 铁红焰看着上方说道:“不知道,我完全看不到那里有银色叶子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站在这里离上面太远。” “我无法确定银色叶子还在不在。”野驰说。 “我也无法确定。”铁红焰道,“那发着金色光的叶影上好像伸出了一条金线,伸得特别慢。” “看到了。”野驰道,“那金线正伸向左边。” “我想跟着金线往左走。”铁红焰道,“看看会怎样。” “我也想!”野驰说。 两人便稍微往左侧移了移。 野驰笑道:“这金线往左伸得那么慢,我们要跟到什么时候?” 谁知她刚说完这句话,这金线伸的速度就加快了一点。 铁红焰道:“加快了。” “怎么我刚说它就快了?”野驰说,“它是能听懂我的话吗?那我再说一遍。” 野驰看着上面,想着在她并没说第二遍之前,那金线往左伸的速度的确没加快。 “你看,我还没说,它没加快。”野驰道,“我只是在开玩笑,倒是并没真觉得它能听懂我的话。” “我看出来了。”铁红焰笑着说,“那你再说一遍试试。” 野驰便说道:“这金线往左伸得那么慢,我们要跟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后,那金线移动的速度跟野驰说这话之前没区别。 野驰笑道:“你看,跟我说话没关系吧?” 铁红焰说:“它是不是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加速啊?” “很可能啊。”野驰道。 铁红焰说道:“你说它一会儿有没有可能突然间就伸得特别快了?” “不知道。”野驰道,“这个暂时感觉不出来。” 铁红焰说:“我们干脆先往左走,在它更靠左的地方往左走吧,这样,如果它突然间加速往左延伸了,我们也容易多看到些情况。” 野驰答应后两人便一起往左走。 她们一边走一边说话。 铁红焰道:“如果一会儿它突然伸得特别快了,当时又离后门还远,那我们就用轻功赶紧往左移,就一直看着它,怎么样?” “好啊。”野驰道,“我也不想错过什么。” 铁红焰说:“你说后门左侧刚才我们去过的那边的银色光束会不会也消失了?发着银色光的叶影会不会也已经变成了发着金色光的,然后伸出一条金线,正向右边伸出?” “很有可能。”野驰说,“我还觉得后门左侧那边发生那些变化跟右侧发生这些变化是同步的。就像这金线,我甚至觉得,左右两侧的金线伸长的进度都一致,并且它们会在同一时间突然加速。 铁红焰说道:“我也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 (三千八百零二)灰板 就在此刻,她们所在之处能看到的伸出的那条金线往左伸的速度又变快了。 “又加速了。”铁红焰说道,“它现在比刚开始往左伸的速度快了不少。” “还好它没变快特别多,不然‘嗖’的一下,就算我们用轻功可能也难追。”野驰说道。 “是啊。”铁红焰道,“我也这么觉得。刚才我说如果发现它突然加快就用轻功追,说的时候就想着其实用轻功也不一定能追上,毕竟这东西到底能达到怎样的速度我也不知道。” “我希望它的最快速度就是我们能追上的速度。”野驰笑道。 铁红焰笑了笑,问道:“如果后门左侧我们去过的那边的叶影也伸出了金线,一会儿那金线会不会在后门附近跟后门右侧叶影上伸出的金线相会啊?” “说不定还会接在一起呢。”野驰说道。 “我真有这种感觉。”铁红焰道。 “我就是真有。”野驰道。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发觉从右侧发着金色光的叶影上伸出的那条金线又一次加快了向左伸的速度。 铁红焰说:“我们也走快一点吧。” 野驰“嗯”了一声后,两人加快了步伐。 她们就一边说着话一边跟着那条从后门右侧顶壁叶影上伸出来的金线走,一直走到了距后门那地方不远之处。 “都快到后门了。”野驰道。 “我感觉可能不久就能看到从左侧顶壁叶影上伸出的金线了。”铁红焰道,“这感觉很强烈。” “我觉得我们就是真能看到那边过来的金线。”野驰说道。 又走了走后,野驰便指着后门以左那边的顶壁说道:“属首,你看,那是金线吧,应该不是我看错了吧?” 铁红焰顺着野驰指的方向望了望,说道:“你没看错,那真的是金线,还在后门左侧的顶壁上。我估计就是从刚才我们到过的那个地方顶壁发出来的金线。” 野驰说道:“看来两边的金线真的要接上啊。”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左右两边的金线突然间就都加速了,分别向右侧和左侧对冲而去。 铁红焰和野驰当时已经到后门旁边了,都静静地看着顶壁。 忽听“呼”的一声,从后门右侧冲向左边的金线跟从后门左侧冲向右边的金线接在了一起。 紧接着,金线完全消失了,后门附近的顶壁处出现了一扇可以活动的三角形的灰板。 “咔嚓”一声,三角形灰板向下掀开了,只剩下一条最长的边连着顶壁,其他地方全都耷拉了下来。 野驰脱口而出:“天窗?这是你刚才说到的天窗吗?” 铁红焰道:“很像。” “我们要找的东西会不会就上面?”野驰问。 “那上面好像有光。”铁红焰道,“我想上去看看。” “进去吗?”野驰问。 “我是想进去的。”铁红焰说道,“但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适不适合人进去。” 就在此时,铁红焰再次看到了空中的提示。 野驰看铁红焰又盯着一个地方看,心中暗喜:一定又有提示了,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三千八百零三)强风 铁红焰看过后,对野驰说:“我又看到提示了,它来的真是时候。” “我猜到了。”野驰道,“我们要不要从上面那个口进去啊?” “是的。”铁红焰道,“复轮就在这上面,我们两人必须全都上去,但是能不能进去要看我们的本事了。” “还了解到了其他的情况吗?”野驰又问。 “就是那边的舌形石头已经完全落完,不会再往下落了,那里的东西可以拿了。”铁红焰道,“我们就算过去也不会被砸到了。” 野驰道:“那可真不错!知道这个消息一会儿我们就能踏踏实实地去那边了。刚才我们一点一点地摸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一次次走壁去试,并不简单,此时有了提示,好像后面的路一下子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铁红焰说:“记得上次的提示还提到了风大的地方。那么风在哪里呢?是不是我们要上去才能知道?” “我们上去看看吧。”野驰说,“里面有亮光,应该不用拿火把了吧。” 铁红焰道:“大概可以不拿。先上去看看,如果进去后发现往里走太黑,赶紧出来拿火把也来得及。也许我们进去后不用走多远久能拿到复轮呢。” 野驰说:“属首,我们现在就用轻功上去试试,我们还是最好不要走散。” 铁红焰点头道:“我不知道上面是怎样的情况,我先上去,如果我进去后发现没什么危险就告诉你,你就上来,怎样?” 野驰道:“那我先上去吧。” “你不是总说我是神派来的属首吗?”铁红焰笑道。 “是啊。”野驰笑道,“所以我先上去,不是很正常?” 铁红焰说:“我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既然我是你所说的神派来的属首,那我就算遇到什么事也应该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吧?” 野驰愣了一下,道:“虽然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种未知的事……” “既然未知,我就上去看看,说不定就知道了。”铁红焰道,“就这样,等我叫你你再上去吧。” “好吧,既然你是属首,都这么说了,我就听你的吧。”野驰说,“也许这样才算是好好配合你吧。” “好,我上去了。”铁红焰说。 说完她就用起了轻功。 刚刚到达灰板附近,就有一股强风从那“天窗”中猛地吹了出来。 此前并没料到会出现这样情况的铁红焰赶紧作出反应,让自己往旁边移去,才没被这股强风吹得跌落在地。若是反应慢一点,或是武功差一点,极有可能被吹得狠狠地摔下去。 即使是现在这样,野驰也还是感到了铁红焰被风所阻时其实是存在危险的。 “属首小心!”野驰说道。 铁红焰安全落地了。 “属首,你没事吧?”野驰问。 “没事。”铁红焰道。 “那风太大太突然了,被吹到后你没感觉身体不舒服吧?”野驰又问。 铁红焰笑了笑,说:“没有啊,就是风太大,必须及时躲开,否则容易被吹到地上。” (三千八百零四)门帘 野驰道:“我们需要进去,但这风太大,该怎么进去?一会儿风会自己变小吗?” 铁红焰说:“刚才我上去的时候,感觉从那里出来那股强风根本就不是能用常理解释的,我感觉风并不会自己变小。” “又是这种奇怪的事?”野驰道。 “是的。”铁红焰说,“这好像又是在考验我们。似乎需要我们想办法解决这样的问题才能进去。” “如何解决?”野驰问。 铁红焰说道:“在上面被风吹到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之前图上那门帘。” “就是图上那被画得飘起来的门帘?”野驰道。 “对。”铁红焰道,“图上的字说了那门帘有‘退风’的作用。在把门固定在墙上之后,我们还要把门帘固定在门上才行,不知道这后门外面会不会有强风,如果有,那么要把门帘固定在门上是否跟那里有强风有关?我在想如果找到那门帘,我带着那能退风的门帘,是否就能顺利进入那‘天窗’?” 野驰道:“那我们要到哪里找有退风作用的门帘呢?” 铁红焰说:“这次我们看到的提示告诉我舌形石头已经完全落完,不会再往下落了,在这之后还告诉我那里的东西可以拿了,并没告诉我要拿的是什么东西。我们刚才要找的是复轮,我从提示中得知复轮要从‘天窗’进去才能得到,那我们将会从舌形石头那里得到的东西就不会是复轮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但我此刻感觉应该是那门帘。” 野驰问:“在听你说之后,我也感觉就是那门帘了,而且现在感觉强烈得很。” 铁红焰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舌形石头落下的地方吧,反正之前提示已经表示不会再往下落了,我们就算过去也不会被砸到了。” 野驰道:“东西我们还拿吗?” “我觉得除了不拿那盘铁绳以外,其他那些东西还是拿着比较好,因为不知道会不会用到。”铁红焰说道。 两人便拿了那些东西往之前到过的那个有第四个弹簧的地方走去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还没到那里两人就看到地上很多地方都是落下的舌形石头,但依然有些地方空出来,她们可以下脚。 “也不知道这些舌形石头会不会给带来危险,我们还是要小心些吧。”野驰道。 “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件事。”铁红焰道,“毕竟刚才的提示只是说上面已经不会再往下落舌形石头,我们不会被砸到,但没说我们来这里就一定没其他危险。” “所以还是尽量不要随便踩那些舌形石头吧。”野驰道。 “对。”铁红焰道,“尽量不踩,我甚至觉得尽量不碰它们更好,但如果不碰就无法进行下一步,那还是要碰的。” 两人便迈着步,尽量不碰那些舌形石头,走进了那片区域。 “放眼望去,我看不到弹簧。”铁红焰道。 “我们好像已经快到第四个弹簧所在的位置了。”野驰说。 (三千八百零五)灰布 “有些地方舌形石头比较集中,竟摞了起来。” “就算下面有东西也被盖住了。”野驰说。 “现在我们看到的还全是舌形石头和地面,是不是说明我们不得不移动那些石头?”野驰问。 铁红焰道:“也许吧,一会儿需要得话,我先移动。” 野驰笑道:“我并不怕那些,如果还要移动那些石头才能进行下一步,我自然不会逃避。该面对什么就面对,我刚才之所以说尽量不要踩,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铁红焰说,“我也是这样想的,能不制造麻烦就不制造,但如果麻烦出现了,也不会怕,努力解决就是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走着走着,铁红焰便发现有一处石头特别多,下方露出了一个小角。 野驰也发现了,立即指着那里问铁红焰:“属首,你看。” “那会不会就是门帘?”铁红焰道,“看着是灰布的一部分。” “灰布……”野驰自言道。 因为听到铁红焰说出“灰”字的那一刻,她立即想到了灰板,这时看到那块像是布的东西也是灰色的,于是说道:“这是灰色的布的一角,刚才‘天窗’那里有灰色的板,它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铁红焰说:“如果它是那能退风的门帘,这布的一角是灰色的,会不会也算一种提示?” 野驰道:“你是想说,它用颜色来提醒你,它与那天窗有关?”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我是这样想的。” “希望我们想的都没错。”野驰道,“可是它现在在那些石头下,只露出了一角,我又不知道它有多大,我们是不是不得不移动那些舌形石头了?直接揪着那个角往出拉可以吗?” 铁红焰说道:“可以先试试。” “我想过去试试。”野驰道。 “一起过去吧。”铁红焰说。 说着,两人便走近了那角灰布。 铁红焰道:“我要拉那一角了,我们要做好准备,万一出现什么危险,我们要赶紧躲开。” “知道了。”野驰道。 铁红焰便轻轻地拉了一下那个角,并没拉动。 “我可能要用些力了。”铁红焰说。 “嗯。”野驰道,“我做好随时躲开的准备。” 铁红焰用的力比之前大了不少。 然而,那角灰布依然没被拉出来。 “我已经很用力了,它一点都没往出移,上面的那些舌形石头也没动。”铁红焰说。 “是不是需要两个人一起拉才行?”野驰道,“我跟你一起拉它,好不好?” “好。”铁红焰道。 野驰便与铁红焰一起拉那灰布,起初并没用多大力,见那灰布依然不移动,便用了更大力气。 然而那块灰布还在原地。 两人都放了手。 野驰说道:“要移动那些舌形石头吗?” 铁红焰说:“我觉得暂时不需要为这个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门帘的东西移动舌形石头,我们可以先去看看到时候要修复的弹簧怎样了,修复弹簧是必须要做的事。” (三千八百零六)一堆 野驰点了点头,道:“如果想要修复弹簧就必须移动那些舌形石头,那我们在这种情况下选择移动那些舌形石头便适合了。就如属首所言的那样,修复弹簧是必须要做的事,为了做必须做的事而冒险是值得的。而那灰布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门帘还不知道,为了拿一个不知道是否需要的东西而冒险就不值得了。” 铁红焰说道:“我就是这样想的。” “那我们先看看那第四个弹簧?”野驰问。 “嗯。”铁红焰道,“先看看。” 野驰道:“那应该就在那里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一个地方。 “对,我也记得就在那里。”铁红焰道,“可是现在那里有一堆舌形石头,还堆得很高。” “那第四个弹簧被埋在舌形石头下了。”野驰说道。 “我们现在必须移动那些舌形石头,我用武功试一试吧。”铁红焰道。 野驰说道:“属首小心些。” “我会小心的。”铁红焰说道,“现在就往那里发掌,但只能一点一点打,因为不希望我发掌会损坏第四个弹簧。” 说完,铁红焰便使用武功隔空向舌形石头堆靠外的某位置发了掌。 然而那些舌形石头还是一动不动。 野驰道:“一点都没反应。” “我再换个角度用另一种武功试一试。”铁红焰道。 试过之后,那些石头依然毫无反应。 野驰说:“我来试试。” 铁红焰答应后,野驰也隔空向舌形石头堆外围的一个位置发了掌。 依然没反应。 铁红焰说:“这个该不会需要两人一起发掌吧?” “试试吧。”野驰道。 “同时向舌形石头堆发掌?”铁红焰问。 “好。”野驰说,“你还数到三吗?” “数。”铁红焰说道。 “我们都往同一个位置打?”野驰道。 “对。”铁红焰道,“就打刚才你打过的那个位置吧。” “好。”野驰说道。 “我们往后退退。”铁红焰说。 “那个位置地面较空。”野驰指着一块地方说道。 “就站到那里去吧。”铁红焰道,“站在那里我们的脚不会不小心碰到舌形石头。” 两人便立即走到了野驰说的那个位置,那里地上有不小的一块地方没有舌形石头。 站定后,野驰问道:“属首,我们就这样站合适吗?” “合适。”铁红焰说,“我数数了啊,还是三下。” “好。”野驰说道。 铁红焰开始数数,数到三后,两人便同时向舌形石头堆上的同一位置发了掌。 石头堆上的舌形石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这样不行,难道要去触碰那些石头吗?”野驰问。 “大概是吧。”铁红焰道,“但我们不一定要用手触碰,我用三齿叉试试。” “先用三齿叉看看行不行,如果不行的话就用银钩试。”野驰道。 铁红焰说:“我想的也是这样。” 两人走到了埋着第四个弹簧的那个舌形石头堆旁边后,铁红焰说道:“我要用三齿叉碰舌形石头了,如果出现危险,我们要及时躲开啊。” (三千八百零七)黑纹 “我已准备好了。”野驰说。 铁红焰便用三齿叉碰了一下某块舌形石头,突然间,围着第四个弹簧的那堆舌形石头全都立了起来,分散开了。 她赶紧将三齿叉拿开了,那些立起来的舌形石头依然在移动。 她和野驰都不了解如果自身碰到这些奇怪的舌形石头会怎样,所以在舌形石头靠近她们的时候,两人都躲开了。 两人都不知道用三齿叉碰了某块舌形石头后,那些其他石头会在那一下的作用下活动多久,只知道在她们躲的过程中,那些舌形石头依然在继续移动。 野驰说:“明明你只是碰了其中石头一下,这些舌形石头要动到什么时候啊?” 铁红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我发现它们移动的速度已经变慢了。” “是啊。”野驰道,“可能越来越慢,然后就停了?” “应该是吧。”铁红焰道。 她和野驰继续躲闪,同时看到了那第四个弹簧已经不再发光,除此之外,还隐隐约约看到那个弹簧上出现了很多黑色裂纹。 “那弹簧上是不是有裂纹啊?”野驰问。 “我看着好像是。”铁红焰道,“走近看才能看清楚。” “那弹簧果然已经不发光了。”野驰道。 “是啊,我们要修复啊。”铁红焰道,“这样的情况跟提示里说的符合。” “那些舌形石头好像快停了。”野驰说。 “对。”铁红焰道,“等它们停了我们就看看那些弹簧到底是什么情况。” 地上那些舌形石头在移动速度减慢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突然就全都倒在地上,停止移动了。 野驰说道:“属首,它们不再动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过去看了?” “是,现在过去吧。”铁红焰道,“还是要小心些脚下的舌形石头,不要碰到。” 两人便一起走向了那个弹簧,在走到那里的过程中没碰到任何一块舌形石头。 她们看清那第四个弹簧的样子时都感到不舒服,因为那些裂纹就像一条条黑虫子一样趴在那弹簧上一动不动。 “竟然成了这个样子。”野驰道,“这事情显然又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了,不然的话,不管掉下来的东西怎么砸都不会将它砸成这样啊。” 铁红焰道:“这样的不能算是砸的了,不知那些舌形石头到底有怎样的功能,竟把这好好的弹簧弄恒了这副样子。” “都成这样了,我们修复的过程肯定也只能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了。”野驰道,“也不知道复轮到底怎么用。” “现在还不知道。”铁红焰道,“复轮除了能用来将那扇门固定在墙上,还能用来修复弹簧,修复弹簧还要用到刺扇。不知到时候修复的时候是先用复轮还是用刺扇。” “现在我们已经看到弹簧了,那是不是可以继续找门帘了?”野驰道。 “是啊。”铁红焰道,“既然刚才我用三齿叉触碰某块舌形石头后,那些舌形石头就都动了起来,那我感觉我用三齿叉去触碰其它地方的舌形石头时,那些舌形石头也是可以动的。” (三千八百零八)长方 “嗯,如果没别的情况,我觉得别的地方的石头也可以被三齿叉影响。方法掌握了,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野驰道,“属首,你觉得你用三齿叉触碰一块舌形石头时,最多能带动多少舌形石头活动?” 铁红焰道:“我觉得这跟有多少舌形石头互相接触有关系。如果我用三齿叉触碰石头甲,而石头甲当时与舌形石头乙接触着,舌形石头乙又正与舌形石头丙接触着,那么在我用三齿叉触碰后甲、乙、丙这三块舌形石头就都能活动。” 野驰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情况,说:“嗯,好像事实就是这样的,这跟我们来这里的时候那些石头所在的位置以及它们之间的联系有很大关系。” “我发现在我用三齿叉触动某块舌形石头之后,只有在被三齿叉触动之前就与那块石头直接或间接有联系的舌形石头才会活动起来。”铁红焰道,“如果那些舌形石头已经开始活动了,那么在它们移动的路途中,它们碰到其它不动的石头,也无法使那些不动的石头活动起来。” “真是这样的。”野驰说。 “所以一会儿我再次用三齿叉触碰石头的时候,我会好好看看,选一块石头触碰,这样我就能控制一次让多少舌形石头移动了。”铁红焰道,“毕竟一次活动的舌形石头太少可能做事效率不高,但一次活动的舌形石头如果太多了,我们躲它们的难度就加大了。” “我们该去灰布那里试试了吧。”野驰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说:“我正有这样的意思。”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露出一角灰布的地方。 “我现在就用三齿叉触碰一块舌形石头。”铁红焰道,“我们都要做好准备避开将要移动的舌形石头啊。” “嗯。”野驰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属首你就行动吧。” 铁红焰便看了看,挑选了一块舌形石头,用三齿叉触碰了它。 见那些舌形石头开始活动了,铁红焰便赶紧把三齿叉撤回,与野驰一起躲避那些立起来之后四处移动的舌形石头。 那灰布便在那些舌形石头移开后露出了全貌。 铁红焰和野驰小心翼翼地躲着那些舌形石头,一直都没被舌形石头碰到。 野驰看到了那灰布的样子后很想立即跟铁红焰说话,但见她正专心躲那些石头,为防止分散她精力就没立即说出来。因为她注意到了这次铁红焰需要躲的舌形石头比她自己要躲的多不少。 等了一会儿后,野驰见那些石头移动的速度明显变慢了,见铁红焰也已经不需要用太多精力来躲避舌形石头,便说:“属首,你看,灰布露出来了,是一块方布,你看像那门帘吗?” 铁红焰道:“我感觉不大像啊,图上画的门帘虽然是飘起来的,但我能看出那是长方形的,而这块灰布是正方形的吧?我感觉它四个边都一样长。” “嗯。”野驰说,“我也觉得它四个边都一样长。” (三千八百零九)轻拉 “哈哈,这东西,该不会是需要我们把它裁剪成长方形的再用吧?”铁红焰开玩笑道。 野驰笑着说:“它其实本来就挺小的了,要是再裁剪……” “是啊,我刚才就是随便一说,就这灰布,无论怎样裁剪都不可能裁剪成图里那种。”铁红焰说,“这灰布这么小,就算剪裁后重新拼接成长方形,这长方形也不可能有门那么宽啊。可是图里那门帘是跟那扇门一边宽的。” “要是不用常理去想呢?”野驰问。 “比如,它碰上什么东西后会变大?”铁红焰道,“我感觉不大可能。” “其实我也感觉不大可能。”野驰说道。 “我们之间的合能和助能都那么高,感觉容易准确,这次又都感觉不会是这样。”铁红焰说,“大概真不会是这样吧。” “那你觉得这灰布对我们来说有用吗?”野驰问道。 铁红焰回答:“我觉得有用,因为我确定之前那个位置没有那块布,突然出现一块灰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应该不会毫无意义吧。” “我也觉得有用。”野驰道。 “我们感觉又一样?”铁红焰问。 “是啊。”野驰说,“那等舌形石头都完全停止活动后,我们去灰布那里看看?” “好啊。”铁红焰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又说了些话,那些立起来的舌形石头便全都倒下了,不再继续移动了。 铁红焰说:“野驰,它们不动了,我们可以过去了。” “好。”野驰说,“这些石头分散着躺下了,我们还是不要碰到。” 铁红焰道:“对,依然要小心。” 两人便往那块黑布走去,过程中都没碰到任何一块舌形石头。 野驰说:“我拉一下这灰布吧?” 铁红焰道:“毕竟刚碰过这灰布,现在直接用手碰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我想还是用三齿叉挑一下试试吧,能不用手就不用手,你觉得呢?” “也是。”野驰道,“属首说得对。” 铁红焰便用三齿叉试着挑了一下,那块布的确能被挑起来,但正方形的中心地方却始终与地面贴着不动。 “中心那里怎么回事?”野驰问。 “好像与地面连着。”铁红焰说,“是不是真要用手拉才行呢?我试试。” 铁红焰便用手轻轻拉动那灰布的一角。 灰布的中心部分依然与地面连着。 野驰说:“也许需要两个人同时拉它呢,我也来,我们一起拉它吧。” “好。”铁红焰道。 野驰用手捏住了铁红焰拉的位置附近,问铁红焰:“轻轻拉就行吧?” “对。”铁红焰道,“防止损坏它,先轻轻拉。” 野驰笑道:“你要不要再次数到三?我们再一起轻拉?” “可以。”铁红焰笑着说道。 接着她便数了起来。 铁红焰数到三后,两人便一同轻拉那块灰布。 那灰布果然动了。 “看来可以加大力度了?”野驰道。 “是啊。”铁红焰道,“这次我们使劲拉它吧,它好像很结实的。” (三千八百一十)布筒 “我等着你数到三呢。”野驰笑着对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又数到三后,铁红焰和野驰同时用力拉那块灰布。 只听“唰”的一声,那块灰布中心连着的一个非常长的硬布筒被两人从地里拔了出来。 硬布筒的另外一端有个布盖。 “看来真的要两个人同时拉才行啊。”野驰说道。 “是啊。”铁红焰道,“刚才你的手触碰它的时候,我们还没开始拉它,我捏着它的感觉就有些不同了。” “我们第一次就已经拉动一些了,第二次是真的要再用些力,谁知道它连接着这个布筒啊。”野驰道,“这布筒这么长,还在地下。” 铁红焰说道:“你看这布筒下面有个盖,好像可以直接掀开,要不要直接掀?你感觉呢?” 野驰说:“我感觉要掀。” “我们感觉一致。””铁红焰说,“我掀了。” 铁红焰一边说着就一边把硬布筒上的盖子掀开了,掀开之后,那盖子只与硬布筒有一小部分相连了。 “这里面有东西。”铁红焰说。 一边说,她一边特意给野驰看。 “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卷着。”野驰说。 “好像是一卷布。”铁红焰道,“会不会是卷着的门帘啊?”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像!”野驰道。 此刻野驰又有些兴奋了。 铁红焰说:“我想把它抽出来。 “抽吧。”野驰道,“我感觉没危险。” 铁红焰便要抽,稍微用了点力,并没抽出来。 “难道这也需要两人一起做?”铁红焰道。 野驰说:“一起抽吧。” 说着,野驰就用自己的手捏住了里面的那卷布。 “你的手刚一上来,我感觉又不同了。”铁红焰道,“看来这件事也是必须两人一起做的。” “还是等你数到三。”野驰笑道。 “好。”铁红焰说道。 数到三后,两人同时往出拉那卷布,都根本没用多大力就将那卷布拉出来了。 此前铁红焰一个人之所以没立即拉出来,是因为那卷布与硬布筒连接之处之前被某种奇特力量牢牢固定着,只有当两人的手同时触碰那卷布的时候,连接之处才会断开。 “这卷布好像跟门差不多长。”野驰说道。 “对。”铁红焰道,“应该就是门帘。” “现在打开,还是拿到那边再打开?”野驰问。 “拿到那边去吧。”铁红焰说道,“不然打开后我们还要再卷上或者叠上。” “那这连着灰布的硬布筒呢?”野驰问。 “不知道有什么用,要不要拿着?”铁红焰问。 铁红焰这话音刚落,那连着灰布的硬布筒竟然消失了,与它同时消失的,还有满地的舌形石头。 刹那间,那一带大部分地方就变得空空的了,只有那上面带着裂纹的那第四个弹簧依旧留在那里。 “没法拿了。”野驰说。 “是啊。”铁红焰道,“其实我有点好奇,如果刚才我们拿起它就往那边走,它还会不会消失。” “我感觉还是会消失。”野驰道,“它已完成使命了。” (三千八百一十一)空旷 铁红焰笑道:“它的使命是什么?” 野驰说:“它的使命就是让我们注意到这里有东西。我们看到它那一角的时候,就会想到这里可能有门帘,尽管它本身并非门帘,但它提示了我们。” “这倒是啊。”铁红焰道,“要不是看到了它,谁会想到注意到那里呢?如果我刚才没将布筒里的东西拿出来看,而是直接拿着它们就走,也许到了这个时间,那灰布依然会带着布筒消失,我手中依然只剩下门帘。” “我们可以去门那边了吧?”野驰道。 铁红焰答应后,两人便拿好了那些东西,一起向门那边走去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路上两人还是边说边走。 “属首,你是不是觉得它只是完成了这么个使命就消失了,可惜得很啊?”野驰问。 铁红焰听到这话后,心中有点感慨,道:“起初倒没想这么多,你这么一说,我感到它消失得太快了。它给我们指了路,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很重要的,然而,好像一切都匆匆忙忙,它就不见了。” 野驰说:“完成使命就会离开,其实正常得很。不光这东西是这样,有些人也是如此。帮了别人,也许都等不到别人说声谢谢,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野驰就这样一说,立即令铁红焰想了更多。 铁红焰道:“说起人来……其实有些为了完成使命而做事的人,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听别人说声谢谢这种事。” “是啊。”野驰道,“带着使命感,做一些事,离开,好像从没来过一样,其实已改变了很多情况。” “我来这里时间不算长,但我几次看到各个地方出现了一些东西,有没生命的,有有生命的,当它们消失的时候,我有时心中就会有些感慨。”铁红焰说。 “有生命的?”野驰说,“属首,你又想到那些靛尘,那些蓝尘了?” “我想到了许多,的确包含你说的那些靛尘,那些蓝尘。”铁红焰道,“有时候看到前一刻还在眼前的突然就消失了,当时的那个地方,好像立即就变空旷了。” “可能每个地方原本就是空旷的。”野驰道,“很多人和事物的出现都是偶然的。当然,就算那些人和事物出现的时间很短,那地方比起它们没出现的时候,也是热闹了些的。” “是啊。”铁红焰道,“热闹一时,寂静永恒。” 野驰听到铁红焰说这话,又想起了什么,便说道:“你说的这话,让我想起了她的话。她说过,世间繁华如过眼云烟,就算是一场繁华接一场繁华,每一场繁华都终将落尽,所以,繁华之地,本就荒凉。” 尽管野驰并没说出这话是谁说的,但铁红焰已经猜到是何梦峤。 她只是“嗯”了一声。 野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还算安全吧?” “我觉得目前应该是安全的。”铁红焰道,“我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提示,会有这种感觉,当然,我并没放松警惕。” (三千八百一十二)打进 “我感觉比之前我们去拿铁绳,银钩,三齿叉那些地方显得安全很多。”野驰道,“所以,我刚才稍微走神,也算情有可原吧。” “走神?”铁红焰道。 “是的。”野驰道,“其实我几次提醒自己不要在这房子里想起梦峤,总担心这样一分心,万一出现危险,对属首和我都不好。既然此处还算安全,那我也不必觉得想起她是一种错误了。” “你刻意不让自己在这房子里想起她?”铁红焰说。 “是啊。”野驰说,“已经不止一次了。有时候她说过的一些话会自己浮现在我脑海里,这也不是我容易控制的,我能做的,只是在想起的时候,让自己不要继续想。算了,还是不说她了。现在虽然这里还算安全,我也不适合走神,就像属首你说的,不能放松警惕。” 铁红焰本来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听野驰说了“算了,还是不说她了”这样的话,便觉得不适合继续提了,于是直接说起了跟在这房子里做事有关的话题。 “我们拿到的门帘一会儿该怎么使用呢?”铁红焰道,“我说的是从那‘天窗’进入的时候。” 野驰的思绪已经被自己强行拉回来了,她此刻集中精力想铁红焰问的问题,然后说道:“会是先放在天窗那里吗?或者,披在头上让它盖在身上?” 铁红焰说道:“这两种都是你感觉到的吗?” “我先是想到了,然后就有感觉了。”野驰道。 “我也感觉到了,其中某一种感觉更强烈一些。”铁红焰道,“这两种感觉之中你的哪种感觉更强烈?” 野驰说:“放在天窗那里。” “我们感觉一样。”铁红焰道,“那一会儿到了那里,我就先将门帘放在天窗那里。” “到时候你试试,如果真的可以,我就接着进去。”野驰道。 两人到了后门附近,野驰把那些东西都放在了地上,铁红焰手中只拿着门帘。 “我先用武功将它弄进去。”铁红焰道。 说着,她便将那门帘抛向了天窗附近,同时使用武功发掌,将门帘的一部分从那“天窗”打了进去。它的另一部分则耷拉下来,挡住了灰板。 “你看,这样行吗?”铁红焰道,“大概一半在里面,另一半在外面。” 野驰说:“我觉得可以。” “那我先上去了。”铁红焰道,“如果没问题,我就叫你也上去。” “好。”野驰道,“小心啊。” “嗯。”铁红焰说,“一定小心。” 铁红焰便使用轻功,立刻从“天窗”那里进去了,整个过程中,没再感觉到强风出现。 铁红焰在里面看了一下,发现复轮竟就在口那里,用手拿了一下,但并没能拿下来。 她想:莫非又是需要两人合作才能将它拿下来的?那我叫她上来。 “野驰,这里没危险,你可以上来。”铁红焰说道,“我往里挪一挪,给你留出地方来。” 野驰看铁红焰顺利进去了,笑道:“好,我来了。” (三千八百一十三)接轮 野驰使用轻功,也顺利从“天窗”进去了。 “其实我刚才想,如果我能自己把复轮拿下去就不叫你了,但是,我自己拿不下来。”铁红焰指着复轮道,“我估计这又是那种需要两人合作的事。” 野驰顺着铁红焰指的方向一看,说道:“复轮就在这里啊?我还以为要一顿好找呢!这次也算顺利了。” “我们一起把它拿下来吧。”野驰道,“还是你数到三。” “好。”铁红焰道。 铁红焰和野驰都把手放在了复轮上。 铁红焰数到三后,两人便一同用力。 只听“嚓”的一声,那复轮就被她们共同拿下来了。 野驰松了手,铁红焰借着那里的光看了看复轮。 野驰望了望那里面,看到了通道,对铁红焰说:“我感觉这通道能通向外面那些看起来黑乎乎的窗口那边。” 铁红焰看了看,道:“也许真是吧。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先下去?” “其实我是想看看通道通向何处的,但是目前的情况,我们还是先下去吧。”野驰道,“按照提示把要做的事做了。至于我的好奇心,不一定要满足啊。” 铁红焰道:“我也有好奇心,但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已知要做的事。” “我们下去吧。”野驰道。 “你先下吧。”铁红焰道。 “这你也让我?”野驰笑道,“好,我先下。” 说完,野驰就立即使用武功,落到了地面。 野驰看着上方,对铁红焰说:“属首,我下来了,你先把复轮给我吧,我想看看。” 铁红焰“嗯”了一声,道:“接好。” 野驰便做出了接复轮的动作。 铁红焰便将复轮给了野驰。 野驰接住了复轮后便看了起来。 铁红焰立即就使用武功落到了地面。 “我现在把门帘弄下来。”铁红焰道。 铁红焰使用轻功,再次腾空而起,到了耷拉下来的门帘附近时,一把抓住门帘后便落了下来。 就在她将门帘拿下来的过程中,在很短的时间里,她感受到了一股风,但由于她那时已距灰板没那么近,所以感受到的风并没那么强。 野驰在看复轮的过程中因为感觉到铁红焰再次跃了起来,她便抬了一下头,又看向了铁红焰。 她发现铁红焰拿着门帘在下落的过程中头发和衣服好像被风吹到了,所以在铁红焰落地后便问:“属首,刚才是不是又感觉到风了?” “是的。”铁红焰道,“但是不强。” “那你没事吧?”野驰关心道。 “当然没事了。”铁红焰笑道,“我感受到风的时候离那灰板很远的,这门帘又这么长。” 野驰说:“你看这复轮从侧面看好像能抽出什么东西。” 铁红焰看了看道:“没错,里面的东西好像埋得有点深。” “对啊,我就好奇怎么让那东西伸出来。”野驰说道。 “我仔细看看。”铁红焰说道。 一边说,一边要从野驰手中拿过复轮。 野驰把复轮给了铁红焰,道:“给你。” (三千八百一十四)蓝片 铁红焰看了看,发现这个厚饼一样的复轮上面和下面的两个圆面除了颜色不同以外,绝大多数地方都一样,只是深蓝色圆面上面有一条很小的浅蓝色波浪纹,而浅蓝色圆面并没有深蓝色波浪纹。 “两个圆面有小区别。”铁红焰道。 “哪里?”野驰问。 铁红焰指着深蓝色那个圆面上的浅蓝色波浪纹说道:“就是这个。” “波浪纹?”野驰道,“这你都注意到了,我刚才都没看见。” “没看见也正常。”铁红焰道,“这复轮正反面都是蓝色的,只是一面颜色深一点,一面颜色浅一点。深蓝色圆面上的浅蓝色波浪纹本来就不容易被看到。” “可还是属首你发现了!”野驰笑道。 “偶然的。”铁红焰说。 “大概因为你是神派来的属首吧。”野驰道,“容易发现细节。” “我感觉,如果动一动这波浪纹,可能能让复轮侧面里面夹着的东西伸出来。”铁红焰说。 “感觉强烈吗?”野驰问。 “强烈。”铁红焰道。 “我听你说后,这种感觉也很强烈。”野驰说道。 “那该怎么做呢?”铁红焰道,“我用指甲试一试。” 铁红焰说的时直接用小指的指甲轻轻在那条小波浪纹上划了一遍。 见没反应,她又用指甲轻轻往下按,那波浪纹也没被她按下去。 “没反应。”铁红焰说道,“是不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做些什么呢?” 野驰说道:“我也试试。” “我现在想用指肚试试。”铁红焰道。 说着,她就将右手小指指肚放在了那波浪纹上。 她的小指指肚盖住波浪纹,拿起之后,那波浪纹竟有一半变成了深蓝色的。 “变色了。”铁红焰道,“只有一半变色了,跟周围大部分地方颜色一样了。” 野驰道:“那我也把指肚放上,看看另一半会不会变色。” “来吧。”铁红焰道。 野驰立即用自己右手的小指指肚盖住了波浪纹,当她将手指拿起来后,那波浪纹的另一半就也变成了深蓝色的,跟周围颜色一样了。 就在那条波浪纹全都变成深蓝色后,它就像不见了一样,在深蓝色的那面上根本不会被看出来了。 与此同时,那复轮侧面立即伸出了一个蓝片。 “它就这样伸出来了!”野驰道。她又有点兴奋了。 “是啊。”铁红焰道,“我们把它拿到门旁边去,看看怎么用。” 野驰答应后,两人便向那扇门旁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话。 “我想起刚才那张图出来的地方了。”铁红焰道,“就是门缝。” “正好我也想到了那里。”野驰说,“这蓝片是不是要塞入门缝中?” “我们想的一样。”铁红焰道。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试试吧。”野驰说道。 两人到了门那里,铁红焰便试着将复轮侧面伸出的蓝片往门缝里插。 只听“咔哒”一声,那蓝片就卡进了门缝之中。 “真是这样啊?”野驰笑道,“好像又很顺利啊。” (三千八百一十五)深浅 野驰的话还没说完,复轮就突然转了起来,已经不再固定在蓝片上,但依然留在蓝片附近,与蓝片并没离多远。 那复轮就好像在附近给蓝片提供能量一般,促使蓝片将那扇门往墙上推去。 铁红焰说道:“这样它自己就会安在墙上吗?” 野驰笑着说:“刚才这么顺利,如果接下来还是很顺利的话,我觉得它也许真会自己安到上面去。” 只听“哐”的一声巨响,那门真的自己固定在了墙上。 接着,墙便往里凹了一段距离,门便嵌入了墙中。 整个过程中那复轮一直都在空中旋转着,像在持续不停地给蓝片提供能量。 在门嵌入墙中之后,那蓝片便闪烁了起来,一会儿发出深蓝色的光,一会儿发出浅蓝色的光。 与此同时,那门帘就像受到了蓝片感应一般,也开始发光,一会儿发出深蓝色的光,一会儿发出浅蓝色的光。 这时复轮便往后移了移,与蓝片的距离远了些,但依旧悬在空中旋转着。 “大概是时候把门帘安装上了。”铁红焰道。 野驰说:“你看那门帘竟然也发出蓝色的光了。” “还是一会儿深蓝色一会儿浅蓝色的。”铁红焰说。 “就像那蓝片一样。”野驰道。 铁红焰拿着门帘朝已经嵌入墙中的后门走去,用门帘接触那蓝片,这时没出现什么反应。 “怎么会没反应?”野驰问,“是不是需要两个一起来?” 铁红焰说:“我们一起试试。” 铁红焰暂时让门帘先不触碰那蓝片,野驰便也捏住了那门帘。 “你数到三。”野驰笑道。 铁红焰笑了,数到三后,两人同时将那门帘移向了蓝片,与蓝片接触上了。 然而那里依然没出现任何变化。 野驰道:“难道我们两人一起做也不行?” 铁红焰说:“我想想可能怎么回事。” 野驰说:“我们用它直接触碰蓝片这样对吗?其实我感觉我们这样做是对的,我就是觉得应该不太可能让这门帘直接触碰那扇门。” “在这个问题上,我跟你的感觉又是一样的。”铁红焰道。 野驰道:“那我们就继续这样做,但是,是不是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铁红焰道:“我觉得可能要在蓝片发出的光与门帘发出的光一致的情况下再用蓝片接触门帘才行。” 野驰说:“嗯,就是在蓝片和门帘全都发出深蓝色光或全都发出深蓝色光的时候将它弄上去,是这个意思吗?” 铁红焰说:“对,是这个意思。你看,蓝片上的光闪烁的速度快些,而门帘的光闪烁的速度慢些,但在某些时刻,它们可以同步闪出深蓝色的光,或者同步闪出浅蓝色的光。” 野驰道:“那我们等一下,在接下来门帘和蓝片闪出的光完全一致的情况下,我们就同时用门帘接触那张蓝片,怎么样?” 铁红焰笑道:“好啊,我们就等着,看它们什么时候一致了。这次我不用数三下了。” (三千八百一十六)扇柄 “哈哈,那我们盯好了,在它们第一次闪出的光颜色一致的时候,我们就用门帘接触那张蓝片吧?”野驰说。 “好。”铁红焰道,“盯好了啊,不管第一次是门帘和蓝片同时发出深蓝色的光还是同时发出浅蓝色的光,我们都要用门帘接触蓝片。尽量不要错过,万一那一刻错过了,下一次当它们发出的光一致的时候要赶快移动门帘。” 两人做好了准备,共同拿着那门帘,准备用门帘触碰蓝片。 等了一会儿,那门帘和蓝片就同时发出了深蓝色的光。 就在那一刻,铁红焰和野驰反应都很快,立即就移动门帘,让门帘触碰了那蓝片。 只听“叮咚”一声,那门帘自己安在了门上,与此同时,蓝片被门缝吸了进去,悬在空中的复轮停止了转动,朝门上移了过去,触碰了门框上方。 此刻门框上方突然弹出了一个抽屉,复轮便自己跳进了抽屉之中。 “属首,你看,门框上竟然有个抽屉!”野驰道。 “是啊。”铁红焰说,“复轮还进去了。” “你感觉复轮会自己出来吗?”野驰说,“我感觉不会。” “我也感觉不会。”铁红焰道。 “那我们又要使用武功了?”野驰问。 “我不知道那抽屉里是不是有刺扇。”铁红焰说。 “我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野驰说。 “我自己上去吧。”铁红焰道,“先看一眼,如果接下来的事并不是必须两个人做,那我就自己做了。” 野驰道:“你小心些啊,不知道上面会不会突然出现其他变化。” “你感觉会出现其他突发的情况吗?”铁红焰问,“其实我现在没这个感觉。” 野驰说:“其实我也没觉得会发生什么,但是,还是小心些吧。” “好,我会小心。”铁红焰说道。 说完,铁红焰便使用轻功移向了门框上方。 到了那里,铁红焰往抽屉里一看,便见到了复轮下方有个扇子形的东西,觉得那大概就是之前从提示里得知的刺扇了。 那刺扇是被复轮压在下面的,她先是将复轮拿了起来。 那一刻,她看到那的确是个扇子,还是个整个都是金属制成的团扇,扇面上伸出了一些尖利的刺。 她庆幸扇柄上没有刺,便用没拿复轮的那只手去捏扇柄,却发现那扇柄上竟有一根钢丝连在那抽屉上,扇子根本就拿不下来。 她便拿着复轮落到了地上。 “那抽屉里不会只有复轮吧?”野驰问道。 “不是只有复轮。”铁红焰道,“确实有个扇子形的东西。” “就是刺扇了?”野驰说。 “对,扇子整个都是金属的,扇面上有刺,我觉得那就是刺扇。”铁红焰说道。 “怎么没把它拿下来呢?是拿不下来吗?”野驰笑道,“别告诉我扇柄上也有刺会扎手啊。” “还好,扇柄上光滑得很。”铁红焰说,“可是扇柄上有一根钢丝连在抽屉上,我拿不下来又不敢强硬地弄断钢丝。” (三千八百一十七)双孔 “你觉得那钢丝不该是直接弄断的?”野驰问。 “对。”铁红焰道,“我担心如果我硬要将它弄断,真做错就无法挽回了。” 野驰道:“你感觉该如何把它弄断呢?” 铁红焰说:“似乎这事又需要两人一起做,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野驰说:“不管是不是,我们一起试一试就行了。” 铁红焰道:“可是,我们要做什么呢?我又感觉不是要两人一起用手触那扇柄。” 野驰道:“我也感觉不是。” “我觉得,复轮飞到抽屉里,不仅是为了提示我们那刺扇在抽屉里。”铁红焰道,“我感觉这次把刺扇拿出来还需要用到这复轮。” 说着,铁红焰便再次看了看复轮。 “咦?”铁红焰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怎么了,属首?”野驰道。 “你看这里。”铁红焰指着一处给野驰看。 她所指之处,就是之前出蓝片的位置。此刻那里出现了棕色的东西,显然是嵌在复轮里的。 野驰说:“又一个东西,好像是个棕的?” “嗯。”铁红焰说道,“是不是要用这东西触碰那根钢丝啊?我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 “我也感觉到了,好像就是这样。”野驰道,“但我还有一种感觉。” “就是里面棕色的东西要伸出来才行,是不是?”铁红焰道。 野驰连连点头,说道:“对,我感觉就是这样!” “怎么让它出来呢?”铁红焰说。 野驰说道:“再看看那复轮的正面和反面。” “看看有没有又出现刚才那种小波浪线或者类似的东西?”铁红焰问。 “嗯。”野驰道,“我们一起看。” “好。”铁红焰说。 接着两人便仔细地看复轮的一面。 “这面好像没有。”野驰说。 铁红焰道:“那翻过来看看。” 说完,她就把复轮翻了过来。 野驰道:“这面竟出现了两个小孔!” 一边说着,她一边指了指复轮靠边的一个位置。 铁红焰说:“没错,刚才没有的。我感觉,如果用指肚堵住这个小孔,可能会出现我们想看到的情况。” 野驰道:“嗯,我也有感觉。” 铁红焰用两个手指将两个小孔都堵住了,然而没发生任何变化。 “又是需要两人一起来的吧?”野驰问。 “我感觉是。”铁红焰说道。 说着,铁红焰便将其中一个堵住小孔的手指挪开了,对野驰说:“你试试。” 野驰用一个手指堵住了那个小孔,然而依然没出现变化。 “属首,这样还是不行。”野驰道。 “我感觉我们可能还是需要同时将手指放上。”铁红焰说道,“你觉得呢?” “听你这样一说,我也感觉到了。”野驰说。 “那我是不是又要数到三?”铁红焰笑着看向野驰说道。 “我看是。”野驰笑道。 “好吧。”铁红焰道,“我开始数了,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野驰说。 铁红焰数到三后,两人各自用一个手指堵上了复轮上其中一个小孔。 (三千八百一十八)棕片 只见一个棕色的硬薄片从复轮中缓缓地伸了出来。 那棕片的比之前的蓝片要薄些,上面带着金属光泽。 棕片伸到一定程度后便不动了。 铁红焰说:“看这棕片这端有些锋利。” “是啊,就像刀刃一般。”野驰道。 “你感觉它是不是能割断那钢丝?”铁红焰问。 “我觉得可以。”野驰道。 铁红焰说:“那我们试试。” “一起拿着复轮上去吗?”野驰问。 “我感觉需要一起拿着复轮。”铁红焰说道。 “我们感觉一致,你我之间的合能和助能都那么高,我们应该已经猜中该怎么做了。”野驰说道。 铁红焰道:“到了上面,我们就直接试着用这棕片割一下那根钢丝,如果钢丝断了,那我就赶紧把扇子从里面拿出来,如果钢丝没断,我们便下来再商量该怎么办,怎样?” “好啊。”野驰说道,“我感觉一次就能切断。” 铁红焰:“现在就上去。” 两人便各用一只手拿着复轮,齐齐向上方的抽屉移去了。 到了空中,两人非常默契地同时行动,用复轮上的棕片接触那钢丝。 原本以为要用些力气那钢丝才会断,谁知,当复轮上的棕片触碰到那钢丝的时候,钢丝便自己消失了。 铁红焰趁机赶紧拿住了刺扇的手柄,将它拿了下来。 “下去吧。”铁红焰拿好后说道。 “好。”野驰道。 两人便同时落到了地上。 铁红焰说道:“我们配合得很默契。” “是啊,你我之间,合能和助能都高,做事就是方便。”野驰笑道。 野驰看了看拿在铁红焰手中的刺扇,说道:“那么多刺,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可能一会儿去修复的时候就知道了啊。”野驰说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 “之前复轮放在这些刺上面吗?”野驰好奇道,“不会吧?” “起初扇子上好像没有刺吧?”铁红焰道,“我第一次移上去后,把复轮拿起来后,才注意到这上面有刺。” “那如果再次用复轮接触着扇子上的刺,刺能不能收回去啊?”野驰道。 “你想让刺收回去吗?”铁红焰道,“我看到的提示是‘刺扇’,说明刺应该是有用的。” “倒不是想让它收回去,只是好奇。”野驰道。 “就满足你的好奇心试一下吧。”铁红焰说道。 她低头看了一眼复轮,说道:“那棕片没了。” “是啊,怎么不见了?”野驰道。 她凑近一看,才发现不仅棕片不见了,之前伸出棕片的那个口都没了。 野驰又说:“连那个口都不见了。” “你注意到棕片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吗?”铁红焰问。 “没注意到。”野驰道,“属首,你觉得棕片是不是退回了复轮之中啊?” “我……感觉不到。”铁红焰道,“不知道是退回了还是在我们一起下落的过程中消失了。” “那就不管它了。”野驰道,“你第一次上去的时候,复轮上就没有那棕片。” (三千八百一十九)掀帘 “嗯。要不是你跟我一起行动,那棕片也不会出来。”铁红焰道,“第一次上去后我看见复轮在这扇子之上,扇子上似乎是没有刺的,复轮就在很平的扇面上,刺应该是后来伸出来的。我现在就用复轮接触扇子上的刺,看看会出现什么情况。” 说完,铁红焰就用复轮接触了刺扇上的刺,刺并不会回去,复轮也没出现变化。 “属首,我也握一下扇子,跟你一起拿着,好吗?”野驰问。 “好。”铁红焰道,“你想试试两个人会不会有所不同,是吧?”铁红焰说。 “对。”野驰道。 野驰便也握住了扇柄,与铁红焰同时握着。 刺扇依旧没出现变化。 看着刺扇的野驰说:“刺真的不会回去。” 说完她便把手移开了。 这时铁红焰将复轮翻转了一下,看了看。 “咦?”铁红焰道,“两个小孔都不见了。” “我上手之前还有。”野驰道,“可能是我们两人同时握住扇柄,让复轮接触扇柄,两个小孔就都消失了,也可能,就算我不把手放上,它们到了一定时间也会消失。” “嗯。”铁红焰道,“不知是哪一种,这次也没发光,这变化是静悄悄的。” “属首,你说那门帘现在能掀开吗?”野驰问。 “我感觉掀了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铁红焰道。 “那我看看。”野驰道。 “好。”铁红焰道。 野驰掀起了帘子,发现那门上的竖缝已经不见了,说道:“属首,你看,蓝片没了,门缝也已经没了。” 铁红焰道:“不知蓝片是不是融进了门中。” 野驰说:“我感觉是这样的。” 铁红焰轻轻用手碰了一下那扇门,发现那门好像是松的,道:“不大对劲。” “怎么了?”野驰道。 “用手碰一下就知道了。”铁红焰说道。 野驰便按照她说的,用手碰了那扇门,也感觉那门似乎是松的。 “怎么觉得我只要拉一下那门把手,这门就会倒啊?”野驰说。 “对。”铁红焰道,“应该就是会倒。” “那该怎么办?”野驰道,“现在要不要拉一下试试?” “我看可以试。”铁红焰说。 “会不会拉下来后就弄不上了?”野驰问。 “你有这样的感觉吗?”铁红焰问。 “其实,没有。”野驰道,“我只是想到了这点就这么一问。 “我没这种感觉。”铁红焰道,“觉得就算拉一下也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恰恰相反,我倒是觉得拉一下之后,说不定我们有什么发现。” 野驰说:“既然如此,那我拉一下。” 铁红焰同意了。 野驰便伸手拉了一下门上的把手。 谁知她拉一下后,那门并没按正常的样子打开,而是整体向野驰的方向平移了,停在了那里。 “果然是松的。”野驰道,“可是刚才不是这样的吧?” “不是这样的。”铁红焰说。 “刚才我们明明看到这门已经固定在了墙上。”野驰说道,“这没错吧?” (三千八百二十)离能 “没错。”铁红焰道,“刚才还安上了门帘呢,那时这门可不是松的。” 野驰说:“它为什么后来会变成松的啊?” “我感觉可能跟门帘有一定关系。”铁红焰说道。 “嗯,你一说,我也感觉好像有关系。”野驰道,“但好奇,为什么门帘被安上后,它就松了。” 就在此刻,铁红焰再次看到了空中的提示。 野驰看她没立即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盯着空中的一个位置看了起来,便知道她又见到提示了,心中暗暗高兴:可能属首这就知道原因了,说不定还能知道该怎么做。 铁红焰看了一会儿,提示便消失了。 “原来这门帘在接触这扇门之后,会产生‘离能’,会使这扇门脱离墙壁。”铁红焰道,“我刚刚看提示知道的。” “你还看到了些什么?”野驰道,“有没有看到如何使它不再脱离墙壁?” “看到了。”铁红焰说,“提示告诉我,穿能可以化解离能,然后消失。” “穿能?”野驰道,“刚才你在那边看到的提示中就提到过啊。” 野驰想起了之前铁红焰说过的话:“那柄金色的叉名叫‘三齿叉’,之前墙壁上之所以有穿能,就是因为里面有它。它在墙里时会使那整面墙都出现穿能,它离开墙壁后,不仅墙壁没穿能了,它自己也不会使自身或周围的其它东西变得有穿能,就算它进了其它东西内部,它也无法使自身或其它东西变成有穿能的。” 铁红焰自然也想起了之前在那边看到的提示,说道:“对,就是之前的提示里出现过的穿能。那边墙壁上有穿能,是以为里面有三齿叉。” 野驰道:“我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三齿叉在墙里时会使那整面墙都出现穿能。” “是这样的。”铁红焰道,“所以,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用到三齿叉。 野驰说:“你觉得?这次的提示并没告诉你要如何才鞥呢产生穿能吗?” “没有。”铁红焰道,“我是看到所有的提示后就想起了三齿叉。” “你还看到其他提示内容了吗?”野驰问。 “看到了。”野驰道,“我还从提示中知道了这次化解离能会让我的其中一个工具消失。” “那个工具应该就是三齿叉吧?”野驰问。 “我当时觉得就是三齿叉。”铁红焰说道。 “那我们就用三齿叉试试吧。”野驰问,“该怎么试呢?” “这门现在停在了这个位置,我们可以看到墙已经凹下去了一块。”铁红焰道,“你觉得这陷下去了一块的墙是不是跟之前我们将三齿叉拿出来时它所在的那面墙有点像?” “嗯。”野驰道,“有一点。只是,那边给人感觉是墙壁上有个橱窗一样,当然不是真有橱窗了。这个跟那个凹下去的不一样,这个凹下去的地方比较大,而且一看就是门那样的,但凹下去的还是很深的,我觉得这个深度跟那边的很像。” “我觉得深度可能一样。”铁红焰道。 (三千八百二十一)大孔 铁红焰绕过去看了看那扇门之前与墙接触过的地方,又绕了回来,对野驰说道:“这门固定在墙上之后,门和墙之间大概是有一段距离的。” “是不是留出来的那个空间是用来放三齿叉的?”野驰问。 “我就是这样认为的。”铁红焰道,“而且,现在感觉很强烈,你呢?” 野驰道:“此刻我的感觉也很强烈。” “其实刚才我也感觉不大对劲,因为我觉得既然这是一扇门,它应该就是通着外面的。如果它背后只是墙的话,那么这扇门意义何在?”铁红焰道,“但是,我又多想了一下后,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这时就那样想,因为它后面的墙或许只是暂时是这样的,可能我们做完其他事后,它就不再是这样的了。当然,我知道这房子跟一般地方不同,很多情况并不能用常理解释。” 野驰说:“那现在我们要不要把三齿叉放在那里试一试?” “我正想说我们把三齿叉放入试试。”铁红焰道。 “还是两个人一起吧。”野驰道。 “好。”铁红焰说道。 两人便同时握住了三齿叉。 野驰问:“往哪里放?” 铁红焰这时注意到了墙上凹下去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较大的孔,便对也会说:“这里出现了这个,之前肯定是没有的。” “刚才门刚刚朝我移动之后,我看了一眼那墙,墙上确实没有这孔。”野驰说。 “这是不是用来插三齿叉的?”铁红焰道。 “我们试试吧。”野驰道。 于是两人便将三齿叉的柄往那个孔里插。 “正好。”野驰道。 “看来这就是用来做这个的。”铁红焰道。 放到一定程度后,外面只露三齿叉那有三个齿的叉头了。 野驰说:“叉头是放不进去了。” “对,可能本来不该放进去。”铁红焰道。 话音刚落,那墙壁竟发出了白色的光,接着白光迅速消失,那门上出现了三个孔。 “是不是要把门移过去了?”野驰问。 “你看门上那三个孔的位置正好跟三齿叉的三个齿位置一样高。”铁红焰道,“我们将门移过去吧。” 野驰答应后,两人便把门移了过去,三齿叉的三个齿正好插到了门上那三个孔中。 它们原以为三齿叉的那三个齿会从门上穿出来,然而门刚刚触碰了墙,那三齿叉就往墙里退了,退得很深,根本就不可能露出齿了,然后门上那三个孔也消失了。 这时野驰不小心碰了一下墙,又觉得自己被什么扎了一下。 “这墙上好像跟那边的墙一样会扎人了。”野驰道。 铁红焰说:“如此说来,三齿叉大概是完全进了墙中,墙上产生了穿能,大概离能就这样被化解了吧。” “可是这墙就这样了吗?碰都不能碰了。”野驰说。 铁红焰道:“提示说穿能化解离能后会消失,也许你刚才碰它的时候它刚刚产生穿能,还没化解离能啊,等穿能化解离能之后,穿能自己就不见了。” “但愿吧,那需要多久啊?”野驰道。 (三千八百二十二)触纹 “不知道。也许等一段时间就行了呢。”铁红焰道,“我们赶紧用刺扇和复轮去修复第四个弹簧吧。” 野驰道:“都拿哪些东西呢?” “刚才拿着的,这次还都拿着,虽然不一定能用上,但万一要用会方便很多。”铁红焰说。 两人便拿好了那些东西,往第四个弹簧那边走去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铁红焰和野驰到了第四个弹簧那里,把东西放在地上后,看了看上面那些裂纹。 “提示并没告诉我如何用刺扇和复轮修复弹簧。”铁红焰道,“你感觉该怎么做?” 野驰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裂缝修复好后,弹簧就会再次发光。” “如果修复这些裂缝,大概应该用复轮,我感觉用复轮是最后一步。”铁红焰道,“你觉得呢?” 野驰说道:“目前还没很明显的感觉,但隐隐约约觉得属首你说得对。” 铁红焰说:“我现在感觉也不算太强烈,但既然有这种感觉了,我就先当它是准的来尝试吧。复轮最后用,那么这刺扇应该是先用。我就用刺扇上的刺触碰弹簧上的裂纹试试。” 野驰道:“如果需要我配合,我们就一起来。” “那我们一起拿着刺扇的扇柄,用上面的刺触碰弹簧上的裂纹试试看。”铁红焰说道。 野驰道:“我突然有强烈的感觉了,好像第一步就该是这样做的。” “来吧。”铁红焰道。 她握着扇柄的一部分,将刺扇移得距野驰近了些,让她用手握住扇柄的另一部分。 “我们现在就把它移过去。”铁红焰道。 “好。”野驰说。 两人便共同拿着刺扇,让刺扇的刺触碰了弹簧上的裂纹。 霎时间,那些裂纹全都发出了淡绿色的光。 铁红焰和野驰对视一眼后,野驰说道:“这次应该是做对了。现在让刺扇离开弹簧上的裂纹吗?” “试试吧。”铁红焰道。 两人便共同将那刺扇往回一撤。 刺扇在离开弹簧上裂纹的时刻,上面的刺全都不见了,扇面又变成了平的。 “刚才我第一次看到这刺扇时,好像扇面就是这样的。”铁红焰道。 野驰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用复轮吗?” “我觉得已经该用了。”铁红焰道,“你觉得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野驰道,“要不要你我同时拿着复轮?” “同时拿着吧。”铁红焰说。 野驰便也捏住了铁红焰手中的复轮,问:“直接用复轮触碰裂纹吗?” “先这样试试吧。”铁红焰道。 两人便将复轮向前移动,让它触碰了发着淡绿色光的裂纹。 然而触碰后,她们并没看到出现什么反应。 野驰道:“好像不行。要不用她触碰弹簧上面试试?” “好。”铁红焰说。 两人便再次将复轮向前移,这次让它触碰了弹簧上方。 “这样也不行。”野驰说道。 铁红焰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复轮,说道:“好像这样做对了。” 野驰“哦?”了一声。 铁红焰用没拿复轮的那只手的食指指着复轮说,你看中间。 (三千八百二十三)笔形 野驰往复轮上一看,才发现此刻复轮朝上的那面中心附近出现了两个很小的横在那里的笔形按钮。 “这两像笔一样的按钮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野驰道。 铁红焰说:“虽然我也没看见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但是我感觉这两个都是都是我们用复轮碰过弹簧上方后出来的。” “我还以为没什么变化呢。”野驰道,“刚才光注意弹簧有没有变化了,确实没看到,谁知这复轮上竟出了这样两个按钮。” 铁红焰道:“我们同时按一下试试。” “你数到三吧。”野驰笑道。 铁红焰说了声“好”便数了起来。 她数到三后,两人立即同时按下了那个笔形按钮。 这时复轮中心弹出了一支立起来的毛笔,与此同时,已经被铁红焰和野驰同时按下去的那两个按钮一下子就不见了。 野驰道:“那两个按钮就这么没了?” “是啊。”铁红焰道。 “我们正按着呢不见了。”野驰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将它们按成了不再凸起来的,它们就跟周围融于一体了?” “可能吧,我也不清楚。”铁红焰道,“我们接下来大概还是需要一起移动复轮,是不是让刚刚伸出来的那支毛笔的笔尖触‘描’一遍那弹簧上的裂纹呢?” 野驰道:“我这种感觉很强烈。” “那我们就试试吧。”铁红焰道,“它上面有那么多裂纹,从哪里开始好呢?要不,依次从上往下‘描’一遍?” “属首,你说‘描’哪里的裂纹就描哪里的裂纹,你带着走,我跟你同时拿着复轮的时候,我就顺着你的意思来,会配合你的。”野驰道。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铁红焰道。 铁红焰道:“我移动复轮之前先告诉你一下吧。” “这样我就更方便了。”野驰说。 铁红焰用没拿复轮的那只手食指指了指弹簧最上面的那条发着淡绿色光的裂纹,对野驰说道:“先‘描’这条。” “好。”野驰道。 两人便将那复轮立起,让无论中心的那只毛笔的笔尖触碰到了弹簧上最上方那条裂纹的一端,开始在裂纹上“描”了起来,当“描”到裂纹另一端时,那毛笔的笔头发出了淡绿色的光,与那条裂纹上的淡绿色光融为一体后,裂纹消失,接着那淡绿色的光也消失了。 “果然是这样,裂纹就这样不见了。”野驰道。 铁红焰又指了稍微靠下一点的那条裂纹,对野驰说:“这次我们‘描’这条。” 野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配合。” 两人同时移动复轮,配合默契,让复轮中心伸出的那只毛笔对上了铁红焰指的第二条裂纹的一端。 她们又用毛笔“描”了起来,从裂纹的一端“描”向了另外一端。毛笔的笔头又发出了淡绿色的光,与铁红焰所指的第二条裂纹上的淡绿色的光融为一体后,那条裂纹也消失了,淡绿色的光也不见了。 铁红焰又用没拿复轮那只手的食指指了一条裂纹。 (三千八百二十四)旅程 她们就这样,一条一条地“描”,一条又一条的裂纹就那样被她们共同用复轮上伸出的毛笔修复好了。 野驰道:“虽然修复了不少,但下面还有不少,我们只能这样一条一条地修复吗?” 铁红焰说:“你是想用那只毛笔直接在上面随意地‘抹’一遍吗?” “我是这样想的。”野驰道,“但其实我不知道行不行。” “那就试试?”铁红焰问。 “我想试试。”野驰道,“但此刻我又感觉不行了,而且感觉很强烈。可是……还是试一下,好吗?” “好。”铁红焰道。 两人便同时移动复轮,让复轮上的毛笔随意地从上面“抹”了下去,这一抹,毛笔的笔头经过了多条裂纹,然而毛笔笔头自己并没发光。 “看来不行。”野驰摇了摇头道,“抱歉啊,属首。” “没什么啊。”铁红焰道。 “浪费时间了。”野驰笑道。 “这不是尝试嘛……”铁红焰说,“尝试本身就是需要时间的,如果不这样,我们也不确定这样不行啊,要是真行呢?” “那我们接下来还按照刚才那样一根一根‘描’吧。”野驰说道,“说不定,这件事又是考验我们耐心的,你觉得呢?” “听你这样说后,我觉得这件事真的是在考验我们的耐心吧。”铁红焰说道。 “那我们可要有耐心。”野驰道,“嗯,我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 “把每‘描’一根裂纹的过程都当成自己的一段旅程。”铁红焰道,“我们继续吧。” 野驰答应后,她们又继续“描”了起来。 “旅程……”野驰自言道。 “怎么了?”铁红焰问野驰道。 “我在想属首你说的话。”野驰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一些其他的。” “想到了什么你就说吧。”铁红焰道,“你发现没有,我们说话其实并不影响修复裂纹。” “发现了。”野驰说,“那我们一边说话一边修复裂纹,会不会觉得时间特别快,同时显得非常有耐心?” “也许吧。”铁红焰说,“你想到了什么?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野驰道,“我想……” 说到此处,野驰顿了顿,考虑一下从何说起,于是道:“我在想,有时候人的心就像这弹簧一样,有了裂纹,需要修复,但是修复起来需要时间,需要人自己走上一段生命旅程,不知多少时间,可能会很长很长,要想修复心上的裂纹有时要比修复这弹簧上的裂纹需要更多时间。” 铁红焰认真思考了野驰的话,觉得大概野驰又想起了何梦峤,她也不知该不该多说些什么,她并不想让野驰更难过,于是她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觉得修复心上的裂纹跟修复这弹簧上的裂纹有相似的地方,不管时间长短,总归是都是在修复。” 野驰说道:“你看,我么修复这弹簧上的裂纹,这么半天了,还没有修复不了的。” (三千八百二十五)心纹 “你跟我配合得好啊。”铁红焰说道,“如果我一个人拿着复轮,估计根本不行。” “是吗?”野驰道。 “你想让我一个人试试吗?”铁红焰笑着问道,“那你可以先放开复轮,我来试。” “不。”野驰道,“我可不想再随便试了,刚才说要试着随意抹,就已经占用时间了。这个,我感觉就必须两个人同时修复才行。” “那我们就继续这样做。”铁红焰说道。 野驰说道:“这些弹簧上的裂纹看上去每一个都能用复轮修复好,而人心上的裂纹就不一定了。” 铁红焰觉得野驰似乎很想接着说这件事,便问:“你试着修复过?” 野驰还没回答,便快速看了一下周围,对铁红焰说:“此处应该没危险吧?” “我感觉没有。”铁红焰道。 “那就好。”野驰道,“我也感觉没危险,但刚才我想听听你的感觉。既然我们都这样觉得,我就放心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说我自己的事我才不会感到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你说吧。”铁红焰说,“我们一边媳妇,一边说,同时也可以保持警惕性。这个时候我们都感觉安全,其实可以这样。但如果感觉有危险或者没什么感觉,那就还是要精力集中些更好。” “那我就说了。”野驰说道,“我知道自己心上有裂纹,当然试着修复过,但那个过程真的难得很,我觉得很痛苦。” “慢慢来吧。”铁红焰道。 “其实时间已经不短了。”野驰说,“可我觉得,我修复心上的裂纹没有多大进展。” “但还是有进展,不是吗?”铁红焰说道。 “有。”野驰道,“但太慢了,我总觉得……不知道要再过多少年,我才能摆脱那种痛苦。刚才你说到‘旅程’,我想到了我这段‘旅程’,突然觉得也许这一切都是经历,即使没能早点摆脱,但这个过程或许……或许有别的作用。我们这样用复轮上的毛笔‘描’某一条裂纹的时候,我看到那裂纹被触到时,仿佛能感觉到它会疼痛,但是那裂纹本身其实是发着光的。而那毛笔触碰裂纹的时候,由于毛笔也发出了淡绿色的光,那里的光刹那间就更强了,所以我想,是不是心上的某些裂纹本身也是会发光的,人在处于那段修复心上裂纹的‘旅程’之中的时候,本就发着光的裂纹周围会不会因为人在修复而有了更多光。所以,不管心上的裂纹有没有修复好,修复的过程本身就是有意义的。”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许吧。”她担心自己多说一些话后野驰的痛苦会更严重,于是只说了这个。 野驰说:“我有时候会刻意让自己不想跟梦峤有关的事。” 铁红焰道:“那样你感觉会舒服些吗?” “其实……并不会真正舒服些,不会的……”野驰摇了摇头道,“只是好像暂时将自己骗过去了。” (三千八百二十六)旅伴 “骗过去?”铁红焰道。 “是的。”野驰说,“可是,骗就是骗啊,骗自己之后,其实还是知道自己被自己骗了。人总有清醒的时候,那些时候,就会更痛苦。好像越刻意不想,就越痛苦一样。” “你经常这样吗?”铁红焰问。 “不是。”野驰说道,“大部分时候,我都不会刻意去逃避,但是,有时真的会。我现在想,当我逃避的时候,可能我其实就好像没有耐心去修复一样。其实那样,可能拖慢了我修复心上裂纹的进程。倒不如时时刻刻都直接面对那一切。你刚才说到‘旅程’,其实不管这旅程是不是痛苦的,我都可以认认真真充满耐心地去走。毕竟,修复裂纹的过程中本可以有更多光。如果说裂纹本身会发光,而心上的裂纹又会使我痛苦,那么是不是有时候其实那种痛苦也是带了光的?如果说修复的过程中可以有更多光,那是不是修复心上的裂纹本身也会增加痛苦带着的光?” 铁红焰道:“也许是这样的。有些时候痛苦本身就是带着光的,修复心上裂纹的过程也会增加痛苦带着的光。” 野驰道:“可是我平时并没感觉我能看到痛苦带着的光,也没感觉到修复心上裂纹的过程使光增加了。” 铁红焰说:“也许有些人当自己就在痛苦中的时候,暂时看不到那种光,以后到了某个时刻,可能突然就看到与曾经的痛苦有关的光了?” 野驰说:“应该是吧。我以后会试着不再逃避,看看能不能不再拖慢修复心上裂纹的进程。我甚至想,我应该真心去与适应与裂纹为伴,适应与暂时无法摆脱的痛苦为伴。这样,我就不会为了急于去掉裂纹急于远离痛苦而增加烦恼了。我完全可以不过于急切地将它们从我的生命旅程中赶走,坦然地带着这样的旅伴前行,这样我反而会快乐些。说不定某一天,它们自然地就都走了,只给我留下了光。” 铁红焰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这是受你刚才说的‘旅程’的启发想出来的。”野驰说道。 铁红焰道:“我只是随便那么一说,你想出了这么多,大概主要是你自己启发你自己的吧。” 野驰刚才还仿佛回忆着往事,这时她像突然从中抽出来了一样,笑了,说道:“我只是有感而发。” 铁红焰说:“你看,我们都修复了这么多了。” 野驰道:“是啊,其实,心上的裂纹也差不多,如果人就这样自然地修复着,可能不知不觉间,裂纹就少了很多。”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野驰感觉修复得差不多了,对铁红焰说:“还有最后几条了。” 铁红焰道:“希望修复之后这弹簧整个都能发光。” “我也希望是这样。”野驰道。 两人又继续修复,没多一会儿,最后一条裂纹就被修复好了。 刹那间,那弹簧就发出了白色的光,那光,比它损坏之前发出的光更亮。 (三千八百二十七)弹性 野驰看着那白色的光说道:“这样就修复好了?它比之前更亮了。” “是啊。”铁红焰说,“比损坏之前亮得多。这样就对了,我刚才看那张图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弹簧似乎比另外三个弹簧更亮,起初我还想是不是图上只是那么随便一画我就想多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图上画成那个样子是有原因的。” 野驰道:“我突然在想,如果一个人心上的裂纹修复好了,会不会给那个人留下的光也更亮?心上的裂纹给那个人带来的痛苦以及修复裂纹时出现的痛苦会不会为那个人带来的光会不会也更亮?” 铁红焰说:“我觉得可以这样想。” 野驰说:“是啊,这样一想,好像人就更容易接受自己与心上的裂纹这样的旅客为伴了。” 野驰看了看周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跟铁红焰说:“属首,这件事做完了,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我刚才似乎不该一看此事做完了就说些其他的。” “没事。”铁红焰道,“我觉得你这样说,也许跟你感觉暂时没危险有关。” 野驰道:“没错,目前我确实感觉没危险,但一会儿就不好说了。” 然而这时,铁红焰又看到了空中的提示。 野驰以为没什么事的时候,见铁红焰再次看向了空中,便感觉出她似乎又看到提示。 提示消失后,铁红焰对野驰说:“我又看到提示了,这弹簧现在是没弹性的。” “要帮它恢复弹性?”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说。 “提示有没有告诉你该如何为它恢复弹性?”野驰问。 “没有。”铁红焰道,“这次的提示并不长,只是告诉我这弹簧还需要我们为它来恢复弹性,没说具体怎么做。” 野驰说:“这次恢复弹性后,就真的彻底恢复了吧?” 铁红焰道:“应该是的,因为根据提示,这次我们一起将弹簧的弹性恢复后,就要到别处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野驰道:“我们到这里后还没真正用刺扇对弹簧做什么吧?” “我也想到了这个,所以决定用刺扇试一试。”铁红焰道。 “如何试?”野驰问。 铁红焰说道:“只能一点一点摸索了。” “我们要不要一起行动?”野驰问。 “就一起行动吧。”铁红焰说,“我觉得这种事估计又是得两个人共同完成的,我先做一遍去试还不如一上来就两人一起做。” “对。”野驰道,“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一起拿起刺扇?” “可以。”铁红焰说。 两人便一起握住了扇柄。 “扇子上的刺是不是可以刺激弹簧,使弹簧变得有弹性啊?”野驰问。 “我正好也想到了这点,要不,我们就用刺扇的刺触碰弹簧上方?”铁红焰问道。 “可以。”野驰说。 铁红焰说道:“现在就开始。” “好。”野驰道。 两人便一起拿着扇子行动了起来。 当她们用刺扇触碰了弹簧上方的之后,她们并没看到弹簧有任何变化。 (三千八百二十八)半途 “一点变化都没有。”野驰说道。 “到底该怎样呢?”铁红焰说。 野驰道:“看看这刺扇是不是有变化吧。就像刚才那次用复轮一样,复轮就产生了变化。” “好。”铁红焰道。 于是两人同时看向了刺扇。 “真有变化吗?”野驰问,“我觉得刺扇上的刺好像短了点,但这变化好像不明显,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也觉得它们变短了点。”铁红焰说道。 “要不要再试一次?”野驰问。 “可以。”铁红焰说道。 两人便再次一起握住了扇柄,将扇子往弹簧上方移动,然后用刺扇上的刺触碰了弹簧顶端。 “这弹簧还是硬邦邦的。”野驰道,“好像依旧没弹性。” “是的。”铁红焰说,“一点弹性都没有。” “就是不知道这次它能不能使刺扇产社鞥变化。”野驰说道。 “你感觉呢?”铁红焰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能。”野驰道,“那属首你呢?” “我也感觉能。”铁红焰说道,“你之前那次呢?” “其实吧……”野驰道。 “怎么?”铁红焰看向野驰问道。 “其实之前那次我也感觉能。”野驰说,“可是我真的没看到‘特别明显’的变化,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刺扇上的刺一定是短了。也许我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了,觉得既然我感到了有变化,就应该真出现变化,于是就觉得刺扇上的刺短了?可能有这个因素吧,但就算抛开这个因素不说,我也还是感觉上面的刺短了。” “我觉得不会是错觉,不会是我们多想了什么,就是真的短了。”铁红焰说道。 “那这次,我们就这样让刺扇上的刺与弹簧的上方接触了这么久,刺扇上的刺会不会一下子短很多?”野驰道。 “我希望是这样的。”铁红焰道,“若真是如此,可以看出我们这行动是能引起很大变化的啊。” “可以拿下来了吗?”野驰问。 “拿下来看看吧。”铁红焰说道。 两人便赶紧将刺扇移了移,移开了弹簧,然后看向了刺扇上的刺。 “你觉得上面的刺有没有再次变短?”铁红焰问。 野驰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有,真的觉得又变短了。但是,好像又只是变短了一点点。” “我跟你感觉一样。”铁红焰说道。 “那么我们继续试吗?”野驰问。 “你感觉应该继续试吗?”铁红焰问。 “应该,我感觉。”野驰道,“那属首你呢?你什么感觉?” “我也感觉必须继续试。”铁红焰道,“否则会有一种半途而废的感觉。” “真是有些神奇了。”野驰说道。 “怎么神奇了?”铁红焰看向了野驰。 野驰笑道:“我刚才也想到了这四个字。” “半途而废?”铁红焰问。 “是啊。”野驰道,“我刚才就想,虽然我们不知道这样做下去会怎样,但是我认为我已经看到了变化,感觉这么做是对的,如果停下来不继续这样做,就半途而废了。” (三千八百二十九)潜在 铁红焰笑道:“你都能这样想了,就证明你对做这件事的正确性有信心,不是吗?” 野驰又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还真是。属首,你呢,有信心吗?” “此时此刻吗?”铁红焰问。 “是啊。”野驰说道。 “突然间更有信心了。”铁红焰道。 “跟我说的话有关吗?”野驰问。 “有关。”铁红焰道。 野驰道:“属首,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合能与助能那么高,我的感觉跟你的感觉又一样,那就应该说明这件事是正确的了?” 铁红焰点头道:“我确实这样想了。” 野驰说:“其实你自己本身就对这件事有感觉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是啊。”铁红焰道,“你不是也一样?” “一样。”野驰道,“我们这次持续了这么久,会不会使刺扇上的刺变短的程度大一些呢?” “我又想问你的感觉。”铁红焰笑道。 野驰摇了摇头。 “不是吗?”铁红焰问。 “难道你感觉是?”野驰问铁红焰。 铁红焰笑着说:“其实我也感觉不是。” “那就是……”野驰笑道,“又一致了?” “对啊。”铁红焰道,“这次我们依然没觉得持续这么久会使刺扇上的刺变短的程度大一些。所以,我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野驰问。 “好奇我们为什么用刺扇触碰弹簧上方时持续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铁红焰说道。 野驰又说:“你一说,我猜注意到这个问题,为什么呢?该不会是为了我们能多说话吧?我觉得不会啊,就算我们再想交流,也不会在这房子里这种奇怪的地方为了聊天而拖延时间吧?” “当然不会是因为这个。”铁红焰说道,“我觉得背后的原因,可能是我们同时有了另外的感觉。这种感觉之前一直是潜在的,现在我思考这个问题后,我才觉得可能是这样。” “你说的是哪种感觉?”野驰问。 铁红焰说道:“就是……是不是我们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每一次用刺扇触碰弹簧的时间要比上一次长很多,才能使刺扇上的刺变短的程度达到上一次刺扇上的刺变短的程度?” 野驰道:“我想想……” 野驰便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连连点头,道:“对,对!真的是这样!我有这样的感觉!” “你这感觉该不会是听我说完这话后才出现的吧?”铁红焰问道。 “不是听你说完后才出现的。”野驰道,“之前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但之前我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这样的感觉。听你的话后,我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况,真的认为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有这样的感觉了,但如果没有听到你说的话,我意识不到我之前就有这样的感觉。” 铁红焰说道:“我们都觉得每一次用刺扇触碰弹簧的时间要比上一次长很多,才能使刺扇上的刺变短的程度达到上一次刺扇上的刺变短的程度,那就继续这样来吧。” (三千八百三十)移开 野驰道:“这次我们一起用刺扇触碰弹簧的时间可比上一次又长了很多吧?” 铁红焰说:“是啊。不知道刺扇上的刺到底变短了多少。” 野驰说:“其实,我觉得……可能每次接触过弹簧后,刺扇上的刺能变短的最大程度都是一样的。”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铁红焰说道,“我觉得,我们每次用刺扇上的刺接触弹簧上方的时间比上次要长一些,才能使刺变短的程度达到上一次变短的程度,而且在达到上一次变短的程度之后,就算再让刺扇继续与弹簧接触,刺扇上的刺变短的程度也不会比上次更大了。” 野驰说道:“很有可能是这样的。” “这种感觉你也有吗?”铁红焰问。 “又是听你说出来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有这种感觉的。”野驰道,“之前肯定有,但是没意识到。” 野驰说完这话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道:“我们为什么一直要让刺扇触碰弹簧的时间尽量长呢?是不是我们还感觉到了其他的?” 铁红焰说道:“我觉得,我感觉到,如果某一次,我们让刺扇触碰弹簧的时间并没能让刺变短的程度与上次一样,那么下一次我们再次用刺扇接触弹簧的时候,不管接触多久,刺扇上的刺变短的程度都无法达到第一次用刺扇触碰弹簧后变短的程度了。” 野驰思考了一下,又说:“嗯,大概是这样的!属首你一说,我觉得,我也感觉到了。我甚至觉得,只要有一次我们用刺扇上的刺触碰弹簧的时间没达到可以让刺变短的程度与上次一样,如果把这次称为‘失误的那次’,那么从此以后,不论我们用刺扇接触弹簧上方的时间到底有多长,刺扇上的刺变短的程度就会一直受影响了,无论后面我们用刺扇与弹簧接触多少次,每次能使刺变短的程度最多都只能是‘失误的那次’刺变短的程度了。” 铁红焰连连点头,对野驰说道:“就是这样!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说,我们的感觉一致。尽管我们之前并没意识到自己已有这种潜在的感觉,但我们那种潜在的感觉已经在我们做事的时候反映出来了。” “没错。”野驰道,“正是如此!这就是说,我们有时候做事情时,就算没把感觉全都说出来,甚至连各自都没意识到各自有怎样的感觉,但我们做事时,那种默契依然在。” “是的。”铁红焰说道。 野驰说道:“这是不是就是合能与助能都高的表现呢?” “应该是了。”铁红焰道。 野驰道:“我感觉这次的时间差不多够长了,你觉得呢?” 铁红焰说:“就在你跟我说这句话的那一刻,我正要问你,现在我们可不可以将刺扇移开了。” “连感觉到的时间都一样吗?”野驰笑道。 “好像是啊。”铁红焰笑着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移开吧。”野驰说。 两人便一起移动了刺扇。 (三千八百三十一)阻隔 她们将刺扇移开后,同时看向了刺扇上的刺。 “时间果然够了。”野驰道。 “是的。”铁红焰道,“刺扇上的刺又短了些,而且感觉变短的程度跟之前每次的都一样。” “我们是不是需要让刺扇上的刺全都不见了才行啊?”野驰问。 铁红焰说:“你感觉是这样?” “对。”野驰说道。 “那应该就是了吧。”铁红焰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再说,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又该如何?就先这么做吧。” 野驰道:“如果我们再次用刺扇上的刺触碰弹簧顶端,时间一定更长了,不知道这次需要多久。” “一边做一边感觉吧。”铁红焰道,“大概到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人便又同时握住了扇柄,将刺扇移向了那弹簧上方,让刺扇上的刺碰到了弹簧顶端。 毕竟要等待,两人便又说起了话。 野驰道:“属首,你有没有发现,你我的感觉都越来越准了?” 铁红焰说:“感觉到了。刚进这房子的时候,情况与现在并不同,那时候,我们更多的是随走随摸索,就算有危险,在危险到来之前我们也不会及时有感觉。” 野驰说:“这房子虽然古怪,虽然里面发生的一些事难以用常理解释,我还是觉得进房子以后我们从刚开始那样变成现在这种感觉很准的样子,这过程其实很像做一些事的过程。你觉得呢?” “嗯。”铁红焰道,“其实做一些事时就是这样,刚开始可能都不知如何下手,做了一段时间后,就好像得到了什么要领一般。” 野驰道:“你我之间的合能和助能本来就很高,是不是后来还一直在升高啊?我们的感觉越来越准,配合起来默契得不得了。” “可能是吧。”铁红焰道,“虽然这房子里总发生难以用常理解释的情况,我也说不清楚这些到底怎么回事,但真的感觉我们一起做事配合很好。” 野驰说:“到时候我们出了这房子,不知还会遇到什么情况。” 铁红焰道:“有了在这房子里的经验,你是不是更有信心战胜可能遇到的障碍了?” “是啊。”野驰道,“跟你一起行动的感觉很是爽快。想着你之前说过的那些激励人的话,我真的会感到力量更强。” “你觉得一会儿我们会从后门出去,还是从‘天窗’进通道后出去?”铁红焰问。 “后门那里。”野驰回答,“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你认为进‘天窗’后,那个通道是通着外面的吗?”铁红焰问。 野驰点头道:“我认为是。属首,你觉得呢?” “我也感觉是。”铁红焰道,“但是我又觉得那通道中可能有其他阻隔房间内外的东西。” 野驰感受了一下,说道:“嗯,听你说后,我也觉得应该有。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沿着通道走,可能走着走着就会遇到挡路的东西,但那东西应该并不是墙,而是……可能是能别人从里面打开的东西。” (三千八百三十二)多条 铁红焰说道:“你觉得那东西平时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在这个问题上,我的感觉有点奇怪。”野驰道。 “你的感觉也有点奇怪?”铁红焰道。“怎么奇怪?” “怎么,你也是这样吗?”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说。 “我感觉,就算到了那里,遇到能阻挡我们的东西,比如……比如那是一个可以开闭的东西吧,我觉得那东西不需要人主动去碰,也可以自己开闭。”野驰说道,“我这感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我是真的这样认为,这种感觉在我看来很奇怪。” 铁红焰说道:“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总觉得如果我们进入那通道走一会儿,遇到那可以隔开房子内外的东西,那东西可能会自己打开,如果没自己打开,就算我们使用武功,也不见得能把它弄开。” 野驰说:“对,就是这样,我就觉得那东西应该就不是能靠你我直接触碰或者用武功弄开的。但是,如果我们我们在房子里做了一些事,倒是也……” 言之此处,野驰思考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想要说的话似乎又没那么有道理了,便没立即说出来。 铁红焰道:“你是不是想说,其实我如果在这房子里做到了一些事,那隔开内外的东西有可能自己打开。” 野驰连连点头,道:“属首,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感觉到了?” “没错。”铁红焰笑道,“我也感觉到了。你刚才为什么没说下去啊?” 野驰说:“因为我刚才想出来后,在那一段时间里又觉得这样想没什么道理了。” “哦?”铁红焰问,“为什么?” “当时我想,如果我们在房间里做些什么会导致那隔开内外的东西自己打开,也就是说,我们进入那通道后,直接就可以到房子外面去了。”野驰说,“然而我的感觉是我们最终会从后门走出去。我想,既然我们将从后门走出的那种感觉会如此强烈,也许阻隔应该不会是能因为我们在这房子里做了什么就自己打开的吧。” “现在呢?你又觉得有道理了?”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我甚至觉得我刚才不该那么想了。” “为什么?”铁红焰道。 “就算我感觉到了我们将从后门走出去,也不代表别的路不能走啊。”野驰道,“就算是在一些事难以用常理解释的房子里,也可以有多条出去的路吧。再说,就算通道那条路没有因为我们在房子里做了什么而自己打开,那也不能说明它无法因我们在房子里做了一些事而打开。” 铁红焰点头道:“虽然我们都感觉最后我们将从后门出去,但我们并不能因此而判断其他路的情况。你是这个意思吧?” “就是这个意思。”野驰说道。 “我们好像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感觉了。”铁红焰说。 “是啊,我们从‘天窗’进去后,我们根本就不曾往别处走。”野驰道。 (三千八百三十三)当真 “上次我们拿了东西就从上面下来了。”铁红焰笑道。 野驰笑着说:“然而我们却在这里说了不少关于那里的阻隔的事,其实我们都没看到那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我们说的那种阻隔。”野驰道。 “我们只是感觉到了,就把自己这种感觉当真了。”铁红焰道。 “但是,这房子里就是这样,我们的感觉可能是对的,所以我选择相信。”野驰说,“如果是在这房子外面,那可能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们之所以能如此相信,其实有个重要因素,就是我们之前感觉到的,后来被证实是准确的了。”铁红焰说道。 “所以我特别相信目前自己感觉到的关于这里的一些情况。”野驰道,“如果出了这房子,我还能持续拥有这种感觉,那做后面的事就会方便很多啊。” “你以前也去过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吧?”铁红焰问。 “是的。”野驰道,“还不是一次两次。” “你以前有过这种在奇怪之处因为某种自己也说不出的原因而感觉特别准确的情况吗?”铁红焰问。 “好像……没……”野驰道。 刚说到这里,野驰便突然想到了不大好的事,又说道:“哦,其实……可能……有一次,但那种事,到底能不能算呢……” 铁红焰看出野驰的神情与之前不同,便想:是不是我问了不适合的问题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铁红焰刚想要不要说些别的来把话题岔开,野驰便自己说起来了。 “那次……倒是也准了,但我真的不希望是准的。”铁红焰道,“在那奇怪的地方,某一刻,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就是之后我可能见不到梦峤了……后来……我就真的没再见过她。” 铁红焰想:果然啊!我怎么问着问着,就联系到这种事情上了。 她刚要赶紧说句别的,谁知野驰又说道:“可是那次的感觉跟在这里真的很不一样,当时我并没觉得自己的感觉会是准确的!当自己并没觉得那种感觉准确的时候,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想,心上的裂纹之所以会那么难以消除,大概跟这也有些关系。当然,此刻我的想法不太一样了,我目前已能把心上的裂纹当成我的一个旅伴。旅伴,大都是这样,会在一段旅程与自己同行……” 铁红焰转移话题,道:“你感觉这次刺扇触碰弹簧顶端的时间够了吗?” 野驰强迫自己从那种遗憾的感情中抽出来,认真看了看刺扇,对铁红焰说:“我感觉,还是不够。你呢?” “跟你感觉一样啊,还不够。”铁红焰道,“你能感觉到大概还需要多久吗?” “这个……”野驰道,“准确的我还不知道,但我知道,等真到了可以停止用刺扇触碰弹簧顶端的时候,我应该会有感觉的。你呢?” “我们的感觉又一致。”铁红焰道,“大概这是在继续考验我们的耐心吧。” (三千八百三十四)效果 “耐心我一定要有,一直都要有!”野驰道,“之前我还想,我们如果在这房子里待的时间太长的话,我们我此刻好像并没多么着急。” “属首,你说一会儿我们怎么穿铁绳啊?”野驰问,“那图上能看出来是怎么穿的,却没说从何穿起,会不会是无论从哪里穿起都可以啊?” “我感觉是。”铁红焰道,“我觉得只要最后能用铁绳按图上那样把那些东西联系起来,应该就可以。” “并不是必须按照某种顺序来做。”野驰道,“其实很多事都是这样的。” 铁红焰知道野驰又想到了其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何梦峤有关,她为了防止引起野驰难过,也没多说,便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野驰自己说道:“梦峤跟我说过,有很多事,很多人都是按照某种方式去做的,其实不一定要那么做。能做到同一件事的方法有很多,不必因为看到很多人都怎么做,自己也跟着那么做。因为适合别人的做法不一定适合自己。” 铁红焰想:她果然又想到了何梦峤说过的话。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啊,要不我就回应一下吧,不提何梦峤,就针对话本身来回应。 “没错。”铁红焰道,“有些事,用自己的方法来做效果会很好。” 这次野驰主动把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道:“一会儿我们从哪里开始穿铁绳?” 铁红焰道:“我想从我们见到的第一个弹簧开始,你想从哪里开始呢?” 野驰说:“我们又想的一样了,第一个弹簧,就是那里。”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后,野驰对铁红焰说:“属首,我觉得这次触碰的时间差不多了,你感觉如何?” 铁红焰立即点头道:“可以将它移下来了。” “我们一起移吧。”野驰道。 铁红焰和野驰便一起将刺扇移动,让它离开了弹簧顶端。 两人立即看向了刺扇上的刺。 野驰说道:“完全跟预想中的一样。” “我感觉还需要触碰两次。”铁红焰说。 “就是两次。”野驰道,“我也感觉到了。” “那我们先将它移过去吧。”铁红焰道。 “好。”野驰说。 两人便再次同时拿着刺扇,将它移动到了那个弹簧上方,使刺扇的刺触碰了弹簧的顶端。 “这次的时间会更长。”野驰说,“我们都做完后,如果真的前往狂浪河,那真的要走得快些才好啊。” “你现在感觉我们今天需要去狂浪河那边吗?”铁红焰问。 野驰笑道:“外面的事,我凭在这房子里的感觉是无法知道的,只能自己猜测了。其实,在这房子里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甚至觉得,也许温多和圣掌让我们前往西北方向做事的主要地点就是这房子。当然啊,这只是我猜的,在这个问题上我完全没那种神奇的感觉。” 铁红焰道:“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的确就在温多和圣掌的西北方向,你说的这种情况是很有可能的。” (三千八百三十五)同移 野驰问:“你不会是真有这种感觉了吧?” “没有。跟你一样,我在这房间里也感觉不到外面的事。我只是觉得情况有可能就是你说的这样。”铁红焰道,“想起刚才我说那些激励人的话时,我说了我们还要继续往西北方向前行,这房子只是我们前行路上的一个小站,我们还有别的路要走。如果其实这房子才是我们要完成任务的主要地点,回想刚才说过的话,我会觉得有点好笑。” 野驰说:“那时不光你那样认为,我也是啊。而且我还觉得不管这地方到底是不是我们前行路上的一个小站,你那时那么说起的作用都非常好,让我想到还有很长的前路,我一定要闯过去的信念就会更坚定。至于今日后面到底还有多少路要走,我们从这房子里出去后才能知道答案了。”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话,在说的过程中她们也都没放松对周围的警惕,期间并没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们都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两人便一起移动那刺扇,让它离开了弹簧顶端。 她们看了看刺扇后,野驰说:“又是短了那么多,应该还需要一次,我们就能让这刺扇上的刺变得不见了。” 铁红焰道:“那现在就开始吧。” 野驰答应后,便跟铁红焰一起同时移动刺扇,将它移到了那第四个弹簧上方,再次让刺扇上的刺触碰了弹簧顶端,然后就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等待。 野驰对铁红焰说:“属首,如果一会儿这些刺不见了,但弹簧依旧没有弹性,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铁红焰说:“如果一会儿我们依旧没看到提示,刺扇有刺的扇面又变平了,那我就想再次用那面接触弹簧顶端,要是弹簧还是没有反应,那就用那面在弹簧周围‘抹’一遍。” “希望这么做之后真能使弹簧恢复弹性。”野驰道,“如果这之后,弹簧依旧没恢复弹性呢?” 铁红焰道:“我打算拿其他东西来试。” “比如银钩?”野驰问。 “对。”铁红焰道,“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银钩,毕竟它之前就跟弹簧在一起。” “你感觉我们这样让刺扇上的刺消失后,会不会弹簧就自己恢复弹性了?”铁红焰问。 野驰道:“目前我还感觉不出来。你有这种感觉了吗?” “我也感觉不出来。”铁红焰道,“当我想这件事的时候,我似乎还得不到什么答案。” “我们现在都感觉不出来是怎么回事?”野驰道,“这方面我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铁红焰说:“这次在感觉方面似乎有点奇怪啊。” “没错。”野驰说,“是不是一会儿遇到的情况也会不寻常?” “我们等待吧。”铁红焰道,“到时候不管出了什么情况,我们勇于应对就是。” “跟属首一起行动时我似乎更容易充满勇气。”野驰道,“就连等待的时候也是。” (三千八百三十六)石偶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野驰问:“属首,你感觉时间还差得多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还差很久。”铁红焰道。 “我也是。”野驰说,“好像没完没了了。” 铁红焰想起之前野驰和自己都感觉不出来接下来会怎样的情况,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对野驰说:“这段时间,我们的感觉是不是突然出了问题?” 野驰道:“刚才我想感觉一下在刺扇上的刺全都不见后我们该怎么做,可怎么都感觉不出来,你说你也感觉不出来,是不是正因为我们的感觉方面出了问题啊?其实之前我们也出现过感觉不到的情况,但那个时候我们的感觉还没发展成后面那样总来得既及时又准确。后来既然已经发展到那种程度了,是不是就不该出现感觉不出来的情况了?” 铁红焰说:“可是刚才我们又都感觉到了用刺扇触碰弹簧的时间到了,如果说感觉出了问题……是不是有时候会出问题,有时候不会?或者在有的事上会出问题,在另一些事上则不会?” 野驰说道:“如果此刻我们的感觉真出了问题,我觉得就是你说的这样了。要是不出问题最好,毕竟在这房子里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啊。” 铁红焰环顾四周,当看到地面的时候,竟发现弹簧周围的地面上冒出了一圈特别短的刺,那刺的上端有点像之前扇上的刺的上端,但又不完全相同。 铁红焰对野驰说:“冒出了刺。” 她说话的时候看着那弹簧周围的地面。 野驰望向了铁红焰看着的地方,说道:“是啊,这应该就是我们该看到的变化吧!地上长出了刺是不是跟刺扇上的刺有关?” “我认为有关。”铁红焰道,“这些刺的上面的样子有点像刚才刺扇上刺的样子。” “会不会这些刺本身就能使弹簧恢复弹性啊?”野驰道,“如果是,那真的不错啊。” “我还是感觉不出来它能否使弹簧恢复弹性。”铁红焰说,“你试试,能感觉出来吗?” 野驰试了试,道:“感觉不出来。” “我们到底怎么回事啊。”铁红焰道,“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合能和助能应该依然很高。” “我也这样认为啊。”野驰说,“是不是受了什么影响?我们的感觉被抑制了?而且还是有条件的,并不是所有感觉都会被抑制……” 铁红焰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竟发现距她们的不算太远的地方出现了两个石偶。 那两个石偶头顶上全都烟雾缭绕,那缭绕的烟雾还会朝她们腿上飘去。其中距野驰较近的那个石偶头上的烟雾只会朝野驰头上飘去,距铁红焰较近的那个石偶头上的烟雾只会向铁红焰头上飘去。 野驰见铁红焰转着头看身后的地上,便也朝那里看去,发现了那两个石偶后觉得有些突然,她先是一愣,然后立即对铁红焰说道:“属首,这两个石头人是怎么回事?” (三千八百三十七)晃到 铁红焰说道:“会不会是它们头顶上飘向我们的烟雾在影响我们的感觉,导致我们感觉不到想要了解到的情况?” 野驰道:“有可能。这两个石偶,一个是头上烟雾专门飘向你的,另一个是头上烟雾专门飘向我的。” 铁红焰说:“虽然我们在看这个,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件事而使手中的刺扇远离弹簧顶端。” 野驰说道:“对,我也一直注意着呢,虽然周围出现了奇怪的东西,我们也不能因此让刺扇从弹簧顶端离开。只是,这烟雾应该不会有毒吧?我觉得不会,毕竟你是神派来的属首……” “我们能不能让它们离我们远一点?”铁红焰问。 “用脚解决?”野驰问。 “现在这样,我们用手是无法够到的,可以试试用脚解决。”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的话音刚落,野驰便试着踢了一脚头上的烟雾专门飘向她的那个石偶,当然,拿着扇柄的手依然保持在原来的位置。 谁知那石偶一动不动,石偶身上还闪出了一道银光。 “是银钩?”铁红焰看着野驰踢过一脚的那个石偶说道。 之前那道银光只晃到了野驰的眼睛,并没晃到铁红焰的眼睛,所以野驰当时闭了一下双眼,她只是知道那里闪出了一道银光,却没在那石偶身上看到银钩的样子。 野驰说道:“我只看到了银光,你看到的是银钩?” “对。”铁红焰说道,“你那石头人身上有银钩的样子。” “如果你的石偶被踢一下,会怎样?”野驰问。 “我试试。”铁红焰道。 说完,她就踢了一脚头上的烟雾专门飘向她的那个石偶,她拿着扇柄的手也是一点都没移动位置。 那个被铁红焰踢到的石偶也并没被踢走,它发出的银色光晃到了铁红焰的眼睛,铁红焰赶紧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野驰看到那个石偶身上也闪出了银钩的样子。 “我被银光晃到了,没看清楚刚才石头人上是怎么回事。”铁红焰说道。 野驰道:“这次我看到了,而且还看得很清楚,那个石头人身上闪出了银钩的样子,只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刚才那个石头人只晃了你的眼,我看见了银钩,现在这个石头人只晃了我的眼,你看见了银钩。除此之外,它们头顶上飘出的烟雾也是有特定指向的。”铁红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们稍微挪一挪地方呢?”野驰道,“保持手不动,保证不会因为我们改变了站的位置而导致手中的刺扇脱离弹簧。” “好,试试。”铁红焰道,“一定不要导致刺扇脱离弹簧顶端。” 两人便都移动了位置,但始终都保持各自手中的刺扇触碰着弹簧顶端。 野驰道:“我再提一下那个石头人,试试在这里踢一下行不行。” 说完她便立即踢了一脚头上向她自己飘着烟雾的那个石偶。 石偶依然没有离开,野驰又感到自己的眼睛被晃了一下。 (三千八百三十八)系牢 铁红焰说道:“又出现了银钩的样子。” 野驰说:“刚才我的眼睛又被晃到了。起初我还想是不是角度的问题,现在看来不是啊,头顶上的烟雾飘向我的那个石头人身上出现的银光似乎只会晃到我,并不会晃到你,无论我们站在了哪个位置。属首,要不你也试着踢一下头顶上的烟雾向你飘的那个石头人?” 铁红焰说了声“我试试”,就踢了一下那个石偶。 她早就料到了自己眼睛可能被晃,便提前稍微侧了一下脸,然而这次她依然感到双眼被银光晃到了,她也并没看到银钩。 “我稍微侧了一下脸,可能侧的不够明显吧,眼睛还是被银光晃到了。”铁红焰道,“你看到银钩了吗?” “看到了。”野驰说道,“你一点银钩的轮廓都没看见吧?” “没看见。”铁红焰说。 “看来真的跟我们站的位置关系不大。”野驰说。 “你看,现在它们头顶上飘的烟雾还是分别飘向你我。”铁红焰说道,“干脆我用银钩碰它们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它们弄到其他地方去。” 野驰说道:“对呀,属首,它们身上出现银钩的样子,说不定就是提示你要用银钩啊。只是另一只手拿银钩时一定要小心些,握着刺扇的那只手可不能因为这个而动。” “我会注意的。”铁红焰说道。 说完她便小心翼翼地用没握刺扇的那只手从跨在自己身上的袋子里拿出了银钩。 “属首,你要是手里拿着银钩直接去触碰那石头人,肯定碰不到啊。”野驰道,“你要把银钩扔过去吗?” 说到此处,野驰又觉得不对,继续道:“可是如果扔过去的话,一会儿你怎么把它收回来?暂时不收回来行吗?如果不收回来,就没法用银钩砰另一石头人了。这两个石头人之间有一段距离,要想将银钩扔出去一次就让它碰到两个石头人根本不可能啊。” 铁红焰道:“我袋子里有绳子,我把绳子一端系在银钩上,然后用绳子将它抛出去,等银钩碰到石头人后,我就用绳子把银钩拉回来。” 野驰说道:“哦,我都忘记了,那绳子是我放进你袋子里的,当时我觉得你可能用得到。其实我自己的袋子里也有绳子。我竟然没想起来。你那根绳子肯定够长的!你手里拿着银钩呢,我给你拿出来吧。” “好。”铁红焰说,“小心点另一只手,握着刺扇柄的那只手不要动,不要让刺扇脱离弹簧上端。” 野驰道:“放心。” 说着,野驰便用没握刺扇的那只手从铁红焰挎着的袋子里翻出了那根绳子。 “属首,你拿好银钩,我把这根绳子系在银钩上。”野驰说。 铁红焰答应后道:“我会配合的。” 铁红焰和野驰默契地协作,很快,那绳子就被系在了银钩上。 “应该系牢了吧?”野驰问,“你甩一个试试。” 铁红焰便甩了一下,那银钩并没脱离绳子。 (三千八百三十九)抛出 铁红焰说道:“很结实。我现在就将它抛出去。” 野驰道:“好,我相信属首不管如何用力,都能保证握着刺扇的那只手不动。再说,还有我也在握着刺扇,我也会尽量保证刺扇的刺不离开弹簧顶端的。” 铁红焰道:“我肯定小心。” 野驰便松开了那根绳子。 铁红焰就用没握着刺扇的那只拿着银钩手的手指团了团那根绳子,将绳子在手中的位置弄好,保证一会儿往出抛银钩的时候这绳子不会影响她。 她稳住自己的身体,保证自己无论如何发力都不会使握着刺扇扇柄的那只手移动位置。 铁红焰看准那头顶向她自己的方向飘烟雾的石偶,迅速将银钩朝它抛了出去。 那银钩准确地碰到了石偶,发出了“当”的一声。 铁红焰确定银钩触到了石偶的一刹那,迅速用没拿扇柄的那只手往回一拉,然后迅速使绳子一圈又一圈地迅速绕在了自己那只胳膊上。 她绕的速度极快,在野驰看来,那绳子在空中舞出了影子后瞬间就出现在铁红焰的胳膊上了,而且是已经绕了不少圈的。 铁红焰在那只手收银钩的时候,另一只握着刺扇扇柄的手一点都没动,稳稳地在那里保证刺扇上的刺依旧触碰着那弹簧。 野驰虽已知铁红焰武功高强,但看到这样的情景,她还是目瞪口呆。 银钩很快就回到铁红焰手中了。 野驰的目光从铁红焰的手臂那里再次移向之前被铁红焰用银钩碰到的那个石偶时,她发现那个石偶已经离她们两人很远了,而且仍在继续往远方移动。 野驰刚要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银钩碰到了那个头顶有烟雾飘向野驰的石头人。 这一次,她并没听到“当”的声音,只是看到银钩很快又被铁红焰收了回去。 野驰的目光随着银钩移向铁红焰那里,见那根线又是舞出了影子后瞬间就出现在铁红焰的胳膊上且已绕了不少圈。 “这次没出现那声音,石头人也没离开。”铁红焰拿着银钩说道,“我感觉那两个石头人一个是冲我来的,另一个是冲你来的。我用银钩只能使冲我来的那个石头人离开,可能另一个石头人需要你自己用银钩触碰。我现在有这种感觉,而且感觉非常强烈。” “我现在依然感觉不到。”野驰道。 说完这话,野驰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便立即跟铁红焰说:“属首,你又有那种很强烈的感觉了?” “是的。”铁红焰道,“那个石头人远离我后,不再有烟雾朝我飘来,我就恢复那种感觉的能力了。” “真是石头人影响我们的感觉吧?大概就是它们头上的烟雾影响的。”野驰道,“石头人一离你远了,你刚才有的那种感觉就回来了。而我附近还有石头人,它头顶冒出的烟雾还飘向我,我就依然没有那种感觉。” “我现在就给你这银钩,你试着让石头人远离你。”铁红焰说道。 (三千八百四十)回归 野驰点了点头,看向铁红焰手臂的那一刻,才发现绳子早已不缠在她手臂上了,已经全都到了她那只没有握着刺扇的手中。 野驰用没拿刺扇的那只手接过带着绳子的银钩,对铁红焰说道:“你是什么时候把绳子从手臂上绕下来的?” “就是跟你说话的时候。”铁红焰道。 “我怎么都没感觉到你手有动静?”野驰说。 “你后来没再看我的手吧。”铁红焰道。 “就算后来没看你的手,你动的话,我觉得我也应该感觉得出动静啊。”野驰道。 “我手放得低,又尽量让自己动作小些,就这样了。”铁红焰道,“我要避免影响另一只手。” 野驰道:“你也太厉害了!” 铁红焰说:“有什么厉害的……你先让银钩远离你吧。” 野驰说了声“好”后,就将绳子团在了自己那只没拿刺扇的手中,然后将银钩抛向了那个石偶。 只听“当”的一声,那银钩便触碰了石偶。 野驰立即收回了银钩,在收的过程中一直保持握着刺扇柄的那只手不移动位置。 在她收回银钩后,银钩的线便团在了她手里。 铁红焰看见那石偶已经快速往远处移去,便对野驰说道:“看来还真的需要你亲自动手才行啊。” “是啊。”野驰道,“看来这两个石头人就是一个为你而来,另一个为我而来的。” 刚说完这话,野驰就发现了在那个石头人远离自己之后,自己突然能感觉到大概还需要用刺扇触碰弹簧多久了,便对铁红焰说:“属首,我那种感觉又回归了!” “这就对了啊。”铁红焰笑道。 野驰道:“我感觉出大概还需要多久,我们就可以把刺扇移开了。” 铁红焰说:“我也感觉到了。你认为你那种感觉准吗?” 野驰说:“我认为是准的,但实际准不准我就不知道了。你呢,你也认为你那种感觉准吗?” “是啊。”铁红焰道,“我认为准。而且,我觉得我这次的感觉与我之前已经被证实准确的那些感觉很像。” 野驰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被证实准确的感觉,说道:“我好像也是。如此说来,影响我们感觉的应该就是那两个石头人。可是,为什么石头人来了以后,我们还曾有过感觉准确的时候?” “可能真如你所言,我们的感觉被抑制了是有条件的,并不是所有感觉都会被抑制。”铁红焰道。 事实正如她们所猜的那样,铁红焰和野驰那段时间之所以没了那种感觉,正是因为收到了那两个石偶头上冒出来的烟雾的影响。然而那烟雾又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影响她们感觉的,而是影响一段时间,接下来就会有一段时间停止对她们的影响。铁红焰和野驰没了感觉之后又突然出现感觉的那段时间,正是烟雾停止对她们影响的时候。 野驰道:“那就先当是这样吧。” 刚说完这话,野驰就又想起之前铁红焰那不凡的身手了。 (三千八百四十一)生长 她问铁红焰:“我虽然早就知道你武功厉害,但你刚才那么快就把银钩抛出去,然后又把收回来的线绕到自己手臂上,看得我热血沸腾。” 铁红焰笑道:“你不是也很快?” 野驰说:“我收回来的时候,那线是团在我手里的。” “团在手里跟绕在手臂上有很大区别吗?”铁红焰笑道,“其实我觉得可能团在手里更好啊。” “显然快速绕在自己手臂上难度高。”野驰道。 铁红焰笑着说道:“绕在手臂上没什么意义啊,我当时就是觉得那样顺手就那么做了。如果需要再次发出去,显然是团在手里更方便的。” “可是说真的,就算我团在手里再发出去,那速度也比不上你让线绕在手臂上之后再发出去速度快。”野驰道,“而且,在我看来,你那动作潇洒得多。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铁红焰说:“其实真没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是怎么做的。等这次刺扇触碰弹簧顶端的时间到了以后,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再做一遍。” “那太好了,我是真想看。”野驰道。 “你猜那两个石头人到哪里去了啊?”铁红焰说。 “我猜……”野驰说,“我觉得说不定还在那边。” 铁红焰说道:“你感觉它们头顶上还在冒那种烟雾吗?” “我觉得可能不再冒了。”野驰道,“你是不是担心如果还在冒烟雾会对那边的某些东西造成影响?” “其实刚才我是这样想了。”铁红焰说,“但在你问出这句话之后,我突然放心了。” “哦?”野驰道,“为什么又放心了?” “因为我突然感觉那两个石头人头顶上冒出来的东西很可能只是分别对你和我有影响。”铁红焰说道。 “对呀,而且,还是一个冒的烟雾只对你有影响,另一个冒的烟雾只对我有影响。”野驰说。 “我现在感觉又比刚才踏实多了。”铁红焰道。 “我觉得它们头顶已经不再冒烟雾,你觉得呢?”野驰问。 “我也这样觉得。”铁红焰说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同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过了一段时间,铁红焰说道:“我感觉差不多到时候了。” 野驰道:“我也感觉可以移开刺扇了。” “我们一起移吧。”铁红焰道。 于是两人同时移动刺扇的扇柄,将刺扇从弹簧上端移开了。 她们看向了刺扇。 野驰说道:“果然一点刺都看不到了。” 铁红焰对野驰说:“你看那里。”说的时候,她指向了那弹簧下方。 野驰朝铁红焰指的地方一看,竟看见弹簧下方的那圈短刺渐渐向上生长,越长越长。 “忽然就长起来了!”野驰道,“不知能长多长。” 铁红焰说:“那些刺伸向了弹簧顶端。” “是啊,还在不停地扎着弹簧最上面。”野驰道,“这到底是在干什么?难道这有助于弹簧恢复弹性?” “我感觉就是这样啊,你觉得呢?”铁红焰问。 (三千八百四十二)刺网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野驰说道。 “这样的感觉应该是准的吧……”铁红焰说。 那些刺先是一次又一次地扎弹簧最上面的部分,接着扎稍微往下一些的部分,然后再扎更靠下的部分,一直扎到了最靠下地方。 没多一会儿,那些刺就伸直了,长得更长了,伸到比弹簧顶端高一些的位置时交错了起来,然后自己编成了一张刺网。 那刺网开始压弹簧的顶端,接触顶端一次后,弹簧没有反应,刺网便往上移,然后再次向下压。 “那些刺竟然自己变成网了。”野驰道,“那网还会自己动。” “我看那网很可能是在继续恢复弹簧的弹性。”铁红焰说道。 野驰说:“嗯,我觉得也是。这么说的话,刚才那些刺从上到下扎那弹簧,扎完一遍是不是就算是把弹簧‘治疗’得差不多了?最后还需要那些刺编成的往压几次,弹簧就真能恢复弹性了?” “你感觉是这样的?”铁红焰问。 “是啊。”野驰道。 “这次的感觉强烈吗?”铁红焰又问。 “强烈。”野驰说,“你呢?” “听你说后,我这种感觉也很强烈。”铁红焰说道。 “可是,我感觉那弹簧还是一点弹性都没有。”野驰道。 “大概需要等一等吧。”铁红焰说。 刺网又一次压了压弹簧,弹簧还是一动不动。 “会不会需要我们做什么啊?”野驰问。 “我感觉应该不需要。”铁红焰说道。 她不知道野驰突然这么问是因为有了什么新感觉还是因为仅仅想问问,她便问野驰:“你感觉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野驰摇了摇头,道:“我感觉不需要。我刚才就是觉得它还没有弹性,便想有没有可能需要我们做些什么而已,并不是因为我有了感觉。” 铁红焰说道:“既然我们都感觉不需要,我们就先相信这种感觉吧。” 野驰“嗯”了一声,看向了正在又一次压弹簧的刺网,说道:“属首,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刺织成的网在压弹簧的时候好像一次比一次更‘用力’?” “发现了。”铁红焰道,“它们就像在试到底用多大力能把弹簧压下去一样。” 野驰道:“这刺网看起来好像并不硬,可‘力气’却大得不得了,我都担心它们会不会把弹簧压断。” 铁红焰知道野驰那么说只是在形容刺网压弹簧的“力气”大,并不是真的担心弹簧会被压断,也知道这肯定不是野驰感觉到的,所以她也并不着急,只是平平静静地说道:“的确给人很‘用力’的感觉。我觉得没多久,它就能将弹簧压得往下缩了。” 野驰问:“你猜还有多久?” 铁红焰道:“差不多到时候了。” 铁红焰话音刚落,那刺网就把弹簧压得稍微向下缩了。 接着,刺网向上方移动,那弹簧又弹回了原来的高度。 野驰笑着说道:“你刚说完,它就开始向下缩了,就好像在刻意证实说的话一般。” (三千八百四十三)长刺 “其实你也有感觉,对不对?”铁红焰笑道。 野驰点了点头道:“是的。” 很快,那刺网再次向上移动,接着又压在了弹簧顶端,继续往下压。 铁红焰说道:“它又下来了,这次好像比上次更‘用力’。” 野驰看着弹簧道:“是啊,你看,这次弹簧被压缩得显然更厉害了!” 铁红焰道:“眼看着弹簧在渐渐恢复弹性。” 野驰说:“我觉得可能不需要等太久就能恢复了。” 铁红焰道:“大概还有几次吧。” “看着一个有弹性的弹簧在受损之后再次变得有弹性,我心里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野驰道,“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并不仅仅是因为我们需要用到这弹簧。” “你是在为这弹簧高兴吗?”铁红焰笑道。 “我是有这样的想法。”野驰说,“因为我也想到了人。” 铁红焰大概明白了野驰说的意思,感觉出又跟何梦峤有关,觉得不便多问,只是说道:“嗯,有时候,我看到一些东西的情况,也会想到人。” 野驰道:“弹簧受损后可以恢复成这样,又有弹性了,其实人心也是需要弹性的,人心如果受损,大概也会变得没弹性,如果能像弹簧这样恢复成有弹性的样子,也着实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铁红焰说道:“是啊,你看这弹簧,现在显得有活力多了。” “活力……”野驰说,“是的,我喜欢万事万物充满活力的样子。其实在温多和属出事之前,很多人都显得比现在有活力。” 铁红焰道:“那么等回复之后,我相信温多和属的人会如从前那般充满活力的。” “我是真的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野驰说道。 “我们现在正在按照温多和圣掌的提示做事。”铁红焰道,“我们目前做的事就与拯救温多和属有关,一步一步来,我相信我们可以成功拯救温多和属,而且我们现在离那个时候越来越近了。” “属首你说得对。”野驰道,“我也相信!无论如何都要拯救成功,现在又有了神派来的属首,我相信温多和属很快就会一切恢复正常。尽管过程中也许会遇到艰难险阻,但我们一定能战胜那些,闯过去!” 铁红焰看着野驰信心满满的样子道:“你如此有信心,便已离做成事近了一些。”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那刺网在经过压几次弹簧之后,这一次已将弹簧压缩到了能压缩的最大程度。 野驰道:“这一次之后,弹簧应该就彻底恢复了吧?现在弹簧已被压缩到底。” 铁红焰说:“我看也是,刺网每次将弹簧压下后,上移的速度都并不快,希望这次刺网上移之后就会出现新的变化。” 铁红焰这话说完没多久,那刺网便移到了最高处。 只听“哗”的一声,刺网自己散开了,变成了一根根指向上空的长刺。 野驰道:“这些刺并没收回去,是不是接下来需要我们对它们做什么?” (三千八百四十四)找回 铁红焰说:“我感觉用刺扇触碰上面的刺应该能让它们回去。” “这是你感觉到的?”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说道,“你能感觉到吗?” 野驰说:“现在也感觉到了。” “那我更肯定是该这样了。”铁红焰道。 “还是一起移动刺扇吧。”野驰道。 铁红焰答应后,两人便一起移动刺扇,用刺扇在那圈长刺上“扫”了一圈。 那圈长刺便慢慢地缩短了。 两人配合着将刺扇移走后,一齐看着那些长刺。 长刺越来越短,没多久就变成了刚出来时的短刺的样子,接着,便消失了。 铁红焰看了一下手中的刺扇,对野驰说道:“刺扇上的刺又出来了。” 野驰道:“如此说来,刚才地上‘长’出的那些刺其实可能就是稍微改变了样子的刺扇上的刺吧?” “大概是这样的。”铁红焰说道。 野驰刚要说话,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风。 那风直接吹向了刺扇,刺扇瞬间变得比他们的指甲盖还小,落在了地上,接着便消失了。 那股风也没了。 “属首,我没有攥住刺扇。”野驰道。 “我也没攥住。”铁红焰说,“想不到刺扇会突然变小然后消失。大概本来我们就不该攥住它吧。” “你的意思是,它也完成它的使命了吗?”野驰说。 “嗯。”铁红焰道,“它不止是变小了,而是变小后直接消失了,消失这种事我们又如何控制呢?” “也是,弹簧都修复好了,我们大概真的不需要它了。”野驰道,“就是不知道它到哪里去了,会再次出现在‘天窗’那边吗?” “这房子里的情况实在不好猜。”铁红焰道,“我对这件事没什么感觉。” “我也没有。”野驰道,“我们的感觉该不会又出问题了吧?” “应该不会。”铁红焰说,“大概这件事跟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无关吧,跟我们要做的下一步无关的事,也许我们本来就不容易有感觉?” 野驰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像……好像是你说的这样。我们只要能感觉到跟下一步行动有关的情况就行了。” 就在这时,铁红焰再次看到了空中的提示。 野驰见她突然间就盯着一个地方看,便知道她又看到提示了,再次有些高兴,觉得很快就要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这次提示出现的时间并不短,铁红焰认认真真看了一段时间,提示才消失。 在铁红焰看的时候,野驰心想:这次好像时间又挺长的,大概她能了解到的情况也会很多吧。 “野驰,我看到提示了,我们竟然需要找回刚才那两个石头人。”铁红焰道。 “找回?”野驰道,“难道刚才我们不该让它们远离吗?” “该让它们远离。”铁红焰道,“刚才我们只有让它们远离,才能使弹簧恢复。然而现在弹簧已经恢复了,情况就有不同了,我们要找回它们才行。” (三千八百四十五)原形 “可那两个石头人对我们并不利啊。”野驰说道。 “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铁红焰说道。 “往哪边走?”野驰问,“那边吗?” 她问的时候指了指之前那两个石偶移向的方向。 铁红焰道:“我感觉就在那边。我现在还有感觉的能力,而且感觉很强烈。” “我跟你感觉一样。”野驰道,“我们拿好东西去那边吧。” 两人便拿了那些东西,朝之前两个石头移动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话。 【第三百五十七章】 “我从提示中得知,在我们离开这房子之前,我们必须能够接受无法感觉到某些情况的自己。”铁红焰说。 “那烟雾对你我不会有其他什么负面影响吧?”野驰问。 “完全没有其他负面影响。”铁红焰说,“只是会让我们那种感觉的能力消失。” “我们做接下来的事难道不需要这种感觉的能力吗?”野驰道。 “需要。”铁红焰道,“但是需要的东西,我们不一定有。其实那种感觉的能力是一般人都没有的,之前我们有,只是偶然。我们必须能适应无法知道某些事时的状态,并且在那样的状态下完成需要完成的任务。” “其实这样还是挺难令人接受的。”野驰道,“如果我们不曾拥有那种感觉的能力,当失去那种能力后,我们也不会那么不舒服。刚才那种能力在增长,我们努力着,努力着,后来却会被打回原形。” “我从提示的意思中得知,这其实也是对我们的一种考验。”铁红焰道,“我们需要能够坦然接受自己在这方面被打回原形,放平心态,重新出发。我们需要有这样的勇气,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我们要做到能够接受。” 野驰道:“既然是考验,我们就要经受得住。” 铁红焰说:“我们要能从心底接纳那一切才行,而不是忍受。” “难道……”野驰道,“难道我们的心中是怎样的状态,还会影响接下来的情况?” “我看提示,是这个意思。”铁红焰道,“当我们真心能接受在这个问题上被打回原形这件事,心中完全没有一点怨气的时候,我们会很快看到想要的结果。按那个提示说,这种考验也许很难经受得住,也许很容易就能经受得住。” 野驰说:“说真的,在人被打回原形后,其实心中一点想法都没有着实不容易,尤其时在需要用到那种感觉能力的时候,想着自己没有了那种能力,就很容易回想起以前有那种能力的时候。” “其实我觉得,就算有想法也没什么,要看想法是什么了。”铁红焰道,“按提示的意思,我认为想事情的时候只要不带有一点怨气,应该就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情况。” “可是人一多想,就容易产生某种情绪,有了那种情绪到底算不算有了怨气?”野驰道,“我也不知道。” “那就尽量让自己不要有那种情绪。”铁红焰说道。 “如何做到让自己一点那种情绪都不产生呢?”野驰问道。 (三千八百四十六)资源 铁红焰思考了一下,说道:“到时候我们就这样想吧:其实……总的来看,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可能被打回原形的。” “那种感觉的能力不见了,在这件事上就是被打回原形了。”野驰道,“你说的总的来看,指的是……” 铁红焰道:“人可能某方面的能力会被打回原形,但某方面能力被打回原形本身也是人的一种经历。人起初没某方面能力,后来有了,这是人的一段经历。人有了某方面能力之后,突然间又没有那方面能力了,这也是人的一段经历。从无到有以及从有到无,都是不可替代的经历。人在拥有某方面能力后就算失去了那方面能力,也不会抹掉曾经拥有那方面能力的经历,既然曾经拥有那方面能力的那段经历永远存在,总的来说,人就并没有真的被打回原形。因为起初不曾拥有那些经历的人的状态,跟拥有那些经历的状态是不同的。” “曾经拥有,岂不是更容易令人痛苦吗?”野驰问。 “不一定,有些事,跟怎么想有关。”铁红焰道,“曾经拥有,起码多一段经历,也算体验过拥有那方面能力的感觉了。不曾拥有,则不曾体验过拥有那方面能力的感觉。我们可以这样想,不曾拥有那方面能力的感觉的人在处理其他事情的时候作出的决定可能会与曾经拥有的人不同。曾经拥有的那段经历,为人生提供更多经验,会成为人生的资源,这些资源,也许会对人走今后的路有帮助。” “属首,听你这么说,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野驰道,“得到某方面能力后,就算失去了,其实之前的经历也不是白白出现的,人的经验会增加,人生的资源也多了。总的来看,人还真是无法被打回原形的。” “相信人无法被打回原形,心里就会舒服很多啊。”铁红焰道,“再说,就算以前那些经历成为的人生的资源在短时间内没被用到,但曾经拥有过那方面能力的感受,也是无法替代的,不曾拥有那方面能力的人便无法真真切切地体会一番。” 野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听你这样说之后,我舒服多了。如果按你说的这样想,其实就算人在某些情况下已经走了弯路,也不必沉沦,不必后悔,不必在与过去有关的痛苦旋涡中挣扎,只要向前看就行。过去那所谓的弯路,也许还会给人的未来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有用的东西。” 铁红焰也笑了,说道:“就是这样。我们就这样想着,一会儿遇到那两个石头人后,就算不再有那种感觉的能力,是不是也不会出现不大好的情绪了?” “应该是的。”野驰道,“我觉得如果一直这样想的话,就算再遇到什么事,也应该不会去多想如果像之前那样有那种感觉的能力该有多好了,因为人已经前行了,便容易接受前行后的现实了。” (三千八百四十七)偏深 铁红焰说道:“如果想着我们已经走过的所有的路都曾给我们带来独一无二的体验,想着过去的很多经历都已成为我们人生的宝贵资源,心中便没那么容易有太多不平了。” 野驰说:“那两个石头人怎么还没出现,你觉得大概在哪里?” “就在这个方向。”铁红焰说道,“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野驰道:“嗯,现在我们还有那种感觉的能力,而且都感觉出往这个方向走肯定是对的,那就继续走吧。” 铁红焰问:“你目前仍认为我们这种感觉是准的,没发生什么变化吧?” “是的,我没觉得有问题。”野驰说道,“属首你刚才那么说,我想你也一定这样认为吧?” 铁红焰道:“我正是因为认为我目前的感觉还是准的,才决定一直按照那种感觉走。” 野驰也是这样想的,但她笑着对铁红焰说:“我认为我们的感觉肯定对,这么走应该没问题,我接下来的话不是针对我们这件事的。你说,如果一个人因为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一直往一个方向走,但后来发现其实要找的东西并不在那个方向,事情会不会很难办?” 铁红焰说道:“你说的这种情况,可能不少人一生中都会遇到吧……人在按照自己感觉的方向走的时候,如果没有其他办法了解到方向不对,又怎么会无故改变方向呢?在走错方向时,人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不对,等知道的时候,那就只好再按正确的方向走了。” “可惜有时候并没机会重新走一遍。”野驰说。 “是这样的。”铁红焰道,“这便又回到了刚才那种问题上。如果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又没机会重新走,该怎么办呢?那就接受这个现实,把这也当成自己的一种独有的经历吧。只要还活着,人还是不要让自己陷入绝望,就算已经陷入了绝望,也要想办法从里面出来。”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过了一段时间,她们便看到了一堵墙。 “到头了。”野驰说道,“可我们还是没有看到那两个石头人。” “你现在感觉我们走的方向是对的吗?”铁红焰问。 野驰点了点头,道:“是的。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依然认为我们没有走错方向。” “你这种感觉强烈吗?”铁红焰问。 “特别强烈。”野驰道,“你此刻呢?” “我也一样。”铁红焰说道。 “你说会在哪里呢?”野驰问。 铁红焰道:“看看这里有没有机关。” 野驰听到“机关”两个字后,突然感到好像真的有机关,于是便在墙附近看了看。 “野驰,你看这里。”铁红焰指着墙上靠近地面的地方一块颜色偏深的地方对野驰说道。 “咦?”野驰说,“这里颜色好像比墙上别的地方深一些。” “是的,而且深的这块看着就像一团烟雾一般。”铁红焰说道。 野驰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两个石头人头顶上冒出的烟雾,觉得那跟这有联系。 (三千八百四十八)触图 “属首,你觉得这‘烟雾’像不像那两个石头人头顶上冒的?”野驰问道。 “像得很。”铁红焰说。 “这图案是不是就是要告诉我们,石头人就在这里?”野驰问。 “我感觉是。”铁红焰道。 “我感觉也是啊。”野驰道,“可是,它是只有一团吗?刚才有两个石头人。” 铁红焰说:“我们可以找找还有没有另一团。” 两个人便在那里找了起来。 “属首,你看,又是像烟雾的图案。”野驰指着墙上另一个靠近地面的位置对铁红焰说。 铁红焰看了一下野驰所指之处,发现那个地方颜色也比别的地方偏深一些。 野驰说道:“这里颜色也要深些,而且形状跟刚才你发现的那块很像,这个图案就好像是刚那个图案平着翻转过来的一样。” “的确如此。”铁红焰道,“我们试试触碰着两处偏深的图案,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出现。” “好的。”野驰道,“用什么触碰呢?” “用银钩吧。”铁红焰说道。 “我们一起握着银钩试试?”野驰问。 “行。”铁红焰道,“先试左边的吧。” “好。”野驰道。 铁红焰说完这话,便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个银钩,两人便同时用手握住了银钩的一部分,移动银钩,让银钩触碰到了墙上左边那颜色偏深的图案。 “没反应。”野驰道,“用不用再等一下?” 野驰想到了之前用刺扇触碰弹簧就需要等一段时间这情况,所以会这样问。 “等一下也好。”铁红焰说道。 两人一边等,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说了一些话。 “还是没反应。”野驰道。 “那我们试试那边那个。”铁红焰说道。 “好。”野驰道。 两人便共同拿着那银钩,走到了墙上右边那颜色偏深的图案跟前。 铁红焰说:“移过去吧。” 野驰答应后,两人便同时移动银钩,让银钩触碰到了墙上右边那颜色偏深的图案。 “现在这边也没反应,也等一下吗?”野驰问。 “可以。”铁红焰说道。 两人便又等了一会儿。 野驰说道:“我们在这边等的时间好像比刚才在左边等的时间还长了些?我这感觉没错吧?” “没错。”铁红焰道,“就是长了。” “可还是没出现什么变化。”野驰道。“好像是真的不行。属首,还继续等吗?” “不等了。”铁红焰道,“移开吧。” 两人便同时移动了银钩。 野驰放了手,银钩暂时被铁红焰拿在手中。 “那我么用手触碰试试?”野驰问。 “可以。”铁红焰道。 野驰说道:“这不是我感觉到的,我仅仅是想这样试试。” “我先试吧。”铁红焰说。 说着,她就用手触碰了一下那图案。 并没出现变化。 她没立即把手拿开,而是用手掌贴着那图案让手在那个位置停了一会儿。 见还是不行,她才把手拿开。 “是不是需要两人同时把手放上去?”野驰问。 “试试。”铁红焰道。 (三千八百四十九)钻出 “你还数到三?”野驰笑着看向铁红焰。 “行。”铁红焰说。 两人数到三后,同时把手放到了右边那个图案上。 依然没反应。 “会不会一个人触碰左边的图案,一个人触碰右边的图案?”野驰问。 “现在就试。”铁红焰道。 “那我去左边吧。”野驰道。 “好的。”铁红焰说。 野驰便朝左边那个图案走去了。 站定后,野驰对铁红焰说:“属首,我就在这里触碰,你还数到三?” “可以。”铁红焰道。 说完,她便数了起来。 铁红焰数到三后,两人同时分别用手触碰了左右两边的图案。 依然没反应。 野驰问:“要不,我们再等一下?” “等一下吧。”铁红焰说道。 两人都看了看周围,没进行下一步行动。 等了一会儿,图案那里依然没出现变化。 “我们把手放下来吧。”铁红焰道。 野驰答应后,将手从墙下方那里移开,走向了铁红焰。 “属首,对于下一步该怎么做,你现在有感觉吗?”野驰问。 “没感觉。”铁红焰道,“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觉得到了这里后,过了一会儿,我那种感觉的能力就不见了。” 野驰道:“我也一样!我再次发现我没那种感觉的能力了。” 铁红焰笑着看了看周围。 “属首,你好像比刚才还高兴些?”野驰问。 “算是吧。”铁红焰道。 “我知道那种感觉的能力不见了我们也不需要产生怨气,我也没怨气,但你更高兴了是怎么回事?”野驰问道。 “因为我觉得,很快就能找到那两个石头人了。”铁红焰道,“因为那两个石头人已经在影响我们了,我们已经距它们非常近了。” “原来如此。”野驰道,“我明白了,我们那种感觉的能力不见了,正是因为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石头人附近。” “是啊。”铁红焰道,“我觉得它们头顶可能依然在冒烟雾,而那烟雾,可能已经从墙里或者地下钻了出来,正在向我们飘来,影响着我们,只是出来的烟雾少,我们目前还看不到,可能一会儿就能看到了吧。我们先继续找找。” 野驰答应后,两人便继续找了起来。 野驰边找边说:“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还有感觉的能力,过一段时间才失去那种能力的,这是不是因为烟雾往出钻的特别慢,要钻一段时间,才能够使我们那种感觉的能力消失?” 铁红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它们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呢?我们看看墙上图案附近的地面吧。” 野驰道:“你猜可能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嗯。”铁红焰道,“我还猜测,那两个石头人头顶散发烟雾,依然是一个冲你来的,另一个冲我来的。” “还是有分工的那种?”野驰笑道。 “对。”铁红焰说,“现在我们没有那种感觉的能力,只能自己猜了。” 野驰说道:“其实我们猜的也可能是很准的。” (三千八百五十)闪光 “对呀,很可能。”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说着,用银钩轻轻敲了一下地面离右边那颜色偏深的烟雾图案较近之处,觉得地下像是有个小空间。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又用银钩敲了敲地地面离那图案远一些的地方,发现发出的声音跟她敲地面离图案近的那块地方时并不一样。 “这声音……”铁红焰道,“我敲你那边的试试。” 铁红焰便向左边走去。 野驰问道:“属首通过用银钩敲地面发现了什么吗?” “是的。”铁红焰道,“我用银钩敲地面距右边烟雾图案近的地方,发出的声音跟我用它敲地弥漫离图案远的地方发出的声音不一样。” “什么区别?”野驰问。 “我感觉地面距图案近的地方下面像是有空间的。”铁红焰说道。 野驰道:“所以你要敲敲左边图案附近的地面,听听声音如何?” “是的。”铁红焰道。 说着,铁红焰便用银钩敲了敲地面距左边那颜色偏深的烟雾图案近的地方,接着又敲了敲地面离那图案远一些的地方。 野驰听了铁红焰敲的声音后,说道:“不一样。你敲地面这图案附近的地方时,那声音跟你敲地面离这图案远些的地方时真不一样。” 铁红焰道:“我敲地面离左边图案近的地方时,发出的声音跟我敲地面离右边图案近的地方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这是不是证明了,两个石头人其实就在这两个图案附近的地下?”野驰问。 “我是这样认为的。”铁红焰说道。 “说不定烟雾就是从地面那两个地方下面钻出来的。”野驰说道。 “应该是了。”铁红焰说。 “那要将可能有地下有空间的那两个位置的地面弄开了?”野驰问。 “我看只能弄开了。”铁红焰道,“就是不确定怎么弄开好。我想用银钩直接敲,但又担心敲坏下面的两个石头人。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机关。” 铁红焰此刻站在左侧那个图案附近,离墙很近,望向四周。 野驰想:这个时候会不会出现提示? 谁知野驰刚一这样想,铁红焰就正好再一次看到了提示。 见铁红焰盯着空中看了起来,野驰心想:我刚刚在想会不会出现提示,属首就真的看到了?真的会这么巧吗?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啊,不然她现在盯着空中干什么呢?这样还真不错,看到提示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还真的不容易产生什么怨气。 这一次,提示的内容很少,但出现的时间并不短。 提示消失后,铁红焰的目光已经不继续盯着空中了,但依然是一副在思考的样子,并没立刻跟野驰说话。 “属首,你又看到提示了?”野驰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 “看到了什么?”野驰接着问道。 “一个‘中’字。”铁红焰道,“那个‘中’字是会闪光的,并不是整个字闪光,而是一部分一部分闪光的。” “具体怎么闪的?”野驰好奇道。 (三千八百五十一)一竖 铁红焰回答:“中间那一竖发出了银色的光,银光消失,又出现,再消失,再出现,又一次消失,又一次出现,一共出现了三次。最后一次银光消失的时候是从那一竖的上方开始的,消失的部分越来越多,直到下方的光也消失了。接着,那一竖以外的部分便开始同时闪了三下,发出的也是银色的光。在第三次出现的银光瞬间消失后,‘中’字以外的地方,与中间那竖的最低处同样低的地方的左侧和右侧同时出现了两个银色亮点,那两个亮点闪了一次就直接消失了。” 野驰一边听铁红焰说的一边思考,片刻,她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找到中间那一竖在的位置。”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毕竟先发出银光的是中间那一竖,我认为那一竖所在的位置,应该就在墙上那两个图案之间的地方,那一竖到那两个图案的距离应该是一样的。你说呢?” 野驰道:“我们到中间找一找吧。” 两人便到了那两个图案中间的位置。 野驰问铁红焰:“该用什么方法发现那一竖呢?” 铁红焰说:“既然那一竖发出的光是银色的,我猜,可能是用银钩来试的。” “那我们是不是需要测得准一些?”野驰问。 “应该是的。”铁红焰说。 “把银钩上的绳子接下来,拿那根绳子来测一测,就可以准确找到与两边位置相同的地方了。”野驰道。 铁红焰便将银钩上的绳子解了下来,然后跟野驰一起用那根绳子测了一番。 找到距两个图案的中心位置相同的准确位置后,野驰将那根绳子放在了地上,让那根绳子的一头贴着墙。 “属首,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要不要立刻试一试?”野驰问铁红焰。 “试试吧。”铁红焰说,“直接用银钩从上往下划一下。” “我们一起划吧。”野驰道。 铁红焰答应后,便与野驰共同握住银钩,在中间的位置从很高处向下划了一下墙。 就在两人划到底的时候,银钩划过的地方闪出了银光,然后那银光就消失了。 “真的出现了银光!”野驰道,“看来我们这样做对了。” “我们开始划的时候选的位置正好够高。”铁红焰说。 “是啊。”野驰说,“如果矮一些的话,说不定就不能闪出银光了。” “银光很快就消失了,就像刚才我看到的提示里的那样。”铁红焰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划第二下了?” “是的。”野驰道,“开始吧。” 两人便又共同握着银钩,在中间位置从上到下划了一下。 银光再次出现了,然后消失了。 铁红焰说道:“再来一次。” 野驰点了点头后又共握银钩,像上一次那样从上到下划了一下。 当银钩划到底的时候,那里又发出了银光,但是这次银光并没立即消失。 铁红焰说:“是不是这次让银光消失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三千八百五十二)共握 “应该就是这样。”野驰道,“你刚才说过,最后一次银光消失的时候是从那一竖的上端开始的,消失的部分越来越多,直到下方的光也消失了。也就是说,在你看到的提示里,那一竖上的银光第三次消失时的情况跟前两次并不一样。” “该如何让最后一次银光从上端开始消失呢?”铁红焰道,“是要用什么东西从上到下再划一遍吗?” 野驰道:“我们只能试试猜测出的可能了。” 铁红焰说:“现在那里发着光,是要用银钩触碰吗……” 铁红焰说着,便用银钩接触了一下那道光,结果不但那光没任何反应,银钩还被弹开了。 野驰说道:“银钩那么快就离开了墙,是你的意思,还是……” “不是我的意思。”铁红焰说,“是它自己被弹开了。” “你刚才让银钩触碰的是中间,现在我想,如果用银钩触碰那竖线的其他位置呢?”野驰道,“我们一起握着银钩试试吧。” “好。”铁红焰道。 两人共同握起了银钩,先是让银钩触碰了那发着光的竖线的最高点。 银钩被弹开了。 共握银钩的两人让银钩触碰了那发着光的竖线的最低点。 银钩又一次被弹开了。 野驰说:“看来让银钩触碰竖线最高的地方或者最低的地方,它也会被弹开。而且就算是我们两个共同握着银钩移动,也会被弹开。” “这是不是说明,这一步根本就不该用银钩来做?”铁红焰道。 野驰道:“我猜是这样的。”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呢?”铁红焰问。 “试试袋子里的其他东西吧。”野驰说道。 “比如驼引?”铁红焰道。 “我看可以试试。”野驰说道,“我还想到了井启。但我认为井启应该不会用在这里,所以我猜需要驼引的可能性很大。” 铁红焰将银钩收到袋子里后,将驼引拿了出来。 “用金色那端还是用银色那端?”铁红焰说,“我觉得可能要用到银色那端。” “我看,先试试银色那端吧。”野驰说,“这竖线上的光本身就是银色的,说不定用驼引的银色圆面从上到下在竖线上划一遍后,银光就真的从上到下逐渐消失了。” “嗯。”铁红焰道,“现在就试试。” “我们还是一起拿驼引吧。”野驰说。 铁红焰答应后,两人便同时握住了驼引。 当她们把驼引移过去,让它的银色圆面触碰到那条竖线最高点时,最高点那里的银色光便渐渐消失了。 “看来就是这样!”野驰道,“我们刚用驼引的圆面触碰了这个位置,这里的银光就真的消失了。那我们要是将它一直往下拉,按道理来说,银光就会一点一点消失吧?” “我觉得差不多,我们试试看吧。”铁红焰说。 两人便共同缓缓地往下拉那银色圆面触着竖线的驼引,让驼引的银色圆面顺着那一竖渐渐往下划。 驼引的银色圆面划到了哪个位置,光就灭到哪个位置。 (三千八百五十三)黄线 两人确定自己这样做是没问题的了。 在铁红焰和野驰共同将驼引拉到那竖线最低点的时候,竖线上便完全不再发银光了,此时墙上已经留下了一条不发光的黄色竖线。 她们便一起将驼引从那竖线下端挪开了。 野驰说道:“这之后,你在提示中看到的那一竖以外的部分便同时闪了三下,发出的也是银色的光。那么我们又该怎么做呢?” “从刚才的经验看,让银光出现用的是银钩,让银光消失用的是驼引。”铁红焰道,“现在,墙上中间这竖线以外的部分都是没发光的,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应该让它们发出银光吧?” “是的。”野驰道,“所以,现在我们需要用银钩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我觉得是。” 说着,她便把驼引放回了袋子里,拿出了银钩。 “现在我们一起用银钩触碰这墙上竖线的两旁,如何?”铁红焰问。 野驰道:“好,我也认为该这样试试。” “从什么高度开始?”铁红焰问。 “既然你看到的提示里有个‘中’字,那么我觉得从太高的地方或者太低的地方开始触碰都是没必要的。”野驰道,“但是我又不想错过去试哪个地方,所以我觉得还是从竖线左右两侧与这竖线顶端同高的地方开始触碰吧。” “可以这样。”铁红焰道,“刚才我看到的提示里,那一竖左边的部分和右边的部分都是同时发出银光的,我们现在只有一个银钩,那么要怎么触碰才合适呢?” “你认为是要让银钩同时触碰墙上这竖线的左侧和右侧吗?”野驰问。 “我认为确实有这个必要。”铁红焰说,“你认为呢?” 野驰想了一下,说:“好像是有这个必要。” “那就只有把这银钩横过来了?”铁红焰道。 “对。”野驰道,“横过来,让它的一部分触碰竖线左侧,另一部分触碰竖线右侧。我站在竖线左侧,你站在竖线右侧,我们共同拿着银钩,让银钩最先触碰与竖线最高点同高的墙,然后我们往下移动银钩,让它触碰的位置一次比一次低。属首,你看这样如何?” 铁红焰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就这样做吧。” 野驰便站到了墙上那条黄色竖线的左侧,铁红焰依然站在黄色竖线的右侧,两人共同握着银钩,这时银钩是横着的。 “我们现在就开始移动吧?”野驰问道。 “是。”铁红焰道。 两人便共同将那银钩移向了墙上那条黄色的竖线。 当她们把银钩移到了与黄色竖线最高点一样高的位置时,她们暂时没立刻让银钩触碰墙壁,而是调整了一下位置,让银钩横跨黄线,保证一会儿让黄线的左右两侧都有银钩的一部分与墙接触。 “可以让银钩接触墙了吗?”野驰问。 “可以了。”铁红焰说道,“我们同时行动。” “那你还是数三下吧。”野驰笑道。 铁红焰也笑了,对野驰说:“好,我数三下。” (三千八百五十四)左右 铁红焰数了三下后,两人同时移动银钩,让银钩有两部分接触了那堵墙,其中一部分在黄线左侧,另一部分在黄线右侧。 在银钩的两部分刚刚同时接触那堵墙时,墙上并没有任何地方发出了光。 野驰说道:“我们让银钩接触的位置太高了吧?墙上没发光。” “往下移。”铁红焰道。 “好。”野驰说,“一点一点来,我猜,移到差不多的地方,两边就能同时发光了。” 两个人便共同移动那银钩,银钩触碰墙壁的位置就变低了。 “怎么还不发光?”野驰道,“是还没到那个位置,还是我们的方法不对?” “我认为我们的方法是对的。”铁红焰道,“只是还没到那个位置。” “是根据你刚才看到的提示这样想的吗?”野驰问。 “是的。”铁红焰道,“我清晰地记得刚才我看到的那个‘中’字是什么样的。我猜,我们让银钩触碰的位置再往下一些,就差不多了。” “那我们继续一点一点移。”野驰说。 铁红焰和野驰又往下移了移银钩,当移到一个位置时,那黄色竖线左右两边就都有些地方发光了。 这一刻,铁红焰和野驰都看到了那堵墙上出现了一个“中”字,那“中”字只有中间那一竖是不发光的黄色的,其他部分全都是发着银光的。 “中”字上发着银光的部分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这就对了,跟我想象的一样了。那一竖以外的部分闪出银光后就消失了,这很符合你刚才看到的提示吧?”野驰道。 “嗯。”铁红焰道,“是符合的。刚才我看到的提示里,那一竖以外的部分闪了三下,发出的光也是银色的光。我们在墙上看到的一竖以外的部分只闪了一下,大概还需要我们用银钩触碰墙壁两次吧?” “我们先共同把银钩从墙壁上拿开吧?”野驰道。 “我刚要说这话。”铁红焰笑着说道。 两人便一起把银钩从墙壁上拿开了。 “第二次还触碰刚才那个位置吗?”野驰问。 “我认为可以。”铁红焰道,“其实我认为我们用银钩触碰墙壁的位置在一定范围内可能都行。” 野驰道:“我们还是按刚才的经验来吧,属首你说呢?” “同意啊。”铁红焰说。 “还是数三下吧。”野驰笑道。 “行啊。”铁红焰笑着说道。 铁红焰又数了三下后,两人同时再次让银钩的两个位置触碰了墙上那条黄线左右两边的两个位置。 这时,“中”字除了那一竖以外的地方再次发出了银色的光,又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我们又做对了。”野驰说道,“现在是不是又要把银钩拿开了?” “是的。”铁红焰道,“拿开银钩,然后让它的两部分第三次触碰黄线两侧的位置。” 野驰“嗯”了一声后,两人便同时移动银钩,银钩便离开了墙壁。 “现在就可以开始第三次了?”野驰问铁红焰。 (三千八百五十五)同闪 “开始吧。”铁红焰道。 两人很快就同握银钩,将银钩再次移到了刚才移到过的位置,用银钩同时触碰黄线左右两侧, 墙上的“中”字除一竖以外之处又发出了银色的光,还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野驰问铁红焰:“它已闪了三次,是不是接下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我认为是。”铁红焰说,“毕竟第三次的银光已自己消失。” 野驰回忆了一下之前铁红焰说过的话,道:“你刚才说,你在提示里看到在第三次出现的银光瞬间消失后出现了两个银色亮点,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想办法那两个银色亮点出现?”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根据我刚才看到的提示判断,那两个银色亮点其中一个应该就在此处。” 铁红焰说的时候指了指“中”字以外与中间那竖的最低处同样低的地方右侧的一个位置。 野驰道:“那就试试吧。” “用银钩直接触碰?”铁红焰问道。 “应该是吧。”野驰说。 “可是提示里那两个亮点是同时闪出来的。”铁红焰说。 野驰道:“可如果用银钩直接点那两个地方,肯定不够长啊。会不会一先一后其实也行?” “也许吧。”铁红焰道,“我们先试试。” “先触碰右边的?”野驰问。 “好。”铁红焰道。 铁红焰便与野驰同时握住了银钩,将银钩往右移,用它触碰了“中”字之外右下角的一个位置,就在右边有烟雾图案的地方。 “这个位置没有反应啊。”野驰道。 铁红焰道:“既然我看到的提示里,左下角和右下角的亮点是同时闪现的,那……是不是我们要用银钩将两个亮点全都触碰之后,那两个亮点才会同时闪现出来?” “那我们试试吧。”野驰说道。 两人便再次共同移动银钩,让银钩触碰了“中”字之外左下角的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就在左边有烟雾图案的地方。 就在碰到的那一刻,“中”字之外左下角和右下角突然就同时闪出了两个亮点,那两个亮点都是立即就消失了。 “原来真是这样!”野驰有点兴奋地说道。 野驰话音未落,两人就忽然听到“咔”“咔”两声,那两个亮点附近的地上就掀开了。 “小心!”铁红焰拉了一把野驰。 野驰望向了左边出现“咔”声的位置,立即一阵惊喜。 “属首你看!”野驰指着地上那里说道。 铁红焰望了望,笑道:“就这样找到了!” 原来,左边地面掀开的那里下面的确有个空间,而那个空间里立着一个头顶正在往外冒烟雾的石偶。 “右边一定也有!”野驰说道。 “我们看看。”铁红焰道。 两人一起到了右边地面掀开的位置旁边,发现那里地面掀起之处地下也有一个空间,而那个空间里也立着一个石偶,石偶的头顶也正往外冒烟雾。 左边那个石偶冒出的烟雾追着野驰,右边那个石偶冒出的烟雾追着铁红焰。 (三千八百五十六)跃起 “我们把它们拿出来吧。”野驰兴奋地说道。 铁红焰道:“我也想拿,只是暂时还不确定该用什么工具拿。我很想用手直接拿,但又不知道行不行。” “试试银钩吧。”野驰说道。 “好。”铁红焰道,“我觉得好像不用两个人一起拿着银钩。” “其实我也这样认为。”野驰道,“毕竟这两个石头人只有一个头顶上冒的烟雾是飘向你的,这两个石头人就跟刚才似的,还是一个是为你准备的,另一个是为我准备的。” 铁红焰说:“那我用银钩试试。” “你小心点啊。”野驰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后,便用银钩触碰右边地面以下那个石偶。 然而石头人没有任何反应,其他地方也没出现什么变化。 野驰道:“不行吗?要是用银钩另一个位置碰呢?比如把银钩倒过来。” “我试试。”铁红焰说。 说着,铁红焰就把银钩倒了过来,用另一个位置触碰了石偶。 依然没出现变化。 “还是不行吗?”野驰问。 “起码目前没出现变化。”铁红焰说道。 野驰道:“会不会跟刚才那两个亮点一样,两个石头人全都被银钩触碰之后,会同时出现变化?” “那你试试你那个吧。”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便把银钩递给野驰。 野驰接过银钩后,两人到了左边掀起来的地面那个位置旁边。 野驰说:“我开始用银钩触碰石头人了,不知一会儿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吧。” “好。”铁红焰道,“我做好准备了。行动吧。” 野驰认为会出现变化,自然做好了出现意想不到情况的准备,小心翼翼地用银钩触碰了一下那个头顶向她飘烟雾的石偶。 当银钩触碰到石偶后,野驰赶紧将银钩收了回来。她甚至想,两个石偶是不是会从那小空间里同时蹦出来。 野驰等了片刻,却发现没出现任何反应。 这情况倒是野驰之前没想到的,她有点失望地对铁红焰说:“这样做还是不行吗?” “目前还没什么变化。”铁红焰道。 “看这样子,一会儿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了。”野驰说,“想别的办法吧。” 野驰又看了看那个依然在向她飘烟雾的石偶,对铁红焰说:“你说,现在会不会需要我们两人一起拿银钩触碰石头人啊?” “试试。”铁红焰说道。 她说着便也握住了握在野驰手中的银钩。 “一起移吧。”铁红焰道。 野驰对铁红焰一笑,道:“你不数三下了?” “好,我数。”铁红焰笑道。 其实铁红焰认为这件事就算是两个人共同移动银钩,也应该不会使石偶发生什么变化,但野驰提出了,她又无法证明这样做不行,便觉得有必要做一下。 铁红焰数了三下后,两人共同握着银钩,用银钩触碰了左边那个石偶。 那石偶没出现任何变化,依然只是头顶冒着烟雾,烟雾还是不断地向野驰一个人飘着。 (三千八百五十七)落回 铁红焰看了看周围,发现也没其他变化。 “看来还是不行。”野驰道,“那我们再这样试试右边的那个?” 铁红焰认为已经没必要试了,但她又无法确定这样肯定不行,便说了声“好”。因为她也想到了说不定这次两人共移银钩,银钩触碰右边的石偶后,左右两边的石偶会同时发生变化。 两人走到了右边那块已掀起的地面旁。 野驰刚一看向铁红焰,铁红焰便笑着说:“让我数三下,是吧?” “没错。”野驰笑道,“我正要说。” 铁红焰数了三下后,两人再次共移银钩,这次让银钩触碰了右边的石偶。 野驰期待看到变化发生,然而石偶没有变化,只是头顶上依旧冒着烟雾,烟雾飘向铁红焰。 野驰又有点失望,她望向了周围,发现其他地方也没发生变化。 “看来这样真的不行。”野驰道,“该不会真需要我们用手拿吧?” “还有驼引。”铁红焰道,“先试试用驼引行不行吧。” “对呀,还有驼引呢!”野驰说道。 “这次我自己试试。”铁红焰道。 “嗯。”野驰说。 铁红焰放开了银钩,野驰便一人握着银钩。 铁红焰从袋子里把驼引拿了出来。 “还用银色那端吗?”野驰问。 “先试试银色的。”铁红焰说道。 说着,铁红焰便用银色那端触碰了那个石偶。 那石偶往上跃了一下,但又落了回去。 “它动了!”野驰道,“这就好,起码这行动有用。” 铁红焰说道:“它又落回去了,我再试试。” 说着,他又用银色那端触碰了石偶。 石偶还如刚才那样向上跃了一下很快就落回去了。 铁红焰没多想,便将驼引转了一下,用金色那端触碰石偶。 只听“咚”的一声,那石偶向上跃起后就吸在了驼引那金色圆面上。 “这次行了!”野驰道,“原来要用金色那面才行。” 铁红焰用驼引金色那端吸着石偶,让石偶触碰了地面,那石偶依然紧紧地吸在驼引金色那端,根本不会离开。 野驰说道:“吸上后下不来了?” 铁红焰说道:“会不会根本不需要它下来?” 野驰说:“是啊,有可能,为什么一定要让它从驼引上下来呢?” 铁红焰道:“可是,驼引上已经带着一个石头人的话,你一会儿用驼引吸左边那石头人会不会没那么方便?” 野驰说:“没事,我直接试试吧。” 铁红焰答应后,两人便再次走到了左边那掀起的地面附近。 铁红焰将驼引递给野驰后,她的手脱离驼引的一刹那,那石偶立即就离开了驼引,轻飘飘地悬在了空中。 “它竟然悬在这里了。”野驰道,“是不是因为你的手离开了驼引?” “可能吧。”铁红焰道,“现在你用驼引吸那石头人更方便了。” “这倒是。”野驰说,“那我行动了啊。” 铁红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原本握着驼引金色那端的野驰便换成握银色那端了。 (三千八百五十八)圆碟 野驰移动驼引,用金色的那端触碰了小空间里那个石偶。 那个石偶向上跃起,“咚”的一声就吸在了驼引的金色圆面上。 野驰将驼引向上提起的过程中,那一带“砰”地响了两声。 铁红焰往后拉了一下野驰,说道:“小心!” “谢谢属首!”野驰道。 不知从什么地方朝飞来了两个圆碟,若不是铁红焰拉了一下野驰,那圆碟很可能打到野驰。铁红焰将野驰拉开后,那两个圆碟全都悬在了空中。 然而,那“砰”的两声并不是圆碟发出的。 “属首,你看!”野驰指着地面道。 “自己恢复了?”铁红焰道。 “是啊。”野驰道,“你看右边也是。” “刚才那两声应该就是这两处的声音了。”铁红焰说道。 原来,之所以会发出“砰”的两声,是因为地面之前掀起的那两个地方自己恢复成了平的,而且一点曾经掀起来过的痕迹都没有了。 “就是地面发出的。”野驰说道,“自己恢复了。” 铁红焰看向了墙上,对野驰说:“你看,墙上的‘中’字也不见了。” “是啊。”野驰道,“这墙已经变得跟我们刚看到的时候一样了。” “这两个圆碟是不是用来盛放这两个石头人用的啊?”铁红焰问。 “你认为能用手碰吗?”野驰问。 野驰这话刚刚说出来,那两个圆碟竟分别飞向了铁红焰的右手和野驰的左手。 铁红焰不知也圆碟到底能否用手碰,赶紧将手一撤,那圆碟便没碰到她的手,然而圆碟依然在追她的手。 在圆碟飞向野驰左手的时候,野驰正在换手拿吸着石偶的驼引,刚刚将驼引换到自己左手中,那圆碟便碰到了她的左手。 她为防止手中的驼引带着石偶落到地上,便紧紧地拿住了。 “还好驼引和石头人没掉下去!”野驰说道,“这圆碟碰到我左手了。” 铁红焰起初有点吃惊,然后一边躲另一个原地一边问野驰:“没事吧?” “没事的。”野驰道。 圆碟碰到野驰的左手后就不离开了,一直贴着野驰的左手。 “圆碟碰我的时候一点都不疼。”野驰道,“现在它依然碰着我左手。” “你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铁红焰问。 “没有。”野驰说,“可能就是该碰?” 铁红焰想:这两个圆碟是不是就是要分别到我们两人的手中,然后,我们好用它们托这两个石头人? “那我也不躲了。”铁红焰道。 一边说着,铁红焰便停止让自己的右手躲避圆碟了,圆碟就碰到了铁红焰的右手。 “确实不疼。”铁红焰道,“也没其他不适的感觉。” 话音刚落,那圆碟便自己进了铁红焰的手指和手掌之间,铁红焰便捏住了那圆碟。 这时圆碟才不再继续移动。 “它好像是特意让我拿着它。”铁红焰说道。 “那我这边,我刚刚把驼引换到左手,圆碟怎么不触碰我没拿东西的右手?”野驰好奇道,“我右手空空的,正好拿它啊。” (三千八百五十九)左手 铁红焰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因为刚才一只是你在左,我在右,所以圆碟会触碰你的左手,却触碰我的右手?其实我这么想好像没什么道理,但我暂时没找到其他理由。” 铁红焰本是这样一猜,竟猜中了,事情本就跟左右有关。 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谁在左侧,这时圆碟就会碰当时在左侧做事的人的左手,另一个圆碟则会触碰当时在右侧做事的那个人的右手。 野驰听了铁红焰的说法觉得也许真是这样,于是自己赶紧把手中吸着石偶的驼引换到了右手之中。 刚刚换手完毕,那圆碟便自己到了野驰左手之中。 野驰一把抓住了那圆碟。 “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把石头人放在这圆碟上?”野驰问。 这话刚刚问出,她竟看到铁红焰已经将石头人放在圆碟上了。 “你都放上了!”野驰说道。 “是啊。”铁红焰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好拿就试着放放,圆碟也并没躲开,还吸住了石头人,那就这样吧,现在拿着还算方便。” 野驰说:“我也试试,说不定有了这圆碟,驼引就不会继续吸着石头人了。” 她一边说就一边将石偶放在了圆碟上。 石偶刚刚接触圆碟就立即被圆碟吸住了,与此同时,驼引的银色圆面就不再继续吸着石偶了。 “真的是这样。”野驰道。 野驰把驼引递给了铁红焰,说道:“接下来应暂时用不着驼引吧,把驼引收好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接过驼引后就将它放入了自己挎着的袋子里。 “属首,你说,这圆碟和石偶能放在袋子里吗?”野驰问。 “我也想放进去,就是为了让手里没东西。”铁红焰道,“可是这圆碟不肯离开我的手。” 野驰说道:“我这个圆碟也一样。那我们就只能拿着它们走吗?” “我已经试着掰了一下,没掰下来。”铁红焰道,“我并没使用太大力气,因为不想将石偶和越跌掰坏。” “我也试试。”野驰道。 说着她便掰了一下圆碟上的石偶,没掰下来。 “是掰不下来。”野驰说,“我也不敢再用力了。那就先这样拿着吧。” “其实就算掰下来,我也不确定它能不能放进袋子。”铁红焰说,“” 铁红焰对野驰说:“我拿一下绳子,然后将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咱们就去进行下一步。” 说着她便走到了那堵墙那里,把之前放在地上的那根绳子捡起来,放入了自己的袋子里,然后整理了一下其他东西,把所有东西都拿好了。 野驰也把自己带着的东西都拿好了。 铁红焰跟野驰说:“我们走吧。” “往哪里走呢?”野驰问。 “去前门附近的弹簧那里吧。”铁红焰说道。 “这两个石头人到底是干什么用的?”野驰道,“是不是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两个石头人到底有什么用,但总觉得一会儿肯定是能用上的。”铁红焰道。 (三千八百六十)绿毛 “那就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了?”野驰问。 “嗯,我就先不多想了。先按照图上说的将铁绳把那些东西全都连接起来。”铁红焰道,“这也算个大事了,估计要做一阵子才行。我们在做的过程中也可以想想两个圆碟上的石偶一会儿会有什么用。” “好,属首,我们走吧。”野驰道。 两人便向前门附近她们看到的第一个弹簧那里走去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两人在走的过程中的距离一直不远,然而走着走着,忽然刮来一阵风,风里带着各种绿色的毛。 铁红焰和野驰为了防止绿毛进入眼睛,便都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 当她们睁开眼睛的时候,绿毛倒是没了,可身边的另一个人也不见了! “属首!”野驰道。 没听到回应声。 “属首,你去了哪里啊?”野驰说,“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还是无人回应。 “听到了请回应我一声啊!”野驰道。 野驰有些着急了,心想:怎么回事?闭眼之前属首就在我身边啊,怎么此时此刻,我的两侧只有发着光的墙了?这路还这么窄了?我就闭了一下眼睛啊!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走的路似乎是弯弯曲曲的,她这一眼根本看不到路的尽头。 她有点后悔自己刚才闭了双眼,又想:如果我刚才没闭眼,是不是就能防止这一切发生?是不是就能赶紧拉住属首,不让她消失在我面前?可这两边的墙又是怎么回事? 野驰忽然想起自己闭眼的时候好像有些不由自主,她想:刚才如果我不闭眼,是不是眼睛就会被飞过来的绿毛所伤?可是……我好像根本就不可能不闭眼,我好像做不到啊!莫非连我闭眼都是被动的,都受我自己控制? 接下来,她又觉得自己多想并没多大用,要做的就是找到铁红焰。 然而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是不是该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她觉得既然周围的景物都变了,说不定自己所在的位置都跟之前不一样了,她不确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不是需要停下来等着。 她看了一下上方,确定自己依然在那座奇怪的房子里。 等了一会儿,野驰觉得这房子里死一般的沉寂,然而墙壁上的光又让她觉得光亮就在周围。 野驰又喊道:“属首!” 这一次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时候墙有回音了。 她叫一声,回音中会出现很多声。 她听着回音中的“属首”的两个字越来越轻,竟好像感到铁红焰离她越来越远一样。 她想着之前两人说好了一起走,没想到这样就被分开了,心中一阵感慨。 她自然是担心铁红焰的,尽管她认为铁红焰是神派来的属首,但此刻出现这样的情况,她心中还是不安。与此同时,她又开始好奇为什么起初她喊“属首”的时候听不到回音,但也想不明白。她隐隐觉得那回音变小时听得她有点不舒服,但此时还说不出到底哪里不舒服。 (三千八百六十一)回音 其实,她两边的墙绝非寻常的墙,只有在她一个位置站上一段时间后,她发出声音后才能听到回音,当她在某一处站的时间不够时,她便不会听到回音。 野驰再次喊起了“属首”,这次连喊了几声后,每喊过一次后,她刚刚听到的回音都比上一次的声音大,然而不管起初多大的声音,最后都会变得没了声音。 那较大的回音好像敲击着她的心,敲得她甚是不适。 在每次回音渐渐变弱后,她就好像眼看着铁红焰离她越来越远一样,接着就会觉得铁红焰会永远离开,可能她们便无法继续一起拯救温多和属了,一切都会变得悲哀。 她因为不希望铁红焰远离,便会再次呼喊“属首”,然后喊出后,刚开始的回音就会更大,大得震耳欲聋,她觉得如果再听几次这样的声音,恐怕自己的耳朵就被震得听不到声音了。 然而到了后面,这回音越来越小,小到消失,她就听不到了。 回音变小过程中野驰心中又会生出那种悲哀感,这种悲哀感一次比一次强,强得她越来越难受。 这时的她终于知道逐渐变小的回音听得她哪里不舒服了,就是心里,那越来越下的声音会令她感到失望,她觉得也许没多久,绝望的感觉就会出现。 她认为自己再次喊出来可能会缓解那种难受的感觉,然而也知道,如果她喊出来,不仅双耳又会被起初巨大的回音震得受不了,而且在回音越来越小,然后消失的过程中,她的悲哀感又会加重。 她忍住没让自己喊出来,就这样暂时沉浸在了那种说不出的悲哀感中,心里又闷又堵。 这时,野驰望着左手圆碟中的石偶,心想:它头顶上冒着的烟雾依然在飘向我,会影响我,让我不再有那种感觉的功能,如果我能让它们暂时远离我,会不会我就能恢复那种感觉的功能? 她试着动了动圆碟上的石偶,使了点劲,但依然没能把它弄下来,甚至连一点会将其弄下来的可能都没有。 她试着用圆碟触碰墙壁,没有任何反应。 野驰觉得越来越难受,这一刻,她竟再次想起了何梦峤,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事,她想着再也见不到何梦峤的情况,便想着以后会不会再也见不到铁红焰。 然而她一转念,心想:不,她可是神派来的属首,不会有事的。 刚刚想到这里,她心里却仿佛出现了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她,神派来的属首也不代表不会有事。 她很惊讶自己内心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出现这种她完全不希望出现的声音,但又无法让那个声音立即消失。她想着之前自己跟铁红焰一起做事时的经验,暗暗告诉自己情况不会那么坏,又一次次告诉自己神派来的属首一定不会有事,温多和属也不会无法得到拯救。尽管她多次这样告诉自己,但她似乎很难同内心那种悲哀感对抗,她竟无法说服自己了。 (三千八百六十二)要走 无法说服自己,在这个时候对野驰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事。 起初她还明知道已经无法说服自己还继续暗暗在心中试着说服,后来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做,内心那种悲哀的感觉都无法被她赶走,那种感觉不被赶走,另一种她不想听到的心里的声音就不会离去,她也就不会真正地说服自己。 看了看周围的墙,她甚至觉得此地像是能令人心死之地一般,她忽然想离开,尽管认为就算离开这里也不一定真能解决问题,但已经把此处当成可能令人心死之地的她认为不管怎样都要离开,她实在待不下去了。 尽管她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是对的,但她也认为一定要走,不管方向是不是对的,先离开可能令人心死之地再说就好。 野驰一次次地默默地告诉自己:“只要心不死,就还有希望!不管能不能挣脱,都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心是活着的!” 她想起之前自己一直在跟铁红焰往一个方向走,觉得自己直接朝自己所认为的刚才一直在走的那个方向走,总归是没错的。 尽管墙出现以后,她也无法确定哪个方向是自己之前一直跟铁红焰一起走的,但她这时已认为某个方向是。 她再次看了看上方,摇了摇头。 她想通过看着房子内部上面的样子来判断一下方向,然而她之前就看过上面了,记得这房子内部多数时候,上面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并不能用来判断什么。 她之所以早就知道无法判断却还抬了一下头是因为她想到了这房子里有些事并不能用常理来解释,她希望出现奇迹,然而抬头后看到的跟以前看到的一样。 野驰因为心中实在难受,便朝一个方向走了起来。 她发现走起来的时候,自己心里难受的感觉好像减轻了。 走了一段路后,她觉得应该试着再喊一下铁红焰,尽管想到了如果自己喊了,听到回音后自己会更难受,但她知道如果一直不喊的话,就算铁红焰当时就在墙的另一边,那也是无法知道她自己在这里的。 她鼓起勇气又喊道:“属首!” 她依旧没有听到铁红焰的声音。 然而这次野驰的感觉比上次好很多,因为这一次,她又没有听到回音。 没听到回音时,她心中就不容易变得太悲哀。 这次她没听到回音就是因为她是在走的过程中喊的,并没在某一个位置停留一段时间。 她两边的墙一直都是这样,在她在某个位置停留达到一定时间的时候,她再出声就一定能听到她的回音,而且那回音会令她心中越来越难受。尽管她已经距刚才第一次感到心中难受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了,然而两边的墙还是那样的墙,所以什么条件下她能听到回音这情况还是跟之前一样的。 由于这次没听到回音,野驰又舒服了很多,她想:为什么现在我没听到回音?是因为墙与之前不一样了,还是因为我的某些原因? (三千八百六十三)左边 野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认真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尤其上方,可仍旧没看到能确定自己正站在房子中哪个位置的东西。 她又试着喊了一声“属首!”,回音再次出现了,而且比上一次出现的回音刚开始的时候还要大,这声音再次将野驰的耳朵震得难以忍受。回音逐渐变小直到消失的过程再次使她心里产生了难受的感觉,而且这次她难受的程度比上次更严重。 野驰心想:怎么又出现那样的感受了?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停了一段时间?是不是在一个地方停留一段时间后,我再出声就会出现回音,而且每次回音都比上次更大,每次回音消失的过程中我难受的感觉还会加重? 野驰很快就想到了自己在听不到那种回音的时候可能跟自己在前行有关,尽管尚不确定自己这种想法是否符合实际,她还是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要一直前行才可以。 就算没想到这个,她也已经又一次不愿意在此地停留了,因为她已经将这个地方也看成了可能令人心死之地,她要赶紧离开此地。何况她已想到了必须前行的事情,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向前走了起来,越走越快。 这次走的过程中,她又喊了几次“属首!”,依然没听到任何回应的声音,她自然有些焦急,然而令她庆幸的是她也没再听到墙壁的回音。 这个时候野驰已认定只要自己一直前行,不停下来,那么自己继续喊铁红焰就不会再次听到那种令她不舒服的回音了。 所以,她就那样一直沿着那条路走着,一直走,不管脑海里想着什么,不管自己在观察什么,她始终不会停下来。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岔路,她并不知道该选哪条,便走上了左边那条路。 选那条路的原因,竟然是那一刻她想到了之前她与铁红焰用银钩或者驼引让墙上某些地方发亮的过程中,她一直是站在左边的。 她认为自己选走左边那条路的理由有点荒唐,认为自己就那样仓促地选了一条路走下去有点太随意,但她并不想停下来,毕竟她还要继续喊“属首!”寻找铁红焰,她又实在不想再听到回音也不想心里更加难过了。 野驰知道目前出现的情况难以用常理解释,再者她也想到了可能目前她就处在就算多次呼唤铁红焰对方也不一定能听到的地方,但是她也认为她如果完全不喊,那就真的不知该如何使铁红焰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野驰就这样走上几步喊一喊“属首!”,一直没听到铁红焰的回应,也没听到回音。 过了一会儿她又走到了岔路,在不知道该选哪条路的时候,她再一次选了靠左的那条。选过后她想,如果自己一直选的都是靠左的路,会不会走着走着又回到之前的地点,然而她又觉得过一段时间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之前的地点其实没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找到铁红焰。 (三千八百六十四)漫长 她又走了一段时间,感觉有些累了,但依然在继续走。她考虑过这样耗费体力会不会导致过一段时间该用体力的时候体力就不够用了,所以到后来她便没那么频繁地喊“属首!”了。 在她呼唤铁红焰已经没那么频繁的时候,她偶尔会在某个地方停留一段时间,停的时候不喊,尽管她也担心在她不喊的这段时间如果铁红焰就在不远处就这样错过会怎样,但为了防止那种难过的感受出现,她便没在停留的时候喊。 几次停留她都没弄出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回音,她走走停停,在又一次停下来的时候,野驰并没喊出声来,只是因为有些累喘了口粗气,呼吸声大了些,然而她竟听到了呼吸声的回音,那回音刚开始很大,尽管并没像她喊声那样震耳欲聋,但依然令她的耳朵感觉到了不适。呼吸声的回音变弱了,好像渐渐远离,这又令她产生了难受的感觉,尽管这次离开她的回音不是她喊出的“属首!”,然而那种感觉竟跟之前喊“属首!”的回音越来越弱时的感觉出奇的相似。 野驰想:这次我停留时并没喊她的名字,只是呼吸声大了些,怎么这回音也令我心里如此难受?难道到了这个时候,我只要想在某个地方停一会儿,就必须一点声音都不出才不会听到回音吗? 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向前走了一段路后停在了另一个地方。这次她虽然又长出了一口气,然而声音并不大,但就算如此,她的呼吸声依然出现了回音。这次她呼吸的声音不似上一次那么大,但这回音刚刚开始的时候却比上一次她呼吸声的回音大很多,这声音再次令她耳朵不适。回音消失的过程中,她又一次感到了好像见不到铁红焰并且无法继续拯救温多和属的悲哀,心中难受得很。 她赶紧往前走了起来,离开那个再次被她认为可能令人心死之地。 走了一会儿后,她不再似之前那样难过了,她意识到了在目前的情况下只要自己出一点声音就会听到回音,哪怕那声音是她做一些小动作发出的声音,所以她根本不想停下来了,而是一直在走,只是走得较慢。这样,她既不会让自己感觉太累,也不会因为发出声音而感到耳朵不适以及心理难受了。 她觉得这路漫长,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要这样走到什么时候。 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着急了,然而似乎依旧看不到一丝希望。 在这种没人可以跟她交流的地方,野驰在与自己内心的交流中想到了一些情况,缓解了焦虑。边走边想的时候,她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她便安慰自己,其实可能也没过那么久。 就在野驰寻找铁红焰的时候,铁红焰也在寻找野驰。 此前,她们从没见过的绿毛出现时,铁红焰也因为担心被那绿毛伤到眼睛而闭了眼。 (三千八百六十五)快慢 在睁眼之后,她发现野驰已不在身边,两边都是墙,路弯弯曲曲的不知通向哪里。 铁红焰叫道:“野驰!你在哪里?” 她没听到野驰的回应。 她一边走一边叫着“野驰!”,一直都没声音。 与野驰不同的是,铁红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自己正前方就正好是路,所以她便一直往前走了。野驰当时睁开眼的那一刻,既没完全面向墙,也没完全面向路。 在铁红焰前行的时候,她也曾思考过自己走的路到底对不对,因为她知道目前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能用常理解释,她觉得尽管自己不曾转身,但也有可能面对的已经不是之前跟野驰一起走的方向。然而,她想,既然来的时候面对的是这个方向,那就这样走下去吧,毕竟她在把该处上下左右都看了一番后,根本无法判断往哪个方向走可以找到野驰。 她在走的过程中也曾试着将右手上的石偶与圆碟分离,希望找回之前那种能准确感觉出接下来该怎么做的能力。她根本分不开它们,当然她的手也无法与圆碟分开,她便一直带着圆碟与石偶。这一点,她与野驰是一样的。 与野驰最大的不同是,铁红焰从一开始就在走,有时快,有时慢,但从没停下来过。 多数时候她都是走得很慢的,走一会儿就喊一声“野驰!”,所以她走了很久也没觉得累。 由于走的时候不曾停歇,铁红焰并没听到过回音,耳朵不曾有过不舒服的感觉,也没像野驰那样心中被回音弄得难受。 铁红焰也遇到了岔路,在决定该往哪条岔路走的时候,她只是那一刹那想走哪条路就走了,因为她没发现周围存在能令她准确判断的条件,她便走一步看一步。 她越走越慢,倒是没感到累,在走的过程中,她也与自己的内心交流了起来。 铁红焰也想到了这段时间自己就这样不停地走着到底意义何在,想着这些情况的出现是否也是对她的考验。 就在铁红焰想这些的时候,野驰正想:这房子到底代表了什么?这段时间漫无目的地在这里走是不是为了让我自己思考些问题?从一开始站在墙与墙之间时,我就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走,以及要往哪里走,这就好像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走着走着,到了岔路,人按照自己给出的理由选择走哪一条路,其实可能还是漫无目的的。但找不到目的又如何?人还不是一样要走?时间不停,人就算停下来,其实也不会有真正停留的机会。然而,心中那难过的感觉是否又要告诉我什么? 在野驰刚刚想完这些的时候,铁红焰想:我走了多久了?是不是如野驰所说的那样,这房子就是我们完成任务的重要地点?如果是这样还好,如果不是这样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这房子进行下一步行动?我相信我是能找到野驰的,一定! (三千八百六十六)是谁 两人都在墙之间走着找对方,时不时呼唤对方的名字,然而她们一直都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也无法知道对方的位置。 一直走,一直走,她是,她也是。 两人都感觉不到到底时间过了多久,在没呼唤对方名字的时候,她们都时不时与自己的内心交流。 【第三百五十九章】 在芸展域之外,傲乾殿之中,凝端夜正在作法的那个房间里,紫色蜡烛忽然熄灭了。 紧闭着双目的铁红焰忽然间听到凝端夜说:“少族长,深呼吸三次后,就可以睁开眼睛了。” 铁红焰按照凝端夜所言,深呼吸了三次,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恍若隔世。 铁红焰依旧记得自己在两堵墙之间慢慢地走着,找不到要找的人。看到凝端夜,她才想起自己之前是为了延长武寻胜的寿命而进入了芸展域的。 原来,身在芸展域之中的铁红焰无法了解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而现实世界中的铁红焰却能把芸展域中发生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铁红焰并没立即说话,因为她看到凝端夜依旧闭着双眼,感觉他依然在作法。 她想着芸展域中的事情,心中有些失落:在芸展域中,我还没找到要找的人,就这样出来了,到底算不算能成功闯关? 然而下一刻,她心中一惊:在芸展域中,我到底是谁?我明明是被野驰称为“属首”铁红焰啊,可是,为什么现在我不但记得自己正在寻找野驰,也记得自己正在寻找“属首”?我为什么有另一个人的记忆?我在寻找野驰的时候不曾听到回音,而我在寻找属首的时候,我不仅一次次被墙壁的回音震得耳朵不舒服,还一次次因为听到了回音而心中难受,这确实是两种不同的记忆啊,我不会记错的!我在感觉自己寻找“属首”的时候,觉得只要在原地停下来,回音就有可能会令人心死,所以我就不停地往前走,远离可能会令人心死之地,尽管累了,可我依然在走。在寻找“属首”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到底要走向何方,只记得要找人,但是直到出了芸展域,我也没有找到“属首”,芸展域中那个铁红焰也在寻找野驰也没找到。芸展域中,那个铁红焰,那个所谓的属首应该就是我啊,可我为什么还有自己要寻找“属首”的记忆呢?是不是一会儿等凝方式作法完毕,我就能找到答案了? 凝端夜缓缓睁开双眼后,看到了微微皱眉的铁红焰,问道:“少族长,你现在没感觉到累吧?” “身体上吗?”铁红焰道,“丝毫没感觉到累,我此刻体力好得很。” 凝端夜道:“难道……觉得心累吗?” “也算不上累吧,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还蛮费心思的。”铁红焰说道。 “有什么不明白,少族长可以问我。”凝端夜说。 铁红焰说:“在芸展域中,是不是只有一个我?” 凝端夜嘴角上扬,微笑道:“少族长一问就问到了关键问题。” (三千八百六十七)衍摄 铁红焰“哦?”了一声。 凝端夜继续说道:“我之前说少族长进入芸展域,准确地说,是我作法时,你的‘拟形元摄’会进入芸展域。‘元摄’这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少族长解释,它跟灵魂不同,但为了好理解,少族长可以把我说的‘元摄’当成灵魂来理解。按道理来说,一个方士通过作法让另一个人的‘元摄’到达芸展域中并不难,但如果想延长少族英的寿命,我就必须让你的‘拟形元摄’进入芸展域。这‘拟形元摄’你可以理解为复制了你躯体形象的灵魂,当然,我们这些做方士的都知道‘拟形元摄’根本就不是复制了人躯体形象的灵魂,可我用别的话解释不清楚,便只好让少族长这样理解了。” 言至此处,凝端夜问了一下铁红焰:“少族长,我这样说并非欺骗你啊,只是为了让你更容易理解我的话。我这样做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铁红焰道,“你这样就是为了我好理解。” “这样就好。”凝端夜说道。 “如果我把拟形元摄当成复制了人躯体形象的灵魂来理解,一会儿你跟我讲到其他地方的时候,不会使我出现严重的理解错误吧?”铁红焰问道。 “不会。”凝端夜说。 “那就行。”铁红焰道,“请凝方士继续说吧,我就按照复制了人躯体形象的灵魂来理解了。” “是,我继续说了。”凝端夜道,“对于我来说,我通过作法使一个人的元摄到达芸展域已经很难了,让一个人的拟形元摄到达芸展域那简直是难如登天。但我不管付出多少努力也一定要做到,所以我会采取特殊措施,在我采取了特殊措施的情况下,少族长的拟形元摄到达芸展域后,拟形元摄会在那里生出很多叫‘衍摄’的东西,你可以把那些‘衍摄’理解成复制了人躯体形象的灵魂衍生出来的灵魂,当然,实际上并不是‘灵魂’。我这么说还算清楚吧?” “嗯。”铁红焰道,“我能理解。” “那些衍摄会飘到芸展域中很多地方,与芸展域中本就存在的‘化素’结合,共同化为那里特有的‘域人’‘域物’等等。”凝端夜道,“芸展域中有无数种化素,就算没有你的衍摄,那些化素也是可以自己化为域人或域物的,不同的化素本来就自带不同的特点,你的衍摄在芸展域中跟不同的化素结合后,会化为不同的域人,不同的域物。那些域人在芸展域内的人生在通常情况下其实是被化素本身决定的。但是,如果化素在化成域人或域物之前已经跟你的衍摄结合了,那么它们共同化成的域人或域物就可能在某些特殊的时段内带有你的影子。然而,由于那些域人或域物并不是你的拟形元摄与化素化成的,而是你的拟形元摄生出来的衍摄与化素结合化成的,所以那些域人、域物虽然有你的影子,但那影子也有可能出现一些‘扭化’。” (三千八百六十八)扭化 “‘扭化’指的是……”铁红焰问道。 她觉得或许指的是对现实中她的某些方面情况的扭曲,但是不确定是不是这个意思,便问了。 “怎么说呢……”凝端夜道,“扭化就是对现实中的你的一些情况的扭曲吧。” 铁红焰想:竟然被我猜中了! 她又问:“什么时候出现的影子是扭化的呢?” 凝端夜说:“这我就不清楚了,那些域人、域物,既可能带着扭化的影子,也可能带着非扭化的影子。” “哪些域人、域物会因为融入了我的衍摄而在特殊时段带着我的影子呢?”铁红焰道,“凝方士能了解具体情况吗?” “芸展域中域人和域物很多,具体哪些会这样,我也无法确定。”凝端夜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你的大部分衍摄已经集中融入了某一种化素化成的某个域人体内或某个域物之中,那么,你的其余那小部分衍摄在融入其他化素化成的其他域人体内和域物之中后,那小部分衍摄能发挥的作用就会非常小了。不管那小部分衍摄是集中融入某个域人体内或域物之中,还是分散融入了多个域人体内或域物之中,那小部分衍摄能发挥的作用都非常小。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其他的域人和域物就算在一些特殊时段带有你的影子,也不明显,很难被发现。” 铁红焰想着野驰,想到了之前她感觉到自己在芸展域中寻找属首的事情,觉得那段时间内寻找属首的人就是自己。她便问道:“如果我的大部分衍摄都集中融入了某种化素化成的一个域人体内,那么我在离开芸展域之后,会不会感觉到自己曾经是那个域人?” “少族长竟连这都想到了!”凝端夜有些惊讶地说道,“我正要跟少族长说这种情况呢!你是不是已经遇到了这样的域人啊?” 铁红焰说道:“是的,的确有这样一个域人……但是我在芸展域中的时候从来都没感觉到自己是她,在从芸展域出来之后,刚才凝方士停止作法之前,我明显地感觉到了我在芸展域中找铁红焰,在找的时候经历的那种感觉我现在都觉得真实!” “这就对了。”凝端夜道,“当你的大部分衍摄集中融入了某种化素化成的一个域人体内,那个域人就可能带着你的影子,那影子可能是扭曲的,也可能是非扭曲的。你在芸展域中的时候,就算遇到了这样的域人,你也不会以为自己是个域人。但是在你出芸展域后,你就会明显地体会到那个域人在某些特殊时段内的感受,甚至感觉其实芸展域中的那个域人就是你自己。” “真的是这样啊……”铁红焰道,“我知道那个域人不是我,但我在离开芸展域后,可以把某些时段的那个域人的一些感受看成是我自己内心的反应吗?” 凝端夜说道:“因为我不确定那影子是扭曲的还是非扭曲的,所以我也不能确定那个人的感受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内心的反应。” (三千八百六十九)域人 “如果影子是非扭曲的,那人的感受就是我内心的反应了?”铁红焰问。 “是的。”凝端夜道,“其实,不管那个人的感受是不是你自己内心的反应,那些感受对你来说都会有启示作用,你都可以思考。” “一定有启示作用?”铁红焰道,“芸展域中的经历对我还有这样的好处?” “是的。你根据芸展域中发生的事思考之后,心中得到的一些东西有可能对你走未来的路有帮助。”凝端夜道。 “只有当我的大部分衍摄集中融入了特定化素化成的特定域人体内时,我在芸展域中的经历才对我走未来的路有帮助吗?”铁红焰问。 “不是的。”凝端夜说道,“芸展域是个神奇的地方,一般人的拟形元摄根本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也不一定有机会遇到你的大部分衍摄集中融入了其体内的那个域人。你能在那里遇到那个域人,就意味着你在芸展域中的经历是一段非比寻常经历,意味着芸展域中发生的很多事都有可能对你走未来的路有帮助,那种帮助可能是直接的,也可能是间接的,可能是你能意识到的,也可能是你意识不到的。” “仅凭我在离开芸展域后感觉到了我是另一个人,就可以确定我真的在芸展域中遇到了我的大部分衍摄集中融入其体内的那个域人?”铁红焰问。 凝端夜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只要你有那种感觉,我就可以确定了。” 铁红焰又问:“可是,在我离开芸展域之后,我不止有那一种感觉……我……” 铁红焰不知道如果把自己在芸展域中遇到的域人的名字说出来会不会对延长武寻胜寿命的事产生不利影响,于是特意问道:“凝方士,如果把在芸展域中遇到的域人的名字跟你说出来,不会对延长少族英的寿命这件事产生不好的影响吧?” “不会。”凝端夜道,“其实我也了解一部分你在芸展域中的情况,但仅仅是一部分。如果你把其他的情况告诉我,也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铁红焰这才放下心来,对凝端夜说道:“我在芸展域中遇到了一个域人,她叫野驰。这个人是当时温多和属的属首,她说我是神派去的下一任温多和属的属首,在那里,她和温多和属的人还为我举行了仪式,我就莫名其妙地成了那里的新属首。温多和属有难,她说我能拯救,我后来也遇到了一些奇怪的情况,在温多和圣掌的指示下我们一起往温多和圣掌的西北方前进。我们进了一座奇怪的房子。在我从芸展域出来之前,原本我跟野驰是一起在那个房子里行动的,准备做下一步,然而突然来了一些绿毛,我为了防止被绿毛伤到眼睛就闭了一下双眼,睁眼后,我就跟野驰分开了,我两边都是墙,我一边走一边呼唤野驰,可听不到她的声音,这是我在芸展域中就知道的。” (三千八百七十)困难 言之此处,铁红焰微微皱了皱眉。 “出来之后,我依然保留着这段记忆,但我又多了其他记忆,就是我感觉那段时间内我自己就是野驰,两边都是墙,我在不停地呼唤‘属首!’,其实就是呼唤芸展域中的铁红焰,我找了又找,没找到人,我也没听到回应。”铁红焰说道。 凝端夜听的过程中眼睛一亮,道:“这些是在一座房子里发生的啊?” “是的。”铁红焰说道。 “你是不是感觉自己找人找了很久啊?”凝端夜说。 “其实在芸展域里以铁红焰的身份出现时,我也不知道我在那房子里找野驰到底找了多久。但跟野驰分开这事出现得太突然,根据那里的提示我又必须跟她合作来做很多事,我迫切想找到她,就会感觉在那里找她的时间很长了,感觉自己找了很久。”铁红焰道,“从芸展域出来之后,我又有了其他记忆,我体会到了野驰在那房子里找铁红焰时的感受。我意识到当时野驰找铁红焰的心情有时是特别焦急的,野驰也觉得已经找铁红焰找太久了。不仅如此,野驰找铁红焰还遇到了更多困难。”铁红焰道。 “怎样的困难?”凝端夜好奇道,“少族长能不能跟我细说说?” “可以。”铁红焰道,“野驰找铁红焰的过程中,曾经几次停下来在原地观察思考,也在原地喊了“属首!”,起初是没有回音出现的。后来,野驰在某个地点待上一段时间后,再次喊“属首!”的时候就会听到墙壁的回音。在回音消失的过程中,野驰会感到心里不舒服。再次喊“属首!”的时候,回音会比上一次大,在回音消失的过程中野驰会感到心里更不舒服。野驰在停下来没走的时候每喊一次“属首!”,那回音都会比上次更大,越大,野驰的耳朵就会感到越不适,甚至会觉得那声音会将耳朵震聋。每一次回音消失的过程中,野驰心里难受的程度都会比上次更严重,当难受到觉得自己停留之地是可能令人心死之地时,野驰就会离开那个地点。在野驰前行的时候,那种难受的感觉会减轻。下一次停下来后,刚开始在一个地方出声时,野驰听不到回音。在那个地方停上一段时间后,她再次发出声音,就又会听到回音,回音又是比上一次更大的,会令野驰耳朵感到更加不适,在回音消失的过程中,野驰心里难受的程度又会增加。野驰为了离她眼中可能令人心死之地远些,便赶紧走,但也会累,又觉得到时候跟铁红焰一起做事还需要体力,便会在路上停下来休息。后来,只要野驰停在一个地方发出一点声音,野驰就会听到墙壁上的回音。就算那声音并不是喊声,只是喘气的声音,回音都会很大,会使耳朵感觉不适。在回音消失的过程中,野驰心里也会感到很难受。” (三千八百七十一)节意 “野驰接下来怎么做的?”凝端夜问。 铁红焰回答:“野驰那种感觉令人绝望,就好像知道永远找不到铁红焰,也永远无法拯救温多和属了,悲哀得很。太痛苦了,所以,野驰后来尽量不让自己停下来,就算累了也要前行。” 凝端夜听后,说道:“野驰是走走停停的……起初野驰是要在某个地方待够一段时间,发出声后才会听到墙壁的回音,是这样吧?” “是的。”铁红焰点头说道。 “野驰走的路应该很远了吧?”凝端夜问。 “我从芸展域出来后,才感觉到野驰应该已经走了很远了,但到底有多远,野驰自己也说不清。”铁红焰说道,“给野驰印象很深的就是,停下来出声的话,就容易感到耳朵更加不适,心里更加难受。” “你说应该已经走了很远……那么就算野驰走得飞快,那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凝端夜,“再加上野驰有时候会停一段时间,那完全可以证明野驰在那房子里的待的时间已经挺长了啊。那时候你肯定一直在那房子里吧?” “是啊。在那房子里待的时间长短很重要吗?”铁红焰问道。 “重要!特别重要!”凝端夜说道,“对延长少族英寿命这件事有影响!” 铁红焰倒是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问道:“凝方士一直强调在房子里待的时间长短,那房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凝端夜道:“这次你从芸展域出来之前,你正在那房子里,就可以证明那房子是芸展域中的‘节意房’。你在节意房中待了多久,跟闯关阶段过后我通过作法进行‘芸展’有关系,你在节意房中待的时间越久,我进行‘芸展’出错的机会越少。” “凝方士进行‘芸展’出错的机会除了跟我在节意房中待的时间有关,还跟其他什么有关吗?”铁红焰问道。 “还跟你在节意房中遇到的问题多不多有关。”凝端夜说。 铁红焰说道:“其实我在那节意房中发现野驰消失之前,我跟野驰已经在那房间里待了很长时间了,而且也确实遇到了不少问题,只是,不知道在凝方士看来,这些问题够不够多。” 凝端夜听后眼睛又是一亮,问道:“少族长能否跟我仔细说说,芸展域中的你在那节意房里遇到了哪些问题啊?” 铁红焰便把她在芸展域中跟野驰进入那奇怪的房子中的经历跟凝端夜说了一番。 凝端夜听铁红焰说着那些经历,越听感觉越好,说道:“原来芸展域中的你遇到了那么多问题啊,而且一个又一个地解决,一直走到了你出芸展域之前的那步!” “够多吗?”铁红焰道,“如果遇到的问题更多能减少凝方士到时候通过作法进行‘芸展’出错的机会,有没有办法为芸展域中的我增加遇到的问题?芸展域中的我需要解决更多问题的时候,自然也会在节意房中待更长时间。” (三千八百七十二)情深 “已经足够多了!多到令人吃惊的地步!”凝端夜说道,“再说,就算不够多,也没办法为芸展域中的你人为增加遇到的问题,也没办法增加你在节意房中待的时间。那些本来就是由少族长对少族英的感情决定的。” “感情决定?”铁红焰诧异道。 凝端夜说道:“是的。你对你要为其延长寿命的那个人感情越深,你在节意房中遇到的问题就会越多。你对那个人感情越深,你在节意房里待的时间自然就会越长。” 说到这里,凝端夜又感慨道:“又是一个对人感情极深的人……少族长在节意房里竟然遇到那么多问题,待了那么长时间……可见少族长对少族英的感情,简直深到……” “既然我在节意房里遇到的问题那么多,在里面待的时间又那么长,是不是如果我闯关成功了,那么凝方士到时候作法进行芸展的时候就没什么出错的风险了?”铁红焰问道。 凝端夜因为突然间想起了自己对吕印汀的感情,想到铁红焰对武寻胜竟情深至此,他心中一阵感动,便在那一刻觉得如果自己最终无法延长武寻胜的寿命,实在对不住铁红焰对武寻胜的深情,那作为方士的他简直会留下一生的遗憾。 他便对铁红焰说:“出错的风险低,也不代表完全不会出错,要想进一步降低我通过作法进行芸展时出错的风险……” 言之此处,他停了下来,又想:看她对少族英如此情深,我就要说出那种方法吗?我曾经答应过她,我为少族英延长寿命完全不会让她付出其他代价,如果我说出那种进一步降低我在进行芸展时出错的风险之法,岂不是打破了我之前对她的承诺?我不该因为自己被她对少族英的感情感动了而说出来吧? 铁红焰听凝端夜没说完就停下来了,便等着他继续说,谁知却没听他接着说下去,还看到了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观察了凝端夜一番,才继续问:“要想进一步降低凝方士通过作法进行芸展时出错的风险,要怎样?” 铁红焰问凝端夜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凝端夜之前想那些的时候并没看着铁红焰,他这时一抬眼,当目光跟铁红焰的目光触碰时,他心中一颤,心想:少族长在问我,我总不能不如实回答啊!刚才我为什么因为被感动而脱口而出啊……要是一点都没提,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见凝端夜好像还在继续想什么,铁红焰又说:“希望凝方士能如实告诉我。” 这时的铁红焰没有笑容,问得一本正经。 凝端夜看到她那坚定又充满威严的样子,虽然他已不再怕她,但那个刹那,他感觉到只能告诉她,没有其他选择! 他便说道:“请少族长放心,我肯定如实说。” 铁红焰看他说这话的神情,就感觉出之前他只是有没打算告诉自己的事,并没想说假话的意思。 (三千八百七十三)提确 “我相信你,你说吧。”铁红焰道。 “今天为你闯关而进行的作法活动完成了,明天要进行的还是闯关阶段的活动。在这个阶段,每天我为你闯关而作法完成之后,如果再加个‘提确’的作法活动,那么就能进一步降低我到时候通过作法进行芸展出错的风险。”凝端夜道。 “凝方士刚才为什么没直接跟我说把话完?”铁红焰道。 “因为,之前,我曾经跟少族长说,代价就是,不管有没有成功延长少族英的寿命,为延长他寿命而配合我作法的那个人都会以极惨的方式离世。逝去后没有人能立即收尸,二十年之内都肯定不会有人发现尸体。少族长听过后,问我会不会影响你活着的时候正常做事,我说不会。少族长还问我,还有没有别的代价,我说没了。”凝端夜道,“当时这种话我都跟少族长说出来了,我后来自然不能打破当时说的。” “你这么说,就意味着你说的提确活动会使我付出其他代价?”铁红焰道。 “是的。”凝端夜道,“这个提确活动不是必须进行的,这个代价也不是配合我作法的人必须付出的。”凝端夜道,“虽然进行了提确活动能进一步降低我到时候通过作法进行芸展出错的风险,但是其实这作用也没多大。其实少族长没必要选择让我进行提确活动。” “刚才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铁红焰问。 “在得知芸展域中的少族长在那房子里遇到了那么多问题又待了那么长时间后,我在那一刹那被少族长对少族英的深情感动,便想到了还有提确这么一件事,我又想起了我师妹,我对她的感情也是极深的。我一下子就冲动了,就跟少族长提起了进一步降低我到时候通过作法进行芸展风险的事,但我并没说完,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没说下去。”凝端夜道,“我当时有那种冲动,可能是因为,我隐隐感觉,如果是我不会法术,想要请方士延长我师妹的寿命,只要我付出一定代价就能进一步降低方士作法出错的风险,哪怕作用只有一点点,我也愿意付出那样的代价。” “感觉到了不对劲?”铁红焰问。 “嗯。”凝端夜道,“刹那间的冲动后我就清醒了,我就想到了我曾经跟你说过没有别的代价。这代价不是必须付出的,为一件作用并没多大的事付出这样的代价,对不同的人来说情况是不同的。” “你是担心我认为你说话不可靠吗?”铁红焰问道。 “的确有这个原因。”凝端夜说道,“之前我跟少族长说了没有别的代价了,那时候我没想起提确的事,想起后冲动过后我又觉得用不着,因为作用太小。如果不是那一刻被少族长对少族英的深情感动得突然一阵冲动,我应该都不会想到那种作用小还需要少族长付出额外代价的方法。有些事情,不到那一步,其实是很难想起来的。” (三千八百七十四)最晚 铁红焰忽然想起了之前凝端夜不曾跟自己说过有可能在芸展域中遇到她的大部分衍摄集中融入其体内的那个域人的情况,便说:“我能感觉到,凝方士没告诉我某些事应该自有我能理解的原因。凝方士不曾提前告诉我,我能在芸展域中遇到我的大部分衍摄集中融入其体内的那个域人就意味着我在芸展域中的经历是一段非比寻常经历,意味着芸展域中发生的很多事都有可能对我走未来的路有帮助。这是不是也有特殊原因呢?” 凝端夜回答:“这是因为能在芸展域中遇到那个域人这种情况实在太罕见了!因为事情罕见,我便也难以提前考虑到,而且这个其实在少族长进入芸展域之前说或是在少族长进入芸展域之后说并不会有什么区别。因为现实中正在配合我作法的少族长并不是自己能控制芸展域中的少族长遇到什么人什么事的。我这个正在作法的方士也不能。” 铁红焰理解凝端夜所说的,道:“我知道,有时候事情没到那一步,人的确不会出现某些反应。” “少族长如此理解我,我深感欣慰。”凝端夜说道。 铁红焰道:“你现在告诉我吧,如果进行提确活动,我还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凝端夜说:“如果进行了提确活动,那么我作法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少族长会感到极度疲累。” “代价就是这个?”铁红焰道。 “是的。”凝端夜道,“那种感觉很不好。毕竟少族长问我会不会影响少族长活着的时候正常做事后我说了不会。可如果进行了提确活动,少族长感到极度疲累,那到时候会不会影响少族长正常做事,我就说不准了。”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代价!”铁红焰微笑道,“就是极度疲累吗?” “是啊。”凝端夜道,“少族长本来好好的,就因为我作法而变得在一段时间里极度疲累,这代价还不够大吗?如果族长知道了,族长又会怎么想?这种事看上去,就好像我给少族长下毒了似的,虽然只是在一段时间内‘毒性发作’,但这代价也足够大了啊!” 铁红焰微笑着说:“不是只有一段时间吗?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 凝端夜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每天要做哪些事,不知道你怎么安排,但如果你已经安排好了要做的事,又不能推掉,在极度疲累的情况下做事万一产生什么后果,那简直不敢想象啊……” “我可以想各种办法,不在极度疲累的那段时间做重要的事啊。”铁红焰道,“再说,极度疲累只有一段时间,能有多长时间啊?” “我无法说准具体时间。”凝端夜道,“就因为我根本不能给出准确答案,我就更不敢进行提确活动了。” “那种疲累的感觉最晚会持续到什么时候?”铁红焰问道。 “最晚持续到明天太阳初升的时候。”凝端夜说道,“肯定不会超过那个时候。” (三千八百七十五)有用 铁红焰之前感觉并不会持续那么久,听后觉得持续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其实时间有些长了,她想,如果后两天凝端夜为闯关阶段作法结束后再次进行提确活动的话,如果她每天那种极度疲累的感觉也都会持续到第二天太阳初升的时候,那几乎是连续的三天她都会处在极度疲累的状态下了。 虽然为了进一步降低凝端夜进行芸展时的风险而做这件事在她看来是需要做的事,虽然她知道一些事可以推到其他时候再做,但她认为此事必须做好另一种准备才行,万一突然出现什么必须尽快处理的事,也要有办法让自己快速精神起来,以免真影响什么。 她问凝端夜:“如果我在极度疲累的状态下需要临时让自己的精神好起来,有什么办法吗?” 凝端夜说道:“办法……使不得。” “使不得?”铁红焰道,“那就是有办法了?” 凝端夜说:“那办法对少族长不好,还是不要用了。” 铁红焰之前用过语心瓶了,知道了凝端夜不管是往前数五个时辰还是往后数五日都不会出现故意欺骗人的情况,不会有害人之心,所以她非常相信他的话。 铁红焰本要立即让他告诉自己到底是什么办法,但又想先确认一下后两天如果让凝端夜进行了提确活动那种疲累的感觉是否依旧有可能持续那么久。她便问:“凝方士,后两天如果再进行提确活动的话,我依然会在活动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极度疲累吧?” “是的。”凝端夜道。 “后两天我处在极度疲累状态下的时间最长多久?”铁红焰问。 “后两天啊,肯定没多久。”凝端夜道,“只有第一天进行提确活动后,你处在极度疲累的状态下时间会很长,至于后两天,就算再次进行提确活动,你处在极度疲累状态下的时间每天最长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铁红焰听后觉得更踏实了,问道:“凝方士,我应该不会是那种极度疲累状态持续时间特别长的吧?” 凝端夜说:“少族长,这个我也说不准,没法判断的。” “那你告诉我那种办法吧。”铁红焰说。 “我真的不建议少族长使用。”凝端夜道。 “我想知道。”铁红焰道,“倒是也不一定会用上。” 凝端夜道:“其实,提确这事都不是必要的,作用有限啊。” “但是肯定有用,肯定能降低你芸展时出错的风险,对不对?”铁红焰问。 “这倒是。”凝端夜道,“我不可能跟少族长说假话。” “降低了你芸展时出错的风险,其实就提高了为少族英延长寿命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对不对?”铁红焰又问。 “确实可以这么说。”凝端夜又说道。 “延长他的寿命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想,凝方士是非常清楚的。”铁红焰说道。 凝端夜道:“我自然清楚……更何况我还是珍命派的,珍命……” (三千八百七十六)上臂 铁红焰能看出他依然犹豫不决,于是说道:“你刚才也说了,你当时有那种冲动可能是因为你隐隐感觉如果是你不会法术,想要请方士延长你师妹的寿命,只要你付出一定代价就能进一步降低方士作法出错的风险,哪怕作用只有一点点,你也愿意付出那样的代价。” “是,但那是我。”凝端夜道。 “我觉得,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现在的心情。”铁红焰说道,“我真的希望尽自己全力去做这件事,所以我想进行提确活动。但这件事会导致我在一段时间内极度疲累,我又必须知道让我快速脱离疲累状态的应急措施。”铁红焰道。 凝端夜说:“少族长决定一会儿进行提确活动了?” “是的。”铁红焰道,“我决定了。我必须知道应急措施。” “这……”凝端夜显得甚是为难。 “如果我使用了应急措施会怎样?”铁红焰问。 “从少族长使用一次那种应急措施那天开始,往后的七天内,少族长会偶尔出现左上臂疼痛的现象,这种现象肯定要等七天过了才会彻底消失。”凝端夜说道。 “对我身体有实际伤害吗?”铁红焰问。 “没有。”凝端夜道,“因为这是跟法术有关的情况,那疼痛是法术造成的,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实际伤害。” “你担心每次疼痛出现时会影响我在现实生活里做事?”铁红焰问。 “其实倒也不是担心这个。”凝端夜道,“那种疼痛的感觉每次持续时间都很短,而且只会每天在夜间出现一次,但是那种疼痛一般人无法忍受,简直生不如死。” 铁红焰想:每天夜间出现一次,那应该不会影响我白天做什么事,这段时间我倒也没什么事是必须夜间做的。再说,那种疼痛的感觉每次持续时间都很短,就算我真要在夜间做什么事,那我忍一忍就过去了啊。 “只是这样的话,凝方士大可不必担心。”铁红焰道。 凝端夜说:“可是这样的话,就对少族长的现实生活造成实际影响了,跟我承诺的不一样。” 铁红焰道:“你之前的承诺并不包含提确活动方面和我使用应急措施方面的。再说,你刚才不是说了,对我身体没有实际伤害吗?” “实际伤害倒是真没有。”凝端夜说道。 “难道还有其他特殊伤害?”铁红焰问。 “也没有。”凝端夜说。 “我使用了应急措施,不就是每天夜里左上臂痛一会儿吗?”铁红焰道,“时间又短。仅仅是这样?” “是这样的。”凝端夜道,“但是给少族长带来疼痛的事我不能随便做啊。” “我自己让你做的。”铁红焰说。 “那……好吧。”凝端夜说。 “你同意告诉我了?”铁红焰问道。 “少族长话都说出来了,我也不能不做啊。”凝端夜有点不情愿地说道。 铁红焰道:“采取你说的这种应急措施时,需要用到什么工具吗?” (三千八百七十七)辰醒 “不需要。”凝端夜回答。 铁红焰问:“那应急措施叫什么名字?” “辰醒法。”凝端夜道。 “怎么用?”铁红焰说。 “我告诉少族长一句简短的咒语。需要使用辰醒法的时候,少族长就用自己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自己的左上臂,默念这句简短的咒语,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少族长就会脱离极度疲累的状态,暂时正常,但一个时辰一过,就又会变得极度疲累了。”凝端夜说道,“这简短的咒语总共可以使用七次,但是,如果一个人真是使用了不止一次的话,那么夜里上臂疼痛次数也会随着使用次数增加而增加。” “你刚才说的从使用一次时算起,此后每到夜里,上臂都会疼痛一次,是吧?”铁红焰道 “就是这样。”凝端夜回答。 “要是同一天使用了三次,那么从那天算起,此后每夜疼痛三次,总共疼痛二十一次,对不对?”铁红焰问。 “对。”凝端夜回答,“而且每次,都必须在上一次使用辰醒法失效之后才能再用一次。” 铁红焰很是高兴,对凝端夜说:“其实用这种方法最长能保证七个时辰不处在极度疲累的状态下呢。你刚才又说过,后两天进行提确活动之后,我处在极度疲累状态下的时间每天最长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那么,就意味着我今天最多有五个时辰都是让自己不处在极度疲累状态下的啊,这么说的话,如果我今天连续使用五次,我五个时辰都不会处在极度疲累的状态下,那进行提确活动对我来说就几乎没影响了啊。” “我还没说完。”凝端夜道,“这方法每日使用不超三次,才不会产生严重后果。” “原来每日能使用的次数有限制。”铁红焰道。 “是的,每日千万不要超过三次!”凝端夜严肃地说道。 “如果某一天超了三次呢?”铁红焰问。 “只要超一回,那么就会使默念那咒语的人离世后尸体无法被发现的时间加上一年!”凝端夜道。 “就是这样?”铁红焰问。 “是的。”凝端夜道。 “对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其他影响了?”铁红焰问。 “没有了。”凝端夜回答。 铁红焰道:“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凝端夜道,“少族长该不会真的想在一天内用三次以上吧?” “既然我离世后的二十年内,我的尸体都无法被发现了,那也不怕加上一年,变成二十一年。”铁红焰道。 “请求少族长不要在一日之内用三次以上啊!”凝端夜说。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铁红焰问。 “那倒不是。”凝端夜道,“只是我是珍命派的方士,我告诉了少族长这种方法,如果导致少族长一天之内随意用了三次以上,导致用这种方法的人离世后尸体无法被发现的时间加上一年,我对不住自己的内心,我想,直到我死去,我也会不踏实的。我师妹离开那天说过她知道她肯定有人收尸了,简直太好了……” (三千八百七十八)延长 刚刚说到此处,他又觉得在少族长面前谈这个,靠这样来请铁红焰不要在一日内用三次以上不大合适,便没接着说下去。 铁红焰明白凝端夜又想起了他师妹吕印汀。 凝端夜之前跟铁红焰说过,从她师妹吕印汀离世那天起,他便开始认为有人收尸应该是特别重要的事,他也跟铁红焰说过不管这种想法是否有道理,他好像改不了了,大概他是把吕印汀看重的东西刻在了骨头里。铁红焰想起了之前凝端夜说过的话,她知道,如果让他认为她将会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一日使用三次以上,导致她死后尸体无法被发现的时间延长一年,那么凝端夜会更不舒服。 铁红焰道:“因为你师妹的事,你很看中收尸的事。” “是的。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执念,刻骨的执念。”凝端夜道,“其实我自己的执念我改不了也没什么,但我似乎不该在少族长面前又一次表现这种执念甚至利用这个影响少族长的行动。我只是真的不希望少族长因为很随意地在某一天使用了三次以上辰醒法,而导致那个时间又延长一年,不管怎么说,这辰醒法都是我告诉少族长的。” “我能理解。”铁红焰说。 凝端夜说道:“少族长的意思是……” “我答应你,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在某一天使用三次以上辰醒法。”铁红焰说道,“我绝对不会草率使用这种方法,这样,你心里会舒服些吗?” 凝端夜道:“舒服多了。多谢少族长!不在一天之中使用三次以上最好。”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咒语吧。”铁红焰问。 “好。”凝端夜说。 他将咒语清清楚楚地告诉铁红焰后,铁红焰重复了一遍那咒语后,对凝端夜说:“是这样吗?” “是。”凝端夜道,“完全正确。如果到了需要的时候,请少族长默念,然后做这个动作。” 凝端夜说着,就用自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使劲捏住了自己的左上臂。 “知道了。”铁红焰道。 说着,她也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使劲捏住了自己的左上臂,并问凝端夜:“这样就行?” “是的。”凝端夜说。 “现在可以进行提确活动了?”铁红焰放下自己的右手后问道。 “可以了。”凝端夜说道。 “需要我怎么做?”铁红焰又问。 “在我点燃一根绿色蜡烛之后,我念咒语,少族长一会儿跟着我做动作就行。”凝端夜回答。 说完,他指了一个位置,对铁红焰说:“站在那个位置就可以。” 铁红焰说了声“好”后,就站在了凝端夜指的位置,问道:“就这样站着?” “是的。”凝端夜说,“请稍等,我拿一下蜡烛啊。” 铁红焰“嗯”了一声。 凝端夜便在自己的袋子里翻了翻,翻出了一个绿色的蜡烛,将蜡烛放好了。 他指着另一个位置对铁红焰说:“我点完蜡烛后会站在那里,之后我会开始念咒语。” (三千八百七十九)气箱 铁红焰便看他点了蜡烛。 他站在那里开始念咒语,并开始做动作。 铁红焰跟着他做起了动作。 忽然间,在他和铁红焰之间出现了一团由白色的气构成的有盖的箱子。 那气箱浮在空中时,凝端夜将双手向前伸直,双掌立起,掌心对着那气箱。 铁红焰看后也做了跟凝端夜同样的动作。 这时,两人都用双掌对着气箱。 过了一会儿,两道紫色的光从凝端夜双掌的掌心发出,冲向了那气箱。 气箱里很快就冲出了两道浅蓝色的光。 那两道浅蓝光分别冲向了铁红焰双掌的掌心。 铁红焰感到双手一阵清凉,过了一会儿,那两道浅蓝色的光变深后,那两道深蓝色的光便收回了气箱。 铁红焰的双手与气箱之间不再有光。 由于凝端夜并没让她将手放下,她便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又过了一会儿,深蓝色的光从气箱里冲出,将凝端夜的双掌与气箱之间的那两道紫色的光染成了深蓝色。 凝端夜将双掌往后收,那两道深蓝色的光就变长了。 他猛地将双掌推出,那两道深蓝色的光先是变短,接着瞬间变成了紫色。 两道紫色的光很快就收进了气箱之中后,气箱中再次冲出了两道浅蓝色的光。 浅蓝光分别冲向了铁红焰左右掌的掌心。 铁红焰再次感到双手一阵清凉,过了一会儿,那两道浅蓝色的光又变成了深蓝色的光,它们又一次收回了气箱。 这个时候铁红焰的双手与气箱之间又不再有光了。 她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又过了一段时间,深蓝色的光再次从气箱里冲出,将凝端夜的双掌与气箱之间的那两道紫色的光染成了深蓝色。 凝端夜再一次将双掌往后收,那两道深蓝色的光又变长了。 他又猛然将双掌推出,两道深蓝色的光先是变短,接着瞬间就变成了红色。 两道红色的光很快就收进了气箱之中后,气箱中再次冲出了两道深蓝色的光。 那两道深蓝色的光分别冲向了铁红焰左右掌的掌心。 铁红焰这次并没感到双掌发凉,而是觉得掌心如被温水冲到了。 铁红焰保持那个动作一段时间后,气箱渐渐变小了。 在气箱变小的过程中,所有光都渐渐变弱。 气箱和光同时消失了。 凝端夜这才将双手放下来,攥起了拳头,放在了自己腹部前方。 铁红焰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很快,他便将两个拳头同时举了起来,举到了与双肩同高的位置,双拳的拳心都向前。 这时拳心中迅速发出了两道长长的紫色光构成的飘带,向铁红焰伸去。 铁红焰刚跟着凝端夜做出同样的动作后,那两道紫色光飘带的另一端便触碰到了铁红焰的两个拳头。 铁红焰感到双手微微发热。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凝端夜就将双手举过了头顶。 紫色光飘带就变长了,同时靠近凝端夜的那端也高了。 铁红焰也将双手举过了头顶。 (三千八百八十)飘带 这时紫色光飘带缩短了一些,在凝端夜握着拳头的双手和铁红焰握着拳头的双手之间飘着。 飘了一会儿后,那紫色光飘带就变成了深蓝色光飘带。 这时凝端夜便将双拳打开了,变成了双掌掌心朝前,深蓝色光飘带就变成了一根光柱,不再飘动了。 铁红焰随着凝端夜做出双掌掌心朝前的动作后,过了一会儿,那深蓝色的光柱就消失了。 凝端夜将自己的双手放了下来,在与肩同高的位置又做了一些其他动作。 铁红焰也跟着做了同样的那些动作。 那房间里就一会儿出现各种颜色的光,一会儿出现各种颗粒。 直到凝端夜停止念咒语,那些光和颗粒就都消失了。 凝端夜对铁红焰说道:“已经进行完了提确活动。” 这个时候铁红焰已感觉到极度疲累了。 她跟凝端夜说:“多谢凝方士,是否还需要做别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都快睡着了的感觉,但又想办法强打着精神,似乎这样也没能起很大作用。 “不需要了。”凝端夜道,“其他事就要明天再做了。” 铁红焰又问:“明天你作法,我进行闯关时,我是否还要进入那芸展域之中的节意房?” “是的。”凝端夜说,“接着今天的继续闯关。” “再次进入芸展域里的节意房后,我会有怎样的感觉?”铁红焰又问。 “芸展域中的你,会感觉自己从来不曾出过节意房,从来不曾出过芸展域。”凝端夜道。 铁红焰道:“也就是说,时间和事情能完全接上?” “对。”凝端夜道,“完全接上。” “我离开芸展域期间,节意房里的时间是怎样的啊?”铁红焰又问。 “这个到明天你就知道了。”凝端夜回答。 铁红焰本想再问些这事的相关情况,但实在觉得太疲累,便不想继续问了,想着明天自己也会知道。 她本来不想问别的了,但是关于拉着少族英手的事,她想再次确认。尽管之前凝端夜已经把跟拉着武寻胜的手有关的具体情况跟她说过了,但是她为了防止出错,还是又问了。 “就按照我之前跟你说的做,要保证时间足够,没有其他要求了。”凝端夜道,“如果少族英问起为什么少族长要拉着他的手,你千万不要跟他说出真相,否则会影响到后面作法的。” 说完这个他又补充道:“这个我好像也跟少族长说过了。” “是的,说过了。”铁红焰道,“但再说一遍也好,强调一下。跟这次作法有关的事我始终都不能跟他说出来,这是凝方士叮嘱过的,我一直记得。” 凝端夜看得出铁红焰特别疲累,但她头脑依然很清晰,心想:少族长果然不是一般人,在如此疲累的情况下说话还是清清楚楚的,显然头脑清晰,她越是这样,我越能放心。 凝端夜主动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明天来闯关之前,请务必问一问今夜少族英休息时做梦梦到了些什么。” (三千八百八十一)鼓劲 “凝方士确定今夜少族英一定会做梦?”铁红焰问。 “确定。”凝端夜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拉他的手达到了足够的时间,那他今夜一定会做梦的。若是时间不够,这事情后来就做不成了啊,我相信少族长一定会做到的。” “一定!”铁红焰尽管疲累,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第三百六十章】 凝端夜收拾好那些东西离开傲乾殿后,铁红焰本想直接回自己的房间,但觉得实在太疲累,连起来都觉得累,于是她便依然坐在那房间里,闭了一会儿眼。 睁开眼的那一刻,她虽然感觉时间并没过多久,但是突然有点着急。 但她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了下来,默默告诉自己:“没事的,我又没睡着,肯定不会耽误事,何必着急呢?” 她还是觉得极度疲累,但又不得不赶紧回去,于是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尽量显得有精神,不可显得无精打采的!” 她拿起了幻缨枪立即起身,明明已经很用力了,起来的样子却依然显得不够猛。 她累得扶了一下墙后,又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不能像刚才那样!那样别人会很奇怪,会引起怀疑!我做过那么多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自然不能让人感觉奇怪啊!强打着精神,一定要强打着精神,等一会儿进了恒联居就没事了。” 她强迫自己不要扶墙,但是却又累得忍不住弯了腰。 她再次默默地告诉自己:“直起腰来!现在这像什么样子?一会儿正常出去!铁红焰,要做到!没有做不到的!再累也要显得足够精神!” 铁红焰拿着幻缨枪向门走去的过程中,她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幻缨枪时不时就接触地面,他又默默对自己说:“拿幻缨枪的样子,别像拄着根手杖一样!这样别人看了会觉得奇怪!这房间与恒联居离得没那么远,赶紧走,做好准备,一鼓作气!” 然而刚走一步,她手中拿着的幻缨枪枪柄又着地了,而她拿幻缨枪的样子又像拄个手杖一样的了。 她立即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觉得这样绝对不行,她认为自己万万不可这样出这个房间。 她再次默默对自己说道:“在出这个房间之前,一定要把状态调整好!进恒联居之前一定要显得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进了恒联居就没事了!”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种气势不足的感觉,就想办法鼓励自己。 这时,铁红焰忽然回忆起了她在芸展域中那个房子里自己对野驰说过的那些鼓劲的话。 “我们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能坚持住!” “我们联合起来,力量无穷!” “爆发出无限的力量!” “坚持!力量爆发!爆发!” “你有力量,我有力量,我们都有力量!我们合作,我们的力量更大!等我们冲破那些困难后,你也痛快,我也痛快,我们都痛快,我们一起痛快,那就更痛快啊!” “不管多久,我们都能坚持住。” (三千八百八十二)灌注 “想想一会儿我们完成这件事后会有多痛快!” “我们的力量极其强大!” “人的潜力是巨大的,相信自己,有助于爆发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量。” 那些铁红焰曾经在那节意房中曾经跟野驰说过的话有很多都冒了出来,萦绕在铁红焰的耳畔。 她明显地感到了那些声音铿锵有力,实在能鼓舞人心。 接着,她又想到了那些野驰在节意房里对她说过的话。 “属首,你一定是毅力非凡的人。能坚持做好别人不容易坚持做下去的事。” “我们的力量巨大!” “我们的力量爆发出来,能冲破一切艰难险阻!” “爆发!” “还有后面的路要走呢!这就像其中一关一样,这一关一定要过!一定能过!相信自己,相信你,相信我们联合起来的力量!我们绝对能做到!” “我们充满力量,充满信心,充满勇气!这房子里出现的所有困难,都是我们终将冲破的!想想冲破后的那种感觉,会不会很痛快?” “一定坚持住!” 野驰鼓劲的声音在铁红焰耳畔萦绕的时候,铁红焰在那节意房里鼓劲的声音绕在了一起,如拧成了一股绳,那绳子很快就变成了钢绳,反复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折断! 这时,原本疲累不堪的铁红焰精神上如被灌注了极其不寻常的东西,她感觉变得好多了。 然而她忽然想到,在芸展域中那个房间里互相鼓劲的是她和野驰两个人,而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人,接下来她只能一个人在疲惫的情况下强打着精神装作跟平时一样面对门外那些人。尽管这房间到恒联居的路并没多远,但对于此时疲惫的铁红焰来说,以合适的状态走好这段路不引起任何人怀疑,不被任何人问怎么回事,也着实是个挑战! 尽管想到了要一个人做,但她并没觉得这样力量就会弱,毕竟这些年有很多难事她都是一个人去做的,而且凭着自己的力量和勇气就是做成了。 正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想起了凝端夜之前说过的话,她感到其实如果芸展域中那节意房里的野驰说那些鼓舞人心的话时本身就带着铁红焰的影子,而那影子又不是扭化了的,那其实当时的经历就跟她以铁红焰和野驰两种身份在鼓舞人心差不多,甚至就跟她一个人在鼓劲差不多。 铁红焰想:野驰鼓劲时到底是不是带着我的影子?影子是不是扭化了的?如果影子不是扭化了的话,那影子是不是恰恰反映了我自己的力量呢?不管是不是,那都是力量!是力量就好,就容易支撑着我走下去,迎接接下来的挑战!尽管此刻的我已经出了那节意房,出了芸展域,但那又如何?我本就充满力量,我本就能鼓舞自己,而那里发生的事,那些鼓舞人心的话,也可以继续在精神上给我力量! 这时候,铁红焰突然想起了凝端夜说了另一些话,好像更深地理解了那些话的含义。 (三千八百八十三)掐手 “不管那个人的感受是不是你自己内心的反应,那些感受对你来说都会有启示作用,你都可以思考。” 凝端夜当时的话在她心中出现后,之前那些萦绕在她耳畔的节意房中的话声音渐渐小了一点,但那些已变小的声音却已深入她的心,就算这时声音消失了,话语中的力量也会依然影响着她的行为。 她想:节意房中的我与野驰的对话就这样对此刻的我产生了影响,也许那里的经历以后在别的方面也会如凝方士说的那样,对我有启示作用吧。既然我现在被启示了,就要立即精神起来啊,尽管法术的力量巨大,我不可避免地依旧疲惫,但内心的力量总会使情况不同的,它可以使我起码让人看起来没那么疲惫! 此刻铁红焰依然感觉疲累,然而因为之前想到了那些,此刻确实感觉自己更有力量了。 趁着这种感觉,她直起了腰,拿开了扶着墙的手,走到了门边。 整个过程中,她手中的幻缨枪都不曾着地。 铁红焰在门边已开始表现得尽量让自己的样子接近平时那样,然后走出那房间,关上房门,又将那房间的门锁好后,大步走向了恒联居。 刚出门没走多远她就碰上了别人,然而那几个人也没觉得她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当她走到距恒联居不远的地方时,她已感到那种疲累的感觉将她包围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好像继续表现得跟平时一样了更难了。然而恒联居门口有人,她便使劲用一只手的指甲掐了一下另一只手,并暗暗告诉自己:“就差一点了,一定要坚持下去!” 然而当她的指甲停止掐自己另一只手的时候她又感觉很难保持下去,但如果依然用一只手掐另一只手,别人看到她这明显的动作会觉得奇怪。 她决定将两手分开,用一只手的指甲扎同一只手的其他手指。 她用没拿幻缨枪的那只手大拇指的指甲狠狠地扣着自己的食指,让那种疼痛持续刺激着自己,强硬地让自己显得精神些。 这办法对她来说的确起作用,直到她进了恒联居,从里面关上了门的那一刻,她没被任何其他人看出疲累来。 到了里面,她才停止用那拇指指甲扣自己的食指。 她无精打采地将恒联居的门锁好后,在会宾厅中开始用幻缨枪撑着地朝内居走,还没走两步,她就累得坐在了地上。 她看椅子离她并不远,于是想到椅子上坐着。 她用幻缨枪将自己撑起来,往椅子那里走,还没走到椅子那里,便听到了内居里的声音。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武寻胜已经站在内居大门那里了。 看到铁红焰无精打采的样子,武寻胜心中一惊,立即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说:“红焰,你……” 铁红焰赶紧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武寻胜先不要说话。 武寻胜立即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没把话说完,而是加速跑到了铁红焰身边。 (三千八百八十四)指门 铁红焰刚刚坐在那把椅子上,就指了指门,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靠在了椅子上,像快要睡着了一样。 武寻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是心急,此刻一副担心的神情小声问铁红焰:“你担心外面的人听到?” 铁红焰强睁着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强打着精神,尽量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疲累。 然而武寻胜已经看到了她极度疲累的样子,知道她这样显然不正常,便想问清楚怎么回事,他知道这个地方离恒联居大门不够远,万一说话被恒联居大门外的人听到就不好了,于是便希望两人进内居说。 武寻胜看铁红焰那副极度疲累的样子知道她要是自己走到内居可能耽搁的时间更长,他担心如果自己晚些知道铁红焰到底怎么了对她的身体情况不利,便想将她背进内居问她。 刚要背她,他忽然想到如果她受了内伤,自己就这样背他会不会使她更痛苦,于是低声在她耳畔问道:“红焰,你是不是受伤了?” 铁红焰立即笑着摆了摆手。 “那你现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武寻胜又小声在她耳边问。 铁红焰再次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用手势告诉武寻胜,自己这时候只是有些累而已。 武寻胜听了这话稍稍放心了一点,但看她的状态并不大好,又用非常小的声音问:“仅仅是累?” 铁红焰点了点头。 “我背你进内居!”武寻胜说道。 话音刚落,铁红焰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恒联居外便有人敲门。 铁红焰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心中一惊,担心是铁万刀。 她迅速对武寻胜指了一下门,闭上左眼,同时对他连眨了三下右眼。 前一段日子铁红焰受伤后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她在内居里闭上左眼连眨三下右眼这动作就是示意他开内居的门。 如今这个时候,武寻胜立刻就想到了她闭上左眼连眨了三下右眼是让他去开门的意思,只是这次让他开的不是内居的门,而是恒联居的大门。在铁红焰眨眼之前她还指了指恒联居的大门,武寻胜便更容易理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有人敲门让我去开?”武寻胜低声问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 她觉得如果敲门者是铁万刀的话,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无精打采地见他,否则肯定会引起铁万刀怀疑。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她觉得只能用凝端夜教给她的辰醒法了,便立即用自己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自己的左上臂,默念了简短的咒语。 她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在武寻胜便朝大门走去的过程中,她拿起幻缨枪,飞一般地进了内居,准备打开自己个室的房间门。 失聪的武寻胜听不到声音,所以铁红焰从会宾厅“飞”向内居时虽然弄出了一点声响,但他根本就没听到。 在开门后他先是跟来者打了招呼,然后看向了之前铁红焰坐的那把椅子,发现她人已不坐在那把椅子上了,幻缨枪也不见了。 (三千八百八十五)个室 武寻胜甚是惊讶,但并没在来者面前表现出来,而是保持一副礼貌微笑着的样子。 铁红焰在开内居门的过程中通过听武寻胜说话的声音得知了来的人是铁今绝,心一下子就松了一些。 在铁今绝和武寻胜共同从会宾厅往内居走的过程中,她已打开自己个室的门,立即把幻缨枪放下并在房间内关好了个室的门,好像一切都很平常一样。 武寻胜依旧担心铁红焰的身体情况,不知她怎样了,一定要再次看到她才能放心。 所以,在跟铁今绝一起走进内居后,铁今绝敲铁红焰个室门的时候,他并没立即回自己的个室。 听到铁今绝敲门之后,铁红焰便打开了门,从自己的个室中走了出来,笑着叫道:“舅舅!” 这时武寻胜看铁红焰一点都没有疲累的样子了,看她的状态正常得很,他心中才不似之前那么紧张了,但仍然充满疑惑。 铁今绝示意武寻胜他有些事要单独跟铁红焰说。 武寻胜通过看铁今绝的手势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对铁红焰说:“红焰,我先回个室了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完全放心,他心里还在想:红焰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假装没事?是不是明明已经不舒服又在强撑着?铁长老要单独跟红焰说话,我也不适合硬待在她面前。 他暗暗期待铁红焰下一个动作依然显得精神很好。 铁红焰笑着对武寻胜点了点头,显得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武寻胜这才回了自己的个室。 关上门后,他心中依然忐忑不安,又想:红焰到底有没有事?我刚才见她的时候她真的无精打采的。她上次受伤,现在会不会复发啊?我在想什么啊!她怎么能复发?这种事绝对不能出现啊!我不能往坏处想,她的事,我要往好处想啊!可是,她刚才的样子真的显得无精打采的!事情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她仅仅是累了吗?可是,她怎么累成了那样?她干什么去了?刚才我进来后,她用手势示意我不要出声,担心我的声音会被恒联居门口的人听到,这是为什么?她像是不想让恒联居外的人知道她已经很累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进恒联居之前是不是状态会显得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应该是这样吧?否则就会有人觉得奇怪了吧!我想问问外面的人,但又不能轻易问,否则人家一定会好奇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问红焰进来前的状态怎么样。可是,如果红焰真是进来前状态正常,进来后立即显得那样累,那问题就很严重了啊!如果她进恒联居之前状态都能做到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进来后就支撑不住了,就证明她在恒联居之前真的只是强撑着啊!既然能强撑一次,她就能强撑第二次!那刚才听到敲门声后,她那么迅速就到了自己的个室之中,在她打开个室门后,我看她状态正常,她是不是依然在强撑着啊? (三千八百八十六)迫切 武寻胜越想越着急,他担心铁红焰一直在铁今绝面前强撑着,也不知道她要撑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如果她就这样一直强撑着会不会给她身体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然而他又不能在铁今绝跟铁红焰单独说事的时候进她的个室看她,便坐立不安。 武寻胜实在担心,只能试着安慰自己。 他想:刚才我在会宾厅中看到红焰的时候,她脸色倒是正常得很……对,完全正常!根本不像她受伤时候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她应该真的只是累了,太累了……可是,既然累成了那个样子,为什么听到敲门后她又能那么快进内居,进自己的个室,开门后看起来又那么正常?她有什么方法让自己瞬间就变得不累吗? 进入自己个室关好门后,武寻胜的内心也一直在煎熬。 他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又走来走去。 铁今绝进入铁红焰个室,铁红焰从里面关好了个室的门后,铁今绝便问她:“最近身体没什么不适吧?” 铁今绝本来只是想了解她是不是真的恢复得非常好,并不是因为看出了什么才问的。 铁红焰听他这样一问,内心便是一惊,她担心自己此刻的表现是不是有什么破绽,但并没在铁今绝面前显露出丝毫的惊讶,而是特别自然地笑着回答:“早就完全恢复了啊,都过这么久了,舅舅怎么还担心啊?” 铁今绝笑着说道:“有些人有的伤好了之后身体会有些遗留问题,当然我觉得你是不会有的,但还是问问踏实啊。我猜到了你已经完全没事了。看你现在这样子就知道你没事!” 铁红焰听了这话才踏实,笑道:“肯定没事啊,舅舅不必再担心啦。” 铁今绝跟她说起了一些事情,铁红焰认真地听着。 她猜到了铁今绝的袋子里大概装的是资料,估计他一会儿又要将资料拿出来跟自己细说部族里的事。 她觉得之前自己不止一次表现出让铁今绝不用着急告诉他某些事的样子已经容易令铁今绝感觉有点奇怪了,于是这一次,她表现出很希望尽快更多地了解某些事的样子,便对铁今绝说道:“舅舅,今天有没有带资料来啊?” 铁今绝道:“被你猜到了?” “太好猜了。”铁红焰道,“我很想尽快看着资料了解部族里的事情。” 铁今绝听了这话很是欣慰,心想:她不觉得我总是过于着急告诉她了?这样很合我的意思。 “我也很想让你知道啊。”铁今绝说,“早知道肯定有好处啊。” 铁红焰说道:“就是这样啊,上次是不是说到……” 铁红焰便跟铁今绝提起了上次说到的地方。 铁今绝连连点头,说:“对。我拿一下啊。” 他这就开始从袋子里拿资料,然而翻了翻之后,竟没立即找到他要跟铁红焰说的资料。 “哪儿去了?”铁今绝问道。 他迫切跟她说,便更着急,把袋子里的所有资料全都倒在了桌子上,一点一点地翻。 (三千八百八十七)翻过 铁红焰道:“虽然我早知道更好,但舅舅也无需如此着急。” “我今天带来的资料太多了。”铁今绝说,“比每次多好多,所以那页实在不好找了。” 铁红焰问:“为什么今天带这么多?” 她问的时候便想:怎么回事?舅舅是不是越来越着急了?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原因? 铁今绝一边找着一边说道:“因为今天一会儿我要跟你说的其中一件事,同时跟很多事都牵涉一点关系。虽然跟那件事跟其他每件事的关系都不算大,但是牵扯到的其他事太多了,我就不得不把跟其他事有关的资料全都带来了。每件事的资料你都只需要跳着看一小部分,但是那些小的地方它们都不在同一页,为了让你更清楚,我不得不把那些全都装在袋子里带来了。” “我记得那页的样子,舅舅可以分给我一些,我在那一部分里找。”铁红焰道。 “不用了。”铁今绝道,“还是我找自己找吧,哪些翻过哪些每翻过我必须亲自看了印象才深。你可以先忙点别的,不用干等我找资料。” 铁红焰一听这个,便感觉如果她一直盯着铁今绝找,说不定铁今绝还不自在。她便想去跟武寻胜打个招呼,让他知道自己真的没事。她清晰地记得武寻胜看到她时那副样子,知道如果自己不让他知道现在她没事的话,他那段时间一定做什么事都不踏实。 她便跟铁今绝说道:“刚才有几句话我还没跟他说完,我先去跟他说一下,很快就回来。” 铁万刀听她要这样做,反而放松了点,道:“去吧,把门关好,毕竟这些资料我现在只能给你一个人看。” “好的。”铁红焰回答。 说完她便出了自己的个室,在内居中将自己个室的门关好了。 她走到武寻胜的个室那里轻轻敲了敲门,说道:“是我。” 原本正在房间里想着铁红焰的武寻胜一听到声音,立即就过去开门了。 刚一打开门,他就看到铁红焰精神好得很,跟她平时真没什么区别,紧张程度立即降低了一些,但他并没就此松气,而是赶紧小声对铁红焰说:“你进来吧。” 他之所以让她进来说,是因为他想要问铁红焰话了。尽管他知道铁今绝跟铁红焰是一路的,但他并不确定铁红焰之前的一些情况她是否愿意让铁今绝知道。之前铁红焰听到敲门后让他去开门,自己突然变得跟平时一样精神并且立即“飞”回了自己个室,尽管他觉得这也许跟她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有关,但既然她当时已经赶紧进了自己个室,显然就是有不想让来的人了解的情况。所以这是他要问她情况之前便让她赶紧进来,然后关上门。 刚刚把门关好后,他立刻小声焦急地问铁红焰:“你没事吧?” 铁红焰先是摇了摇头,又做了些手势,表示自己好得很。 “你是说……你现在感觉很好?”武寻胜问。 (三千八百八十八)拉起 铁红焰立即点了点头。 武寻胜看她现在状态的确好得很,便问:“那刚才……” “你有没有比平时冷或者热?”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想起想要做成延长他寿命的那件事,就需要拉着他的手拉足够的时间,她觉得这个时候正好是个机会,于是立即拉起了他的手。 武寻胜之前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拉他的手,但立即就反应过来她是在告诉他此刻她的手冷热程度正常。 “你是在告诉我你不冷不热?”武寻胜问道。 问这话的时候他好好看了看她的脸色,觉得她的状态真的挺好,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他也感觉得到她手的冷热程度正常,便放心了很多。 因为要做那件事,她并没立即放开他的手,而是一只手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比划着,加上口形,示意他不要担心她了。 武寻胜问:“你让我不要担心你?” 铁红焰点了点头。 “可是刚才你进会宾厅之后……”武寻胜说。 铁红焰笑了笑,又做了些动作,加上口形,告诉他以后再说,她要先回自己的个室了。 武寻胜看着铁红焰这样子,此刻真的不觉得她像身体有什么问题的,便想:可能她有别的秘密?目前她精神得很,手的冷热程度也正常,应该是已经没事了?她很快就要回自己的个室,那她来找我一趟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让我不担心她吗? 武寻胜直接问:“你是不是不想我担心你,特意来告诉我你没事的?” 铁红焰觉得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微笑着点了点头。 直到这一刻,她依旧拉着武寻胜的手,武寻胜虽然隐隐感觉到哪里有点怪,但他一直在看她的脸色,倒也没多想为什么她让他试过她手的冷热程度后依然拉着他的手没放开,他也没觉得这是个问题。 铁红焰往门外走的时候才松开手,他的手就很自然地缓缓放下了。 她很快就出了门,在门外又看了一下武寻胜,然后就站在内居里,跟在他个室中他一起关上了他的房间门。 铁红焰离开后,武寻胜虽然并没因此而觉得事情完全没有奇怪的地方,但他终于踏实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坐立不安了。 他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想事情了。 想着他之前的反应,他心中一阵感动:红焰知道我会为她担心,还特意过来一趟,她为我想得那么周到…… 他想着等铁今绝跟铁红焰说完事后自己再跟她交流,目前这段时间,自己可以先静下心来做该做的事了。 铁红焰回了她的个室中,见铁今绝还在那里翻,便感觉他依然没找到,所以也没立即说什么。她不想让铁今绝觉得自己在催促他。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你都跟他说完了?” 铁红焰点头道:“嗯,说完了。” “我还没翻到那页。”铁今绝道。 “没事,舅舅慢慢找就是。”铁红焰说,“如果觉得我来帮你找也不会影响你,那我就帮你找。要是不想这样,我就先做点别的。” (三千八百八十九)细微 铁今绝对铁红焰说:“你先做点别的吧。” “好。”铁红焰说道。 说着,她便到了旁边的桌子那里准备做别的事。 铁今绝依然在那里翻,翻着翻着,他看到了另一份资料,忽然觉得跟这份资料有关的一件事他最好提前跟她说,还意识到如果把这份资料上的事先跟铁红焰说出来,到时候再说他正在找的资料上的事,她更容易充分了解情况。 他觉得与其这样一直翻下去,倒不如先跟她说那份资料的情况,便对铁红焰说:“红焰,过来吧。” 铁红焰问:“找到了吗?” “没有。”铁今绝道,“先说别的吧。” “好。”铁红焰道。 铁今绝便跟她说了起来。 由于在跟铁红焰说跟那份资料有关的问题时又想到了其他的一些问题,而与那些问题相关的资料他正好又带来了,他便因此拿出了别的资料继续跟铁红焰说。 铁红焰听得一直都很认真,她感觉得出铁今绝越说越快,尽管速度加快并不影响他把事情讲清楚,但她依旧感觉到了铁今绝很急切地告诉他那些事。 铁今绝在从那些资料里翻另一份打算用到的资料时心想:有时候说一件事时能想到很多事还没跟她说,就会觉得时间太紧了,而我每天又有大量事情要处理,我又必须把那些事情都处理好才能,不知道我还能留在这世上多久…… 他在想这些的时候皱了一下眉,这一细微的表情被铁红焰注意到了。 “怎么了,舅舅?”铁红焰道。 铁今绝被她这样一问,一愣,“啊?”了一声。 “是不是想到什么难办的事了?”铁红焰问。 铁今绝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好,便道:“其实也没什么,部族里有些事想起来就头疼。” 铁红焰说:“没有什么能难倒舅舅,不是吗?” 铁今绝看她对他充满信心的样子,想着她还不知道他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过双击闪的事,想着再过一段日子他就将离开人世,他心中顿时各种滋味翻涌。 他看着她从小长大,与她一起做那大事,然而以后,他就不能跟她共同继续走那条路了,到时候不知道她会面对些什么。 想到那些,铁今绝心中有些激动,但并没表现出来,只是跟铁红焰说道:“你相信没有什么能难倒舅舅,舅舅也相信没有什么能难倒你!我知道你也是相信你自己的,对不对?” “是的。”铁红焰道,“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不畏艰难险阻!”铁今绝道。 “对,勇往直前!”铁红焰说得坚定。 铁今绝看着铁红焰那坚定的目光,深深感到她的确能给人极大的安全感,她感到有她在,无数蓝甲人将来的命运一定会不一样!他觉得踏实,但想到后面无法继续帮她,心中又难过。 “看你这样子,舅舅就觉得欣慰。不管以后你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勇敢,一直勇敢,一直!”铁今绝说道。 (三千八百九十)皱眉 说的时候他心中更激动了,眼里还闪出了一缕不太寻常的光。 铁红焰察觉到了一丝奇怪,先是说了声“是”,然后又试探着说道:“舅舅是不是担心我以后会遇到太多令人头疼的事啊?” 铁今绝感觉铁红焰这样问似乎是因为看出了什么,便说道:“这条路本就遍布荆棘啊。这是你从小就知道的,不是吗?” 铁红焰微笑道:“是的,从我小时候,我就一直跟舅舅一起走这条路。以后我们继续共同披荆斩棘!” “以后”两个字重重地打在了铁今绝心上,他忍不住说道:“其实,我有些想法。” “什么想法?”铁红焰问。 “每个人走每条路时,不管周围有没有同行者,归根结底,都是一个人自己在走。”铁今绝说道。 刚说完这话,他又觉得这话说得过于明显了,又补充道:“每个人走每条路时,不管周围有没有同行者,归根结底,又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走。” 说到这里,他又不想进一步解释了,于是笑着说道:“你看,舅舅刚才看到材料上令人头疼的事时也会皱眉,遇到难办的事不新鲜,皱眉也没什么,但不管皱眉多少次,心里,都要是坚定的。有一颗坚定的心,就算遇到再多令人皱眉的事,情况也会不一样的。” 铁红焰微微张口,刚想说什么,还没说出来,铁今绝就立即指着资料上的一件事跟她说道:“时间本就紧迫,我怎么又跟你说别的了……咱们赶紧说正事啊。” 接着他就立即跟铁红焰说起了跟那份资料有关的事。 在说的时候,他刚刚感到思绪要飘到跟不能继续跟她一起前行有关的事上,就立即把思绪拉了回来。他清楚跟她说部族里的事情一点错都不能出。 他在将要飘出的思绪拉回来的过程中,说话顿了顿,这时铁红焰又用好奇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说话的样子跟平时也有点不一样,然而他思绪很快就被自己拉回来了,下一刻,她又觉得他说话的样子很平常了。铁红焰的目光也显得不再好奇。 铁红焰继续认真地听他说,时不时还问他些问题,他都一一解答了。 过程中,他的思绪没再次飘到别处。 解答清楚后,铁今绝便翻起了另外一份资料,在翻资料的时候,他的思绪倒也没往别处飘。 她搞清楚部族里的那些事后,不知怎么脑海里就复现起了他回答她那些问题的样子,铁红焰又觉得铁今绝那段时间显得正常得很了。然而尽管如此,她又想起了之前有时候铁今绝迫不及待地跟她说部族里事情的样子,这时又觉得铁今绝显然有事瞒着她。 在铁今绝翻资料的时候,他特意防止自己越翻越快,也没显得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铁红焰道:“说不定翻着翻着,起初没找到的那份资料就自己出来了。” “嗯。”铁今绝说,“很有可能。以前我找东西时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三千八百九十一)紧迫 刚说完这话,他就翻出了要找的那份资料,道:“被你说中了,你看,是不是这份?” 铁红焰凑近看了看,说道:“真的是。” “这张竟然夹在那两张之间了,也是奇怪了!”铁今绝道,“我平时并不会这样放资料啊,上次收的时候竟然把那张夹在了这两张完全与它没关系的资料中间了,都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看来人有时候就是容易做一些连自己都想不到会做的事。” 铁红焰笑道:“反正已经找到了啊,而且是在翻另一份资料的时候找到的,算是在没刻意找它的时候自己出来的。” “那倒是。”铁今绝道,“我刚才说以前我找东西时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指的就是这种,刻意找的时候没找到,在不刻意找的时候反而出来了。我赶紧跟你说吧。” “好。”铁红焰道。 铁今绝便看着这份资料跟铁红焰说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拿出了之前他已经给铁红焰看过的其他那些资料,跟铁红焰说了这份资料与其他资料之间的联系。 这次他跟铁红焰说的时间比较长,铁红焰听他说完,他又考虑要不要再跟她说些别的,反正带过来的资料比较多。 铁红焰这时想:如果舅舅继续跟我说下去,我是不是需要再次使用辰醒功?可是想使用辰醒功又必须是在上一次作用消失后才能再次使用,消失那一刻我会不会表现出什么异常被舅舅发现?如果我面前的是别人,如果不想让对方发现还没那么不容易做到,可他是舅舅啊,他那么多年来都在做那件大事,观察的能力本来就不一般,尽管我知道自己掩饰的能力也不一般,但是辰醒功作用消失之后的那一刻,他要是观察我,我真的能瞒得过吗? 铁红焰觉得此刻不适合继续听铁今绝说了,便想找到合适的理由引得铁今绝主动决定换个时间。她觉得她不适合说得太直接,于是想到了铁今绝在跟她说部族里事情的时候提到过当日要做的事,她感觉得出其中有一件事似乎需要尽快做,不得耽搁。 所以铁红焰便又跟铁今绝提起了那件事,只是没直接问他那件事是不是很急,问的是跟那件事有关的其他方面,尽量让铁今绝自己感受到办那件事的紧迫感,而不是让他感觉自己在催他离开。 铁今绝回答铁红焰那些问题后,觉得这事还是立即去做比较好,于是他对铁红焰说:“今天要是没有这件事,我就直接跟你多说些部族里的事了,现在看来,那件事还是早点办比较好,我还是先去办事了。” 铁红焰觉得正好,便说道:“好,希望舅舅那件事办得顺利。” 铁今绝将资料收好后就出了恒联居。 【第三百六十一章】 铁今绝刚刚离开,武寻胜就从自己的个室中出来了,走到铁红焰个室门口敲了敲门。 铁红焰知道武寻胜来了,便想:如果他问起,一会儿我怎么跟他说呢? (三千八百九十二)分清 她往门的方向走去,打开门后,武寻胜立即就观察她的脸色,感觉她这个时候的状态依然很好。 铁红焰在那件事上并不想对武寻胜说假话,她觉得如果自己说了,要是被对方找出破绽来,那更麻烦,倒不如不说具体的,但尽量试着让他认为自己身体没事,尽管她也知道这事要想做到很有难度。 她不想让武寻胜再次看到自己极度疲累的样子,但是又需要每次拉他手的时间加起来达到凝端夜说过的时间,她感觉很矛盾,然而不得不做这件事。 武寻胜进入她的个室后第一句话便是:“红焰,你这段时间没感觉身体不舒服吧?” 铁红焰笑着摇了摇头。 她觉得趁半个时辰没到,很有必要把写字用的东西准备好,先写字给他看,好表达得清楚些,便赶紧准备写字用的东西。 “你打算写字?”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 她一边准备着,一边想:如果一会儿辰醒法的作用消失了,我要不要再次使用辰醒法呢?一天只能用三次,每次作用只能持续一个时辰,如果到时候我爹来了,或者有其他什么事,我则不得不用。如果仅仅为了不让寻胜继续担心我而再次使用辰醒法,到时候真出什么事,我会不会反而无法掩饰自己了?那岂不是就会坏大事?大局为重,我能分清事情轻重,绝对不能为了让寻胜不再担心我而在他面前继续使用辰醒法。他跟我都住在恒联居中,要是想每次当着他的时候我都显得正常,这并不现实啊。更何况,他都已经见到我极度疲累的样子,就算接下来他多见几次,只要我跟他把一些情况说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再说我之前答应过凝方士不随意使用辰醒法,如果连当着已经见过我极度疲累样子的寻胜时我都使用,那真的是随意使用辰醒法了。 在准备写字用的东西的过程中,铁红焰发现武寻胜似乎一直在观察自己,她明白他是因为担心而这样做的,她很想让他不再担心,但也清楚如果一会儿当日她第一次使用的辰醒法作用消失了,的确不容易做到让他彻底放松。 武寻胜问她:“红焰,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你进恒联居之后,显得特别累,你到底怎么了?” 铁红焰表示这就写给他。 武寻胜又问:“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之前去了哪里,遇到了些什么情况。” 铁红焰准备好写字的东西后,便在纸上写了些字。 武寻胜拿过写好字的纸,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我明白,我完全理解你。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你!” 原来,铁红焰在纸上写的大意是,有些事她是不可说出来的,否则会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 铁红焰这样完全是对武寻胜实话实说的,之前凝端夜曾经告诉过铁红焰,跟延长武寻胜寿命有关的事绝对不能让武寻胜本人知道,否则就无法做成了。 (三千八百九十三)波动 就算不是凝端夜这样说过,铁红焰也没法跟武寻胜说这件事。 她并不知道武寻胜是否了解如果没奇迹发生他还有多久的寿命,尽管她也想过武寻胜会不会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然而她也很清楚,如果武寻胜自己本来不知道跟他寿命有关的事,而她却跟他提起,那他反而会多想。她知道多想对他并没好处,她觉得如果一个人已经认为自己在世上无法再活很久,那精神上便会受一些影响,精神上受了影响,可能更不容易使其在世时间久一些。铁红焰是相信奇迹的,尽管想到跟武寻胜的寿命有关的事时她心中又有些难过,但又默默告诉自己奇迹一定会发生。她之前的难过并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她反而表现得很轻松,而且表情自然,让看着他的武寻胜一点都没察觉出她内心的波动。 听了武寻胜说着担心她的话,看着他真诚的目光,铁红焰心中又是一紧,然而脸上表现得非常放松。 她又在纸上写了些字,然后拿给武寻胜看。 这一次,她写的大意是,她能理解武寻胜的心情,但是自己肯定是没事的,完全不需要他担心。她还告诉武寻胜,她觉得他也知道她一向有很多秘密。 武寻胜看过后,便知道这件事又是那种绝对不能说出去的,但又想到了自己是她的同路人,于是再次问道:“这次的事,就连同路人也不能说吗?” 铁红焰再次摇了摇头。 “这样啊……”武寻胜道,“有的事一直都是你一个人放在心里的,不仅我不知道,铁长老也不知道,对吧?”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她这个反应非常真实,因为关于她头痛的事就是很神奇的事情,那个“前辈”就告诉过她,她完全不能跟人说出去,否则以后她再想做那种事也做不成了。 “就像你头痛那件事……”武寻胜道。 言至此处,武寻胜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再次说了不该说的话,因为他知道铁红焰对跟她头痛有关的事的态度很明确,他知道她根本不愿意别人一次次地提起。 然而铁红焰这次的反应倒也没有显得多抗拒,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这一次,她只是觉得他又跟她想到一起了,她只是觉得非常默契。 看到铁红焰是这样的反应,武寻胜觉得似乎可以问问她头痛的事跟这次她累成那个样子有没有关系,然而他眼前立即出现了以前出现过的情景。 他想起了那次在傲乾殿的议事厅中,他曾经问她能否告诉他,她到底怎么了。 铁红焰的反应则是一脸茫然,问他:“我怎么了?” 武寻胜说:“你知道吗,你这样……真的很令人担心!” 铁红焰只是平静地问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武寻胜一本正经地问她当天是不是又头痛了。 铁红焰问他为什么这么问,他则很直白地说了因为看着像。 铁红焰问他,她什么时候看着像了。 (三千八百九十四)紧要 武寻胜直接回答她:“就是今天,当着众人,你闭着眼睛那段时间。” 铁红焰又问他她怎么像了,他就说她在闭着双眼的时候有个瞬间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铁红焰当时并没直接否认什么,只是问他:“那个时候你正好看向了我?” 武寻胜说尽管她脸上出现痛苦神色的时间非常短,短得一般人都难以察觉,可恰好那个瞬间他在看她,就发觉了。 那时铁红焰虽然没直接否认,但也不会承认,而是反过来问武寻胜:“只凭这个,你就认为我头痛?” 武寻胜接下来就说了很多话,说了他认为她当时头痛的理由,他在说的时候,还提到了另一次的事,就是这之前看星星那个晚上的事。在他说完后,他还问了铁红焰“应该不会因此生我的气吧?”。 接下来她又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了每个人有自己的看法很正常,她自然不会因为他说了他的看法而生气。 这个时候他又直接地问她,他是不是说中了她当时又头痛了这件事。 铁红焰望着他的双眼,他也望着她的双眼,两人对视之后,她把目光移开,看了看其他地方,再次望向了他的双眼,这时他依旧在看着她的眼睛。 直到此刻,她才“嗯”了一声,对他说这件事他知道了就知道了,但他万万不可说出去。 武寻胜当时立刻表示自己当然不会说出去,还表示她个人的这种事,他就算长三个脑袋也不敢往外乱传,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然而,接下来,他又说:“我只是心里特别……” 他这话只是说了一半,然后就又很直接地问她当天下午在议事厅里哭是不是跟头痛有关。 铁红焰当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这时他还特意去确认门是不是关好了。见门锁得很紧,在确定没问题后,他便走回,对她说:“记得那个晚上你头痛,然后哭了,就是因为头痛太厉害了吧?” 铁红焰先是问他想这个干什么,然后又说部族里有很多事他都可以想,还问他:“何必费精力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武寻胜听她这话,表示惊讶,他瞪大眼睛说了声:“无关紧要?!” 接着,他又对铁红焰说,她对整个部族多么重要,从某个角度来看,想她的事就是想整个部族的事。 铁红焰说部族的事可以从别的方面去想,再说他也可以用这些精力想他自己的事。 武寻胜脱口而出:“想你的事就是想我自己的事啊!” 这时武寻胜忽然觉得这话太容易让人听出别的意思了,又补充了其他的话,表示他的意思是说她对整个部族那么重要,对部族里的人影响非常大,想她的事从某个角度来看就是想整个部族的事,也是想铁仓部族人的事,他是铁仓部族的人,所以他说想她的事就是想他自己的事。 铁红焰听后挤出了笑容,对他说道:“问题是我根本就没什么事啊。” (三千八百九十五)往事 接下来,他便跟她提起了跟仙云泉有关的事情,问她:“如果真的没事,你今天在说起仙云泉时为什么提到了仙云那个流传甚广的作用?你问我是不是也听说过仙云泉的仙云能使怪病消除的说法。” 铁红焰才知道他迫切要求去那个地方的原因。 他承认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跟她说了很多,还问她:“难怪那次你不让我带你去找大夫,因为你知道目前大夫根本就治不了,对不对?” 铁红焰自然没回答他的问题,问他有没有去那边找到仙云泉所在的位置。 武寻胜告诉她没有,还说他什么都没感受到,他以后还会去。 然而铁红焰却笑着,故意让自己显得很轻松,对她说:“一个传说而已,你还真信啊?” 武寻胜说他信,还表示他觉得她暂没找到其他解决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他不知道传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宁愿相信是真的,这样心中就会觉得有希望。 铁红焰笑着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去找了。 他问她为什么这么说,铁红焰直接说这是她下的命令,她命令他以后不要再去找了。 他问为什么,她对他说:“都说了是命令了,命令就是用来遵守的,需要问为什么吗?” 后来他说他不理解,问她相关情况,铁红焰说:“我只问你,我下了命令,你会不会遵守?” 武寻胜当时并没立刻回答,她便问他:“你不会是想背着我偷偷去吧?” 他只是说出了“我……”,铁红焰就又说明确地告诉他,不要去,还说再问他一遍,这是命令,他会不会遵守。 当时铁红焰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回答她:“当然会!代族长的命令,我自然不会违抗。” 接着,他便猜测可能那地方他去多了容易引起什么麻烦,还说具体原因他还没想明白,但她下令了应该是考虑到了他没考虑到的情况,或许他真不适合去。他又问她自己是不是会去。 她说她也不会去,说不需要什么解决办法,还让他不要想那么多了。 那时的事已经过去很久,然而武寻胜对当时发生的情况记忆犹新,直到如今他也是很容易想起那些情景的。 在这次他跟铁红焰说“就像你头痛那件事……”后,见铁红焰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立即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他的问她头痛的事跟这次她累成那个样子有没有关系,但过去的那些情景浮现在他眼前后,他并没立即说出,而是继续沉默着回忆那些往事。 铁红焰当时正再次在纸上写字,偶尔抬头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感觉他想事情又想了很长时间。 想过那些,武寻胜才看了一眼铁红焰,当时铁红焰正好也在那一刻看向了他,两人目光接触片刻后,他便立即看向了其他方向。 铁红焰感觉出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立刻说出来,她便低头立即在纸上写字。 武寻胜感觉出她的目光已从自己这里移开了。 (三千八百九十六)困意 他又看了她一眼,看她在写字,他张了张嘴,很快又闭上了。 武寻胜想:那个时候她之所以跟我那么说,大概是因为当时她尚不清楚我跟她是同路人吧……如今情况跟那时候不一样,我是不是可以在问她为什么显得那么累的情况下提到之前她头痛的事了?可是…… 他又想到了后来发生过的事,在铁红焰已经知道他与她时同路人的情况下,在铁红焰养伤期间他因为又看到她头痛而曾经再次提到过这件事,甚至又提到了仙云泉,然而那次她对他说:“虽然我能理解,但还是要跟你说,以后不要再提那些了,好吗?”接着,她便说自己有些困了。 那次,铁红焰是真的因为一阵困意袭来,才说自己有些累了,倒不是因为他提到了她头痛的事。 武寻胜又想到了另外一次的事,那次他问她:“你今日突然昏过去,会不会跟以前你一次次头痛有什么关系啊?” 那时他已失聪,铁红焰在纸上写字问他为什么这么想。 武寻胜告诉了她,跟她说了些其他的话,后来他还对她说:“你以前不止一次出现头痛的情况,但又不让别人知道,我担心会情况变得更严重,担心这次你突然昏过去是变得严重的表现。” 铁红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武寻胜说道:“红焰,我想知道……” 铁红焰在纸上写字表示让他说。 武寻胜说他想知道她是否了解她头痛是怎么回事。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个“是”字。 他又问了她是否可以告诉他她头痛的原因,那时铁红焰浅笑着摇了摇头。 武寻胜又问她是否知道原因,铁红焰点头表示知道,又在纸上写了字,表示让他放心。 他问她是否知道让自己不再头痛的方法,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自己知道。 武寻胜问她能否告诉他是什么方法,她浅笑着再次摇了摇头。 武寻胜问她能否告诉他如果她用了那种方法什么时候能解决她头痛的问题,她又是浅笑着摇头,写字告诉他她心中有数,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担心了。 那次他的确放松了些,正要考虑要不要再问些别的时,铁红焰跟他说起了其他方面的事,结束了这个话题。 后来还有一次,他正与铁红焰在房间里交流着,铁红焰忽然感到严重的头痛,当时就闭上双眼要蹲下去。 武寻胜立即扶住她,焦急地问她怎么了。 那次她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 武寻胜不停地跟她说话,看她一直没有反应就更担心。 过了一段时间铁红焰才缓过来,她睁开双眼后就对武寻胜做手势,意在告诉他她回自己的房间了。 武寻胜问她刚才怎么了,她并没回答他,只是对他微笑了一下,又指指自己的房间,示意他她立即就进去。 那次他想起了之前设壅固阀的事,不知铁红焰出现那样的状况会不会使铁红焰头痛的情况加重,还前往弘风殿去问了厉凭闰。 (三千八百九十七)不断 他从厉凭闰那里得知了之前设壅固阀不会导致她头痛的情况加重。 后来铁红焰和武寻胜一起进了内居,关好门后,武寻胜问她:“你刚才出去,没再出现头痛的情况吧?”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当天铁红焰曾出现了头痛的情况,他担心再次发生这种事。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又很直接地对她说:“今天你又出现了头痛的情况,这之后我便感到不踏实。” 铁红焰表示她已知道他问了厉凭闰,后来两次问他是不是踏实了。 武寻胜都表示不踏实,对她说他之前在想,也许他是担心她头痛的事,但后来想想,又好像觉得不仅仅是这个。 铁红焰写字,问他是不是因为想到了其他什么部族里的事所以心中不踏实。 武寻胜对她说也不像是因为这个,还说:“不知道如果你头痛的问题彻底解决了,我会有怎样的感觉。有时候人觉得自己在担心多件事,其实有可能就是担心一件事引起的。当然,我也并不是说我这种感觉就是这样……我……我也说不清楚。” 铁红焰又写字让他不要再担心她头痛的事了。 武寻胜再次问她有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她写字只是告诉了他事情也许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武寻胜知道她依旧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但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他知道有些事铁红焰是的确不能跟别人说的,又理解她的无奈,就说希望她休息好。 铁红焰再次通过写字告诉他希望他不要因为她头痛这件事而想太多了,而且给他看字的时候还微笑着看着他。 武寻胜并不能令自己完全放松下来。 后来的一次,铁红焰看到双色光后,武寻胜问了她:“你看到那光之后,没感到不舒服吧?” 铁红焰摇头后,他又问:“也没感到头痛?” 铁红焰又摇头,拿过纸来继续写起了字。 武寻胜张了张嘴,感觉出自己此刻不适合多问这件事了,就没说出来。 那些都是过往的情景,武寻胜不断地回忆着。 虽然也想到了特别早的时候铁红焰曾经对他说“你要是敢把我抱回去找大夫,你必死无疑!”那次的事以及更早的时候跟她头痛有关的情况,包括王在千跟她说过的关于她头痛的事,但这一次,也许是他因为实在想问问铁红焰那样的话题,所以他有些刻意让自己不想她说“你要是敢把我抱回去找大夫,你必死无疑!”那次的事以及更早时候了解到的情况,好让自己不要顾虑太多。他刻意不让自己想那些的时候,他也就真的没太多想早些时候的事,他所想的差不多都是后面的事了。他也觉得自己只想后面那些是对的,因为后面的情况真的跟早些时候不同了,而且有很大的不同。早在铁红焰“你要是敢把我抱回去找大夫,你必死无疑!”说那话的时候以及更早的时候,他并还没正常使出侦隐术来,铁红焰也不知他是她的同路人。 (三千八百九十八)缓解 如今,在傲乾殿中看着正在纸上写字的铁红焰,他犹豫到底要不要问。 他发现铁红焰在写字的过程中停下笔思考了一段时间,便想:她到底要跟我说些什么?我是不是等看了她写的字后再跟她说?但是,如果我看了她写的字改变了主意呢?要不我现在就直接问?其实我真的理解她需要保守秘密,不能什么都告诉我,多问她也是为难她,而且多问后如果我还是无法从她那里得到答案的话,反而容易显得我不够理解她。可是,我真的担心她,今天这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啊,以前我从来没看到过她出现今天这种不知什么原因就疲累到这种程度的样子,所以今日出现这样的事我也不得不多想,真的想继续问。刚才我说那样的话,她也并没显出非常抗拒的样子,如果我再次提起头痛的事,问问她今天出现这情况是否与头痛有关,那…… 武寻胜正犹豫要不要问,一张写了字的纸已经被铁红焰递了过来。 由于铁红焰是微笑着把纸递给他的,他也对铁红焰微笑了一下。 然而看到纸上的内容后,他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了回去,目光里又全是担心了。 铁红焰注意到了他这表情的变化,心想:他大概是又在担心我了,我要是不提前告诉她,一会儿我再次极度疲累的时候他肯定更担心啊。我不得不告诉他,如今我告诉他了,他大概也还是担心了…… 原来,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了他,她目前情况比较特殊,正在做某种事情,具体是什么事,她肯定不能跟他说。她只能跟他说,因为要做那种事,她有时候会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而且可能不是只出现一次,所以,估计过一会儿她会再次出现之前她刚进恒联居时那种疲累的情况。 她还告诉了他,他根本不需要担心,她有办法让自己迅速恢复正常的状态,只是多数时候她不会用那种办法而已。 武寻胜忧心忡忡地看着铁红焰,问道:“你……你可能还会再次出现那种极度疲累的状况?” 铁红焰微笑着点了点头,神情显得颇为轻松,仿佛在告诉他那是她自愿的,而且她能控制自己是不是处在极度疲累的状态下,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担心。 然而武寻胜心中实在不安,问道:“接下来,你会在多长时间里处于极度疲累的状态下啊?” 铁红焰再次写了字,然后将纸递给了武寻胜。 她告诉他,很可能很长时间,当然也可能没那么长时间,这是她可以掌控的,什么事都没有。 武寻胜甚是担心,问道:“很可能很长时间?” 铁红焰轻轻松松地笑着点了点头。 武寻胜虽然看到她写了她可以掌控,之前也亲眼见到她从极度疲累的状态下突然变成了精神很好的样子,然而他觉得她使用的办法可能就像服某种药一样只是临时缓解的,并不能根除问题,这令他实在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三千八百九十九)没关 武寻胜又想到了那次铁红焰说“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虽然我能理解,但还是要跟你说,以后不要再提那些了,好吗?”之后,她就说了“我有些累了”的事。他知道那段时间铁红焰处在受伤的情况下,然而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她说有些累了跟她受伤的关系到底有多大,毕竟她不是仅在养伤期间才会头痛的。他忽然觉得铁红焰那次后来说累了,很有可能仅仅跟之前她头痛这件事有关系。联想到现在这次,武寻胜忽然想:红焰在进入会宾厅之前是不是再次出现了头痛的现象啊? 他实在忍不住了,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这次出现极度疲累的状况之前……有没有感觉头痛?” 铁红焰想都没想就立即摇头。 然而武寻胜并没因此就放下心来,他想:红焰回答果断,看她那眼神,之前应该真是没出现头痛的情况。但是……尽管这次她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之前没有头痛,她以前曾经出现过头痛的情况啊,所以,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就认为她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与她以前头痛的事完全没关系。 武寻胜正些想那些的时候,铁红焰已经又写起了字。 武寻胜又一次看到那张纸之后,发现她问他为什么忽然问起她之前也有没有感觉头痛,他想:我又一次这样在她面前提这件事,应该不会让她为难吧?但我好像也没说太多啊,看她目前这样,她也应该并不太抗拒我提到这事? 武寻胜说道:“刚才我不是正好说到头痛了嘛……刚才我问你:‘有的事一直都是你一个人放在心里的,不仅我不知道,铁长老也不知道,对吧?”你点头了。我说:‘就像你头痛那件事……’你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我就想到了你以前头痛的情况,你记不记得那次,你头痛过去后说你累了?” 说到这里后,武寻胜为了让铁红焰清楚他说的是哪次,又把那天发生的事的过程仔细说了出来。 铁红焰实在没想到他竟提到了那次的事,着实有些惊讶,她又拿起了笔,准备通过写字来跟他说。 她想:他怎么想那么多啊?难道他认为今天我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跟我头痛那事情有关?要是他继续那样认为,他自然会担心了,我一会儿告诉他两者没关系。他连那次的事都想到了……他会不会除此以外还想了很多别的跟我头痛有关的事啊?看他之前那样子,的确好想在想事情。我在告诉他没关系之前,先问问他刚才都想了些什么,听听他是怎样想的,先知道他到底是因为想到了哪些情况而如此担心我。 看着铁红焰这次并没上来就瞎比,还想了一下,武寻胜又想:她是不是在思考该怎么跟我说?该不会真是因为我说的话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算了,反正我也说出来了,就等着看看她给我写些什么吧。 (三千九百)溢满 铁红焰将写好字的纸交给武寻胜后,自己立即将之前写了字的纸烧掉了。 她烧纸钱写了字的纸时,武寻胜都没太注意她做了什么,因为此刻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铁红焰写的内容上了。 等他在看向铁红焰的时候,铁红焰正向一个方向走去,那个瞬间他竟觉得有点好奇她为什么说着说着话突然朝那个方向走。 他想:红焰要做什么? 她个室中此刻正好有个小纸袋子,她是要过去拿,然后将纸灰弄进那个纸袋子里,将袋子的口折了一下。 见她拿纸袋子时候,武寻胜就知道她是要装东西了。 这时他便再次看着纸上的字,思考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铁红焰把那些灰装入纸袋的时候,武寻胜又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又移到了那张纸上。 武寻胜想:如果她不继续问,我应该不需要把之前想过的以前跟他头痛有关的事跟她细说吧,只是告诉他我确实回忆了一些之前跟她头痛有关的那些事就行了吧? 原来,铁红焰写到后面时,确实表示了希望他跟她说说他刚才都想了些什么,是不是想了不止一件跟她头痛有关的事。 铁红焰把纸灰整理好后就看着他,等他回答自己问题。 武寻胜一抬头就发现铁红焰正在看着他,他感觉到了她显然是在等他回答问题的,于是他先是说了些其他的,然后说道:“至于你问是不是不止一件……我如实回答你,确实不止一件。我想到了你以前出现头痛时的情况,思考这次你出现极度疲累的事是否跟头痛有关系。” 铁红焰看着他,用上口形,加上手势,问武寻胜:“都有哪些情况?” 武寻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但又担心如果跟她说出来她会不大开心,于是问道:“真的让我把之前想到的那些事说出来吗?” 武寻胜心中有顾虑,然而此刻,铁红焰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她这微笑,使武寻胜的顾虑瞬间就飘走了。 武寻胜便把他之前想到的大部分以往发生的跟她头痛有关的事依次跟她说了一遍。尽管他每次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然而他提到每次的事情时,都只是着重描述时间、地点来让铁红焰想起是哪件事,他并没把跟她头痛有关的详细情况描述出来,所以说得很快。至于铁红焰跟他说“你要是敢把我抱回去找大夫,你必死无疑!”那次的事以及那之前发生的跟她头痛有关的事,他则没有跟铁红焰说出来。 尽管武寻胜并没把每次事情的过程说得细致,铁红焰听了还是在想:他记得可太清楚了!他应该是特别在意跟我头痛有关的事的。 在武寻胜说的时候,他眼里总是溢满了担心,特别明显,就好像以前她头痛的事是他心中的一个令他只要一想起就特别在意的大事。 铁红焰自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个问题,心想:他记得清清楚楚,还如此担心…… (三千九百零一)担心 铁红焰觉得,武寻胜心里一直装着那些事,就是有负担,她很希望他不再有那样的负担,然而她又没法跟他说出具体情况。 铁红焰想:更麻烦的事,就算我能告诉他真相,他就没负担了吗?他要是知道如果我继续做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的事,以后头痛的情况还会加重,如果到了一定程度还会危及生命,那他岂不是负担会更严重?我只能尽量说些话试着减轻他心里的负担了吧,至于效果如何……这似乎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铁红焰很理解武寻胜担心她的心情,因为如果是武寻胜总出现头痛的情况,而又无法告诉她原因,还不让她去给他找大夫,那她心中也会担心。 她很快就想到了那次他想带她去找大夫,她说出了“你要是敢把我抱回去找大夫,你必死无疑!”的事,接着便立即想:那次的事,他肯定不会忘记吧?当时我态度如此坚决,他的印象应该是很深的吧?可他为什么根本就没提那次的事? 铁红焰便在纸上写了些字,交给了武寻胜。 大意是,他记得也太清楚了,问了他是否还记得其他这方面的事。 武寻胜看过字后,点了点头,说道:“我认为自己全都记得。我觉得……只要你能说出是哪次的事,我就能立即说出当时的情景。” 铁红焰再次在纸上写起了字,大意是问他,是不是有的事刚才他并没想。 武寻胜已经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说道:“是这样的。而且……我并没把所有刚才想到了的事全都说出来。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没说某次的事?” 铁红焰点了点头,然后用手势加上口形,问他猜她想到的是哪次的事。 武寻胜道:“你想的,当然是‘必死无疑’那次啊。” 铁红焰再次用手势加上口形,问他为什么没说出来。 武寻胜说:“就是……没想说出来。” 铁红焰听他这样说,也觉得不用继续问。 他却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只有那次的事没说。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愿意让我问你头痛的情况,我也相信一定有原因,你有苦衷,不能说。那次你反应如此强烈,如果我提起那次的事,就容易引你想起当时的感觉,你会不会不开心?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我是你的同路人。我今日再次问起了跟你头痛有关的情况,也不知道会不会令你感到为难。”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大意是说,其实她明白他是担心她,但她真的不能告诉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需要担心。 武寻胜说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本来就不是什么都能说的,但是即使如此,有时候我也忍不住问,尤其像今天这样,你突然出现累成那样的情况,我会想是不是跟你头痛那件事之间有必然联系。” 铁红焰先是立即对他摆了摆手,然后再次在纸上写了字,告诉他,这次她出现累的情况跟她头痛那事绝对无关。 (三千九百零二)守密 铁红焰把纸交给武寻胜后,他看后又说道:“你有办法让自己很快就不处在疲累的状态下,但那个办法,是不是只能临时缓解,让你在短时期内部那么累?”武寻胜问。 铁红焰想起只要三天一过,自己就不会再次出现那种极度疲累的现象了,便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再次强调极度疲累本来就只是一个过程而已,到一定时候她就再也不会出现这种现象了。 铁红焰一脸轻松地把写了字的纸交给武寻胜。 武寻胜看她轻松的样子,又看了她写的内容,说道:“你能否告诉我,这次你突然出现累成那样的情况,会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实际伤害?” 铁红焰笑着立即摇头,同时摆手,还做出了这样的口形,告诉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武寻胜问。 铁红焰非常坚定地连续点头。 她看武寻胜仍没完全放松,于是又在纸上写起了字。 她把写了字的纸交给武寻胜。 武寻胜问:“你说你是在做事,做事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非常正常。可……真的一点都不会伤身吗?” 铁红焰再次笑着坚定地点了点头。 武寻胜想了一下,说道:“这事情,会不会跟法术有关系啊?” 铁红焰觉得他问得有点具体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得知跟法术有关,武寻胜才觉得事情可以理解了,因为他以前就听说过法术的确能做到让人出现各种跟平时不一样的状态但并不伤身的情况。 他仿佛突然松了一口气,对铁红焰说道:“又是做了某些跟法术有关的秘密的事吗?” 铁红焰知道武寻胜这反应并不是放下了跟她头痛的事有关的负担,他只是知道这次她出现极度疲累的状态不会伤身而放松了。尽管如此,见他终于出现了放松一些的表现,她也着实踏实了很多。 铁红焰微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她再次写了写字,然后把纸交给了武寻胜。 武寻胜道:“好!我一定为你保密!” 原来,铁红焰这次写的内容,大意是跟武寻胜说,这的确是很大的秘密,她出现极度疲惫这情况,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希望他能配合她,严守这个秘密。 武寻胜又继续说道:“配合你保密没问题,还有没有需要我配合你做的其他事?你尽管说出来吧。” 铁红焰想:我想做成这件事,必须每天拉他的手达到一定时间,否则这件事便做不成了。我要不要直接告诉他这件事?还是…… 铁红焰正想着,便听武寻胜再次说道:“红焰,真的不要跟我客气!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就算再难,我都愿意去做!我说过,我是你的陪战啊,我愿意辅助你做事。” 铁红焰本想写字告诉他,她要在一定时间内拉着他的手,但是总觉得这样的话写出来就太尴尬了,她便没写,但她知道这件事必须有他配合才行,于是决定通过不写字的方式告诉他。 (三千九百零三)平伸 她先是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我需要做什么?” 铁红焰低头看向了武寻胜的左手,又将自己的右手平伸了出来。 武寻胜见她看着自己的左手,于是问铁红焰:“需要我把手伸出来?” 铁红焰看他明白了,便点头。 武寻胜便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 铁红焰拉住了他的左手。 武寻胜一脸疑惑地看着铁红焰。 铁红焰对他点了点头,意在告诉他就是这样。 武寻胜好奇道:“这样就行吗?” 铁红焰点头。 “拉着手就行?”武寻胜道,“就算配合你了吗?” 铁红焰再次点头。 她右手拉着他的左手,用自己的左手拿着写了字的纸,将纸烧了,然后又开始用左手拿着另一张纸整理那张纸的灰。 武寻胜知道她是想要把灰弄到那个纸袋里,就像刚才那样,他便快速拿起了那个纸袋,用自己的右手把之前被铁红焰折上了的口打开了,然后配合她,用纸袋装了那些纸灰,借着,又把纸袋的口折上了。 铁红焰看他配合得特别好,对他一笑。 武寻胜虽然不知道她一直拉着他手的真正原因,但既然她说了她要做事,他便继续配合着。 到了这个时候,武寻胜才忽然想起,就在此前铁今绝还在铁红焰个室中的时候,铁红焰来找他的时候,她拉他的手意在告诉他此刻她的手冷热程度正常之后她并没立即放开他的手的事。 他问道:“刚才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做了这件事?” 铁红焰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就是铁长老还在你个室的时候。”武寻胜道,“你来找我,意在告诉我你身体没事那段时间。” 铁红焰大概猜到他说的是什么事了,但想听听他接下来要怎么说,于是还是看着他,没做出其他反应,就那样等着。 武寻胜继续说道:“我问你有没有比平时冷或者热之后,你就拉起了我的手,让我感受到你不冷不热,然而接下来你并没立即放开,是不是也是在凑这个时间啊?” 铁红焰笑着点了点头。 武寻胜笑道:“我当时都没多想,这次你再次拉起我的手,我才想起刚才那件事。” 铁红焰用自己的左手比划了手势,又加上口形,意在问他话。 武寻胜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 他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没立即说,想了一下,又接着问:“你说‘介意’?”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继续猜:“你问我是不是介意你刚才……刚才……” 铁红焰继续打手势,做口形。 “没提前告诉我?”武寻胜再次问道。 铁红焰再次点头。 “哦……”武寻胜道,“你在问我刚才铁长老还在你个室里那次的事,对不对?” 铁红焰连连点头称是。 武寻胜感觉自己明白了她在问什么,又说:“刚才铁长老还在你个室里那次,你拉起我的手告诉我你手的冷热程度让我放心,但没立即放开……” (三千九百零四)何妨 武寻胜又顿了一顿,看向了两个人拉着的两只手,然后看向了铁红焰的眼睛,说道:“你没立即放开,就是在没提前告诉我的情况下,就做了积累跟我拉手时间的事。所以,你问我介不介意?是这个意思吗?” 铁红焰立即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不介意啊,当时时间那么紧,又正好有这个机会,做了这件事也无妨吧?” 铁红焰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这个时候她回想起来,她觉自己似乎不该在没跟他说的情况下就借着让他试自己的手冷热程度的机会做了那件事。 尽管武寻胜说了不介意,可她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用单手的手势加上口形,向武寻胜表达了歉意。 “红焰,我都说了不介意了,你怎么还……”武寻胜道。 铁红焰再次做出口形,用单手比划手势,向他表达了也许她应该直接告诉他后再做这件事的意思。 武寻胜笑着说:“这不是很正常吗?顺便做要做的。反正我刚才问你有没有比平时冷或者热之后,你又不能通过说话告诉我,那就用这样的方式让我知道你不冷不热是最合适的啊。不然的话,你还要写字,再说,就算你写字了,哪有这样做更让我踏实?” 铁红焰想:可是我并没立即放开,实际上的确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我要做的事。尽管这事对他没有危害,而且我因为要抓紧时间做事,当时也太急于一时了,那时候又没想好后来要像现在这样告诉他,就直接行动了,有点鲁莽了,虽然还没显得过于突兀,但也好像不够坦率一样。 这些年来,铁红焰为了做那大事不得不瞒着很多人,不得不经常表现出与真实的自己不同的样子,在那些时候,她都清楚这些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也并不会想到“坦率”之类的说法。然而如今,她在武寻胜这个同路人面前只是顺便做了这么一件事,便突然想到了“坦率”,她觉得像这种事,就算坦率地先告诉他,也不至于影响大局,也不至于影响她要做的延长武寻胜寿命那件事,那她还不如在跟武寻胜说清楚之后再做这件事。她明白自己当时是觉得时间宝贵,似乎要把能用上的拉手的时间尽量都用上,可如今想来,时间其实也不差那一会儿,她便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她也明白,她之所以会突然反思,大概跟她面前的人是武寻胜关系很大。 尽管想了这些,铁红焰却也没跟武寻胜继续说这件事,她只是望着他,通过做口形的方式,向他表示了谢意。 武寻胜看着她那真诚的眼神,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此刻就在她心里。他对她说道:“红焰,你谢我干什么啊?借着做一件事的时候做另一件事,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很平常的小事了吧?你本来就身处危险之中,不是什么都能提前跟别人说的,你在别人不知不觉中做了对别人没伤害的事,何妨?” (三千九百零五)谢意 铁红焰感到他是如此理解自己,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目光中有了更多的谢意。 武寻胜说:“你在如此危险的环境里生活了那么久,早就养成了一些习惯,那些习惯会保护你,防止你受到伤害。我可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反思自己做事的某些习惯,那对你没好处,会增加你做事的风险!在我看来,你对我会不会很直接地说出某些事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我在意你是否安全,在意你的理想能否实现。” 铁红焰她又做出了口形,然后用没拉着武寻胜的右手指了一下武寻胜。 “我?”武寻胜道。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接着又做口形。 “因为是我?”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头。 “你是想说,因为是我,你才会突然反思自己那样做是不是合适?”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通过手势加上口形,向武寻胜表达了“同路人”的意思。 “你说,我是你的同路人?”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道:“是啊,我是你的同路人,是你的陪战。但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因为面对的是我就反思你自己的做事方式。事实就是你所处的环境对要做那件大事的你来说是危险的,你必须处处谨慎小心,习惯了的做事的方式也不必因某个人而临时改变。即使那个人与你是同路人,你也不需要多想那样做是不是合适,毕竟你并没因为这种方式给同路人带来伤害。我反而希望你保持一切有利于保护自己的习惯,哪怕是在我这个同路人面前,有些话不想直说就不直说。我倒是觉得,你明明是这样的身份,明明身处危险环境之中,明明在走一条难走的路,但你在我面前却很坦率,真的,你已经非常坦率了。” 忽听“坦率”二字,铁红焰着实感到武寻胜似乎知道她心里到底想了什么,她又想:我刚才想到的就是“坦率”的问题啊,我反思的就是自己是不是对他不够坦率,他就好像听到了我心中的声音一样,说我在他面前非常坦率,这样我就会不继续多想了。他虽然为了给我取雪寒草而失聪了,但他依然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 武寻胜后面说的那些话也令她感觉到他是真的理解她的,她再次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望着他的双眼,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不多想了啊。”武寻胜笑道。 铁红焰再次微笑着点头。 接着,武寻胜又说道:“你做的事,要求我们这样拉着手达到多长时间啊?” 铁红焰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又加上口形,告诉了他。 武寻胜把他理解的说了出来,向她确认。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问:“看了你两次的做法,我在想,是不是不管每次拉手中间间隔多久都没事?” 铁红焰点头。 “不管中途停下来了几次,每两次之间间隔了多长时间,只要我们拉手的时间足够,就都行?”武寻胜问。 (三千九百零六)凑够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刚要说下一句话,却见铁红焰忽然间显得极度疲累,他便知道她之前提到过的状况发生了。 铁红焰心想:一个时辰到了,现在没出别的急事,我不能随便再次用辰醒法,我还是坐下来休息吧。 她松开了拉着武寻胜的手,用双手扶住了桌子,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武寻胜立即用双手扶她,忽然间心中又有些焦急。 他明明已经知道她出现这样的状态只是她做过程中要经历的,这也并不会真正伤害她的身体,但他心中还是紧张。 “红焰,你……”武寻胜说了一半竟忘了自己要继续说什么。 铁红焰本想立即趴在桌子上,但看向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着急的样子,心想:我不是都告诉他我没事了吗,他怎么还着急啊?刚才他不是已经放松了吗?要怎样才能让他真的不担心呢? 她指了一下自己,又对他摆了摆手,意在告诉他自己没事,然后趴在桌子上。尽管感觉有些困,但她依旧强睁着双眼看着他,希望他不要再担心了。 她看他的时候,他感到了她因为看出了他担心而不知该怎么做。 这时武寻胜才想:我现在这样子,她能看出我担心她,她便更不踏实啊。她刚才不是都告诉我这并不会真正伤害她身体了嘛,我刚才又何必着急啊!可能我是突然间看到她极度疲累的样子心中不忍,总感觉她好像受到了伤害一样吧,我一点都看不下去她受到伤害……现在我大可不必那样想啊,我越是表现出担心她,她就越不踏实,刚才要不是觉得我为她而紧张,她大概就不用在已经极度疲累的情况下对我摆手了,现在也不用这样睁眼看着我了吧?我不该因为担心她而让她更累啊! 于是武寻胜赶紧笑了笑,对铁红焰说道:“哦,对了,你没事。你刚才都跟我说过了,我只是在突然看到你极度疲累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紧张了一下,现在我就不担心了啊,因为我已经想起来你跟我说过的话了。既然如此疲累,你就休息休息吧。” 铁红焰看他的样子终于显得不那么紧张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然后很快又睁开了。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在休息的时候拉着他的手,那么如果一会儿真来了别人或者出现了其他事要赶紧去做,那么自己就没太多时间继续拉着他的手了,万一时间没凑够可就麻烦了。 她看着他,刚想跟他说拉手的事,便听他说:“我们是不是要继续拉着手?要凑够时间的。” 趴在桌子上的铁红焰感到他果然知道她想做什么,于是在头并没离开桌子的情况下侧着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并示意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武寻胜用自己的左手拉住了铁红焰的右手,问她:“你让我坐下来?” 铁红焰再次在头没离开桌子的情况下侧着点了点头。 (三千九百零七)高蓬 此前武寻胜由于在自己的个室坐得较久了想站一段时间。到了这个时候,他正好不似之前那样想继续站着了,听铁红焰这样一说,他立刻就坐了下来。 他用左手拉着铁红焰的右手,说道:“太累了就闭上眼睛吧,放心,我会一直拉着手陪着你的,保证这段时间肯定不会浪费过去,到时候我们拉着手的总时间会够的。” 武寻胜说这话的时候,自然想不到铁红焰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延长他的寿命,而是以为她要做自己的事。尽管不知道她要做的是什么,他知道她不方便说后自然不会再问,只是想着,只要她需要,他这个陪战就一定会配合她。 铁红焰听他这样说,便踏实地闭上了眼睛休息。 武寻胜一直拉着她的手。 过了一段时间,铁红焰睁开了双眼,一边比划着手势,一边用上了口形,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武寻胜猜了猜她这样是什么意思,问道:“你是不是在问我,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铁红焰头贴着桌子侧着点头。 武寻胜便告诉了她。 铁红焰心想: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啊?我刚才睡着了,还以为睡了很久…… 正想着,她就听到外面一声出现了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铁红焰自言自语道。 看铁红焰忽然张嘴说话,而且她眼神中显得有点惊讶,于是问道:“你说话了吗?” 铁红焰的头依然贴着桌面,再次侧着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武寻胜问。 铁红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指了指外面,又比划了其他手势,还用了口形,尽量让武寻胜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是说……外面?”武寻胜问。 铁红焰头贴着桌面再次侧着点了点头。 “声响?”武寻胜问。 铁红焰又点头,然后又作出了手势,表示巨大。 “特别大的声响?”武寻胜问。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说:“那我出去了解一下是什么事情?” 铁红焰表示同意。 她是想自己赶紧出去看的,但是因为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便觉得如果就这样用一次辰醒法,出去后却发现那事情根本不需要自己来做,则并不适合。 “可是,拉手这事就要先放下了……”武寻胜说道。 铁红焰也不知道外面怎么回事,有些担心,于是示意武寻胜,她希望他出去看一下,最好不惊动太多人。 武寻胜问道:“你这意思是说,让我如果能不在现场现身,就不要现身吗?” 铁红焰连连点头,然后又用手势加上口形表示,要是没什么问题,她和他就继续在这里拉着手。 武寻胜答应后便出去了。 铁红焰继续趴在桌子上休息。 过了一段时间,武寻胜匆匆忙忙地回来了,对铁红焰说:“那边的高蓬房坍塌了。你放心,我是从王在千那里了解到的。他不是自称外号‘话唠’嘛,我都没问什么,他就主动通过写字告诉我这件事了,他今天出去办事正好需要写字,就带着写字用的东西呢。我也算是运气好了。” (三千九百零八)椅背 铁红焰听后心中一惊,连比划带做口形,问武寻胜,高蓬房坍塌有没有伤到人。 她觉得自己这次表达得很不清楚,然而却听武寻胜问:“你问我有没有伤到人,是吗?” 铁红焰点头。 “没有。”武寻胜回答,“但王在千说有人在那附近竟然发现了一些人蓝甲人!那些蓝甲人已经被控制了!一个时辰之后会有人来处理那些蓝甲人。” “什么?”铁红焰大惊后自言自语道,“蓝甲人怎么会出现在高蓬房附近?那一带平时根本不允许蓝甲人去啊!” 由于惊讶,她在自言自语的时已经扶着桌面让自己坐起来靠在了椅背上。 尽管依旧感到极度疲累,但她被那事刺激得显得比刚才累的程度低了些。 看铁红焰是这样的反应,武寻胜虽然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很吃惊,于是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那里出现蓝甲人特别奇怪啊?” 铁红焰连连点头。 “王在千说他们也好奇。”武寻胜说,“他还告诉我,那些蓝甲人应该不会被轻罚。” 铁红焰用手比划了一下幻缨枪,又加上了口形,问武寻胜能否帮她拿一下幻缨枪。 “你是让我帮你拿幻缨枪?”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同时做出了“是”的口形。 武寻胜就知道,不管她此刻的状态多么疲累,她都不会不管这事,于是说道:“好。” 说着,武寻胜便朝铁红焰的幻缨枪走去了。 铁红焰之所以让武寻胜去拿幻缨枪,是为了防止他看到她用右手捏住自己左上臂默念咒语的样子,毕竟,如果他看到了这样子他一定会好奇,不知道他会不会去询问一些方士这是什么行为。尽管她不认为随便问哪个方士就能了解什么,但也要防止万一,她可不希望他看到她的反应然后出现真问出什么的可能。 就在武寻胜去帮她拿幻缨枪的时候,她赶紧用右手捏住了自己的左上臂,默念了凝端夜交给她的短咒语。 武寻胜拿着幻缨枪向铁红焰走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成平时很精神的样子了。 她不再趴在桌子上了,快速站了起来。 武寻胜着实一愣,但由于之前见识过她由极度疲累转变成很精神的样子,所以倒也没太过惊讶。他只是实在看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转变的。 见武寻胜一愣,铁红焰站起来后立即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过了幻缨枪,用手势向他表示了感谢。 “你……”武寻胜。 他很好奇她为这种快速转变到底做了些什么,有点想问,然而感觉她似乎不会告诉自己。想到他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他只是说道:“你又不累了?”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又做动作,加上口形,表示自己精神得很,这就去高蓬房。 “你这转变也太快了……”武寻胜道。 铁红焰一边往内居中走,一边用手势比划着问武寻胜能否跟她一起去。 (三千九百零九)练功 武寻胜本来就想着如果她出去的话他一定会跟上,因为他会担心她突然出现极度疲累的状况。要是她在再次出现极度疲累状况时,周围没有了解这种情况的人,那对她很不利。尽管他也知道,就算她真的在周围没人了解她这种情况的时候突然出现了极度疲累的状况,她也一定能想到尽量不让别人怀疑的办法,但他认为那样她会很辛苦。 武寻胜点头道:“我当然跟你一起去了,不然我怎么放心?再说,这样,走在路上的一些时候,我们还可以继续拉着手。” 铁红焰又向他打起了手势,用起了口形,告诉他也许这次出去时间稍长一些,问他是不是还要准备一下,又表示如果是这样,那她先去。 “你是想问我是否需要准备准备再去?”武寻胜问。 铁红焰连连点头。 “不用了。”武寻胜道,“我刚才本来就是要出去一趟的,连出去要带的袋子都准备好了,就在内居里。” 铁红焰示意他拿上他自己的幻缨枪。 武寻胜并不知道为什么铁红焰让他拿幻缨枪,但感觉她一定有她的想法,他猜测她似乎是要给人一种两人要一起练幻缨枪法的印象。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内居中,铁红焰锁她个室门的时候,武寻胜赶紧拿了自己的幻缨枪,又把之前准备好的袋子挎在了自己身上。 这段时间,铁红焰想:他说他刚才本来就是要出去一趟的,都准备好了,却因为我出现极度疲累的状况而一直陪着我,这……应该没耽误他什么事吧? 他拿好幻缨枪后,拿着幻缨枪的铁红焰也已在内居中把自己的袋子挎在了身上。 两人又拉起了手,走到了会宾厅中。 铁红焰通过打手势,做口形,示意他,一会儿他们假装要一起共同练幻缨枪法,是无意中经过高蓬房的。 “你是说……假装要一起练功?”武寻胜问,“是这个意思吗?” 铁红焰连连点头。 “因为要假装一起练幻缨枪法,所以我们两人都正好手中拿着幻缨枪,是这样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再次点头。 “我知道了。”武寻胜道。 他想:刚才我就猜想她让我拿幻缨枪是不是要假装跟她一起练功,果然想到一起了。 铁红焰又比划了起来,示意他一会儿要表现出的状态大概是什么样的。 武寻胜问道:“你这意思是不是……是不是说我们要走得悠闲些,要像路过的,不像特意去关注那件事的?” 铁红焰点了点头。 “我们是不是尽量走快些,但又不适合表现出着急的样子?”武寻胜问,“最好显得轻松些?” 铁红焰连连点头,还没出恒联居,这时她就已经笑了出来。 她想:之前是我通过做手势和口形让他理解我的意思,他总是理解得很准确,就好像完全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一样,这次,我刚要跟他说尽量走快些,但表情要显得轻松,还没说呢,他竟然直接跟我说出来了。这也实在是默契。 (三千九百一十)小孩 尽管如此,铁红焰并不觉得吃惊,她与武寻胜之间的默契早就不止这一次了,所以,就算出现多少容易令人感到很巧的事,她也觉得其实还是挺正常的。 这时,两人由于觉得要抓紧时间,同时伸出了没拿幻缨枪的那只手,拉起了对方的手。 两人手拉着手出了恒联居,又出了傲乾殿,便往高蓬房的方向走去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路上,她和他都显得很轻松,一直手拉着手,笑着,还时不时对视。 武寻胜有时候跟她说话,她就是点头或摇头,两人都显得非常惬意。 铁红焰通过用一只手做手势加上口形的方式问他之前他表示本来就是要出去一趟的,都准备好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她有没有耽误他。 “你问这个是不是因为我说了‘我本来就是要出去一趟的,都准备好了’?”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感觉出铁红焰担心她耽误了他的事,便笑着说:“我自己的小事而已,不是没什么着急要做的,今天做或是几天以后做都行的,没什么区别,你就放心吧,你没耽误我任何事。” 铁红焰听后才没再惦记这事。 接下来,铁红焰心里便时不时在想那些蓝甲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高蓬房附近,而高蓬房又为什么会突然坍塌,而那些控制了蓝甲人的人会怎么想,刚才武寻胜说的“一个时辰”后,到底谁会来处理这件事,会怎么处理。 当时天空没多强的阳光,两人就那样手拉着手走,武寻胜却在某一时刻感觉两人走在了非常明媚的阳光下。有一段时间,两人没怎么说话,就在那段时间里,他心里也想了蓝甲人的事,后来在某个时刻,他忽然感到此时此刻手拉着手一起走的,是两个小孩子。因为他想到了两个人小时候第一次手拉着手一起去野地玩的情景。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这是武寻胜自己小时候的声音,这声音回荡在了此刻他的耳畔。 他竟觉得自己小时候这话问得有点好笑,心想:这里明明是铁仓廷,那时候我是新来铁仓廷的人,而她,是住在铁仓廷已经有一段时间的人,这里明明是她住的地方。那野地也在铁仓廷的范围内,我要带她去那个地方,还问这样的话,就好像我是这里的主人,而她是新来这里的人一样。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只有七岁的她,竟然真的从来都没去过那片如仙境一般的野地。幸好是这样,如果当时我问她带她去一个地方好不好,然后真带她去了,结果那地方却是她经常去的地方,她跟我说:“就这地方啊,我经常来!”那我是不是会很尴尬? 想到这里,他忽然笑出了声来,又转念一想:小孩子,其实也没那么尴尬,就算当时的大人看到这一切,大概也会觉得我只是小孩子罢了,也没什么新鲜的吧。 铁红焰原本想着事情,听武寻胜忽然笑出了声音,便转头看向了他。 (三千九百一十一)情境 那一刻,武寻胜笑着的侧脸在当时路上那样的背景下是如此好看,铁红焰仿佛看上再久都不够。 当时的阳光并不强烈,在再次看到他笑着的侧脸时,她却感到好像那一刻天上的阳光都比之前更亮了。 铁红焰由于实在不舍得转头,便继续看着。 她又想到了之前某些情境下他的笑容,比如在阳光下的某次,比如在烛光里的某次。 然而之前她在那两次的情境下看到他的笑容后心中都曾出现过伤感,而且每次的伤感都跟武寻胜寿命的事有关,或许正是这样的原因,这一次,她忽然又想到了关于他寿命的事,心头又闪过了一抹伤感。 她很快就想:我不是正在做这件事吗?我不是已经想办法延长他的寿命了吗?我不是相信奇迹吗?既然如此,我心中又为什么要有那样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这事情的结果目前还没出来? 因为她一直看着他,他注意到了,便也看向了她。 她在心头再次闪过一抹伤感的时候表情并没什么变化,武寻胜也没看出来。 他并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这样朝她一看,他就自然从之前想着两人小时候拉着手去野地的情境中出来了,这时他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他想:他忽然看向我,大概是因为我笑出声了吧。 见他看向了她,她才想到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表现出伤感这件事,她一点都不希望他看出她心头闪过伤感,一点都不希望。 于是她笑得更明显了,然后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他也将目光从她那里移开了。 因为看向别处时转了头,她就看到了路旁一棵树上的叶子随风舞动,便立即想到了两人一起看到那片巨大的叶子时的情景。 她记得那个时候,武寻胜见她看着那片大叶,说了“好像要落?”,她对武寻胜点了点头。 当时风又突然大了些,那片大叶子就落下了。 “有点可惜了。我刚才还想,它能不能长得更大。” “如果那树不是只有一颗心,如果每片叶子里都有一颗心,这棵树跟我上次看到的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叶子里的心都换了。这片大叶子落了,以后,应该没法再换心了吧?” 这都是武寻胜那次说过的话,此刻这些话在铁红焰耳畔响起。 她不仅想到了当时他说过的话,还想起了那时她自己内心出现过的内容。 那次铁红焰暗想:它埋在土里,便将心也埋在了土里,不知来年春天,它的心会在哪里…… 如今,她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次,就在她自己想到“来年春天”四个字时,她心中如遭一击。那次她想到了:来年春天……也就是一年后……那时的他,能不能因出现了奇迹而再次来这里看这棵树? “如果它带着心而落,是不是就算它埋在了尘土之中,心也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今生带着那颗心而落,不知来世会否带着那颗心而生。” (三千九百一十二)随风 “明年的春天,如果再次出现了一片如此巨大的叶子,会不会正是它带着原来的那颗心,以另一种形式重生了?我倒是真想看看。” 这些也是武寻胜说过的话,此刻这些话也盘旋在了铁红焰的耳畔。 她的目光从那棵树上移开,移向了另一棵树,又看到了另一棵树上的叶子在风中舞动。 这时,她又想起了武寻胜在说过那些话后她自己的反应,想起那时她比划了起来,意在在对他说:“明年春天,我们一起来看啊。” 一棵又一棵树从她眼前掠过,每一棵树上的叶子都在随风舞动。 那些树就站在那里,尽管叶子在动,但树本身还在原地,她在向前走,她便感觉好像树在向后走一样。 一棵,一棵,又一棵,如路上的过客。 她忽然想到人与人的相遇,觉得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人与人的相遇也差不多…… 风渐渐大了些,某一刻,她看到前方的一片叶子脱离了枝条。 那片叶子并不算大,比以前她跟武寻胜谈论过的那片巨大的叶子要小很多。 风更大了,那片叶子并没立即落地,而是在风中飘着。 风从她后方来,她一直往前走着,那叶子就随风而跟着她。 风越来越大,叶子依然没落地,还在跟着她,后来在某一时刻,竟被吹到了比她还靠前的位置,仿佛到前方去等她一般,很快,那叶子就就到她旁边了。 叶子在风中向前飞了并不算长的时间,仿佛陪伴了前行的他们短短的一段路程。 风不会一直那么大,风小了以后,那片叶子终究还是落地了,落在了她身后。 她还要前行,并没停下脚步。 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那片落叶。 这一世,大概那片叶子就与她永别了。 武寻胜因为在好奇她在看什么,便看向了她。 她感觉到他看向她了,便回了头,没再看曾经“陪伴”过他们的那片叶子,而是看了武寻胜一眼,见他依然显得很轻松,正微笑着,那时,她也是微笑着的。 “刚才在看什么?”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只是又笑着,看了他一眼,意在告诉她没什么,就是随便回了一下头。 她此刻并不想跟他提起落叶,她不确定他会不会突然想起那天那片巨大的落叶,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她看的是落叶又要说些什么话,当然,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她刚才看落叶,他心里会有怎样的感受。 武寻胜看她那副轻轻松松的样子,觉得她可能就是随便回了一下头,也没多想,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觉得身后有人呢。” 铁红焰也笑了笑,然后便没继续看他。 两人继续一脸轻松地走着。 铁红焰因为他提到了人,自然又想到了人。 之前看到树“往后走”,她就想到了人与人的相遇,在看到那片曾经“陪伴”了两人一段路程的叶子后,她想着人一生要走的路,想着假如没有来世这种说法,那么多少人相遇后,不管曾经同行多久,最终都会成为彼此生命里的过客。 (三千九百一十三)不落 刚刚想到这里,她又思忖:如果我将刚才曾经与我们同行了一段路程的那片叶子拾起来呢?它就能继续陪我们吗? 然而很快,她就想到了时间。 她想:时间不停前行,刚刚落下的叶子是绿的,就算她真的将它拾起来,它也会变干的。从它离开树枝那一刻起,它就不一样了,当然,就算它刚才没离开树枝,又怎样呢?它每天也依然在变化,直到有一天,它终会离开树枝。如果我将它拾起,夹在书的纸与纸中间,让它平平整整地变干,到时候它也依然不会是当初的颜色了。已经飘落的树叶,真能一直陪伴着人吗?其实人也是早晚有一天会离开的。人,若是执着于实际的永恒,也许就真的难以感受到永恒了吧,永恒,还是放在心中吧。如果永恒一直都在心里,人世种种,大概便可以被人认为并不会真的离去了。 铁红焰虽然想到了这些,然而很快,她就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些是不适合的,她再一次默默告诉自己:“我是个相信奇迹的人啊!” 尽管这一刻,她再次想起了武寻胜以前说过的跟落叶有关的话,她还是暗暗地告诉自己:“世上一定存在神奇的叶子,神奇到一般人无法想象的,有奇迹,根本就不会落……一定不落!我相信这世上有的奇迹如果发生了,要多神奇就能有多神奇!延长他寿命这件事,我如此努力……我想做成,我要做成!再说,其实奇迹是否发生也不是只取决于这件事我能否做成,世上还有很多其他可能啊,总之……我想看到奇迹!” 紧接着,她又在想跟蓝甲人的有关的那些事了,一只在想那些,直到看到了那边的高蓬房真的已经坍塌了,那附近似乎有一些被绑着的蓝甲人好像被“堆”在那里了。 这时武寻胜为了装出两人要去练幻缨枪法的样子,便对铁红焰说:“我们一会儿练那一招的时候可以加快些速度了吧?” 铁红焰自然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于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走近了些,她清清楚楚地看着那些被绑着的蓝甲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互相压着,多数人目光中都流露着恐惧。 几个铁仓人过来向铁红焰和武寻胜打了招呼。 铁红焰一脸惊讶地用幻缨枪的枪尖指了一下高蓬房,问道:“怎么回事?” “回少族长,高蓬房塌了,肯定跟这些蓝甲人有关系!”其中一个拿着绳子的铁仓人说道。 “什么关系?”铁红焰问。 “还需要调查。”拿着绳子的铁仓人道。 “还没确定吗?”铁红焰又问。 “只能确定跟这些蓝甲人有关。”拿着绳子的铁仓人说。 “根据什么确定的?”铁红焰又问道。 “铁仓人是不可能毁掉高蓬房的,这种事,只能是这些蓝甲人做的。”拿着绳子的铁仓人说道。 “你们绑这些蓝甲人之前,他们在干什么呢?”铁红焰问。 (三千九百一十四)太怪 拿着绳子的铁仓人回答:“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反正一个个站得奇奇怪怪的。” “离高蓬房近吗?”铁红焰问。 拿着绳子的铁仓人往一个方向移了移,说道:“离高蓬房最近的那个蓝甲人,当时站在这个位置。” 铁红焰心想:那么远…… “他们在做什么动作啊?”铁红焰道,“每个人动作一样吗?” “不一样。”那个拿着绳子的铁仓人说,“但每个人都是一看就像没干好事的。” “这地方不允许蓝甲人来啊。”铁红焰说道。 “是的,少族长。”手拿绳子的铁仓人说道。 “这些蓝甲人是怎么进来的?”铁红焰又问。 “抱歉,少族长,我们也不知道。”拿着绳子的铁仓人回答。 铁红焰说道:“不是有人看着吗?” “是的。”拿着绳子的铁仓人说道。 “你没问问?”铁红焰问道。 拿着绳子的铁仓人指了一个手中持大刀的铁仓人,对铁红焰说道:“他就是看守的人之一,我之前问过了,他也不知道。” “少族长,我真的不知道。”手中持大刀的人说道,“其他看守的人应该也不知道。” “那就奇怪了,这些蓝甲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区域?”铁红焰道。 “我们也想不通。”手中持大刀的铁仓人说道,“还有更奇怪的事,我们现在也无法理解。” “什么事?”铁红焰问。 “就是这高蓬房坍塌的声音,太怪了!”手中持大刀的人说道。 “怎么怪?”铁红焰问。 手中持大刀的铁仓人指了一下一个轻功了得的很瘦的铁仓人,说道:“这高蓬房坍塌的时候,她离这里非常远,按道理来说是不该听到声音的,可她听到了。” 铁红焰便问那个轻功了得的很瘦的铁仓人:“你当时在什么地方?” 那人便回答了。 铁红焰问:“你确定你听到的是这高蓬房坍塌的声音?” “我觉得是啊,毕竟只有高蓬房坍塌了,我听到的又是坍塌的声音,我想,不会再有别处了。”轻功了得的很瘦的人道。 “你当时在做什么?”铁红焰问。 “在练轻功,正要上这边来。”那人说道。 “听到坍塌声后,你有什么反应?”铁红焰又问。 “听到坍塌声后,我就想,到底是哪里塌了?”轻功了得的很瘦的铁仓人说道,“我也没做别的,就按照原计划上这边来了,一路上都在练轻功。这是我原定的路线,我并没改变路线,就是练着轻功过来的。” “看到这高蓬房坍塌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铁红焰问。 “我特别惊讶!”轻功了得的很瘦的铁仓人说道,“因为我觉得不对劲!” “就因为你觉得这地方离你之前所在的地方太远了吗?”铁红焰问。 “是的。”那人回答,“我刚看见的时候,真是很惊讶,怎么坍塌了的竟是高蓬房?!这高蓬房离我刚才所在的地方那么远,我为什么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听到它坍塌的声音?!” (三千九百一十五)竹筐 旁边的一个人也在点头。 “这太不可思议了!”那个轻功了得的很瘦的铁仓人说道。 铁红焰看见了那个点头的人,问道:“你也是从远处过来的吗?” 那人道:“我当时离这里倒是不算太远,但是也觉得这声音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铁红焰问道。 “当时我正在往这边走,就听到了坍塌的声音,也没想到会是这里。等到了这里我才发现了问题。”那人说道,“我觉得我刚才在那边时,听到这里的坍塌声不应该那么大才对。” 这时铁红焰想:刚才我在傲乾殿中听到这声音后,又听寻胜说是高蓬房这里的事,就感觉到事情其实是不正常的,高蓬房坍塌,我在傲乾殿中根本就不该听到那么大声音。现在得知还有别人也觉得声音怪,也可以算是证实了我的想法。 她觉得那两个人当时都不在这附近,便想问问当时有没有人离这里更近些以及那些人有怎样的感觉。 “有人刚才在附近吗?”铁红焰问。 其中一个身穿浅红色衣服的人说道:“少族长,我刚才正好经过这附近。” “你听到坍塌的声音时什么感觉?”铁红焰问。 “非常奇怪。”身穿浅红色衣服的人回答。 “怎么奇怪?”铁红焰问。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耳朵好像突然就不正常了,听到的声音说不上多大。”身穿浅红色衣服的人说道。 “你觉得是因为你耳朵当时不正常才没听到很大声音的?”铁红焰问道。 “应该是吧。”身穿浅红色衣服的人回答。 “在你听到坍塌声之前,你的耳朵一直是正常的?”铁红焰问。 “没错,少族长。”身穿浅红色衣服的人道,“一直正常!” “你觉得你耳朵变得不正常的原因是什么?”铁红焰问。 “我感觉,就是被高蓬房坍塌时那奇怪的声音震的。”身穿浅红色衣服的人答道。 铁红焰又问:“你耳朵现在怎么了?” “已经恢复正常了。”身穿浅红色衣服的人说道,“跟平时没区别。” “很快就恢复了?”铁红焰问道。 身穿浅红色衣服的人回答:“是的。大概就是高蓬房坍塌的时候,耳朵不正常了一下,接下来就又正常了。” “你听到声音之前大概在什么位置啊?”铁红焰问。 身穿浅红色衣服的人便告诉了铁红焰。 “你们之中还有没有其他人当时也离高蓬房较近,并且有跟他一样的感觉?”铁红焰问。 一个手拿竹筐的人说道:“少族长,我也是这样的。” “你也觉得有一瞬间自己的耳朵不正常了?”铁红焰问。 “是的。”手拿竹筐的人回答。 “当时听到高蓬房坍塌的声音时,你跟他一样,也是感觉声音没那么大?”铁红焰问。 “对。”手拿竹筐的人答道,“我的情况就跟刚才他说的特别像,我感觉那一刻自己的耳朵被高蓬房坍塌的声音震得不正常了,所以听到的声音偏小。” (三千九百一十六)土浪 身穿浅红色衣服的人在一旁连连点头,看着铁红焰,好像在说“我也是这样”。 手拿竹筐的人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高蓬房坍塌的声音可能是偏大的,就因为太大了,才把我们的耳朵震成那样了。” “当时你大概在什么位置?”铁红焰问手拿竹筐的人。 那人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把听到的情况综合起来想了想,感觉这些人说的没什么矛盾之处。 “谁在这里最先发现了那些蓝甲人?”铁红焰问。 众人指向了其中一个脸色煞白的人。 “应该是他。” “就是他。” “肯定是他了。” 铁红焰看向那个人,发现那人惊魂甫定,显得有点呆。 “是你?”铁红焰问道。 那人并没说话。 他周围一个人碰了他一下,说道:“少族长问你话呢!” 那人听后似乎刚刚反应过来,看向了铁红焰,道:“哦,少族长……” 然后他又看了看刚才碰了他一下的那个人,说道:“问什么话?” 铁红焰主动说道:“他们说第一个发现那些蓝甲人的人是你。” “可能是吧。”脸色煞白的人说道,“也可能不是吧。” “就是你吧?”手里拿绳子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我在看见那些蓝甲人的时候也看见你过来了。”脸色煞白的人道,“你好像也很早就发现了?” “他们说的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道,“要是按你这说法,我们几个人发现那些蓝甲人的时间差不多。” 脸色煞白的人道:“大家发现蓝甲人的时间都差不多,但我可能……可能稍微快一点吧?” 铁红焰觉得那人脸色不对,问道:“你现在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脸色煞白的人说:“刚才太吓人了!到现在我的心还跳得很厉害!” 铁红焰看看围观的人,问道:“这里有大夫吗?” “有!”手里拿着竹筐的人说道,“归大夫呢?”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找那个人,一边喊着:“归大夫!” “在哪里?”铁红焰问。 这时,人群里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大夫,向铁红焰表示手拿着竹筐的人说的归大夫就是自己。 “你先给他看看,他身体如何。”铁红焰说道。 “是,少族长。”归大夫说道。 说着,归大夫就走向了脸色煞白的人。 铁红焰继续问手拿绳子的人:“你发现高蓬房坍塌时,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不说声音方面。” “高蓬房周围好像起了一层尘土,那些尘土浮起来,动着,就像浪一样。”手拿绳子的人回答,“所以刚才我旁边的人管那个叫‘土浪’。” “那土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们有人看到吗?”铁红焰问。 “我看的时候,它已经出现了。”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说道,“他们几个跟我看到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也不会看到土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吧……” 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在说话的时候看了看周围另外几个铁仓人。 (三千九百一十七)光浪 铁红焰听到后,便看向了手里拿着绳子的人目光扫过的人。 “什么时候出现的不知道。” “我看到时已经出现了。”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有的人虽然没说话,但也摇了摇头。 那几个人全都表示没看见土浪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手里拿着绳子的人指了指那边脸色煞白的人,道:“估计要说谁可能看到土浪是什么时候起的,也就是他了吧。” 当时那个归大夫为了给那个脸色煞白的人看身体,已经将那个人带得距他们稍远了一点。 脸色煞白的人是背对着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的,所以,就在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指着他的时候,脸色煞白的人是看不到的。 铁红焰问在场的其他人:“还有哪些人看到土浪了?请举起你们的右手来。” 举起手的人寥寥无几,很少有人表示自己看到了。 铁红焰又问了那几个看到土浪的人是否知道土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那几个人全都表示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土浪了。 铁红焰在想会不会有人明明看到了不想说,于是又问:“当时谁没看到土浪,请举起你们的左手。” 绝大多数人都举起了左手。 铁红焰注意到有个眉毛很长的铁仓人两次都没举手,有点好奇,便走了过去,问道:“你刚才举手了吗?” 那个眉毛很长的铁仓人摇了摇头。 “左手和右手都没举吧?”铁红焰问道。 眉毛很长的铁仓人点了点头。 “那你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呢?”铁红焰问。 “我也不知道我看到没看到。”那个眉毛很长的铁仓人回答。 “此话怎讲?”铁红焰问。 “我就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他们说的土浪。”眉毛很长的铁仓人道。 “既然你这样说,是不是说明你也看到了异常的现象?”铁红焰问。 眉毛很长的铁仓人连连点头说道:“异常现象我肯定是看到了。” “你看到的现象是什么样的?”铁红焰问。 “高蓬房附近就有那么一圈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眉毛很长的铁仓人道,“我看到的那圈,大概在一人高的位置,浅棕色的,好像会发光,就是一圈光,但那光非常弱,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所说的土浪。但我想,那毕竟是光啊,也不像浪,要是硬要将那圈东西说成浪的话,那也应该叫‘光浪’吧……不能叫土浪。” 铁红焰指了一下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问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人:“他看到的是你们说的土浪吗?” 拿着绳子的那个人立即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吧。” 铁红焰又看了看其他之前表示看到过土浪的人,问他们:“你们觉得呢?” “不是。” “我觉得不会,除非土浪会变样子。” “肯定不是” “要是他说的那样,肯定不能叫土浪。” 铁红焰又让那几个人描述一下它们看到的土浪的样子。 (三千九百一十八)煞白 “就是一圈会动的土。” “没他说的发光的东西那么高,也就到我腰这儿这么高。” “是一圈土,但是那些土像在翻滚,跟海浪似的。” 铁红焰问他们:“你们说的土浪完全不会发光吗?” 那些人都摇了摇头。 “不会。” “我看到的时候没发光。” “应该不像会发光的。” “发光?不会的。” 铁红焰问那个眉毛很长的人:“你只看到了发光的东西,没看到它们说的土浪?” 眉毛很长的铁仓人摇了摇头,说道:“没看见。” 铁红焰再次指着那个眉毛很长的铁仓人,问在场的其他人:“还有没有人看到他说的一圈发光的东西?” 没人说自己看到了。 铁红焰说道:“看到的人请举右手。” 没一个人举。 “没看到的人请举左手。”那些人纷纷举了起来。 当然,当时那个归大夫和脸色煞白的人离这些人稍微远一点,并没举手。 铁红焰知道归大夫此时正在那边给脸色煞白的人诊治,所以它们没反应也正常,她决定一会儿再问那两个人问题。 铁红焰让大家放下已经举起的手后,又问那些看到了土浪的人:“那土浪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看到的人依次对铁红焰说了 除此之外,还有人表示“挺快的”“其实我刚看见,就不见了”。 铁红焰听那些自称看到了土浪的人说的话后,思考了一下,发现那些人说的话倒是没有互相矛盾的地方。 接着她又问起了其他问题。 在场的人一个一个地回答了。 没多一会儿,归大夫和那个脸色煞白的人全都离铁红焰近了些。 归大夫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已给他服了两颗药丸,他肯定没有危险。” 铁红焰见那个人依旧脸色煞白,便问:“你认为此刻他的脸色如何?” 归大夫道:“不正常。” “他的脸色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铁红焰问归大夫。 “这……我就不知道了。”归大夫说道。 “他脸色为什么是这样的颜色?”铁红焰问。 “起初我以为是吓白的,但是……不是。”归大夫说道。 “那是怎么回事?”铁红焰问。 “我也说不清具体原因。”归大夫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刚才的确受惊吓过度,也因此造成了身体暂时异常,我给他服了那两颗药丸后,他肯定不会有危险。” “他这脸色跟他受惊吓过度完全没关系吗?”铁红焰问。 “我觉得是完全没关系的。”归大夫道,“当然,我也不知道到底跟什么有关系,在我看来,现在他的脸色成为这样,似乎不是能用医术解决的问题。” “归大夫的意思是……”铁红焰道。 “说不定方士能解决他这问题。”归大夫回答,“我也不确定啊,只是觉得他脸色白得太奇怪了,我才这么说的。” 周围那些人一听归大夫说说不定方士能解决那个人脸色煞白的问题,其中有好几个人都立即就显得有点恐惧了。 (三千九百一十九)阻挡 “他脸色煞白这事可能跟法术有关?”铁红焰问。 “我找不出其他原因,就觉得大概跟法术有关了。”归大夫道。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尽管归大夫并没说这事肯定跟法术有关,但那些人因为自身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他们担心如果这个地方出现了诡异的事情他们自己也已经受到不好的影响。 铁红焰感觉这事非同小可,她又看了看那个脸色煞白的人,觉得白成这种样子的确稀有,还真有可能就是法术造成的。 她想着那些蓝甲人突然到了这个地方也不是正常现象,想找方士看看,自然想到了凝端夜,因为这种事不是小事,如果随便找个方士看,万一这事关系着部族安危就麻烦了,于是觉得还是找来铁万刀自己都敢让他来做事的凝端夜踏实。 她便将武寻胜拉到一旁,对他比划了一番。 武寻胜小声问铁红焰:“你让我派个人去找方士?” 铁红焰点了点头。 “找哪个方士?”武寻胜问。 铁红焰又比划了一番,加上口形,意在告诉他,就让人去找凝端夜。 “凝端夜方士?”武寻胜问。 铁红焰再次点头后,又用了手势,加上口形,补充了要表达的。 “让我们自己的人去找?”武寻胜小声问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答应了,但他有点担心她这段时间要一个人在此处做事,他怕她再次突然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便小声对她说:“如果我离开一小会儿,去派人找他,你能保证这段时间不出现那种情况吗?” 尽管武寻胜并没直接说出来,但铁红焰明白他的意思,便又点了点头。 他问道:“你心中有数,对不对?” 铁红焰看着他,再次点头。 武寻胜见她目光特别坚定,想起以前她每次目光如此坚定的时候都是她把握十足的时候,想起以前她在把握十足的时候从没出现过失误,他便放心去找人做这件事了。 尽管觉得铁红焰应该不会在这段时间里再次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但他也觉得自己回来越早越好,便尽量快地行动了。 铁红焰问那个脸色煞白的铁仓人:“你现在感觉如何?” “少族长,我感觉一切正常。”脸色煞白的铁仓人说道。 “高蓬房倒塌之际,是什么情况?”铁红焰问。 “我感觉高蓬房突然就晃了起来,我就站在门那里啊。”脸色煞白的人说,“我怕被砸死,赶紧跑,却感觉有东西影响我跑开的速度……太吓人了!” 铁红焰问道:“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好像有一圈东西阻挡我离开。”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你看到了什么?”铁红焰问道。 “好像是一圈土吧。”脸色煞白的铁仓人说道。 “那东西在活动吗?”铁红焰问。 “在活动。”脸色煞白的人说,“在翻滚。” “你冲了出去?”铁红焰问道。 “是的。”脸色煞白的人道,“我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豁出一切了,就是要往前冲,就冲出去了!” (三千九百二十)出息 “他们说,之前看到了‘土浪’,你认为,阻挡你跑出去的好像是一圈土的东西,会是他们所说的土浪吗?”铁红焰问道。 “土浪?”脸色煞白的人想了一下。 他连连点头,道:“嗯,应该就是了!那圈土翻滚着,真的很像翻涌的浪!土浪,对!就是这样的!” 铁红焰问:“你刚从土浪中冲出去的时候,有怎样的感觉?” “还是害怕!”脸色煞白的人道,“吓得不得了!我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 “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人高的位置,有一圈浅棕色的光,非常弱的光?” “没注意到。”脸色煞白的人说道,“那时都快吓死了!” “你觉得那些蓝甲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铁红焰问。 “感觉不出来。”脸色煞白的人道,“就在我冲出土浪后,跑着的时候就看到那些蓝甲人了。” “你感觉他们在做什么?”铁红焰问。 “说真的,我看不出来他们在做什么。”脸色煞白的人道,“看见他们后,我更害怕了!” 这时,有个铁仓人竟用不屑的眼光瞪了脸色煞白的人一眼,还嘀咕了一声“没出息”。 尽管那人动作不大,说“没出息”时的声音也不大,但铁红焰还是注意到了。 铁红焰便看向了那个人。 只见那人戴着一顶小灰帽子,此刻眼睛正再次瞥向脸色煞白的人。 脸色煞白的人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可以跟他说些话吗?” 铁红焰道:“说吧。” 脸色煞白的人便问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你刚才说什么?” 头戴小灰帽的人突然被铁红焰问话,着实吓了一跳,然后又因为觉得自己有理,便理直气壮地说:“我说他没出息。” 脸色煞白的人用无法理解的目光看向了头戴小灰帽的人,心想:这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这是谁啊?凭什么说我没出息? 他有些生气,便直接问那人:“你是谁啊?你又不认识我,凭什么说我没出息?”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没出息就是没出息!你是铁仓人吗?” “废话!”脸色煞白的人道,“你是蓝甲人啊?” “呸!”头戴小灰帽的人说,“你才是蓝甲人!” “我是铁仓人,怎么了?”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是铁仓人,还说刚才那种话,就是没出息啊!”头戴小灰帽的人道,“就是丢人现眼!” “我说什么话没出息了?”脸色煞白的人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你刚才说没说看见他们后你更害怕了?” “说了,怎么了?”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你好歹也是个铁仓人,竟然因为看到蓝甲人就更害怕了,是不是没出息啊?”头戴小灰帽的人一脸鄙视的样子说道。 “要换成你,你也害怕!”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嘲笑道:“我一个铁仓人,会害怕蓝甲人?简直笑死人了!不光笑死人了,也丢死人了啊!” (三千九百二十一)诡异 脸色煞白的人说道:“谁告诉你我是怕蓝甲人了?真是自己想什么就说什么!你能想到怕蓝甲人这件事,我都觉得新鲜!正常的铁仓人,有谁能想象另一个铁仓人害怕蓝甲人?”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这事确实超出正常铁仓人的想象了啊,要不是亲耳听到你自己说你更害怕了,我也想不出来呢!” 脸色煞白的那个铁仓人说道:“我害怕的又不是蓝甲人,是这种事!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这地方从来就不让蓝甲人来!高蓬房莫名其妙地突然倒塌本来就是很恐怖的事,更何况还有一圈土浪,在高蓬房倒塌的时候,自己冲过了土浪,死里逃生,保住了自己的命,却看见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竟出现在了这个区域,还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这不是见鬼了吗?” 头戴小灰帽的人听着脸色煞白的人这么说,觉得好像是挺吓人的,他认为就算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自己也一定会恐惧。 然而他觉得嘴上不能输,尤其当着少族长,嘴上更不能输,于是说道:“是你自己刚才不说清楚,让别人以为你那话是说你怕蓝甲人的,不然谁会以为是那个意思啊!” 脸色煞白觉得头戴小灰帽的人终于不再说他怕的是蓝甲人了,这才没那么生气了,也不想继续争辩,于是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我丝毫都没恐惧蓝甲人,只是觉得那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突然出现了,事情极其诡异!” 铁红焰道:“在此之前,你从没在这一带见过蓝甲人吧?” “从没见到过!”那个铁仓人道。 铁红焰问:“在出现高蓬房坍塌一事之前,你确定那些蓝甲人不在那里吗?” “确定!”脸色煞白的人说道,“那个地方虽然离高蓬房并不近,但却是我守着高蓬房时能看见的地方。之前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在我冲过土浪后,一抬头就突然看到那些蓝甲人了!” “你感觉当时他们在做什么?”铁红焰问。 “每个人动作都不一样,我看不出在做什么,就更觉得这事不正常。”脸色煞白的人道。 “他们都做了哪些动作?”铁红焰问,“你能举几个例子吗?” “我想想啊……”脸色煞白的人道。 “嗯。”铁红焰说道。 脸色煞白的人将两手举过头顶,让双臂软绵绵地往左倾斜,接着恢复到了中间的位置,然后又往右倾斜,来回来去做了几次。 “这是其中一个人做出的动作!”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脸色煞白的人刚刚说完这话,手拿绳子的人就连连点头。 铁红焰问手拿绳子的人:“你看到那些蓝甲人的时候,他们之中有人做这样的动作吗?” “有!”手拿绳子的人道,“我也看到有个人做这动作了,看着确实挺诡异的!” 铁红焰说道:“那个蓝甲人一直在做这样的动作吗?” 手里拿着绳子的人点头道:“是的,一直做!” (三千九百二十二)拳头 铁红焰看向了脸色煞白的人,问道:“还有做什么动作的?” 脸色煞白的人说道:“这样……” 说完,他就先是低头,然后仰头,当脸对着天空时,他将左臂朝前方伸去,手臂伸直,手腕弯曲,手向下勾着,用自己勾着的左手碰自己的右肩,接着恢复成手臂伸直的样子,再用勾着的左手碰自己的右肩,重复了几次。 手里拿着绳子的人再次点了点头。 铁红焰问手里拿着绳子的人:“这样的动作你也看见了?” “看见了!”手里拿着绳子的人连连点头道,“我觉得那个人自己用左手打自己的右肩,但左手又是勾着的,是用左手的侧面打自己的右肩的,又好像跟打不太一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那动作特别奇怪!本来就奇怪吧,还重复做!” 这时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竟然吓得连喘气的声音都小了,心想:怎么回事?听着也太不可思议了! 铁红焰又问了脸色煞白的人:“还有做什么动作的?” 脸色煞白的人又做了一个动作,然后说道:“这动作我没看太清楚,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样,差不多吧。” 铁红焰问那个手里拿着绳子的人:“你看到他做的这动作了吗?” 手里拿着绳子的人说道:“我看到的跟他做的很像,但是右手是攥成拳头的。大概……这样……” 那个手中拿着绳子的人把原本攥在右手里的绳子放到了左手之中,将右手攥成拳头,然后做出了他看到的动作。 这时那个脸色煞白的人点了点头,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就是他做的动作,没错!他做的对,我想起来了,当时那个人右手确实是攥着拳头的!刚才我做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做得不对,现在看他一做,我就知道了,就是他做的那样!” 铁红焰看了看其他人,问他们:“你们看到蓝甲人做这样的动作了吗?” 那些人纷纷点头。 铁红焰又问脸色煞白的人:“还有什么动作?” 脸色煞白的人想了想后,又做了动作,然后又说:“这动作我也记不清楚了,好像是这样的,但也好像不是……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其他人的,可能我就记不住了。” 铁红焰问手拿绳子的人:“这样的动作你也看见了吗?” 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人思考了一下,说道:“没印象……我没注意到哪个蓝甲人做这样的动作……可能只是我没注意到吧。” 铁红焰又问了其他人,那些人中有人表示对这样的动作有印象。 铁红焰问手里拿着绳子的人:“每个蓝甲人做的动作都是一直不变的吗?” “没错。”手里拿着绳子的人说道,“我过去绑那些蓝甲人的时候,那些人都还在重复做那些动作,一个个的看着绝对不正常!我就说啊,这高蓬房坍塌就是这些蓝甲人做的,他们一个个的,做动作的样子都跟鬼似的,有像在用妖法似的!” (三千九百二十三)躯壳 铁红焰问道:“那些蓝甲人什么时候就不再做那些动作了?” “我们拿绳子绑他们的时候。”手里拿着绳子的人说道。 “他们是为了躲你们才停止的,还是有别的原因?”铁红焰问道。 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人说:“他们没有躲!”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之前跟他一起捆绑那些蓝甲人的人,问道:“他们一点躲的意思都没有,是不是?” 那些人纷纷点头。 铁红焰问:“那些蓝甲人看见你们后,有没有表现出恐惧的样子?” “没有!”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人说道,“这实在太可气了!” 铁红焰看向了其他几个表示自己当时在场的蓝甲人。 其中一人道:“是啊,当时蓝甲人竟然一点都不怕我们铁仓人!” “一点都不怕?”铁红焰道。说的时候她故意用不屑的眼光瞥了一眼被绑在那里的那些蓝甲人。 “没错!”另一人说,“我们拿着绳子过去,那些蓝甲人都不带躲的,在我们制服它们之前,他们一点恐惧感都没有,对我们铁仓人一点畏惧感都没有!” “是啊!简直目中无人!” “我倒是觉得……”其中有个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人话没说完就停下来了,然后好像在思考什么。 铁红焰的目光立即移向了那个人,问道:“你想说什么?” 那人好像想得差不多了,跟铁红焰说:“我并不相信蓝甲人要是看到我们会不害怕,所以我倒是觉得那些蓝甲人当时根本就没注意到我们。” “我们都走那么近了,他们还没注意到我们,那不就是无视我们铁仓人吗?”另一个人说道,“所谓的没注意到不是对我们这些当时拿着绳子的铁仓人很大的侮辱?” “是啊,怎么可能没注意。”旁边的人说道,“明摆着就是装没看见,不把我们铁仓人放在眼里了。” 铁红焰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对此发表了意见的人,最后又停留在了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人那里。 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人说道:“少族长,我之所以那样说,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说来听听。”铁红焰道。 “当时我走过去的时候特意注意了一下那些蓝甲人的眼睛。”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人道,“他们的眼神就好像……好像……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告诉我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拿着绳子的那个人低声道:“不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意思?” 铁红焰看了一眼拿着绳子的人,又看向了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人,微微皱眉,等着他回答。 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人说:“就是……虽然那些人当时就站在我们这里,可是我从他们的眼神来看,感觉他们就像一个个灵魂被抽走了躯壳一样,像……像可以动的尸体!” 在头戴小灰帽的人听到这几个字后,竟被吓得打了个寒颤,他旁边的好几个人都看向了他。 (三千九百二十四)熟人 头戴小灰帽的人看了一眼那些被绑着的蓝甲人,便转身有了要走的意思。 “去哪里?少族长这问我们话呢。”身旁的一个人对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这声音自然引起了铁红焰的注意。 铁红焰看向了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头戴小灰帽的人看着铁红焰那充满威严的样子,心想:是啊,少族长这正问话呢,我要是突然离开,就容易令别人起疑啊,到时候如果有人认为高蓬房坍塌时我造成的,那岂不是要被冤枉?不行,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 头戴小灰帽的人在想事的时候看着铁红焰,所以回答显得有点慢。 “少族长问你话呢,你倒是回答啊。”他旁边的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对旁边的人“哦”了一声后,便赶紧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我哪里都不去!少族长在问话,我自然不能乱走。” “少族长,他应该是害怕了。”这时头戴小灰帽的人旁边的那个人对铁红焰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铁红焰问头戴小灰帽的人旁边的那个人。 “他刚才一听到‘可以动的尸体’几个字,就吓得直哆嗦。”旁边那人说道。 “你别说了!”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闭上嘴!” “我这替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知好歹啊?”旁边那人说道。 这时铁红焰安安静静地看着头戴小灰帽的人和其旁边人的表情,在观察这两个人是否显得不寻常。 “你这叫帮我?”头戴小灰帽的人道,“不是害我吗?” “我怎么害你了?”旁边那人说,“你刚才吓得要走,我这样好让少族长知道你仅仅是被吓到了,并没有在少族长问话的时候故意离开。” 头戴小灰帽的人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有道理,于是说道:“确实是你说的这样,但你刚才要是不吭声,根本就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嘛,你也是多此一举。” “我不吭声,你可能就躲到一边去了。少族长正在调查这事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在场,你要是也不跟少族长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旁边那人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谁告诉我你一定要离开了,我就不能挪挪位置?” 旁边的人说道:“行,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你这人就这样,别人一片好心帮你,你不知道谢谢还倒打一耙,好像别人要陷害你一样。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好吧,好吧,谢谢你还不行?”头戴小灰帽的人道。他虽然口中这样说着,但瞪了一下旁边那个人。 铁红焰问头戴小灰帽的人旁边的那个人:“你们两人很熟悉吗?” “回少族长,我拿他当熟人,他拿我当生人。我原以为我们还算熟悉,这样看来,也算不上多熟,就是认识而已。”那人回答。 铁红焰看向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不到一个月。”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回忆了一下说道。 (三千九百二十五)眼神 说完,他又看了一下他旁边的那个人,道:“是不是?” 头戴小灰帽的人旁边的那个人点了点头。 “你刚才是不是想走啊?”铁红焰问头戴小灰帽的人,“一定要实话实说。” 头戴小灰帽的人知道不能跟铁红焰说假话,否则会引出更大麻烦,于是说道:“抱歉,少族长,我刚才听他说像可以动的尸体,我又看了一下那些蓝甲人现在的样子,就觉得很吓人,所以……” “所以想走?”铁红焰问。 “所以有过一点那样的想法。”头戴小灰帽的人说,“但是少族长在问话,我就算害怕也不应该随便离开。” 他旁边的人心想:我说的没错吧,非得少族长亲自问,他这才承认。在我面前就知道嘴硬! 脸色煞白的人这时心想:之前说我害怕蓝甲人,说我没出息,我还以为他有多大胆量,原来是个一听到别人说蓝甲人像可以动的尸体就害怕的人,真是有意思!像可以动的尸体的就是蓝甲人啊,他害怕,怕的是什么?就算他怕的只是可以动的尸体又怎么样?刚才别人说的是蓝甲人像可以动的尸体,那也可以理解成他怕的就是那些像可以动的尸体的蓝甲人了?他自己怕蓝甲人,不觉得自己没出息吗?有时候,有的人明明自己胆子不大,还嘲笑别人胆小,还当着少族长公开嘲笑。刚才那事算是结束了,我现在是懒得回击他了。要是我说他怕的才是蓝甲人,看少族长到时候会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脸色煞白的人懒得干落井下石的事,但看到这样的情景,还是暗暗觉得那个头戴灰帽子的人就是活该。 铁红焰认真注意了头戴小灰帽的人和他旁边的人一段时间,觉得看这样子,这两个人倒也不像真的做过什么坏事的人。她认为事实应该就是她所了解到的情况,就是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害怕了,所以刚才想离开,但旁边的人又提醒了他,他便没走。 铁红焰认为大概是这样,但她并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她便没再立即多问跟头戴灰帽子的人有关的情况。 她决定继续问其他人关于那些蓝甲人的事,先是看了看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人一眼,然后看向了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人,问他:“他刚才说,从那些蓝甲人的眼神来看,他感觉他们就像一个个灵魂被抽走了的躯壳一样,像可以动的尸体。你回忆一下,是不是这样?” 手里拿着绳子的人之前从来都不曾往这里想,而且那个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人也不曾把自己那种想法说出来过。这个时候,听铁红焰这样问起,他才第一次一本正经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手里拿着绳子的人微微皱眉,朝被绑着的那些蓝甲人那里,看了一眼,但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他觉得自己不必通过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来思考,要想他们之前的样子才行。 (三千九百二十六)不怕 他这样一想,就记得某个瞬间,他看到过某个蓝甲人明明正对着自己的方向,眼神却不对劲的样子。 他想:对了,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当时是怎么回事?我也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还别说,那个人那样子,真的像是一具尸体在动啊! 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人如恍然大悟一般看了那个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人一眼,然后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想起来了,当时某一刻,我看着有个正在做奇怪动作的蓝甲人时,就发现那个蓝甲人的眼神不对劲了!现在一想,他那样子,真的就像个可以动的尸体!我突然就明白刚才他说的,那些蓝甲人好像‘不在这个世界上’是什么意思了!真的是这感觉!” 铁红焰听到“嗯”了一声后,看向了其他几个人,问道:“你们仔细想想,有没有跟他相似的感觉。” 刚才说过“我们都走那么近了,他们还没注意到我们,那不就是无视我们铁仓人吗?”的那个人思考了一下,倒是没有同感,但他此刻神情也显得与之前有明显不同。 铁红焰问他:“你觉得呢?” “我有点后悔当时没怎么看那些蓝甲人的眼睛。”那人道,“现在我还是不觉得那些蓝甲人没看见我们铁仓人。所以在我看来,那些蓝甲人就是无视我们铁仓人。” “你依然认为那些蓝甲人一早就看到你们了?”铁红焰问。 “是的。”那人道。 “那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而不怕你们呢?”铁红焰又问。 那人回答:“那些蓝甲人,都敢出现在这个区域,显然就是不怕铁仓人的。他们都敢不守我们铁仓部族的规矩,来这种根本就不允许他们蓝甲人来的地方,那就是毫无顾忌,他们并不怕我们铁仓人。要真是怕,又怎么会敢来这里?” 铁红焰这时问那个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人:“他说的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人说道:“我觉得,如果那些蓝甲人当时看着就跟会动的尸体似的,这种奇怪的现象都出现了,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来这里的呢?来这里还会是他们自己的意思吗?如果那一刻,他们相当于没有灵魂的躯壳,那么他们的行为,是否真是由自己来控制的?” 这话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思考。 铁红焰看那些人若有所思,便问:“你们怎么看?” 其中一个人说道:“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如果当时那些蓝甲人相当于可以动的尸体,那会不会来到这里也不是他们的意思?就是说,那时候他们就相当于一帮没脑子的人嘛,没脑子的人能干出的事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想象出来的。” 之前说过“我们拿着绳子过去,那些蓝甲人都不带躲的,在我们制服它们之前,他们一点恐惧感都没有,对我们铁仓人一点畏惧感都没有!”的那个人这个时候点了点头。 (三千九百二十七)两侧 铁红焰看到那个人点头,问道:“你现在也觉得是这样?” “回少族长,我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了。”那人道,“之前我只是认为他们对我们铁仓人没畏惧感,但也没想多深,现在听他说的之后,我又回忆了一下当时看到的情景,突然就觉得有的地方确实不正常。” “你觉得不正常在什么地方?”铁红焰问。 “最明显的还是别人刚才已经说过的眼神。”那人说道,“那时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这事情可怕得很啊。” 铁红焰又问了问其他人怎么看,结果是,好几个铁仓人都已经觉得那些蓝甲人当时不怕铁仓人不一定是没把铁仓人放在眼里了。 铁红焰问那个手里拿着绳子的人:“那些蓝甲人是不是在别人碰到他们时,才会停止做那些动作?” 手里拿着绳子的人想了一下道:“对,就是这样!就在我碰到第一个蓝甲人那一刻,他突然就把双手放下来了,不再像刚才那样做奇怪的动作了。” 铁红焰问道:“都有人刚才用绳子绑蓝甲人了?” 绑了蓝甲人的铁仓人一个个全都主动站了出来。 铁红焰问他们:“你们每个人在碰你们碰到的蓝甲人之前,蓝甲人都依然在做刚才说到的奇怪的动作吗?” “是的。” “没错。” “对。” “就是这样。” 参与绑蓝甲人的铁仓人纷纷说道。 铁红焰问其中一个铁仓人:“你绑了几个蓝甲人?” 那人便告诉了她。 铁红焰问道:“你绑第一个蓝甲人,碰到那个人之前,那个人在做什么动作,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人说,“就是……这个动作。” 那人便模仿了起来。 “在你碰到他的那一刻呢?”铁红焰问。 “就这样了。”那人一边模仿一边回答。 “就是把双手放下来了?”铁红焰道。 “对。”那人说道,“双手都像我现在这样,在身体两侧垂着。” “那你绑第二个蓝甲人时,碰到那个人之前那个人在做什么动作?”铁红焰道,“记得吗?” “记不清了。”那人说道,“虽然有印象,但我无法确定那印象对不对。既然我记不清楚了,我还是不要随便说了。” 铁红焰问道:“你记得你碰到第二个蓝甲人那一刻,那个人做了什么动作吗?” “还是这个动作。”那人道,“双手在身体两侧垂着。” 铁红焰又问:“还是这个动作?” “对。”那人说。 “是不是你刚刚碰到每个蓝甲人时,那个蓝甲人都会出现这样的动作?”铁红焰又问。 那人连连点头,道:“没错,每个人都一样,动作一模一样的。” 铁红焰问手里拿着鞭子的那个人:“你呢?每次刚碰到一个蓝甲人的时候,那个人也会做出这动作吗?” 手里拿着鞭子的人也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每个被我绑了的蓝甲人都是这样的。” “没有例外?”铁红焰问。 “没例外。”手拿鞭子的人道,“一个都没有。” (三千九百二十八)转头 铁红焰又问了其他绑了蓝甲人的人,发现他们绑的蓝甲人也是在刚被他们碰到的那一刻就会出现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垂着这个动作。 铁红焰有问手里拿着鞭子的人:“蓝甲人在被你碰到后出现双手在身体两侧垂着这个动作时,是无力的还是怎样的?” “是无力的。”手里拿着鞭子的人回答。 铁红焰又问了其他人,那些人也纷纷表示是无力的。 其中一人说道:“他们就像突然间失去控制一样,双臂不由自主地垂到了身体两侧。” 铁红焰问那个手里拿着鞭子的人:“你绑其中一个蓝甲人的时候,肯定还有其他蓝甲人还没被绑,对不对?” “对。”手里拿着鞭子的人回答。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时候其他蓝甲人有没有往你正在绑的那个蓝甲人那里看?”铁红焰问。 “没注意。”手里拿着鞭子的人说道。 那个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之前表示自己也绑蓝甲人了,这个时候铁红焰便问他:“你呢,在绑一个蓝甲人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别的蓝甲人?” “有。”那人回答。 “当时是什么情况?”铁红焰问。 “是这样的。”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说道,“我之前发现那些蓝甲人都不带躲的,感觉奇怪得很,我在绑第一个蓝甲人的时候,就担心旁边正在做奇怪动作的蓝甲人会不会突然攻击我,于是一边绑一边看我绑的第二个蓝甲人,那个人看起来就是个躯壳,眼睛一刹那都没往我这边看。因为一会儿我还要绑他,便试着对他说了:‘停!’” 这时,那个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旁边的一个人猛地转头看向了他。 铁红焰注意到了那人这动作,便问那个人:“怎么了?” 那人道:“哦,少族长,我当时还想那声‘停!’是谁说的呢,原来是他说的,这我就放心了。” “你以为是谁说的啊?”铁红焰问。 那人说道:“我还以为是哪个蓝甲人不想让我们绑他说出来的呢。我当时还想呢,我们绑那些蓝甲人时,他们不知道躲,但是会说‘停!’字吗?当然,我不是怕蓝甲人啊,我一点都没有怕蓝甲人的意思,只是曾经误以为那个字是蓝甲人说的。” 那人之所以说了后面的话,就是因为之前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那个脸色煞白的人“没出息”,尽管这个人也感觉到了其实胆小的是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但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想给人一种自己害怕蓝甲人的印象,他要防止别人觉得他没出息。 铁红焰对那个人“嗯”了一声后,目光转向了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问道:“你说‘停!’之后,那个蓝甲人有什么反应吗?” 那个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人道:“那个蓝甲人毫无反应,就像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一样,可能就是听不见吧。” “还继续做着奇怪的动作?”铁红焰问。 (三千九百二十九)灵魂 “对。”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道,“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直重复做动作的躯壳,看不见别人,听不到别人的声音。” 铁红焰道:“然后呢,你绑完第一个蓝甲人之后,就直接去绑那个蓝甲人了?” “是这样的。”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说道。 “你一碰,那个人就直接将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了?”铁红焰问,“在这动作之前他始终没有其他反应?” “是的。”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铁仓人回答。 铁红焰又问了几个绑了蓝甲人的人,他们说的话基本没什么矛盾的地方。 铁红焰看向了地上的那些蓝甲人,觉得那些蓝甲人眼中充满了恐惧。 她问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铁仓人:“你觉得他们现在这样的眼神,跟你绑他们之前的眼神,区别大吗?” 铁红焰觉得此刻在地上躺着的那几个蓝甲人根本就不像是躯壳,眼神也像是活生生的人的眼神,而且从她看到地上的那些被绑着的蓝甲人起,那些蓝甲人的眼神就是这样的,她便觉得那些蓝甲人的眼神是后来才变成这样的。她想听听那些绑蓝甲人的人怎么说,所以这样问了。 “大!”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道。 “什么区别?”铁红焰问。 “现在他们的样子已经不像躯壳了。”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回答。 “你们觉得呢?”铁红焰又看向了其他绑了蓝甲人的铁仓人。 “现在确实不像躯壳。” “现在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对,跟刚才区别真的很大。” 那些人纷纷说道。 铁红焰看向了手里拿鞭子的人,问道:“你觉得他们此刻跟之前最明显的区别是什么?” “还是眼神吧。”手里拿着鞭子的人回答,“像现在这样,他们的眼神显得特别怕我们才正常啊。” 铁红焰又看向了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铁仓人,问道:“你觉得他们的眼神前后变化明显吗?” “明显!”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道,“我觉得这大概是最明显的地方了,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突然觉得他们的灵魂好像……怎么说?” 铁红焰望着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的眼睛,问道:“好像怎样?” “好像……就是……到底怎么形容呢?”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道,“好像灵魂回来了!之前做那些动作那段时间,他们就像灵魂丢了一样,所以不知道躲,也不知道恐惧。像现在这样,应该就是他们灵魂回来的样子,每个人都充满了恐惧,他们怕我们铁仓人,这才是他们有灵魂的样子。” 这时,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旁边的一个人猛地连连点头。 “你也认为是这样?”铁红焰问那个人。 “是啊。”那人说道,“在我看来,一个有灵魂的蓝甲人,就应该是害怕我们铁仓人的啊。” (三千九百三十)回神 这一刻,那个头戴小灰帽的铁仓人想:这些蓝甲人的灵魂回来了?那之前他们怎么了?灵魂被谁抽走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事? 他想到此处,感觉周围的风都变得有点凉,又哆嗦了一下。 他旁边的那个说过拿他当熟人的人又看向了他,头戴小灰帽的那个铁仓人并没注意到旁边那个人转头的动作,他因为的确感到害怕,都无暇顾及周围了。 然而,头戴小灰帽的人很快又想:他说那些蓝甲人的灵魂已经回来了,是不是就是说,现在这些躺在那里的蓝甲人其实已经不是躯壳了?不是可以动的尸体了?他们是不是就是普通蓝甲人?正常了?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暗暗告诉自己就是这样。 就在此刻,他注意到了他旁边那个说拿他当熟人的人又看向了他,他也看向了他。 由于刚刚回神,头戴小灰帽的人竟又没顾及铁红焰正在问别人话的事,用并不算小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这声音再次引起了铁红焰的注意。 铁红焰又看向了头戴小灰帽的人。 之前说拿头戴小灰帽的人当熟人的人问道:“你又害怕了?”他说完这话才注意到铁红焰看向了头戴小灰帽的人。 头戴小灰帽的人也注意到了铁红焰看向了自己,忽然觉得身旁那人是成心在少族长面前找他麻烦,便对那个人说道:“你才害怕了!你不给我找点事难受是吧?” “我没这个意思,不说了。”之前说过拿他当熟人的那个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不想让自己下不来台,还没等铁红焰说什么,就说:“那些蓝甲人不怕我们铁仓人的蓝甲人,肯定不正常!我觉得不仅这次是这样,在别的地方也是这样。有灵魂的蓝甲人必须害怕我们铁仓人,否则,他们就是躯壳!” 这话引得周围好几个人看向了他。 之前说过拿他当熟人的那个人小声说:“就事论事,也不能说那么绝对。之前我见过不要命的蓝甲人不怕我们铁仓人。” 铁红焰的目光移向了说过拿头戴小灰帽的蓝甲人当熟人的那个铁仓人,很快又移回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那里。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不要命的蓝甲人不算有灵魂的蓝甲人。” 这次他说的话声音又不算小,又引起了几个人看向了他。 头戴小灰帽的人觉得这个时候适合在铁红焰面前显得自己胆大而且说话有道理,又对那个说过拿他当熟人的人说道:“不怕铁仓人的那种不要命的蓝甲人啊,你都说了那种蓝甲人不要命了啊,只是一时没死而已,像这种蓝甲人显然很快就会死啊,不怕我们铁仓人的蓝甲人怎么还能活下去?这种人一死,不就成了尸体,不就成了没灵魂的蓝甲人?我没说错。” 尽管在说到“成了尸体”的时候,他心里又出现一丝恐惧,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当着铁红焰和其他人的面说的这么有道理已经显得很“有出息”了。 (三千九百三十一)惊讶 铁红焰感觉这个戴小灰帽的人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没出息而说的这些话的,也没再多问他什么。 她对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铁仓人说道:“你觉得,是不是只要你们一碰到那些蓝甲人,他们就好像灵魂回来了?一下子就正常多了?” “对。”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铁仓人道。 “每一个都是?”铁红焰问。 “我觉得应该是吧。”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铁仓人道,“别人碰到的我不大清楚。我只能说我碰到的那些蓝甲人中的每一个,在被我碰到之前,都像个躯壳。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没反应。直到我碰到他们,他们的灵魂才回来,看上去才正常。” 铁红焰看向了那个手里拿着绳子的人,问道:“你碰到的那些蓝甲人也是这样吗?” 手里拿着绳子的人回答:“我现在觉得……应该是这样。” 铁红焰又看向了之前说过“我有点后悔当时没怎么看那些蓝甲人的眼睛”的那个人,问道:“你感觉呢?” 那人起初犹犹豫豫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后来只是说:“我也说不清楚了。这种事,我听他们那么说,感觉可能有些道理,但是我自己当时确实没感到什么。” 铁红焰问了问其他铁仓人。 其中一个人指着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铁仓人说:“仔细想想,好像……好像就是他说的那样。” 另一人道:“当时我没多想,但听他们这么说后,我也觉得是这样。” “差不多吧,我看应该是。”又一个人回答。 铁红焰问那个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铁仓人:“在你要绑蓝甲人时,碰到蓝甲人之后,你绑的那些蓝甲人的反应相似吗?” 那个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人摇了摇头,道:“虽然每个人的反应都有不同之处,但他们有共同的反应。” “共同反应是什么?”铁红焰问。 因为她看到了那些被绑着的地上的蓝甲人目光中大都流露着恐惧,所以问的时候她就想到了那个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人会提到恐惧之类的,然而除了恐惧方面,她还想知道那些蓝甲人在被碰到后还有没有其他共同的反应。 “就是他们都很害怕。”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人说道,“就都像灵魂回来了。” 这回答是铁红焰意料之中的,她还没听到其他的共同反应,便问:“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人思考了起来。 “哦,他们显得很惊讶!”那人想了一下之后说道。 “你觉得是为什么而惊讶?”铁红焰问。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惊讶……”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人道,“因为他们当时都非常恐惧,我并不容易分清是惊讶还是惊恐,但刚才少族长问我问题后,我突然想起了其中一个蓝甲人的反应,那个人嘴长得很大,好像在说什么,但没发出声来。” (三千九百三十二)一脚 “你觉得他在说什么?”铁红焰问。 “我感觉他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人说道,“刚才我都没想起来这件事,现在我才觉得是。” “你觉得那个蓝甲人惊讶于自己竟然到了这个地方?”铁红焰问。 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人道:“我认为是这样。” 铁红焰问道:“你看到别的蓝甲人好像也在问这样的话了吗?” “没有。”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蓝甲人回答,“但我觉得别的蓝甲人也显出了惊讶的样子,是不是心里也在问这个问题呢?我就不知道了。” 铁红焰说:“那个蓝甲人如果是惊讶……你觉得他为什么没问出声来?” “他们这些蓝甲人到现在应该也不会发出声音吧……”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蓝甲人说道。 言之此处,他又补充道:“在我们碰到他们之后,他们虽然灵魂好像回来了,不是只有躯壳了,这方面倒是正常了,但他们却都是不发声音的。” 铁红焰问:“你觉得他们是特意不发声音,还是发不出声音?” “回少族长,我刚才就想说,我觉得他们是发不出声音的,但是我不能直接这样说。”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人道。 “为什么?”铁红焰问。 “我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们绝对说不出话。”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人道,“尽管我确实可以算是无意中试过的。” “无意中?怎么试的?”铁红焰问。 “在我绑其中一个蓝甲人的时候,那个蓝甲人挣扎得特别厉害,我觉得心烦,就踹了那个蓝甲人的右腿一脚,那人疼得站不住,坐在了地上,又被我拎了起来继续绑。在这个过程中,我看他疼得张大嘴,好像在喊着什么,但就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觉得他当时似乎是因为疼而喊出来的。按道理来说,那样喊应该有声音啊,可他只是做出了喊的动作,表情也显得痛苦,但就是没声。”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看向了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问道:“你当时绑的几个蓝甲人,在你碰到他们之后,他们中有人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吗?” 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回忆了一下,说道:“少族长,不瞒你说,我当时真没往这方面想,但是听他说完,回想起来,我觉得……那些蓝甲人还真的都表现出了惊讶的样子。” 铁红焰问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你发现惊讶得张嘴的人了吗?” 那人又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当时确实看到了有人动嘴,但到底因为什么动嘴,就说不清楚了。其实……现在想想,当时张嘴的人那样也不是没可能是因为惊讶自己怎么到了这种地方。” 这时,铁红焰又看向了之前说过“我有点后悔当时没怎么看那些蓝甲人的眼睛”的那个人。 (三千九百三十三)不罚 “你觉得呢?”铁红焰问,“在绑了那些蓝甲人之后,你觉得他们有什么共同反应吗?” “就像刚才他俩说的那样,那些蓝甲人在我看来的确都显得害怕,也都显得惊讶了。”他说道,“可他们都是蓝甲人啊,因为闯进不该进的地方被我们铁仓人绑了,谁知道他们那样会不会是在耍心眼啊。” 铁红焰问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你说你没参与绑蓝甲人,那你当时看到他们绑蓝甲人了吧?” “是的。”脸色煞白的那个人回答。 “那些蓝甲人看起来像有了灵魂之后,他们的反应如何?”铁红焰又问。 “他们好像就是显出了害怕,当然也显出了惊讶的样子。”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 “有人要说话吗?”铁红焰问。 “有人要张嘴,但好像说不出话似的。”脸色煞白的那个人道。 “你认为那些蓝甲人像在耍心眼的吗?”铁红焰问。 脸色煞白的人说道:“我觉得不像。再说,蓝甲人都是蠢货,在这种紧急关头,他们明明没互相说话,怎么会同时想到耍心眼呢?按照刚才他的说法,在被铁仓人触碰之后,它们的灵魂才回来,灵魂刚回来那么一会儿,他们真来得及想出什么心思对付咱们铁仓人吗?还说好了同时那么做?我觉得有点高看他们了。” 铁红焰又问了一个亲自绑了蓝甲人的人这方面的情况。 那人说道:“我在绑蓝甲人的时候,有个人挣扎,我狠狠地抽了那个人几个大嘴巴,还踩了那个人的脚,那人好像要喊,但我看他的样子,不像在耍心眼的,就像喊不出声的。我也不觉得蓝甲人这种蠢货能在这种时候一起跟我们铁仓人耍心眼。天生就蠢的蓝甲人,在被我们铁仓人吓成那个样子的情况下,那脑子哪里还够耍心眼的呢?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看得起他们了。” 铁红焰又问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你觉得他们是无法出声吗?” “我觉得就是。”手里拿着绳子的人道。 铁红焰问出的结果是,多数人都认为那些蓝甲人是根本无法出声的。 铁红焰问刚才说出过“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看得起他们了”的那个人:“你觉得那些蓝甲人是怎么到铁仓廷里来的?” “这……”那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没事,你随便猜猜。”铁红焰说道,“猜错了也没关系,不罚你。” “说好不罚我?”那人道。 “不罚。”铁红焰回答。 “那……”那个人说道,“少族长,我说真的,我根本就不相信那些蓝甲人只凭自己有那个本事到这种地方来。又不是没有守卫的人,那些蓝甲人要是直接走进来的,肯定会被守卫的看见,拦住,杀了啊。” “他们现在就在这里。”铁红焰道,“你觉得是怎么来的?” 那人答道:“我刚才想了有没有可能是从天而降的,但是看他们那蠢相,就觉得我这么想都侮辱了‘从天而降’这说法。要是说突然出现……” (三千九百三十四)绑上 说到这里,那人停下来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刚才不是有人提到妖术吗,我看啊,他们说不定就是被妖怪控制了呢,他们没本事,妖怪有啊。他们来不来这里,自己无法决定,但妖怪能决定啊。” 铁红焰问那个脸色煞白的人:“在你印象里,他们那些蓝甲人就是突然出现的吧?” 脸色煞白的人连连点头,道:“是的。” “他刚才猜他们是被妖怪控制的,你觉得呢?”铁红焰问道。 “被……被妖怪控制……”脸色煞白的人道,“嗯……我觉得……不是没可能。刚才归大夫提到方士了,也许……方士能了解真相?” 这时铁红焰心想:一会儿凝方士来了,说不定就能知道真相了。今日我使用了语心瓶,所以可以保证一会儿凝方士说的所有话都是实话。 铁红焰又问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那个人:“你绑蓝甲人的时候,是不是每个蓝甲人都会挣扎?” “倒也不是。”眼睛、鼻子和嘴都很大的人说道,“有的蓝甲人虽然害怕,虽然惊讶,但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我绑上了。也许想挣扎,但没那个实力。” 铁红焰问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你绑的那些蓝甲人呢?” “他们好像都想挣扎。”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回答,“可他们都是没本事的蓝甲人啊,在我们铁仓人绑他们的时候,他们又能怎样?挣扎没多大用的。” 铁红焰看向了另外几个铁仓人。 那几个铁仓人也是一副不屑蓝甲人的样子。 有的人表示自己绑的蓝甲人里虽然有人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被自己绑住了。 有的人表示自己一上来就将蓝甲人的控制得死死的,那些蓝甲人也只能扭一扭身体,根本就没法有多大动作。 铁红焰问之前表示过“我有点后悔当时没怎么看那些蓝甲人的眼睛”的人当时的情况。 那人说:“我控制人的本事没他们那么强,但也不是蓝甲人想跑就能跑开的。我绑他们的时候,他们虽然每个人都挣扎了,但没一个能从我这里挣脱的。” 又有几个铁仓人也说了当时的情况。 铁红焰本来问的是那些蓝甲人有没有挣扎,多数铁仓人为了表示对蓝甲人的不屑,都回答成了那些蓝甲人挣扎有没有用。而且,多数人都表现出了一副看不起蓝甲人没本事的样子,哪怕是觉得自己控制别人本事并不强的人,在说话的时候也都显示出了自己虽然在铁仓人里不算有本事的人,但对蓝甲人的实力也是不屑一顾的。 铁红焰听得出那些人的回答跟她问的并不完全一致,但她清楚那些人有怎样的心态,而且,从他们的回答里,她已经了解到了那些蓝甲人大部分都挣扎过了,所以她没继续问这个问题。 她又问了些其他的,那些铁仓人一一回答了。 在问到说过“他们来不来这里,自己无法决定,但妖怪能决定啊”的那个人其他问题时,那个人再次提到了妖术和方士。 (三千九百三十五)野蛮 铁红焰因为之前听他提起方士而再次想起了凝端夜,那人回答之后,她想知道凝端夜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就转身看了看其他方向,正好看到了武寻胜正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地方,便向他走去了。 铁红焰刚刚走到那里,武寻胜就用很小的声音跟她说:“红焰,我刚才就回到这里了,只是看你一直在跟他们说话,就没打扰。” 铁红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武寻胜继续说道:“我估计凝方士应该没多久就到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道:“我们现在要不要继续拉着手?” 铁红焰自然知道尽量早凑够与他拉手的时间更好,于是点了点头,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武寻胜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两人的手又拉在一起了。 武寻胜问:“你还要继续问他们问题吗?” 铁红焰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些蓝甲人,意在告诉武寻胜她现在要过去看看那些蓝甲人。 武寻胜说道:“我们一起过去。” 两人便一起走向了那些蓝甲人。 刚刚过去,那些被绑着的蓝甲人就再次挣扎,好像一看到铁红焰过去就觉得自己要被折磨了一样。 铁红焰之前已经听别人说了这些蓝甲人这时候说话出不了声音,但她还是问了话,想亲自试试,看看那些蓝甲人听到话后什么反应。 铁红焰问道:“说,你们是怎么闯进来的?” “我们没闯进来!”一个蓝甲人说道。 “不是我们闯的!”另一个蓝甲人说。 “我们是被人施了法术弄到这里来的!”第三个蓝甲人说,“你们铁仓人就是野蛮不讲理!我们明明是被人用法术弄来的,却要被你们说成自己闯进来,你们还要把我们绑起来!” 这三个声音虽然出现的时间有前有后,但是实际上相差的时间差不多,有一部分声音还重叠在了一起。 尽管如此,铁红焰还是大致听明白了三个人说的话,她甚是惊讶,心想:刚才那些人说这些蓝甲人不出声,还估计他们无法出声,怎么我问的时候,他们就都能出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好奇,这些蓝甲人旁边的一个铁仓人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你看,他们只是嘴动,说不出话来吧?” 另一个铁仓人也看向了铁红焰,道:“没错,我估计就是想出声也出不了声。” 铁红焰更惊讶了,心想:他们听不见那些蓝甲人说话的声音吗? 然而她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不想暴露自己能听到声音这件事,于是对那两个铁仓人说道:“谁知道他们是真出不了声,还是假装出不了声啊,我还接着问。” 那两个铁仓人看铁红焰这个少族长选择这么做,尽管都觉得没多大意义,但也不敢提出不同意见。 其中一人说道:“少族长觉得怎么对付他们开心,就怎么对付他们!” 另一人道:“就是,就是。” 就在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铁红焰又听到了其中一个蓝甲人对她说了话。 (三千九百三十六)骂她 那个蓝甲人当时脸上明明仍带着恐惧,却对铁红焰说:“我们就是真出不了声,谁假装出不了声啊!你这个恶魔自己阴险狡诈,还以为我们蓝甲人也跟你一样!呸!” 铁红焰更觉得奇怪了,她想:她们不是很恐惧吗?为什么在如此恐惧的情况下还敢对我说这样的话?听那个蓝甲人叫我“恶魔”,看来他也一定听说过我虐杀蓝甲人的事,他还跟我这样说话,就不担心激怒我后我立即就杀了他吗?真是奇怪啊! 铁红焰想知道那两个铁仓人有没有听到蓝甲人的话,于是问其中一个人说:“你看,他刚才又张嘴了,你猜他在说什么?” 那个铁仓人道:“我猜啊……他一定在说:‘求求铁仓部族的少族长绕了我吧,绕了我吧!’” 铁红焰感觉那个铁仓人这反应根本就不像听到了那个蓝甲人的话的,又问:“你看他那口形像求饶的吗?” “口形?”那个铁仓人说,“我没注意啊,我不擅长看口形,估计就算看了,也不知道他说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说他一定在说向我求饶的话?”铁红焰平静地问那个铁仓人。 那个铁仓人说:“我看他那样子一脸恐惧,就觉得他一定是在向少族长求饶了。” 这时铁红焰又听到那个蓝甲人说:“谁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求饶!我向她索命还差不多!” 然而此刻铁红焰觉得那个蓝甲人依然是有些害怕她的样子。 接下来,她就听到那个蓝甲人继续说道:“这恶魔该不会很快就杀了我吧……不要啊……反正我说话也发不出声,她也听不见我在骂她!她根本不是人,太可怕了,可我就要骂她!骂她的时候我一愤怒,就能使我的恐惧变得稍微弱一点。我要骂她,一直骂她!这个下地狱的恶魔!一定不得好死!” 那个蓝甲人便继续骂她。 每个字,铁红焰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那两个铁仓人又都好像没听见一样。其中一个铁仓人问铁红焰:“少族长,这个蠢货又在张嘴了,一直不停地说,也不是说什么呢!说了半天也没声,他也不嫌累!” 旁边那个铁仓人之前就觉得这事蹊跷,这时有点害怕了,于是说道:“这事很奇怪啊,这些蓝甲人该不会都是妖怪吧?” 他这样一想,就觉得更不对劲,于是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我想先去那边跟它们说话了。” 虽然那个蓝甲人一直在骂铁红焰,她听得很清楚,但她竟然也听得清那个铁仓人的话,他甚至觉得铁仓人说出话的声音跟地上躺着的蓝甲人说出话的声音被她听到前走的完全不是一种途径。 铁红焰看得出来那个铁仓人有点害怕,也没拆穿他,只是说道:“去吧。” “多谢少族长!”那个铁仓人说道。 说完,那个人便往手拿绳子的那个铁仓人那边走去了,先是跟手里拿着鞭子的人说起了话,说的时候还指了指蓝甲人这边。 (三千九百三十七)野兽 另一个铁仓人跟铁红焰说:“他就是胆小,我就不信这些蓝甲人能怎么样,就算真是妖怪……” 他说着说着,看着那个蓝甲人还在不停地张嘴,那样子显得太怪,又突然觉得自己还真不能掉以轻心但自己话都说出来了,又无论如何都不能在铁红焰面前显得害怕蓝甲人,于是立即说道:“又能怎样啊?少族长在这儿呢,什么妖魔鬼怪全都无路可逃!谁不知道当年少族长带兵大战圭蚀妖的事啊,那么多圭蚀妖都不能拿少族长怎么样,就他们这几个小妖怪,估计少族长随便一动手,他们就全都死光了!少族长如此威武,小妖怪算个屁啊!” 尽管说着这些话,但这个铁仓人看着那个蓝甲人还在动嘴,越来越觉得实在吓人。他感觉仅说这些都不够自己盖过内心的恐惧了,于是继续说道:“但是如果直接杀了这些小妖怪,恐怕少族长要觉得无趣了吧?还不如像以前对待其他那些蓝甲蠢货一样,玩玩再杀,那样还有些乐趣,是不是?” 铁红焰觉得这铁仓人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却跟说的话不太搭,她感到他实际上可能是对这些蓝甲人心怀畏惧的,但她知道自己此刻也不适合拆穿他,于是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显得异常阴狠的笑,看着那个铁仓人说道:“你这个提议不错啊,我突然有兴趣玩一玩了。” 那个铁仓人看着铁红焰这表情,也觉得她挺可怕,然而此刻他还是更怕跟妖怪有关的事发生,于是竟觉得铁红焰可怕些是好事。他认为,有可怕的铁红焰,才有人对抗可怕的妖怪,铁红焰此刻显得越吓人,其实越能减轻他对妖怪的恐惧。 当听到铁红焰说他的提议不错的时候,他暗暗觉得自己说了正确的话,说不定已经让铁红焰对他有点好印象了。 其实铁红焰说那话的时候,她依然听着那个蓝甲人在骂她,骂声不断,但竟然并没扰乱她听那个蓝甲人说话。 “她这个虐杀别人的恶人,怎么还不死啊?”那个蓝甲人说道,“是不是时候还没到?时候怎么还不到?我们这些蓝甲人也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就这么别他们铁仓人欺负!先被会作法的铁仓人欺负,然后又被这里这些铁仓人欺负,让我就这么死,我不甘心啊!可她那表情那么吓人,我能怎么样啊?她一定没有好下场!她一定死得要多惨就有多惨,死后都没人发现她的尸体,她的尸体被凶恶野兽分着吃了!她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凶恶野兽,她被她的同类野兽吃了,我都不解气!” 铁红焰听到那个蓝甲人说“她一定死得要多惨就有多惨,死后都没人发现她的尸体”的那一刻,想起了凝端夜跟她说过的话:“代价就是,不管有没有成功延长少族英的寿命,将来为延长他寿命而配合我作法的那个人都会以极惨的方式离世。逝去后没有人能立即收尸,二十年之内都肯定不会有人发现尸体。” (三千九百三十八)求饶 铁红焰心中“咯噔”了一下,然而并没受多明显的影响。 这时,另一个蓝甲人也骂起了她来。 两种骂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导致铁红焰听他们的话又没法听那么清楚了。 铁红焰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怎么回事?这两个骂人的蓝甲人的声音好像是走同一种途径被我听到的,而那个铁仓人说话的声音,跟那两个蓝甲人说话的声音走的不是同一途径。所以,那些所谓的说话出不了声音的蓝甲人的声音,与其他所谓的说话发不出声的蓝甲人的声音之间可能互相干扰,但是蓝甲人们的声音并不能真正干扰我听到铁仓人说话的声音,铁仓人说话的声音也无法干扰到我听到所谓说话发不出声的蓝甲人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红焰想继续听听,感受一下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但又不想让旁边那个铁仓人看着觉得自己太奇怪,于是故意指着其中一个蓝甲人说道:“你猜,这个蓝甲人又在说什么呢?好像说了很多话似的。” 那个铁仓人说道:“还是在求饶。” “还是在求饶?”铁红焰问道。 “很有自知之明地求饶。”那个铁仓人说道。 说完,为了让自己没那么害怕,他又用自己想象的蓝甲人的口气说道:“求求铁仓部族的少族长,饶我一命吧!我们蓝甲人就是蠢,就是笨,不仅蠢笨还不懂事!明知道不该闯入的地方偏偏要闯进来!可我们蓝甲人就是天生脑子不好使啊,我们也不想这么蠢这么笨啊,蠢笨的人就不容易懂事啊,我们是该死,但我们又胆小如鼠,又贪生怕死,我们又怕疼!我们就是低贱的蓝甲人,我就是低贱的蓝甲人中的一员,求求少族长,绕我一命吧!你可以把别的低贱的蓝甲人全都杀了,留我一条贱命好不好啊?求求你了,铁仓部族的少族长!” 铁红焰在他说的时候看了他几眼,还是能感觉出那个铁仓人有点怕,便好奇,既然他这样,为什么不像另一个铁仓人那样离这些蓝甲人远点,去那边跟他们说话。 铁红焰之前跟那些铁仓人交流过,知道他们之中根本就没有被特意派来看着这些蓝甲人的人。 自从这些蓝甲人被绑上以后,他们都横七竖八地搭在一起,根本就没法反抗,如果不担心这些蓝甲人使用妖法之类的,他们便不会派人特意到蓝甲人身边来看着,因为他们现在扎堆站着的地方距离这些蓝甲人也并不远。 她知道那些人是后来她问话的时候才在交谈过程中说到妖怪、妖法之类的,而这些蓝甲人是之前就已经被他们绑住了的,她便认为他们起初甚至不会有让谁特意看着这些蓝甲人的心思,至于后来大家交流过跟妖法有关的话题后,也没人派人过来特意看着蓝甲人。她清楚她来了以后,那些铁仓人当着她的面就不会随便派人对这些蓝甲人做什么了。 (三千九百三十九)杏菱 铁红焰看得出那个铁仓人在他离这些蓝甲人近的时候似乎越来越害怕,就更加好奇此人为什么选择继续待在此处,但并没直接问出来。 她很想知道到底那些人是真的听不到蓝甲人的声音,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感觉那些铁仓人是听不到的,然而又搞不懂如果他们听不到,为什么自己却能听到。 这时骂人的蓝甲人骂着骂着,张开嘴巴咳嗽了几下,动静有些大。 铁红焰知道那个蓝甲人在咳嗽,因为她听到了声音。 那个铁仓人并没听到咳嗽声,只看到了那个蓝甲人咳嗽的动作,便觉得更吓人了。 他还以为那个蓝甲人在说话,但姿态极其古怪,便为了给自己壮胆,就对铁红焰说:“少族长,你看他说话竟然那样,连脖子都那么大动静,就知道他快要气死了,想说话说不出来,憋死都没办法啊。” 一边说,他还一边笑。 铁红焰再次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他其实有些害怕那个蓝甲人出现那样的状态,这次才问道:“你不觉得他那动作奇怪吗?” 她这样问是想听听他到底会怎么回应,从而进一步判断他是不是真的听不见那个蓝甲人的声音。 那个铁仓人先是一愣,收住笑容的同时说道:“其实……也是啊,是挺怪的。” 接下来,他再次故意掩饰自己对蓝甲人的恐惧,说道:“其实蓝甲人怪也正常啊,蓝甲人嘛,他们的很多行为呢,我们都不能用看人的眼光去看,不然就会立刻感觉到他们本来就不是人啊。” 铁红焰为了配合他,笑了一下,为了进一步试探那个铁仓人,便问道:“他那么奇怪,该不会真是妖怪吧?” 这话着实又吓了那个铁仓人一跳。 他先是“啊?”了一声,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对铁红焰说:“不……不会吧?” 铁红焰看见他终于掩饰不住自己害怕的样子了,便笑着说:“你不会真有点怕吧?” 那个铁仓人赶紧继续掩饰,说道:“少族长说的话,我容易当真了。就算怕,我也是怕妖怪,如果他不是个妖怪,那么一个蓝甲人,谁会怕?他怕我还差不多!” 铁红焰道:“我开玩笑的。如果他真是妖怪呢,我们人类要是有人害怕的话,可以试着远离。” 这话算是说到那个铁仓人心里了,他说道:“但如果自己的东西被他压着,不管他是不是妖怪,都会想把东西拿出来再离开。” “你的东西被他压着?”铁红焰问。 那个铁仓人点了点头。 “什么东西啊?”铁红焰道,“那东西重要到了就算他是妖怪,你也想拿出来的地步?” “是的。”那个铁仓人指着压着他要找的东西的那个蓝甲人那里的地面说道,“其实我之前就不想继续站在这里了,但我发现我的杏菱不见了,刚才我才看见掉在地上了,现在被他压在下面,就露出了一点。” “杏菱?”铁红焰道。 (三千九百四十)罪犯 “那东西是我姥姥给我的,非常重要,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弄丢的。”那个铁仓人说。 原来,之前那个铁仓人虽然害怕,却始终没离蓝甲人太远,就是因为想从那个蓝甲人身下把杏菱拿出来。而另一个铁仓人,就是被这个想拿东西的铁仓人叫过来的,他本以为那个铁仓人能帮他把杏菱拿出来,没想到那个铁仓人也害怕,根本就没帮他拿就离开此处了。 他知道铁红焰胆大又武功高强,曾经想过如果铁红焰收拾这些蓝甲人时能让被那个蓝甲人压着的杏菱全都露出来,比如把这些蓝甲人挪到别处,那他就可以把杏菱拿出来了。 但见铁红焰暂时还没这个意思,他竟想着让铁红焰对他印象好些,接下来就能跟她说这件事,并在她的帮助下把那个杏菱拿走了。 可是见到铁红焰那阴狠的眼神后,他又觉得这种想法似乎不大现实,感觉好像不能期待这个一向下手狠辣的少族长帮他移一下蓝甲人,但他又不肯放弃,就一直没离开这里。 “原来你是想拿东西啊,为什么不过去拿?”铁红焰问道。 那个铁仓人并不想承认自己害怕那些蓝甲人,于是说道:“少族长来了,那些蓝甲人刚才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如果我拿的话,肯定要挪动那个蓝甲人的身体。那些私闯禁止他们进入之地的蓝甲人本身就是罪犯,我不能随便动罪犯啊,如果动了罪犯,导致出现什么变化,算不算破坏了罪犯所在现场的证据啊……我不敢乱动。少族长已经来到了这里,就算要动他们,也轮不上我动。” 铁红焰看得出其实他是在为自己害怕找理由,但也没揭穿,只是问:“一定要移动蓝甲人吗?” “是的。”那个铁仓人指着蓝甲人身下仅仅露出的一点跟地面颜色非常相似的杏菱说道,“少族长,你看,就露出了一点,就是那个东西。其实在这里有点看不清,要走近些才能看清楚。” 那个铁仓人想要过去指一下那个东西,又有点害怕,但觉得不指的话,那杏菱跟地面颜色那么像,铁红焰真的不容易看到。 于是他鼓起勇气走近了那个蓝甲人,指了一下杏菱露出的那一小部分。 铁红焰为了看清楚,也离蓝甲人更近了。 由于她一直跟武寻胜手拉着手,武寻胜便也走近了。 “就是那个东西?”铁红焰问道。 “是,少族长。”那个铁仓人说。 “直接抽出来就行了吧?”铁红焰道。 “不行的。”那个铁仓人道,“杏菱这东西,如果掉在地上,必须是我捏着较尖的那两端,向上方提起,不能直接平着往出抽的,会磨到它的表面。” 铁红焰问道:“这东西只能你自己拿,别人不能动?” “是这样的。”那个铁仓人说道,“我姥姥给我的时候,说这个东西很重要,以前曾经请方士为它作过法,别人……不适合拿的。若不是它如此重要,我也不至于这么执着了。” (三千九百四十一)护身 铁红焰心想:竟然有这种带法术的东西就在此地!那些蓝甲人说话他们听不到会不会与这杏菱有关呢?不知道这杏菱是什么时候落在这里的,我看需要问清楚。 铁红焰问:“这东西是怎么跑到那个地方的?” 那个铁仓人说道:“回想了一下,应该是今天早些时候我路过这里时掉在此处的,肯定是蓝甲人被绑上扔在这里之前我掉在这里的。他们往这里扔蓝甲人的时候,应该没人注意到这个东西。” 铁红焰想:这里出现奇怪的现象,应该与这杏菱无关吧?不知道这杏菱是做什么用的,问问他吧。 “这杏菱的用途是什么?”铁红焰问。 “护身,能保护我姥姥以及她的所有眉心有痣的后代四百年,我姥姥本人眉心就有痣,我娘眉心没痣,所以我姥姥并没给她,到了我这一代,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眉心有痣,我姥姥就给我了。”那个铁仓人说道,“如果有人用法术攻击我,我戴着它时,它能帮我挡一挡。” 铁红焰看得到那个铁仓人眉心的确有一颗很小的痣,感觉他说的似乎是真的。 “它不会引起其他问题吗?”铁红焰问。 “我姥姥曾经告诉过我,不会有负面作用的。”那个铁仓人道,“我姥姥跟我说过,给这个杏菱作法的那个方士根本就不是一般人都能随便请到的,别人能见那个方士一面都难,更不用说请那个方士为我们这种没那么高权势的人作法了。我姥姥以前跟铁仓廷很早以前的一任长老关系非常好,那个长老请方士的时候,我姥姥正好在,有了那个长老跟那方士说的话,我姥姥才得到了这个能护身的杏菱。” “这东西必须本人拿,其他人是连碰都不能碰一下吗?”铁红焰问。 “按道理说是这样的。”眉心有痣者说道。 “隔着衣服碰算吗?”铁红焰问。 “隔着衣服碰倒是没事,但是不能让皮肤直接接触。”这个眉心有痣的铁仓人回答。 铁红焰又问:“要是接触了呢?” “接触了的话……就是不礼貌。”眉心有痣的人说道。 “不会对它的功能产生影响吗?”铁红焰问。 “那倒不会。”眉心有痣的人说道,“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其实挺恶心的。” “因为蓝甲人接触了?”铁红焰问。 “我不确定,但现在躺在地上的那个蓝甲人,袖子刚才被人撕破了一点,我不知道他的皮肤有没有接触到我的杏菱,如果接触到了,那就太恶心了。”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但就算恶心,这东西如此重要,我也必须拿回去。” “只能你亲自去拿它,如果别人用其他方法在不碰杏菱的情况下将它移出来,也不行吗?”铁红焰问。 “也不行,不礼貌。”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道。 铁红焰之前还想能不能用幻缨枪法移动那个杏菱,此刻觉得不适合了,便对他说:“你就要这个,过一会儿,如果方士查过后确定我可以这样做,那我就用武功让蓝甲人临时离开地面,你去拿行不行?” (三千九百四十二)悬空 眉心有痣的那个铁仓人认为铁红焰的意思是只让那一个蓝甲人悬空。尽管害怕蓝甲人,他但依然喜出望外。他感觉虽然自己接近那个蓝甲人虽然可怕,但如果铁红焰用武功将那个了蓝甲人悬空,起码自己不用亲自移动那个蓝甲人了。他还觉得,既然武功高强的铁红焰都答应自己让蓝甲人悬空了,那个蓝甲人应该就不会突然落下来了,至于周围的其他蓝甲人,他会试着不离他们那么近,如果赶紧将杏菱拿走的话,他也许不会受其他蓝甲人太大影响。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点担心其他蓝甲人万一是妖怪的话,会对他不利,于是他打算先感谢铁红焰,再试着提一下其他要求。 “当然行!那太感谢少族长了!”眉心有痣者说道,“但是……我还想……” “想什么?”铁红焰道,“直说。” “我不知道如果让离那个蓝甲人较近的几个蓝甲人也悬空,会不会使少族长太辛苦……”眉心有痣的铁仓人说道。 “不会。”铁红焰说道,“那些蓝甲人现在搭在一起,我要是让其中一个人悬空的话,为了保证他们之前的位置不变,就不得不让他周围的那些蓝甲人都悬空。” “原来少族长早就有这个意思啊,那太好了,多谢少族长!”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道。 “你为什么也希望其他蓝甲人悬空?”铁红焰问。 她估计他可能是有些害怕其他那些蓝甲人如果真是妖怪的话对他不利,而她将他们悬空后,尽管也不一定是绝对安全的,但那些蓝甲人离他较远,又在她武功的控制下,说不定情况会好些。 “那些蓝甲人的位置还是不要改变更好。”眉心有痣的那个铁仓人说,“他们是罪犯,还是不要改变现场的样子更好吧,我觉得就算少族长让他们悬空,应该也有办法不改变他们的位置吧?” “办法是有。”铁红焰说道,“但我要做这件事有个条件。” 眉心有志者问道:“什么条件?” “就是,一会儿会有方士来查今天这件事是怎么回事。”铁红焰说道,“你这东西跟法术有关,方士是要通过作法检查一番的。” 眉心有痣者说道:“如果我只请少族长让压着杏菱的那一个人悬空,那这个条件还会有吗?” “你不愿意方士检查这杏菱吗?”铁红焰看着那个铁仓人的眼睛问道。 那个铁仓人觉得如果自己表现得太不愿意,便容易让铁红焰怀疑高蓬房坍塌一事跟他这个被方士施过法的杏菱有关系,于是决定到时候还是老老实实让方士检查一番算了,因为他曾听姥姥说过,这个杏菱就算再有其他方士施法,也无法改变它的功能了。 “那倒没有。”眉心有痣者说道,“少族长能帮我让那些蓝甲人悬空,我已经非常感谢了!到时候请方士检查它,我也可以理解。” “你是不是担心方士改变它的功能?”铁红焰道,“我可以保证那个方士不做这种事。” (三千九百四十三)性情 “多谢少族长!”眉心有痣者说,“其实我也不是担心改变它的功能。我姥姥告诉过我,就算再有其他方士施法,也无法改变它的功能了。少族长可以放心让方士检查杏菱的。” “那就更好了。”铁红焰回答,“过一会儿,我就将那些蓝甲人悬空吧。” 眉心有痣者再次谢了铁红焰。 铁红焰用没跟武寻胜拉着的那只手取下了早前被她别在了自己身上的幻缨枪,只是取下来了而已,并没开始使用,武寻胜就觉得她要用幻缨枪了。他想起了之前她出现过那种极度疲累的现象,担心她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幻缨枪会导致极度疲累的现象再次出现。 他皱了皱眉,同时看向了铁红焰,迅速将她往一旁拉了拉。 铁红焰知道武寻胜要跟她说话,但他又不想让那个眉心有痣的人听到,于是她便对那个眉心有痣的人说:“你等一下啊,少族英找我有点事。” 眉心有痣的人觉得如果铁红焰和武寻胜都离那些蓝甲人远了,而自己依然离那些蓝甲人如此近,的确有点吓人,但是他也不愿表现出来。他知道武寻胜找铁红焰有事,两人去那边,自己肯定不能过去听,也不能去问,如果自己在武寻胜和铁红焰都远离蓝甲人的时候也远离蓝甲人,那么就可能被人认为他是害怕蓝甲人的,他不想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 他觉得铁红焰答应帮他将那些蓝甲人移一下已经是难得的事了,自己最好不要在她还没帮自己办这件事的这段时间里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其实眉心有痣的那个人之所以着急将那杏菱拿出来,起初只是因为不知道别人要怎么处理那些蓝甲人,担心到时候有人在原地杀死那些蓝甲人时那些人的血弄到杏菱上。他姥姥告诉过他,当人的血弄到杏菱上后,杏菱的功能会受到影响。然而之前有人已经去找了对高蓬房负责的那个人,知道那个人在得知此事一个时辰以后是会来处理此事的,他也听说过那个人的性情极其暴躁,如果他想杀这些蓝甲人,根本就不会理会他想从那里拿出杏菱的事。 后来,在听说跟妖怪、妖法有关的情况后,眉心有痣的那个人更觉得可怕,便更加迫不及待地想将这杏菱拿出来,因为如果将它戴上,他知道有杏菱在保护自己,那么就算那些蓝甲人真是妖怪,他心里也会踏实很多。 眉心有痣的那个人本来想着到时候处理这件事的只有那个性情极其暴躁的人,没想到在那个人来之前,少族长先来了,还答应了他会帮他将蓝甲人移一下,这对他来说简直可以算是个惊喜了。 因为有了这样的惊喜,他更要小心翼翼的,所以,尽管这时候心中有些害怕,他还是表现出没什么的样子,铁红焰说道:“好的,少族长,我不着急的。” 铁红焰和武寻胜便往那边走了走。 (三千九百四十四)丢人 眉心有痣的人原地不动看着铁红焰和武寻胜走去的方向,在那一刻忽然感觉冷风嗖嗖的,他起初都没敢看一眼那些蓝甲人。接下来他觉得还是看看那些蓝甲人才好,因为如果要是那里真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却不敢往那边看,其实自己可能更危险。 他壮胆试着朝蓝甲人那里看了看,发现有的蓝甲人还在动嘴,但又没有声音,更觉得吓人,然而他知道铁红焰站在那边能看到自己,便依然没动。 此前,铁红焰为了进一步试探他,问过他:“他那么奇怪,该不会真是妖怪吧?” 他先是“啊?”了一声,又对铁红焰说:“不……不会吧?” 铁红焰问他“你不会真有点怕吧?”之后,他说过他就算怕也是怕妖怪这样的话,然而铁红焰说了她是开玩笑的。 这个时候其实眉心有痣的蓝甲人觉得既然铁红焰已经明确说自己的是开玩笑了,哪怕他自己已经说出了就算怕也是怕妖怪这样的话,他也还是不适合表现出害怕蓝甲人的样子。 在这之后,铁红焰也说了“如果他真是妖怪呢,我们人类要是有人害怕的话,可以试着远离”这样的话,这时他想过自己是否能在铁红焰面前表现出自己害怕蓝甲人的样子,觉得如果自己实在太害怕的话,就可以先躲一躲然后说自己怕的不是蓝甲人,而是妖怪。但是他立即就觉得不适合了,因为他想到了就算那些蓝甲人是妖怪,他们也是蓝甲人的样子,怕他们就好像是怕蓝甲人一样,就会给铁仓人丢人,就算他自己没那么觉得,就算铁红焰也不一定那么觉得,其他那些铁仓人里也总会有些人那样认为,总之给人印象不好。这个时候他还是想表现出自己并不害怕的样子,如之前一样强撑,所以他在说“但如果自己的东西被他压着,不管他是不是妖怪,都会想把东西拿出来再离开”的时候,并没表现出害怕那些蓝甲人的样子。 后来他在跟铁红焰的交谈之中也是尽量掩饰自己对蓝甲人的恐惧,也因为那段时间已掩饰了恐惧,这个时候铁红焰和武寻胜往那边走了走,他就觉得自己更不能突然表现出害怕蓝甲人的样子,所以根本就没躲。 铁仓廷中有些人的有些习惯早已被这里的环境影响。在这个地方,不少人都会因为特别在意别人的看法而掩饰自己的一些真实反应。他们也知道掩饰是很累的,但有时候是习惯了,有时候是突然在某种情况下就担心自己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合适,然后又因为自己那种担心而出现某些行为。一些人就算有时候感觉出为了掩饰自己真实反应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另一种风险,这些人也会选择掩饰。尽管有时候,在掩饰自己真实情况之后,有的人反思自己可能不是必须掩饰的,但是又总会想到掩饰的好处,然后在下一次发生类似的事情时,还是会选择掩饰。 (三千九百四十五)心态 在铁仓廷中,不少人都认为表现出自己害怕蓝甲人是可耻的事。可事实上一些铁仓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的确心中会害怕些什么。 那些铁仓人害怕的倒也不一定是蓝甲人本身。 有的铁仓人杀过一些蓝甲人,用的手段极其残忍,尽管觉得自己只是在执行上级给自己的任务,尽管心中也觉得蓝甲人就算被自己杀了也没什么了不起,但是那样的铁仓人有时候在杀蓝甲人的时候也着实见了那些蓝甲人离世时的惨状,亲眼看过血流成河,亲耳听过惨叫。那样的铁仓人有时候夜间会做跟蓝甲人有关的噩梦,就算梦到被自己杀死的蓝甲人是没有头的,是带血的眼球从眼眶里出来的,是血肉模糊的,就算梦到蓝甲人是来找自己索命的,当他们因做噩梦而惊醒甚至尖叫出来的时候,被人问起,这样的铁仓人通常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梦见了蓝甲人被吓到而出现这种情况的。 哪怕觉得一些蓝甲人有可能是妖怪,但那妖怪毕竟是蓝甲人的样子,所以有些铁仓人也不会愿意在其他铁仓人面前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只能表现出厌恶或者恶心的样子。甚至在有时候不确定是否存在自己会被蓝甲人样子的妖怪伤害的风险的情况下,有些铁仓人也不会表现出害怕。那些铁仓人知道,就算自己表现出一种因厌恶或者恶心而远离蓝甲人的样子,有时候也会被其他铁仓人说成因为害怕蓝甲人而远离的。 在那样的环境里,不少铁仓人都有相似的心态,他们认为彼此可能都是在用厌恶来掩饰害怕。就算是在自己也已经害怕的时候,也能做出那种自己不承认害怕蓝甲人,还要嘲笑别人害怕蓝甲人没出息的事。 多个铁仓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习惯性地表现出自己才不怕蓝甲人的优越感,不管自己有没有曾经因杀蓝甲人而被噩梦吓醒尖叫,不管周围那蓝甲人有没有可能是妖怪,总之,他们中的多数人一般都会尽量试着让自己显得不怕蓝甲人,显得“有出息”。即使这样,即使有些铁仓人掩饰自己真实反应已经感到累,即使有的铁仓人能感觉出其他有的铁仓人也是在掩饰,但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人打破这种局面。 身处在这样的群体之中,一般没有人敢在这种关于蓝甲人的问题上显出跟别人反应不同的样子,不会显得自己“不合群”。就算是平时在别的方面有可能表现得并不大合群的人,在这种事情上也是会极其谨慎,尽量控制自己的反应。毕竟,在别的情况下显出不合群,尽管对自己也不利,但后果没那么严重。而在蓝甲人的问题上,如果显出自己跟别人反应大不一样,显得“不合群”了,那后果可不是被嘲笑那么简单了。在这种事上出现一次跟别人不同的样子,就有可能影响他们今后的路。 (三千九百四十六)固化 尽管那些铁仓人都已经这样了,掩饰自己真实反应的人也都知道掩饰是累的,但大家还会出现一些使这种习惯固化的行为,比如之前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就是如此。 之前铁红焰问那个脸色煞白的人觉得那些蓝甲人是什么时候出现,他说感觉不出来,还说就在他冲出土浪后,跑着的时候就看到那些蓝甲人了。在铁红焰问他感觉他们在做什么后,他说他看不出来他们在做什么,又说看见他们后,他更害怕了。尽管那个脸色煞白的人说自己更害怕了其实是因为他经历的事太奇怪了,但还是被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当着人说了“没出息”。 头戴小灰帽的人在了解到一些情况之后也是会害怕的,而且会害怕得直哆嗦,但他之前的作法又固化了那种习惯。 他当时那一句“没出息”一出来,便容易导致其他心中有恐惧情绪的铁仓人担心自己表现出那种恐惧,以免给人“没出息”的样子,连他自己也是如此。 在某些跟蓝甲人有关的事上,只要跟多数人反应不同就可能被人说成“没出息”,在那样的人群中,其实每个铁仓人都面临着那种压力,但在面临那种压力的同时,又会助长那种风气。 不光在这种跟表现恐惧有关的事情上如此,在大家共同面对其他与蓝甲人有关的事情时,有些铁仓人也不敢表现出与其他人反应不同的,在那些事情上这种现象可能还会更严重。 在一些环境下,一群铁仓人都在场时气氛本就紧张,每个人如果表现出对跟蓝甲人有关的事的反应或观点不同,都有可能被其他人指出来,如果有人流露出对蓝甲人的同情,那么不仅前途会受到严重影响,事情还有可能被上级知道,甚至有可能会丢命。 也正因为这环境一贯如此,很多人有时候会做出一些看似有点荒唐的举动,就是哪怕在面临可能被妖怪伤害的风险时,也会认为不透露出自己的真实反应,不表现对蓝甲人的恐惧,不让自己显得与别人不一样更重要。那样的状态,一些人只要在铁仓廷中待一段时间就会出现。 铁红焰跟武寻胜离那个眉心有痣的人远了一些后,武寻胜对铁红焰说道:“红焰,你是准备用幻缨枪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问:“要用幻缨枪法?” 铁红焰再次点头。 “你用幻缨枪法,是要仅仅‘在本地’挪动人或东西吗?”武寻胜问道。 尽管武寻胜这话并没说完整,但铁红焰听的明白,他是想问她这个时候用幻缨枪法时到底仅仅是“在本地”挪动一些人或东西,还是打算将一些蓝甲人直接救走。 铁红焰指了指地面,加上口形,意在告诉他,她就是“在本地”挪动。 武寻胜想再次确认,便小声问道:“你是说,就在本地?” 铁红焰点了点头。 尽管如此,武寻胜也并没就放下心来。 (三千九百四十七)动嘴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道:“你在会宾厅时……” 铁红焰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了武寻胜的意思,摆了摆手。 武寻胜用更小的声音对铁红焰说:“你的意思是说,你就算使用幻缨枪法也并不会像你刚才在会宾厅时那样疲累?” 铁红焰再次点了一下头。 “这个你能保证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再次点头表示能保证。 “你到底要移什么啊?”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指了指那些蓝甲人。 武寻胜问道:“只是暂时将他们“在本地”移动?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使用幻缨枪法?” 铁红焰用手势加上口形向武寻胜表达了等方士来了测出她可以那么做之后的意思。 武寻胜问:“等方士来以后?” 铁红焰点了点头,并继续用手势加上口形,向他强调等方士确定她那么做不会影响什么才行。 武寻胜又问:“方士说可以那么做,你才会那么做?”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道:“那你小心一点啊,万一到时候你用幻缨枪法的时候感觉不对劲了,就用幻缨枪指我一下,好吗?” 铁红焰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便再次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往那些蓝甲人那里走去了。 眉心有痣的那个人看着铁红焰,想问话却也不敢问。 铁红焰说道:“到时候如果方士测后确定我能使用武功让那些蓝甲人悬空,那我就这么做,你就过去拿杏菱,如何?” 眉心有痣的那个铁仓人连忙点头说道:“好!多谢少族长了!方士大概什么时候能到这里啊?” 铁红焰道:“应该很快就到了。” 这时她听到蓝甲人又骂起了她,她觉得那种声音实在奇怪得很。 她明明听到了蓝甲人的声音,但又不能让那个眉心有痣的人知道她能听到,便故意问骂她的蓝甲人:“你的嘴在不停的动什么啊?” “在骂你!”那个蓝甲人听到后就回答了。 铁红焰也听到了那个蓝甲人的声音。 眉心有痣的那个铁仓人道:“少族长,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又在那儿动嘴了。” “发不出声音也要骂!”那个蓝甲人继续说道,“都是你们这些恶心的铁仓人,给我们这些蓝甲人作法,让我们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让我们说话出不了声,还怪我们自己闯到这里来,把我们绑起来,你们简直不是人!” 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少族长,你说他这么不停地动嘴累不累啊?到时候我们还没杀他,他自己就累死了。” 铁红焰假装配合眉心有痣的那个人笑了一下,说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怎样,他们越说不出来话,我就越要问,让他们这些蓝甲人憋死也没办法!” “对,憋死他们!”眉心有痣的那个铁仓人说。 “我要好好气气他,你如果嫌他们恶心,可以去那边跟他们一起待着了。”铁红焰道。 眉心有痣的人一听,觉得终于能躲这些不知道是不是妖怪的蓝甲人远点了,但又担心铁红焰对蓝甲人忽下杀手。 (三千九百四十八)红发 他便说道:“少族长,那个杏菱还在他身下……你应该不会直接杀了那蓝甲人吧?我担心如果有血的话……” 铁红焰道:“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他们,也不会把他们弄出血来,我就是气气他们,看他们想说话又发不出声来的样子多难受。我还要等方士来,确认我是否可以用武功将那些蓝甲人悬空,到时候还要这么做,你好拿杏菱啊。” “少族长都这么说了我就放心了。”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道,“那我先去他们那边了。” “去吧。”铁红焰道。 眉心有痣的人这才放心的去了那边。 铁红焰本来并没太奢望从蓝甲人那里多了解多少情况,但还是想试一试。 她问那些蓝甲人:“你们都好大的胆子啊,这么多人啊,就敢闯到这地方来,不怕被杀?你们是真不知道这里是不能进的,还是硬要试啊?” “不是我们自己闯的!” “我们没闯!” “是一个红头发的铁仓人作法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你反倒赖我们?你们铁仓人真恶心!” 铁红焰一听到“红头发”,便感觉自己得知了一些信息,尽管也没就这样相信那蓝甲人的话,但觉得他们在以为她听不到他们说话的情况下可能不会说假话。 她又问道:“看你们那副样子,好像不承认似的,难道还是能别人把你们弄到这里来的?” “就是别人把我们弄来的!”一个蓝甲人道,“红头发!会作法的!” “就是!” 铁红焰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要真是别人把你们弄到这里的,那这件事就没那么严重了,可惜啊,可惜你们自己闯来啊!” 那些蓝甲人听到这些话后,大部分用力挣扎了起来,那个身下有杏菱的蓝甲人此时倒是没那么大反应了,他之前骂的时间挺长了,这个时候早已绝望了,反而用恐惧的眼神看着铁红焰,不再骂了。 “就是被别人用法术弄到这里来的!” “是别人弄的,我被施法了,我说话你听不见!” “别人弄的啊!” “我说话没声啊!就是被人一个红头发的人弄来的啊!那个人会作法啊!” 铁红焰一听另一个人口中也提到了“红头发”三个字,就觉得之前那个蓝甲人说的应该是实话了,她认为如果这事是假的,不至于那么巧两个蓝甲人都提到“红头发”。 铁红焰看他们很多蓝甲人都奋力挣扎了起来,又笑道:“看你们一个个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真是被人用法术弄来的呢。你们是不是糊涂了,做梦以为有人能把你们弄到这里来?那你们梦见的弄你们的人长什么样啊?” 一个蓝甲人说道:“不是做梦!我们就是被弄来的,那个人红头发,看不清长相,我就知道他头发是红的!” 铁红焰听到第三个人听到了“红头发”,就更觉得“红头发”应该不是蓝甲人随口乱说的了。 她又笑道:“你们那样子也真是可笑啊,那样子就像在说谎。” (三千九百四十九)厂魂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恶毒的铁仓人欺负人!”一个蓝甲人说道。 铁红焰再次冷笑着问道:“如果梦见有人用法术把你们弄到这里来,那个人用的是什么法术啊?你们要是连这也能编出来,也算你们有点本事啊!” “不是做梦!那个人用了‘厂魂术’!”一个蓝甲人说道,“那个人念的咒语里就说了‘厂魂术’三个字!” 那个蓝甲人仿佛喊得声嘶力竭,接着又绝望地说道:“我回答你,你也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你也还是要欺负人,你是恶魔,我跟恶魔说这些有什么用?!” 说完这话后,那人目光里带着恐惧和绝望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铁红焰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这么试试,就竟然能从他们口中听到“厂魂术”三个字,觉得这事更是稀奇。 她刚想继续问些什么,就看到远处一个与铁红焰和武寻胜都认识的人带着凝端夜来了。 两人跟铁红焰和武寻胜打过招呼后,凝端夜问起了铁红焰怎么回事。 铁红焰说:“听他们说,高蓬房突然间就坍塌了,奇怪的是,这些蓝甲人竟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这一带一向都是禁止蓝甲人来的,可他们却出现在了此处。具体的,凝方士可以问问他们当时在场的人。” 凝端夜说道:“好,我问问。” 铁红焰和武寻胜拉着手,与凝端夜一起走向了聚在一起的那些铁仓人。 凝端夜问了问他们情况后,觉得这事情非同小可。 “听起来像是被人使了法术才出现这些怪事的。我需要作法测一测。”凝端夜道。 铁红焰问:“作法需要多久?” “很快的。”凝端夜道。 他算了一下,又对铁红焰说了具体时间。 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这时候对凝端夜说道:“如果这附近有一个被方士施过法的东西在蓝甲人身下,不会影响你作法吧?” “不会。”凝端夜说道。 “那就行。”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道。 铁红焰道:“凝方士作法时是否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保证我近处没有别人就行。”凝端夜道。接着他又说到了需要他们站多远。 所有人听到后,就远离了凝端夜,一些人远远地看着他作法。 眉心有痣的人一直盯着身下有杏菱的那个蓝甲人。 在这个过程中,铁红焰和武寻胜一直是拉着手的。 凝端夜拿出了一些作法用的东西放在那里。 作法的时候,他们远远地看到了高蓬房附近出现了一团深蓝和深紫双色组成的雾,弥漫着。 很快,那双色的雾颜色就变淡了,淡蓝色的雾和淡紫色的雾融为一体后,又变成了白色的雾。 白雾之中,一个如杯子一样的发着黄光的东西出现了。 那“杯子”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到了有两个人那么高的时候就不再变大了。 “杯子”从空中落在地上的一刻,白色的雾就全都消失了。 那杯子之中喷出了黄色的光柱,光柱冲向了已经坍塌的高蓬房的上方。 (三千九百五十)光旗 高蓬房的上方便出现了像一匹马一样的发着紫色光的东西。 那“光马”在已经坍塌了的高蓬房上方从左到右走了走,又从右到左走了走。 来回六次之后,光马就消失了。 高蓬房上方出现了一个一面蓝色的发着光的没有旗杆的旗子,旗面是正三角形的。 那“光旗”突然变大,大到比高蓬房的占地面积还要大。 这情景引起了众人的惊叹。 光旗在空中随风到处飘,风突然大了起来,旗子便飘得更快了。 凝端夜将已经伸到两侧的双手往中间合拢,那面旗子就变小了。 接着,凝端夜将双手向前伸直,做了一个往回勾的动作。 那已经变小了的光旗就飞向了凝端夜那里。 凝端夜用双手接住了光旗,闭上双眼念起了咒语。 这次念咒语的时间非常短。 刚刚停止念咒语,凝端夜就用双手一起将光旗抛了出去。 那光旗便旋转着飞到了高蓬房上方,突然变大。 当大到比高蓬房的占地面积还要大之后,旗子中再次走出了紫色光马,旗子就立即消失了。 那光马再次在高蓬房从左到右走,又从右往左走。 七个来回后,光马渐渐变小直到消失。 高蓬房上方再次出现了黄色的光柱,接着地上又出现了如杯子一样的发着黄光的东西,与光柱相连。 光柱从高蓬房顶端收回了杯子之中,那杯子渐渐变小。 在杯子消失的那一刻,那一带再次出现了白色的雾。 凝端夜使用了几个作法的手势后。 白色的雾就变成了淡蓝色和淡紫色融为一体的雾。 淡蓝色和淡紫色融为一体的雾颜色渐渐加深后,高蓬房附近又弥漫了一团深蓝色和深紫色组成的雾。 雾消失后,凝端夜作法完毕。 作法结束后的凝端夜一直皱着眉头,快速走向了铁红焰和武寻胜。 铁红焰第一眼看到凝端夜那表情的时候就感觉可能不妙。 “凝方士,怎么样?”铁红焰问。 凝端夜说道:“这一代的确被人作法了,而且那种法术一定是几种禁术中的一种!” “很危险吗?”铁红焰问。 “这些蓝甲人是被会作法的人用禁术弄到这里来的!一定要赶紧将这些蓝甲人全都挪走!”凝端夜说,“我作法时发现这些蓝甲人留在这里时间还算不长,一旦满了一个时辰,这里将出现不可逆转的严重后果!” 接着,凝端夜又说了需要转移到多远以外的地方,又说必须达到那么远才安全。 “这些蓝甲人不是妖怪吧?”眉心有痣的人道,“挪动这些蓝甲人不会对我们产生不利的影响吧?” “不是妖怪,就是蓝甲人。需要你们搬一下,一点都不会对你们有不利影响。”凝端夜道,“用武功移动也不是不行,但最好是搬一下,现在搬肯定来得及,最好还是不要用武功移动了,要小心翼翼地搬,别弄伤他们。我还需要继续在这里作法进一步了解情况,至于这些蓝甲人的情况,我已经完全了解清楚了,不需要再了解了。” (三千九百五十一)搬开 铁红焰觉得既然凝端夜这么说,那自然是不用武功最好,于是她便在考虑了凝端夜说的距离后指定了一个地方,下令让那些铁仓人将那些蓝甲人搬到距高蓬房足够远的一个空房子里。 有的事她想问清楚凝端夜,便将凝端夜叫道一旁,道:“是不是把那些蓝甲人搬到别处后,就不管那些蓝甲人怎样了,都不再会给任何人带来危险?” 凝端夜道:“是这样的,但在到达我刚才说的距这里足够远的距离之前,一定要小心翼翼的,绝对不可让他们在路上受伤,否则对铁仓廷不利。” “凝方士,你再跟大家强调一下这件事吧。”铁红焰说道。 凝端夜便对那些铁仓人们强调了一下路上要小心对待那些蓝甲人,否则对铁仓廷不利的事。 那些铁仓人虽然觉得这样没意思,但一个个还是都答应了。 铁红焰自己也会跟那些铁仓人一起将蓝甲人搬到她指定的地方,接着她就让那个带凝端夜来的人留在此处看着他作法,还跟他说了过一会儿需要测测眉心有痣的那个人的杏菱的事。 凝端夜答应后,铁红焰和武寻胜以及其他铁仓人一起朝那些被绑着的蓝甲人走去了。 她在搬蓝甲人之前低声对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道:“我刚才答应你用武功将那些蓝甲人悬空,但凝方士说最好不要用武功移,那我就将那个蓝甲人搬开吧,毕竟刚才都答应你了。但是,既然要搬,又不能用武功,那就不好同时搬很多蓝甲人了。刚才凝方士也确定了这些蓝甲人不是妖怪,我想,也不需要将其他蓝甲人也搬起来了?” 眉心有痣的人以前觉得看上去充满威严的铁红焰总是令人多少有些害怕的,这一刻对她的感觉跟以前又有些不同了。她答应了他要做的事,尽管情况变了,她还是会用另一种方式去做。 “那……就不用少族长搬了。”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道,“我自己搬吧。” “你不是还要拿杏菱吗?”铁红焰道,“自己搬开后再拿麻烦,我都答应你了,就我做吧。” 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多谢少族长!” “一会儿你不用去那边了,就在这里让凝方士给你测测杏菱。”铁红焰说道。 眉心有痣便答应了。 铁红焰当日在凝端夜面前使用过语心瓶,可以确定凝端夜不会说谎,她心中很是踏实。 铁红焰搬起那个蓝甲人前对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我将他搬走,你按照你要用的手法拿杏菱就是了。” 说完,她就轻而易举地将那个蓝甲人搬了起来。 眉心有痣的人立即双膝跪地,像在进行仪式一般,用手捏着杏菱较尖的那两端,向上方提起,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为了手中。 接着,眉心有痣的人便向凝端夜走去了。 其他在场的铁仓人尽管知道那些蓝甲人不是妖怪了,但是毕竟铁仓廷里出现了如此怪的事,他们中的一些人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 (三千九百五十二)骂声 然而他们看铁红焰都已经搬起了一个蓝甲人,便稍微放松了一点,他们知道不得不做这样的事,也大都不想显出害怕的样子。很快,那些铁仓人就搬着那些蓝甲人朝铁红焰说的那座房子的方向走去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武寻胜想从铁红焰手中接过她搬的那个蓝甲人,因为担心她因为做这件事而再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总觉得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耗费体力比较好。 “红焰,这个蓝甲人交给我吧,你就别搬了……”武寻胜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她的双眼,好像在问她:“会不会导致极度疲累?” 铁红焰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立即摆了摆手。 武寻胜也知道,作为少族长,她主动去搬也是给其他那些铁仓人做了个示范,但他觉得其实这个示范也没那么重要。他低声问道:“真的不会引起……” 铁红焰再次坚定地对他点了点头,一定要自己搬。 武寻胜便搬起了别的蓝甲人,对她说:“我想这一路都离你很近。” 铁红焰自然明白他还是担心她突然出现极度疲累的状况,于是点了点头。 在搬着蓝甲人走的路上,铁红焰又听到了蓝甲人的骂声。 她试着从蓝甲人的话里再获取些可能有用的信息,但是也没听出什么来。 她注意了其他铁仓人的反应,感觉的确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那些蓝甲人的声音。 走着走着,她发现蓝甲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了。 这个时候,她觉得蓝甲人的声音是直接打入她心里的,好像是通过跟法术有关的途径进入她心中的,这种感觉跟她用耳朵听到外界的话感觉完全不一样。 路上,头戴小灰帽的那个铁仓人尽管也在搬着蓝甲人,但心中还是有点怕,也说不清是在怕什么。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在看到蓝甲人动嘴了之后便说:“闭上嘴!没声瞎张什么嘴,找死吗?” 那蓝甲人张嘴张得更厉害了,表情也变得更令他感觉不适。 “看你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就想抽死你!”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我说你两句,你好像还在反抗一样。” 旁边的一个铁仓人看了那个蓝甲人一眼,问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你不会是又害怕了吧?” “谁害怕啊?!”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怕蓝甲人?我还要脸!你看看这蠢货的眼神,就知道是他怕我还是我怕他了!” 那个铁仓人说道:“你看他那样子,虽然害怕你,但也好像要跟你对抗一样啊。” “你信不信我弄死他!”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刚才方士说什么了,你不记得啊?”旁边的一个铁仓人道。 “记得啊,所以才憋屈。”头戴小灰帽的人道,“要不是刚才方士说了那些话,要不是为了铁仓廷,我真会弄死他!” “等到了那房子里,我们是不是就能弄死这些蓝甲人了?”旁边那个铁仓人问道。 这话正好被铁红焰听到了。 (三千九百五十三)脸色 那个铁仓人在说“等到了那房子里,我们是不是就能弄死这些蓝甲人了?”这话的时候,他自己搬的那个蓝甲人表情也显得异常痛苦,这又被这说着话的铁仓人看到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可能是吧?你想啊,刚才方士只是说路上不能让他们受伤……” “少族长还没说到时候我们怎么对付这些蓝甲人。”那个铁仓人说道,“我搬的这个蓝甲人这表情,也是一副活腻了的样子。” 头戴小灰帽的人看了看旁边的铁仓人搬的蓝甲人,道:“一副欠揍的样!说真的,要不是方士说了那话,我看到他那鬼样子就想朝他脸打上一掌,再加上两拳!” “如果可以,我才不会像你那样。”那个铁仓人道。 “喂,这是蓝甲人,还是给我们这些铁仓人‘摆脸色’的蓝甲人,你要怎么对待啊?还惯着?”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道。 “谁说要惯着了?”旁边的那个铁仓人瞥了头戴小灰帽的人一眼说道。 “刚才是你自己说的你才不会像我那样。”头戴小灰帽的人道。 旁边的那个铁仓人说:“我的意思是,我才不会像你那样便宜了给我们摆脸色看的蓝甲人!” “那你要怎么做?”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当然是直接一脚踹在蓝甲人脸上,把这种给铁仓人摆脸色的蓝甲人踹在地上,继续踩脸了!”那个铁仓人一边说一边笑道,“不是摆脸色吗,那就踩脸,把脸踩烂,看看还怎么摆脸色!”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那脸色不是更不好看?” 旁边的那个铁仓人道:“脸被我踩啊踩啊,都被我踩没了,哪里还有‘脸色’?” “踩没了?”头戴小灰帽的人道,“这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我倒是听说有人用刀从侧面把蓝甲人的脸削没了的。你踩完了,蓝甲人就没脸了?” “不对……”旁边那个蓝甲人说道。 “怎么不对?”头戴小灰帽的人说,“我可不会说错什么啊,不要挑我说话的毛病。” “没挑你毛病。”旁边那个铁仓人道,“我是说我自己说的不对。” “这还差不多,自己说错了知道反省。”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道。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旁边那个铁仓人道,“你就说我反省。” “是你自己说你说的不对的,你又不承认了?”头戴小灰帽的人说。 旁边的那个铁仓人说:“我这样还算不上反省。”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道。 “我就是想说,不管我有没有一脚踹在蓝甲人脸上踩啊踩的,其实蓝甲人本来就都没有脸啊。”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也是啊,蓝甲人哪里有什么脸啊!” “可是刚才那‘摆脸色’的说法是你先提出的啊。”旁边那个铁仓人道。 “我说的那脸色,就是他们那要死要活的表情了。”头戴小灰帽的人道。 (三千九百五十四)瓜皮 “表情跟脸没关系?”旁边的铁仓人问。 “我又不是在说他们有没有脸这件事。”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没有脸哪儿有脸色?”旁边的铁仓人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你可真能跟我较真啊!要是按你这说法,以前听说的有人用刀从侧面把蓝甲人的脸削没了,这说法也不对了?” 旁边的铁仓人说:“就当削下的是一层西瓜皮了。” “西瓜皮?”头戴小帽的人道,“那你刚才说的,就是要一脚踹向西瓜皮,把西瓜的皮踩没了?” “这么说可以。”旁边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你这么一说倒好,还真把我恶心了。”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恶心你什么了?”旁边的铁仓人道。 “我爱吃西瓜。”头戴小灰帽的人说,“你把蓝甲人的脸说成西瓜皮,我以后吃西瓜得多恶心?” 旁边的铁仓人说:“蓝甲人的脑袋嘛,不是普通的西瓜。” “那是怎样的西瓜?”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烂西瓜。”旁边的那个铁仓人说道,“你吃烂西瓜吗?” “废话!你吃?”头戴小灰帽的人道。 “好西瓜我也不吃啊。”旁边那个铁仓人说,“我根本就不爱吃西瓜。西瓜是烂是好,基本不关我事。” “难怪你说蓝甲人的脸是西瓜皮!”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说个你自己根本就不吃的东西,到时候反正也恶心不到你自己,光恶心别人了,是吧?” “我都说了烂西瓜了,你又不吃烂西瓜,你还恶心啊?”旁边那个铁仓人道。 “当然恶心了。”头戴小灰帽的人道,“跟蓝甲人扯上关系,怎么还能不恶心?” “那我就没办法了。”旁边那个铁仓人道,“那你以后吃西瓜时自己想办法让自己不恶心吧。” 听到他们对话的蓝甲人一个个脸色都显得更加痛苦了。 手中拿着绳子的那个蓝甲人早就把绳子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这时看到了自己搬的那个蓝甲人是那样的表情,便瞪了那个蓝甲人一眼,道:“你也会这样?没有脸的蓝甲人。等到了距离高蓬房足够远的地方,看我怎么整你!” 其他几个铁仓人也觉得那些蓝甲人的表情让他们看了不舒服,也纷纷在那里说起了到时候如何“修理”那些蓝甲人的话。 那些蓝甲人有的还在张嘴说话,然而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小到铁红焰也已经很难听清楚了。 这时铁红焰想:一会儿到了那个房子,千万不能让这些人对那些蓝甲人下手,我必须提早让他们知道。 于是铁红焰说道:“这些蓝甲人的样子让你们看着很不舒服,是吧?” “是啊。” “没错。” “一副副找打的嘴脸嘛。” “看着就想打。” “我都想直接灭了他们!” “他们本来就不该到高蓬房那一带去,进了蓝甲人不该进的地方本来就该杀,现在呢,他们还一个个的都是这让人看着难受的样子!” (三千九百五十五)下手 “就是啊,不管他们怎么进的,反正是已经进了不该进的地方了,就该杀!” 那些搬着蓝甲人的铁仓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每个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杀了他们,好逞我们铁仓人的威风!铁仓部族是最大的部族,我们铁仓人本来就威风!”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让他们在临死前清清楚楚地知道进入不该进的地方该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事传出去后,别的蓝甲人也会知道,让他们随时都知道在铁仓部族里做了不合规定的事会怎样!” “他们真的让人看着很烦啊!”手中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说道,“一会儿我真想好好治治他们。” “到时候一起治他们吧?” 那些铁仓人七嘴八舌地说的时候,那些蓝甲人表情显得更痛苦了,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此时动嘴的蓝甲人发出的声音,铁红焰已经只能听到一点了,因为声音实在太小了。 铁红焰问道:“你们想怎么对待他们啊?” “他们是闯入的的罪犯,怎么对待都行了。” “一把火烧了算了!” “怎么狠怎么来!” “我正在想,还没想好。” “一脚踹到蓝甲人的西瓜皮上,把西瓜皮踩没!”那个之前提到过西瓜皮的人道,“他们的脑袋是烂西瓜,脸皮是西瓜皮。” 几个铁仓人听到这话笑了笑。 “用绳子把人吊起来。”手里拿着绳子的人说道,“然后用绳子从身体里穿过去,后面怎么做就到时候再说了。” “我突然想先往蓝甲人嘴里放很多石头,看看能装多少,然后嘛……”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其他人也说了一些。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记着了。”铁红焰道,“但是你们要知道,想要处理这些蓝甲人的可不仅仅是你们啊!” “啊?” “莫非……” “少族长想亲自动手?” 铁红焰又说道:“我问你们,如果我想痛痛快快地玩一次,是我下手更狠呢,还是你们下手更狠?” “肯定是少族长下手更狠。” “少族长对蓝甲人最狠,谁没听说过啊?” “论狠,那肯定是少族长更狠。” “少族长武功高强,能玩的花样比我们多多了。” “没人能比少族长更狠了吧?” “大家都知道,是少族长。” “少族长不仅狠,而且对付蓝甲人的那些花样还多到一般人想不出来。” 那些铁仓人全都认为做这种事最狠的就是铁红焰。 “你们说的那些对待这些蓝甲人的方式,我都能做到,你们相信吗?”铁红焰问。 “当然了!” “相信啊!” “少族长肯定能做到啊!” 铁红焰又说:“你们信不信我又想出了更好玩的方法?” “信啊。” “信!” 铁红焰道:“你们觉得,是一个一个地处理这些蓝甲人痛快,还是成批地处理痛快?” “成批。” “人多更痛快。” 他们认为铁红焰总是一批一批地将蓝甲人虐待致死,所以纷纷表示成批处理更痛快。 (三千九百五十六)鬼嚎 铁红焰又说:“这次我特别想自己好好玩玩,而且想成批地玩,想起来都觉得过瘾!可是呢,我看得出你们中有人想玩,那你们说说,我是否要让给你们来玩呢?” “这……不用让了。” “少族长玩多痛快啊!” “我们玩肯定不如少族长玩精彩!” “少族长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也玩不出多少花样,没劲啊。” “我们也喜欢带劲的,少族长玩,我们就算看着,也肯定比我们自己玩更带劲。” “对,我们就算没看着,想着少族长的玩法,都会觉得比自己亲自玩有意思多了!” 那些铁仓人都知道铁红焰这个少族长想要“玩”的时候,他们是肯定不可以让她玩不成的。 “那你们的意思是……”铁红焰说道。 “当然是少族长亲自玩了!” “对啊,少族长一定要玩得尽兴!” “没有人有不同意见了?”铁红焰问。 那些铁仓人全都摇了摇头。 一人看着别人都摇头了,赶紧对铁红焰说:“我们都没不同意见,就是希望少族长玩得高兴!” “是啊。” “我们早就知道少族长爱玩这个,自然没有不同意见。” “我们意见一致,少族长的心情好,我们也高兴啊。” 铁红焰笑道:“这次我就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好啊!” “让那些蓝甲人死前见识见识铁仓部族少族长的厉害!” “这样最好了!” “这样也算是扬我铁仓人之威啊!” 铁红焰问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选那座房子吗?” “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足够远?” 那些铁仓人又纷纷说道。 铁红焰说道:“肯定得选足够远的地方,但足够远的地方不止这一处啊。” “那是什么原因?” “那里是不是很特别?” “难道跟处理尸体有关系?” 铁红焰道:“有人猜得差不多了。因为那里离水沟近啊。” “原来如此!” “这样啊!” “少族长考虑得很周全!” “处理尸体方便也很重要啊。” “到时候大家还是要把那些尸体抛水沟的吧?” 铁红焰道:“就是要抛到水沟里。” 这些人说着说着,就跟铁红焰一起进了那座空房子,把那些蓝甲人放在了地上。 “我要出开始玩了,你们看着啊!”铁红焰笑道。 “好!” “一定痛快!” 就在这时,房子外面忽然出现了似鬼嚎一般的声音,甚是吓人。 铁红焰一愣,皱眉说道:“外面怎么了?” “我们出去看看吧!” “我们去看看!” “好,都出去看看,调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和少族英留在这里。”铁红焰说道。 其他铁仓人就纷纷出了那座房子。 铁红焰关好门后赶紧在房间中使用了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制造了幻况,将其中几个蓝甲人转移到了世外隐陆中去。她也使用了如真秘法,使那些情况给人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使用之后,她仔细观察了一番,觉得很踏实。 (三千九百五十七)迟缓 那些出去寻找鬼嚎声的铁仓人在附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原因,一个个倒是被吓得很厉害。 铁红焰一边持续制造着幻况,一边出去看了一眼,遇到了几个铁仓人,那几个人就在距房子不远的地方,因为听到了那种鬼嚎声而不敢进那个房子了,但也不想表现出害怕蓝甲人的样子。 “你们不打算进房间观看我玩了?”铁红焰问。 “我们觉得找到鬼嚎声出现的原因更重要,不然大家被攻击了就麻烦了!” “是啊,我们还是找鬼嚎声吧。” “那你们找吧,我自己玩了。”铁红焰道。 “少族长玩得高兴就好!” “对,少族长尽兴就行,我们继续找鬼嚎声。” “好,我先进去了。”铁红焰道,“你们找到了就告诉我。” 铁红焰关好门后便在房间中再次使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制造幻况,又使用了如真秘法。 房子外的铁仓人都知道房子里的蓝甲人发不出声音来,所以只是听到了铁红焰折磨他们时发出的声音,并没听到蓝甲人的叫声,他们也全都觉得正常。 铁红焰很快就把所有蓝甲人全都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了。 武寻胜有些担心她,小声问道:“红焰,你没感觉累吧?” 铁红焰微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时间还没到,自己肯定不会突然出现极度疲累的状况。 铁红焰知道要抓紧时间,于是出了房子跟那些铁仓人说:“我今天虽然玩得很快,但玩出了很多花样,痛痛快快的,那鬼嚎声已经消失了,你们还是进来收尸吧!” 她让其中一个铁仓人把其他附近的铁仓人立即全都找回来。 那人便去叫人了。 那些铁仓人因为听到了鬼嚎声,就连进那座房子收尸都不愿意了。 “少族长,我们还没找到那声音的来源啊!” “是啊,不知道声音从哪里来,是不是要继续找啊?” “少族长,我们想弄清楚情况……” 铁红焰说道:“你们要是一直找不到哪里来的呢?” “那……继续找吧。”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人说道。 “继续找?”铁红焰道,“那要是一直没找到就不收尸了?恶心不恶心?” “那……那倒也是啊。”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人说。 “赶紧,进房子里收尸!”铁红焰说道。 “是,少族长!” “这就进去!” “对,先收尸,后面的事到时候再说。” 那些铁仓人虽然嘴上答应得很痛快,但是却没一个人真正走进了那座房子里。 多数人都是站在原地不动,只是表示自己这就去收尸。少数人往那座房子的方向移动了几步,但就是不肯进那座房子。 铁红焰问道:“怎么行动迟缓啊?” “我们想等人齐了再一起进去。” “对,大家一起行动。” “我们的人陆续回来了,好像还差两个人。” “去找人的那个人还没回来。” 他们这话音刚落,找人的人就带着另一个人回来了。 那些铁仓人在听过那鬼嚎声后又要进那房子,更觉得害怕了。 (三千九百五十八)可惜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心想:去找个人,干嘛这么快就回来?有必要吗?要是晚回来点,我们还不用这么快就进去啊。 “少族长,人好像都到了……好像是……”去找人的那个人说道。 铁红焰看了看那些铁仓人,说道:“看来刚才大家都没走远。”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想:鬼嚎声都出来了,谁敢真的走远啊,还不是都在这房子附近随便找找,万一走远,还能不能回来都是个事了! “是的,我们都是先在这附近找鬼嚎声的。”去找人的那个人对铁红焰说,“想确定这附近没什么问题,然后才去远些的地方找。” “对啊,刚才我们还想去远处找呢,可是少族长让我们赶紧收尸,我们就没走远。”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嗯,赶紧进房子里收尸吧。”铁红焰道,“刚才我玩得虽然快,但是非常尽兴,你们没观看,真是可惜了!”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想:都听到鬼嚎声了,谁还想看虐杀蓝甲人啊,要是看了,还不得吓死啊?一点都不可惜啊!幸亏没看到!可惜,一会儿还是不得不看到尸体,不得不搬尸体。 “没事。”一个铁仓人说道,“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 “这次事出突然,听到鬼嚎声扫了兴,去寻找鬼嚎声的事也是我们必须做的,只要少族长玩开心了就好,我们看不看无所谓了。” “就是为了找鬼嚎声,不然就看到了,是有点可惜。”头戴小灰帽的人道。他明明心中怕得要死,此刻却显出根本不怕的样子说道。 其他一些铁仓人也说了些话。 这些人说着话,多数人一点一点地往房子的方向移动。有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有人一直是一副很警惕的样子,环顾四周,好像依然在考虑鬼嚎是从哪里传来的这件事。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要么不走,要么走得特别慢,反正就是不会很快就进那座房子里去收尸。 铁红焰听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那种逞强的话,感觉他明显就是故意那么说的,便看着他,对大家说道:“大家现在走快点,进房子收尸吧。” 头戴小灰帽的人与铁红焰的目光相对的那一刹那,心中就是一凛。他硬着头皮走快了一点,但速度依然很慢。 铁红焰对那些人说:“让你们给我虐杀了的蓝甲人收尸,怎么一个个都那么慢呢?他们可是蓝甲人啊,你们是铁仓人,难不成你们害怕蓝甲人的尸体?” “不是!” “我不怕蓝甲人的尸体!” “活的蓝甲人我都不怕,更不会怕死的!” “真没什么好怕的!” “少族长,其实我们怕的是鬼嚎声。” 铁红焰对最后说话的那个人说道:“鬼嚎声是房子外面的,还是房子里面的?” “是房子外面的。”那人回答。 “你们现在就在房子外面啊,如果只是怕鬼嚎声,应该都会想要尽快进房子里面吧?”铁红焰道。 (三千九百五十九)更怕 那人被铁红焰这样一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少族长说的没错。只是我实在……”那人说着说着,等了一下。 铁红焰也没立刻接话,就等着他继续说完。 周围那些铁仓人都看着那个铁仓人,希望他赶紧能说出个听着合理的理由,这样他们中的很多人也都算有理由了。 那人很快就对铁红焰说道:“我实在无法确定房子外面的声音跟房子里面有没有关系?” 铁红焰道:“怎样的关系?” 那个铁仓人说:“比如,房子外面之所以会出现那种鬼嚎的声音,恰恰是因为房子里出现了什么情况……” 铁红焰觉得需要抓紧时间收尸,便也没就他这个说法多说什么,而是道:“大家快点进去收尸吧!” 谁料那些铁仓人还是走得很慢。 铁红焰便觉得如果这事不跟他们说清楚,估计他们很难会干脆地进去。 铁红焰便问其他那些铁仓人:“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房子外面之所以会出现那种鬼嚎的声音,有可能是因为房子里出现了什么情况?” 部分铁仓人点了点头。 那个眉毛很长的铁仓人说道:“那些蓝甲人进入房子之前,鬼嚎声没出现。” 铁红焰问道:“你是担心鬼嚎声跟房子里进了那些蓝甲人有关系?” 他点了点头。 铁红焰又问其他蓝甲人:“你们也是?” 又有几个人点了点头。 铁红焰问道:“在蓝甲人进房子之前没鬼嚎声,你们根本不害怕,后来蓝甲人进了那房子,房子外鬼嚎声就出现了,你们就害怕鬼嚎声了,如果鬼嚎声真是蓝甲人进房子引起的,那我可不可以认为,其实你们对蓝甲人也算是有所畏惧的?” 铁红焰问的时候,目光扫过了那些铁仓人,最后停留在了那个眉毛很长的人那里。 眉毛很长的人赶紧解释道:“没有这个意思!我才不怕蓝甲人!我只是觉得事情奇怪!” 铁红焰的目光这时候再次扫过其他铁仓人。 “不是啊!” “才不怕蓝甲人!” “不是因为怕蓝甲人!我不会怕蓝甲人!” “蓝甲人不算人,没什么可怕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怕蓝甲人!” 其中有个铁仓人听到了“蓝甲人不算人,没什么可怕的!”后,立即说道:“蓝甲人确实不算人,现在算什么啊……” “算鬼!”另一个铁仓人道。 这使原本就有些害怕的铁仓人更怕了。 铁红焰道:“你们是怕蓝甲人变成的鬼?” “变成鬼也不怕!”头戴小灰帽的人道,“怕蓝甲人就是铁仓人的耻辱!” 铁红焰说道:“蓝甲人被我玩死之后,那鬼嚎声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就算你们认为外面的鬼嚎声跟蓝甲人进了那房间有关系,现在情况也不一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也是……” “少族长说得对。” “没什么好怕的。” “嗯,只要是蓝甲人,不管是死是活,都没什么好怕的。” (三千九百六十)大步 那些铁仓人纷纷说着这样的话,都在显示自己根本不会怕蓝甲人,然而他们这时候还没谁快速往房子里走,大多是慢慢移动,因为他们既不敢不听铁红焰的命令,也不敢真的很快就进那座房子里去。 铁红焰突然间目露寒光,对那些铁仓人说道:“我让你们进去收尸,你们竟然走得如此慢!你们怕这怕那,嘴里还说着不怕蓝甲人……你们不怕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刚才对你们太过温和了?” 说到后面,铁红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后,令人胆寒的目光依次掠过那些铁仓人,同时继续说道:“谁心里怕蓝甲人,丢铁仓人的面子,别以为我从你们脸上看不出来!刚才一个个地还说要处理那些蓝甲人呢,都是过嘴瘾吧?我倒是要看看,谁是真正不怕蓝甲人的铁仓人,谁是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铁仓人!” 那些铁仓人都知道铁红焰有多厉害,他们知道如果铁红焰真想惩罚他们,他们中肯定没一个人能逃脱,而且说不定连命都有可能丢。铁红焰说出这样的话后,要是再惩罚他们,那惩罚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他们作为铁仓人害怕蓝甲人,丢了蓝甲人的脸,毕竟以前铁万刀就曾因为铁仓人害怕蓝甲人而惩罚过铁仓人,这事传得又比较广泛,所以他们看铁红焰此时突然严厉起来,着实害怕。 这时,那个脸色煞白的人立即大步朝那房子走去,同时说:“我是铁仓人,才不怕蓝甲人!” 很快,他就第一个进了那座房子。 有些事需要有个敢开头的,别人才敢跟着做。这时其他人听到房子里也没出现那个脸色煞白人的喊叫声,觉得他可能也没遭遇什么危险,便稍稍放心了一点。 那个脸色煞白的人之所以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跟他之前的经历有很大关系。 他本来并不是胆大出奇的人,也不算是胆小的人,此前高蓬房突然晃起来时,这个脸色煞白的人就站在门那里,他怕被砸死就赶紧跑,却又感觉有东西影响他跑开的速度,这令他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命,硬冲了出去,但冲出去之后还是害怕,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冲过土浪后,他跑着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些不该出现在那一带的蓝甲人竟出现在了那个区域,他们还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他又看不出来那些蓝甲人在做什么,在高蓬房坍塌之前,他看到蓝甲人出现的那个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所以这时他感觉跟见鬼了似的,更害怕了。 一连串的惊吓令他着实受了不小的刺激,后来归大夫确定他之前受惊吓过度,也因此造成了身体暂时异常,归大夫就给脸色煞白的人服了那两颗药丸,接下来脸色煞白的人就肯定不会有危险了。 那两颗药丸其实作用很大,不仅能保证脸色煞白的人不再有危险,还会在一定时间内产生持续效果。 (三千九百六十一)药效 两颗药丸持续的效果就是,在那个脸色煞白的人服用药丸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就算他再次遇到特别可怕的事,他也不会因为受到严重惊吓而使身体再次出现异常了。 药丸还有个神奇之处,就是那个脸色煞白的人之前因受到惊吓而引起的身体异常越严重,等到下次脸色煞白的人看到可怕的事情时,那两颗药丸产生的药效就会越明显。 之前脸色煞白的那个人因受到惊吓而引起的身体异常着实严重,所以,他发过两颗药丸后,药丸产生的药效也是尤其明显。 那两颗药丸并不能保证脸色煞白的人在后来见到可怕的事时丝毫都没有畏惧感,但能将这种反应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 当服过两颗药丸的脸色煞白的那个人与其他人同时看到可怕的事情时,服过两颗药丸的人反而没多大反应。 因此,在大家都听到了鬼嚎声之后,那服过两颗药丸的脸色煞白的人反而成了铁红焰让他们赶紧收尸的那些铁仓人中恐惧感最低的一个。 到了铁红焰说了一些话后,脸色煞白的人看得出来铁红焰已经因为他们进那座房子太慢而不满了,觉得说不定再不进去,他们就要被她惩罚了。他自己又没感觉进那个房子是特别可怕的事,所以他这个时候为了防止自己受到铁红焰惩罚,直接就进了那房子。 其实此前他也没那么害怕进那座房子,只是那时候其他那些铁仓人都因为害怕而不进去,他也知道,他觉得如果他自己很早就进入那座房子而其他那些人却犹豫的话,这情况其实是对其他那些铁仓人不太有利的。所以,在铁红焰目露寒光给人感觉要惩罚人之前,他都没主动进去。 看着脸色煞白的人已经冲进去了,其他铁红焰想让他们进去收尸的那些铁仓人稍稍放心了一点,这个时候其实他们的恐惧感并没降低太多,但也不敢再多拖延了。 于是,一个接一个地,他们全都进了那座房子之中。 头戴小灰帽的人吓得不得了,步伐还是比较缓慢。 别人一个个地超过了他,明明已经眼看自己就要落到后面了,他还是有点犹豫要不要加速进入那房子。 这时,他看了铁红焰一眼,发现铁红焰正看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在质问他是不是害怕蓝甲人一般。他又吓了一激灵,觉得如果再不加速就要最后一个进去了,而最后一个进去给她留下的印象肯定非常差。他还觉得如果她认定他这个铁仓人是害怕蓝甲人的,那么真有可能惩罚他,就像以前铁万刀惩罚表现出对蓝甲人恐惧的铁仓人那样,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发现自己后面还有两个人,他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最后一个进去,便赶紧加速冲进了那座房子中。 最后那两个铁仓人看到头戴小灰帽的人突然加速,也都担心自己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也都赶紧加速,冲向了那座房子。 (三千九百六十二)跨入 由于那两个人往那房子里冲的速度差不多,所以他们是几乎同时跨入房门的,极难被人看出到底是谁稍微往前一点点。就连他们两人自己,也都感觉自己是跟另一个人同时进入那座房子的。 其中一人心想:我们是同时跨入房门的,反正我不是最后一个! 另一人心想:我们是一起进的,如果少族长实在要弄清楚谁是最后一个进的,那我肯定比他快!不管是不是,都要咬定! 那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头戴小灰帽的人其实仅仅早了他们一步而已。 这个时候那两个几乎同时最后进去的人都有点反感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突然加速,他们本来都以为不管自己多慢,最后一个进入那座房子的肯定是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呢。 头戴小灰帽的人在进入那座房子后还来不及庆幸自己不是最后一个进入的,就被铁红焰制造的幻况中那些横七竖八的蓝甲人尸体那各不相同的死状吓得无暇顾及其他的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又哆嗦了一下,这一反应被几乎同时最后进去的那两个铁仓人看到了。 尽管那两个铁仓人看到铁红焰用幻缨枪法制造出的幻况里地上那些蓝甲人死的惨状也害怕,但他们注意到了先于他们进入房子的那些铁仓人一个个都好好的,根本没人受伤,也没人出其他状况。 这个时候他们同时看见头戴小灰帽的人哆嗦了一下,便更是反感他。 毕竟本来认为进去的铁仓人都没什么异常反应呢,头戴小灰帽的人一哆嗦倒让他们两人在那一瞬间以为头戴小灰帽的人出了什么事。 尽管两人很快就知道头戴小灰帽的人并没出事,但他们已经无法抑制对他的反感了。他们都觉得这个突然加速跑到他们两人之前使两人成了最后进入那座房子的人又一次影响了他们的心情。 最后进去的那两个人中,其中一人立即说道:“头上还戴着帽子呢,看见蓝甲人的尸体还吓得哆嗦,真是胆小如鼠!” 另一人道:“就是,这么多人也没看别人哆嗦,我们这些没戴帽子的,脑袋上还少个能遮挡的呢,也没吓成那样。有的人真是丢人!” 所有铁红焰让他们进去收尸的铁仓人里只有头戴小灰帽的人一个此时是戴着帽子的,所以,尽管最后进去的那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并没用手指着头戴小灰帽的人,也没喊出谁的名字,但那房子里除了失聪的武寻胜以外,所有活人全都知道了头戴小灰帽的人哆嗦了一下。 很多铁仓人这个时候都看向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 铁红焰自然也知道那两个人说的是谁,但在持续制造着幻况的她此时看的是那些蓝甲人的尸体,并没看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 进入房子的那些铁仓人依旧没完全丢掉恐惧感,此时听那两个人说了另一个人哆嗦的事,倒是觉得这个时候说一说跟鬼嚎没多大关系,跟尸体也没多大关系的事反而能缓解他们的恐惧。 (三千九百六十三)嘲讽 一个铁仓人明明自己心中也害怕,却笑着说道:“还真是啊,有的人之前还嘲笑别人害怕蓝甲人,这时候自己却吓得直哆嗦。” 他觉得借此机会聊两句别人的事大概能给自己壮胆。然而这人在通过这样的话暗暗嘲讽头戴小灰帽的人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一边害怕,一边在嘲笑别人的。 最后进入房间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人说道:“没错啊,明明自己害怕,还总是假装不害怕。会嘲讽别人,但是无法自控身体就哆嗦。” 其他也有几个人立刻跟着附和,好像在这看上去尸体满地的房间里一起嘲讽头戴小灰帽的人几句,就真能缓解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一般。 头戴小灰帽的人听得难以忍受,但那些人又没指出名字说他,他也不愿意自己就这样认了。明明整个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戴着帽子,但此刻如果他反驳他们,就好像自己把他们说的有人害怕蓝甲人这种事往身上揽一样,此时当着铁红焰,他觉得这样更不好。 他认为这个时候还是表现自己不怕蓝甲人而是积极做铁红焰号召他们做的事更好,这样便可以表现出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好像在其他人说些闲言碎语的时候,他是真正不畏惧而主动做实事的人。 头戴小灰帽的人赶紧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我们现在就把他们扔到水沟里去了吧?还有其他要求吗?” 铁红焰这时看向了他,其实依旧能看出他的恐惧,然而这个时候他却硬要显得无所畏惧。她从他那里感受到了那种不协调感,但也没有戳穿,她只是想赶紧把事情办完,于是说道:“按照我说的做。” 接下来铁红焰就说了具体该怎么做。 有的铁仓人由于此前在进房间之后刻意当着铁红焰表达出了不怕蓝甲人的意思,这时就算心里害怕也更要继续强装出一点都不怕的感觉,要显得根本不把蓝甲人放在眼里,无论是蓝甲人是不是活着的。其他那些铁仓人看别人都是那样,也会逼自己逼得更厉害,让自己显出一副“这些蓝甲人的尸体算什么啊?!”的样子。 所有人都很迅速地按照铁红焰说的收尸。 铁红焰知道时间一定够用,但也还是想尽快完成这件事,看那些铁仓人行动的速度还挺快,她便觉得目前这情况还不错。 她和那些铁仓人在她持续制造的幻况的情况下将那些蓝甲人的尸体全都抛到了那房子附近的水沟里后,又往回走了一段路,她才停止制造幻况。 她下令让那些铁仓人回到之前高蓬房所在的那个地方去,表示自己和武寻胜要再收拾一下之前那个房子后就也回那里去。 她一再叮嘱那些铁仓人互相盯着,一个人都不可以私自离开,因为高蓬房的事情还没确定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从之前蓝甲人说过的话里以及凝端夜说出的话里已经感觉到,这件事其实那些铁仓人没什么责任,所以她才敢让他们自己走。 (三千九百六十四)口舌 假如她觉得高蓬房倒塌的责任就在那些铁仓人中的一个或多个人身上,那她便会找人盯着他们。这时她在已经心中有数的情况下表现得像没那么清楚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一样,好像很在意那些铁仓人里是否会有人趁机逃跑似的。 她在跟那些铁仓人说让他们互相盯着的时候,显得威严十足,那些人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这事情有多严重,一个个似乎都感觉如果自己私自走到别处,到时候就会被铁红焰惩罚,能不能留住性命都难说。所以他们也都是真的不敢乱走。 铁红焰看他们之间那副互相嘲笑的样子,便知道在她本来也没那么在乎他们去哪里的情况下让那些人互相监督就足够了。 在跟他们说让他们回到高蓬房附近的时候,铁红焰还提前让他们知道,她和武寻胜很可能使用轻功往回走,那样的话,两人的速度可能会非常快,到时候有可能在路上碰到他们,甚至有可能比他们先到高蓬房那里。 因此有些铁仓人在往回走的路上总是战战兢兢的,他们觉得铁红焰和武寻胜可能随时出现在他们身边,好像这一路上都有可能有眼睛在看着他们一样。 一些铁仓人倒是没那么紧张,毕竟把蓝甲人的“尸体”处理完了,也没再听到那种鬼嚎的声音,然而尽管如此,他们说话也依然会小心翼翼,他们不仅想到了少族长和少族英会不会突然冒出来监视他们,还想到了周围的铁仓人到时候会不会找机会在铁红焰面前说自己害怕蓝甲人之类的。 当然,还有些铁仓人是真没想那么多,在回去的路上说话就很随便了。 一个铁仓人道:“幸亏我们是按少族长的要求做的,一点血都没弄到我身上,不然多别扭。” 这个铁仓人确实是没想太多就说了。 这时,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想起了之前在那座房子里这个人在别人说他的情况下添油加醋了,他便立即跟那个铁仓人说道:“你怕蓝甲人的血吗?” 这个之前没多想的人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容易贻人口舌,于是立即反驳:“你愿意把粪便弄到自己身上吗?” “我问你是不是怕蓝甲人的血,你却跟我在这东拉西扯的,不敢正面回答我这问题,你是不是怕了?”头戴小灰帽的人道,“明明就是怕,还不敢承认。” “好笑,刚才在那房间里也不是谁哆嗦来着……”那个铁仓人说。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哆嗦就一定是怕?你就这点见识?” “那你说说,你刚才为什么哆嗦啊?”那个铁仓人问头戴小灰帽的人。 “有两下子啊你!”头戴小灰帽的人瞥了那个铁仓人一眼,说道。 “你说什么呢?”旁边那个铁仓人道,“听得懂我问什么呢吗?” “我说你有两下子啊。”头戴小灰帽的人硬扯出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还问我能不能听懂你问什么?那你听得懂我问什么吗?” (三千九百六十五)对付 “有两下子?”旁边那个人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两下子?” “夸你啊。”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夸你有本事,这你听不懂吗?” “没事夸我干嘛?”旁边那个铁仓人也是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就是不丢人啊,不给铁仓人丢人而已,这是每个铁仓人本来都应该做的,没什么好夸的。你还真是客气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谁夸你不给铁仓人丢人了?要让我夸你这个,我还真夸不出口来。我夸人一般以事实为依据,不真实的事,我夸不出来。” 另外有个人本来想插一句话,但听两个人说话时都是话里藏刀,便没插嘴,而是继续抱着看戏的心态听着他们对话。 旁边那个铁仓人对头戴小灰帽的人说:“没夸我不给铁仓人丢人,那你夸我什么啊?你敢直说出来么?” 头戴小灰帽的人回答:“夸你有两下子是说你对付我有两下子啊!” “对付你?”旁边那个铁仓人道,“谁稀罕对付你?你当我闲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刚才在房子里,有没有人添油加醋,我清楚得……” 头戴小灰帽的人这话还没说完,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你自己做出事来了就别怕别人说,当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说你,你没事针对我干嘛?” 头戴小灰帽的人知道自己周围还有另外几个之前也在那个房子里嘲笑了自己的人,如果这个时候继续按这个思路说下去,他可能再一次遭到那些人语言上的围攻,于是他决定不继续说在房子里的事情了。 “因为我们往回走的时候,你在路上又针对我了啊,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做了啊,就在刚才,你不会忘了吧?”头戴小灰帽的人道,“在我们往回走之前,少族长可嘱咐了我们一些话啊,你要是记性这么差的话,那少族长的话可能你也忘了,忘了少族长的话是多大的事,你自己应该清楚。” “我说什么了,你就说我可能忘了少族长的话?”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给我造谣你倒是挺擅长的,少族长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 接着,那个人便把铁红焰之前跟叮嘱他们的话大致说了一遍。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谁给你造谣了?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刚才说的可是‘要是’你记性这么差的话,那少族长的话可能你也忘了,又没一口咬定你记性差,这都能被你说成造谣,你这算不算给我造谣,硬说我造谣了你啊?” 旁边那个铁仓人道:“别以为说了‘要是’就跟造谣彻底没关系了!世上有多少谣言都是被人‘要是’出来的?本来一个人说‘要是’怎样谁就怎样,传着传着就变成那人已经怎样了。你倒好,又倒打一耙。” “倒打一耙这事,我跟你还有差距,需要多练练。”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你刚才复述了少族长说过的话,说明你记性不差啊。” (三千九百六十六)造谣 “过奖了,倒打一耙这种事我不但要多练练,还要多跟你学学,否则哪天我随便说句话,被人下了套都不知道。”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我记性本来就不差啊,不管怎样都会记得少族长说过的话,不该忘的不会忘,不该做的也不会做,不该怕的也不会怕!我时刻记得我是铁仓人,不会给铁仓人丢人。” “那这事就无法理解了。”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怎么无法理解了?”旁边那个铁仓人道,“连不给铁仓人丢人这种事都无法理解,也难怪你会……”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头戴小灰帽的人便插道:“别又借机再倒打一耙了,我无法理解的不是不给铁仓人丢人这种事!” “哦,你想说我误会你了啊?”旁边那个铁仓人说,“行,当我误会你了,可是要不是你不肯有话直说,偏要阴阳怪气,哪会招人误会啊?你想说什么,痛痛快快说不就行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道:“你不是也一样阴阳怪气?” “没办法,跟说话阴阳怪气的人交流,我也只好这样应对啊。”旁边那个铁仓人道,“你无法理解什么啊?你要是有胆量,就直接说出来,要是没胆量,就承认自己胆小。但你要是承认了自己胆小,这事可就不得了了啊,胆小的人就会怕这怕那,当然,也有可能怕蓝甲人,到时候你就算是想自己说些话给自己开脱,都很难找到理由了啊。”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道:“你这算不算给我造谣啊?” 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当然不算了。我说了‘要是’啊,跟你学的,按你的说法,这不算造谣。你有没有胆量直说你无法理解什么?” “说这个也需要胆量?看来你是把很多事都看成很可怕的啊。什么小事还用提胆量……”头戴小灰帽的人道,“我说我无法理解你,明明记性那么好,记少族长的话记得那么清楚,却不记得我们往回走的时候,你在路上又针对我了啊。” “有本事直说,我怎么针对你了?”旁边那个铁仓人道。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你记不记得你刚才问我愿不愿意把粪便弄到自己身上?这话不是针对我?这叫什么话?” “你说的是这个啊,这个我当然记得啊,我说的话我承认,但这怎么成了针对你?”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你要想想我说这话之前你跟我说了什么啊,我只是在回应你那句话,如果你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那就算了。” “不管我说了什么,我都没用粪便这种话侮辱你吧?”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你是不是真忘了你说什么了?”旁边那个铁仓人道,“不说粪便就不是侮辱了?” “是不是你自己说幸亏我们是按少族长的要求做的,一点血都没弄到你身上,不然多别扭?”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道,“就因为这样我才说的后面那句话啊。” (三千九百六十七)起头 旁边那个铁仓人说:“你还记得你后面说的是哪句话吗?” “我记性好得很,自然记得啊。”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说的什么啊?”旁边那个铁仓人道,“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你以为我不敢说啊?”头戴小灰帽的人道,“我就问你:‘你怕蓝甲人的血吗?’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啊?侮辱你了?” “没事问一个铁仓人是不是怕蓝甲人的血,你说是不是侮辱?”旁边那个铁仓人道,“如果你觉得问一个铁仓人是不是怕蓝甲人的血不是侮辱的话,那是不是说明你觉得一个铁仓人害怕蓝甲人的血很正常,是不是因为你自己本来就怕蓝甲人的血?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不用解释了,我懂,你怕,行了!” “我就是问问,在这句话里我说你怕了?你主动上来承认你怕蓝甲人的血干什么?我还没说你怕,你就主动承认,是不是因为你真怕?要是不怕,你干嘛怕我这么说?”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你到底觉得‘问’算侮辱还是不算?”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 “当然不算了!”头戴小灰帽的人道,“如果连‘问’都算侮辱,那真是什么都算侮辱了。”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 “是我自己说的啊。”头戴小灰帽的人说,“怎么了?你以为我说的我还不敢承认不成?我胆子大得很!” 旁边那个铁仓人问道:“那我问‘你愿意把粪便弄到自己身上吗?’也是问啊,按你的说法,这也不算侮辱。” “这两句话一样吗?”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怎么不一样啊,都是问。”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我又没替你回答,说你愿意。用你自己的话说,如果连‘问’都算侮辱,那真是什么都算侮辱了。你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谁忘了?你问这话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你以为你嘴上说没有侮辱,你心里就没有侮辱我的意思了?” “我问这话是因为我感到你冒犯了我,所以我按照你的思路反击啊,我可没有主动侮辱你。这件事是谁先起的头?我自己说句话本来什么事都没有,别人也没说什么,就你突然莫名其妙地问那么一句,你针对谁呢?你可以说话冒犯别人,可以说话侮辱别人,不允许别人反击是吗?那你也太霸道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知道自己之前之所以那样对待这个人是因为记得在那个房子里这个铁仓人在别人嘲讽自己的时候添油加醋了,他刚刚想说“你在那房子里冒犯我就行?”,却立刻又想起了之前在房子里嘲讽过他的不止这个铁仓人一个人,觉得他如果再次提这事就容易再次将自己置于不利的形势中,万一引起围攻就不好了。 (三千九百六十八)争执 因此,他这时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对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你感到我冒犯了你,我就是冒犯你了?有没有冒犯你,是你说了算的?” “当然,有没有冒犯我,本来就是我说了算啊。”旁边那个人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你说你感到我冒犯了你,就是感到了?说话还不是随便说,以后是不是在谁都没招惹你的情况下,只要你说一句别人冒犯你了,那人家就得给你道歉?” “我说让你道歉了吗?”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倒是你倒打一耙说我侮辱了你啊,你要是不起头挑衅我,谁没事跟你说这些?” 头戴小灰帽的人再次想提起那房子里的事,觉得这事明明就是那个铁仓人挑起来的,自己在路上说他也是气不过之前他在别人嘲讽自己的时候添油加醋,然而刚想再次提起那房子里发生的事,他就又担心别的人一起攻击他,便吞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实在憋得难受,便说:“我也没说你说了让我道歉啊,你是不是又要造谣?” 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别动不动就说别人要‘造谣’,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还说我问‘你愿意把粪便弄到自己身上吗?’这话是侮辱你了,这是不是因为你自己觉得是侮辱你了?” “这种话是不是侮辱我了,还用得着我说?这不是是个人就听得出来的吗?”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是个人就听得出来?”旁边那个铁仓人道,“你确定是这样吗?那这里这么多人呢,我要不要问问别人,我刚才在你冒犯我之后问你那句话算不算侮辱你?” 就在旁边那个铁仓人说了要不要问问别人这样的话后,此前最后进房子的那两个人的确想要帮那个铁仓人说话对付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然而又觉得既然现在有人在对付头戴小灰帽的人,这件事就根本不需要他们二人出头,尤其在他们不知道少族长会不会突然出现听到他们说话的情况下,还是少说话为好。于是那两个人这个时候并没说什么话。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一听旁边那个铁仓人说到了要问问其他人,当即感受到了一种很大的压力,他非常清楚,现在这件事,只要不扯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人争执,那他还是有胜算的,如果将其他人也拉扯进来,那些人里有些就是当时在那座房子里嘲讽过他的,那么事情自然会对他自己不利。他如果一个人要跟那么多人争执,肯定是斗不过的,而且他又不知道铁红焰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能听到他们话的位置,便想:这事我是否说得过他其实可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少族长因为听到了我和别人的对话而认为我是真的害怕蓝甲人,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这条命可能都会受到威胁。 头戴小灰帽的人看了看周围人,庆幸暂时还没人主动说话。 (三千九百六十九)拉人 “这种事情还用得着问别人?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闲?”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不是人家闲啊,是你刚才把人家扯进来了啊。”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 “我扯进来的还是你扯进来的?”头戴小灰帽的人道,“倒打一耙的本事厉害,厉害啊,我又学到了。” “我可没倒打一耙!”旁边那个铁仓人道,“你刚才说了‘这不是是个人就听得出来的吗?’这话,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听不出来的就不是个人啊!这涉及的人可就多了啊,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我就是想看看,到底都有谁在你眼里才是个人。” 这话噎得头戴小灰帽的人更是气愤,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好,因为他实在不希望更多人加入原本只有两个人的争执之中,他知道毕竟那些人里有些是嘲讽过他的,就算别人加入进来,站在他这一方的也不会是多数。 这时其他铁仓人因为不知道铁红焰什么时候会出现在附近,不确定她会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根本没人想加入进来与他们一起争执。 头戴小灰帽的人只好说:“你说这意思,就是你听不出来你那话是侮辱我了?” 旁边那个铁仓人感觉出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很怕他把这话题往其他人那里引,他便故意说道:“要不我帮你问问别人,还有没有其他人能听出那话是侮辱你?” “别跟我这扯别的,就说你自己,你是不是听不出来你那话侮辱我了吧?”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你这人也够阴险的啊!” “阴险?”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我就说帮你问问别人,怎么成了我阴险?你这么随便攻击我,是不是觉得你自己特别有本事啊?” “我有没有本事先不说,反正你是挺有本事的,拉别人下水。”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谁不知道少族长随时可能出现在我们附近听到我们说话,这个时候你就暗暗地想把别人也牵扯进来,在大家七嘴八舌说话的时候,一说多了可能就注意不到要谨慎这件事了。如果这个时候少族长正好出现在我们附近听到了大家说的话,到时候听到的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要是正好听到别人说错了话,别人就会受惩罚了,你这个跟我闲扯了半天的人反而没什么事,是吧?这本事,真是厉害啊,反正就是没安好心啊!” “我没安好心?”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认为别人是怎么想的,没错吧?我算是明白了!我还纳闷为什么我只是随便说了句话,你就问我是不是怕蓝甲人的血呢,原来你是有预谋的!我们谁都不知道少族长什么时候出现,你突然针对我问我那种问题,就是希望我说出的话有什么破绽,然后正好被少族长听到吧?我刚才还以为你就是没事挑衅呢,现在才知道,你竟然暗暗地干这种事,够狠啊!” (三千九百七十)预谋 “预谋?就你这种自己说话本身就有问题的人,还用得着让我有‘预谋’?”头戴小灰帽的人说,“你说我想拉你下水啊?这就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就不一样了,是真拉人下水,而且不是只拉一人下水啊,你想把我们这群人全都拉下水!你一个人想要对付那么多人,这才需要预谋吧?你这才是真正的预谋吧?” “你再说,我可就真问别人了啊,大家怎么想的,你真想知道?”那个铁仓人说道,“我这给你留着面子呢,我要是问了,你可别后悔啊!” 他的确想在这个时候问问其他人怎么看这件事,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刚说了他想要将其他人拉下水,他便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他立即问其他人,那自己的做法就好像被头戴小灰帽的人说中了一样,就真会给人一种自己要拉其他人下水的感觉了。因此,尽管他想问,他也只是说说,并没真在这个时候问出来,防止其他那些铁仓人觉得他真是想拉别人下水。 “你看,你看,暴露原形了,你真是想把更多人扯到这件事里来!”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尽管旁边那个铁仓人并没真的问其他人,头戴小灰帽的人还是这样说了他。 这个时候,尽管周围其他听他们两人对话的铁仓人中有些人并不喜欢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然而这些人在听了头戴小灰帽的人的话后,也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是不参与进来最好,否则万一自己说了什么不大合适的话被正好来到他们附近的铁红焰听到,那自己的安全可能就会受到威胁。如果真发生了那样的事,那么不管旁边那个铁仓人主观上是不是故意将别人拉下水,客观上,加入二人对话的别人都已经是被拉下水了。 旁边的那个铁仓人对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直在跟你说话,我问别人了吗?” “你说的话不就是你要问别人吗?”头戴小灰帽的道,“你说完了又不敢承认了?这么胆小啊?这么胆小的人,可能真是怕蓝甲人的血。” “你这话算是又一次暴露了你有预谋了。”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 说着,他模仿着刚才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话的语气说道:“刚才还说:‘我就是问问,在这句话里我说你怕了?你主动上来承认你怕蓝甲人的血干什么?’” “怎么了?”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这话是你刚才说的,你敢承认吗?”旁边那个铁仓人道。 “敢承认啊,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胆小?”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你别忘了,更早的时候你说过什么。”旁边那个铁仓人说。 “我说过的话多了,你想的是哪句?”头戴小灰帽的人道。 “你说没说我‘明明就是怕,还不敢承认’?”旁边那个铁仓人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你都问我愿不愿意把粪便弄到自己身上了,都这么侮辱我了,你还想怎样?” (三千九百七十一)风声 旁边那个铁仓人说道:“我这么说又怎么了?我也没像你那样真说你明明就是愿意把粪便弄到自己身上,还不敢承认啊。” 头戴小灰帽的人道:“谁愿意把粪便弄到自己身上了?这显而易见的事,还能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 “照你这说法,我不怕蓝甲人的血也是显而易见的,凭什么被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旁边那个铁仓人道,“你不光说了这一次,刚才你又说了一次,你说这么胆小的人,可能真是怕蓝甲人的血。你都这么说我了,我说说你还不行了?” “你那事跟我这个就不是一个情况,你还真好意思说。”头戴小灰帽的人道。 “确实不是一个情况,我那个情况严重得多!”旁边那个铁仓人说,“你这点事算什么?就算被人听到你就是愿意把粪便弄到自己身上又怎样?你会因为这个而有危险吗?我这个就不一样了,你有没有预谋,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两人就这样争执着,停了一段时间后,又争执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 就在他们已经离高蓬房没多远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阵狂风。 那风声在他们听来甚是吓人,先是有个铁仓人蹲了下来,接着其它铁仓人也蹲了下来。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倒是没觉得这事特别可怕,但是也感到奇怪,看其他铁仓人全都蹲了下来,他也蹲了下来。 有些人吓得直哆嗦。 大家纷纷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低,着头,大都不敢抬头看前方了。 “怎么回事?” “怎么忽然这么大风?” “是啊,风太大了!” “这地方也没别人吧。” “只有我们。” “这风声好奇怪!” “是啊,怎么那么怪?” “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在房子那边我们就听到了鬼嚎声啊。” “不会有鬼追来吧?” 这话听得其他人更加害怕。 “什么?鬼?” “这声音越来越可怕啊。” “哪里有鬼?你们快看看,哪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有鬼还是没有?”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我希望没有,但是有人说到了鬼啊!” “你看看就知道了啊。” “我低着头呢,哪敢看!你看看啊!” “我也低着头呢!还抱着头。” “你怕鬼咬你的头?” “啊——” “怎么了?” “你吓到我了!” “我说什么吓到你了?” “说我怕鬼咬我的头啊!” “你是不是怕?” “你不怕啊?” “我也怕啊!” “你倒是看看。” “我抱着头低着头呢。” “抱着头看看。” “我不敢抬眼!” “有什么不敢的,看就是了!” “你倒是看啊!” “看什么?” “看看是不是鬼!” “你怎么不看?” “你先看!” “凭什么我先看?” “这风还带着沙子啊,都迷我眼睛了,我没法看。” “你以为风只能迷你一个人的眼睛吗?” “你眼睛也被迷了?” “你听他瞎说呢,肯定是不敢看!” “你敢看,那你就看啊!” (三千九百七十二)黄沙 “到底怎么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你听着像什么声?” “不知道。” “就是知道我也不敢说啊。” “你知道?那你说啊!” “说出来会吓死你!” “什么声啊?” “我听着像鬼来了带出来的风声。” 这话使一些铁仓人更害怕了。 说话的人一下子就少了起来。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怎么一下子没什么人说话了?” “是啊,突然安静多吓人啊!” “你要是说你说吧!” “我不是说着呢吗,你也说了。” “他们怎么不说了?” “就是啊,你们说说话啊。” 一人小声说道:“说话?怕招鬼啊。” “要是不说话,鬼来了都没人说句话吗?” “要是鬼真来了,还能有人说出话来吗?” “为什么没有?” “鬼来了,还能有活人吗?” “你说什么……别乱说!” “别吓唬我了!” 其中一人抬头看了看周围。 “周围都是黄沙!” “你看了?” “是啊,我抬头看了!” “你胆子真大!” “黄沙没迷了你的眼睛?” “我是用手挡着眼睛,留一条缝看的。” “看到什么了?” “就是黄沙啊。” “别的呢?” “哪看得见别的啊?” “你是说别的都消失了?” “看不见啊。” “你眼睛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 “怎么看不见别的?” “黄沙挡着呢啊!” “都被黄沙挡了?” “是啊,我只能看见黄沙,看不见其他的了,要不你们抬头看看。” “谁看?” “谁看都行,反正我不看。” “我也不看。” “你们都不敢看,鬼来了都看不见。” “哪有什么鬼?” “你不相信有鬼?” “不是不相信,是不希望。” “不希望有鬼,鬼就不来了?” “不知道。反正也不会因为不希望有鬼,鬼就来吧?” “现在就像有鬼啊!” “你看见有鬼了?” “没看见。” “没看见说什么有鬼?” “没看见才能说呢,看见了还说得出来吗?” “看见了可能立刻就被鬼吃了吧?” “是啊,可能就被鬼吃了。” “真的会被鬼吃吗?” “说这个干什么?还不知道有没有鬼呢!” “你们怎么老说鬼?” “难道这不像有鬼的样子吗?” “怎么像?” “这么大风,风声这么怪!” “有鬼的话,鬼为什么不吃我们?” “还没来得及吃?” “别乱说话!” “那就是没鬼?” “没鬼的话,这风不奇怪吗?” “他说全是黄色的沙子,都看不见别的啊!” “我看看!” “你真敢看?” “我也像他似的,用手挡着眼睛,留一条缝看。” “你看吧。” “我这就看。” “看到什么了?” “还没看呢。” “看看费什么劲,怎么那么慢?” “你快,你可以自己看嘛。” “你都说你看了,我还看什么?” “多一个人看也没什么不好啊。” “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啊?” “那么多人看干什么?” “互相说说自己看到了什么。” (三千九百七十三)壮胆 “一个人看不就行了?” “要是每个人看到的不一样呢?” “也是啊,那就多个人看看。” “你看吧。” “怎么成我看了啊。” “你不是说那就多个人看看?” “是啊。” “那你还不看?” “我没说多的那个人就是我啊。” “你让谁看啊。” “谁都行啊。”那个铁仓人道,“你自己看没看?” “还没。” “你刚才不是就说要像他似的,用手挡着眼睛,留一条缝看吗?” “是说了啊。” “说了不做?” “做啊。” “做没做啊?” “还没呢。” “怎么说了这么半天都不做?” “你知道为什么啊。” “因为害怕,是不是?” “是啊。” “害怕就别说嘛。” “害怕也得说,说了才更有胆量做。” “你现在还害怕吗?” “害怕。” “你也说了,可是你还没胆量做。” “你有胆量做,你先做吧。” “我没说我有胆量做。”那个铁仓人说道,“你自己说你有胆量做的啊。” “是说了,是有胆量做。” 那个铁仓人说道:“那你怎么还不做?” “我说我有胆量做,也不代表要现在就做啊。” “那你要什么时候做啊,等被鬼吃了再做?” 这话又听得那些人心惊。 “别提鬼了。” “你再不看,可能鬼来了,你就真被吃了啊。” “你别乱说,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知道鬼会吃我?” “鬼谁都可能吃啊,自然也有可能吃你。” 旁边一个人说道:“你赶紧看看,是不是跟他说的情况一样。” “怎么你也这样?” “你自己说你要看的啊。” “是要看,但我没说要赶紧看啊。” “越快越好,不是吗?” “不一定。早看不一定是在合适的时间看啊。” “你到底敢不敢看啊?” “敢啊。” “看了没有?” “没有。” “怎么还没有?” “我要壮胆。” “我给你壮胆,你看看吧。” “好……但是……要……等等。” “别等了,我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你自己看一眼就知道了。” “你都不敢看,我能敢看吗?” “你不是说要给我壮胆吗?” “是啊。” “都能给我壮胆了,你胆子应该很大啊。” “谁说我胆子大啊?我能给你壮胆不代表我胆子大。你胆子多大啊。” “我胆子大,那我给你壮胆,你看看行不行?” “还是算了吧。” “我都给你壮胆了啊。” “你给我壮胆,我也不敢看啊。” “那你就别催我了。” “我也是着急知道怎么回事嘛。” “我也着急知道,但就是还没酝酿好,怎么办?” “那就别酝酿了,直接看。” “没酝酿好,我没法看啊。” 其中一个铁仓人向之前说“周围都是黄沙!”的那个人道:“要不,你再看一次?” “怎么又是我啊?我刚才都看一次了。” “他说他又胆量看,但他还是没看啊。” “那你让他看,要不你看。” “你刚才都看了,证明你胆子大,你再看一次吧。” (三千九百七十四)包围 “我不想再看一次了,刚才那种被黄沙包围着的感觉很不好。” “很不好?什么意思啊?” “就是觉得我们被围住了,有危险的感觉。” “你刚才都看了,应该不怕危险了吧?” “看了才更怕。那黄沙的样子看着也挺吓人的。” “不就是黄沙吗?怎么吓人啊?” “围住我们的黄沙在动,形状在变,看着很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 “变化的样子,就跟鬼在变身似的。可能是我想多了。” “希望就是你想多了,可别是真的。” 这时,之前说“我也像他似的,用手挡着眼睛,留一条缝看”的那个人道:“我看了!” 说过“周围都是黄沙!”的那个人道:“他说他看了,你问他吧。” “好吧,我问他。” 那人接着便问说过“我也像他似的,用手挡着眼睛,留一条缝看”的那个人:“你看到什么了?” “跟刚才他看到的一样。” “就这个?” “是啊。” “没发现别的?” “没发现。” “我们真的已经被黄沙围了?” “是的,被围了。” “能冲出去吗?” “不知道。” “黄沙多厚?” “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看了吗?还不清楚?” “是看了啊,我们被黄沙围在里面,我怎么能看清黄沙多厚呢?” “黄沙在变化吗?” “在变化啊。” “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没看清楚。” “又没看清楚?” “这个真没看清楚。” “那你看清楚什么了?” “就是刚才他看到的啊。” “就没发现一点新的情况吗?” “一点都没发现。” “你看得认真吗?” “还行。” “还行?你看了多久?” “就看了一下。” “很快?” “对,就看了一瞬间,就又低下头了。” “怎么不多看一会儿?” “怕看见鬼啊。” “你不是没看见鬼吗?” “是没看见鬼。” “你都确定没看见鬼了,为什么不多看一会儿?” “我都说了就是因为怕看见鬼啊,看的时间短没看见鬼,不代表多看一会儿就不会看见鬼啊。” “要是鬼真的来了,你看见不看见,也是来了啊。” “我要是没看见,就还没那么害怕。” “但是你没看见,也不知道躲啊。你不怕被鬼吃了吗?” “如果真是有鬼过来要吃我们的话,我看见了就能躲开吗?看见了就不会被鬼吃了吗?” “那说不准啊,起码要躲啊。” “躲到哪里去啊?我们都已经被黄沙包围了。” “该不会是鬼先用黄沙把我们包围起来,然后再吃我们吧?” “哎,你别这么说了,多吓人!”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可别是真的,我还想活命呢!” “我也想活命呢,但如果真是那样,我们怎么办?” “你说的那样?” “是啊。” “那我们很快就要被吃了,还能怎么办?” “冲出黄沙的包围呢?” “那你试试。你要不要现在就试试?冲一个,看看能不能冲出去。” (三千九百七十五)哭声 “现在?算了吧。”那个铁仓人道,“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鬼用黄沙把我们包围了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另一人道,“如果你能闯出去,看到黄沙外边,不是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吗?” “你怎么不闯啊?” “我不是没胆量嘛。” “有胆量的就活该冒险吗?说的好像有胆量的人的命就不重要一样。再说如果外面真是鬼,闯出去意义何在啊?” “闯一次就知道了啊。” “如果外面真的是鬼,闯出去的人被鬼吃了怎么办?” 另一个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了更奇怪的声音。 “你们先别说话,听听……”另一个人说道。 其他铁仓人也都听见了那样的声音,这时全都停止说话了。 由于又一次突然就没人说话了,那奇怪的声音就更明显了。 那声音显然比风声离他们更近。 “呜——呜——” 有个铁仓人想说话,但看大家都安静,就没说出来。 然而另一个铁仓人忍不住了,说道:“有人在哭啊。” 之前就想说话的那个人这时候终于开口了:“这声音好像离我们不远啊。” “就是啊,但是跟我们平时听到的哭声又不大一样。” “是不是因为有风声啊?” “难道是因为伴着风声,所以哭声奇怪?” “可我们说话的时候风声也没停啊,我们说话的声音就没那么奇怪啊。” “也是啊。” “那哭声每次断的时候,最后的音为什么都消失得特别慢啊?是我听错了吗?” “你没听错,我听的时候,那哭声消失得也特别慢。” “那哭声像是从各种方向来的,风声也是,但风声显得远哭声却说不清楚是远是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错,没错!你说得没错!我跟你感觉一样!” “我也是这感觉。” “我们感觉一样!” 再安静下来听听。 那哭声变得更明显,而且有些颤抖。 “怎么还颤起来了……” “你们都听过鬼故事吧。” “说什么呢?” “我以前听的鬼故事,听到过某个鬼要找人索命之前就会哭,哭的声音就是发颤的。” 这话听得几个人更恐惧了。 “我还听人说过有的鬼说话声跟人一模一样呢!” 说这话的人本来打算缓和一下恐怖的气氛,然而这话却令其中几个人更害怕。 “刚才那些话,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你们说的吗?”其中一人问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刚才那些话还不会有的就是……就是鬼说的吧?” 这话令那些铁仓人觉得毛骨悚然。 那些铁仓人之间并不是每个人都跟其他人熟悉,也没法把所有人平时说话的声音各自是什么样子搞清楚。 另一个人为了缓解恐怖的气氛,尽管自己也害怕,却依然说道:“别吓唬人了,刚才那些说话的声音都是正常的,就是我们这些人说的。现在那哭声显然不正常,既像是从黄沙那边传出的,又像是从我们之间传出的。” (三千九百七十六)多源 这话真的缓解了一些铁仓人的恐惧感。 旁边的一个人问道:“我也听不出来哭声的来源到底在哪里,像是有很多来源的,你们听得出来吗?” “我听不出来。” “我也听不出来。” 之前说“现在那哭声显然不正常”的那人继续说道:“而且这哭声还颤抖。” “但是之前的说话声声音来源很明显,而且也没有颤抖。”另一人说道。 “是的,所以你们就别担心之前说话的声音也不正常了。” “没错,我们不能什么都怕啊。”另一人道,“风声可怕,这哭声也的确很难听出来具体的来源是哪里,但说话声没事啊。” 然而这时还是有人担心说话声的问题,道:“刚才他说他还听到过有的鬼说话声跟人一模一样,是不是这次说话的鬼跟哭的鬼不是一种……所以情况不同?” 这话一出,有的人又吓了一大跳。 “你闭上嘴吧!”其中一个人虽然害怕,但依然壮着胆子说道。 那人还没反驳什么,另一种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 “等等……你们听!”另一个铁仓人说道,“安静一下!” 那些人又都不说话了。 再次突然的安静令恐怖气氛更加明显了。 一人小声道:“又是哭声?” 旁边的铁仓人“嘘”了一声。 那人便没继续问。 由于太安静了,有个铁仓人觉得这样实在可怕,于是说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吧?都听清楚了就说说可能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是都不说话?” “可能有人还没听完?” “都听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在听?” “该听完了吧!” “你听完了吗?” “我听完了。” “我刚才想说话,有人让安静,我就没敢说。” “是我说的让安静,但那是之前的事,不是后来说的,后来我可没说不让别人说话啊。” “后来有人‘嘘’了一声,应该还是让安静的意思吧?” “哦,你说这个呀……” “谁‘嘘’的?” “我‘嘘’的。”另一人道。 “那我现在说话,你不会再‘嘘’了吧?” “不会了。”那人道,“刚才我还想再多停一会儿,现在我都听得很清楚了,不用继续了。” “你多听了一会儿,那你听出来什么了吗?” “之前的声音好像还是那样,风声和哭声都很奇怪,到了后来,又多出来一种哭声。”那人道,“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就是两种哭声!” “另一种哭声的来源到底在哪里你们能确定吗?” “听不出来,你呢?” “我也没法确定。” 另一人道:“我觉得另一种哭声,更刚才那种哭声有相似的地方。” “这两种声音完全不一样啊。” “两种声音肯定完全不一样,但是它们的来源应该有共同点。” “来源?你能确定来源?” “不能确定来源到底在哪里,我说的共同点,是说这两种声音听上去,每种声音都有多个来源。” “两种声音的共同点,你说得详细些行不行?” (三千九百七十七)有鬼 “我觉得这两种声音,都既像来自黄沙之中,又像离我们很近。” “嗯,我有同感。” “我也有同感。” “我也这么觉得。” “我认为好像是多个地方同时发出同样的声音的。”一人道,“当然,我说的是每种哭声都是这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大明白。” “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跟你解释明白。” “我觉得,他的意思是说,不管是先出现的那种哭声,还是后出现的那种哭声,都是黄沙之中和离我们较近的地方同时传出来的。” 之前说“我认为好像是多个地方同时发出同样的声音的”的那个人说道:“是这个意思。” “这两种不同的哭声,无论是先出现的哭声还是后出现的哭声,都有来自黄沙中的,也有来自距我们很近的地方的,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距我们很近的地方会是哪里啊?说真的,我听着……” “你听着什么?你倒是说啊!” “我听着好像是从我们中间来的。” 这话又使几个铁仓人更害怕了。 其中一个铁仓人道:“你说什么呢?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中间有鬼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那人说道,“我只是说了我自己的感觉,你们之中真的没有跟我感觉相似的人吗?” “有!我也有这感觉!” “我也有。”另一人道,“两种哭声都各有一部分来源于我们中间。” “不会吧?”一个没听出来的铁仓人说道。 “你要是说有一部分来源于我们中间,那意思不就是像在说我们中间有鬼了?” “不是啊。我们都没确定这哭声是不是鬼发出来的,怎么能说我们中间有鬼?” “那倒也是啊。” “根据我听到的说啊,我觉得两种哭声,都各自有多个来源。其中大部分都来源黄沙之中,只有一小部分来源于离我们很近的地方。来源于黄沙之中的声音较大,来源于离我们很近之处的声音较小,所以来源于离我们很近之处的哭声被盖过去了。我这么说,有没有跟我感觉相似的?” “有。” “我也有这个感觉。” “可是……如果……如果先出现的哭声和后出现的哭声里真的都各有一部分来源于离我们很近之处,那部分声音会不会就是我们中的某两个人发出的?” “啊?” “要真是这样,岂不是非常吓人?” “我奇怪的是,如果先出现的哭声和后出现的哭声都各有一部分是我们中的某两个人发出,那黄沙里出现的声音为什么又会跟那两个人发出的声音同步?” “这的确很难令人理解啊。” “理解不了的,是不是就跟鬼有关?” “你怎么回事?怎么总提到鬼?” “这难道不像有鬼出现了吗?” “是说我们这些人里有鬼吗?” “我没这么说,但我觉得……” “觉得什么啊?觉得有可能?” “在真相出来之前,什么可能都不要轻易排除啊。” (三千九百七十八)被吃 “那倒是,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我们说了这么多话,还是没事,要是有鬼,我们能在这里待到这时候还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也是啊,是不是根本就没什么鬼?” “我希望没有。” “可是,刚才在房子那边,我们是真的听到了鬼嚎声啊。” “没错,那声音太吓人了。” “可那是在房子那边啊,我们现在又不在房子那边。”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个事,我们现在在哪儿啊?” “在离高蓬房已经挺近的地方。” “真在你说的这个地方吗?” “你什么意思?” “刚才抬头看的两个人都说了,我们被黄沙包围了,他们并没看到其他东西啊。” “没看到又如何?” “没看到,就没法证明我们现在依然在高蓬房附近啊。” “可是我们刚才就是确确实实走到了高蓬房附近。” “刚才是刚才,现在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啊?”那个铁仓人道,“难道我们还会自己移动地方?” “这个就不好说了,万一黄沙已经把我们带到别的地方了呢?” “我没感觉地在移动。” 另一人道:“我也没感觉我们在移动。” “如果真有鬼,鬼用黄沙把我们带到了另一个地方,我们不一定能感到地在移动或者我们在移动啊。” 旁边一人说道:“有可能是这样的。可能当黄沙不见了的时候,我们一看,就发现外面是一个我们从来都没到过的地方呢。” “你的意思是,黄沙是鬼制造出来让我们看不到外面用的?”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吧?” “你想的是不是太吓人了?” “我还想到更吓人的呢,如果那个我们从来都没到过的地方周围全是鬼,怎么办?” “怎么办?”旁边那人说,“要是真跟你说的似的,估计我们就被鬼吃了,也不用想怎么办了,多省心!” “要是真吃了还好,要是没一下子吃了,不停地折磨我们怎么办?” “就像我们以前折磨蓝甲人那样?” “啊?那我宁可自杀啊!生不如死!” “要是像我们以前对蓝甲人那样,根本就不给他们自杀的机会呢?” “那简直……” 另外一个铁仓人虽然也害怕,但是听不下去了,立即打断他们说道:“行了,行了,别说蓝甲人的事了,铁仓人又不蠢,怎么会那么惨?” “但是遇上鬼就不好说了啊,鬼才不管你是什么人啊!” “就是啊,鬼也不会管人是不是蠢啊。” “再聪明的人,如果有鬼想要折磨,人能怎么样啊?” “怎么总说鬼啊?能不能别说鬼了啊……” “大家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行不行?”一个自己内心也很害怕的人道,“现在都不知黄沙外面是什么情况,连黄沙里面此刻变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要看看,大家现在还是都低着头呢吧?” “我是。” “我也是。” “有的人不仅低着头,还抱着头呢吧?” (三千九百七十九)怕鬼 没人回应那个人。 确实如他所说,有的人低着头,同时抱着头,而且不止一个人,然而不是谁都愿意让别人这个时候就知道自己被吓得抱着头的,尽管怕鬼在他们看来也不算是丢人的事,跟怕蓝甲人不同。然而,其实那些特别害怕的人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他们怕鬼跟他们以前虐杀过蓝甲人的事多多少少有些联系。这一点,那些人里没有谁会明着说出来。 由于没人回应,那里好像突然又安静下来了。 一人道:“怎么又安静了?” “大家抬起头看看吧。”另一人说。 “你抬头了吗?” “还没有,但我准备抬头啊。” “你什么时候准备好?”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准备好?” “我没说我要抬头啊。” “如果大家都抬头,你抬不抬头?” “大家都抬头吗?” “一会儿应该是吧。” 其中一个铁仓人说道:“那大家就一起抬头,行不行?” “要是看见鬼了呢?” “怎么还提鬼啊?” “万一呢?” “看见也是大家一起看见啊。” “那被吃是不是也是大家一起被吃?” 这话又听得其他人一阵胆寒。 这时,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不要总认为会被吃啊,我们现在也没被吃啊。” “你不是低着头呢吗?” 脸色煞白的人说道:“我现在并没低着头。” “你用手蒙着自己眼睛呢吧?” “没有。”脸色煞白的人回答。 “你那么大胆?不会吧?看刚才你因为高蓬房的事被吓得不得了啊。” “不是大胆,只是这事其实可能真没那么可怕。”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旁边一个铁仓人对另一个铁仓人说:“他为什么不害怕啊?” “真是奇怪了。” “是啊,他怎么突然那么大胆了。” “刚才他的脸色很白的吧?” “是啊,难道他就是?” “鬼?” “啊?” “不会吧……” 脸色煞白的人说道:“你们别这么说啊。” “那你怎么那么大胆?” 这时归大夫虽然没看着他们,但是说道:“你们不要怕他,他就是个普通人,我刚才给他诊断时早就确定了。” “是归大夫在说话吗?” “是啊,就是我在说话。”归大夫说道。 “归大夫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相信吧。” “是的,相信吧。” 脸色煞白的人先是谢过了归大夫,然后跟那些人说:“大家一起抬头怎么样?” 没一个人立即回答。 几个人议论了起来。 “听他的?” “真要听他的吗?” “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啊。” “大家一起抬头,可能就没那么害怕了?” “可是我现在真的心惊胆战啊。” “害怕被鬼吃。” “你怎么又提鬼?” 旁边一人道:“是啊,别再提鬼了,提了不少次了。” “为什么不让人提啊?要不是想到了鬼,我们会这么害怕吗?” “也许啊……” “也许什么啊?”那人道,“要是没有鬼的事,你还害怕,难道你们怕的是死了的蓝甲人?” (三千九百八十)人鬼 这话着实使一些铁仓人浑身发冷,但谁也不敢表现出来自己有一点对蓝甲人的恐惧。 不仅如此,那些铁仓人到了这种时候尽管害怕,但一个个赶紧显示自己不怕蓝甲人。 “你们说的是谁?” “谁怕蓝甲人了?” “活着的蓝甲人我都不怕,难道我怕死了的蓝甲人?” “该不会是你自己害怕蓝甲人吧?” “铁仓人害怕蓝甲人简直丢死人了。”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然而那两种奇怪的哭声依然不断,伴着他们的说话声持续给他们带来恐惧。 脸色煞白的人说:“大家一起抬头,好不好?” 归大夫道:“我觉得其实可以按他说的那样做。”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其实……也好啊。” 另一个铁仓人说:“其实可以试试啊。” “试试?” “真要试吗?不会吧?” 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道:“要是不试的话,我们一直这样低着头,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声音是从哪里出来的?”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人说道:“其实,说不定耗费的时间越长,我们就越危险啊。他虽然脸色煞白,但我之前绑那些蓝甲人之前跟他交流过,他这个人我觉得还算可靠。” “你觉得?” “是啊,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人说道。 “那只是你自己的感觉啊。” “是啊。”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 “感觉这东西能随便信吗?” “不信感觉的话,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信了。”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 旁边一个铁仓人道:“其实每个人相信别人或者不相信,都跟感觉有关系吧?”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的那个人说道:“就是啊,谁能住进别人心里去?” “别说这些大道理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另一个铁仓人道,“我们在这里说来说去的,一点行动都没有,要是之前鬼准备吃我们但没做好准备呢?我们本可以逃走,现在耽误这么久,鬼都做好准备了吧?” “我们也不像拖延时间,可是真的很吓人啊!” “你怎么又说鬼?” “你们听这哭声,两种哭声也太奇怪了吧,你们觉得像不像鬼在哭?” “啊?” “你别这么说了啊……” “可你两种声音就是像啊。” “确实像鬼在哭。”一个铁仓人道。 “说得好像你听过似的,我还觉得像人在哭呢。” 刚才说“确实像鬼在哭”的那个人此刻道:“我也觉得像人在哭。” “你不是说像鬼吗?怎么又像人了?” “人的哭声可能跟鬼的哭声没区别啊,刚才他不是说过差不多的话了吗?” “是说过,但你可以把这声音只想成人出的,不要想成鬼出的,行不行?” “像是黄沙里过来的,当然也像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传来的。” (三千九百八十一)至少 “这早就有人说过了。” “是啊,我也觉得是这样,所以我就说了。”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你们觉得他的建议怎么样吧?别想他的脸色白不白了,行不行?” 旁边另外一个铁仓人说道:“我觉得可以。”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那我说大家抬头,大家就一起抬头,行不行?” “你自己是一直没低头吗?” “也不是。”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既然你不怕,你低头干什么?” “你们刚才说大家低头,我就也跟着你们低头了啊。”脸色煞白的人道。 “那我们刚才想找人看看情况,你为什么没说话?” “我没听清楚你们说什么。”脸色煞白的人说道,“你们刚才说话声那么小,我在这边,我根本不了解情况啊,要是知道你们刚才想找人看,我会主动看的。” “你什么时候抬起头的?” “没抬起多一会儿。”脸色煞白的人道,“我抬起头后发现的啊。” “现在什么样?” “黄沙包围着我们。”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 “还有什么情况吗?” “看不出什么情况。” “危险吗?” “我觉得起码此刻,没什么危险,其他时候我也无法确定。”脸色煞白的人说道,“但是,如果真危险,我们就一直在这里蹲着低着头吗?” “我也不想啊。” “我也一样不想。” “我早就蹲累了。” “是啊,脚都有点麻了。” “那你们可以抬头,然后站起来啊。”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你自己怎么不站起来?” “好,我先站起来,然后你们抬头,一起站起来,行不行?”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 “这个……” “这样也不行?” “你倒是站啊。” “我已经站起来了啊。”脸色煞白的那个人道。 “真的假的?” “你看看就知道真的假的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 “你说就行了。” “我都已经说了啊,你是在我说完后问的啊。”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 “我没听到声音。” “现在环境这样,两种哭声一直响着,我只是站起来,你怎么能听到我站起来的声音啊。”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 “你有没有办法让那两种哭声停止啊?” “啊?”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又不是我弄出来的,我没法让它们停止啊。” “这我就放心了。”那个铁仓人道。 原来,即使是听到了归大夫的话,他也还是在怀疑两种哭声中至少其中有一种与脸色煞白的人有关,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个人脸色煞白而且突然变得胆大。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 “反正现在放心了。”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看他们总是不停地说,根本就不站起来,实在有些着急了。 于是他说道:“少族长让我们回高蓬房那里,对不对?” 这话倒是令好几个铁仓人思考了起来。 “是啊……” “少族长刚才还嘱咐了我们一些话。” (三千九百八十二)也行 “我刚才怎么没想这个问题?” 脸色煞白的人说道:“如果我们到达太晚,你们觉得会怎样?” “这……” “好像很危险啊。” 这些人刚刚思考起了这些事,旁边一个铁仓人就立即说道:“少族长虽然可怕,但她不是鬼啊,我们现在被包围在这里,遇上了那么奇怪的事,要是被鬼吃了怎么办?” “怎么又说起鬼了?” “你说少族长可怕这种事,你不怕少族长路过听见吗?” “现在这情况,少族长路过这里能听见我的话吗?还不是只能听见两种哭声?”刚才那人反驳道。 “要是根本没有鬼呢?”另一个铁仓人说道,“到时候我们回去晚了,直接被惩罚,会受怎样的惩罚可就不好说了啊。” 脸色煞白的那个铁仓人越来越着急了,立即说道:“所以,大家一起抬头看看,一起站起来,行不行?” 归大夫说:“反正我行!”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我也行!” “我……也行……” “那我……也行吧……” “行。” 有个铁仓人依然害怕,既怕死去的蓝甲人,又怕鬼,尤其怕有死去的蓝甲人变成的鬼,当然他也害怕铁红焰,这个时候,这个铁仓人听大家这么说,也跟着说道:“行!”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那我说一声‘抬头!’,大家都抬头,你们答应不答应?” “答应。”归大夫说道。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道:“得答应啊,不然怎么办啊。” “我也答应。”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 “答应。” “就这么办吧。” “没问题。” 那些铁仓人纷纷说道。 “还有没答应的吗?”脸色煞白的那个人问道,“谁不答应,或者有什么问题,现在说一声吧。” “我……” “你怎么了?”脸色煞白的人问道。 “我答应。”刚才那个人说道。 “答应就别说了,我问的是谁不答应,现在可以说一声。” “都到这时候了,应该没人不答应吧?”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 “我也觉得没人不答应了。” “你能代表别人吗?”旁边一个铁仓人问道。 “我没想代表别人,我是说哦我觉得没人不答应了,你看,都没人说一声啊。” “万一有人不好意思说呢?” 这话被脸色煞白的那个铁仓人听到了,他赶紧说:“不好意思的,不要再不好意思了,现在说一声,好不好?” 还是没人说话。 “没人说啊,那我就当大家全都同意了。”脸色煞白的那个铁仓人道。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就当都同意了吧。” “对,就这样。” 脸色煞白的人道:“我现在就说了啊,抬头!” 绝大多数铁仓人都在这一刻抬起了头,看见了前方的情况。 “周围真的只有黄沙。” “还好,没看见鬼……” (三千九百八十三)嘴边 “大家都站起来吧!”脸色煞白的人道。 听了这话,那些铁仓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别高兴太早!” “就是没看见鬼啊。” “你看不见鬼,不代表鬼看不见你。” 另一个铁仓人听了这话心中又是一颤,但为了安慰自己,说道:“心里装着鬼也不代表身边就真有鬼啊。” “我心里没装着鬼。” “没装着还总说。” “我只是把鬼挂在嘴边。” “装在心里也就是吓唬你自己,挂在嘴边还吓唬别人。” “不是吓唬……” 另一个人刚要张口说什么,便听其中一人说道:“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那人说这话的时候依次指了指两个铁仓人。 原来,有两个铁仓人依旧低着头,同时抱着头,蹲在地上。 其他人之前本就恐惧,就算壮着胆抬起头来,然后站了起来,也无暇多看其他人,指了那两个铁仓人的那个铁仓人离他们两人太近了,他自己站起来后觉得奇怪,起初没敢立刻说,后来又发现了一个没站起来的铁仓人,觉得不说才更不安全,这才说出来的。 众人的目光依次抛向了那两个人之后,大家都有些惊讶。 有个铁仓人想拍拍他们,但见这情况太奇怪,根本没敢下手。 “他们两人怎么还蹲着啊?” “是啊,低着头,还抱着头。” “我们大家都抬起头站起来了,也没遇到什么事,都知道没什么可怕的了,他们怎么还这样?” “他还戴着帽子!” 原来,一直蹲着没站起来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 “他还带着帽子!”这话一出,周围人不禁想起之前头戴小灰帽的人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当然他们也想起了在那个房子里时他们一起嘲讽他时的情况。 “怎么又是他?” “就是,怎么回事啊?” “看来他是真怕蓝甲人了?” “很可能!” “明明害怕,但还要逞强,他就是这种人!”一人道。说这话的人其实自己也是这种人,但说这话的时候却没往自己身上想。 “另一个人,不就是刚才跟他争执了一路的人吗?是不是?” 这话才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是的,就是!” “刚才路上就听他们两人说了。” “是啊,叽叽喳喳的,争得好像两人都是无所畏惧的一样,这个时候却是这副样子。” “我们要不要把他们叫起来?” “他们要是不肯起来呢?” “你拍他们一下吧!”其中一人对此时离两人都很近的一个人说道。 “还是不要了吧。”那人道。 “拍一下怎么了?” 那人说道:“我觉得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大家都站起来以后,我看了看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刻,我感觉他们像在哭,你们不觉得吗?”那人道。 别人离那两个人没那么近,所以这种感觉并不明显,然而他这话一出,大家就都注意起那两个依然蹲着的人的样子了。 (三千九百八十四)无暇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说道:“刚才我们听到的哭声,会不会就是他们两人发出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挪了挪位置,尽量远离那两个依然蹲着的人。 其他铁仓人立即议论纷纷。 “他们?” “哭声真的是他们发出的吗?” “不是没可能。” “那他们两人是不是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鬼?” “啊?” “鬼一直就在我们中间吗?” “这么说也太可怕了吧?” “不是吧?” “现在他们还没抬起头,那两种哭声都还在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人敢过去碰一下他们?” “问别人干什么?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要是敢去就不问别人了啊。” “你不敢去就让别人去啊?” “你们不也这样?” “你们都没人敢动他们,但有没有能走近听听,是不是他们发出的声音啊?” “谁敢,谁过去。” 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问之前离那两个尚未站起来的人较近的人说道:“你们刚才离他们两人比我们离他们近,那么刚才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哭声是不是从他们那里出来的啊?” 其中一人回答:“没注意。我感觉哭声来源很复杂。” “你离他们两人那么近,也感觉哭声来源很复杂吗?”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问道。 “是啊,这好像跟远近没区别。” 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问:“你觉得哭声来源于哪里?” “大部分都来源于黄尘,一小部分来源于离我们这些人很近的地方。”那人回答。 “离我们这些人很近的地方,指的是哪里?”眉毛很长的那个人又问。 “很近……就……可能就在我们中间呢。”那人答道。 “你觉得离你自己非常近吗?”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问。 “我感觉不出具体在哪里。” “感觉不出是怎么回事?”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这时候插道。 “就是感觉不出是离我近的人发出的,还是离我远的人发出的。”那人说。 “仅仅觉得声音从我们这些铁仓人之中而来吗?”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又问道。 “是的。”那人又回答。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问道:“他们两人蹲在那里,离你那么近,你没觉得那两种哭声是他们发出的吗?” 那个人回答:“在站起来之前,我都想不到他们两人会哭。”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你没听到他们发出声音?” “我想不到哭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也没想出他们当时在干什么,我当时听你们说鬼之类的事,满脑子都是鬼,根本无暇顾及那些啊。”那人说。 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又问了另一个之前与两人距离较近的人:“你呢?你之前有没有感觉出哭声是从哪里发出的?” 那人说道:“我之前跟你们的感觉一样,就感觉两种哭声都是既有来源于黄尘中的部分,又有来源于离我们很近之处的部分。” (三千九百八十五)很杂 “来源于离我们很近之处的部分,你觉得时从哪里来的?”眉毛很长的那个人问道。 “我也听不出来。”那人回答。 “你离他们那么近,也听不出来?”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又问。 “真的听不出来。”那人说道,“当时我心思也不在于此。” “你当时心思在什么地方啊?”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又问。 “在你们说话的内容里啊,我又担心有危险。”那人回答,“当时我闭着双眼低着头,根本想着跟危险有关的事,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的人是什么状态啊。” 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问:“你能听到我们说的话?” “能啊,但是也只是听到了一部分,有时候你们那边说话声大起来,我就能听到,当然有很多我是听不清楚甚至一点都没听到的。像你现在这么大声说话,我就能听得清清楚楚的。”那人道。 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又问:“那你现在听听,他们那里有没有传出哭声。” “这声音很杂,我也分不出来。”那人回答,“再说现在我都离他们远了,更没那么容易注意到。你要是想了解,你过来听听吧。” 眉毛很长的人一听这话,便不想继续问他了,他可不想让自己显得胆小,于是说道:“现在我正怀疑鬼哭声就是从他们那里发出的,如果这个时候我过去,他们注意到了,开始攻击我倒也无所谓,但要是攻击大家该怎么办?我可不想给大家带来危险。” 他说完这些话,又担心之前被他问的那个人再说什么话不好让他接,于是赶紧对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我们该怎么办好?刚才是你让大家抬头站起来的,现在呢,我们是冲出去还是怎么办?” 这话刚说完,其他铁仓人就纷纷表达了觉得直接冲出去会不会太危险的想法。 “冲出去?安全吗?” “我们中的不少人都觉得哭声本来就有一部分来源于黄沙中,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往出冲,碰到黄沙的话,不就相当于直接‘接触’了那哭声?” “听起来很危险啊。” “是啊,现在连黄沙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贸然冲出去,不大好吧?” 大家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样好。 这时,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要不,我现在过去跟那两个人尚站起来的人说话,你们注意观察他们有什么反应,如何?” 其他铁仓人一听有人自己主动要过去,便觉得这样可能是最好的方法了。那些铁仓人大多并不认为一个人离那两个依然在蹲着的人过近就会引起那两个人攻击他,更不认为一个人离那两个人过近就会引起那两个人攻击大家。其实,就连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自己的想法也如此,他之前说“如果这个时候我过去,他们注意到了,开始攻击我倒也无所谓,但要是攻击大家该怎么办?”并不是因为他真是那样想的,只是想给自己个台阶下,好显得自己没那么胆小。 (三千九百八十六)大家 然而尽管如此,眉毛很长的人这时候为了让别人认为自己刚才是真心那么说的,便对那个脸色煞白的人说道:“可是……你觉得这么做,不会引起他们攻击你吗?不会引起他们攻击大家吗?” 其他蓝甲人并不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你想的有点多了。” “我觉得不至于。” “我看,起码不会攻击大家。” “其实他们两个人已经跟我们一起走一路了啊,他们只是互相争执,倒是真没攻击我们。” 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说道:“那是刚才,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一路上都没有那种奇怪的哭声,那黄沙和两种奇怪的哭声都是后来才出现的,所以我才担心啊。” “担心的话你就离远点啊。” 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说道:“我不只是担心我自己!我是担心我们大家!” “这个大家也包括我?”那人问。 “是啊,包括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道。 “包括我就不必了,我不认为这件事很危险。” “你……”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仿佛噎住了一般。然而,他觉得此时的情况对他很有利,这样,别人就没那么容易认为他刚才是假装为大家着想了,就不容易认为他刚才是因为胆小才说“如果这个时候我过去,他们注意到了,开始攻击我倒也无所谓,但要是攻击大家该怎么办?”这样的话了。 尽管这时他已经认为就算不继续说下去也没事了,但他还是想进一步给大家留下那种他关心大家的印象,于是说道:“你不认为这件事很危险,不代表真的一点危险都没有啊。” 这时候有几个铁仓人也觉得可能有危险,其中一人说道:“到底会不会有危险呢?” 然而其他多数铁仓人还是觉得,既然脸色煞白的人自己要主动过去,这件事就是这样做最好,他们觉得就算有危险,大概也只是脸色煞白的人一个人容易面临危险,应该不至于波及他们的安全。 所以,这部分人这时候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不会的。” “没那么危险吧?” “这事要是一直没人做,我们就一直干等着吗?” “是啊,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啊。” “如果觉得危险,我们大家就再往后退退。” “对,再退退,离他们两人远些不就行了?” “我现在就往后退,你们也往后退吧,离他们两人远些。”这人说着,就主动往后退了退,离那两个人更远了。 这时旁边一个人提醒道:“退得差不多就行了,别因为要离他们两人远,而离黄沙过近啊!” 那人觉得旁边这人的提醒有道理,便说:“也对啊,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了。大家也注意点,后退之后也不能离黄沙太近啊。” “是啊,大家都注意一下。” 其他一些铁仓人也纷纷移动了起来,他们距依然蹲着的那两个人远了些,但又都没离黄沙太近。 (三千九百八十七)拍肩 大家都离那两个铁仓人远些了时,脸色煞白的人问道:“我可以问他们话了吗?” 那些铁仓人纷纷点头表示可以了。 脸色煞白的人此刻也并非一点都无所忌惮,但并不觉得事情有其他人说的那样危险。 他走到了那两个人跟前,说道:“其他人都抬起头,站起来了,只剩下你们了。” 那两个人就如没听到一般,依然是之前的样子。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走得离他们更近了些,将声音放大,问道:“你们能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吗?” 二人的状态还是没变化。 脸色煞白抽出了腰间的剑,往后站了站,然后快速用剑一次拍了一下那两个人的肩膀,然后迅速跑开,将剑收入了鞘中。 两人在被剑碰到肩膀的那一刻,全都如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刺激一般,猛地动了一下。 就在他们动的时候,那哭声竟然消失了。 那些铁仓人有的与其他铁仓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有的则继续盯着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周围。 这个时候,脸色煞白的人已经离他们较远了,剑也早已收入了剑鞘中,好像不曾抽出一般。 那两个人抬起头的一刹那,也全都没看向那个脸色煞白的人,都是大梦初醒的样子。 其他铁仓人看向了那两个人,均发现两人脸上的眼泪还没干,眼睛发红。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不仅如此,而且脸和鼻尖也是红色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之前低着头大哭了一场。 另一个人鼻尖倒是不红,但眼睛已经哭得有些肿,除此以外,他的袖口已经裂了几道口子。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记得在路上走的时候,那个人的袖口还没有裂这几道口子,便用不大的声音跟旁边的人说道:“他袖口应该是自己撕的,但他撕袖口做什么?” “不知道啊。” “问问吧。” “等等看,看看什么情况再决定问不问。”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又说道。 在这两个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眉毛很长的那个人正用很小的声音跟旁边的人说:“哭声不见了,你看他们的样子,看来真是他们两个人发出的!他们两人怎么回事啊?” “真吓人啊!”旁边一人道,“他们刚才哭什么呢?” “想不通。”眉毛很长的那个人道,“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一抬头,就连黄沙里传来的哭声也没了?” “真是不可思议!” 其他人有的说着奇怪的情况,有的则安安静静地思考着。 就在有人议论有人思考时,头戴小灰帽的人和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茫然地看看其他人,看看黄沙。 头戴小灰帽的人一边看一边说道:“怎么回事?” 脸色煞白的人说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我们?”头戴小灰帽的人一脸茫然地说道。 说完,他便看向了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发现对方也正茫然地看着自己。 (三千九百八十八)袖口 头戴小灰帽的人问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你怎么像哭过一样?” “你才是吧。”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说道。 “我?”头戴小灰帽的人道,“怎么可能?你看看你,眼睛都哭肿了,还说我。” 这时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注意到了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的袖口,又说:“你这袖子怎么成这样了?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看向了自己的袖口,说道:“是不是你撕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道:“你自己撕的吧?赖别人干什么?” 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说道:“我撕自己的袖子做什么?” 头戴小灰帽的人问:“那我撕你的袖子做什么?” “谁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道。 “你赖我了是不是?”头戴小灰帽的人问道。 “不是你吗?”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说,“你想让我赖我自己?” “你说是我撕的,你有证据吗?”头戴小灰帽的人问道。 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说:“问问别人啊。” 头戴小灰帽的人对周围那些人说道:“你们看到我撕他袖口了吗?” 那些铁仓人确实没看见,其中有些人本来根本不想跟头戴小灰帽的人对话,然而由于觉得他样子奇怪,想到之前出现的那些哭声,感到害怕,担心不理他对自己不好,便纷纷摇头。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对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说道:“你听到没有,他们都没看到我撕你袖口,你就不要硬说事情是我做的了。” 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问那些铁仓人:“你们看到我撕我自己袖口了吗?” 那些人也不想跟这个人说话,也是因为觉得他样子奇怪,又想到之前出现的哭声感到害怕,担心不理他对自己不好,就又纷纷摇头。 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看向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看见没有,他们也没看到是我撕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就算不是你自己撕的,那就一定是我撕的吗?” “可是你离我最近啊,别人离我那么远,我总不能说是别人撕的。”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说道。 “我离你再近,我们之间也有距离啊。”头戴小灰帽的人道,“想想你自己啊,你自己撕是最方便的啊,什么时候撕的是不是自己都忘了?” 听着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脸色煞白的人本想赶紧阻止他们继续说,好进行下一步行动,然而听着听着,他突然觉得说不定能从他们的话里找到什么线索,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没立即打断他们说话。 至于其他铁仓人,此刻依然害怕得很,有的人甚至真觉得此刻这两个人跟鬼有什么直接关系,所以他们更不敢打断他们的话了。 “我为什么要撕我自己的袖子啊?”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道,“你觉得说得通吗?” (三千九百八十九)撕过 “那你觉得我没事撕你的袖子,这事说得通吗?”头戴小灰帽的人道。 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说:“说不通,所以我才奇怪。我好奇你为什么不撕你自己的袖子。” “我也好奇你为什么硬要说是我撕了你的袖子。”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刚说完这话,头戴小灰帽的人就立即反应过来对方这话有破绽可寻了,于是说道:“你这么问,我就更觉得你的袖子就是你自己撕的了。” 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问道:“为什么?”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你想啊,你说你好奇我为什么不撕我自己的袖子,这不是很奇怪吗?这有什么可好奇的?我为什么要撕我自己的袖子?我为什么要撕袖子?只有想撕甚至撕过袖子的人才会去考虑撕谁的袖子这个问题吧?我根本就不想撕任何人的袖子,自然不想撕我自己的袖子,这个你不用好奇了。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为什么对撕袖子这件事这么有兴趣吧!” 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这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岔开了话题,对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你现在这样子,一看就是哭过的,你为什么要哭啊?”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之前哭什么?” “我怎么知道?”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道,“我都搞不清楚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你好好想想啊。”头戴小灰帽的人道。 “光说我?”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道,“你也好好想想。” “我当时就是听到有人说蹲下,低头,好像还听人说抱着头,但是到底听没听到这个我也不确定了,反正我就蹲下,低头,抱着头了。”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后来……后来的事我没印象啊。” 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听他这么说,觉得自己的经历似乎也是这样的,于是说道:“这我倒是跟你一样。” “你之前也低着头,还抱着头了?”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这样。”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但我感觉是这样的。记得之前,我好像抬头来着,你呢?”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道:“不记得了……我抬头了吗?” “你想想啊,你要不是后来才抬头的,那是不是应该早就看见前面的那些沙子了?你之前对这些沙子有印象吗?”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道。 “没印象。”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你对之前发生过的事有印象吗?就是听到有人说蹲下,低头,抱头这些话之后的事。” “没印象。”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回答。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道:“那你可能自己撕自己袖子的时候也是没印象的。” 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没立即反驳这话,因为自己的确对之前做过些什么没印象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看他的反应与之前不同了,便立即说道:“所以也不要说成我撕的。” (三千九百九十)谁怕 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说道:“这些黄沙到底怎么回事啊?” 头戴小灰帽的人其实从看到那些黄沙开始就害怕得很,但看到周围那些铁仓人都没显出害怕的样子,为了防止再次被人嘲笑,他就一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害怕啊?” 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的确有些害怕,但他此刻突然想到了这黄沙会不会跟蓝甲人有关,他觉得如果黄沙真跟蓝甲人有关的话,那么他如果让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认为他害怕,说不定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又要像之前说他怕蓝甲人的血那样说一些对他不利的话了。再者,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看其他铁仓人也没表现出害怕黄沙的样子,他便觉得更不能表现出自己害怕了。 于是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道:“谁害怕了?不就是黄沙吗?你没见过啊?” 他这话立即令其他铁仓人觉得奇怪。 有些铁仓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他这意思是,难道他见过这样的黄沙?” “那就太奇怪了!” “这种围着人动的黄沙你以前见过吗?” “我上哪里见啊?显然不是正常现象。” “他为什么见过啊?” “他是说他见过这种黄沙吗?” “他倒是也没说是这种。” “万一说的就是这种,岂不是太奇怪了。” “这种不正常的黄沙,他刚一见到时却一点都没显出害怕的样子,是不是就是因为他自己不正常?” “他本来就不正常啊,要不然之前那哭声怎么回事?” “戴帽子的那个人也不正常。” “是啊,哭声跟他们两个人都有关系。” “戴帽子的那个人也好像不怕黄沙!” “这两个人都不正常!” “先别说了,好好听他们在说什么。” 就在他们小声议论的时候,头戴小灰帽的人和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也在对话。 就在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说过“谁害怕了?不就是黄沙吗?你没见过啊?”之后,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怎么成了问我见没见过?明明是你害怕啊。” 其他一些铁仓人在听到头戴小灰帽的人这话后,觉得头戴小灰帽的人更不对劲了。 有个铁仓人小声说:“可能他也害怕了吧?起初只是没反应过来?但戴帽子的那个人看上去不害怕啊,这种事谁不害怕,谁不正常啊!” “听听他们怎么说吧。”另一个铁仓人说道。 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对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你说我害怕,我就害怕?” 之前小声说话的那个铁仓人又觉得不对劲了,对旁边的人说道:“原来这个袖子裂口子的人也不害怕啊……” 旁边一个铁仓人说:“我早就说了这两个人都不正常。” “你没害怕?刚才是谁问这些黄沙到底怎么回事?”头戴小灰帽的人对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说道。 “我问的啊。”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说。 (三千九百九十一)散去 “还算有胆子承认。”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道。 “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啊。”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道,“难道问这个就说明害怕?你怎么想的?” “那你为什么问啊?”头戴小灰帽的人问道。 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回答:“因为奇怪啊,问就得是因为害怕?不能是因为奇怪吗?” “别人问可能是因为奇怪,你问就不正常了。”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怎么我问就不正常了?”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道。 “你刚才还说:‘不就是黄沙吗?你没见过啊?’”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这是不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说了又怎么了?”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道:“你说这话,那意思不就是你不觉得黄沙怪吗?既然都不觉得怪,你之前还问这些黄沙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前后矛盾,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啊?” 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那个人说道:“我只是说我见过黄沙,又不是说我见过这样的黄沙。这样的黄沙当然奇怪了!这种奇怪的黄沙你见过?” 头戴小灰帽的人又说:“我没见过啊。倒是你,刚才可用那种口气跟我说:‘不就是黄沙吗?你没见过啊?’” 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道:“还不是因为你刚才说:‘你害怕啊?’” “那你是不是害怕啊?”头戴小灰帽的人说。 “我都说了那么多了,你还认为我害怕?”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道,“不可能吧?我看,你是在用问我这种话的方式来掩饰你自己害怕吧?”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又倒打一耙,可以啊!” “不是倒打一耙,你说,你害怕不害怕?”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这不是废话吗?” “害怕?”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问道。 “你都不害怕,我能害怕?”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我们不一样啊,我可是以前就见过黄沙的人啊。”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那个人说,“我刚才就已经说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就你见过黄沙?搞得好像我没见过一样。” “你要是见过,刚才你听我说‘不就是黄沙吗?你没见过啊?’后还会是那种反应?”袖子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道。 “怎么就不能是那样的反应了?”头戴小灰帽的人道,“难道反应非得跟你想象得一样吗?” 这时脸色煞白的人觉得就这么听他们两人继续争吵下去也无法听出什么来了,便想打断。 其他人也觉得就这样听着他们吵下去也没意义了,但是又有些害怕这两个人,便什么都没说。 脸色煞白的人刚刚朝这两个人走来,突然间,周围的黄沙全都散去了。 那些铁仓人又议论了起来。 “怎么回事?” “黄沙自己散了?” “这就是刚才我们走到的地方啊。” (三千九百九十二)再进 “没错,就是这里!” “还好,我们还在原地。” “我们都没往外闯,就自己这样了!” “周围没有鬼!” “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那简直太好了!” “可是他们两人……” “他们刚才太奇怪。” “你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也像是哭过的样子啊。” “就是,他眼睛还肿着,都没恢复呢!” “这事现在还是有点奇怪吧?” “比刚才好多了,起码没有那种奇怪的声音了。” 这时,只听手里拿着绳子的人说道:“少族长和少族英来了!” 其他人这时候听到这话,纷纷回头,他们的确看到了铁红焰和武寻胜就在不远的地方。 【第三百六十五章】 此前,铁红焰下令让那些铁仓人回到之前高蓬房所在的那个地方去,表示自己和武寻胜要再收拾一下之前那个房子后就也回那里去,又叮嘱那些铁仓人互相盯着,一个人都不可以私自离开,这之后,那些铁仓人便往回走了。铁红焰便与武寻胜牵着手再次进了那座房子之中。 其实铁红焰本来也不打算再次进去了,也不觉得再去一趟有多大意义,然而这个时候,她觉得既然自己跟那些铁仓人说了那样的话,为了防止出现破绽,便还是进一次好。 两人手拉着手进了那房子之中,铁红焰立即检查了一下那房子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其实她早已心中有数,知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又觉得既然进来了,不如就这样看一看。 武寻胜赶紧小声问她:“红焰,我可以在此处跟你说些不能被别人听到的话了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但又用手势加口形提醒他还是要谨慎。 “你是说,要谨慎?”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你没觉得累吧?”武寻胜问。 铁红焰摇了摇头。 “到了现在,你依然能保证这时间够用?”武寻胜再次问道。 铁红焰坚定地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道:“刚才,你又把那些蓝……那些人……” 武寻胜刚要说后面的话,又担心隔墙有耳给她带来危险,便指了指铁红焰的幻缨枪,然后看着她的双眼,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铁红焰立即就知道他这样其实是在问她是不是又把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于是看着她的双眼,点了点头。 武寻胜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像以前那样?”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道:“我有些担心。因为我想到了……” 铁红焰比划了一下手势,又加上了口形,意在说他又是只说一半。 武寻胜立即看出了她的意思,道:“你是在说我又只说一半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我想全说出来,但是又担心你不想听这样的话,你事情还没办完,我不想影响你的心情。” 铁红焰用手势示意他,不用担心,想说什么就说,当然这次她也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道:“你让我想说什么就说了?” 铁红焰再次点头。 (三千九百九十三)破绽 武寻胜再次用非常小的声音对铁红焰说道:“我刚才只是问了你,使用幻缨枪法做了这件事会不会导致你再次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却没问你你这样做会不会再次引起你头痛。” 这话听得铁红焰心中一惊,她很担心武寻胜了解到她使用幻缨枪法与她头痛这件事之间的关系。此时他已经说出来了,她便只好安慰自己这仅仅是他猜的,并不是自己跟他说的,所以不会影响她以后再次使用幻缨枪法转移蓝甲人。 铁红焰觉得如果能让武寻胜不继续这样想,那自是最好,于是她只是笑了笑,摆了摆手,意在告诉他不会的。 武寻胜看她是这样的表现,便放下心来了。 铁红焰因为好奇,便又比划了手势,加上了口形,探一探他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武寻胜问道:“你是不是在问我……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铁红焰微笑着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之前只是想到了你使用幻缨枪法做那件事的时候会不会引起你再次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你表示不会,我就放心了。在你使用幻缨枪法做那些事的时候,我想到了之前我问你的这个问题,想着你当时给我的回应,我依然觉得很放心,可是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虽然你表示不会引起极度疲累的情况,那会不会引起其他情况呢?这时我当然不希望出现什么问题,便安慰自己:‘能出现什么问题呢?没什么问题可出现吧?还是别想太多了!’可是,下一刻我就想到了你以前头痛的情况,这时我就觉得头痛也是个问题,如果出现了,那也是个大事。” 铁红焰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下来她想:原来是这样,看他说话的样子,他应该已经把他是如何想到的都告诉了我,这说明他只是因为先是想到了能出现什么问题,然后才想到了我头痛的事。也是,头痛本来就是我出现过的问题,他想到这个倒也不新鲜了。幸好他不是因为看出了什么端倪而觉得我头痛这事跟我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这事有关系,这应该可以说明我并没做出什么容易泄密的行动。万一……万一我真不小心做出了泄密的行动,那……那也应该不算我告诉别人了吧?可是……可是我也不确定万一出现那种情况,会不会影响我今后做那件大事。所以,我以后做事一定要严谨,一点都不能出现引别人把我头痛这事跟我转移蓝甲人这事联系到一起的迹象。就算真出现了不小心被人看出来的行为也不一定会造成严重后果,但我心里也会不踏实的。不仅为了以后能做成那件大事,也为了我自己心里踏实,我都要做得天衣无缝! 铁红焰在想这些的时候,一直在看房间里各个角落,给武寻胜的感觉就是她在继续检查这个房间,所以武寻胜并没发现她在想事情。 (三千九百九十四)蹲下 武寻胜问:“这房子有什么古怪之处吗?” 他刚刚问出这话来,铁红焰就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 她刚才还想着不能做出令别人看出来的行为呢,这时着实一惊。 她立刻放开了武寻胜的手,迅速蹲了下来,一只手拿着幻缨枪撑地,同时用另一只手指了一下房子的门。 武寻胜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她指向了门,便朝门那里看了一眼。 “你让我去门那里?”武寻胜问道,“还是让我先出去一下?” 他感觉铁红焰这样子像是要用什么功夫,但是又觉得奇怪。 铁红焰庆幸自己没像以前头痛袭来的时候那么快就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 她赶紧微笑着让幻缨枪的枪柄脱离地面,不让他认为她在用幻缨枪撑着。紧接着,她再次用手指了一下门,强忍着头痛看了一眼武寻胜后,点了一下头。与此同时,她还作出了口形,意在让他先出去一下。 武寻胜道:“先出去?” 铁红焰再次点了一下头。 “好,我出去。”武寻胜道。 因为此刻铁红焰可以挥动幻缨枪,能指别处,还能及时作出反应来,武寻胜倒是并没怀疑她是不是又头痛了,于是听她的话,立即出了那房子。 武寻胜刚刚出了那房子,铁红焰便痛得喊出了声,但很快就收住了。 她知道已失聪的武寻胜是听不到她在这房子内发出的声响的,但她也不认为自己在此随意发出声音时安全的,于是立即收住了声音。 头痛越来越厉害,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坐在了地上,用手按住头部。 她庆幸自己到了这个时候都只是疼痛难忍,并没出现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的情况,同时她还庆幸自己之前为了不让事情出破绽而特意再次进这房子一趟,她觉得如果自己没做出那样的选择,此刻她和武寻胜都会在房子外面,走在路上,说不定周围还会有其他人,那这件事可真就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疼痛越来越严重,她几次想躺在地上,甚至想在地上翻滚,但是又担心武寻胜突然进来,她便一直只是坐在那里。 由于担心用手按住头部这个动作也会令他感到奇怪,她很快便将按住头部的那只手拿了下来,并暗暗庆幸之前自己在用手按头部的时候武寻胜没看见。 铁红焰坐在地上,时不时闭上双眼,但又担心他突然闯进来,所以总是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她特意试着盘膝而坐,这样便给人感觉像是在练什么功的,但是,由于头痛严重,她就连盘膝而坐这个动作都没那么容易做。 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盘膝坐在了地上,接着,她便让手中的幻缨枪的枪柄接触自己的头部,使劲按了按幻缨枪,由于此刻幻缨枪在那个方向,就算武寻胜突然闯进来,也不会看出她是在用幻缨枪按自己的头部。这样,她就已在没法用手按头部的情况下用枪柄按了按自己的头部了。 (三千九百九十五)多想 然而她这样做后也并没感到头痛缓解了,她便觉得这样的动作尽管不容易被武寻胜看出什么,却也是不如不做的。 于是她缓缓让幻缨枪的枪柄远离自己的头部,将幻缨枪横在了自己手中,做出了似乎在使用什么功夫的样子。此时此刻,她最希望的便是这样的头痛赶紧过去,以及,在她头痛过去之前,武寻胜千万不要进来。 过了一段时间,头痛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她暗暗庆幸:这次我竟然没出现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的情况!这应该是件好事吧?这跟什么有关呢?难道跟我上次从前辈那里得知的事情有关?是因为我进入了隐秘的颂晨阶段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以后会怎样?是不是以后头痛的时候,我都不会再次出现动不了,看不到,听不见的情况了? 她立即站了起来,感觉就像头痛没发生过一样,有些兴奋。 她走出了那房子,看到武寻胜正在门外似乎寻找着什么,便走到了他跟前。 “红焰,你刚才是不是在房间里用了什么功夫?”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不想对他说谎,但也不能告诉他她之前头痛的情况,只是对他一笑。 武寻胜说道:“那黄色的光我没有找到。” 铁红焰用手势和口形示意他别找了。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道:“你在那房子里做的事,都做完了吗?” 铁红焰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武寻胜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出现疲累的情况啊?” 铁红焰摇了摇头,心想:幸亏他没问我有没有出现头痛的情况。 接着她又比划了几下,意在让他看出此刻她精神好得很。 “你是要告诉我,你现在很有精神吗?”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 “那你刚才……”武寻胜道,“没出现其他问题吧?” 铁红焰又对他笑了笑,那眼神好像在对他说:“你怎么想那么多啊?” 武寻胜问:“毕竟我刚才没在你身边,多想也正常啊。” 铁红焰又对他一笑。 武寻胜小声问道:“之前那些人都不敢进这房子,是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啊?” 铁红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只是用口形告诉他,之前的事都过去了。 武寻胜又问:“你想说都过去了?”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依然有些担心,道:“可他们好像很恐惧的样子,我当时看了看周围,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我听不到声音,所以我在想,他们之前显得那样恐惧,是不是并非因为看到了什么,而是因为听到了什么。” 铁红焰听他一猜就中,但也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一来她觉得在此说出真相并不一定安全;二来她觉得其实就算他此刻知道这件事也没多大意义,之前出现黄光的事她又不能跟他说清楚,索性跟那个有关的情况还是不要直接告诉他更好,不然他要是推测出自己之前又出现了头痛的情况,她心中便不踏实了。 (三千九百九十六)轻功 她便对武寻胜打手势,意在告诉他,没有事,一切都是安全的。 “可是刚才突然出现的黄色光会不会跟之前他们听到什么的情况有关?”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再次用上了口形,让他放心。 武寻胜问:“是不是有些事,不方便说?”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用特别小的声音说道:“我懂了。其实之前我有时看到他们的反应觉得非常奇怪,后来又出现了黄光的事情,我就想,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事,秘密的事。” 铁红焰对他一笑,示意他继续拉着手。 武寻胜也是一笑,拉起了她的手。 铁红焰用了个手势,提示他,两人一起使用轻功。 武寻胜道:“不会使你突然疲累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两人便共同使用轻功朝高蓬房的方向移去。 刚刚开始向那边移的时候,武寻胜刚想跟铁红焰说话,但看她若有所思,应该是在思考重要事情,便没开口。 很快,他便意识到就在他们使用轻功移动的时候,如果他开口跟她说话,他也不好控制说话的声音。他觉得有些话如果让别人听到或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算没这个问题,他说完话后,铁红焰还要对他作出反应,他又要在使用轻功的情况下看她的反应,而她给他反应时大概也会有很多顾虑,所以他还是不要在与她一起使用轻功移向高蓬房的过程中跟她说话比较好。 想到这里,他便又思考起了之前发生的情况,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想不出什么结果,就算想出什么来,他也无法证实自己所想的到底是否与事实一致。 铁红焰想:寻胜之前就发现了那些铁仓人很害怕,他也一定看出了我当时一点都不害怕,他会不会觉得好奇?其实就算他觉得好奇也没什么吧?也许他会觉得那些铁仓人之所以害怕,本来就是我造成的?这倒也不新鲜,寻胜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别人害怕我的样子了吧,就算他没觉得我做了什么会令他们害怕的事,他们便已经害怕我,他也不会觉得太过奇怪吧? 铁红焰不太担心武寻胜之前的想法了,但是很快就想到了那些铁仓人当时会怎么想:当时他们中的多数人听到那鬼嚎声后,都显得很恐惧,他们也看得出我不害怕吧?那他们会因此怀疑我吗?其实也没什么好怀疑的。铁仓廷里总是有人说我什么都不怕,是个连鬼都不怕的人,原本这些传言可能只是一种没多少根据的描述吧,今天他们发现在鬼嚎声出现后我一点也没显出害怕后,会不会认为那传言就是真实情况?他们这样想也好,都认为我连鬼都不怕才好呢!我本来就不该有什么可怕的啊! 想到这里,她却忽然想到了自己虽然不怕刀山火海,但似乎怕某种她期待发生的奇迹到时候没发生,紧接着便暗暗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又告诉自己,奇迹一定会发生。 (三千九百九十七)附奇 她之前想的那奇迹自然是跟武寻胜的寿命有关的,便在心中劝自己:既然相信奇迹了,又为什么总是多想,我本来就该无所畏惧啊!再说,此时此刻,我正拉着他的手,我正在为让奇迹发生而努力,既然在努力,又何必那么担心?有些事,担心又有何用?努力并期待奇迹发生,就可以了啊。 尽管她这样劝了自己,然而她心中并没立即就抛开那件事。 她为了让自己抛开某些想法,便主动去思考之前自己做过的事情,想到了自己之前使用了语心瓶那“附奇”功能的事。 铁红焰出傲乾殿之前,语心瓶就被她带在身上,所以她后来用的时候特别方便。 她后来两次用的都不是语心瓶的主要功能,而是它的附奇功能。 铁今绝给她的那个语心瓶有附奇功能这事没别人能了解,在她没使用附奇功能的情况下,就连方士都没法知道那个语心瓶上竟然还有那样的功能。 凝端夜之所以能知道铁红焰有语心瓶,是因为当时在傲乾殿那座房子里时,语心瓶的盖子并没盖上,正在发挥作用。但是那个时候,铁红焰并不曾启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凝端夜作法水平高,但他也想不到那语心瓶在被挤压的时候,只要铁红焰默念一句短咒语,就可以启动附奇功能。 铁今绝自然觉得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是个很厉害的功能,然而他已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他知道在七星醉仞亭附近用过双极闪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启动附奇功能,否则,不仅他自己会突然没命,还会给铁仓廷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他知道语心瓶的附奇功能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用都是安全的,便把启动附奇功能的方法告诉了铁红焰。 在当初告诉铁红焰之前,他还曾特意向他很熟悉的方士确认了将那短咒语告诉另一个人是否安全,他从方士那里得知,这短咒语只能告诉一个人,附奇功能也只能让那个人使用,只要符合这些要求,那么使用它的人就一定是安全的。 因此,在把语心瓶交给铁红焰的时候,他也把以前方士告诉他的短咒语告诉了她,跟她说了这个附奇功能的用途,并且嘱咐了她一些话。铁红焰答应了他,绝对不会把这附奇功能以及短咒语告诉其他人,他自然相信铁红焰,便觉得很踏实了。 语心瓶的附奇功能可使用的次数也有限,而且还有限期,铁今绝当时就跟她说了,如果有需要的地方,不用多等,直接用了就行,也免得浪费了那么好的功能。 语心瓶的附奇功能里有一项,就是当拿着语心瓶的人看到某些动物的时候,只要使用了附奇功能,就能使那些动物的叫声变成鬼嚎声,在那些动物发出鬼嚎声的时候,还没有人能听出是那种动物发出的,除了语心瓶的主人以外,听到那种鬼嚎声的人容易感到害怕,但害怕的程度因人而异。 (三千九百九十八)哪怕 那些铁仓人之前之所以听到了鬼嚎声,正是因为铁红焰当时使用了语心瓶的附奇功能。 那个时候,那些铁仓人说着话就跟铁红焰一起进了那座空房子,把那些被绑着的蓝甲人放在了地上。 铁红焰笑着说“我要出开始玩了,你们看着啊!”的时候,她已经决定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了。 所以后来,就在别人说“好!”“一定痛快!”的时候,那房子外面就出现了似鬼嚎一般的声音,甚是吓人。 铁红焰当时是故意在那些铁仓人面前愣了一下,又故意皱眉说道:“外面怎么了?” 那些人就主动纷纷表示要出去看看了。 铁红焰装作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他们说:“好,都出去看看,调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和少族英留在这里。” 她说完这话后,其他铁仓人就出了那座房子。 铁红焰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想先试验一下,她使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制造幻况,然后再使用如真秘法,会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铁红焰自己便容易确定不会出问题,便不用试,然而当天她知道情况绝非寻常。 此前,高蓬房突然坍塌,那些蓝甲人莫名其妙地就进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范围,那些蓝甲人说话,其他铁仓人又说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她自己能听到,但听到的声音又似乎走的是不寻常的途径,她便已经觉得事情非同寻常了。 那个时候她虽然已经想着要用幻缨枪法将那些被绑着的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然而她心中其实并不踏实,因为她觉得那些蓝甲人的状态奇怪,又是通过奇怪的方式到达高蓬房附近的,而且高蓬房突然倒塌本身就是怪事,她便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使用幻缨枪法将这种奇怪状态下的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也不确定就算她真把这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了,那幻移秘法和如真秘法会不会因为那些蓝甲人状态奇怪而出现异常。她自然担心出现哪怕一点点异常,因为如果她使用那些的过程中万一出现一点意想不到的状况,她的行动露陷的话,那不光是她自己会面临生命危险,就连以后要做的事也就做不成了,今后不知道要有多少蓝甲人的命运受到巨大的影响。 她找凝端夜也不仅仅是为了让他搞清楚高蓬房突然坍塌是怎么回事,她也是为了让他告诉自己那些蓝甲人的相关情况,她好决定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这件事要怎么做才能更安全些。 就在凝端夜说高蓬房那一代的确被人施法了,而且那种法术一定是几种禁术中的一种时,她更担心了,但当时她并没表现出来。 她听到后只是很镇定地问他是不是很危险,凝端夜当时说那些蓝甲人是被会作法的人用禁术弄到高蓬房那一带的,一定要赶紧将这些蓝甲人全都挪走。 (三千九百九十九)非妖 铁红焰听到这里时便更不敢轻易确定用幻缨枪法转移这些蓝甲人不会出现异常了。 凝端夜还说他作法时发现那些蓝甲人留在高蓬房那里的时间还算不长,一旦满了一个时辰,高蓬房那里将出现不可逆转的严重后果。 此刻铁红焰便想那些蓝甲人是不是在特定的时间里离开高蓬房一代之后就跟普通蓝甲人没区别了,她很想证实这想法。 这时凝端夜又说了需要转移到多远以外的地方,必须达到那么远才安全,听到这个,铁红焰虽然知道转移到那么远是为了高蓬房一代安全,然而同时她也想到了是不是那些蓝甲人被转移到足够远的地方时,她使用幻缨枪法将他们转移到世外隐陆这件事便不会出现异常了。 她想问凝端夜,但也没想好该怎么问既能得到准确答案又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恰在此时,眉心有痣的那个人问了他那些蓝甲人是不是妖怪以及挪动这些蓝甲人会不会对他们产生不利的影响这样的问题。 尽管他提的问题跟铁红焰想知道的并不完全一样,但铁红焰听到的时候也想到了大概凝端夜的回答对她来说也是有些用处的。 凝端夜告诉眉心有痣的那个铁仓人,那些不是妖怪,就是蓝甲人,需要他们搬一下,一点都不会对他们有不利影响。 听到这些话后,铁红焰稍稍踏实了一点,但她很清楚,凝端夜说的一点都不会对他们有不利影响这话,是建立在他们直接搬的前提下的,这与她到时候使用幻缨枪法的情况依然不同。 她还想到了自己之前答应了眉心有痣的人用幻缨枪法在原地使那些蓝甲人悬在空中的事,她也很想问如果用武功来移会如何,但又考虑如果这个时候就这样问会不会令其他人多想。正犹豫的时候,她便听到凝端夜自己主动说了用武功移动也不是不行,但最好搬一下,现在搬肯定来得及,最好还是不要用武功移动了,要小心翼翼地搬,别弄伤他们。这时铁红焰感觉很巧,凝端夜的话给出了她想了解的一部分信息。 然而她迫切想了解到的其他信息她依然不知道,正在想是否需要问凝端夜时,如果问该怎么问不会引起他人怀疑的时候,他便听到了凝端夜说他还需要继续在那个地方作法进一步了解情况,还听他说那些蓝甲人的情况他已经完全了解清楚了,不需要再了解了。 铁红焰这时便感到如果这些蓝甲人有其他方面的危险,凝端夜应该会全都告诉他们,既然他没说,那大概就是没有那种危险。但即使是想到了这些,她也依然不是没有疑问了,毕竟凝端夜说的那些都是一般情况,他也不会想到她打算将那些蓝甲人带到房子里后就使用幻缨枪法将他们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可是此时凝端夜已说他已完全了解清楚了,她便认为如果自己问那个问题便非常容易令人觉得奇怪。 (四千)空房 如果此刻问了仅仅会令人觉得奇怪,她就能得到准确信息还好,但她知道情况不是这样。因为她非常清楚自己肯定不能跟任何人提到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的事,就算问,也只能是绕着弯子,间接地问,但间接地问便根本说不清楚,也无法得到准确的答案。这时她想到了一种并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是她直接问凝端夜,凝端夜告诉她在转移那些蓝甲人时不会出现异常情况,她觉得哪怕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根本不会不试试就直接行动的,于是,她倒是觉得这个问题完全没必要问了。 铁红焰便不再想那种并不可能发生的情况了,她此刻觉得既然凝端夜这么说,那自然是不用武功最好。她之前就思考了到底要让那些铁仓人把那些被绑着的蓝甲人搬到什么地方更好,这个时候,在考虑了凝端夜说的距离之后,她便指定了一个地方,下令让那些铁仓人将那些蓝甲人搬到距高蓬房足够远的那个空房子里。 尽管之前那件事她觉得无需问了,但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早就决定到了那个地方要想各种办法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中去,但觉得不管怎样也不能让去那里的人受到伤害,不仅不能让武寻胜和自己受到伤害,也不能让其他那些铁仓人受到丝毫伤害,否则到时候别人问起这件事,她就说不清楚了,万一以后铁万刀问起,那她便很可能因此而暴露些问题,铁万刀认识的方士又多,她觉得完全不能制造出麻烦来。 她知道,凝端夜之前说那些话时也不一定能想到她会把那些蓝甲人怎样,而那些蓝甲人出现在高蓬房一带毕竟跟法术有关系,她知道那些蓝甲人状态不一样,所以想从凝端夜那里得知是不是不管那些蓝甲人到时候怎样,都不会给别人带来危险。 虽然她知道问这件事就算当着那些铁仓人问也不至于立即引起多大问题,但是她并不想这么早就让那些一会儿要搬蓝甲人的铁仓人认为她打算将那些蓝甲人杀了,她觉得等事情有个导火索再让那些铁仓人认为她要杀了那些蓝甲人才合适,而那个导火索最好是那些铁仓人自己说的要杀掉那些蓝甲人这种。所以,在想向凝端夜问清楚的时候,她将凝端夜叫到了一旁问。 她也不确定自己接下来这样问会不会让凝端夜直接想到她到时候会“杀掉”那些蓝甲人,但她觉得既然凝端夜不是把那些蓝甲人搬向那空房子中的一员,路上她不会跟凝端夜一起走,那么凝端夜就算真的先想到了也不会妨碍什么。她认为到时候在路上找到合适的导火索,直接办这事依然不会引起问题。因此,她就在此时单独问了凝端夜:“是不是把那些蓝甲人搬到别处后,就不管那些蓝甲人怎样了,都不再会给任何人带来危险?” (四千零一)伤害 她这一问果然得到了重要信息,凝端夜告诉她,是她说的那样的,但在到达他刚才说的距高蓬房一带足够远的距离之前,大家一定要小心翼翼的,绝对不可让那些蓝甲人在路上受伤,否则对铁仓廷不利。 铁红焰听了这话,觉得自己单独问了凝端夜那个问题实在是不可或缺的事,因为她不仅了解到了这样的信息,接下来还可以利用凝端夜说的这话来保证那些蓝甲人在路上的安全。 之前她也考虑到了自己、武寻胜以及其他那些铁仓人将那些被绑着的蓝甲人带向她指定的空房子时的情况,尽管凝端夜已经说过“要小心翼翼地搬,别弄伤他们”,那些铁仓人应该也已经听见了,但是当时凝端夜并没明确地说出别弄伤那些蓝甲人的具体原因。所以她即使是听了那样的话,也还是会担心那些铁仓人在路上会不会伤害那些蓝甲人,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她知道在一些铁仓人心中,给蓝甲人带来些不算大的伤害根本就不算伤害了蓝甲人,她便感觉如果这件事不进一步强调,有些蓝甲人便可能会在被她用幻缨枪法转移到世外隐陆之前就受到伤害,而且他们说话的声音还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到,就算受到了铁仓人不算太明显的伤害,蓝甲人也不一定会说出来,尽管她自己能听到蓝甲人的声音,但也不一定能从蓝甲人那里了解到。 铁红焰知道那一路上,只要那些蓝甲人还能听到搬他们的那些铁仓人说话,那么心上受到伤害是很难避免的,而凝端夜说的伤害显然指的是身体上的,铁红焰知道自己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无法防止那些蓝甲人心里受到伤害,只能想办法让那些蓝甲人在路上身体不要受到伤害。 铁红焰觉得如果自己特意强调不要在路上伤害那些蓝甲人,容易给人一种好像自己多在乎蓝甲人一样的感觉,就算是她来重复凝端夜说过的话,她认为也不如直接让懂法术的方士亲自跟那些铁仓人说出来更好。她觉得在这种事情上,让懂法术的方士自己对那些铁仓人说清楚,说服力会更强,也更不容易引起那些铁仓人怀疑她自己。 她便在这个时候对凝端夜说让他跟大家强调一下这件事。 说完这话,她暗暗希望凝端夜说的时候强调如果伤害了那些蓝甲人会对铁仓廷不利这件事,毕竟如果一个铁仓人做了对铁仓廷不利这种事,那问题就是极其严重的,很可能会丢命的。这时候如果有了凝端夜的话在前,到时候路上万一有哪个铁仓人做了对蓝甲人不好的事,她也有充分的理由采用强硬的手段来管。 凝端夜对那些铁仓人们强调了路上要小心对待那些蓝甲人,否则对铁仓廷不利的事。 铁红焰对凝端夜跟那些铁仓人说的话非常满意,在凝端夜跟那些铁仓人说话时,她特意看了那些铁仓人的表情,觉得他们真听进去了。 (四千零二)算数 铁红焰自然看得出来那些铁仓人在听到凝端夜的话后觉得在路上不能随意伤害那些蓝甲人实在没意思,这时她想:幸亏我让凝方士强调这件事,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如果不让他强调,真不知道那些人在路上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 尽管那些铁仓人答应的时候有些人显得没那么高兴,但她知道,只要那些铁仓人都将凝端夜的话听进去了,他们自然知道在路上是否伤害蓝甲人的事已经是大事了。她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蓝甲人在被他们搬的路上身体不受伤害大概算是她能保证的了。 铁红焰在跟那些铁仓人一起将蓝甲人搬到她指定的地方之前,让那个带凝端夜来的人留在此处看着他作法,倒不是因为她不相信凝端夜,毕竟她已在凝端夜面前用过了语心瓶。她之所以让那个人看着凝端夜,是因为这样便有个人在现场看着,到时候万一出现什么情况,她想了解的话,便可以从那个“自己人”那里得到想知道的信息。 铁红焰还跟那个带凝端夜来的人说了过一会儿需要测测眉心有痣的那个人的杏菱的事,这样,就算到时候眉心有痣的人并没拿杏菱让凝端夜测,那个人也可以提醒,这样,她便可以踏踏实实地跟其他铁仓人一起去搬蓝甲人了。 尽管已经做了这么多,在搬蓝甲人之前,她还是曾主动对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了话,好让那个人清楚,她之前答应他用武功将那些蓝甲人悬空,但凝端夜说最好不要用武功移,所以她才要将那个蓝甲人搬开,不好同时搬很多蓝甲人,这样好让那个人不会认为她在这个问题上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她还跟他说凝端夜确定了那些蓝甲人不是妖怪,又用带着商量意味的口吻对眉心有痣的人说:“也不需要将其他蓝甲人也搬起来了?” 她这样说,其实也算是从暗暗提醒那个眉心有痣的人,她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他也要说话算数。 眉心有痣的人感觉到她说话算数了,甚至主动跟她说了不用她搬,他自己搬。铁红焰说出了他还要拿杏菱的事,表示他自己搬开后再拿麻烦,然后又在这个时候暗暗地强调了说话算数的事,对他说她都答应他了,就她做。 眉心有痣人谢过她后,她又告诉那个人不用去空房子那边了,就在高蓬房那里让凝端夜给他测杏菱。她再次强调了这事后,就算眉心有痣的人答应了铁红焰让凝端夜测杏菱后想变卦,也已经不好办了。他知道测杏菱这件事铁红焰不仅跟凝端夜说了,也跟带凝端夜来的那个人说了。 眉心有痣的人答应后,铁红焰亲自做了之前自己刚说的事,再次在眉心有痣的人那里表现自己说话算数,对他说,她将那人搬走,让他按照他要用的手法拿杏菱。说完她就搬了那个蓝甲人。 眉心有痣拿到了杏菱后,便主动走向了凝端夜。 (四千零三)变小 这时铁红焰便感到高蓬房一带的事态应该会像她想的那样发展了,在有“自己人”看着的情况下,凝端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眉心有痣的那个人显然对她印象还可以,又主动走向了凝端夜,便应该不大会利用杏菱做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了。 铁红焰之前之所以会对那个眉心有痣的人有所顾虑,就是因为他所说的那个杏菱是跟法术有关的东西。她觉得既然如此,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跟其他在场的铁仓人比起来便多了一些危险性。她不确定他那个杏菱到底有哪些功能,是不是仅仅是他说出来的那些,她也不确定那个人将杏菱拿出来之后会不会在别人不知不觉的时候使用某些功能,她便认为自己一定要控制好对他的态度以及在他面前的行为,虽然也不敢肯定那样可以绝对防住,但觉得说话做事前多加考虑也算是为此努力了。 她知道凝端夜作法水平高,如果等凝端夜来了以后再助那个眉心有痣的人将杏菱从那蓝甲人身下拿出来,那么就算杏菱在眉心有痣的人手里时他做些别人无法知道的跟法术有关的事,凝端夜也应该能知道,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要等凝端夜来了以后才会助眉心有痣的人拿出杏菱的。在凝端夜来了后,她把该说的跟凝端夜说了,也跟带凝端夜来的那个“自己人”说了,将那些都安排好后,这时凝端夜和带凝端夜来的“自己人”便都能注意那个眉心有痣的人的行动了,这样,她便算是能放心地将蓝甲人搬向那空房子了。 如果那个眉心有痣的铁仓人没有杏菱这种跟法术有关的东西,她应该就不会考虑如此多了。 路上,她搬着蓝甲人走在路上时又听到了蓝甲人的骂声,在注意其他铁仓人的反应时,她感觉确实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那些蓝甲人的声音,这时她便想着这些蓝甲人的状态还是不对劲,不知道自己如果到时候使用幻缨枪法会不会真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她比之前更担心了。 然而她又试着让自己往好处想:此时依然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不是因为我们还没把这些蓝甲人带到凝方士说的足够远的地方,是不是等到了距高蓬房足够远的地方,蓝甲人的状态就不再会是受法术影响的状态了? 后来她发现蓝甲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了,她觉得蓝甲人的声音好像是通过跟法术有关的途径进入她心中的,跟她用耳朵听到外界的话感觉不一样,她感觉直到那个时候蓝甲人依然是明显受法术影响的。 此时她又想到了她之前想过的情况——跟距离有关的。 她依然往好处想:也许再往前走一段路,到了凝方士说的距高蓬房足够远的地方,蓝甲人就不会再受那种法术影响了,那时候我也不会再像此刻一样能听到这种好像是通过跟法术有关的途径进入心中的蓝甲人的声音了? (四千零四)杂事 很快,她就听到那些铁仓人说跟蓝甲人有关的话了。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铁仓人在看到蓝甲人动嘴了之后便说:“闭上嘴!没声瞎张什么嘴,找死吗?” 这个时候,铁红焰心中有点难过。她知道蓝甲人想要表达,自己的声音却无法被人听到,想解释也解释不清,然而更令她难过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她内心非常清楚,在那样的环境下,蓝甲人的声音就算被那些铁仓人听到了,也是没用的,那些铁仓人如果听到,不仅不会在乎蓝甲人的苦痛,反而还会觉得他们就不该说话。 她掩饰着内心的悲伤,想着自己其实长期以来做那些保护蓝甲人的事时,也只是能尽量保证他们不丢命,尽量保证他们的身体不受伤害或不进一步受伤害,却根本无法去做那些防止他们的心受伤害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为了救下那些蓝甲人的命,她自己还要亲口说那些伤害蓝甲人心的话。 想到此处,她又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再责怪自己了,使他们活下来才是第一位的,至于伤害他们的心这种事……我不愿做也没办法,只能做。如果不这样,便救不了他们的命,便无法做成那件大事,不能改变那些蓝甲人的命运了。保他们的命重要,两害取相较其轻,我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细,不能因小失大。我相信,被我转移到世外隐陆的那些蓝甲人到了那里以后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对他们说那么残忍的话。 其实铁红焰不是第一次想到自己为了救那些蓝甲人的命而说那些恶毒的话会给蓝甲人的心带来伤害的事了。 在很多年前,她便曾因自己为救蓝甲人而对蓝甲人说话恶毒而感到悲哀,但是她当然清楚什么是最重要的,所以就算那样做时不舒服,下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那样做,而且为了不出差错,她还会尽量说出极其恶毒的话。每次当着那些铁仓人做救蓝甲人的事对她来说都是一场在险境中的表演,万一哪里没演好,不知道多少人命就没了,所以,每次在救人现场时她根本不允许自己去想自己的话到底会给被她救走蓝甲人的心暂时带来多少伤害这种事,她觉得在人命面前这种事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早年在完成险境中的表演,一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想着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觉得悲哀,此外,更令她感到悲哀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不得不这样做,就连救人也要先伤害被救者的心。 后来她认为自己这样想是不好的,想太多反而容易出事,便让自己在救完蓝甲人,一个人在房间里时也不可以想这些“杂事”。她便说服了自己每次伤害蓝甲人的心只是为了拯救他们的命,她告诉自己,只要他们的命在,只要他们身体没进一步受伤害,那么在无奈的环境中暂时伤害他们的心也是救人时不可避免的手段。 (四千零五)悲凉 她做救蓝甲人这些事已经做了很多年,早已熟悉,也早已习惯了做令自己不愿做的事时那种感觉。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她其实根本就不会再次在路上想起为了拯救那些蓝甲人的命而伤害他们心的事。这一次,她之所以会再次想起,跟她遇到的特殊情况关系密切。 那些蓝甲人说的话别人听不到声音,只有铁红焰才能听到。就在之前在高蓬房那一带,她只是能听到蓝甲人的那些声音,尚没感觉到蓝甲人的声音好像是通过跟法术有关的途径进入她心中的那个时候,由于蓝甲人那种声音进入她心中的途径特殊,她心中就已生出些许悲凉了。而她心中之所以会生出这种悲凉,她又想到了所谓自己伤害了蓝甲人的心的问题,正是跟法术有关的。 法术会这样影响她,但并不会真正给她自己的身体造成任何实质伤害,她也不可能受法术的伤害,因为她一直都戴着远霜明心石,它一直都在保护她。 那蓝甲人听到头戴小灰帽的人说的话后,张嘴张得更厉害了,表情也变得更令他感觉不适。 铁红焰看到了那个蓝甲人的表情,心中也不舒服,但肯定是丝毫都没表现出来。 这个时候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之前心中会出现那抹悲凉了,她觉得这事情实在不对劲。因为她认为自己只是很多年前会因为为了救蓝甲人的命以及为了办成大事而暂时伤害蓝甲人的心而感到悲哀,后来的那些年自己似乎早已不会这样了,她觉得有这样的心态都是不应该的,因为在这种环境下做那大事根本就不能过度关注那方面,否则自己的心便容易受影响。尽管她知道她早已练得能够不将心思表现出来,也早已练得能让自己的行为尽量不受自己心绪影响,但此刻她依然觉得自己感觉到了一抹悲凉是危险的。她认为最大的问题是反常,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她该想的。她还想到了早年自己因这种事而心生悲哀时也仅仅是自己做完救蓝甲人的事后回到房间里出现的,然而此时此刻,她正走在将那些蓝甲人搬向空房子的路上,可以说是正在做事的过程中,所以问题就更严重了。这一刻,她甚至意识到了自己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跟法术有关了。 由于意识到了这种跟法术有关的情况,她便更担心过一会儿自己如果直接当着那些铁仓人使用幻缨枪法会不会出现异常了,所以她觉得不管一会儿出现怎样的情况,在当着那些铁仓人使用幻缨枪法转移走那些蓝甲人之前,她都必须先在他们不在场的情况下试一试,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再正式地做这件事。 她也想到了这一次如果自己完全不当着那些铁仓人做这件事行不行,但是由于之前听了那些铁仓人说的情况,她便感觉出这件事要当着那些铁仓人做才能防止引起别人怀疑。 (四千零六)对抗 这个时候尚未想好具体怎么做的她便开始想办法了。 在想办法的时候,她又暗暗地告诉自己,不要再受法术的影响而心生悲凉,不要再多想那些蓝甲人多悲哀。 她想:我一定要顺利将这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一定要救他们的命,在这种情况下,我感受到悲凉本来就不正常,我肯定是受法术影响了。尽管我这个不会法术的人要跟法术对抗有一定难度,但我也一定要对抗,我相信只要我有足够强的意志力,我心里就不会再生出悲凉,我也一定能够忘记刚才那种悲凉!只要这些蓝甲人被我成功地转移到世外隐陆,保住了性命,他们就是幸运的,我要为他们而高兴,是的,我现在只应该高兴,不要有别的想法,也千万不能有别的想法!那些容易给我做事带来危险的想法,全都赶紧散去!我不需要那些! 尽管一个不会法术的人跟法术造成的作用对抗实在艰难,但铁红焰心力极强,做出了最大努力来对抗那样的法术。 在那个过程中,起初她在听到那些铁仓人用很恶毒的话说那些蓝甲人的时候,她也能通过另一种途径听到那些蓝甲人的声音,她就假想那些铁仓人也能听到蓝甲人的声音,假想那些被攻击的蓝甲人也已经反击了。她用这样的方式促使自己摆脱内心生出的悲凉。 在听那些话的过程中,她一直是一副充满威严的样子,看到她的人根本不会感觉到她对蓝甲人会有丝毫怜悯之心。 后来她集中精力考虑到了空房子那里该怎么做的事,也没那么多心思去听那些人再说什么了,所以后面有些话她听而不闻,甚至有些话她几乎连声音都没听到。 她想摆脱的那种悲凉确实渐渐离她远去了,其实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些蓝甲人已经离高蓬房非常远了。那些蓝甲人离高蓬房越远,那种法术的作用越小,铁红焰的心受到的影响也就越小了。 “等到了那房子里,我们是不是就能弄死这些蓝甲人了?” 一个铁仓人问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铁仓人这句话,这话正好被铁红焰听到了。 这时铁红焰想: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真的是想将那些蓝甲人置于死地的。不管他们怎么想,我都绝对不能给他们一点出手的机会! 当然她也很快就想到了之前凝端夜说过的话,她觉得那些搬蓝甲人的铁仓人都知道如果在路上伤害了这些蓝甲人就会对铁仓廷不利,所以起码到达那座空房子之前这些铁仓人是不会下手的。尽管想到了此处,她也并没掉以轻心,因为她知道有些时候人会冲动,当冲动湮灭理智的时候,人能做出什么事来根本无法估量。 这个时候铁红焰听到头戴小灰帽的人跟那个人说:“可能是吧?你想啊,刚才方士只是说路上不能让他们受伤……” 铁红焰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四千零七)两拳 她想:“只是”说路上不能让他们受伤,他是不是想告诉另一个人,等到了空房子那里,他们就能伤害那些蓝甲人了?如果到时候他们真的主动提出伤害那些蓝甲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拦着的,否则我就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先听听一会儿他们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如果他们真的打算伤害那些蓝甲人,我就提出我来“玩”。他们想伤害那些蓝甲人便正好能成为我提出我来“玩”的机会,这样也好…… 正想着,她便听到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旁边的那个铁仓人说道:“少族长还没说到时候我们怎么对付这些蓝甲人。我搬的这个蓝甲人这表情,也是一副活腻了的样子。” 铁红焰听了这话觉得正好,便想:他说了这话,他周围的人应该也已经听见了吧?那意思就是让我决定到时候我们如何处理那些蓝甲人了?这又是个机会,正好,我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就告诉他们我要亲自收拾那些蓝甲人。这样看来,他们说的话越是表现出他们想要伤害那些蓝甲人,大概形势就越对我有利? 这时候恰好头戴小灰帽的人看了看旁边的铁仓人搬的蓝甲人,说了:“一副欠揍的样!说真的,要不是方士说了那话,我看到他那鬼样子就想朝他脸打上一掌,再加上两拳!” 铁红焰想:刚才我果然没想错,他就是已经动了伤害这些蓝甲人的心思,那其他人呢?如果这时候其他人也表达了类似的意思,我就更好办了。 这时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旁边那个铁仓人就说了如果可以他才不会像他那样。 铁红焰听到这里心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刚才看他那样子,也不像不想伤害蓝甲人的吧?莫非,他是想用更狠的手段来对付蓝甲人? 想的时候,她便听到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误会了他身边的那个铁仓人说:“喂,这是蓝甲人,还是给我们这些铁仓人‘摆脸色’的蓝甲人,你要怎么对待啊?还惯着?” 铁红焰又看了一眼头戴小灰帽的人旁边的那个铁仓人,注意了一下那个人的表情,又想:他想说的明显不像是要惯着蓝甲人的意思,看了他的表情,我更这么觉得了。那么他到底想用怎样的方式来对付蓝甲人呢? 旁边的那个铁仓人瞥了头戴小灰帽的人一眼说:“谁说要惯着了?” 铁红焰看到那个铁仓人瞥头戴小灰帽的人的样子就确定自己想的没错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刚才是你自己说的你才不会像我那样”之后,他旁边的那个铁仓人便说自己的意思是才不会像他那样便宜了给他们摆脸色看的蓝甲人。 铁红焰想:看他那样子恶狠狠的,到底要对蓝甲人做什么? 头戴小灰帽的人问旁边的那个铁仓人要怎么做。 这时那个铁仓人说要直接一脚踹在蓝甲人脸上,把这种给铁仓人摆脸色的蓝甲人踹在地上,继续踩脸。 (四千零八)前腿 这话听得铁红焰内心又起波澜,因为她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情景。 她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一个头发已斑白的蓝甲人被一个铁仓人一脚踢倒在地…… 那个铁仓人周围还有其他铁仓人在打蓝甲人,一个个蓝甲人摔在地上,地上的土和石头飞了起来。 其中几块石头打在了被铁仓人踢倒在地的那个老人脸上,老人因为脸上疼痛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脸。 当时另外一个铁仓人用脚踩上了那老人的白发,一部分白发与土混在了一起。 那些白发便似想呼救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一般。 老人的白发被那人一脚一脚地踩着,那人在打那老人的时候注意到了老人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脸,就大骂:“我让你挡脸!” 说着,那个踩老人白发的铁仓人就用沾满了土的脚踢老人捂着脸的头。 老人很瘦,沾了土的手显得无法反抗,但依旧护住脸。那只手便好似明知道最终也不得不离开他的脸,却也要拼尽一切来隔开老人的脸和那个铁仓人的鞋底一般。 那个踩老人白发的铁仓人狠狠地踩了一脚老人那护着脸的手,脚在老人的手背上转了转。 老人的手被鞋底磨得受伤了,老人痛得喊了几声,但那只手依然不离开脸。 那个踩老人白发又踩了老人手的铁仓人从手的侧面狠狠地踢了那个老人的手一脚,将老人那已经被踩伤了的手从脸上踢开了。在踢的过程中,那个铁仓人的鞋底狠狠地摩擦了老人的脸,老人的脸上也破了。 之前将老人一脚踢倒的那个铁仓人看老人那只已经受伤了的手又要抬起护住自己的脸,便一脚狠狠地踏在了那老人的胳膊上。 骨头被踩断的声音被老人大喊的声音盖了过去。 那个踩老人白发又踩了老人手的铁仓人张狂地笑着,对那个之前将老人一脚踢倒的那个铁仓人说道:“配合得不错啊!他胳膊断了,看他还怎么用手挡脸!” 之前将老人一脚踢倒的那个铁仓人道:“不能掉以轻心啊,他长了两只胳膊!” 那个踩老人白发又踩了老人手的铁仓人笑道:“你说他一个蓝甲人,还长了两只胳膊,跟我们铁仓人一样,这是不是侮辱了我们铁仓人啊?” “是啊,蓝甲人又不是人,为什么要长成我们铁仓人这种人的样子?”之前将老人一脚踢倒的那个铁仓人说。 那个踩老人白发又踩了老人手的铁仓人笑道:“你不是废了他一只胳膊了吗?他已经跟我们不同了,现在四肢只有三肢能用啊!” 之前将老人一脚踢倒的那个铁仓人说:“我只是废了他一条前腿而已!我们铁仓人的叫胳膊,蓝甲人的就别叫胳膊了!” 那个踩老人白发又踩了老人手的铁仓人哈哈大笑,说:“是啊!那你就赶紧配合我,把他另一只前腿也废了啊,你看他居然还想挣扎!还想用另一只前腿挡他那皱皱巴巴的牲口脸!” (四千零九)踩脸 之前将老人一脚踢倒的那个铁仓人说了一声“行!”,便猛地一脚踩在了那蓝甲人的另一只胳膊上,将老人的另一只胳膊也踩断了。 老人大喊一声,痛得昏了过去。 看到老人的头向一个方向偏去,那个踩老人白发又踩了老人手的铁仓人一脚踢了那老人的头部。 之前将老人一脚踢倒的那个铁仓人说:“两只前腿都废了,还想靠扭头来躲?” 那个踩老人白发又踩了老人手的铁仓人笑道:“怎么可能躲开?” 在那老人的头被踢得扭向了另一边后,那个踩老人白发又踩了老人手的铁仓人说道:“配合啊!我再踢上一脚,他的头转到中间的时候,你给我踩住!” 之前将老人一脚踢倒的那个铁仓人道:“没问题,咱俩配合得最好了啊。” 这个时候,老人醒了,张开了嘴,用已经不大的声音喊了一声。 踩老人白发又踩了老人手的铁仓人又从侧面踢了老人的头一脚,就在老人的头转到脸朝正上方的时候,之前将老人一脚踢倒的那个铁仓人踩住了老人张开的嘴。 “干得好啊!”踩老人白发又踩了老人手的铁仓人。说着他就用脚踩住了老人的上半脸,狠狠地转着脚,鞋底将老人的脸磨得血肉模糊。 老人已经不再出声了,已经一动不动了。 之前将老人一脚踢倒的那个铁仓人踩着老人张着的嘴的那只脚也转了起来…… 当年的情景,小时候的铁红焰并不是每一幕都看见的,但只要是看到了的,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以说是终生难忘。 她记得两个铁仓人同时踩着那个身为蓝甲人的老人的脸转脚的情景,记得那两个铁仓人边说边笑的样子,记得那个老人最后被他们活活踩死了…… 很多年后,当铁红焰听到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身边的那个铁仓人说要直接一脚踹在蓝甲人脸上把蓝甲人踹在地上继续踩脸这样的话后,多年前的情景就在她眼前浮现,将她的心扎得就算此刻她怒吼出来也无法排遣那种郁愤一般。 然而她丝毫不能表现出来。 紧接着,她便听到那个铁仓人一边说一边笑道:“不是摆脸色吗,那就踩脸,把脸踩烂,看看还怎么摆脸色!”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铁仓人说笑时的样子,那一瞬间,竟觉得那个铁仓人那表情跟当时踩老人白发又踩了老人手后来还转着踩老人上半脸的那个铁仓人的笑容有点像。 她的怒火在心中燃烧,悲凉之感再次出现,但脸上依然平静。 铁红焰想:不要冲动!更不要多想!现在他这么说,其实是在给我机会,给我救走那些蓝甲人的机会!我不能再想那些坏事,我要将他们的对话看成对我有利的话,我一定要将这个机会抓牢,救走那些蓝甲人!平静,平静……我现在要冷静地想想一会儿怎么做最好,不能被干扰,不要愤怒,也不要觉得悲凉! (四千零一十)穿过 这时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那脸色不是更不好看?” 铁红焰便不让自己继续听了,这时想:先不听他们说什么了,反正知道他们的意思是什么,知道他们是打算到房间里伤害蓝甲人就行了。只要我坚持,我一定可以成功对抗法术的作用!我先想想一会儿怎么办。 铁红焰便考虑起来到时候要做的事情,这样专注地想其他事情时,她的确对后来他们的很多话都听而不闻了,后来甚至有些话都没听到。 她觉得差不多心中有数的时候,便再次听了铁仓人的对话,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就算听到他们的话,心中也没那么悲凉,没那么愤怒了。 其实这也与他们已经离高蓬房更远了有非常大的关系,离高蓬房越远,那些蓝甲人受那种法术的影响越小,铁红焰便越不容易因为受到法术的影响而感到悲凉。 那时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铁仓人的笑声,知道他们一直在讨论怎样虐待那些蓝甲人。 “用绳子把人吊起来,然后用绳子从身体里穿过去,后面怎么做就到时候再说了。” 这话并没完全被铁红焰听进去,她只是听到了“用绳子从身体里穿过去”那部分。 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说:“我突然想先往蓝甲人嘴里放很多石头,看看能装多少,然后嘛……” 这话铁红焰也没听完整,她只是听到了“往蓝甲人嘴里放很多石头”。 听到了这些后,她便继续关注起了那些铁仓人的对话了解情况,后面其他铁仓人说的那些,她听得越来越完整。 她知道那些铁仓人说的虐待蓝甲人的方法一个比一个狠,她听得非常清楚,也记住了那些人说的,但觉得不管那些人说的手法有多狠,最狠的始终都是她自己曾经使用幻缨枪法做给那些铁仓人看时“虐杀”蓝甲人的手法。 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插嘴的时候到了,便按照自己刚才想好的来做了,于是说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记着了。但是你们要知道,想要处理这些蓝甲人的可不仅仅是你们啊!” 她知道自己这话已经很清晰地透露了自己想要亲自动手的信息,说过后便注意观察那些铁仓人的反应。 当听到其中一个铁仓人说“少族长想亲自动手?”之后,铁红焰又说道:“我问你们,如果我想痛痛快快地玩一次,是我下手更狠呢,还是你们下手更狠?” 她说这话的时候相信不会有人会说自己比她更狠,毕竟她以前用幻缨枪法对蓝甲人做的那些事被传得到处都是,传说中的那些,武功没到她那个程度的人也做不到。 所有那些铁仓人全都表示肯定是铁红焰更狠,这在她意料之中,她接着便要按照自己之前想好的问了他们:“你们说的那些对待这些蓝甲人的方式,我都能做到,你们相信吗?” 她说这话时也已经想象出了接下来那些铁仓人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 (四千零一十一)倾向 情况完全在她意料之中,这时回答了的铁仓人都说相信。 然而铁红焰知道如果按照他们之前说过的某些“玩法”来制造幻况,自己操作的时候就会受限制,那便要多费一番心思,小心翼翼,万一哪里做得不完美,便容易出问题,她自然是不不希望自己转移蓝甲人的时候受限制的,因此,她想不按照他们说的那些“玩法”来做这件事,但要先将这种想法说出来,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于是,她便问那些铁仓人信不信她又想出了更好玩的方法。 那些人表示相信。 铁红焰知道如果每批转移走的蓝甲人较少,多转几批的话,那时间就会拖延得更长,她自然希望尽快完成,但她并不打算自己说出接下来要怎么做或者不跟其他铁仓人打招呼就直接那么做,她便引那些铁仓人自己说出与她本想选择的方法一致的话,她便问那些铁仓人觉得是一个一个地处理那些蓝甲人痛快还是成批地处理痛快。 她在这样问之前并不敢保证那些铁仓人心里的答案就一定是她想要的,但她也想到了关于自己的那些传说。在她将蓝甲人虐待致死的传说里,她往往是成批虐杀的,这时她觉得说不定那些铁仓人会因为听过这种说法而特意回答成批处理更痛快,她也很清楚那些不管那些铁仓人心中到底是怎么认为的,但在她面前,往往会倾向于给出他们认为她想要的答案。 铁红焰之所以能想到这一层,跟她对铁仓廷这种大环境的熟悉是分不开的。在这个地方,不少人都为了自保而养成了在更有权势的人面前说他们认为对方想听到的话的习惯。尤其是在面对铁万刀的时候,很多时候,那些铁仓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仿佛已经没那么重要的,他们的心里话也很难被别人听到,就连他们自己,也觉得比起表达自己的真实意见来,更重要的是准确揣测铁万刀的意见,因为这关系着他们的前途甚至性命。铁万刀好面子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经常揣测他想听到的话然后说出来,也利用这种方式使铁万刀更有面子。 那些与铁红焰并不相熟的铁仓人看到铁红焰也是很有威严的样子,便很容易认为她跟铁万刀在这方面是一致的,那些人也都听说过铁万刀惩罚某些说了他不想听到的话的铁仓人的情况,自然会认为如果在铁红焰面前说了不该说的,大概也会得到差不多的结果。 他们之所以会那么想,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知道铁万刀会惩罚某些说了他不想听到话的铁仓人的情况,也不仅仅是因为觉得铁红焰与铁万刀在这方面很可能相似,他们知道在铁仓廷里很多人平时都是这样的,哪怕是在比自己所谓的地位高不了多少的人面前,他们也依然会担心如果说了对方不想听的话会受到惩罚,这种担心令不少人都习惯了揣测其他人的意思。 (四千零一十二)成批 铁仓廷里的一些人早就在这个环境下熟悉这些做法了,渐渐的,不仅是比他们更有权势以及所谓的地位的人听不到他们心中的某些真实想法,就连他们自己也无法用自己的耳朵听到自己说出那些真实想法,他们也只是心里知道而已,不敢轻易在别人面前说出来。有的人在所有面都不会表达出自己对某些事的真实想法,哪怕有些他们面前的人并不是比他们更有权势更有所谓的地位的,但他们会担心自己的真实想法通过那些人的嘴最终传到比自己更有权势更有所谓的地位的人那里。 这种东西早已形成,有些人养成了这样的习惯,铁红焰作为铁仓部族的少族长自然了解铁仓廷里的这些情况,所以尽管她根本不确定自己问出那些问题后其他铁仓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想到了说不定有的铁仓人真会认为一个一个地折磨蓝甲人更痛快,但她也知道那些人应该会揣测她想听怎样的答案,然后给出她想要的那种答案,所以她问的时候其实还算放心。 那些铁仓人给出的答案果然不出她所料,他们都纷纷表示成批处理更痛快,这恰恰与他们知道铁红焰总是一批一批地将蓝甲人虐待致死有关。在那些人眼中,既然铁红焰平时经常选择成批虐杀蓝甲人这种方式,那么在她问起哪种方式更痛快的时候,他们便会说她以前常用的方法更痛快。 铁红焰又一次听到想要的答案后,感觉到那些铁仓人里并没有那种说出话来回令众人出乎意料的人,她便更踏实了,决定继续通过问问题引他们自己说出她想要听到的话。 这次她没打算让武寻胜使用接递功替她使用幻缨枪法,她知道必须亲自动手做这件事,才能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她必须保证处理所有蓝甲人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做,绝对不能让其他那些铁仓人下手。她早已看出想“玩”那些蓝甲人的可不止他一个,这个时候她依然不想直接下令让其他铁仓人不要插手,那样便会使其他那些铁仓人产生一种自己“玩”蓝甲人的资格被她靠权势剥夺了的感觉,尽管那些人在生活中的各种资格也没少被别人靠权势剥夺,尽管她就算真这么做那些人也不能拿她怎么办,但她觉得那样做太明显了。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说话时在一步步引那些铁仓人说出她想要听的话,这次她要是选择不再引他们说话而是直接下令不让那些铁仓人碰的话,那些铁仓人中万一有人因为觉得扫兴而多想,想着想着对她产生了疑心,那就不好了。所以这个时候她继续引那些铁仓人说话,引他们说出自己想要的话。 她便用商量的口吻跟他们说:“这次我特别想自己好好玩玩,而且想成批地玩,想起来都觉得过瘾!可是呢,我看得出你们中有人想玩,那你们说说,我是否要让给你们来玩呢?” (四千零一十三)花样 在说出这话时,铁红焰早就想到了那些铁仓人会有怎样的反应,根据她对铁仓廷这环境的了解以及她在这段并不算长的时间对周围这部分铁仓人的了解,她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任何一个蓝甲人会说让她把那些蓝甲人让给他来“玩”。她知道就算有人心里真的想亲自“玩”,也不会在她问出这种问题的情况下真的在她面前直接说出来。 接下来那些铁仓人的表现不仅没让她失望,甚至有些人说的话比她想象中的更令她满意。 有的人说不用让了,有的人直接说她玩痛快,有的人说他们“玩”肯定不如少族长“玩”精彩,有的人甚至直接说他们玩不出多少花样没劲…… 不同的铁仓人口中说着不同的话,但是意思都差不多,总之都是她想听到的那种。 这样的反应令她很方便进行下一步行动。 她知道不管自己是用命令的口气跟他们说话还是用商量的口气跟他们说话,接下来得到的答案应该都是她想要的。如果选择用商量的口气跟他们说,引他们说出她想听的,这样就好像整件事一步一步的都是他们决定的一样,便不似她直接下命令那样容易引人怀疑她。她自然清楚不管她是用哪种口气跟他们说,也不管事情的走向表面上看起来是不是由他们决定的,事实上,这事的发展方向都是由她掌握,由她带着走的。 所以接下来,她再次用看起来像是商量的口气说:“那你们的意思是……” 她并没把后面的话说完,也是为了留余地,让那些铁仓人更明显地感觉到她跟他们商量有诚意,也让那些铁仓人更容易认为这件事后来的情况是由他们决定的。 接下来,那些铁仓人就表示当然是她自己玩,还表示她一定要玩得尽兴。 铁红焰知道,其实在这样的时候,如果走近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去看看他们心中真正所想的东西,那么很可能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然而他们说出来的话意思肯定都是差不多的。 她不知道那些铁仓人内心的真实意见是否一致,不知道他们是否都真的愿意让她一个人来做这件事,但她清楚,在这铁仓廷里,很多情况下只要没有第一个敢提出不同意见的人出现,那么其他人就算心中有其他想法也是不敢表达出来的,没多少人愿意去做第一个提出异议者,因为再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人不仅容易前途受到影响,就连性命也可能受到威胁。她以前看了不少这样的事情,甚至有的时候,她知道在有人做了第一个提出异议者的情况下,就算也有其他同意第一个提出异议者的意见的人,也不一定有人敢站出来当“第二人”,甚至内心想当“第二人”的人在看到提出异议的“第一人”受到其他人围攻的时候还会火上浇油,至于“第二人”的真实想法,她都是后来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的。 (四千零一十四)少数 就算是决定一些很重要的事的时候,一些铁仓人也不敢公开表达跟其他人不同的意见,所以,在“玩”蓝甲人这种在多数铁仓人看来可有可无的事上,更不会有人冒险。他们认为表现出不同意见的风险太大,可能得到的东西远远比不上可能付出的代价,那自然就不会有人直接说出来。在这些他们觉得没那么必要表达不同想法的事上,出现提出异议的“第一人”的可能性都几乎没有,更不用考虑“第一人”出现后会不会有“第二人”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铁红焰深知这种情况,便特意大胆地问道:“没有人有不同意见了?”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这次所有在场的那些铁仓人表达出的意见又是统一的,让她看到的情况就是所有人中没有一个人有不同意见。 她并不需要理会这是不是假象,只知道他们表达这种意见后,不仅自己看到了这“意见一致”的情况,而且其他在场的铁仓人也看到了这“意见一致”的情况。那些铁仓人就更不容易觉得事情的走向是由铁红焰来决定的,更不容易怀疑她。就算他们之中真有意见不同的人,整件事也容易给人一种是多数人决定了事情走向的感觉。意见与其他人不同的人容易看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个别人,而持其他想法的人由于数量较多,自己也不便多说,少数服从多数就行了。 铁红焰想到的不仅是这件事,她也想到了其他事,包括以前的一些情况,与铁万刀有关的情况。她当然清楚,在某些情况下,就算在场的每个人都是所谓的个别人,但每个“个别人”都不敢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么他们表达出来的那些与真实想法不同的想法就容易被那些人视为多数人的想法。她想到了以前某件以前跟铁万刀有关的事,在那件事里,其实在场的每个所谓的“个别人”的真实想法都是差不多的,但是所有人都表达了与真实想法不同的想法,然后真实想法就被掩盖了,持真实想法的人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少数人”中的一员,其实那些人原本是占多数的。 过去跟铁万刀有关的事情在铁红焰脑海中一闪而过,在跟铁万刀有关的事上,她见过各种情况,早都见怪不怪了,所以也不会在这种要办事的情况下多想一会儿。她知道既然这些人就是这样的,那么自己在了解现状的基础上,用这些方法便能达到到自己救人的目的。至于其他那些,她在这种境况下也顾不上思考太多。 有个人看着别人都摇头了就对铁红焰说:“我们都没不同意见,就是希望少族长玩得高兴!” 铁红焰停了这句话就知道事情正在按自己引的方向发展,她甚至预料出了按个人这话一出,后面就会出现其他人跟着说差不多的话。 果然她听到有人说了:“我们意见一致,少族长的心情好,我们也高兴啊。” (四千零一十五)野猫 这样的话令她感到踏实,她觉得既然那些铁仓人都说到这个程度了,那么自己是时候说自己要痛快地“玩”了,于是她便笑着说这次她就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说的时候,铁红焰虽然表面上只是笑,似乎没关注其他方面,但实际上,她已用余光扫过了那些人的表情,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好推测那些人对她自己来玩这件事本身有怎样的想法。 她看到的那些人的样子是与她想到的相符的,不仅如此,她接下来听到的话还可以算是超出预期的。 她原以为那些铁仓人也就是答应而已,然而竟听到了“让那些蓝甲人死前见识见识铁仓部族少族长的厉害!”“这样也算是扬我铁仓人之威啊!”这样的话。 铁红焰没想到她说自己“玩”竟被人跟扬铁仓人之威联系到一起了,她认为不管说这话的人是不是真这样想的都没关系,反正这些话已经让其他铁仓人听到了,那她接下来一个人“玩”就更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她到时候完全可以明着禁止别人虐待那些蓝甲人了。 她也想到了那些人没“玩”上,说不定心里觉得有些扫兴,她便要立即说出接下来有需要他们来参与的事。她主动问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选那座房子吗?” 在那些铁仓人纷纷回答之后,铁红焰说出因为那里离水沟近。 这时有人说她考虑得周全,后来也有人问她到时候大家是不是还是要把那些尸体抛水沟。 铁红焰告诉了他们就是要抛到水沟里。 说这话的时候,她也在注意观察那些铁仓人的表情,然而还是显得非常随意,没有人能意识到她的目光扫过别人的时候实际上是她在特意观察。她感到这个时候那些铁仓人已经在心里默认了接下来的一切,心中又稍微踏实了一点,她觉得到时候自己一个人“玩”那些蓝甲人,到时候再让那些铁仓人“收尸”,他们应该都会觉得正常。 尽管如此,她其实还是在担心,她不知道到时候这些曾经被施过法的蓝甲人会不会与其他蓝甲人不同,所以还是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使用幻缨枪法转移他们的时候会不会因他们受了法术影响而出现异常。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先试一番的,她以前就清楚这房子附近经常有野猫出现,她早就想好了用一下这些野猫,觉得一定要抓好时机行动。 在进入那空房子之前,她看见了几只野猫,这是她意料之中的,因为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她都能看到野猫,而且她早就知道这些野猫根本就不会躲着人。 这次看见的野猫就在空房子旁边,见到人也没跑开。 她准备等大家都已进入那房子并将蓝甲人放好后,到合适的时候她就暗暗地挤压语心瓶同时默念那句短咒语,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 众人进了房子后,她、武寻胜以及其他铁仓人都把那些蓝甲人放在了地上。 (四千零一十六)一愣 铁红焰知道很多铁仓人在这个时候注意着自己,尽管语心瓶就在她衣服里,没人能看见,但如果莫名其妙地特意做出挤压语心瓶的动作,也还是容易引人怀疑的。 她认为这个时候自己要先做出其他动作,在做其他动作的过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用胳膊快速挤压那语心瓶,同时默念那句短咒语才行。 这个时候,她感到别人都在等着看她“玩”,所以她如果做出其他行动,都不如直接要“玩”更不容易引起怀疑。于是铁红焰便笑着对那些铁仓人说道:“我要出开始玩了,你们看着啊!” 她知道就算她不说让别人看着,那些人也是正在看着她的,所以说了这句也没什么,更显得她不担心别人看。 就在那些铁仓人说“好!”“一定痛快!”这些话的时候,铁红焰已经开始舞幻缨枪了,她知道没舞到一定招式时根本就没法使出幻移秘法,所以也不担心这次随便一舞就会立即开始转移蓝甲人。她非常清楚自己在做开始舞幻缨枪的动作时顺便挤压衣服中的语心瓶根本就不会有人能注意到。她就在这个时候顺利挤压了语心瓶,同时默念了那句短咒语,使用了语心瓶的附奇功能。 就在这个时候,野猫的叫声受到了语心瓶附奇功能的影响,所以房子外面忽然出现了似鬼嚎一般的声音,甚为吓人。 铁红焰非常清楚语心瓶能影响到的动物大概是距它多大范围内的动物,她又了解这房子附近的猫很少出一定的范围,她在做这件事之前心中早就有数,知道在她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时语心瓶能影响到动物的这个范围内肯定有夜猫,所以她倒是并不担心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时出问题。 尽管她知道这些蓝甲人是曾经被施过法的,她也依然能确定语心瓶的功能不会被这些已被施法的蓝甲人影响,因为早前她舅舅铁今绝在给她语心瓶的时候就告诉过她,语心瓶的附奇功能不会受其他法术的影响,也不会受被施过法的人或物影响。 那次铁今绝跟她说这话的时候,态度非常肯定,她知道当铁今绝用这种态度特别坚定地告诉她一件事的时候,那就是非常肯定的了,不需要担心了。 在听到那种鬼嚎声的时候,铁红焰当然清楚那声音跟自己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有关,但她知道一定要表现出根本没想到的样子,然而外面又传说她连鬼都不怕,所以她也知道自己不适合表现出恐惧来。她认为这个时候自己的表现必须恰到好处才行,既不能显得好像知道这件事怎么回事一样,也不能显得好像被吓坏了一样。所以这个时候,她特意一愣。 那些铁仓人没人觉得她这一愣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接下来,她便皱眉说道:“外面怎么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那样子就是明显在告诉那些铁仓人,她真的完全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四千零一十七)试转 那些铁仓人并非不害怕那样的鬼嚎声,但是依然有人壮胆主动对铁红焰说“我们出去看看吧!”“我们去看看!”这种话,这正是因为他们想让铁红焰认为他们足够胆大。 铁红焰觉得既然有人主动说要出去看看,那真是正好,她就借着这样的机会,说让那些铁仓人全都出去看看,这样就可以把除武寻胜外目前在房子里的那些人临时支开了。在把他们全都支开的时候,她就可以试试用幻缨枪法转移被施过法的蓝甲人到底会不会出现异常了。 她知道自己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弄出的鬼嚎声不会被人看出跟野猫有任何关系,也知道那些人出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根本就找不到,所以她觉得那些铁仓人出去后并不会立即就又进来,她知道只要自己行动迅速,那么时间足以令她试转蓝甲人了。 所以这个时候铁红焰说:“好,都出去看看,调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和少族英留在这里。” 那些人出去找鬼嚎声的来源,但房子里也必须留人看着这些被绑着的蓝甲人,她决定自己留下,没有哪个铁仓人觉得不正常,毕竟她武功高强同时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还能做决定。 武寻胜双耳失聪的事那些铁仓人也知道,所以这个时候她让武寻胜留在这个房间里,那些铁仓人全都没觉得不合理。 铁红焰将武寻胜留在房间里是非常放心的,武寻胜知道她的一些秘密又跟她是一路人,万一到时候她使用幻缨枪法转移那些被施过法的蓝甲人时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他看到了甚至参与处理了那些问题后,也都不会暴露什么秘密。 其他铁仓人就纷纷出了那座房子后,铁红焰关好了门就赶紧在房子中使用了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制造了幻况,试着把那些蓝甲人中的几个人转移到了世外隐陆中去。 在这个过程中没出现任何问题,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接下来,她又使用了如真秘法,使那些情况给人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使用如真秘法的过程中也没出现任何异常。 尽管此时她稍微感觉踏实了一点,但是也并没放松。 在使用了之后,她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用幻缨枪法转移这些被施过法的蓝甲人与用幻缨枪法转移以前的那些普通蓝甲人没区别,这时她才觉得很踏实。 在铁红焰看来,之所以没区别,大概是由于这些蓝甲人这个时候已经离高蓬房足够远了。 之前凝端夜说过这些不是妖怪,就是蓝甲人。他当时还说过:“这些蓝甲人是被会作法的人用禁术弄到这里来的!一定要赶紧将这些蓝甲人全都挪走!我作法时发现这些蓝甲人留在这里时间还算不长,一旦满了一个时辰,这里将出现不可逆转的严重后果!”他又说了需要转移到多远以外的地方,还说必须达到那么远才安全。 铁红焰想着凝端夜说过的那些话,快速想了一下可能是怎么回事。 (四千零一十八)大方 铁红焰感觉,虽然这些蓝甲人是被人用禁术转移到高蓬房附近的,被施过法,但是当这些蓝甲人达到了距高蓬房足够远的位置时,他们自身的情况可能会出现很大不同。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使用幻缨枪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没出现异常,不能代表如果她在高蓬房附近直接用幻缨枪法将这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也一样不会出现异常。 铁红焰之前就预想到了那些出去寻找鬼嚎声的铁仓人肯定不会立即回到这房子里来,事实上,那些出去寻找鬼嚎声的铁仓人半天都没回到房子里来,比铁红焰想到的时间还要长些。 那些铁仓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原因肯定是在铁红焰意料之内的,她也早就想到了那些人会害怕鬼嚎声,事实上,那些铁仓人也的确被吓得很厉害。 铁红焰觉得自己不适合一直待在这房子里,如果见他们一直没进房子,她却不出去看一眼,倒是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了,毕竟那房子里不是除了她以外就完全没别人能看着那些蓝甲人了,既然有武寻胜可以看着那些蓝甲人,那么她出去一趟看看那些铁仓人的情况正常得很。 由于之前使用幻缨枪法的幻移秘法和如真秘法已经将几个蓝甲人转移到了世外隐陆去,尽管这次是为了试验,但试验之后她也必须保证让情况显得正常,所以她在知道了试验结果的情况下必须持续制造幻况,这样,那些铁仓人进入房子后才能看到被她在试验的时候转移走的那几个蓝甲人的尸体,而且就算进来的铁仓人万一出于难以想到的目的要触碰那几个蓝甲人的尸体,她也必须保证他们触碰到幻况中那几个蓝甲人的尸体感觉也是真实的。 所以,她一边持续制造着幻况,一边出去看了一眼,刚一出去,她就遇到了几个铁仓人,那几个人就在距房子不远的地方。她感觉那几个人可能因为听到了那种鬼嚎声而不敢进那个房子了,但她又能看出那几个人好像在逞强,觉得大概他们是不想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尽管看得清清楚楚,但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揭穿他们,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表现出可以大大方方让他们进房子中看接下来她“玩”蓝甲人的样子。 于是铁红焰直接问在距房子不远地方的那几个铁仓人:“你们不打算进房间观看我玩了?” 那些人表示他们觉得找到鬼嚎声出现的原因更重要,不然大家被攻击了就麻烦了,所以他们想继续找鬼嚎声。 铁红焰觉得这正好是个机会,他知道既然他们这个时候是自己选择不进房子里看她“玩”蓝甲人的,那么她就能更自然地进那房子里,在他们都不在房子里的情况下,把那些蓝甲人全都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了,这样,她还不需要找理由了。 所以她立即自然地说:“那你们找吧,我自己玩了。” (四千零一十九)一种 说这话时,铁红焰虽然表面上没在意什么上,但实际上也在注意着那些人的反应。她发现那些人这个时候不仅没有一点觉得扫兴的感觉,还好像根本就不想进去一样。她从他们的表情里读出了这样的信息,接下来他们说的话以及说话的语气让她觉得她那感觉不会有错。尤其是当她听到有人说“对,少族长尽兴就行,我们继续找鬼嚎声”的时候,她感到这话就是那人的心里话,并不是表面上说给她听的。 这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完全放心地回到房间里去把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了。 她先是说了“好,我先进去了”,又说“你们找到了就告诉我”,之所以敢说后面那句话,是因为她确定那些人肯定是找不到鬼嚎声来源的。因为当她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将动物的叫声变成鬼嚎声的时候,那些动物是根本就不会张嘴的,但是只要她对那些动物使用了语心瓶,那些动物就一定会想要发出叫声,而且是持续的。动物想要发出叫声的时候,虽然不张嘴,但是动物发声的那个部位在因为震动出声的时候,那声音就会瞬间被转化成鬼嚎声。在使用了语心瓶的附奇功能之后,铁红焰既能保证那些动物发声的部位一定会震动,而且能保证那些动物的声音直接转化成鬼嚎声。 除此以外,她还早就从铁今绝那里知道,在对那些动物临时使用了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时,那些动物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就算使用附奇功能结束了,那些动物也依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出现其他反应,只要人停止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那些动物就会恢复成平时的样子。所以就算她使用过语心瓶的附奇功能,也不会导致那些动物因为这个而变得不健康,不会导致那些动物因为这个而增加攻击性。那些动物不会出现异常,那么不会法术的人便不可能从动物那里发现蹊跷,不可能以动物的变化为线索了解到有人对动物使用了语心瓶附奇功能的事情。那些动物的攻击性不会因有人对它们使用了语心瓶的附奇功能而增强,便也不会使人因为觉得动物的攻击性增强而怀疑鬼嚎声的出现跟动物有关系。 她知道语心瓶的附奇功能并不是对所有动物都有用的,以前铁今绝跟她说过附奇功能对哪些种类的动物能起到作用。她当时感觉范围非常广,铁今绝告诉她,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每次只能对某一种动物使用,在对那种动物使用的时候其他动物的叫声是不会受影响的。 那时候铁红焰问铁今绝,如果人在对一种动物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时其他动物发出了叫声,那么其他动物的叫声会不会对鬼嚎声产生影响。 当时铁今绝对铁红焰说:“我正要告诉你这件事呢,你就正好问到了,这其实也是很关键的一个问题。” (四千零二十)自创 铁红焰仔细听铁今绝说这个问题。 铁今绝立即跟她说了,人在对一种动物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时,就算其他动物发出了叫声,那么其他动物的叫声也肯定不会对鬼嚎声产生影响,而且,使人害怕的鬼嚎声肯定会压过其他动物的叫声直入人耳。也就是说,在人对某一种动物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时,就算其他动物当时发出了叫声,鬼嚎声也会完全把那些动物的叫声盖过去,使听到鬼嚎声的人几乎无法注意到其他动物在叫。 不仅如此,就在人对某一种动物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时,就算那种动物周围的其他种类的动物与那种动物离得很近,其他动物也不会发现那种动物有什么异常,其他动物根本无法听到鬼嚎声,那种动物自己也无法听到鬼嚎声,只有人类才能听到鬼嚎声,这些都是那短咒语决定的。 一个人停止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后,可以说基本就不会有其他人能知道这件事了,哪怕是作法水平很高的方士,通常也无法发现什么。尽管有些方士了解语心瓶,但只有给语心瓶加了附奇功能的那一个方士才了解附奇功能。一般方士都不会想到世上会有语心瓶带附奇功能的,铁今绝认识的那个给他语心瓶的方士自创这个,给语心瓶加了附奇功能,所以,这件事就算传到了其他方士耳朵里,其他方士就算到了这个地方作法寻找线索,也是找不到的。 由于这些情况铁今绝早就跟铁红焰详细地说过,她想起铁今绝的话就更放心了,她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用了语心瓶之后有人因为觉得这件事奇怪就去找方士,因为她知道除了给语心瓶加附奇功能的那个方士自己以外,没有人能真正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红焰在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时本就不担心出差错,这个时候看到那些铁仓人听到鬼嚎声又找不到声音是从哪里来的,更觉得跟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有关的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因此,她又进了那个房子,关好了门,冷静而又迅速地在房间中再次使用幻缨枪法转移了蓝甲人,当然,她用了幻移秘法制造幻况,又使用了如真秘法。这次使用幻缨枪法的时候她知道如果刚才跟她说话的那几个人就在这房子门外,那么他们便很可能听到房子里的动静。 她不确定那几个人会不会立即远离房门,但因为自己已经跟他们说了“我自己玩了”,那她就必须多弄出些声响。如果之前那些人真的没远离房门,而她明明说了自己玩,她进去之后,房子里却没传出任何她折磨蓝甲人的声音,那似乎也不大正常。 假如当时鬼嚎声还没停止,那些铁仓人也是能在听到鬼嚎声的同时听到其他声音的,如果人因为听到鬼嚎声而被吓得注意不到周围出现的其他声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四千零二十一)稍近 鬼嚎声能盖过人没对其使用语心瓶附奇功能的那些动物的叫声,那些人在听到鬼嚎声的时候听不到其他动物的叫声,但这不代表那些人在能听到鬼嚎声的时候听不到除其他动物叫声以外的别的声音。像打雷下雨的声音,像东西碰撞的东西,这些都是听到鬼嚎声的人同时可以听到的。 铁红焰很清楚,哪怕是鬼嚎声当时还没停止,她都必须继续制造出自己虐杀蓝甲人的声音,更何况那个时候鬼嚎声已经停止了,外面的人还正在寻找鬼嚎声的来源。她知道,寻找一种声音来源的人自然会仔细听各种声音,要是门外的人还没远离房门,那么她在房间中的动静那些人便容易因为认真而听得清清楚楚。 因此,铁红焰在房间用幻缨枪法转移那些蓝甲人时,在制造幻况的同时,制造声音是非常明显的,当然那些蓝甲人一直发不出声音,所以她制造出来的都是其他方面的声音。 房子外之前跟她说话的几个铁仓人里有的远离了房子很多,有的则没走多远,还有之前远离了房子的铁仓人这个时候回来了,到了距房子不远的地方时,遇到了之前铁红焰出来那次时跟铁红焰说过话的铁仓人。他们交流了一番后,便知道铁红焰已经在那房子里自己“玩”那些蓝甲人了。 后来回来的人里有胆子相对大一点的,离那房子稍微近了些,跟他一起去找鬼嚎声的人也随着离房子近了些,他们听到了铁红焰“玩”房子里的蓝甲人时发出的声音,并没听到蓝甲人的叫声,也全都觉得正常。 铁红焰做事非常迅速,很快就把所有蓝甲人全都转移到世外隐陆去了。 由于之前试验过了,在做的过程中她就并不觉得当着其他人使用幻缨枪法转移那些蓝甲人有多危险了,就算有其他铁仓人突然闯进来,那么看到的也是她正在“玩”那些蓝甲人的样子,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整个过程中根本没有任何其他铁仓人闯入房间,她就顺利做完了这件事,这令她感觉还不错。 她继续制造幻况,保证不管是谁进来,看到的都是幻况中蓝甲人被她“玩”过之后的样子。 此前,武寻胜已经看铁红焰“玩”过几个蓝甲人了,没出任何问题,这次她在使用幻缨枪法转移其他那些蓝甲人的时候她便也没担心什么。在她使用幻缨枪法转移那些蓝甲人的时候,武寻胜尽管知道她这么做根本不怕其他铁仓人看到,但也还是守在了房门附近,想着万一出现什么特别奇怪的情况,他也好先应付一下,他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只要自己先应付,能给铁红焰多留些时间决定接下来怎么做都是好的。当然,他也只是防患于未然,他虽然警惕性高,却也不觉得真会出现那样的事,他自然认为不出现意料之外的事好。那段时间,他都在为更好地配合铁红焰而努力。 (四千零二十二)联想 看到幻况中的所有的蓝甲人都成了尸体,看着铁红焰终于不再继续做之前那些动作了,他就知道这一次,她又把转移蓝甲人的事情做完了,但她还需要继续制造幻况,持续制造。他知道她很辛苦,想起之前她曾经突然感到极度疲累的事,他有些担心,就小声问她是不是没感觉累,在看铁红焰微笑着摇头之后,他就放心多了。 铁红焰之前跟房子外的那些铁仓人说过他们要来收尸,她知道这件事是必须让他们做的。尽管有人知道铁红焰能用幻缨枪法在本地转移东西,但铁红焰知道自己肯定不可在这种时候用幻缨枪法“转移”幻况中那些蓝甲人的尸体。那些人自然不知道那些尸体是幻况中的。就算地上有真的尸体,就算铁红焰没在持续制造幻况,她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幻缨枪法来转移地上的真尸体,因为这有可能令人联想到她会用某种办法转移活人这件事,尽管真联想到这一步并不容易,但她也要避免风险。其实不少人知道她用武功能在原地使一些东西的位置发生改变,但一直没人想到她能把人转移到像世外隐陆这种地方,她不是方士,也没学过法术,这种事,哪怕就算她自己说出来,别人都没那么容易相信。尽管是这样,她还是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尽量避免在别人面前进行那些她觉得容易引人联想的行为。她知道此时此刻,不管怎样,她都是让那些人亲自到房子里来“收尸”才会防止别人多想的。 因为她明白要抓紧时间,所以事情刚一做完,她就出了房子跟那些铁仓人说:“我今天虽然玩得很快,但玩出了很多花样,痛痛快快的,那鬼嚎声已经消失了,你们还是进来收尸吧!” 她发现还有些人没回到这附近,便赶紧让其中一个铁仓人把其他附近的铁仓人立即全都找回来,那人就去叫人了。 由于在之前试验后曾经出房子一趟,那时候发现有人不想进房子“玩”那些蓝甲人了,这个时候铁红焰也想到了那些铁仓人因为听到了鬼嚎声而不愿意进房子“收尸”。事情的确如她所想的那样,那些铁仓人因为听到了鬼嚎声,这个时候就连进那座房子收尸都不愿意了。 她觉得为了防止别人怀疑自己有什么问题,无论如何都只能让那些铁仓人收尸,如果这件事他们没做,她也不能给人留下自己用武功将那些尸体弄进水沟里的印象,毕竟她一个人要将那些蓝甲人的尸体弄进水沟也是需要用到特殊功夫的,怎么用的某种功夫这件事就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一旦真有人想多了,这事就更危险了。如果她不自己弄,再去找另外一批人来做,那么牵扯出的人就会更多,涉及的人越多,这事的危险性也就越高,所以她认为此时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让他们进入“收尸”,并将幻况中的尸体抛入水沟。 (四千零二十三)语气 这个时候,那些铁仓人不敢进房子里收尸,但又不会说出自己不敢,他们便以还没找到那鬼嚎声的来源为借口向铁红焰表达他们不要立即进去的意思。 铁红焰便说:“你们要是一直找不到哪里来的呢?” 在说此话时,她注意看那些人的反应,她在听人说话之前就感觉到可能有人会说接着找了。 她果然听到那个手拿绳子的铁仓人说:“那……继续找吧。” 那个人虽然是这样说的,但他以及其他在场的铁仓人都觉得铁红焰应该会逼他们进房子里收尸。 不管是早点“收尸”还是晚点“收尸”,她肯定会让那些铁仓人“收尸”,否则这件事便容易引人怀疑。再者,大家都听说过她这个人有多厉害的传言,这个时候如果她因为那些铁仓人不想进去,便想别的办法“收尸”,反而令人觉得奇怪了。她也想到了此刻自己只有表现出很有威严的样子,不管他们他们是否愿意“收尸”都要让他们做这件事,这才会令他们觉得正常。 于是她说道:“继续找?那要是一直没找到就不收尸了?恶心不恶心?”她在说这话的时候那语气令人感觉到不管她接下来说什么,都只能照做,否则就会产生严重后果。 手里拿着绳子的那个人便说:“那……那倒也是啊。” 这话音一落,也没有其他人敢再说别的了。 铁红焰知道早点让他们“收尸”,她就可以早点停止制造幻况了,所以她便尽早下令,说道:“赶紧,进房子里收尸!” 这次她说话的语气坚定,令人听了根本就不敢不赶紧答应。 那些人一个个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但比起害怕铁红焰,刚刚听过鬼嚎声的他们更害怕里面的蓝甲人尸体,也害怕鬼嚎声实际上与那些蓝甲人有什么关系。所以没人立即进那座房子,毕竟这个时候还有去找鬼嚎声的铁仓人没回到此处,他们觉得还有理由不立即进去。多数人都是站在原地不动,表示这就去收尸。少数人往房子的方向移了几步,但没进去。他们都暗暗希望去找鬼嚎声来源尚未回来的人不要立即回来。他们当然是害怕铁红焰的,但这些人觉得自己并没反对铁红焰说的话,只是暂时“为了等人”还没进房子而已,他们认为算是有理由的,所以铁红焰还不至于对他们进行多严重的惩罚,但是他们如果立即进去,真的遇上鬼,那就不是受不受惩罚的问题了,而是没命了。 铁红焰这个时候很严肃地问他们怎么行动迟缓,那些人纷纷表示了要等人齐了再一起进去,大家一起行动这个意思。 在铁红焰第二次出那个房子之前,那些陆续回到此处的铁仓人已经暗暗商量好了,到时候试着跟铁红焰说要等去找鬼嚎声来源的人都回来再进那房子,看看她能不能同意,当时他们决定等铁红焰出来后,如果她没有大怒就跟她这么说。 (四千零二十四)够快 那个时候,甚至有人想告诉尚未回来的铁仓人不要回来了,但是又不敢,因为这种事一旦被铁红焰知道了,那用这个主意的人就是耍了她,那惩罚就不用提会有多严重了。 那些人在向她表示一起行动的时候,心里也在暗暗希望别的去寻找鬼嚎声来源的人晚点回来。 其中有一个人告诉铁红焰好像还差两个人。 这时有的铁仓人便想:就只差两个人了?大家干嘛都回来的那么快?我自己也是,为什么要回来那么快呢?我要是晚些时候回来,是不是对我也好,对其他人也好? 然而尽管这样想了,他接下来也还会自我安慰:没回来的人多少其实没那么重要,只要有一个人没回来,那也是有人没回来,更何况还有两个啊,只要这两个人回来足够晚,那还真是能拖延好一阵子呢吧? 就在那个人说“去找人的那个人还没回来”之后,去找人的人就带着另一个人回来了。 这时,之前想着可能还能拖延好一阵子的那个人心中暗想:回来那么快干什么啊?多待会儿不好吗? 然而此人转念一想:只要他们回来,就算回来晚了,我们也肯定是要进那房子里的。听说少族长这个人可是惹不得的,如果那两个人真回来晚了,惹怒了少族长,对我们这些人也没有好处,我们大家可能就一起受惩罚了。 这么想后,他又不觉得目前的情况有多坏了,但这不代表他不害怕。他知道很快就要再次进那房子了,这次的情况跟上次不同。上次他们还没听到鬼嚎声,内心没这么恐惧,而且,上次那些蓝甲人还是活的。如今已听过鬼嚎声的他想着此刻房子里都是被铁红焰虐杀致死的蓝甲人,想着不知道铁红焰用了怎样的方法“玩”死了那些蓝甲人,他心中的恐惧就更严重了。 其实不止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恐惧,其他那些铁仓人显然也比以前更害怕了。 去找人的人告诉铁红焰人好像都到了的时候说得结结巴巴的,这个时候铁红焰看得出那个人的恐惧,又暗中注意了一下其他人的反应,觉得多数人都害怕得很。 铁红焰说看来刚才大家都没走远之后,去找人的那个人不知道铁红焰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知到底是在表扬他们回来得够快,还是在说他们因为懒得去太远而不够尽力,所以他赶紧说他们都是先在这附近找鬼嚎声的,想确定附近没什么问题,才去远些的地方找。 手拿绳子的人也不知道铁红焰说那话是不是责怪他们不肯去更远的地方找,便赶紧在这个时候接着去找人的人的话说,告诉铁红焰刚才他们想去远处找,但她让他们赶紧收尸,他们就没走远。 铁红焰看得出来这个时候那些铁仓人是有些担心她惩罚他们的,便没立即继续说出更令他们害怕的话,她先是“嗯”了一声,然后只是说让他们赶紧进房子里收尸。 (四千零二十五)相符 这时铁红焰想着之前她也说过让他们观看的事,但最终他们那些铁仓人也没看成,为了让事情显得更自然些,她便又说:“刚才我玩得虽然快,但是非常尽兴,你们没观看,真是可惜了!” 其实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知道那些铁仓人在听到鬼嚎声后根本就不再想进去观看了,否则会更感到吓人,但那些铁仓人根本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不敢看她“玩”那些蓝甲人的样子,否则容易让人误以为他们害怕。铁红焰想,既然没人敢表现出来,那她这个时候也可以暂时装作不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敢进去看她“玩”那些蓝甲人,先给他们留着面子。 这个时候一个铁仓人在说“没事。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的时候已经流露出了一丝庆幸,但这个人显然还是尽量在铁红焰面前表现出胆大的样子。 接下来还有其他铁仓人也说了些话,大都显示出根本不怕的样子,然而铁红焰早已看穿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些铁仓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时,多数人也在一点一点地往房子的方向移动,因为他们觉得铁红焰已经下令,他们就必须赶紧按照她说的做,不管怎样都要向房子移动,这样,就算铁红焰觉得他们的做法不够令她满意,他们也只能被说行动缓慢,倒是无法被说成违抗命令。当然也有少数人因为害怕都没敢往前走,这些人往往处在后面,在前面的人行动缓慢的情况下,后面的人就算站在原地,也没那么容易令人觉得是在违抗她的命令,倒是容易让人认为是在等前面的人腾开足够多的地方,自己再走。 因为头戴小灰帽的人说了“就是为了找鬼嚎声,不然就看到了,是有点可惜”,铁红焰又看出了他明明心里怕,却显出根本不怕的样子,知道他在逞强,她在对大家说“大家现在走快点,进房子收尸吧”的时候便是看着他说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与铁红焰的目光相对时心中一凛后,走快了一点,但速度依然很慢。 铁红焰这时就说:“让你们给我虐杀了的蓝甲人收尸,怎么一个个都那么慢呢?他们可是蓝甲人啊,你们是铁仓人,难不成你们害怕蓝甲人的尸体?” 她觉得这话一出,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害怕蓝甲人的尸体。 与她预想的相符合的是,那些铁仓人纷纷表示不怕,还有个人告诉她其实他们怕的是鬼嚎声。 铁红焰故意问那个人,鬼嚎声是房子外面的,还是房子里面的,那人说是房子外面的,接着铁红焰又说:“你们现在就在房子外面啊,如果只是怕鬼嚎声,应该都会想要尽快进房子里面吧?” 那个人原本想继续拖延时间,但是愣了一下的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法反驳她的话,便只好说她说的没错,然后又说“只是我实在……”,说的时候还等了一下,担心不小心说错话引起麻烦。 (四千零二十六)引向 见铁红焰等着他说,那人也不敢多耽搁,便很快就对铁红焰说他实在无法确定房子外面的声音跟房子里面有没有关系。 铁红焰这个时候心想:难道他觉得外面出现鬼嚎声跟房子里面有关系?我是在房子里面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的,他这么说,到底是想到了些什么? 铁红焰有点担心这个人多想,便觉得一定要再问问他是怎么想的,于是表现出一副很平常的样子,问他说的是怎样的关系。 当听到那个铁仓人说“比如,房子外面之所以会出现那种鬼嚎的声音,恰恰是因为房子里出现了什么情况……”的时候,铁红焰是有些担心的,因为事实上就是因为房子里出现了她使用语心瓶的附奇功能这情况,房子外面才出现了鬼嚎声音。这个时候她又想到了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根本就没别人知道,那个人不可能想到她使用语心瓶附奇功能这种事,便感到也许他说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房子里出了其他情况才导致房子外出现鬼嚎声的。她觉得需要抓紧时间收尸,便没就他这个说法多说,而是再次说了让大家快点进去收尸的话。 这一次她倒是没想到都到这个份上了,那些铁仓人还是走得很慢,好像要想把事情搞清楚才敢进去。 铁红焰觉得这个时候也急不得,为了让他们干脆地进去,索性跟他们说清楚。 她便接着之前那个人说的话题问其他那些铁仓人:“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房子外面之所以会出现那种鬼嚎的声音,有可能是因为房子里出现了什么情况?” 果然有一部分铁仓人点了点头。 铁红焰这时暗想:还真是那么想的啊!点头的人还不少。 眉毛很长的铁仓人跟铁红焰说那些蓝甲人进入房子之前鬼嚎声没出现。 铁红焰问他是不是担心鬼嚎声跟房子里进了那些蓝甲人有关系,他点了点头。她又问了其他铁仓人是否也是这样,又有几个人点头了。 铁红焰觉得在目前这情况下只要把话题引向他们是不是怕蓝甲人这个方向,他们便会表现出根本不怕的样子了,大概没多久就会进那房子了,所以她说出了这样的话:“在蓝甲人进房子之前没鬼嚎声,你们根本不害怕,后来蓝甲人进了那房子,房子外鬼嚎声就出现了,你们就害怕鬼嚎声了,如果鬼嚎声真是蓝甲人进房子引起的,那我可不可以认为,其实你们对蓝甲人也算是有所畏惧的?” 由于问时她的目光扫过那些铁仓人后停留在了那个眉毛很长的人那里,眉毛很长的人就赶紧说了:“没有这个意思!我才不怕蓝甲人!我只是觉得事情奇怪!” 这样的情况正好就在铁红焰的意料之中,她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她看向其他那些铁仓人,那些人也会赶紧纷纷在她以及其他人面前表示自己不怕蓝甲人,她便试了试,再次用目光扫过了其他铁仓人。 (四千零二十七)露陷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时候那些铁仓人纷纷争着表达自己不怕蓝甲人这样的意思。她甚至看得出有的人明明嘴上说着不怕,表情却好像在说着相反的话一般。 当有个人说“蓝甲人确实不算人,现在算什么啊……”,另一个人说了“算鬼!”后,铁红焰发现那些人虽然依然还在装作不怕,但是在刚刚听到的“鬼”字的那个瞬间,有两个站得很近的人忽然就显得更加恐惧了,然而都会特别快就又装成了根本不怕的样子。他们短短时间里出现的露陷反应被铁红焰的双眼捉了个正着。 那个时候,不管有没有出现露陷的反应,其他原本就有些害怕的铁仓人也变得更怕了。 铁红焰看着他们一个个装作根本不怕的样子,却能明显感觉到那种气氛就是带着畏惧的,便说了:“你们是怕蓝甲人变成的鬼?” 她想到了,只要这样一问,就算那些人怕的真是蓝甲人变成的鬼,也不会承认了。 果然,头戴小灰帽的人说了变成鬼也不怕,为了令人感觉他有多胆大以及作为铁仓人有多自豪,他又说了怕蓝甲人就是铁仓人的耻辱。 此时铁红焰想,既然这话他都说出来了,那么那些人便离主动进房子不远了。她觉得这个时候她要让他们认为那房子里的情况没那么可怕,所以告诉他们蓝甲人被她“玩”死之后,鬼嚎声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她还对他们说,就算他们认为外面的鬼嚎声跟蓝甲人进了那房间有关系,现在情况也不一样了。说完后又问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知道自己这话一出,那些铁仓人自然会纷纷表示没什么好怕的了,接下来的情况的确跟她所想的一样,甚至有人说了只要是蓝甲人,不管是死是活都没什么好怕的。 尽管如此可那些铁仓人大多移动得很慢,铁红焰觉得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有必要表现传说中自己“厉害”的那一面了,所以她突然就目露寒光,说了:“我让你们进去收尸,你们竟然走得如此慢!你们怕这怕那,嘴里还说着不怕蓝甲人……你们不怕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刚才对你们太过温和了?谁心里怕蓝甲人,丢铁仓人的面子,别以为我从你们脸上看不出来!刚才一个个地还说要处理那些蓝甲人呢,都是过嘴瘾吧?我倒是要看看,谁是真正不怕蓝甲人的铁仓人,谁是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铁仓人!” 这时,脸色煞白的人说着“我是铁仓人,才不怕蓝甲人!”大步朝那房子走去,第一个进了那座房子。 铁红焰想:有一个人进去了,其他人很快就会都进去了。 后来,就在大家进了房子后,那些人互相嘲讽的话铁红焰也听得清清楚楚,但她一直没参与他们的对话。 头戴小灰帽的人问她:“少族长,我们现在就把他们扔到水沟里去了吧?还有其他要求吗?” (四千零二十八)互盯 她便说按照她说的做,然后又说了具体该怎么做。 所有人都很迅速地按照铁红焰说的“收尸”。 铁红焰持续制造的幻况,他们一起那些蓝甲人的“尸体”全都抛到了那房子附近的水沟里后,又往回走了一段路,她才停止制造幻况。 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在继续制造幻况,始终小心翼翼,直到她停止使用幻缨枪法,也没出问题,她算是踏实多了。 在跟他们一起往回走的路上,铁红焰自然也想到了跟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有关的事情,想着之前的情况有没有破绽,没发现什么问题,又踏实了很多。 如果真有什么问题,那她也许还需要在那些铁仓人面前制造出什么情况来防止他们怀疑,因为不觉得之前做的有破绽,她便下令让那些铁仓人回到之前高蓬房所在的那个地方去,并表示自己和武寻胜要再收拾一下之前那个房子后就也回那里去。这时候她虽然不认为那些铁仓人会在回高蓬房附近的路上自己离开,但为了保证不出问题,她便叮嘱那些铁仓人互相盯着。 铁红焰之所以表示自己和武寻胜要再收拾一下之前那个房子,就是为了防止出现新问题。之前他们看到的情景都是她自己使用幻缨枪法制造出的幻况里的,并不是真实的。她也不知道那些铁仓人里会不会有人过些时候又来那房子里。 她想,如果那些人“收尸”的时候记住了他们离开时那房子里是什么样子的,到时候又有什么机会跑到房子里来,看到房子里的地面根本不像有过任何血迹的样子,那便有可能怀疑她。但如果他们离开的时候,她告诉他们她和武寻胜还要回到房子里再收拾收拾,那么,就算到时候有人再次因为其他原因重进了房子,看到房子的地面以及其他地方与他们将那些蓝甲人的“尸体”搬走时不同的话,也不至于觉得奇怪了,那时候他便容易认为房子里已经是铁红焰和武寻胜再次收拾过的了。铁红焰武功高强那些人是知道的,所以那些人的确能想到铁红焰用自己高强的武功可做到他们那些人完全做不到的事,比如把原本有过血迹的地方弄得根本就不像有过血迹之处。 在那些铁仓人回高蓬房之前,铁红焰特意叮嘱那些铁仓人互相盯着,其中一个具体原因,就是用这样的话来防止有人突然回到他们之前“收尸”的那座房子。尽管她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她也觉得那些铁仓人应该会一起直接回到高蓬房附近了,但她也一定要说清楚,防止出现任何问题。 都说清楚后,她便觉得更踏实了,她无论如何也是要跟武寻胜再次进之前“收尸”的那座房子里的。虽然她觉得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就应该不会有人突然回来了,但很多事难说,那些人不回来不代表附近一定不会出现别人看到他们,所以一定要严谨。 (四千零二十九)太长 铁红焰自然是知道那房子附近平时就很少有人到的,而且从她带着那些人来房子里直到他们出了房子走向水沟,她也没发现房子附近还出现了任何其他人。所以她觉得出现其他人看到她和武寻胜的可能性并不大,因此,尽管做好了各种准备,但她心里其实并不觉得出现复杂情况的可能性有多大。 后来,她与武寻胜一起用轻功往高蓬房的方向移动的路上,自己还在想关于自己使用语心瓶附奇功能的事,想着一会儿到了那些铁仓人面前,是否需要再做些什么让事情显得更加正常。想了一番后,她倒是也没发现到时候真需要自己做些什么,所以决定等见到那些铁仓人后也不特意为之前的事做什么了,万一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那就看一步走一步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她之前因为头痛的事在那房子里多待了一会儿,她觉得时间拖延了,可能自己到达高蓬房的时间比预想中晚些,她想着说不定那些铁仓人已经到了高蓬房附近。当然,在之前那房子里拖延的时间倒也算不上多长,所以她觉得自己到达高蓬房附近的时间虽然晚了,却也不会晚到令那些铁仓人觉得太不正常的地步。 然而,她遇到那些铁仓人的时候,那些铁仓人却还没到高蓬房,而且还是站在那里的,并不像正在往高蓬房走的样子。 她和武寻胜走近那些铁仓人,他们互相打了招呼后,铁红焰问:“你们站在这里?不继续往高蓬房走吗?” “是……” “是啊……” 那些人纷纷表示是这样。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怀疑铁红焰和武寻胜是已经到过高蓬房一带。尽管铁红焰和武寻胜出现的方向不像是从高蓬房那边来的,但他们竟会想两人是不是到过高蓬房后去了别处,所以会从那个方向来。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觉得铁红焰和武寻胜可能已经跟凝端夜一起办完事了。 “一直都没往高蓬房那边走?”铁红焰问。 “我们……我们……” “刚才……” 那些人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们都感觉自己在这个地方停留了特别久的时间。他们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已经到了什么时候,天色告诉他们好像还没过多久,但是他们依旧个个都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太长时间了。 这时,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觉得如果不跟铁红焰解释清楚,说不定铁红焰会因觉得这些人耽搁时间太长了而惩罚他们,便壮着胆子说道:“我们刚才遇到了奇怪的事。” 他这话一出,所有其他铁仓人都纷纷点头。 铁红焰一听他们遇到了怪事,突然想到这些人遇到的怪事会不会跟自己用了幻缨枪法或语心瓶的附奇功能有关系,心中一凛,觉得必须当场问清楚。 “什么怪事?”铁红焰一脸严肃地问。 看铁红焰如此严肃,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觉得问题好像很严重,更害怕了。 (四千零三十)刮风 “我们……刚才……”眉毛很长的人结结巴巴地说道,“刮……风……一阵狂风……” 铁红焰问道:“狂风?今天风并不大啊。” “是啊。”眉毛很长的那个人道,“今天的确风不大,所以……所以狂风忽然刮起来才奇怪啊……” “你们不会因为这里刮了风就不继续往高蓬房那边走了吧?”铁红焰问。 “那……倒不是。”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道。 “那是什么原因啊?”铁红焰又问。 “还有……黄沙……”眉毛很长的人继续说道。 铁红焰问:“到底怎么回事?连续说清楚吧。如果他一个人说不清楚,你们大家都来说,谁都可以说。” 那些铁仓人纷纷点了点头。 眉毛很长的人说:“那风声很诡异的。” “没错,真的很诡异,很可怕的风声,跟普通的风声不一样的!”另一个铁仓人道。 “他当时吓得直哆嗦!”一个铁仓人指着另一个铁仓人说道。明明他自己当时也吓得直哆嗦,他却不想再铁红焰面前显出自己胆小到那种地步,而他旁边那个人也的确哆嗦了,他又想跟铁红焰用有人哆嗦这件事来说明声音多可怕,便指着旁边的人说了。 旁边的那个铁仓人自然不想让铁红焰认为只有自己胆小,立即反过来指着说“他当时吓得直哆嗦!”的那个铁仓人说:“他也是,当时也吓得哆嗦了!” 先说“他当时吓得直哆嗦!”的那个人有点尴尬,但是觉得情况也还没那么糟糕,毕竟他自己已经说了旁边的人吓得哆嗦这件事了,已经有一个人哆嗦的印象先进入了铁红焰的脑海了,那么就算铁红焰认为自己当时也哆嗦了也无妨了,毕竟她已经知道反正不止自己一个人当时哆嗦了。 这时,另一个铁仓人说道:“不光有人哆嗦啊,接下来大家就纷纷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低着头,大家都不抬头看前方了!” 其他铁仓人听到有人都说到这程度了,铁红焰也没立即发火,就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纷纷要么点头,要么附和。 “对!” “当时就是这样的!” “可吓人了,没法抬头!” “不抬头是为了保护自己。” “对,保护自己啊。” “不知会出现什么事,就不能随便看啊。” “当时风太大了!” 铁红焰问道:“你们为何如此害怕风声?” “因为那风声怪!” “太奇怪了!” 这时有人心里想着,大概是因为之前自己听到了鬼嚎声,才会如此害怕后来的风声,要是没有之前的鬼嚎声出现,自己也会觉得那样的风声诡异,但真不会被吓成那个样子。然而他觉得这个时候如果在此地再次提起鬼嚎声,那就更可怕了,便没说出来。 “风声奇怪而已,你们竟然蹲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吗?”铁红焰问。 另一个人也觉得当时自己害怕是因为联想到了之前的鬼嚎声,此刻听铁红焰这样说,倒是觉得如果说出不仅是因为风声而吓成那样的,反而能显得胆大一点。 (四千零三十一)更怪 于是这个人赶紧跟铁红焰说:“我们之前听到过鬼嚎声,后来听到那风的声音,感觉就不一样了。” “你们担心有鬼?”铁红焰问道。 那人道:“其实……” “说。”铁红焰道。 “我们后来真的听到了更怪的声音。”那人回答。 “什么奇怪的声音?”铁红焰问。 “哭声。”那人答道。 “就在此处?”铁红焰又问。 “对,就在此处。”那人回答。 铁红焰问:“是你们中有人吓哭了吗?” 那人摆了摆手,回答:“我没吓哭。” “我问是不是你们中有人吓哭了,没问你有没有吓哭。”铁红焰说道。 “这……我说不清楚。”那人回答。 “说不清楚?”铁红焰问,“有或没有说不清楚吗?” “有哭声,但声音来源奇怪,而且我感觉不像是吓哭的。”那人道。 铁红焰又问:“声音来源奇怪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哭声像是从各种方向来的,有一部分是从我们中的人来的,但那好像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从别处来的。”那人回答。 “别处?”铁红焰问道,“从哪里来的?” “黄沙里。”那人说,“当时我们被黄沙围住了。” “当时的黄沙很厚吗?”铁红焰问。 “很厚。”那热道,“我们根本就看不见黄沙外面怎样。” “没人出去看看吗?”铁红焰问。 “我没出去看。”那人回答。 “别人呢?”铁红焰问。 她问完这话后便看向了其他那些人。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直说。”铁红焰道。 “少族长,我们当时听到那声音,觉得太奇怪了,刚开始都没什么人抬头的。” “是啊,保护自己嘛。” “就是防止万一抬头被什么……” “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鬼啊。” “都听到奇怪的哭声了,不知道那声音是不是鬼发出的。” “对,没人看,就更没人冲出了,就是要保护自己啊。” 那些人纷纷说着当时的情况,有的人说的时候往往会尽量避开“怕”这种词,总是会说要保护自己这样的话。 铁红焰对其中一人说道:“你刚才说万一抬头被什么啊?” “啊?我……说……我说万一抬头被鬼吃了就不安全了啊。”那人回答。 “你们怕的还是鬼?”铁红焰问。 “不管跟怕有没有关系,保护自己总是对的啊。”那人说道。 铁红焰又问另一个人:“你刚才说不知道有没有鬼,你当时感觉是有鬼还是没有啊?” “当时感觉有点像有……”那人道,“但后来认为其实那声音跟我们之中的两个人有关,我又不觉得一定是那样了。” “哪两个人?”铁红焰问道。 那个人看了看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以及路上一直在与他争吵的那个人,然后伸出手来,快速指了指,又快速将手收了回来,其实并没指得很明确。 铁红焰说道:“到底是哪两个人?你的手收得很快啊。” (四千零三十二)哭痕 那个人还是有顾虑,于是对铁红焰说:“少族长,就是他们,大家都知道。”这一次他再次伸手指了指戴小灰帽的那个人以及跟他在路上吵的那个人。 铁红焰看向了那两个人,这时依然能看出他们都有哭过的痕迹。 她又问了问其他铁仓人:“你们是觉得,之前听到的哭声有一部分来源于他们两人吗?” 有几个铁仓人点了点头。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铁红焰问。 “后来。” “好像是很久以后。” “快到最后的时候。” “多数人都站起来了以后。” “对,当时大家都站起来了,只有两个人还蹲着,就是他们两人。” 铁红焰问:“不是说要保证自己安全吗,你们是因为什么决定站起来了?” 其中一人说道:“其实总不站起来也不是个事,好像是他先站起来的吧。”那人说的时候指了一下脸色煞白的那个铁仓人。 他说这话就把事情引到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身上,他知道这样铁红焰就会问脸色煞白的那个人问题了,起码自己可以不继续回答问题了。 铁红焰这时看向了脸色煞白的那个铁仓人,问道:“他们说当时大家都低头了,你当时也四?” “是的,少族长。”脸色煞白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铁红焰发现这个人的状态与其他一些人明显不一样,其他的一些人就算再表现自己不害怕,也有一种在掩饰自己恐惧的感觉,而这个脸色煞白的人,是真的显得没那么恐惧,不是掩饰的。 “你当时低头也是为了保护自己?”铁红焰道。 脸色煞白的那个铁仓人回答铁红焰:“他们刚才说大家低头,我就跟着他们低头了。” “你是跟着他们低头的,那……你当时并没害怕到一定要低头的程度吗?”铁红焰问道。 “可以这么说。”脸色煞白的人说道,“但是当时的情况的确特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说让大家都低头,我倒是也觉得低头对保护自己有好处,就低头了。” “你什么时候想抬头了?”铁红焰道。 “就是后来,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脸色煞白的人说道,“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们到底被黄沙包围了多长时间。” “你感觉时间长吗?”铁红焰问。 “长,我感觉时间真的很长,但是现在看看天色,好像跟我们到这里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脸色煞白的人说道,“刚才包围我们的黄沙消失后,我才又猜其实有没有可能时间并没过去太久,但是,这跟我之前的感觉太不一致了!” 铁红焰看向了其他那些铁仓人,问道:“你们觉得呢?你们被围在黄沙之中的时候,都感觉自己被黄沙包围了很久吗?” “是啊。” “没错。” “时间好像很长。” “我也觉得很久。” “挺长时间了。” “我也有这个感觉。” “看来大家都一样啊。” “是,一样,感觉很久。” (四千零三十三)挺久 铁红焰又问:“那黄沙不见了之后,你们的感觉有变化吗?” “我感觉有变化。” “说不清楚是不是感觉有变化。” “感觉……就是奇怪。” “我也说不清楚。” “好像刚才黄沙里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其实可能真的过了很久了吧,可是天色……” “我到现在也依然觉得已经过了很久。” “就是过了很久了。” “刚才我们在黄沙包围中待时间可不短了。” “的确不短。”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就是感觉怪。” “时间上,感觉不正常。” 铁红焰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明明已经在黄沙包围中待了很久,但在黄沙不见了以后,你们看看天色,又怀疑之前黄沙外面的世界其实可能并没过那么久?” “对!” “没错,就是这样!” “少族长说出来了之后,我又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了。” “我也是,现在听少族长一说,我就觉得之前的情况就是这样!” “的确,就是这样!” “怪就怪在这里。” “好像黄沙里面的时间跟黄沙外面的时间不一致似的,但我还是相信黄沙里面的时间。” “我到现在还是觉得,不管黄沙里面还是外面,都过了挺久,可我真的无法解释黄沙外面又好像没过多久的这种感觉,我也相信黄沙里面的时间。” 其中一人直接问道:“少族长,我可否问个问题?” “问。”铁红焰说。 “少族长和少族英是不是已经跟凝方士一起办完要办的事了?”那个人问道。 “没有。”铁红焰直接回答。 那人听了有些惊讶,愣了一下,接着又问道:“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问。”铁红焰道。 “少族长和少族英是刚刚从房子那边回来吗?”那人又问。 铁红焰并没直接回答,她要给自己充分的时间考虑一下,便看着那个人,问道:“你感觉呢?” 那人支支吾吾的也不大敢直接猜,只是说:“我感觉……我感觉啊……” 说这话的时候,铁红焰想:他问这话,是觉得我们回来慢了吗?我刚才因为头痛的原因的确在那房子里耽搁了一会儿,但我们这个时候回来,就算他们没遇到之前那种怪事,也应该不会怀疑什么……他这样问,是不是想确定黄沙外面世界的时间到底过了多久?那我自然可以直接回答他,毕竟他们都觉得在被黄沙包围时感到的时间跟黄沙消失后感觉的时间不太一样,他们已经遇到异常情况了,所以就算我和寻胜回来的时间跟他们之前想象的不大一样,他们也没充分的理由怀疑我们了,他们大概会怀疑自己之前你怎么回事。 那人也没看出铁红焰正在想事情,只是认为她是在等他回答,他有些紧张,见铁红焰就这样一直等着他回答,也没说别的,便更紧张,但这种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猜好,于是道:“少族长……我感觉……感觉不出来。” (四千零三十四)很厚 铁红焰看向了其他铁仓人:“那你们呢?你们能感觉出来吗?” 那些铁仓人中也没人敢直接猜。 “你们是不敢猜,还是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惩罚啊?”铁红焰问道。 其中一个铁仓人鼓起勇气说道:“少族长,我不知从何猜起,因为我在黄沙里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了,就会以为外面已经过了很久了。可是少族长刚才说还没办那件事,那大概就是说黄沙外面并没过多久,实在对不上了,对不上,就不敢猜了。” 铁红焰又问了一下刚才说“少族长……我感觉……感觉不出来。”的那个人:“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那人微微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吧,算是。” 铁红焰又问了其他铁仓人:“你们也这样想?” 那些铁仓人纷纷点头。 铁红焰问:“你们是不是认为,你们感觉时间不正常,就是因为你们被黄沙包围了?” 她这样问,是想探一探那些铁仓人中有没有对她和武寻胜这么晚才来有所怀疑的。尽管她也不确定这样能否完全探出来,但她觉得只要盯着那些人的表情,说不定就能了解一些。 “是的。” “我也觉得是。” “就是这样。” “就是因为我们被包围了。” “突然被黄沙包围了,所以我们感觉不正常了。” “刚才还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是啊。” “实在没别的原因。” 那些人说的时候,还有一些没说话的铁仓人纷纷点头。 铁红焰表面上很随意地用目光扫过那些人的脸,实际上在认真观察他们的表情,她的的确确感到那些人都觉得之所以他们对时间的感觉有些问题,就是因为之前他们被黄沙包围了,很多人的表情也告诉她只有这一个原因。 铁红焰没从任何一个人的表情里感觉到有人怀疑她和武寻胜这个时候才来有什么问题,与此同时,她觉得他们说出来的话,跟他们表情传达出的内容也是一致的,这时觉得踏实多了。 铁红焰觉得既然如此,她也不必立即再次跟他们继续讨论关于对时间的感觉的问题,还是适合继续问当时的情况,于是她再次对脸色煞白的那个铁仓人说道:“在你抬头之前,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脸色煞白的人说:“听到奇怪的哭声,一部分来源于黄沙之中,另一部分来源于他们两人那里,其实那哭声都是差不多的,后来还发颤。我还听到其他的铁仓人在说话,但也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你抬起头后第一眼看到了什么?”铁红焰问。 “看到了黄沙,黄沙包围着我们所有人。那黄沙似乎很厚,还在动,并不像自然形成的一般的黄沙,奇怪得很。我看不到黄沙外面到底是怎样的。”脸色煞白的人回答。 “然后你还看见了些什么?”铁红焰又问。 “就看到了他们全都蹲在那里,低着头,多数人都抱着头。”脸色煞白的人答道。 (四千零三十五)太白 “你当时说了什么?”铁红焰问。 “有人问我有没有用手蒙着自己的眼睛,我说没有。”脸色煞白的人回答,“别人觉得我那么胆大不正常,我就说不是大胆,只是这事其实可能真没那么可怕。” “然后呢?”铁红焰又问。 “我就听他们大概说怀疑我是鬼之类的话,就是因为我脸太白了,我就说让他们别这么说。这个时候归大夫帮我说了话,让他们不要怕我,说我就是个普通人,他刚才给我诊断时就确定了。那些人信了归大夫的话后,我就说大家一起抬头怎么样,他们就议论了起来。再后来,他们也抬头了。我站起来,又号召大家站起来,然后多数人都站起来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 “多数人?”铁红焰又问,“这时还有没站起来的人,就是……” 脸色煞白的人没等铁红焰说完就点了点头。 铁红焰这个时候已经料到就是那两个脸上有哭痕的人当时没站起来了。 这时有几个铁仓人便指向了头戴小灰帽的人跟那个与他在路上吵嘴的人,纷纷主动告诉铁红焰。事情都说到了这个程度,很多人都已不似之前那样有顾虑了。 “少族长,就是他们。” “他和他。” “他们是最后站起来的两个人。” “就是。” 那些人在告诉铁红焰的时候并非一点也不害怕头戴小灰帽的人和那个跟他在路上吵嘴的人,他们中有的人主动指出那两个人的原因有一部分反而还是由于他们依然有点害怕那两个人。他们觉得铁红焰武功高强有连鬼都不怕,所以把自己怕的人在她面前指出来后,她还有可能能保护他们。虽然他们也害怕铁红焰,但是在铁红焰与刚才发出奇怪哭声的那两个人之间,他们自然更害怕那两个人,因为这段时间铁红焰一直都很正常,至于那两个人是不是真的与鬼有什么关系就不好说了。 铁红焰的目光依次扫过了头戴小灰帽的人和那个与他在路上吵嘴的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人。 那两个人眼中流露出了恐惧的目光。 铁红焰问道:“你们为什么没立即站起来啊?” 头戴小灰帽的人与之前与他吵嘴的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都看向了铁红焰。 “我不知道……”头戴小灰帽的人回答。 “不知道什么?”铁红焰问。 “刚才他说让大家站起来,我没听到。”头戴小帽的人说道。 铁红焰看向了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问道:“你听到了吗?” “少族长,我也没听到。”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那个人回答。 铁红焰看向那其他那些铁仓人,问道:“你们当时都听到他对他们说话了吗?”说的时候铁红焰指向了脸色煞白的那个铁仓人。 其他那些铁仓人纷纷点了点头。 “听见了。” “他确实跟他们说了。” “是的,我也听见了。” “他胆子可真大,竟然敢离他们那么近。” (四千零三十六)多近 铁红焰听了这话,问那个人:“他说话的时候离他们两人各有多近?” 那人给铁红焰比划了一下。 铁红焰问其他铁仓人:“是这样吗?” “是的。” “差不多吧。” “我觉得就是这么近。” 铁红焰看向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问道:“差不多时这个距离?” 脸色煞白的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铁红焰又问其他铁仓人:“当时你们距离他们二人远吗?” “比他远。”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 “肯定比他远。” “他跟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是距离他们最近的。” “没错,他最近了。” 铁红焰问道:“当时他跟他们两人说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离他们两人近吗?” 那些人纷纷点头。 “是的。” “只有他近。” “其实我们这些人离那两个人都差不多远。” 铁红焰问道:“为什么只有他离得近?” “因为是他要跟他们说话的。” “我们当时没想跟那两个人说话。” “对,这是他自己要这么做的。” “刚开始没那么近,但是他说话那两个人听不到,就只能靠近些了。” 铁红焰问:“你是说,在他跟他们两人刚开始说话的时候他还没离他们那么近?” “是的。” “没错。” 那些人再次点头。 铁红焰又问:“他第一次跟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也比你们离他们两人更近吧?” “这个……” “嗯。” “是吧。” 那些人说显得没那么痛快,因为他们并不想在她面前显出自己之前害怕来。 “那时候你们是担心有危险吗?”铁红焰直接问道。 铁红焰都那么问了,他们也不能不承认,他们只是不想表现自己害怕,但像“担心有危险”这种,他们倒是不拒绝承认。 “是。” “没错。” “就是很可能有危险。” “当时就是觉得可能有危险,所以后退了。” “后退”两字一出来,其他铁仓人中有的人向他投来了没那么满意的眼神。 铁红焰注意到了那种眼神,觉有的人好像并不希望那个人主动说出“后退”的事,但她认为要问清楚,便问道:“你们当时后退了?” 这时只有很少的人点了点头。 “是的。” “危险……就后退了。” “当时有人说如果觉得危险,大家就再往后退退。” 铁红焰问道:“就是说,当时有人特意提出后退的事了?” 这次点头的人又多了些,因为他们觉得就算铁红焰知道了他们全都因为担心危险后退了,那也是因为有人提出来了,至于是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后退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谁说的?”铁红焰问。 当时说这话的人这时说道:“我。” “你当时怎么说的?”铁红焰问道。 “我就说:‘我现在就往后退,你们也往后退吧,离他们两人远些。’”那人道。 铁红焰问那些人:“然后你们都退了很多吗?” “也不算多。” “算不上多。” (四千零三十七)多个 “还好,不多不少。” “退多了更危险,所以少退了点。” “是啊,当时就知道要适中。” “还有人特意强调了这事。” 铁红焰问道:“强调了什么?” “与黄沙的距离。” “嗯,强调了不能与黄沙距离过近。” “那个人说退得差不多就行了。” “还说不要因为要离他们两人远,就离黄沙过近吧……” “对,有这个。” “是这么说的。” 那些人纷纷跟铁红焰说道。 “所以你们就很注意掌握距离,既不会离他们两人过近,也不会离黄沙过近?”铁红焰说道。 “是。” “是的,少族长。” “没错。” “就是这样。” 铁红焰问:“你们之所以不想离黄沙过近,是因为觉得黄沙诡异?” 尽管有人确实觉得黄沙诡异,但并不想显出自己害怕,便说:“听有人说让我注意,我就注意了。” “对,大家都注意,我也要注意的。” 铁红焰看得出来他们其实想给她留下一种是因为听了别人那么说所以那么做的印象,但她还是想继续问,便对他们说:“先不说别人让你们不要离黄沙过近这件事了,你们就说说,当时你们那么做,是不是也因为觉得黄沙特别诡异?” 那些人知道也不能说不觉得,于是倒是没什么人说出来,只是都纷纷点头。 “主要是因为那声音大部分来源于黄沙之中,是这样吗?”铁红焰进一步问道。 那些人又点了点头。 “你们说一说。”铁红焰道。 这时才有人用说话的方式来表达。 “是的。” “声音大部分来源于黄沙之中,跟小部分不是来源于黄沙之中的是一致的。” “对,就是很多不同的来源,但声音一样。” 铁红焰问:“来源于黄沙中的声音,也是来源于很多不同方向的吗?” “对。” “是这样的。” “当时黄沙把我们围住了,各个方向都有声音出现。” “是的,我们都分不清楚。” “分不清楚都有从哪个方向来的。” “方向特别多。” “四面八方全有似的。” 铁红焰问:“你们都远离了黄沙,却又都没离那两个人太近,这之后呢?他就开始跟他们说话了吗?”铁红焰说这话的时候指了一下脸色煞白的那个人。 “他说话了。” “他是说话了,但并没立刻跟他们两人说。” “对,先是跟我们说。” “跟我们说完之后才跟他们两人说的。” 铁红焰问道:“跟你们说了什么?” “他问我们,他可不可以问那两个人话了。” “对。” “他是先问过我们的。” 铁红焰看向了脸色煞白的人,问道:“你先问过了?”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是的,我问过了,确定他们都站到了自己觉得合适的位置后,才问的他们两人。” “他们的反应呢?”铁红焰问道。 “他们就都点头。”脸色煞白的那个人回答。 铁红焰问脸色煞白的那个人:“然后你就主动走向了那两个人?” (四千零三十八)装作 “是的。”脸色煞白的那个人对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问:“你是怎么问他们两人的?”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回答:“我就跟他们说其他人都抬起头,站起来了,只剩下他们了。” “那他们是怎样的反应?”铁红焰问。 脸色煞白的人回答:“他们啊,这个时候他们就跟没听见我的话一样,还是之前的样子。” 铁红焰看向了其他那些铁仓人,问道:“那个时候你们在较远的地方从不同的方向看,他们两人也没什么反应吗?” 那些人点了点头。 “回少族长,没反应。” “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还是之前的样子。” “对,就跟没听见似的。” “对,对,就是像没听见。” “还是蹲在那里,低着头,抱着头。” “就跟之前一模一样。” “完全没反应。” “我都好奇他们是不是真没听见。” 这个时候,问到了这份儿上,那些铁仓人便都赶紧把当时那两个人的情况告诉了铁红焰,尽量让她了解清楚。 铁红焰问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你当时完全没听见他跟你说话的声音吗?”她说的时候指了一下脸色煞白的那个铁仓人。 “回少族长,我完全没听见!”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忽地啊。 铁红焰又问了那个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铁仓人:“你也没听见?” “没听见。”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那个铁仓人回答。 铁红焰问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这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我又往他们的方向走了走,离他们更近了些,用更大的生问他们能不听到我说话的声音。”脸色煞白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铁红焰看向了其他那些铁仓人,问道:“当时是这样的情况?” “是的。” “对。” “就是他说的这样。” 铁红焰继续问他们:“那你们在较远的地方从不同的方向看,他们两人这个时候有什么反应吗?” “没有。” “从我这个方向看没有。” “还是没反应。” “跟刚才一样。” “好像还是没听见似的。” “从我这个方向看也没反应。” “我看他们就像没听见的。” “会不会是装作没听见的?” 这个时候,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道:“怎么会是装没听见?我是真没听见啊!” 铁红焰看向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 “少族长,我当时是真的没听见!”头戴小灰帽的人道。 铁红焰又看向了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 那个人也主动对铁红焰说道:“不是装的!我也不是装的!我也是真没听见!” 铁红焰将目光移向你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问道:“你当时已经离他们两人较近了,那你有没有发现他们听了你那句话后有什么反应?” “没有。”脸色煞白的那个人一边摇头一边说。 “一点细微的变化也没有?”铁红焰又问。 “是的,少族长。”脸色煞白的那个人继续说道,“真的还是老样子。” (四千零三十九)拘谨 正如脸色煞白的那个人所言的那样,那两个人的状态就是依然没变化。 铁红焰又问:“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是怎么做的?” 脸色煞白的人说道:“我想碰他们,但暂时不想距他们太近,所以就抽出了剑,往后站了站,用剑依次拍了那两个人的肩膀,然后到了距离他们更远的地方。 “这次呢?”铁红焰问道,“这次这两个人有反应了吗?” “有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两个人在被我的剑碰到肩膀的时候,都动了一下。” 铁红焰看向了周围那些人,问道:“是这样吗?” “是的。” “是。” “就是这样。” “我看也是。” 这时,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和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都看了对方一样,同时一脸既茫然又恐惧的样子。 铁红焰想了解当时那些人在距那两个人较远的地方时有没有看到脸色煞白者没看到的情况,便说道:“你们当时还看到其他情况了吗?” “其他……” “好像没发现其他的吧……” 铁红焰看他们是这样的反应,觉得自己这样问可能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于是问除了脸色煞白者以外的其他铁仓人:“那你们当时有怎样的感觉啊?” 那些铁仓人互相看了看。 “实话实说就行。”铁红焰说道。 “少族长,我当时觉得挺诡异的。” “没错,的确诡异。” 铁红焰问道:“怎么个诡异法?” “他们动的样子,就跟突然受到刺激似的。” “对,就是这样,好像吓了一激灵。”那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模仿起了当时两人的反应。 旁边的人看见那个人模仿,连连点头,指着模仿者,看着铁红焰说道:“真的是这样的!” “他们两人啊,当时就跟被闪电打到了一样,那个样子,真的古怪得很呐!” 听着这些人这么说,头戴小灰帽者更害怕了,之前跟他吵嘴的那个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也用带着恐惧的眼神看了头戴小灰帽的人一眼。 “真的假的?”袖口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那个人对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可能那样啊?” “我们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啊?”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说道。 两个人交流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有人已经在注意他们两人正在说话了。 头戴小帽的人看到有人看向他们这方向,那眼神似看怪物一般,他立即便有一阵更明显的恐惧涌向心头,看了一眼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都没敢再说什么。 这时,注意他们两人的那个人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他们刚才在说话。” 其实此前铁红焰已经感觉到那两人在说话了,这时便看向了他们,问道:“你们刚才在交流什么?” 头戴小帽的人由于心中恐惧太明显,但又想控制住不让铁红焰看出他害怕,便闭着嘴,一副很拘谨的样子,一时语塞。 (四千零四十)低落 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铁仓人也害怕,但觉得不回答的话问题会更严重,于是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我也没料到自己会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觉得实在奇怪,就问了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说此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 铁红焰问:“然后呢?” 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看了头戴小灰帽的人一眼,见他不说话,觉得如果自己也不说,就好像对铁红焰不礼貌一样,便赶紧补充道:“然后,他就说他也不知道啊,说怎么可能那样……我就跟他说我们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还没回答我。” 铁红焰问道:“你被他用剑碰到了之后,有怎样的反应?” 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说道:“我好像从另一个世界出来了一样,当然,心情非常低落。” “心情低落?”铁红焰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不知道,就感觉自己心情一直都很低落,这个时候从另一个世界出来,回到这个世界,好像把我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心情带到了这个世界了一样。” 听到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这样说,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觉得自己好像也有同感,但感觉得怪异,自然不敢往出说。 然而铁红焰的目光已经移向了他,不管他想不想说,他都已经感觉到铁红焰要问他。他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又觉得不合适,便将目光移了回来,这时呆立在那里,显得有点不知所错。 铁红焰心想:我还没问他呢,他怎么就躲避我的目光,他到底怎么回事? 她问道:“你呢?”又指着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问:“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吗?” “我……”头戴小灰帽的人结结巴巴地说道,“有……有吧。” “你在怕什么?”铁红焰问。 “我也不知道。”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道。 “你此刻心中有恐惧?”铁红焰问。她当然知道头戴小灰帽的人很害怕,但是头戴小灰帽的人一般不愿意承认自己害怕,她这样问,是想听听已经吓成了这个样子的他到底会如何回答。 “我……我……”头戴小灰帽的人结结巴巴地说话,但没说完。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立即对铁红焰说道:“不是啊!不是!没有!没有恐惧!我一个铁仓人,不恐惧,不恐惧……” 他越是强迫自己表现出一副根本不恐惧的样子,那目光中流露出的恐惧就更为明显。 铁红焰问道:“真的没有?你可要实话实说啊。”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我想不出我需……需要……需要恐惧什么……”这一次,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并没直接否定铁红焰说的,并没说自己真的没有恐惧,只是说想不出自己需要恐惧什么,但这话其实并不意味着他内心没有恐惧。 铁红焰不想在这个时候当着众人逼他,打算先问一下旁边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 (四千零四十一)看天 “你现在害怕吗?”铁红焰问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 那人点了点头,但立即补充道:“但我不怕蓝甲人啊!我只是觉得太奇怪了,所以害怕!这跟蓝甲人一点关系也没有!绝对没关系!” 铁红焰说道:“我只是问你现在是否害怕,并没跟你提蓝甲人。” “哦……是……是啊。”袖口裂了几道口子那个人说道,“少族长说得没错,并没跟我提蓝甲人。” “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蓝甲人?”铁红焰问。 “我就是表示一下,我是铁仓人,不怕蓝甲人,就是这样。”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说道。 “那你怕的是什么?”铁红焰又问。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之前的经历太奇怪了吧。”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说。 铁红焰说:“你说的是你感觉去了另一个世界那种经历?” “包含这个,但……还有别的。”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说。 “还有什么?”铁红焰又问。 “还有……还有我心里……”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道,“我心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悲哀,我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那么难过,直到从那个世界走出来,我都久久没恢复,好像还沉浸在那个世界里一样。尽管现在我知道这里就是铁仓廷里,但是我总觉得我的灵魂会不会……会不会留在那个世界……” 说到这里,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竟然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然后赶紧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能手自己的灵魂会不会留在那个世界?当然是不会的!当然!我不该那么说我自己,不该!绝对不应该!” 周围那些铁仓人看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这个人出现这样的反应,更觉得奇怪,也更觉得他和头戴小灰帽的人可怕了,但也没当着铁红焰的面表现出来。 铁红焰又问:“你说的那个世界,是什么世界?” “我不知道。”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道,“那个世界……我真的不知道……少族长,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根本就没有那个世界……对,没有!” 铁红焰说道:“既然没有,你刚才为什么会提到?” “大概……大概我只是想描述那种感觉吧……”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说道。这时他看了看天空,将一只手放在了嘴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在低下头的时候,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那已经裂了几道口子的袖口,又觉得疑惑。 铁红焰问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之前,他的袖口不是这样的吧?” 头戴小灰帽的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嗯,不是。” “你知道他的袖口为什么裂了些口子吗?”铁红焰问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 “少族长,我没撕他的袖口,我真的没撕!”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铁红焰实在没想到他竟突然说自己没撕,说道:“我没说是你撕的。” (四千零四十二)斗嘴 “啊?”头戴小灰帽的人道,“哦……是啊……少族长没说是我撕的……对,那就对了,没错!少族长没说。” “我只是问你知不知道他的袖口为什么裂了些口子。”铁红焰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听到这话又紧张了些,说道:“少族长没说是我撕的,我也确实没撕啊!” 铁红焰说道:“是的,所以我只是问你是否知道。” “哦,问我是否知道啊?”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那……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其他那些铁仓人都觉得他这表现奇奇怪怪的,就好像知道什么却为了掩饰不说一样。 铁红焰倒是觉得他之所以会这样大概就是吓的,倒不一定是说谎了。 铁红焰之前之所以没问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知道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而是问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就是想知道,之前在他们二人出现奇怪现象期间,二人是否有什么或明或暗的联系。 他没从头戴小灰帽的人那里问出什么来,这个时候便决定直接问那个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了。 “你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铁红焰问。 这时,头戴小灰帽的人想着当时这个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 之前这个袖口裂了几道口子之前说过是他撕的,这时赶紧抢话说道:“他要是说是我撕的,那一定是假的!” 铁红焰心想:对方还没说,他就认为对方会说成他撕的,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之前两人说过这事? 铁红焰正想着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会不会突然说就是头戴小灰帽的人撕的,便听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说道:“我可没跟少族长说是你撕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感到有点尴尬,但是那种恐惧已经压过了尴尬,便说:“刚才……刚才少族长没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说是我撕的?” 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道:“现在是少族长问我话,我回答少族长问题。”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你……你刚才……” 他想说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转移话题,但是由于心中充满了恐惧,竟没说出来。 铁红焰听头戴小灰帽的人说刚才她没来的时候的事,便也有些好奇,于是问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告诉我,你之前是否说过是他撕的?” 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也有些尴尬,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刚才……刚才情况不同。那时我们正在跟对方斗嘴,他问我:‘你这袖子怎么成这样了?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我呢,就跟他随口一说:‘是不是你撕的?’后来我已经不那么说了。” “你当时为什么随口说成是他撕的?仅仅因为在斗嘴吗?”铁红焰问道。 “算是吧……毕竟……毕竟我也找不到理由,不知道怎么回事。”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听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这么说,这才稍微踏实了一点。 (四千零四十三)盖过 铁红焰问:“这么说,你是从你刚才说的‘那个世界’出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的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 “是的。”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说道。 铁红焰这时再次看向了其他那些铁仓人,问道:“你们当时有没有人了解他的袖子那几道口子是怎么出现的?”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最先摇了摇头。 “没有。” “我也不知道。” 铁红焰指了一下脸色煞白的那个人,继续问那些人:“在他用剑拍他们两人后,他们两人都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那个时候你们有没有发现其他奇怪的情况?” 这时,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他们刚一动,那哭声就消失了!” 他这话一说,其他那些铁仓人都纷纷点头。 “是啊!” “对,就是这个时候!” “哭声这时突然没了!” “这事真的诡异,哭声本来就奇怪……” 铁红焰问道:“你们刚才说,哭声还有一部分是来源于黄沙的。他们两人动的时候,就连黄沙里传出来的那部分声音,也突然不见了吗?” 那些铁仓人纷纷点头。 “是的!” “就是这样!” “嗯,可奇怪了!” “从他们那里传出的哭声没了也就算了,我真想不通怎么当时从黄沙里传出的哭声也没了!” “这种怪事,我是第一次见,真的,哭声都没了。” 铁红焰问道:“你们当时觉得,那黄沙中传出来的哭声跟从他们两人那里传出来的哭声有什么关系?” 问过这话后,她用目光扫过那些铁仓人,等着听他们把想法说给她听。 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想了一下,回答:“少族长,说真的,我当时觉得黄沙里会出现那种声音,跟他们两人有关。” 头戴小帽的人听到这种说法,更觉得恐惧,又看了一眼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铁仓人,见他愣在那里若有所思,他心中便更觉得事情恐怖了。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说来源于黄沙中的声音也跟他们有关,他自然不希望事情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但他实在说不清楚之前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反驳,但是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有些着急,但恐惧很快就又盖过了着急。 此刻,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想:为什么他们说来源于黄沙里的声音也跟我们有关?难道我们还能控制黄沙吗?我们当时真有那么大本事吗?如果有那么大本事,我为什么还如此害怕?之前我的灵魂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我没听到什么黄沙里传出来的哭声?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他们却知道? 铁红焰看着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其他人。 “当时我倒是没多想,现在,我也觉得关系密切。”另一个人想了一下说道。 (四千零四十四)除魔 “黄沙里的哭声,就是因他们两人而出现的吧……” 铁红焰问道:“黄沙里传出来的哭声,跟他们两人的哭声是同步的吗?” “好像是。”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 “是的。”另一人说。 “就是同步的,黄沙里传来的也是两个人的声音,虽然来源于多处,但那里传来的两个人的声音好像跟从他们两人那里传来的声音分别是同步的。” “我也感觉是。” 铁红焰继续问那些人:“哭声刚消失的时候,他们两人有怎样的反应?” “就……抬头了。”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道。 “对,抬头了。” “他们好像还看周围了。” “没错,抬起头后看周围。” 铁红焰看向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问道:“是他们说的这样?”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点头了点头,道:“是的,少族长。我后来也看到他们看周围的样子了。” 铁红焰又问了那些铁仓人:“当时他们脸上跟现在比起来,有什么区别吗?” 这时,那些铁仓人全都看向了那两个人。 头戴小灰帽的人感觉自己在被审视,觉得自己像个从没人知道的地方来的妖魔,不知被鉴定之后自己会不会被他们那些人怎样,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想“斩妖除魔”。 其实那些人的目光并没有强烈的攻击性,而且有些人看的时候眼里还带着对他们两人的恐惧,尽管到了这个时候恐惧他们二人的铁仓人已比刚才少了些,但仍有人无法让自己一点都不怕他们两人。 头戴小灰帽的人之所以会觉得那些目光中带着有可能“斩妖除魔”的信息,很大程度上跟他自己的想法有关。当他听到那些人那么说他之后,他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像妖魔,因为之前出现的情况实在太诡异,按他这个人的做法,如果是别人出现了如此奇怪的现象,他大概很快就会将那个人说成是妖魔,然后生出“斩妖除魔”之心,因为别人要是如他自己目前这样,他对别人一定怀有恐惧,他不但不会在他人面前显出自己的恐惧,恰恰相反还要显出自己胆大的一面,不仅如此,他内心在面对令他觉得恐惧的“妖魔”时,他便容易想到“斩妖除魔”。与其说是真正地想要斩妖除魔,倒不如说是想要斩断他内心的恐惧,他内心的恐惧虽与妖魔不同,但有时就如妖魔一般,但他又总要假装那恐惧不存在。然而,如果是别人遇到这种事,就算他真的号召了别人“斩妖除魔”,就算他真的和他号召的人一起把他所恐惧的人消灭了,其实他也无法直接斩除他内心那如妖魔一般的恐惧,如果他真的带着其他人做了那种所谓斩妖除魔的事,他内心的恐惧不但不会根除,反而还会增加。 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这个时候也觉得那些目光“打”在自己脸上令自己感到更加恐惧。 (四千零四十五)有泪 那些铁仓人有的跟旁边的人交流了几句,这时袖口裂了几道口子那个人看到了,就感觉别人在说自己。他倒没立即觉得那些人要“斩妖除魔”对自己下手,只是,当时他内心的恐惧感他依然很难控制。 那些人看了一番后,便回答了铁红焰问的问题。 “好像有点区别。” “对,有区别。” “跟现在还是不大一样。” “他们现在看上去正常多了。” “嗯,之前他们那样子还真是反常。” “他们好像在慢慢好转吧……”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听到关于好转的这句话后,内心的恐惧稍微散去了一点,他想:既然有人认为我在慢慢好转,是不是我就不会被他们当成妖魔来处理了?应该是这样吧……我什么时候能让他们看后觉得我完全正常?是不是到那个时候,我就不再有危险了? 刚想到这里,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突然又有了危机感,他想:就算到时候我真的在他们眼里完全正常了,他们是不是也会因为我之前曾经有过这不正常的状况而想要“斩妖除魔”? 头戴小灰帽的这个人之所以又充满了这样的危机感,就是因为,如果别人出现了像他这样的奇怪情况,那么就算那个人后来恢复正常了,他这个人也会想到是不是要“斩妖除魔”的情况,来借此去斩自己心中的恐惧,但其实他的恐惧由他心所生,就算真的“斩妖除魔”了,他的恐惧依旧会跟着他。 尽管知道自己可能会那样对待别人,此刻他却绝对不希望别人那样对待自己,他暗暗盼着自己这次别出其他事情。 之前他一路都在跟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吵嘴,但是此刻,他又看了他一眼,希望他不会出什么事,因为知道两个人接下来要面临的状况可能是一样的,他这么想其实是希望自己不要出什么事。 铁红焰道:“你们说详细一点,他们两人刚刚抬起头看周围时的样子跟现在比起来有什么区别。” 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少族长,我记得,当时他们两人脸上的眼泪都没干。” 眉毛很长的人立刻连连点头,说道:“是的,当时两人脸上都有眼泪的,现在他们脸上已经不是湿的了。” “没错!” “我当时也注意到了,两人脸上都有眼泪。” “当时就是因为看到他们脸上都还挂着眼泪,我才认定哭声就是他们发出的。” “看他们当时脸上有眼泪的样子,我感觉他们好像还不是小哭了一场啊!” “对,一定是大哭了一场!” “估计两个人都痛哭了,那个时候……”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哭成那个样子。” 这时其中一个人说道:“那个……真的是眼泪吧?” 这话一出,其他铁仓人中有好几个人都是一愣,那几个人纷纷想:不是眼泪还会是什么? 有人想:周围只是有黄沙,天上又没下雨。 (四千零四十五)红眼 还有人想:如果不是眼泪,那岂不是更蹊跷,这事不是就更吓人了吗? 铁红焰这时问那个说“真的是眼泪吧?”的人:“你觉得还可能是什么?” 那人想了一下,又说:“我也想不出是什么。” “那你为何有此一问?”铁红焰问道。 “我只是想,之前在他们身上出现过那么奇怪的事,会不会出现更奇怪的事,就想,要是不是眼泪呢……”那人说道,“就是想到就说了,我倒是没发现什么能证明那不是眼泪的证据。” 铁红焰看向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问道:“你觉得呢?” “少族长,我觉得就是眼泪。”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铁红焰又看了看其他那些铁仓人,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我看,肯定是眼泪。就不要乱猜别的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听到这话后便想: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但是说是眼泪一定比说不是眼泪对我有好处吧……起码,这样的话,我只是奇奇怪怪地痛哭了一场,起码,这样我还不像妖魔…… 铁红焰道:“你还注意到了什么?” 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我还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刚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都是发红的。” “对!红得还挺明显的!”眉毛较长的那个人赶紧说道。 “是这样的。”另一个铁仓人说,“他们那样子的确就想是大哭了一场的,眼睛都是发红的,应该就是哭红了眼睛。” “但是红得也太明显了吧……”另一个人说道。 这人的话又听得头戴小灰帽的人心中一惊,心想:难道我当时眼睛红得也特别诡异吗?他该不会觉得我像个红眼妖魔吧?别人不会也这样觉得吧?如果我眼睛红得太厉害,他们会不会…… 想到这里,头戴小灰帽的人又安慰自己: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刚才我看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是发红的,虽然红得很明显,但也不至于像个红眼妖魔,他袖子还裂了几道口子呢,他的情况比我还奇怪呢!他的眼睛也只是红到了那个程度,我的眼睛发红的程度也只是跟他差不多吧……那个人说“他们那样子的确就像是大哭了一场的,眼睛都是发红的,应该就是哭红了眼睛”说的可是我们两人,并没单说我一人,这样想,我们两人当时眼睛发红的程度应该是差不多的吧……要是差太多,有人会分开说的吧? “还行吧,我觉得在正常范围内。”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听到有人这样说,又想:对,一定在正常范围内,希望别人也这样说。 “没错,我也觉得正常的,就是哭红了眼睛的样子。”另一个铁仓人说道,“只是显然是正常范围内红得特厉害的那种。” 铁红焰看向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问道:“你当时看到后觉得呢?” (四千零四十七)鼻尖 头戴小灰帽的人想起了之前自己曾经当着那么多人给脸色煞白的那个人找茬的事情,这个时候非常担心脸色煞白的那个人报复自己。如果这个时候脸色煞白的人说他的眼睛红得太不正常,就算不说他像个红眼妖魔,那也会容易其他人起疑。 头戴小灰帽的人心情忐忑,他是真的担心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这时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 “我也觉得在正常范围内。”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仿佛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一刻的运气还可以,因为如果他自己是那个脸色煞白的人,他这个时候就算明明看到对方的眼红程度还在正常范围,也不一定会直接这么说出来,就算不落井下石,他应该也不会说这种好像帮对方的话。 铁红焰又问那些铁仓人:“那时候他们两人的情况有什么区别吗?” 头戴小灰帽的人心头又是一紧,心想:要把我和他分着说吗?如果我当时的反应跟他有不一样的地方,又能说明什么?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更像妖魔?那岂不是更麻烦? 头戴小灰帽的人忍不住往坏处想。 “好像有区别。”其中一个铁仓人说道。 “有吧……”另一人道。 “我记得有。” “鼻尖吧?” “嗯,没错!” “鼻尖确实有区别。” 铁红焰问:“鼻尖有什么区别?”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指着头戴小灰帽的人,对铁红焰说道:“他好像鼻尖也是红色的。” “对,对!”另一人附和道。 “没错,我也注意到了!很红。” “好像是这样的。” 铁红焰指了一下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问道:“那他呢?鼻尖不红吗?”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对铁红焰说道:“好像没那么红,反正肯定没他鼻尖红。”他在说“反正肯定没他鼻尖红”的时候,他又指了一下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 铁红焰顺着他所指的看了一眼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又看向了眉毛很长的那个人,点了点头。 “确实是他鼻尖更红一些。”另一个铁仓人也指了一下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 看到两个人连续指自己,头戴小灰帽的人又紧张了一些。 这时,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不光鼻尖更红,他的脸也更红!” 第三个人指了自己,令头戴小灰帽的人更不舒服,他暗想:别再指我了,你们不能指指他吗?为什么都指我一个人? “对,就是这样。” “没错,他确实脸更红。” “我也注意到了。” “他鼻尖和脸都挺红的。” 那些人纷纷跟铁红焰说这些话,其中又有两个人指了指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 头戴小灰帽的人想:他们是不是针对我?干嘛要怎样对我?之前在那房子里他们就对我不好,我是招他们了,还是惹他们了?为什么要这样? 然而刚刚这样想了一下,内心的恐惧就将他这些想法都赶到一边去了。 (四千零四十八)红脸 头戴小灰帽的人这个时候想:他们说什么我也控制不了,但是可别真出什么事啊,我可不想被误会成妖魔。那到时候我就不光是红眼妖魔了,还是红鼻尖妖魔,红脸妖魔……太可怕了!我现在的鼻尖和脸到底有多红啊? 铁红焰问脸色煞白的那个人:“是这样吗?” 头戴小灰帽的人这一刻想:他要是能跟少族长说不是这样就好了。 “是这样。”脸色煞白的那个人点了点头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这时想:他刚才好像在帮我说话,现在是不是开始报复我了?可不要这样啊! 这个时候头戴小灰帽的人的第一反应竟不是他是否只是在说实话,而是他是不是要开始报复他。在他看来,之前有点过节的两个人在当着少族长谈及对方的时候,说不说实话好像都不是首先要考虑的了,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到底要不要落井下石。 越是这样想,头戴小灰帽的人就越是担心,他觉得如果脸色煞白的人突然开始报复他,那形势对他太不利了,因为脸色煞白的人显得胆子很大,铁红焰似乎也挺相信他说的,除此以外,其他那些铁仓人在房子里时也曾经针对过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脸色煞白的人真的开始报复他,其他那些铁仓人很可能选择相信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的话,就算自己解释了,他们也不大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这时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又想起了刚才那些铁仓人的对话,想起他们自己说的之前他们都曾因为听了脸色煞白的人“指挥”而抬起头,站起来,他便更感到恐怖,觉得如果一个想要报复自己的人控制了事情的走向,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这个时候想要说些什么,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觉得说了可能甚至会起反作用,他便没立即说,只是暗暗希望脸色煞白的人不要报复他。 他默默安慰自己,想着脸色煞白的人不是要报复自己的那个意思,不然之前就不会说对他有利的话了。尽管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他似乎依然无法说服自己,无法让自己相信接下来脸色煞白的人不会说对他不利的话。 铁红焰指着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问那些铁仓人:“他当时有没有特别明显的独有的特征?” 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有!眼睛。” 铁红焰问:“眼睛怎么了?” “好像……有些肿。”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回答。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这个时候想:终于说他了,尽管说他的时候也是在说他和我当时状态的区别,但是也比总说我一个人独有的特征好啊。那些特征都是不大平常的特征,这次说他眼睛有些肿,肿本身肯定就是不正常的,我的眼睛应该不像他刚才那么肿吧?那好歹我也有显得比他正常的一面了,这样,如果他们偏要说妖魔的话,不会只说我一人是妖魔了吧? (四千零四十九)眼肿 铁红焰问其他铁仓人:“你们发现了吗?” 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摇了摇头,道:“我没注意到他眼睛肿。” 头戴小灰帽的人心中一惊,心想:怎么回事?为什么跟我有关的他就注意到了,跟另一个人有关的他就没注意到?他是不是也想针对我?我没得罪他吧?为什么要这样说? 头戴小灰帽的人也不记得之前在房子里讽刺自己的人里有没有这个眉毛很长的人了,但这个时候想:在那房子里的时候,他有没有跟别人一起讽刺我?如果有的话,那他现在就是故意的了? 然而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这个时候根本就没多想,只是实话实说的,他当时就是根本就没注意到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的眼睛到底有没有肿。 “我也没注意。”另一个铁仓人说。 头戴小灰帽的人又是心头一惊,想:怎么又一个?一个个的要干什么啊?怎么他眼睛肿的事都没注意?为什么我鼻尖红,脸红,他们就都注意到了?他们是不是觉得我好惹故意的啊?可如果他们真是故意的,我又能怎样? 另外一个铁仓人说道:“我注意到了,他眼睛好像是肿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这时稍微放松了一点,心想:终于又有一个人说注意到他眼睛是肿的了。 然而下一个瞬间,头戴小灰帽的人忽然意识到这个铁仓人是之前在那个房子里嘲讽过他的人之一,这时他又想:他之前还嘲讽过我,现在对我的态度跟之前不一样了吗?这个人既然这样,之前为什么要嘲讽我? 头戴小灰帽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很难认为别人是在就事论事,总觉得别人说什么话,通常不是在落井下石就是在帮人,当然也会有人既不落井下石也不帮人。他心中当然希望有人这个时候说些话帮他,但又不敢奢求,只是想着,大家都别对他落井下石就好。 这候另一个铁仓人也说:“我也看到他当时的眼睛时肿的,而且肿得挺厉害的。现在他的眼睛跟刚才明显不一样了,现在已经正常了。” 铁红焰又问脸色煞白的那个人:“你当时注意到了吗?” 头戴小灰帽的人想:听听他是怎么说他的,如果他也注意到了,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刚才那么说并不是要报复我的? “注意到了。”脸色煞白的人道,“我注意他的眼睛是肿了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再次放松了一下,心想:他的情况,他也注意到了,应该可以说他并不是要报复我的吧?那也不一定啊,万一另一个人也得罪了他,他要报复两个人呢?可我没发现另一个人得罪他了……他到底有怎样的想法啊?接下来我安全吗?不管怎样,他只要不继续报复我就行啊!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的时候指了指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其他一些铁仓人的目光也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移动了。 铁红焰也看了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一眼。 (四千零五十)痴傻 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见铁红焰看向了自己,便对她点了点头,说道:“少族长,我刚才也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肿了。”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心想:他怎么会自己这么说啊?他是痴傻还是有什么阴谋?本来那些人里有人说他当时眼睛肿了,有人没注意到,事情正不好下定论啊。眼睛肿肯定是不正常的现象,更何况他眼睛当时也跟我一样发红了,而且红得很厉害,这样一来,他的眼睛当时不就成了又红又肿的?那岂不是更像妖魔?如果别人说他眼睛肿了那样的话容易使人把他的情况跟妖魔联系起来,那他自己这么说,不就是相当于自己特意把自己和妖魔联系起来了? 其实在铁红焰问的这段时间,那些人也并没想什么妖魔之类的,只是头戴小灰帽的人自己想,想着别人说话的时候都可能觉得自己是妖魔,也会觉得那个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是妖魔,他陷在自己的那种想象中之后,竟把某些自己想象出来的可能当成别人真会想到的了。 “你感觉到了?”铁红焰问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 这个时候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感觉到自己眼睛肿了。眼睛红不红我自己倒是感觉不出来,但当时肿的时候,感觉很明显了,好像睁的时候不像平时那样轻松。” 头戴小灰帽的人心想:他还继续说?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当时眼睛肿了?这人也太奇怪了!接下来他们是不是该说他是妖魔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由于被恐惧笼罩,同时又想到了人与人之间报复的问题,想得特别复杂,这段时间他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想法里很难立即跳出来。 铁红焰问脸色煞白的那个人:“你觉得他眼睛肿的程度在正常范围内吗?” 头戴小灰帽的人听到这话便想:如果他说不在正常范围内,少族长是不是就会说他是妖魔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啊…… “在正常范围内。”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铁红焰觉得问问大夫可能能了解更多,便看向了归大夫:“你刚才注意到他眼睛肿了吗?” “注意到了。”归大夫回答。 “你也觉得在正常范围内吗?”铁红焰问。 “我也觉得在正常范围内。”归大夫说,“就是哭肿了的样子。” 铁红焰问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你以前眼睛肿到过这个程度吗?” 那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点了点头,说:“我小的时候大哭后眼睛就会肿,几乎每次都是这样,有时候不会肿得这么厉害,但另一些时候,还会超过这个程度。” 铁红焰问:“也会像现在这样恢复这么快?” “那倒没有。”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说道,“我小时候眼睛肿的时候每次都恢复得有点慢。” “那你长大以后呢?”铁红焰问道,“还有没有出现过眼睛肿到这个程度的情况?” (四千零五十一)变热 “我印象里我长大后就没大哭过,有一次眼睛肿是因为病了,那次病了很久,眼睛也肿了很久,我自己感觉比这次肿得严重,跟这次情况不一样。”袖口裂了几道口子道,“其他时候,我眼睛好像都没肿。” 头戴小灰帽的人心想:他这样说,是不是因为意识到刚才说错话了,所以说自己长大后也出现过比这次肿的严重的情况,好证明自己只是个正常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他大概是蠢笨的吧,现在说回来,来不了吧?看少族长听他这么说后会怎么说,估计还会继续问跟他眼睛肿了有关的情况的。 铁红焰问其他那些铁仓人:“那个时候,他除了眼睛发红,又哭得有些肿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独有的特征?” 头戴小灰帽的人这个时候想:少族长竟然不继续问他眼睛肿的事了?难道不需要再多问问吗?算了,就算不问这个,问别的也是问,问别的也是有可能问出来点什么的。其实我倒是不希望他被问出多严重的问题来,否则可能连我在差不多的事上也要一起被怀疑,但是如果他被看出的问题显然比我少的话,会不会他们只怀疑我一个人是妖魔啊?如果那样的话,倒不如怀疑我们两人都是妖魔了。 那些铁仓人这时候互相看了看,一边思考着,也没想出袖口裂了几道口子还有其他与独有的特征。 “我没发现其他的。” “我也没发现。” “好像就没其他独有的特征了。” “反正明显的肯定没有。” “对,没有一眼就能看出的。” 铁红焰看那些人都没说什么,便看向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问道:“你也没发现其他的?”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摇了摇头,道:“没发现。” 铁红焰又问起了那些人跟黄沙有关的问题,那些人纷纷回答。 头戴小灰帽的人感觉自己和那个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似乎不至于再被人怀疑是妖魔了,但也不敢就此放松,他也不知道下一刻那些人又会说出什么来。 与他们说着说着,铁红焰便感到颈上戴着的远霜明心石渐渐变热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默念了一句短咒语,远霜明心石便立即就不再热了。 铁红焰心想:看来此处根本就没有什么对人不利的东西,这我就放心了。但那些黄沙是怎么出现的呢?一会儿问问凝方士就行了。 这个时候,她对那些铁仓人说:“我们往高蓬房那边走吧。” 头戴小灰帽的人想:没事了?他们不怀疑我了?那就太好了!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问道:“少族长,我想问个问题。” 尽管他还没说出想问什么,那个头戴小灰帽的人心中就是一颤,担心他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 “问。”铁红焰道。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少族长有没有打算请方士测一测这一带的情况啊?” (四千零五十二)不差 铁红焰想知道其他那些铁仓人是否依旧担心这里有鬼,便故意问他们:“你们觉得这是必要的?” “少族长,我觉得是必要的。”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道。 “我也觉得是必要的。” “是吧。”脸色煞白的那个人也这么说。 铁红焰问道:“你们担心这里有鬼吗?” 铁红焰突然这么一说,吓得那些人感觉连空气都变冷了。 “不管有没有,还是测一测更好。”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道。 “对啊,少族长,有没有都是测一测好吧。” 铁红焰说道:“你们说得很对啊,我本来就有这个意思,所以打算一会儿见到凝方士就跟他说这件事。” 那些铁仓人这时好像放松了不少。 “走吧。”铁红焰道。 这时忽然有一个铁仓人问铁红焰:“一起走啊?” 铁红焰好奇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问:“你的意思是……” “就是……我们这些人,要跟刚才发出哭声的人一起往高蓬房走吗?他们不需要留在这个地方等方士来测?” 头戴小灰帽的人想:什么?让我们留在这个地方?开玩笑吗?刚才的黄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凭什么让我们两人留在这个地方啊? 尽管心中又恐惧又不满,但这个时候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敢说出来,他可不想别人走的时候躲他躲得更明显。 铁红焰因为之前使用了远霜明心石默念短咒语了解了那一带自己想了解的事情,她心里有数,知道头戴小灰帽的人和那个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只是受了附近法术的影响,而那种法术并不会使那两个人变成会伤害其他人的人,所以她根本不认为跟他们一起走有风险。 这个时候铁红焰说:“凝方士在高蓬房那边,他们两人一到高蓬房那边,自然就能见到凝方士了。这里本来就离高蓬房很近,不差这一点路吧?” “少族长说的也是……也是……”那个人道,“是不差这点路……” “你还不放心啊?”铁红焰道,“刚才这段时间我们离他们两人也不远吧?” “是的,倒是不远。”那人说。 “他们两人有没有做出伤害其他人的事?”铁红焰问。 “那倒也没有。”那人回答。 “如果他们真想对谁不利,也不用等那么久,不用像刚才那样老老实实地待着吧?”铁红焰问道。 “嗯。”那人道,“是的,也是啊……刚才都没事……可是……” “可是什么?”铁红焰问。 她想:他是不是想说,那两个人要在这个曾经出现过黄沙的地方才不会做出伤人的事,一旦离开这里就会对他们不利?如果他真的这么说,我该怎么跟他说好?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用远霜明心石了解了我想了解的情况。我有远霜明心石这件事本身就不适合让更多人知道,这就是很私密的事,哪能让别人知道我在用怎样的东西保护自己呢?更何况,用的还是远霜明心石这种东西! (四千零五十三)一类 铁红焰正想着,便听对方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了……是我想太多了。” “走。”铁红焰道。 说完,她便再次拉起了武寻胜的手。 “现在继续走?”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 众人便一起朝高蓬房走去。 【第三百六十八章】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其实也有些害怕头戴小灰帽的人和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便说道:“你要是害怕,走在路上时别离他们两人太近就是了。” 那人看向了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对他点了点头。 头戴小灰帽的人想:其实,他们是怕我们两人的啊……可是,我自己也在害怕啊。我要不要远离他?他的袖口不知道为什么裂了几道口子,一会儿会不会做出什么怪事来呢?说不定他还怕我呢!算了,一起走吧……我还是离他近一点好,万一一会儿他们出了什么事,他们要是想往我身上赖,那我跟他离得那么近,他们也不好直接只赖我一个人吧?那些人对他的态度比对我好多了,他的袖口裂口子都裂成那样了,他们也没对他怎样啊……我跟他走得近一些,总归是好的,想赖我的时候,我就利用他一下,不让别人只赖我! 因此,众人开始往前走的时候,都纷纷躲着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和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 头戴小灰帽的人倒是愿意靠近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走,可是,那个人却主动离所有人都尽量远些。 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认为别人根本就不想靠近自己,所以躲着,他也想不到头戴小灰帽的人倒是不担心离自己国近,但他觉得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应该不会特意靠近自己。 所以,在头戴小灰帽的人偶尔靠近自己的时候,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还是像与其他人保持距离一样,与他也保持了距离。 头戴小灰帽的人心想:他是什么意思?他自己不也是被别人怀疑的吗?别人躲着我也就算了,他怎么也躲着我?我现在跟他是一类人啊!他是怎么想的? 刚刚想到这里,他便是一转念,心想:也好,我们两人不离得太近也不是坏事!我刚才只想到了万一别人有什么事赖我的时候拉他下水,但如果其他铁仓人出了什么事情,原本以为是他做的呢?如果我跟他离得太近,他会不会也拉我下水? 想到这里,他便没再刻意靠近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 然而还没走几步,他又想:他之所以不主动离我近些,大概就是因为他知道那些人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想赖的肯定是我,不会是他吧……这就没办法了,那些人就是那么偏心!那就让他们偏心吧!我就奇怪了,他们为什么那么爱针对我?我到底怎么了?我知道了!就因为他们胆小,小到怕蓝甲人,而我总是显得胆子很大,他们不想看到我比他们勇敢,就针对我了吧! (四千零五十四)放慢 多数铁仓人走在了前面,头戴小灰帽的人和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走在了他们后面,两人前后倒是没多少距离,但左右距离很大。 铁红焰和武寻胜则走在最后面。 起初有些人还不敢走到铁红焰和武寻胜前面去,但是铁红焰主动放慢了脚步,与她拉着手的武寻胜自然也跟着她一起走得慢了。这样一来,他们两人便离头戴小灰帽的人以及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很近了。 这个时候,前面走着的那些铁仓人无论如何也不想跟头戴小灰帽的人以及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太近,便也没表示什么,而是继续往前走,这一切显得很自然。 尽管有人担心自己这样走在少族长和少族英前方是否不太合适,但又觉得少族长和少族英是主动走慢的,可能她们要在后面观察些什么,这个时候大家不出事情最要紧,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所以也没人说什么。 铁红焰和武寻胜在后面走的时候一直手拉着手,铁红焰在想之前他们说的跟黄沙有关的事,而武寻胜,则依然好奇之前铁红焰在问那些铁仓人话的过程中为什么放开了他的手。 在出现黄沙的那一带看到这些铁仓人之前,铁红焰和武寻胜一直都拉着手的,然而两人见到那些铁仓人,大家打招呼后,还没说几句话,铁红焰就放开了武寻胜的手。 这个时候武寻胜起初还以为铁红焰需要用到双手做些什么,然而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顶多也就是用其中一只手指要指的地方。他觉得她接下来做的那些动作,她完全可以不松开他的手做。武寻胜知道铁红焰需要跟他拉着手拉够一定的时间,而且也清楚铁红焰希望早点将那时间拉满,所以他当时想问铁红焰一句要不要继续拉着手,但是他没问,他觉得铁红焰这种人不可能忘了那么重要的事,她要突然松开手,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自己如果问了,她当着那些铁仓人又不方便清楚地表达给自己知道,那自己一问反而给她添麻烦。 他一直都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等着。尽管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他却能感觉到那些铁仓人目光里的恐惧。 他想: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了?一定是很奇怪的事。那两个刚才眼睛都发红了的人看上去是哭过的,其中一个刚才人连鼻尖都红了,另一个人刚才眼睛都肿了,眼睛肿了的那个人的袖口也很奇怪,裂了几道口子,像是撕了的,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他们两人眼睛后来就不发红了,其中一人鼻尖也不那么红了,另一个人眼睛也不那么肿了,这变化出现得也够快的。那些人好像有点怕他们两人?而他们两人本身也是带着恐惧的。他们这些人刚才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很难解释的事吧?跟法术有关吗?如果真跟法术有关,那么红焰放开我的手,是不是因为担心法术对我们拉手这事有影响? (四千零五十五)光栏 武寻胜想着想着,便看向了铁红焰,见她正看着前面那些人似乎在思考什么,又想跟她说话,但觉得那些话到了这个时候依然不适合说,虽然他们已与前方的人有一段距离了,但如果他们有什么令人感到奇怪的动静,说不定也会引起别人多想。他觉得那些铁仓人带着恐惧,有些人在恐惧时就算发现正常的事情也容易想到很多不寻常的。 众人很快就看到了高蓬房,然而却发现了密密的由紫色光组成的围栏围住了包括高蓬房在内的很大的范围。 围栏之中,凝端夜不停地做着各种动作。 一个铁仓人回着头跟斜后方另一个铁仓人说话时无意中离围栏稍微近了些,却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 那个铁仓人被推得往后移了一段距离,被另一个铁仓人“接”住了。 这时,之前带凝端夜来高蓬房附近的那个铁红焰和武寻胜的“自己人”赶紧跑过来对那些人说道:“作法还没结束,请不要靠近‘光栏’。” 之前不小心靠近了光栏的那个铁仓人一脸惊恐,问他:“如果靠近了,会怎样啊?” “如果靠近了,就像你刚才那样。”那人说道,“被推一下。” “没别的后果吗?”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的铁仓人依旧不放心地问道。 “没别的后果。”那人回答,“凝方士刚才跟我说了。” “也不会影响方士作法吧?”被推的铁仓人还是担心。 “不会的,你放心吧,没事了。”那人说道。 这时那个被推了一下的人虽然觉得稍微踏实了点,但还是没能完全放松。 带凝端夜来的“自己人”又立即向铁红焰报告之前的事情,道:“少族长,之前你让我做的我已经都做了。” 铁红焰示意那个人一起往远离那些人的地方走走,然后拉着武寻胜的手,一起移了一下位置。 那人自然明白铁红焰的意思,便跟着往旁边走了走。 铁红焰低声问那个人:“凝方士什么时候测的杏菱?” “一上来就测了。”带凝端夜来的“自己人”说道。 “什么结果?”铁红焰问。 “杏菱保证没对那些蓝甲人产生影响,也不会对凝方士作法产生影响。”那人道。 铁红焰又问了几句相关的情况,那人都认认真真回答了。 这时眉心有痣的铁仓人也走了过来,主动对铁红焰说:“少族长,杏菱已经被凝方士测过,这东西之前并没对那些蓝甲人产生任何影响,而且任何时候都不会对凝方士作法产生影响。” 铁红焰“嗯”了一声,说“知道了”,然后对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他可以到那些铁仓人站的地方去了。 眉心有痣的铁仓人知道自己本来也是要跟另外那些铁仓人站在一起的,这时候觉得铁红焰可能要跟带凝端夜来的那个人说些什么,他便说:“那我过去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 眉心有痣的那个人便向其他那些铁仓人聚集的地方走去了。 (四千零五十六)话长 跟那些铁仓人说了几句话后,眉心有痣的那个人注意到了头戴小灰帽的人和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两个人与其他距离有点远,便用好奇的眼光看了看他们。 这时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心中出现了一股不满,他想:看什么看啊?很奇怪吗?你是不是见我没跟他们站得很近?那你呢?刚才呢?你刚才与他们的距离比我与他们的距离更远!我刚才好歹还是去了一趟房子那里收尸的,我还听到了鬼嚎声,你呢?一直待在这里,那些经历都没有,可怕的事都躲过去了!真是可恶,少族长竟然同意你暂时留在这里,凭什么我去收尸,你却可以不去?你没去也就算了,到头来,你还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如果刚才留在这里的是我,去收尸的是你,你会不会吓死在半路上也说不定呢! 想到“吓死在半路上”的时候,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更觉得害怕了,此前出现的那些可怕的鬼嚎声在他脑海里变得更大了,他又吓得颤抖了一下。 这一颤抖,眉心有痣的那个人更好奇怎么回事,便问周围的铁仓人,为什么那两个人离他们那么远。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对那个眉心有痣的人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搞清楚事情之前,他实在不大敢轻易向另一个人提起之前发生的怪事了,生怕说多了对自己不利。 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觉得奇怪,问道:“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想不到的事了?”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我都说了,说来话长,我就不费口舌了。” 眉心有痣的人一脸不解,目光扫过了其他几个铁仓人,好像在问“到底怎么了?”这种话。 而其他那几个铁仓人中多数都将目光移开了,只有一个人说道:“真的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眉心有痣的人便也没再继续问这个,而是跟他们一起说起了别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看到眉心有痣的人在跟其他几个铁仓人说话的时候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便感到他提到了自己。他心中便更是不满,心想:连他也指我!他们这些人都爱针对我。去收尸了的人指我也就算了,他,明明没去,现在竟然也能指我了!他有什么资格?不知道他跟他们说了我什么话! 其实,早在出发之前,头戴小灰帽的人还不知道去这一趟会出现那么多可怕的事时就觉得有个铁仓人可以不去跟他们一起收尸这件事令他心里不太平衡,当时他就想让那个人也跟他们一起去,但知道这件事是少族长安排的,想到了少族长这么做可能有别的原因,他便也没敢跟她提这件事。回来后的这个时候,想着之前那个眉心有痣的人没去经历那可怕的一切,这时还指了指经历了那一切的自己,更是心中冒火。 (四千零五十七)障碍 头戴小灰帽的人发觉自己好像越是火大,自己也就更害怕,很快,那恐惧便又压过了他的愤怒,他原本想说句什么,但又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着那光栏,让自己不要看其他地方,想让那光冲淡心中的恐惧,但似乎没多大用。 另一边,铁红焰看向了那个带凝端夜来的“自己人”,问了关于凝端夜作法的问题。 “有件事,凝方士让我特意跟少族长说一下。”那凝端夜来的“自己人”说道。 “说。”铁红焰道。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凝方士其实早就结束作法了,但他刚才作法时遇到了些困难。”那人回答。 “哪方面的困难?”铁红焰道,“你有没有问他?我有没有办法帮他?” “他说是极其特殊的困难,谁都帮不了他,只有他自己突破一些障碍才行。”那人说道。 铁红焰问:“那……这次作法还需要多久啊?” 那人回答:“时间不好预测了。” 铁红焰听后心中一凛,但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她心想:我之前地已经第二次使用辰醒法了,如果从我使用辰醒法开始到后来满了一个时辰,那我就又会出现突然极度疲累的状况了,要是被人看见可就麻烦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就使用第三次辰醒法?要不……在凝方士作法结束之前,我离开一段时间?可是……如果他很快就作法结束了,我却用了第三次辰醒法,那岂不是浪费了一次使用机会?万一到时候再遇到其他问题,我该怎么办? 铁红焰问凝端夜:“凝方士之前还跟你说什么了?” 那人说道:“其实本来他不用建这光栏的,但因为之前作法没成功,他打算用一种之前不大敢用的方法来试,用那种方法可能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情况,他便建了光栏,防止有人身体受到他作法影响。” 接着,他又跟铁红焰说了一些之前凝端夜说过的话。 铁红焰问带凝端夜来的那个“自己人”:“之前凝方士作法没成功,那段时间你发现他出现了什么异常吗?” “他好像很悲伤的样子,我看见他流泪了。我估计他是因为作法没成功难过,就还安慰了他几句。”带凝端夜来这里的那个“自己人”对铁红焰说道。 铁红焰问道:“之前作法没成功,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吗?你有没有问过他?” “少族长,我在安慰他的时候问过他,他明确地告诉我,没什么其他后果,就是拖延时间了而已。”那人回答。 “那他为何像你说的那么悲伤?”铁红焰又问。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事。”那人说道,“凝方士自己也说了,失败了就重新来一次,用别的办法继续做这件事就行了,大概作法没成功真的没什么大不了,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所以我怎么都不理解。我之前还问过他不是担心作法时间太长会受到惩罚,他说不是的,还跟我说他没事。” (四千零五十八)黑布 铁红焰问道:“他试了几次?” 那人回答:“在这次之前,就试过一次。” “上次停止作法和这次开始作法之间间隔了多久?”铁红焰又问。 那人便告诉了她。 两人正说着,忽然间,光栏中包围中的部分变成了一片漆黑。 集中站在另一边的那些铁仓人纷纷吓得发出了声音。 带凝端夜来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虽然也没想到光栏中一下子就黑了,但倒是没感到太过惊奇,因为他之前就做好了看到奇怪情况的准备。 铁红焰看着光栏包围中的地方,发现那里的天上有一块巨大的黑布挡着真正的天空,而黑布以下的部分就如黑夜一般,一点光亮都没有。 整个高蓬房都仿佛因为有了那块黑布而被黑夜笼罩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看到那一切,先是吓得哆嗦了起来,想要大喊,又怕其他那些铁仓人说他胆小,他便捂住了自己的嘴,蹲了下来。 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也非常害怕,倒是没蹲下来,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呼吸的动作都不敢太大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蹲下的那一刻,只有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注意到了他,因为其他铁仓人全都在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前方。 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虽然看到他蹲了下来,但也没多想,只是觉得他有了那样的动作纯粹是被吓出来的,因为此刻他自己也害怕得不得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意识到自己蹲下来可能会引起别人注意,便立刻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腿直发软。 他往其他旁边的地方挪了挪,挪到了一棵树旁边,靠着树而站。 这时袖口裂了几道口子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头戴小灰帽的人心想:看我干什么啊?你好好看着光栏里面吧,天都突然黑了,小心一会儿鬼出来把你吃了你都不知道啊! 刚说完这话,树上两片叶子落了下来,一片落在了他头帽子上,另一片碰到了他的鼻梁,然后滑到了地上。 这一刹那,头戴小灰帽的人实在没忍住,叫了一声,声音还是发颤的。 这时,其他那些铁仓人便纷纷看向了头戴小灰帽的人,当然,其中也包括那个眉心有痣的人。 “他叫什么呢?”一人问。 “被吓的吧。” “有什么可怕的?”一个铁仓人说道。说话的这个人之前看见光栏围着的范围内突然变黑的时候自己也曾吓得叫出声来。 “你刚才不是也叫出声来了吗?”另一个铁仓人说道。 “我那是觉得奇怪,你见过被什么东西围着的地方里面突然变成一片黑的样子吗?”那个铁仓人道。他说的时候假装一点都不害怕。 “那他呢?是被吓的还是觉得奇怪?” “其实变黑那时候,我们中间不少人都觉得奇怪,发出声了,都很正常啊。可是他是在光栏围着的范围内变黑后才叫的。” “是啊,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叫的?”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道。 (四千零五十九)几步 “这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因为别的事,你们看他在树那里干什么呢?” “根本看不出来。” 眉心有痣的人因为好奇,都有点想过去看一眼,还没决定,就朝树的方向走了几步。 周围人看到他这么做后,其中一人道:“别告诉我你想过去啊……” “你要是过去一趟,那回来后可不要离我们太近了。” “没错。” “过去了,就别再过来啊。” “为什么?”眉心有痣的人问道。 “哦,对了,他不了解刚才的事。”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 “我问了,你们没告诉我啊,说来话长是不是?”那个眉心有痣的人说道。 “对,你还是别问了。”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说不清楚。”他其实依然不敢提到那些情况。 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这个时候觉得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能过去了。他倒不是觉得如果去一趟一定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去了,就没法再回到这些人之中了,虽然具体原因不知道,但他见这些人是这样的反应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头戴小灰帽的人注意到了那边那些人里有些人正望着自己,心想:我刚才怎么叫出声了……这下他们会不会更怀疑我了?顾不了这么多了,我活命要紧!如果真有鬼的话,可不要伤我,更不要吃我!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落到了我鼻子上?我要不要看一下?看一下吧……万一有后患,我也好处理啊…… 头戴小灰帽的人低头朝地上看,然而一低头,之前落到了他小灰帽上的那片叶子便从他脸前落了下来。 他本来要看地上怎样,结果发现前面再次出现了可怕的东西,吓得再次颤抖了一下,又没忍住发出了声音,又是有些发颤的。 尽管这次他发出的声音比上次小了点,但那些铁仓人还是可以听到的。 他们中又有一些人看向了头戴小灰帽的人呢,其中也包括那个眉心有痣的人。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眉心有痣的人问道。 “你不会还想过去看吧?”眉毛很长的那个人问道。 “不是想过去看,就是觉得奇怪。” “他该不会在树那里做什么对我们不好的事吧?”另一个铁仓人问道。 “啊?不会吧?他能做什么啊?” “他之前都……都……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啊?”说这话的铁仓人本来想说“他之前都发出奇怪的哭声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啊?”,但是说着说着就觉得害怕,硬是没敢说出来,仿佛把话说完就会惊动鬼怪引祸上身一样。 “我们要不要问问少族长啊?”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 “问什么啊?” “就问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少族长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少族长刚才也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不看了。” “她好像没那么担心?”眉毛很长的那个人问道。 “她连鬼都不怕啊。”另一个铁仓人说道。 (四千零六十)吞食 “对,她一向如此。” “少族长当然胆大,这不是开玩笑的。” “谁都知道少族长没什么怕的啊。” “说的好像你怕似的。” “我也不怕,但我担心啊。” “我的意思只是说少族长没那么担心。” “有她这样的人在对其他人也好。” “对,确实好啊,反正她不怕,说不定能帮胆小的壮胆。” “谁胆小啊,像我就没什么怕的,不需要别人帮忙壮胆。”另一个人道,“但我看到奇怪的现象也会担心啊。” “她旁边那个人也没显得多担心,我说的就是刚才把凝方士带到这里来的那个人。” “是啊,他好像也不担心。” “他会不会其实心里担心,但是当着人不好表现出来啊?毕竟他当着少族长呢。” “别乱猜了……”另一人道。说这话的铁仓人自己有时候也是心里害怕但不表现出来的,他说的那个人其实也一样。 然而对方这个时候依然觉得带凝端夜来高蓬房附近的那个人大概就是这样的。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道:“他刚才也没去收尸,不知道你们之前经历了什么,所以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吧。” 这时,之前说“他会不会其实心里担心,但是当着人不好表现出来啊?”的那个人说道:“我怎么忘了这个了,这么说我就理解他为什么没那么担心了。” “对,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他刚才要是经历了我们经历过的一切,肯定就不是这样了。”另一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知道铁红焰也已经听到自己的两次叫声了,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是他觉得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目前要做的就是防止自己被鬼伤害被鬼吃,就算暂时令别人觉得自己奇怪那也是没办法的了。于是他还是决定看看那两次到底各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头戴小灰帽的人再次低头之前心想:会不会再有什么落下来?如果再有,我千万不要再叫出声了,千万不要了!前两次虽然有东西掉下来,我倒是没立即受到什么伤害,其实我叫出来未必是好事,万一叫多了反而惹到鬼怎么办? 头戴小灰帽的人小心翼翼地低下头,这次倒是没有东西从他前方落下了。 他看向地面,没发现奇怪的东西,觉得是自己没看清楚,于是决定蹲下。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这个时候依然有人在看着他,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便蹲了下来。 往地上一看,他发现那个位置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地上有几片树叶。 刚刚放松了一下,他又感觉一阵惊恐,心想:这可麻烦了!刚才我明明看见有两个东西落下啊,怎么现在地上什么都没有?难道这地也不正常?难道鬼在我站的这块地下面?难道……难道刚才落下的东西被地面吞食了?不……不会的……哪能这么巧?地面怎么会也不正常?就算不正常,也仅仅是刚才落下的东西不正常,那个东西自己会消失! (四千零六十一)落叶 头戴小灰帽的人默默安慰了自己一番,想要站起来,却觉得双腿发软,似乎很难快速站起来,他知道如果自己此刻若是猛地起身,说不定站不稳还会跌倒,要是弄出了声音,那就更引人注目了。 于是头戴小灰帽的人决定缓缓站起来,可他觉得就算是慢点站,自己的腿似乎都在微微发抖。 他想:要不这样……我先不站起来,缓一缓再说?万一上面再掉下什么东西呢?我可千万不要再发出奇怪的声音了! 他想的时候,抬头朝上方看了一眼。 这时,正好又有一片树叶落下,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看到了是树叶落下,他当然没特意躲,也没发出奇怪的声响来。 树叶落下的过程中轻轻碰到了他的脸。 他发现这感觉跟之前碰到他鼻子的那东西与他接触时的感觉太像了。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刚才碰到我鼻子的,和我第二次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的,全都是树叶,对不对? 正想着,他地下了头,看到落下的第三片树叶到了地上。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看着地面上的那些树叶,心想:没错!肯定三次都是树叶啊!地上不是什么都没有,地上有树叶啊!刚才我总以为除了树叶还要看到别的,那当然找不到了!树上落了这三次树叶是不是跟我靠了一下树有关?它们可能本来就要落了,我那么一靠,碰一下子,它们就活动得更厉害了,然后就落了?那么此时地上的其他树叶是以前落的?比如之前刮风吹下来的之类的…… 刚刚想到“刮风”两个字,他刚刚稍微放松的心情又突然紧张了起来,他想到了他们之前在那里跟铁红焰说的跟刮风、黄沙有关的情况,想到了他们说自己的哭声奇怪的事。 头戴小灰帽的人这时候强迫自己赶紧想别的,好让自己别那么害怕,他想:刚才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就在高蓬房附近,少族长就在距我不远的地方,这里还有方士正在作法,我为什么还要因为之前的事恐惧?再说,刚才明明只是落下了树叶,我又何必那么害怕?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情况很难理解了,他想:真是奇怪了!明明只是树叶落下,我前两次为什么就没看清楚?没看清楚就算了,还没感觉出其实是落叶碰到了自己的鼻子,是树叶从自己前方落下?没感觉出也就算了,我为什么认为跟鬼有关?为什么要这样? 头戴小灰帽的人忽然想到了以前听一个比他年长很多的人说的话:“有些人有时恐惧到了一定程度,会连东西都看不清楚,感觉也会不正常。看见个影子都会当成妖怪,看见一块点心都能当成魔鬼……” 那个人的话后面还有不少,头戴小灰帽的人此刻记不了那么清楚了,但忽然觉得那人的话可以解释自己之前连树叶落下都看不清楚,感觉不出来是什么,就吓成了那样的情况了。 (四千零六十二)蒙混 想到这里,头戴小灰帽的人觉得腿不似之前那样软了,他看到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人正看着自己的方向,便看了他一眼。 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这个时候正好转头,将目光移向了另一个地方。 头戴小灰帽的人心想:在我蹲下的时候看着我,发现我看你了,就主动转头,你到底在怕什么? 刚刚想到这一点,他又觉得事情不妙:之前我因为被树叶吓到叫出了声,他就没出现这样的情况,这对我不利啊!他怎么不害怕,怎么不做出些令人感到奇怪的举动呢?我刚才站到树下是不是反而做错了,如果不到树下来,我是不是就不会被树叶吓到了? 他稍微有点后悔,但这时意识到了如果自己不赶紧站起来,可能一会儿还会为现在的选择而后悔,毕竟他一个人这样蹲在树下也太容易令人感到奇怪了。 他试着站起来,发现双腿不似之前那样发软了。 站直以后,他考虑要不要离开这棵树,但是觉得既然都知道会落叶了,就算上面再落下树叶,自己也不会被吓得出声了,既然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那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 这时,他发现带凝端夜到高蓬房附近的那个人竟向自己走来了,他再次有点紧张了,心想:怎么回事?他过来做什么啊?是不是少族长让他来问我什么?我该怎么回答?实话实说就行,对不对?是不是不能说害怕? 他内心正在挣扎,对方已经到了自己眼前。 其他那些铁仓人看到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竟然走向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很多人都感到惊讶。 那些看着光栏的人这时再次看向了头戴小灰帽的人。 眉心有痣的那个人尽管之前从其他铁仓人的话里听出了不要接近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的意思,但他这个时候倒是没觉得有人走向头戴小灰帽的人太令人惊讶,尽管如此,他还是因为好奇一直看着头戴小灰帽的人。 头戴小灰帽的人发现了别人的目光再次聚到了自己这里,又感到紧张了。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上来就问头戴小灰帽的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头戴小灰帽的人回答。 “我刚才听到了你叫了出来。”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其实,他们刚才也叫了出来。” “他们?”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你是说刚才被光栏围着的范围内突然变成一片漆黑的时候?” 头戴小灰帽的人本想将其他人叫的事与自己叫的事混起来说好蒙混过去,却被对方问起了时间,他意识到这件事不好蒙混过去,也不能说谎,便诚实地说:“是啊。” “他们没想到那里会突然变成漆黑的,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看见这样的事觉得惊讶,叫出来也是正常的。”那人说道。 (四千零六十三)鼻梁 头戴小灰帽的人心想:看来他这话是说我叫起来的那个时间不正常了? 心中一凛后,他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好,就只是说道:“是的,正常……正常。”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问道:“在光栏内的部分突然变漆黑之后,你又叫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头戴小灰帽觉得如果不说清楚是根本不可能蒙混过去的,于是道:“我刚才被别的东西影响了,由于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就叫出来了。” “什么东西?”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问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一脸尴尬地说道:“树叶。”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问:“被树叶影响后,你……叫了出来?树叶怎么影响你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说道:“我吧……刚刚到这树下的时候可能碰了树吧,然后我也没注意到。我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呢,自然注意不到树叶的事啊,结果……结果树叶落下来,碰到了我的鼻梁,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危险,就叫出来了。” “那时你没感觉到是树叶?”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问道。 “是啊。”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要是感觉到了,我就不会以为出危险了,只是树叶,能带来什么危险呢……”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又问:“就因为这个?”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是啊,就因为这个,我当时在想事情啊,太集中精力了,所以根本没想到那是个树叶。” “后来你又一次发出了声音,那次时怎么回事?”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问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回答:“因为之前出现了那样的事嘛,我不知道是树叶啊,我就低头朝地上看,这个时候啊,另一片叶子落了下来,我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就又叫了起来。” “这次你有没看清楚是树叶吗?”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问道。 “是啊。”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本来我是要低头看之前碰了我鼻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那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伤人,我跌透的时候就特别小心翼翼,心中……心中自然想着各种可能性,特别谨慎嘛,我精神都集中在这里了,这时候前方掉下来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担心伤到自己的眼睛,就在刚刚感到有东西落下的时候闭了眼睛,结果也没看见第二个东西是什么。”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想起当时自己看到的头戴小灰帽的人的样子,觉得事情还是奇怪,就又问道:“你当时还颤抖了,对不对?” 头戴小灰帽的人实在不想承认自己之前颤抖了,愣了一下。 (四千零六十四)眼力 他知道别人可能已经将当时自己的动作看在了眼里,看没看清楚倒不一定,他也不好直接否认自己颤抖了,便说道:“我那时肯定是动了动,肯定有动作,因为要躲啊,我又以为出了事,当时我自己是什么动作,我也不清楚。” 头戴小灰帽的人知道这个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之前跟铁红焰站的位置很近,他想知道对方在那里到底能否看清自己的动作,以此推断铁红焰能否看清自己的动作。尽管他也知道人与人的眼力不一样,注意力有没有集中在一件事上时看到的情况也会有区别,但是他心中迫切想了解的那种愿望还是促使他问了出来:“你刚才在那里看得清楚我吗?” “看得清楚。”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果断地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心中又是一颤,想到了人与人眼力不同的事,问道:“你平时眼睛特别好吧?”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感觉自己说得奇奇怪怪的,显得更尴尬,但他还是想听对方如何回答。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没有,我眼睛不算特别好,有一次少族长隔着老远就看到的东西,我往前走了一段后才看见。” 头戴小灰帽的人听后心里更紧张了,连脸色都有点变化了。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接着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道:“哦,我觉得你刚才离我不近呢,我们之间相隔这么远的距离,你还能看到我做了动作,我就觉得你眼睛应该特别好,我还想问问平时吃些什么对眼睛有好处。”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听他这么说更觉得怪,便说:“我这眼睛真不算好的,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想知道平时吃些什么对眼睛有好处。我刚才能看到你颤抖,不是因为我眼睛好,而是因为你颤抖那动作太大了。我以前看到别人颤抖只是稍微动动,你刚才简直就跟受了巨大惊吓一样。” 头戴小灰帽的人感觉特别尴尬,他说:“你看到的也不一定是我在颤抖,可能就是我躲落下来的东西的动作啊。你自己也说了,你眼睛不算好的嘛,可能是你看成颤抖了……” “我眼睛不算好,但是少族长眼睛好啊,她当时也好奇你为什么颤抖。”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有点后悔自己说了刚才那句话,这下他实在是没法否认自己颤抖了,他自然是害怕铁红焰的,他知道自己当时就是颤抖了,而且还被少族长看见了,少族长还跟人说出了她看到的,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否认自己颤抖了,如果否认了,就相当于说少族长看错了,事情就更大了。 (四千零六十五)几片 头戴小灰帽的人认为,有些事就算那些权势很大的人真的说错了,只要不是必须反驳的,那都不能反驳,否则就会给自己招惹麻烦。这次,铁红焰这个在他看来权势很大的人说的还是事实,他感觉要是自己硬要否认,那简直就是没事找罚,甚至没事找死。 他内心本来就依然有恐惧感,这时听对方告诉自己铁红焰已经看到自己颤抖了,就又多了些恐惧感。 他暗暗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显出害怕来,其实这个时候对方已经看出他害怕了,当然,对方感觉到的他害怕的程度不似他内心真正害怕的程度高。 “这样啊……”头戴小灰帽的人道。他并不想承认自己之前有要否认自己颤抖了的意思,于是赶紧解释:“我都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样子,谢谢你告诉我。”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还觉得这没什么好谢的,更觉得不对劲,但还是说了“不用谢”,然后他继续问他:“那你是怎么知道之前那两次落下来的都是树叶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觉得这人过来问肯定是少族长的意思,如果自己说得不够清楚,那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决定跟对方说得特别详细,要把自己之前为什么蹲下来全都解释清楚。 头戴小灰帽的人回答:“我跟你细说啊……当时呢,我低下头看地上有没有奇怪的东西,结果我没发现奇怪的东西。我觉得自己站着看不清楚,就蹲下了,这样就离地面近了啊。我蹲下后一看,就发现我所在的那个位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地上就是有几片树叶。”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觉得如果这样他就认定之前落下来的一定是树叶,那也不算多正常,于是问道:“就因为你看到地上有几片树叶,你就认定之前两次落下的都是树叶了?” 这人面带怀疑之色,头戴小帽的人看得出来。他赶紧说道:“我还没说完,这个时候还不能认定。”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你接着说。”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这个时候我就在想,刚才我明明看见有两个东西落下啊,怎么现在地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甚至想这地是不是也不正常,但是我觉得不会的……” 他知道自己并不能把当时心里所想的全都告诉对方,只是把觉得能说的说了出来。 头戴小灰帽的人继续说道:“既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决定先站起来了。我正想的时候,就抬了一下头,朝上方看了一眼。就是这么巧,这个时候,正好又有一片树叶落了下来!这一次,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次你没躲吗?”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问道。 “没躲。”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这次我第一眼就看清楚了是树叶落下。” (四千零六十六)唤起 “哦,这次是一开始就看清楚了……”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 “对,对,就是这样!”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这次跟之前的情况完全不同,所以我自然没特意躲。” “然后呢?”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问道。 “这次落下的树叶碰到了我的脸!”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这种感觉我有些熟悉啊,我自然会想起之前碰到我鼻子的那东西接触我时的感觉。这个时候,我就发现这树叶碰我脸的感觉跟之前那树叶碰我鼻子的感觉可像了!就因为这样,我就突然想,第一次碰到我鼻子的,和我第二次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的,其实全都是树叶。” “你刚一想到,立即就确定了?”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一脸疑惑地问道。 头戴小灰帽的这个人知道如果自己绝对不能说自己立即就确定了,于是便说:“没那么快的,我还是想了一下,等到看到了后面的情景,心中才那么想的。” “什么情景?”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问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那时候我低下了头,看到那第三片树叶落到了地上,我看着地面上的那些树叶,想了想,就觉得前两次落下的肯定也都是树叶了,因为地上不是什么都没有,地上有树叶。” “你之前不是也看到地上的树叶了?”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又问。 “是的,但之前看到地上树叶的时候,第三片树叶还没触碰我的脸,还没唤起之前树叶触碰我鼻子的记忆,那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头戴小灰帽的人继续解释道,“在此之前,我还以为在地上除了树叶还能看到别的,我找不到啊,这时候我就想明白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确定了?”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又问。 头戴小灰帽的人决定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说确定,对方要是又找出什么问题来表示自己就这样确定理由不够充分,那自己也不好回答了,于是便说:“我没找到别的理由,当时的感觉又那么明显,我就这样认为了。” 他因为实在不希望对方紧追着再问这件事,便主动继续说话,说自己当时的想法:“那时我还想呢,树上落了三次树叶到底是不是跟我靠了一下树有关系,想了之后我就觉得有关系。大概那些树叶本来就是要落的,我一靠树,碰了一下子,那些树叶就活动得更厉害了。可能就是这样,它们就落了吧。当时我还想了想地上的其他树叶呢,那些肯定是以前落的了。这一带平时也会刮风啊,我就想是风吹下来的啊。” 说到这里,他还是担心对方再问之前的事,于是又加道:“当时就是这么个情况,树叶落下来了,我竟以为有危险就叫了两次。” (四千零六十七)走远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觉得只要自己问清楚了就行,并不是要故意为难头戴小灰帽的人,他认为自己此刻已经问清楚了,尽管还是感觉怪的地方,但决定就这样将这些告诉铁红焰。 他对头戴小灰帽的人点了一下头,道:“知道了。” 说完,他就朝铁红焰走去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心中依然不安,但见他转身就走了,心中的紧张情绪倒是缓解了一些,但是内心的恐惧依旧没有离他而去。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到了铁红焰那里向铁红焰把之前自己问到的情况报告了一番。 铁红焰听他说的过程中一直显得非常平静,等他说完,就表示自己知道了。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看铁红焰是这样的表现反而觉得奇怪,又说道:“我听到他的回答觉得奇怪,但他的确就是这样说的,如果少族长认为我有必要再问的话,我这就去问。” 铁红焰说道:“不用问了。我倒是没觉得他这样有多奇怪。你觉得奇怪也正常,刚才你并没去收尸。”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听了铁红焰这话便知道他们之前在路上的经历应该很不寻常了,这下他也没再多说。 铁红焰实在不知道凝端夜作法要到什么时候,她觉得如果再等下去,说不定自己又会出现突然极度疲累的状况了,她感觉差不多要到时候了,还是先去附近没别人的地方等一等,一旦出现了那种情况就赶紧第三次使用辰醒法。尽管觉得就这样将当日的三次机会都用了有点可惜了,但她感到目前只能这样了。 于是,她跟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她和武寻胜要离开一段时间,如果凝端夜作法结束了,就请他先等一会儿。另外,她还跟他说好,在大家完全搞清楚高蓬房忽然倒塌是怎么回事之前,不能让那些之前去收尸了的铁仓人离开。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答应后,铁红焰便拉着武寻胜往一个方向走。 头戴小灰帽的人这时想:少族长和少族英要离开这里了吗? 看着他们走远,他不仅没觉得自己更安全了,反而比之前更害怕了。他就那样站在那棵树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光栏。 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一直就没完全放松下来,也是看着光栏的方向,都没注意到铁红焰和武寻胜离开。 其他那些铁仓人中有一人见到了铁红焰和武寻胜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便说:“少族长和少族英不会就这样走了吧?” “当然不会了!”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说道。 “事情还没结束,怎么可能离开?” “也不一定啊,你看,那个人不是在呢吗?”说话的这个铁仓人用手指了一下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 (四千零六十八)摄揽 “他不是带凝方士来的那个人吗?他还在那里能说明什么?” “我的意思是,也许后面的事,少族长让他来处理。” “怎么可能?”眉毛很长的人说道,“高蓬房倒塌的事非同小可,我不相信少族长会就这样交给别人处理。” “少族英也跟少族长一起离开了。”另一个铁仓人说。 “那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不了什么。” “没错,的确说明不了什么,少族英本来就总是跟少族长在一起的。” 铁红焰和武寻胜出了那些人能看见的范围后过了一会儿,一个走路时大摇大摆,头稍稍仰着的人带着一些人从那边走来了。 这人名叫岳狂繁,是铁仓廷中其中一个“摄揽”。铁仓廷中有些事情归摄揽所管,不同的摄揽有不同的分工,像高蓬房这一带就是归他管的。 “他来了……” “就是刚才说一个时辰以后到的那个人?看来时间到了?” “我感觉没那么久。” “我也觉得没那么久啊。” “我觉得有那么久了。” “他来了,我们就别乱说话了。” “刚才跟你们说了他的脾气很暴躁。”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 “对,还是小心点吧。” 他们那些人便不说话了。 岳狂繁注意到由紫色光组成的围栏,又见里面一片漆黑,便是一愣,皱眉问身后他带的人:“怎么回事啊?” 身后没人敢说话。 岳狂繁瞪了他带的那些人,说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出声算怎么回事啊?” “哦……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他带的人纷纷说道。 “这么散漫,干什么呢?”岳狂繁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手下们说话都说不齐呢!一起说!” “不知道!”那些人一起说道。 “还是不够齐!”岳狂繁道,“别给我丢人!再来一遍!说!” “不知道!”岳狂繁的那些手下再次说道。这次的确齐了很多。 “这还差不多,终于像个样子了!”岳狂繁说。 岳狂繁带着人走到了那些铁仓人面前,道:“我就是岳摄揽。你说说,那里面怎么回事?怎么是黑的,你先说!”说完之后他就用手指头指了一下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 “岳摄揽,那里有方士在作法,所以一片漆黑。”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回答。 “你们这些人脑袋里都有虫子吧?”岳狂繁看着那些铁仓人怒道,“给我进去,把那个方士拽出来!” “啊?” “这……” “岳摄揽……” “就你,你去!”岳狂繁又用手指了一下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 “岳摄揽,那方士是……”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停!给我闭上你的嘴!”岳狂繁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赶紧去做,别那么多废话!”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没敢继续说话,但是也没行动。 (四千零六十九)找抽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岳摄揽,方士作法的时候……” “停!”岳狂繁又打断了别人的话道,“我让你们说话了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那些铁仓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快去!”岳狂繁对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再次喝道。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危险。” “我没让你说话!你找抽是吗?”岳狂繁说道。 尽管如此,“危险”两个字岳狂繁还是听进去了。他从来都没请过方士,也不了解方士作法是怎么回事,但很早以前曾经听人说过,有些方士作法的时候,如果出了其他状况是有危险的。他不知道打断方士作法是否属于以前那个人所说的“其他状况”,但是这个时候便因为突然想起了以前那个人说的话而决定不立刻让人进去把方士拽出来了。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摇了摇头,依旧没按照岳狂繁说的走去过。 “你不是找抽啊?”岳狂繁道,“不是找抽就给我老实点!” 他觉得之前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但这个人并没去做,需要有个理由让事情显得合理一点,于是她说道:“看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一猜你就不敢去把那方士拉出来!就算硬是过去了,估计也会吓个半死不活的!你们说说,他,是不是胆子比沙子还小?” 那些铁仓人听岳狂繁提到沙子后,有不少人都想起了之前的黄沙,又觉得有点害怕,他们又怕岳狂繁,便纷纷微微点了点头。 “问你们话呢,怎么不直接说出来,到底是不是?”岳狂繁道。 “我不了解他啊。”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 这声音一出,岳狂繁就火不打一处来,然而当他的目光聚集到脸色煞白的人那张煞白的脸时,他也着实吓了一大跳。 他并没表现出自己害怕脸色煞白者的样子,只是说道:“不了解他啊?那你了解什么啊?我想知道的事你了解不了解啊?”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问道:“岳摄揽,请问你想了解什么事?” 岳狂繁依然觉得脸色煞白的那个人看起来可怕,不想跟他说话,但见话题已经引到这里,就觉得还是要问下去的,于是说道:“我想了解,你知不知道这高蓬房这片归我管啊?” “知道。”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你们知道吗?”岳狂繁看向了其他那些人问道。 “知道。”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 “知道。”另一个铁仓人道。 岳狂繁实在不想继续跟那个脸色煞白的人对话,于是问其他那些铁仓人:“那你们知不知道我会过来啊?” “知道。”眉心有痣的那个人说。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知道。 “明明知道,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岳狂繁怒道,“啊?这是怎么回事?” 他跟那些铁仓人说话的时候,用手指着光栏里的地方,同时还往光栏的方向移动了几步。 (四千零七十)私自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这时已经赶到了岳狂繁身边,对他说:“请不要靠近由紫色光组成的围栏,这是之前凝方士说的。” 岳狂繁微微转头,眼睛一斜,瞪着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你算什么啊?跟我说不要去这儿不要去那儿的?你哪儿来的胆子跟我这么说话啊?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是不知道,我现在就让你涨涨见识,我是岳摄揽!高蓬房这片儿,就是归我管的!这一带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岳摄揽,我只是根据凝方士说的提醒一……”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 岳狂繁再一次打断了别人的话,对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停!我让你说话了吗,你就说?找抽是不是?” 尽管如此,岳狂繁也还是已经听到了对方说的“提醒”的话,又继续说道:“用得着你提醒吗?谁说我要靠近围栏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靠近?你狂什么啊?方士跟你提前说了点话,你就以为你有了权力,能用这个限制我了?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我根本就没打算靠近!” 说完这话,他又看向了其他那些铁仓人,道:“这片儿的事明明该由我来管,我这么忙的一个大人物,但还是来了,让你们等一个时辰,你们就等不及吗?才一个时辰啊!我以前让别人等上半个月事都有!一个时辰你们就等不了了,私自找了个方士,让他把高蓬房内外搞成一通漆黑!万一高蓬房被方士搞出毛病来,你们负责得起吗?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赖在我身上怎么办?方士可不是我找的啊!” “岳摄揽,幸好方士来得及时,否则……”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一次被岳狂繁打断了。 “停!我没让你说话!方士怎么来得及时了?”岳狂繁道,“你怪我来晚了,是吗?如果我一直没来,又能怎么样啊?不就是高蓬房倒塌了吗?又没别的事,急什么啊?你说说,我现在让你说话了,你给我说!”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此前凝方士说了,刚才这里出现的一些蓝甲人是被会作法的人用禁术弄到这里来的,一定要赶紧将那些蓝甲人全都挪走。他之前作法时发现那些蓝甲人留在这里时间还算不长,一旦满了一个时辰,这里将出现不可逆转的严重后果。” 这话的确听得岳狂繁心中大惊,心想:这么说,他们请了方士还请对了?还真有一个时辰的限制?这么巧?真的吗?怎么我说一个时辰,方士也说一个时辰? 尽管如此,岳狂繁还是不想显得自己在口舌上落下风,他说道:“蓝甲人?禁术?不就是高蓬房倒塌了吗?有蓝甲人什么事啊?” (四千零七十一)齐声 “岳摄揽,刚才这里真有一些蓝甲人。”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 “刚才在哪里?”岳狂繁问道。 “就在那里。”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指着光栏内部一个位置说道。 “漆黑一片的地方?你指什么呢?”岳狂繁道,“我没看见!” 此刻他心想:这一带整个都是禁止蓝甲人来的地方,真进了蓝甲人,我又找不到原因的话,别说被族长知道了,就算被长老知道了,无论怎样我都会受到惩罚,我该怎么办?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刚才他们的确在这里,事情很紧急,大家都知道。” 说完这话,他便看了看其他那些铁仓人,道:“你们可以作证吧?” 其他那些铁仓人纷纷点头。 “可以。” “我看见了。” “真的,刚才蓝甲人真的在这边。” “大家都可以作证。” “都知道啊。” 岳狂繁道:“我没看见,但你们看见了,这事情很有意思啊。” 说完这话,岳狂繁又看向了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 “当时确实很危险的,毕竟这些蓝甲人是被用禁术弄到这里来的。岳摄揽一定知道,这里是禁止蓝甲人到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人用非同寻常的手段,蓝甲人是根本不可能到这里来的。”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 岳狂繁说道:“这事又危险,就更有意思了!我看,那些蓝甲人就是这方士自己用法术弄到这里来的!现在那里面还是一片漆黑,这事没的说,就是你们这些人搞出来的!” 他说的时候回了一下头,对身后的那些人说道:“来!先把这些人抓起来!” “是!”岳狂繁带的那些人齐声说道。 说完,他们就立即开始抓人了。 “我都不知情你们就私自找方士就是这个下场!”岳狂繁道。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立即说道:“是少族长让我找的方士!” 岳狂繁一听,心中着实一惊,赶忙对手下说了声:“停!” 那些手下便立即齐刷刷地一动不动地就站在了那里了。 “我告诉你,话可不能乱说!”岳狂繁道,“你要是拿这个当手段,硬往少族长身上扯,你知道后果吗?”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真的是少族长让我请的方士。” “谁能证明?”岳狂繁道,“他们?他们刚才在场,你们就是一伙儿的,他们证明的话不算数的!” 这时,岳狂繁听到自己身后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我能证明。” 大家都能听得出,说话的人声音语气平稳,却带着力量。 岳狂繁感觉不对劲,猛地回头,着实吓坏了,内心慌乱时瞬间就愣在了那里,直直地看着刚刚明确表示自己能证明的那个人,不知所措。 (四千零七十二)嚣张 原来,后面发出声音的人正是铁红焰。 其他那些铁仓人纷纷跟铁红焰和武寻胜打了招呼。 这时那些铁仓人大都放松了许多,觉得自己终于不用被岳狂繁带的人抓起来了。 “少族长和少族英回来了。” “幸好这时候回来了。” 他们低声说着。 铁红焰拉着武寻胜的手,走近了岳狂繁,说道:“刚才就是我让他找来的方士,你认为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岳狂繁说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了!只要真是少族长让人找的方士,那就肯定没问题!少族长做的决定,显然是正确的。我之前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怕他们乱说话。我那时还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少族长做的,他说是少族长做的,要是把他自己的做的事硬扣在少族长头上,那就不好了啊。” 刚刚说到此处,岳狂繁便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就好像在暗示找方士是个错误的决定一样,又赶紧补充道:“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不是少族长做的,被人硬扣在少族长头上,那都是不行的!我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 铁红焰道:“刚才我看你让你的手下把他们抓起来,什么理由啊?” 岳狂繁回答:“就是为了保护少族长的名声啊。” “哦?”铁红焰道,“怎么个保护法?” “我要通过这种手段,才能搞清楚去找方士这种事是不是少族长的意思。”岳狂繁道。 “为何一定要通过这种手段?”铁红焰说。 “少族长,有些人什么都敢乱说,要是不用点手段让他们知道乱说话的后果,那他们就没一点怕的。”岳狂繁说,“人在怕的时候,就不大敢说谎了,所以我要给他们施压,看看他们在那种情况下的表现,要是他们在被抓起来的情况下,在知道说假话自己就会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是咬定就是少族长让找的方士,那就可以推测他们说的是真话了。这些人很嚣张的,如果不用点手段,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就叫保护我的名声?”铁红焰问道,“抓人?” “少族长,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他们不要太嚣张,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岳狂繁说道。 “他们刚才怎么嚣张了?”铁红焰问,“你举个例子。” 岳狂繁立即指向了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就说他吧,他就特嚣张,他是谁啊,就敢跟我这个摄揽顶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不得了的人物呢!” “他都说什么了?”铁红焰问。 岳狂繁道:“他多管闲事!妨碍我自由行动!” “怎么妨碍?”铁红焰问。 “少族长,我刚才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就是随便动了动,根本就没有想往光栏里移动的意思,他也不了解了解我到底想干嘛,上来就跟我说不要靠近由紫色光组成的围栏,还说这是之前凝方士说的。他真是多管闲事,我随便移动移动也干涉,他算个什么啊?”岳狂繁道。 (四千零七十三)原话 铁红焰说道:“他只是提醒吧?” “就是多管闲事。”岳狂繁道。 铁红焰看向了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问道:“你刚才跟他说的原话是什么?”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我说:‘请不要靠近由紫色光组成的围栏,这是之前凝方士说的。’” 铁红焰问了问其他那些铁仓人:“这是他刚才说的原话吧?” 那些铁仓人纷纷点头。 “是的。” “是。” “是原话。” 铁红焰问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当时你为什么这样说?” “我刚才看到岳摄揽跟他们说话的时候用手指着光栏里的地方,还往光栏的方向移动了几步。我并不认为他一定会靠近光栏,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往什么地方走。不管岳摄揽当时想往哪个方向走,这件事我都必须事先说好,如果真的有人碰到了光栏,那就会造成严重后果,无法挽回的。”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 铁红焰对那些铁仓人说道:“我知道不管岳摄揽当时要往哪个方向走,他事先提醒一下都是有必要的。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当时岳摄揽是不是真的往光栏的方向移动了几步?” “是啊。” “是的,确实往那个方向移动了。”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当时我真以为岳摄揽要一直往光栏那里走,要去碰光栏呢。”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点了点头。 岳狂繁看了那个脸色煞白的人一眼,由于不了解他的脸为何如此白,心中还是害怕,便也没说什么。 脸色煞白的人发现岳狂繁的目光总是躲着自己的脸,便想是不是自己煞白的脸令他看了不舒服。尽管他站出来说之前的事了,但他也并不想得罪岳狂繁,不想惹事上身,所以他又赶紧补充道:“当然,岳摄揽自己说没有想往那方向走的意思,那就是没有那个意思了,后来我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岳狂繁依然害怕脸色煞白的人,但是不会表现出来,他有点担心那些人会说出他之前让人把正在作法的方士拽出来这件事,这时便想赶紧跟铁红焰说些话,引铁红焰认为他们那些人的话不可靠。 于是岳狂繁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他们这些人像是一伙儿的,特嚣张的那个人做了什么事,其他人就会为他说话。为了替跟自己一伙儿的人说话,他们很可能枉顾事实,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很多话我都不敢一听就相信。要不是这样,我刚才也不至于要让我带的手下抓人吓唬吓唬他们。我要让他们因为害怕而不敢数说假话,等它们说了实话,我自然会让手下放了他们。” 铁红焰看了看岳狂繁带的那些人后,又看向了岳狂繁本人,问道:“你觉得你自己带的人说话可靠吗?” (四千零七十四)训练 岳狂繁说道:“他们平时被我训练得很老实,根本就不敢睁眼说瞎话,那说话自然是可靠的。” 铁红焰看着岳狂繁的那些手下,指着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问岳狂繁的手下们:“刚才他说岳摄揽跟他们说话的时候用手指着光栏里的地方,还往光栏的方向移动了几步,这些都是事实吗?” 岳狂繁听了这话立即瞪向了他的那些手下。 那些手下都不敢回答。 铁红焰对岳狂繁说道:“他们训练有素,是吧?” “是。”岳狂繁道。 “我问他们话,他们竟全都不回答的!”铁红焰道,“你平时给他们进行的是怎样的训练啊?是不是教会了他们,只要少族长问问题,就一概不要搭理啊?” 岳狂繁赶紧摇头,道:“不是啊,他们可能是被吓到了吧。” “你平时会吓唬他们吗?”铁红焰问道。 “必须吓唬,要想训练得好,吓是必要的手段。”岳狂繁说道。 铁红焰说道:“如果平时都被吓习惯了,胆量早就该练出来了吧?现在这情景对他们来说真有那么可怕吗?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理会我!你告诉我,平时你有没有训练过他们不要搭理少族长?” “没有!”岳狂繁立即紧张地说道,“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么做!我看他们应该是因为光栏里一片漆黑被吓到的!这种情景不要说他们,就连见过各种大场面的我都是第一次见。但我觉得他们也不该这样,所以我会教训他们的,告诉他们不管被周围的情景吓成什么样,都要保证对少族长有礼貌!” 岳狂繁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况,发现就算他自己带的那些人跟铁红焰说了刚才他说话的时候用手指着光栏里的地方还往光栏的方向移动了几步这些都是事实,那其实也没什么,他便决定让自己的手下跟铁红焰说出真相,以免显得自己的手下对铁红焰没礼貌。 于是岳狂繁赶紧对自己带的那些手下喝道:“你们这些胆小鬼!光栏里一片黑你们就被吓到了!吓得都没礼貌了!少族长问你们话呢,你们听见没有?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赶紧如实回答少族长的问题,我一定狠狠地罚你们!快回答少族长的问题!” 那些人齐刷刷地说:“是!” “倒是回答啊!”岳狂繁皱眉喝道。 铁红焰道:“既然你说他们刚才被吓到了,那我就当他们是被吓得没听清我刚才问的问题吧。现在我重新问一遍好了。” 岳狂繁对铁红焰说:“辛苦少族长了!” 接着,他便对自己带的那些人说:“这次都听好了少族长问什么,保持礼貌,迅速回答少族长的问题,我可看着你们的嘴呢,如果谁不张嘴,我回去后就狠狠地罚谁!你们回答问题的时候给我如实说,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那些人又是齐刷刷地回答。 (四千零七十五)指树 岳狂繁对铁红焰说道:“请少族长问吧。” 铁红焰“嗯”了一声,便看向岳狂繁的那些手下,道:“你们回答我‘是’或‘不是’就行。刚才岳摄揽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是不是用手指着光栏里的地方,还往光栏的方向移动了几步?” “是!”岳狂繁的手下齐刷刷地说道。 岳狂繁道:“少族长,我的手下回答得齐吧?这都是我平时吓出来的!” 铁红焰道:“你带的这些手下给出的答案,跟他们那些人给出的答案是一致的,你刚才也说了你的手下说话是可靠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们那些人说话在这个问题上也是可靠的?” 岳狂繁没想到铁红焰问他手下的问题后竟将话题转到他们那些人说话在此问题时可靠的上来。他希望铁红焰不相信那些人的话,是因为担心那些人说出他之前的事情,然而目前情况已成这样了,他也不能不承认了,可他依然希望铁红焰不相信那些人的话,便回答:“在这个问题上是的,但在其他问题上就……” 铁红焰说道:“在其他问题上当然也有可能是啊,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铁红焰说的是“有可能”是,岳狂繁便不能否定,要是这个时候急于否定,他便更容易暴露自己的想法。 岳狂繁便只好说:“不能否认。” 铁红焰道:“那我再问问他们问题。” 说完,她便对岳狂繁说:“你带你的手下站到那边去吧,我有问题问问他们。”说的时候随手向一棵树一指,这棵树距离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旁的那棵树并不算近。 铁红焰之所以让岳狂繁和他的手下站到较远的地方,是因为她要问其他那些铁仓人之前的事情,她不知道会问出什么来,她并不希望在问那些铁仓人问题时岳狂繁看清每个问题都是哪个人回答的,这样会给回答问题的人带来危险。另外她也想到了,如果岳狂繁在这里,那些铁仓人可能因为怕今后被岳狂繁报复而不敢那么直接地说出当时的真相。 岳狂繁自然不愿意远离此处,便说:“少族长,如果我们走得太远,不知道他们会说出什么来,要是把我没做过的事说成我做过的,那我就被冤枉了啊!” “你是说,你和你的手下在这里,他们的说法就会不一样吗?”铁红焰问。 岳狂繁道:“我在这里镇着,他们就算真想说假话,也要掂量掂量。” 铁红焰问道:“因为怕你?” 岳狂繁说:“就得让他们害怕,不害怕的话,那真是什么都敢说。” “那有没有可能,别人想说真话的时候,因为害怕你就不敢说了呢?”铁红焰问。 岳狂繁的心如被一颗快速飞来的石子击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如果要说的本来就是真的,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吧,不会因为害怕就不敢说了吧。” 铁红焰道:“你带的那些人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吧?” (四千零七十六)整齐 岳狂繁说:“是真的。” 铁红焰说:“我第一次问他们问题的时候,根本没人搭理我,是你说他们那样是因为害怕,是吧?” 岳狂繁一愣,然后说道:“他们是害怕光栏里一片漆黑这奇怪的事。” “不管怕什么,也是怕。”铁红焰道,“你带的那些人刚才在我问第一遍的时候不敢回答,就是因为害怕,这说明害怕就是会使人连真话都不敢往出说。所以我现在请岳摄揽带着手下到那边站一会儿。岳摄揽是不想照做吗?” 岳狂繁道:“不是不想照做,我只是担心它们误导少族长。” “在你心里,我是很容易被误导的,不擅长独立思考的人吗?”铁红焰又问。 “不是……那肯定不是了……但是,不管一个人多擅长独立思考,要是有人故意要骗那个人的话,也是不难的。”岳狂繁道。 铁红焰问:“你觉得他们敢故意骗我吗?就算你不够了解我,那你有没有听过关于我的传言?” 岳狂繁自然听过关于铁红焰有多厉害有多狠的传言,而且他知道那种传言传得到处都是,如果自己硬要说没听过,那也太假了,他便只好说:“听过。但传言是真是假是另一回事了。” “你说的没错,传言这东西不一定都是真的。”铁红焰道,“那你现在见到我本人了,你觉得他们那些人有胆量骗我吗?” 岳狂繁见眼前的铁红焰就是一副很有威严的样子,便知道其实就算没充分了解她这个人,只要看着她,一般人也不大敢骗她。他知道如果她想要惩罚他,那他也是没办法的,便只好说:“没有。” “既然如此,你就放心吧。相信我会独立思考,不管听了什么都有自己的判断,还要相信他们没那个胆量骗我。”铁红焰说道。 岳狂繁知道多说无益了,只是道:“行,我把他们带过去。” 说完他就对自己带的那些人道:“看到那棵树了吗?” “看到了!”他的那些手下整齐地说道。 “我们就去那里等着,知道了吗?” “知道了!”手下们又是一齐说的。 “排好队!”岳狂繁道。 “是!”岳狂繁的手下齐声道。 说完,他们便迅速排好了队。 “走!”岳狂繁说。 他的那些手下便迈着整齐的步子朝那棵树走去了。 岳狂繁对铁红焰点了一下头,也朝那边走了。 铁红焰这时走近了那些铁仓人,问道:“现在他们已经到那边去了,我会问你们些问题,你们愿意如实告诉我吧?” “愿意!” “当然愿意!” “我早就想说!” “早就想说?”铁红焰道,“刚才不敢说是因为怕他吗?” 那人点了点头,道:“是啊,刚才他来的时候就凶神恶煞的。” “你告诉我他刚来的时候的情况。”铁红焰问。 “好。”那人道,“他刚来的时候,还没走近我们时,好像在训斥他带的那些人,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听清楚。” (四千零七十七)盯上 他旁边的人听了他的话便连连点头。 那人继续说道:“但没多一会儿,他带的那些人就齐刷刷地说了声‘不知道!’这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的。接着,不知道他又说了什么,那些手下又齐声说了‘不知道!’这次比上一次更齐了。” 铁红焰问其他那些铁仓人:“你们中有没有人听到之前岳摄揽说了什么?” “没有。” “没听到。” “我也没听到。” “离得太远了。” “对,就是因为远所以没听到。” “然后呢?”铁红焰继续问那个人。 “然后,岳摄揽就带着他手下的那些人走到我们面前了,跟我们说他是岳摄揽。”那人继续说道。 “这之后他就盯上我了。”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 铁红焰问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对你说什么?” “他看着我说:‘你说说,那里面怎么回事?怎么是黑的,你先说!’刚开始只是看着我说,说完这话,他就用手指头指了一下我。”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道。 铁红焰问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道:“我就如实告诉他,我说:‘岳摄揽,那里有方士在作法,所以一片漆黑。’” “他什么反应?”铁红焰问。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回答:“他这时愤怒地跟我们说:‘你们这些人脑袋里都有虫子吧?给我进去,把那个方士拽出来!’” 铁红焰觉得这话实在出人意料,便看向了其他那些铁仓人,问道:“他来这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说把方士拽出来?” “是的!” “是啊,很奇怪!” “没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我当时也很震惊。” “我是真没想到。”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然后他又用手指了一下我。” “说了什么吗?”铁红焰问。 “说了。他就像这样指着我,跟我说:‘就你,你去!’”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一边模仿岳狂繁当时的样子一边说道。 铁红焰更觉得不可思议,又看向了其他那些铁仓人:“岳摄揽当时像他学的这样?” 那些铁仓人纷纷点头。 “是。” “简直一模一样!” “他学得也太像了!” “当时就是这样的。” “我觉得很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 “你当时什么反应?”铁红焰问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 “我想告诉岳摄揽,那方士是少族长派人找来作法的,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我只是说出了‘岳摄揽,那方士是……’这几个字,他打断我的声音也太大了。” “他是说什么打断你的话的?”铁红焰问。 (四千零七十八)快去 “他跟我说:‘停!给我闭上你的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赶紧去做,别那么多废话!’”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道,“我自然不会照他说的做。”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并没直接跟铁红焰说自己因为害怕岳狂繁而没敢继续说话的事,只是说了自己没照他的话行动。 “你没说什么?”铁红焰问。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还是不想说自己害怕岳狂繁的事,只是告诉铁红焰自己没再继续说。 他不希望铁红焰继续问他这方面的事,于是赶紧说了后面的情况:“这时候他就跟岳摄揽说话了。”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指了一下眉毛很长的那个人。 铁红焰并不觉得有必要问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为什么没有继续跟岳狂繁说话,她早就想到了岳狂繁那个架势出现在这些铁仓人面前时他们肯定会害怕,想到了这个时候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可能不大敢说,当然她也觉得这个时候他也没必要继续跟岳狂繁说什么。所以,她并没接着问那件事,而是看向了眉毛很长的那个人。 “你跟岳摄揽说了什么?”铁红焰问眉毛很长的那个人。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回答:“我当时的话也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我就说了:‘岳摄揽,方士作法的时候……’” “你想告诉他什么?”铁红焰问。她估计眉毛很长的人想告诉岳狂繁方士作法的时候如果有人进去把方士拽出来是很危险的事,但还是问了问。 “我想告诉他凝方士在作法时,如果有人进去拽人,那太危险了!”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道。 “岳摄揽是用什么话打断你的?”铁红焰问道。 “他说的还是‘停!’”眉毛很长的那个人道,“接着他就针对我们这群人说:‘我让你们说话了吗?’” 这时其他那些铁仓人纷纷点头。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他还瞪我们这些人,那样子凶神恶煞的!然后又针对我。” “如何针对你?”铁红焰问。 “就是看着我,跟我说:‘你,快去!’”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回答。 “还是让你去?”铁红焰道,“那你呢?”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回答:“我就说了‘危险’两个字。” “他什么反应?”铁红焰问。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答道:“他恶狠狠地跟我说他没让我说话,还问我:‘你找抽是吗?’” “然后呢?”铁红焰又问道。 “我就摇了摇头。”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道,“他又问我是不是找抽,还说不是找抽就老实点。接下来当着他们说我胆小如鼠,还问他们我是不是胆子比沙子还小。” (四千零七十九)这片 铁红焰看向了那些铁仓人,问道“你们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当时没说话。” “我没回答。” “我也没说话。” “我没说话也没点头,但当时有些人点头了。” 那人说完这话之后,旁边的人瞥了他一眼。 铁红焰说道:“是不是有不少人都是没说话,但是点头了的?” 那人说:“是。” 其他人都没回答,铁红焰就想到了可能点头了的人应该不止一个两个,只是这时候她问起来,那些人不想当着她以及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明确承认。她觉得这个问题也无需问得更详细了,便问后面的事:“岳摄揽有什么反应?”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他怪我们不直接说出来。” “没错,他还不满意。” “他问我们怎么不直接说出来。” “他还问,到底是不是。” “对,他之前还说:‘问你们话呢。’” 铁红焰问:“你们又回答了吗?” “我没又回答,但有人说话了。” “对,有人说了。” “谁说了?”铁红焰问。 那些人纷纷指向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 铁红焰看向了脸色煞白的人,问道:“你说了什么?” “我当时就说:‘我不了解他啊。’”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道,“我确实不了解他,自然不能随便说人家胆量如何了。” “当时岳摄揽听后怎样了?”铁红焰问。 脸色煞白的人说道:“他好像有些生气,问我了解什么,还问我他想知道的事我了解不了解。” 铁红焰问道:“你有没有问他想了解什么事?” 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问了,他说他想了解,我知不知道高蓬房这片归他管。” “你是怎么回答的?”铁红焰问。 “我就说知道。”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那他呢?”铁红焰问。 “他就问他们那些人知道不知道。”脸色煞白的人回答。 铁红焰看向了那些人,问道:“你们当时直接回答岳摄揽的问题了?” 那些人纷纷点头。 “回答了。” “我说的知道。” “我也说的知道。”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 “岳摄揽听后怎样了?”铁红焰问。 “他问我们知不知道他会过来。”另一个铁仓人回答。 “你们告诉他你们知道?”铁红焰道。 “没错。” “是的。” “我们都是这样说的。” “那他的反应呢?”铁红焰又问。 “他很愤怒。” “怒气冲冲的。” “好像很生气地问我们。” “他问我们:‘明明知道,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问了两遍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用手指着光栏里的地方往光栏的方向移动了几步。”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 “就是在他问了两遍又移动的时候,你跟他说了不要靠近由紫色光组成的围栏的话。”铁红焰道。 “是的。”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 (四千零八十)权力 “接下来如何了?”铁红焰问。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说道:“岳摄揽瞪着我,说:‘你算什么啊?跟我说不要去这儿不要去那儿的?’” 铁红焰听了这话,看了看其他那些铁仓人。 “没错!” “他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 “还不止这些呢。” “没错,还不止这些。” 铁红焰看向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道:“岳摄揽当时还说了什么?”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想了一下,道:“我刚才在想后面他的原话是怎么说的,好像是……我再想一下,我想告诉少族长他的原话。” 铁红焰“嗯”了一声,便看向了其他铁仓人。 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说:“岳摄揽说了涨涨见识。” “啊,对了!”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说道,“我刚才想的就是这几个字,没错,就是这几个字。” 铁红焰的目光再次移到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那里,问道:“想起原话了?” “想起来了!”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他说:‘你算什么啊?跟我说不要去这儿不要去那儿的?你哪儿来的胆子跟我这么说话啊?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是不知道,我现在就让你涨涨见识。’他还说他是岳摄揽,高蓬房这片儿,就是归他管的,这一带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还有别的吗?”铁红焰问。 “没有,就是这些。”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说道。 其他铁仓人也纷纷表示:“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然后怎样了?”铁红焰又问。 “然后我就跟他说:‘岳摄揽,我只是根据凝方士说的提醒一……’刚说到这里,他就说了‘停!’字打断了我的话,我就没说完想说的话。”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 “他又说了‘停!’啊?”铁红焰道,“他说完这话后说了什么?”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他的原话是:‘我让你说话了吗,你就说?找抽是不是?然后……” “然后他又说了什么?”铁红焰问。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想了一下,又说:“他说:用得着你提醒吗?谁说我要靠近围栏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靠近?你狂什么啊?还有……”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又想了想,接着对铁红焰说:“请少族长稍等啊,我回忆一下。” 铁红焰“嗯”了一声,看向了其他那些铁仓人。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他跟他说以为有权力了。” “对。”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原话我想起了,他说:‘方士跟你提前说了点话,你就以为你有了权力……” (四千零八十一)否则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到此处时,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能用这个限制他……”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继续说道:“对,他说:‘你就以为你有了权力,能用这个限制我了?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我根本就没打算靠近!’这还没完,这只是他跟我说的话,后面他还跟大家说了。” “跟大家说了什么?”铁红焰看着其他那些铁仓人问道。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他说这片儿的事明明该由他来管,他这么忙的一个大人物,但还是来了。”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继续说道:“他说:‘让你们等一个时辰,你们就等不及吗?才一个时辰啊!我以前让别人等上半个月事都有!一个时辰你们就等不了了,私自找了个方士,让他把高蓬房内外搞成一通漆黑!’”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对铁红焰说:“他记得最清楚了,他说的都是原话,当时岳摄揽就是这么说的。” “没错,是原话。” “后面还有吧?” “还有。” 铁红焰问:“后面还有什么?”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继续说道:“万一高蓬房被方士搞出毛病来,你们负责得起吗?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赖在我身上怎么办?方士可不是我找的啊!” “还说了别的吗?”铁红焰又问。 “又一次打断我的话后,她又说了别的。”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 “你说的什么话被他打断了?”铁红焰问。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我跟他或幸好方士来得及时,然后,‘否则’两个字刚说完,他就又说了‘停!’” “这之后他又说了什么?”铁红焰问。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他跟我说:‘我没让你说话!方士怎么来得及时了?你怪我来晚了,是吗?如果我一直没来,又能怎么样啊?不就是高蓬房倒塌了吗?又没别的事,急什么啊?你说说,我现在让你说话了,你给我说!”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对铁红焰说:“他记得是真清楚,当时岳摄揽就是这么说的。” “对,真的是这样!”另一个铁仓人说道。 “那你呢?”铁红焰问。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我就告诉岳摄揽,此前凝方士说了,之前这里出现的一些蓝甲人是被会作法的人用禁术弄到这里来的,要赶紧将那些蓝甲人都挪走。我还告诉岳摄揽,他之前作法时发现那些蓝甲人留在这里时间还算不长,一旦满一个时辰这里就将出现不可逆转的严重后果。” 铁红焰道:“你把这都告诉他了,已经说得如此清楚了,这个时候他什么反应?” (四千零八十二)捣鬼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岳摄揽的原话是:‘蓝甲人?禁术?不就是高蓬房倒塌了吗?有蓝甲人什么事啊?’” 铁红焰问:“那你呢?” “我就跟岳摄揽说,刚才这里真有一些蓝甲人。”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 “岳摄揽听后什么反应?”铁红焰问。 “他问我那些蓝甲人刚才在哪里。”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回答。 “你告诉他了?”铁红焰道。 “对,我说就在这里,我还给他指了。”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就是这样指的。”接着,他就像刚才指给岳狂繁那样,在铁红焰面前又指了一遍。 铁红焰问道:“你指之后他说什么?”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他的原话是:‘漆黑一片的地方?你指什么呢?我没看见!’”他说的时候不仅将原话告诉了铁红焰,还模仿了岳狂繁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接着,他又说道:“当时差不多就是这个语气。” “蓝甲人都被移走了,那里又一片黑,他当然看不见,你只是给他指了位置,这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话,他难道是不想承认之前蓝甲人到过这里吗?”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我感觉是这样的。所以我跟岳摄揽说,刚才那些蓝甲人的确在这里,事情紧急,大家都知道。我说完,还看着他们说:‘你们可以作证吧?’他们都点头,表示自己看见了,可以作证。” “没错。”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 “当时我说大家都可以作证。” “我说刚才蓝甲人真的在。” “那时候大家都在点头就是了。” 铁红焰道:“都这么多人作证了,岳摄揽接下来有什么反应呢?”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他跟我们说:‘我没看见,但你们却自称看见了,这事情很有意思啊。’这是他的原话。” “很有意思?”铁红焰道,“他说这话时表情是怎样的,你有没有注意?” “注意了。”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他当时好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那表情……就好像在有人在这件事上捣鬼了一样。” “然后呢?”铁红焰问道。 “说完这话,他看向了我,好像在等我回应他什么,所以我就主动跟他说,当时确实很危险的,毕竟这些蓝甲人是被用禁术弄到这里来的。我还跟他说,他一定知道这里是禁止蓝甲人到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人用了非同寻常的手段,蓝甲人根本不可能到这里来。”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 “你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岳摄揽听了之后有怎样的反应?”铁红焰问。 (四千零八十三)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道:“没想到他说:‘这事还危险,就更有意思了!’” 他刚言之此处,眉毛很长的那个人便补充道:“还说蓝甲人是方士弄来的!” 在眉毛很长的人说这话的时候,铁红焰看向了她,觉得这岳狂繁真是一张口什么都说得出来。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听了眉毛很长的人说话后,继续说道:“是的,他当时用这样的语气跟我们说:‘我看,那些蓝甲人就是这方士自己用法术弄到这里来的!现在那里面还是一片漆黑,这事没的说,就是你们这些人搞出来的!’然后他就这样,回了一下头,看向他的那些手下。”说的时候,他又模仿了一下岳狂繁当时的样子。 他继续对铁红焰说道:“对他的那些手下说:‘来!先把这些人抓起来!’” 铁红焰问他:“中间也没再说别的,就是他自己说是那样,就直接让人抓人了?中间都没再说点别的?” “没说别的。”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说道。 “当时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 “是啊,太突然了!” “他自己随便一说,就让人抓人了。” “根本不多问。” 尽管那些铁仓人其实也不是没见过这种随便一说不多问就抓人的事,但是以前这种事没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便感触不深,这次岳狂繁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他们心中很是不平。 铁红焰问:“他的那些手下什么反应?” “他们说:‘是!’说得特别齐。”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然后就要抓人了。” 其他铁仓人纷纷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 “没错。” “一边抓人还一边说话。”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说。 “说什么?”铁红焰问。 “他说,他都不知情,我们就私自找方士,就是这个下场。”眉毛很长的那个人说道。 “还说了别的吗?”铁红焰问。 “他还没来得及说别的,我就告诉他,是少族长让我去找的方士。”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 铁红焰道:“他听了什么反应?”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道:“他听了之后,就立即对手下说了声‘停!’,不让手下继续抓我们了。” “把少族长说出来还真管用。” “是啊,的确管用。” “他应该是很怕少族长的吧,尽管脸上没什么反应。” “可他当时也不一定相信这个。” “不管相信不相信,反正一听到人提起少族长,他就先让手下停手了。” “他也只能这样,不管是真是假,这个时候他也不能继续抓了。” “只要有可能是真的,就不能抓啊。” 那些铁仓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铁红焰道:“然后怎样了?” (四千零八十四)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回答:“然后他的那些手下就不继续抓人了,一动不动。但是岳摄揽气势汹汹地跟我说:‘我告诉你,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拿这个当手段,硬往少族长身上扯,你知道后果吗?’” 铁红焰问其他那些铁仓人:“当时是这样的情况吗?” “是的。” “跟他说的完全一样。” “一点出入都没有。” “他说的是岳摄揽说的原话。” “对,是原话。” 铁红焰想:岳摄揽直接信了他的话吗?这话可听不出是直接信了的。但如果他当时真信了,也不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在那种情况下,他说这样的话就是给自己台阶下的。 她问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你觉得当时他是真不信你说的,还是只是这样说说?” 尽管她感觉对方也不一定能说出什么,但还是试着问了。 “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说不清楚,看表情也感觉不出来。”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 铁红焰又问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我也感觉不出来。” “不知道。” “真不知道岳摄揽那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些铁仓人的反应显得很实在。 “然后呢?你继续说。”铁红焰说道。 “我对他说真的是少族长让我请的方士,但他居然问我:‘谁能证明?’”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道,“他说完‘谁能证明?’之后,接着就说:‘他们?他们刚才在场,你们跟你就是一伙儿的,他们说的话不算数!’这是他的原话。这些话少族长听到了吧?” “是的。我当时听到了。”铁红焰道。 其实不光是这话,在岳狂繁说这话之前,她已经听到了他们的一些对话,尽管如此,她还是问了问那些她之前已经了解到了的情况,同时注意一下在场的那些铁仓人的反应。她自然是相信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的话的,尽管她有一部分时间是在跟她那个“自己人”交流的,但其实她那时想要了解的重点是其他那些铁仓人的反应,看那个“自己人”说话时,其他人有什么表现。在她看来,她那个“自己人”说出来的事,不管那些事她是不是因为之前到了高蓬房附近已经了解了,她都觉得其实没必要再跟其他那些铁仓人核实,但是她要听其他那些铁仓人的话,就是为了了解其他那些铁仓人到底是不是诚实的。听他们说完这些事,又看了他们的反应,她可以确定后来她因为自己出现在高蓬房附近而了解到的那部分,那些铁仓人让她知道的跟她此前了解到的是一样的。到了这个时候,铁红焰认为他们并没有想要欺骗她的意思,她认为自己可以相信那些铁仓人所说的之前她没回到高蓬房附近时的情况。 (四千零八十五) 其实,铁红焰也想到了那些铁仓人可能已经通过她之前说的话知道她早就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因为她知道,也许他们中会有人想到,她既然能突然说出“我能证明”这样的话,就证明她已经多少了解到了之前发生的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当然她觉得那些铁仓人认为她听到他们对话的时候可能比实际上她听到他们对话的时候晚一些。 她认为,不管那些铁仓人认为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他们跟岳狂繁的对话的,都不影响什么。她字让岳狂繁到树那边之后,在与他们交流的过程中对他们进行整体观察,然后判断一些情况。她觉得就算有人是因为觉得她可能其实知道当时的一部分情况而不敢对她说谎,那也无妨,反正她只是想了解真实情况。当然,她也想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那些铁仓人实在没什么必要对她说谎。毕竟之前岳狂繁要让手下抓他们,她来了之后岳狂繁便真的不能当着她抓他们了。她想得到那些铁仓人这个时候依然不知道岳狂繁到底想对他们怎样,他们大概是希望她在这里能保证他们安全的。 不出铁红焰所料,那些铁仓人这个时候其实就是希望铁红焰能保护他们的。 此前,岳狂繁对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说“谁能证明?他们?他们刚才在场,你们跟你就是一伙儿的,他们说的话不算数!”之后,铁红焰能在那个时候说出“我能证明”来,其实跟她回到这里的时间也有很大关系。 正因为她回来的时间还算合适,她才恰好了解通过对话了解到了那些人跟岳狂繁对话的部分情况,尽管发生前面那些事时她确实不在场,但好在她回来的及时,发生后面那些事时她已经可以听到他们的话了。 虽说就算她再晚些回来,就算她什么都没亲耳听到,她就算想了解也是依然能了解的,但这样,她毕竟亲耳听到了一些话,她会觉得踏实得多。 她想:看来我第二次使用辰醒法后,那作用消失的时间正好,我赶紧在那个时候使用了第三次辰醒法。如果第二次使用辰醒法后,那作用一直都没消失,那我就没法立即开始使用第三次辰醒法,就还要继续等,那么一等的话,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 她也知道,就算她回来晚些,岳狂繁也无法对他们怎样,因为毕竟此前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已经跟岳狂繁说了是铁红焰让他去找的方士,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岳狂繁是否已经相信了这话是真的,他自然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岳狂繁当时就让手下停手了,尽管让他们停下来大概是为了先问一问情况,但就算是这样,他在彻底了解之前肯定也不会让手下那些人直接抓那些铁仓人了,毕竟岳狂繁知道如果因此做错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四千零八十六) 铁红焰也想到了,岳狂繁在知道有蓝甲人出现在了高蓬房一带的时候心里肯定不会一点恐惧感都没有。毕竟高蓬房一带出了问题他这个摄揽是要负责的。 进蓝甲人这种事非同小可,如果这件事经过调查后没发现其他特别罕见的原因,那么只要族长知道了这件事,岳狂繁就一定会受到惩罚,而且这惩罚绝对不会轻,丢命的可能性极大。 铁红焰知道为什么岳狂繁一上来就硬要把蓝甲人到了高蓬房一带这种事情说成是那个方士作法造成的,她知道如果他找不到超出常规的原因,那么在族长知道此事后岳狂繁极可能因此而丢命,如果这个时候把事情赖在方士那里,情况就不同了。方士会法术,而岳狂繁不会法术,如果蓝甲人是被方士用法术转到此地的,那么包括岳狂繁在内的不会法术的根本就控制不了,那么岳狂繁活下去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铁红焰感觉得出岳狂繁并不大了解方士作法之类的情况,如果足够了解,其实他大概并不敢就这样草率地说一件事是方士用法术做出来的。一件事到底是不是某个方士用法术造成的,其实不是无法证实的,其他方士,以及一些被施过法的东西都可以证明。岳狂繁说了那样的话,铁万刀知道后也可以找方士验证是不是那样,如果不是的话,岳狂繁硬说成是方士弄的,铁万刀便会认为岳狂繁欺骗他,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这一步,那岳狂繁根本就没有不死的可能了。 【第三百七十章】 之前,铁红焰跟带凝端夜到高蓬房一带的那个她的“自己人”说她和武寻胜要离开一段时间,还跟他说了些其他的话那个人答应后,铁红焰便拉着武寻胜往一个方向走去了。 当时,两人到了一个隐蔽之处。 武寻胜感觉铁红焰之所以跟他一起到了没人的地方,应该跟她感觉自己可能要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有关系。 武寻胜看了看周围,发现根本没别人,便小声对铁红焰说:“红焰,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因为你担心你很快就会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了?” 铁红焰看着武寻胜,轻轻地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你不能被别人看到出现那种情况,所以必须到隐蔽之处。” 铁红焰再次点头。 “如果这次又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你还有办法让自己突然精神起来吗?”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道:“那你有没有办法在极度疲累的情况出现之前,就防止那种情况发生啊?” 其实在问这话的时候,武寻胜感觉到了应该她应该是没办法预防极度疲累情况出现的,他觉得她大概只能等极度疲累的情况出现后,用那种方法解决。尽管他想到了,但他还是想问问,如果有什么办法,自己能帮她预防那种情况发生的话,那便更好了。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问:“我们现在只能这样等着吗?” (四千零八十七)宁静 武寻胜又问:“如果一会儿你再次出现那种极度疲累的情况,我能不能做些对你有帮助的事?” 铁红焰用手势比划了一个转身的动作,又加上口形,告诉他转过身去。 武寻胜听明白了,问道:“让我转身?” 铁红焰微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转身的话,不用离你太远吧?”武寻胜问。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实在不希望离她太远,否则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他便无法及时帮她了。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我不用走远,只需转身就行,对不对?”武寻胜再次问。 铁红焰再次点头。 “如果你遇到什么情况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拍我一下,用幻缨枪碰我一下也行。如果你在做什么不适合动作太大的话,那么直接用手指把小石子弹到我身上提醒我一下也可以。”武寻胜说道。 铁红焰笑着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我什么时候转身?” 铁红焰通过做手势加上口形,告诉他现在就可以。 “现在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头,然后又通过手势告诉他,转身后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 武寻胜道:“我知道了,现在就转身。”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武寻胜转身后,铁红焰没立即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时,两人都看着附近的那些树。 此处空气甚为清新,周围偶尔有几声鸟鸣。 刚刚从高蓬房那边回来的两人,在离开那些人后,到了这只有两人的地方,均感觉到了宁静。 此处的风忽然大了点,一棵树上落下一片叶子。 武寻胜看着那片叶子在风中旋转了几圈,缓缓落在了地上。 这时,他想起了那日看到那片巨大的叶子时自己对铁红焰说过的话:“今生带着那颗心而落,不知来世会否带着那颗心而生。明年的春天,如果再次出现了一片如此巨大的叶子,会不会正是它带着原来的那颗心,以另一种形式重生了?我倒是真想看看。” 想到这话后,他很快又想起了当时说完这话时自己出现的后悔的心情,当然也想到了铁红焰那时的反应。 那个时候她对他比划了起了手势,仿佛在对他说:“明年春天,我们一起来看啊。” 铁红焰表达的,他当时一看就明白了,但他假装没看明白她的动作,并没点头,只是笑着对她说:“你比划来比划去的,动作也真是复杂,我看啊,这棵树现在就在笑,它看你比划的那些动作一定觉得有趣。” 那个时候他看她并没笑出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太反常了,担心引起她多想,又说了一些话:“其实我觉得,它不光觉得你的动作有趣,我估计啊,它可能还觉得我的想法有趣呢,说不定这树想:每年有那么多叶子要落,长多大的叶子都一样要落,有什么好看的?叶子会落,自然还会长出来,年复一年,即是如此。所以说不定它会觉得第二年想来看的这种想法有趣啊。” (四千零八十八)叶脉 武寻胜记得,他那个时候接下来说的那些话,就如把树当成了人一般,他跟她说了他想象中的树的想法,此刻再度想起,他心中仍是波澜起伏。 当日他对铁红焰说:“它没准现在正想着:既然叶生叶落极为平常,为什么人还要来看明年春天树叶的情况呢?也许它会想:树叶生生落落有什么好看的啊?” 在此之后,武寻胜还说了很多,主要是他是替树想的那些话,大意是也许它并不希望被人过度关注,被人过度关注可能因为压力的而落叶之类的。说到最后,一句“那明天再次经过这里时,发现这树变成光秃秃的就不好了,嗯,赶紧走吧!”算是他用来匆匆结束了那个话题的话。接着,他便立即加快了脚步往前走,那个时候离她远了些。 其实之前的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然而此刻,在这个僻静之处,已经转过身武寻胜想着之前看到那片巨大的叶子那段时间的情景,竟觉得似乎那时的事情是刚刚发生的。他仿佛还身在那样的情境之中,好像看到眼前这片落叶落下的时候的上一刻,他刚刚看到那片巨大的树叶落下。 他突然想,如果一个人一直都在僻静的有树的地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一片片树叶落下时的样子,将它们记在心里,那么时间在那个人的眼中会不会变得更特别。 他又想:时间一直都在那样走着,实际上并不会因什么而改变,但人的经历不同,看到的情景不同,听到的声音不同,那么对时间的感觉便不一样了吧。如果每一片叶子落下之前都是有想法的,都会回顾它们从刚刚长出来一直到将要落下时的所有经历,而看落叶的人又有办法知道每一片叶子落下前在想什么,那么看落叶的人应该也如旁观了很多个由生到落的过程吧…… 武寻胜将目光移到了之前落下的那片叶子上,看那片叶子并没变黄,好像按道理来说还会在树上留很久那样,然而此时此刻,它就是实实在在躺在地上的。 他想:如果它在落下的一刻有想法,它大概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早就会落下的吧?它也许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也许是它无法控制的,也许是它自己的选择。不知道这样落下前它有没有很多的时间来回忆,或许回忆所需的时间其实很短?或许在它从树上离开的那个瞬间,它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回顾了它的一生? 武寻胜从树叶的间隙看了一眼天空,然后目光再次移到了之前落下的那片叶子上,又想:如果它有记忆,它刚刚长出来的那天,会不会记得当天天空的颜色,会不会记得那天有没有阳光? 他看着叶子上的叶脉,又想:那些会不会是它对自己从生到落的记录?就如一篇篇人看不懂的日记?那里会不会写着那些话……“今天,我来了。”“我第一次见到太阳。”“今天我第一次听到雨落的声音。” (四千零八十九)生落 这时风又大了些,那片已经落在地上的叶子被吹得动了几下。 武寻胜想:它已落地,但依然在风中动了动——似它曾经在长在树上的时候那样。 他再次看着那片树叶的叶脉,心想:那叶脉上会不会记录了与风有关的过往?“今天风很大,我在风中摇动,我看到了同伴落下……”“今天风小,希望不会有同伴落下。”“今天风由大转小,差点落下的同伴对我说,我们早晚都要落下。”“今天下雨了,狂风肆虐,一下子落了很多同伴。” 武寻胜抬头看了一下上方,那些树叶微微摇动着,有些叶子朝下,如低着头看着地上这片落叶一般。他在想:树叶之间会很熟悉吗?当其他树叶看到一片树叶落下时,会不会也思绪万千?会不会有树叶觉得太过突然,会不会有树叶黯然神伤,会不会有树叶甚至想让它回来? 他也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如此莫名其妙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继续想。 很快,他又一次想到了之前想过的那片巨大的叶子,想到了他刚刚看到时的情景。 他记得那个时候,铁红焰指了指那片巨大的叶子给他看。 他想起了自己当时对她说:“好大的一片。那次我还没看到这么大的叶子呢,也不知道是这段时间长大了的,还是上次我没发现。也许是我没发现吧,尽管有时候我在路上会看看花,看看树,但也不是什么都能注意到的。要是按你刚才开完笑说的,这棵树换了心,说不定这片巨大的叶子是因为树换了心才变成这样的。” 他又想:绝大多数的树叶生生落落都不会被人注意到,它们有它们的世界。那么大的一片叶子,要不是红焰指给我看,我也是没注意到的。像我这种会在路上看花看树的人都没发现,也许之前我经过那里的时候它的确还没长成巨大的样子吧,时光匆匆,岁月流转,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它已悄然长大。我看到它的那一天,却已是它落下的那一天。 他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说完那些话,他笑着看向了铁红焰。 在风吹过的时候,他看到了铁红焰微微皱眉的表情,感受到了她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便是因为她看出了那片巨大的叶子要落的样子。 之前铁红焰原本是笑着的,他说了“好像要落?”,她收住了笑容,对他点了点头。 事情就是来得那么突然,他们还来不及多说什么,那时风又突然大了些,那片巨大的叶子就脱离了枝条,落了下来。 武寻胜记得当时自己对铁红焰说有点可惜了,还说自己刚才还想那片巨大的叶子能不能长得更大。 他想起了那时候铁红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已落在地上的那片巨大的叶子。 他又想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对铁红焰说:“如果那树不是只有一颗心,如果每片叶子里都有一颗心,这棵树跟我上次看到的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叶子里的心都换了。” (四千零九十)跳舞 回忆起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武寻胜又想到了之前他们路上谈的跟换心有关的话,然而很快,他的思绪又被自己拉了回来,他记得当时紧接着他就对铁红焰说:“这片大叶子落了,以后,应该没法再换心了吧?” 他想起那个时候铁红焰又看了他一眼,他虽然无法确定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能想到她心里此刻应该是不是毫无想法的。 他记得那个时候铁红焰看过他之后目光又移到了那片已经落在土上的巨大的叶子上了。 当时他就没觉得铁红焰表现出了什么,他又对她说:“如果它带着心而落,是不是就算它埋在了尘土之中,心也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他想着当时铁红焰显得若无其事,看向了他。 如今,铁红焰就在他身后,武寻胜看着此刻那片已经落下的并不大的叶子,想着它刚刚被风吹着动了动,便又想:这片树叶也是带着心而落的吗?它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吗?它依旧会在风来的时候动,会不会是因为它的心感受到了什么?然而就算它被狂风扬起,再次回到树上,那它与枝条也不会是相连的了。 想到此处,武寻胜心中有些发沉,然而他很快就一转念:为何一定要是与枝条相连的呢?其实,如果它真的是带着心而落的,它就算落在了土里,在风吹时动一动的样子,也是在跳舞,如果风大了,它可以舞得更高。只要带着心,不管是带着心而在树上长着,还是带着心落在了地上,当它动起来的时候,都是在舞。 这个时候,武寻胜再次想到了那次看到那片巨大的叶子落下的时候他想到的几生几世的说法。 此刻看着地上这片树叶,他又想:这片并不大的树叶,如果今生带着心而落,不知来世会否带着那颗心而生。明年春天,树上会不会有一片叶子,前世就是它呢? 他知道就算是注意到了这片叶子今生落下时样子的人,明年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很难认出它了,但他还是想了想它明年春天会是什么样子。 他想:就算明年它会再次带着心出现在这个地方,生长出来,与树枝相连,在风中舞着,用叶脉来记那些它的经历,然而到了一定的时候,它也会再次落下的,就像今日一样,它再次落到土上。当然,就算再次落了,风起的时候,它也一样可以像刚才一样,动一动,跳舞。在风大的时候,已经落下的它可能甚至会被吹到跟那些依然与树枝相连的树叶一样高的地方,在自己舞着的时候,它看看它们,跟它们接触一番,然后,再次落下。那个时候与树枝相连的那些树叶如果看到了它在风中的舞蹈,不知会不会用自己的叶脉记录下当时的经历…… 他又想:如果明年带着这颗心的树叶再次出现,它还会依然带着原来的心落下吗?是不是对于有的树叶来说,不管到了哪里,不管生落几回,心都一直如初? (四千零九十一)来世 很快,武寻胜就想到了自己。 尽管希望自己能一直陪铁红焰走那条难走的路,但此刻,想到了那次听到的方士说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心中便忽生一阵苍茫之感:就算这树叶是带着心落的,就算明年又有一片带着这心的树叶长在枝头,就算我有奇特的本事能看出哪片新叶中带着当初的心,但我都不知道自己明年此时还能不能活着出现在此地,又何必多想带着这心的树叶来年春天会不会生在枝头呢?此刻我想着它的生落,想着它的来生,其实我只是个连自己明年这个时候都不知在哪里的人啊。它真有几生几世吗?我呢?不知有没有自己希望真有的来世,如果有,我又会飘到哪里?还会再次遇见红焰吗?如果来世遇见她,那会是怎样的情景?她会不会看出我,然后走到我面前? 他甚至想到了来世要如何见面的情景,想着如果来世的自己正走在一条街上,铁红焰发现了自己,因为看他熟悉,便特意走快些,走到了他前面,发现是他,于是,就那样再次站在他面前,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两人相视而笑…… 他仰着头望着天空,想到那些,来世相见的情景就似真真切切出现在了他眼前一般,从仰面朝天到恢复平视前方的过程中,他再次看到了随风轻轻摇动着的树叶,心中有多了些思绪。 当他正视前方的时候,他真的看到了铁红焰。 铁红焰已经从他身后走到了他面前。 看到她的那一刻,武寻胜便不由自主地对她笑了,而她,当时也正对他笑。 恍惚之间,他竟有点感觉自己正在来世与她相遇。 就如之前他想象的那样,她是从他身后走到他面前的,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两人相视而笑。 这个时候铁红焰没有跟他说话,其实仅仅是因为他失聪后根本听不见,若非如此,她一定会一过来就跟他说话,然而走到他身前没跟他说话这情景,恰巧跟他之前想到的两人来世相遇的情景相似。 相视而笑的时候,铁红焰感觉出武寻胜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觉得他刚刚抬头望着天空时一定想了很多。 想象中来世的相视而笑竟在他想象的下一刻就在此生此世出现了,他一瞬间感觉漫长的时间间隔仿佛也可以因人心而变得很短一般。 然而接下来,武寻胜突然意识到自己显得有点奇怪了,想到了这是现实中,铁红焰站在他面前没跟他说话并不是因为隔世再遇时因有前世过往万千而相视无言,而仅仅是因为他已失聪而已。 他知道铁红焰很容易透过他的眼神看出他心中所想,便觉得可能她已经觉得自己这种表现奇怪了,于是他想要化解,赶紧问道:“红焰,你刚才又出现那种极度疲累的状况了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你用了你的办法,让那种情况消失了?”武寻胜又问。 (四千零九十二)憩息 铁红焰再次对他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就在武寻胜想那些的时候,铁红焰突然间再次出现了极度疲累的情况。 那一刻,她一下子就感觉自己没有气力了。 更早的时候,在武寻胜转过身之后,她就立即坐在了地上的一块很低的石头上,等着第二次使用辰醒法的作用消失的那一刻到来,等着极度疲累那种情况出现。过了一会儿,那一刻就来了。她赶紧用自己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自己的左上臂,默念凝端夜教给她的那句简短的咒语,第三次使用了辰醒法。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铁红焰就会脱离极度疲累的状态,暂时正常了。 一感到自己又气力十足了,她便走到了武寻胜面前,便有了与他于此世的相视而笑。 武寻胜在问她“你用了你的办法,让那种情况消失了?”后,看她再次对她点了点头,他又问:“那你是以后都不会再次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皱眉道:“还是没完全解决问题吗?” 铁红焰用手势,加上口形,示意他,几天后就彻底解决了。 “还要等那么久?”武寻胜道,“这几天里你都有可能出现那种极度疲累的情况?”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之前问过她极度疲累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铁红焰显然是不方便说的,他那时便没再问,然而此刻,他又担心得很,有些紧张地问她:“红焰,我还是想知道……” 铁红焰想:他又说一半,该不会又想知道我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是什么原因吧?这事跟延长他的寿命有关,可不是小事啊,我真的没法告诉他。 铁红焰看得出他眼里都是担心,于是还没等他说出后面的话就赶紧微笑着指了指那边飞着的一只鸟。鸟在移动,她的手指的方向就随着鸟飞而不停地改变。 武寻胜道:“让我看那只鸟?” 铁红焰点了点头,然后又指向了另一只停在树上的鸟。 武寻胜说:“那里也有一只鸟,你想跟我说什么?” 铁红焰比划了一番,又加上了口形。 见她做出了飞翔的动作,武寻胜便问:“飞?”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见她又表现出了鸟憩息样子,武寻胜又说:“休息?” 铁红焰再次点头,然后又向他比划了一番。 武寻胜猜了一下,说道:“你是想告诉我,鸟会飞也会休息,因为它会飞累,所以累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武寻胜完全猜中了铁红焰想表达的意思,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让他不要担心她,然而他根本做不到,还说:“我也知道啊,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累,我说的那种,是正常情况下的累嘛……” 他并没说完后面的话。 铁红焰虽然听他只说了一半,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时她看见武寻胜目光中的担心都快要溢出来了,便想要再次跟他比划一番。 (四千零九十三)一事 她刚刚将手抬起来,还没做出多大的动作,便听他说道:“红焰,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因为什么而出现那种极度疲累的情况……那不是正常的累。” 说到这里,武寻胜又想到了她有些事其实是真的不能跟他说的,如果问多了真会增加她的压力,他稍微有点后悔自己那么明确地再次问了她,但又觉得如果自己没问的话,可能也会不甘心,因为他实在太担心。他又补充道:“如果真是不能说,你也不用有压力。” 铁红焰摆了摆手,又用上了口形,意在告诉他,她就是不能说。 武寻胜这下克制住了自己,不继续问那个问题了,而是说道:“这几天里,你每次出现那种情况,都有办法解决吗?” 铁红焰知道自己每日最多使用三次辰醒法,而当日自己已经第三次使用了辰醒法,如果一个时辰过后,她再次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她便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只能等到第二天的到来,那时候,她便可以再次使用辰醒法了。 听武寻胜这样问,她知道如果说自己每次出现那种情况都有办法解决那就是说假话了,但她也不想令他担心,于是并没正面回答他“是”或“不是”,而是做了些手势,又用了口形,意在告诉他,不用担心,就算有时候她不用那种方法让自己精神起来,她也是没事的。 武寻胜揣测了一番她的意思,问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你是说,就算你不用那种方法让自己变得不疲累,你也没事?”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问道:“用你那种方法让你变得不疲累,这个会不会对你身体有伤害啊?” 铁红焰摇头的同时摆了摆手,接着又做了些手势,加上了口形。 “能保证完全没伤害吗?”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做出了“能”字的口形,同时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问:“如果你不用那种方法令自己脱离疲累的状态,那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伤害啊?” 铁红焰再次摇了摇头,做出了“不会”两个字的口形。 武寻胜道:“肯定没有别的可能?” 铁红焰做出了“肯定”的口形。 尽管武寻胜之前在傲乾殿的恒联居里就问过铁红焰与她极度疲累相关的情况了,这个时候她又已经问了那么多,但他的心还是放不下,于是又说道:“如果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如果……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总之,如果你需要帮助,需要我做什么,你尽早告诉我,好不好?” 铁红焰微笑着点头了点头,然后向他做了手势,又加上了口形,示意他现在就有一事需要他做。 “现在?”武寻胜道,“你是说,现在就需要我做一件事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做!”武寻胜说。 铁红焰看着他的双眼,再次对他做了手势,又用上了口形,尽量表达清楚。 (四千零九十四)克制 武寻胜猜测了一下她的意思,便问:“你让我做的事情,就是让我不要因为此事继续担心你?” 铁红焰见他这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连连点头。 武寻胜道:“真是这个啊?”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道:“这种也算啊?”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还做出了口形,意在告诉他“当然算”。 武寻胜说:“红焰……” 铁红焰又比划了起来,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道:“你是问我能不能做到吗?”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觉得让自己在依然没了解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完全不担心她实在是太难了,便直接说道:“红焰,我明白你不能跟我说一些事情是有你的苦衷的,所以为了不给你更大压力,我也会尽量克制自己,让自己不刨根问底。可是,我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克制住自己不多问你,但是,担心这个……这个我也想克制自己,然而……我克制不住。” 铁红焰再次比划了手势,加上了口形,意在对他强调,她绝对不会有危险,绝对没事,她不会因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因采取措施让自己脱离极度疲累的情况而受到任何伤害。 武寻胜说道:“你是在强调你肯定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出现极度疲累的情况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伤害,你做些什么令极度疲累的情况消失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伤害,是不是?”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道:“这个……你之前就跟我说过了。你再次强调,就是为了不让我担心的?” 铁红焰再次比划了起来,又加上了口形,意在告诉他,她不会受到伤害是事实。 “事实?”武寻胜道,“你说,你不会受到伤害是事实?” 铁红焰再次点头,同时做出了“对”的口形。接着,她又比划了一番,意在告诉他,他如果不再担心她,她心中也会踏实些。 武寻胜道:“如果我不担心你,你也会踏实一些?是这个意思吗?”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道:“那……我尽量,尽量不担心你。你说你不会受到伤害,我就要相信,嗯,相信你说的。” 铁红焰觉得之前跟他交流的问题的确不适合被其他人听到,所以也只能在此僻静之处说完,现在这事算是说得差不多了,她觉得不宜耽搁,便决定赶紧回到高蓬房附近。 铁红焰拉起了武寻胜的手后,两人迅速往高蓬房移动了。 到了高蓬房附近,在别人还没注意到铁红焰和武寻胜的时候,铁红焰就已经听到岳狂繁跟那些铁仓人说话的声音了,她感觉两个人回来的时间正好。 【第三百七十一章】 铁红焰让岳狂繁以及他的手下站到树那边的时候,她通过跟那些铁仓人对话试了试那些铁仓人会不会对她说谎,也进一步了解了她回来之前出现的情况。 无论是她亲眼看到的情况,还是那些铁仓人说的情况都让她了解动了岳狂繁这人问题严重。 (四千零九十五)先来 铁红焰又问了问那些人岳狂繁到达这里的具体时间。 那些人纷纷告诉她,之前她和武寻胜暂时离开这一带时,凝端夜作法中途停下来跟他们交流过。那个时候岳狂繁还没到达高蓬房一带,凝端夜说了高蓬房倒塌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了。也就是说,岳狂繁肯定是在高蓬房倒塌一个时辰之后到达该地的。这就意味着,如果不是铁红焰及时赶到高蓬房,叫来了凝端夜,听凝端夜说的话后便赶紧跟大家一起将那些蓝甲人移到足够远的地方,而是等岳狂繁来了以后再处理这件事的话,那些蓝甲人便无法及时被弄到距高蓬房足够远的地方,那将给铁仓廷带来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涉及众多人命。 那些铁仓人中也有人表示,就算凝方士没说时间到不到,他自己也知道之前距高蓬房倒塌已满一个时辰了,他能确定凝端夜在时间这个问题上不会说错。 高蓬房一带有能看时间的地方,有铁仓人看了,看了的人也知道凝端夜绝对没说错。 那些人把跟时间有关的事跟铁红焰说过后,铁红焰便非常清楚岳狂繁这个人问题有多严重了。本来像他这种要拖延很久才会来处理这种大事的情况,不管是谁做出来的,都一定会受到严重的惩罚,更何况如果别人没及时将那些蓝甲人移动到距高蓬房足够远的地方,铁仓廷将出现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了。 铁红焰知道此事肯定是要惩罚岳狂繁的,便对带凝端夜来高蓬房附近的那个她的“自己人”说了话,让他去带人来了。 接着她又问了那些铁仓人一些问题。 另一边的岳狂繁虽然不知道铁红焰已让“自己人”去带人了,但看着她在跟他们说话,感觉事情已经非常严重了。 他期盼着铁红焰赶紧跟那些人说完话就来跟自己说话,尽管他也没想好该解释些什么,但铁红焰一刻没理会他们这些人,他心里就无法踏实。 他看着铁红焰的方向,心想:她什么时候过来?不过来我怎么跟她说?其实就算过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好啊,我都不知道那些人会跟她说些什么。今天怎么那么倒霉,明明这事我自己处理就成,怎么那么巧,少族长会来这里?这事只要少族长在我之前来了,我就非常难解释了!高蓬房这一带是由我负责的,这地方出了这么大事情,我又没立即赶来处理,这要是让族长知道了,我岂能活命?若不是少族长先到此处,那么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族长应该是无法知道的。我是个摄揽,那些人都没我权势大,不管我什么时候才来,那些人也没胆量告密,那样的话,我这事就不会传到族长耳朵里了。如今这情况……少族长竟然先来了,她要是想告诉族长,我还怎么活?就算她不告诉族长,她自己也可以处理我啊。我怎么解释之前没及时赶到这件事呢?就算现编,我都没法编啊。 (四千零九十六)前例 这时,不光岳狂繁自己害怕,他带来的人也很害怕。那些手下既怕岳狂繁,又怕铁红焰,他们不知道铁红焰到时候将怎么惩罚岳狂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顺带着惩罚他们这些人。 这些人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以前铁仓廷中的另一个摄揽出过事情,那件事是铁万刀亲自处理的,铁万刀不仅杀了那个做错事的摄揽,还把摄揽当时带的人全都关在了牢里惩罚,挺长时间才放出来。尽管这些人知道,那个摄揽的事跟岳狂繁还不一样,而且那个摄揽确实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目前还没有人能说出岳狂繁已闹出了大事,但是,岳狂繁带的那些人依然担心得很。他们都清楚,如果铁万刀知道了此事,铁万刀具体会怎么处理不一定有人能猜准确。铁万刀这个人有时候会凭自己的情绪决定如何惩罚别人,虽然一些事情有前例,有时也有人能猜到铁万刀会如何处理什么事,但是,他们这些人都不算太了解铁万刀,没有谁敢说自己能猜准到时候会怎样。 铁红焰跟那些铁仓人说完那些话后,就站在那里看着光栏里,等着凝端夜作法结束。 岳狂繁见铁红焰已经停止跟那些铁仓人交流了却仍然不肯过去跟他说话,心中更是害怕,但铁红焰已说让他们站在那里,他要是主动过去找铁红焰的话,便是没听她的话,这要是进一步惹怒了铁红焰,事情就更难办了。 岳狂繁想安慰自己事情不一定真会那么糟糕,但简直想不出理由了,由于心中又害怕又火大,他便向他带的人发泄了起来,他觉得对自己的手下发泄一番,不仅能痛快些,还能压压心中的恐惧。除此之外,他还想着,如果自己训斥手下,说不定能把铁红焰引过去。尽管他也没想好到时候怎么跟铁红焰说,但觉得要了解她到底想怎样才能应对。只要她当着他的面说清楚情况,他就可以接她的话,只要这段时间有了跟铁红焰对话的机会,他便有可能使她采取对他威胁小一些的方法。 “你们为什么不催我早点过来?”岳狂繁怒道。 尽管怒气冲冲,但因为害怕,本想大声说话的他,这时的声音却不算大。 没有人敢回答他的问题。 岳狂繁道:“这事情成了现在这样,是不是都怪你们?” 这次他说话的声音比之前稍微大了些。 那些人依旧不敢说什么。 岳狂繁见那些手下一个个都是很害怕的样子,更是看不过眼,觉得问题好像更严重了。这个时候如果他的手下没那么害怕,那就好像在某种程度上能给他壮胆一样,他希望他带的那些人能在这个时候为他壮胆,然而那些人甚是令他失望。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火气更大了点,于是声音也变大了些,他说:“问你们话呢,你们不回答?” 他的那些手下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连头都不敢稍微抬一点或者低一点。 (四千零九十七)齐摇 岳狂繁喝道:“回答,‘是’或‘不是’!” 这次他的声音更大了。 那些手下自然不想说事情都怪他们,毕竟一旦承认了这个,他们就会可能受惩罚。 岳狂繁道:“不要以为你们不承认都怪你们,你们就不用受惩罚了!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承认,我现在就惩罚你们,至于怎么惩罚,我有的是办法!” 那些手下就算是听了这话,也不想承认事情怪他们,毕竟铁红焰在那一带,如果事情全都怪在他们头上,不知道铁红焰到时候会对他们怎样。 “不说是吧?”岳狂繁问道。 岳狂繁这语气和表情他们有些熟悉,以前岳狂繁在惩罚多个人之前就出现过类似的语气和表情。 这时有一个岳狂繁的手下摇了摇头。 岳狂繁道:“怎么就一个摇头的?其他人呢?其他人的头是摇不起来了,还是故意僵在脖子上,等着我将它拧下来啊?” 说这话的时候岳狂繁尽管心中依然在害怕,但眼中明显目露凶光。 他继续说道:“你们是不是不说?我倒要看看这次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摇头。不是不说的人,给我摇头!” 他的那些手下都感觉出岳狂繁要对他们不利了,尽管铁红焰在那边,这时他们也并不认为岳狂繁不敢惩罚他们,恰恰相反,他们中的有些人觉得岳狂繁如果真的发起狠来,便会用各种办法把自己做错事的责任推给他们那些手下,引铁红焰直接惩罚他们那些手下。那个时候,不管他们承不承认,那都没多大意义了。尽管那样岳狂繁自己也并非就能免于受罚,但他们知道岳狂繁做得出那种自己受罚时把一堆手下全都拖下去受罚的事情。他们觉得这个时候可以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不说,就算接下来岳狂繁要是真让他们说是,那也是后面的事了,到时候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因此,他的那些手下这个时候大都摇了摇头。 岳狂繁看见了几个没摇头的,说道:“有人就是不说,对不对?”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走近了其中两个没摇头的人。 这两个之前没摇头的人便摇了摇头。 “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不是不说,我看你们是什么表现。”岳狂繁对那些手下说道,“你们是不是不说?” 这时候,所有那些手下全都摇了摇头。 岳狂繁道:“做事就得齐,别人都摇头的时候,谁不摇头,那就是找死!这次你们倒是都摇头了,但是一点都不齐!我再问你们一边,你们摇头给我摇得整齐一些,所有人摇头都要先往左摇,再往右摇,知道不知道?齐声回答我!” “知道!”那些手下齐声道。 “我现在问你们,你们是不是不说?”岳狂繁道。 所有人都摇头了,各个全都是先往左摇,再往右摇的。 明明看到这些人已经齐刷刷地摇头了,岳狂繁心中依然不满意。那些人齐刷刷地摇头并不能减轻他内心的恐惧。 (四千零九十八)张口 这一刻,他想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不知道让手下们如此整齐地摇头意义何在。 他甚至感觉自己之所以会这样要求那些手下,跟他不知道一会儿自己会怎样关系很大,那种对未知情况的恐惧使他试着用控制手下来缓解,然而他此刻已知道这样并不管用。 尽管如此,他又找不到别的办法,这个时候有些不知所措,他便继续让那些手下满足他毫无意义的无理要求,好像继续这样下去就能让他感觉能控制手下就能控制更多人,甚至能控制事态发展,使自己远离内心的恐惧一般。 他对那些手下说:“我是摄揽,你们是我的手下,我问你们是不是不说,你们虽然齐刷刷地摇头了,但是你们没说话啊!我这么大一个摄揽跟你们说话,你们只用摇头表示,不张口,这可不行。你们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了吗?齐声回答!” “知道!”那些手下果然齐刷刷地回答了他。 “那我问你们,你们可要张嘴说出‘不是!’来,谁要是不张嘴……你们知道我平时怎么惩罚该张嘴时不张嘴的人啊。”岳狂繁道,“现在给我齐声回答,你们是不是不说?” “不是!”那些手下回答。 “我怎么听见有人说慢了,再给我回答一次,你们是不是不说?”岳狂繁道。 “不是!”岳狂繁的那些手下再次回答。这次比上次更齐了,就连一个杂音都没有了。 岳狂繁道:“这次还像个样子。你们既然都表明自己的态度了,说你们不是不说,那接下来,你们可就得说啊,不然的话,那可就是欺骗我了啊,那可就是欺骗摄揽了啊!你们自己知道,欺骗摄揽有怎样的后果。下面呢,我就要再次问你们刚才我问过的那个问题了,这事情成了现在这样,是不是都怪你们?” 他在问之前看向铁红焰一眼,发现她依然没看自己这边,他想大点声问,然而恐惧却令他问出来的声音比之前还小。 铁红焰自然是听到岳狂繁之前说的那些话了,心想:他做错了这么大的事,此刻怎么还在那里训他的那些手下?刚才听说这个岳摄揽平时就脾气暴躁,是不是这样训手下训惯了也不觉得什么了?他这么晚才来到这里,而我又已经知道他这个本该负责这一带的人这么晚才到,他就不因为自己失职还被我知道了而害怕吗?他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提前想到我比他先知道高蓬房倒塌这件事的吧?如果我并没先出现在这里,其他人那么怕岳摄揽,估计也没什么人敢把岳摄揽明知高蓬房倒塌还迟迟不来的这件事告诉别人知道。他们说,他以前经常在处理该处理的事情上拖延时间,这点就连他自己都承认,所以他习惯了,就没那么害怕了?如果事实像他们说的那样,这个岳摄揽将自己拖延处理该处理的事当成光荣的事,那么此刻他会怎么想? (四千零九十九)来者 刚刚想到这里,再次听到岳狂繁的声音,她便又想:他要是纯粹训手下,其实不需要让我听到,他让我听到是不是想把我引过去跟他说话?然而我已经不打算跟他多说了,像他这种犯了大错的情况,肯定是要受到惩罚的,直接让人将他送到规审殿去,该谁审谁审,按规矩办事就行了,我根本不需要多问什么,也不需要他跟我多说什么,要是我跟他多说了话,再生出些麻烦来,反而不好。他爱说就说,我不需要过去。 岳狂繁对他带的那些人说道:“你们这次不听我的了,是不是?” 这次岳狂繁的声音依然比较小。 “不是!” “不是……” 他的那些手下说着否认的话,但声音并不齐。 岳狂繁又说:“你们连这话都说不齐?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是不是不听我的了?” “不是!” 这一次,那些手下齐刷刷地回答。 岳狂繁刚要接着问话,便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那声音吓得他魂都快飞了。 “这里怎么回事?” “族……族长?”岳狂繁道。 来者正是铁万刀。 “怎么了?你慌慌张张干什么?还不赶紧回答我!”铁万刀道。 岳狂繁说:“我回……回答……” “快说!”铁万刀说,“别啰啰嗦嗦的!” 铁万刀这声音大得很,铁红焰已经听到了。 “是。”岳狂繁道,“这里出了些问题,方士正……正在作法……” “出了什么问题?”铁万刀又问。 岳狂繁还没来得及说,铁红焰便拉着武寻胜的手走到了铁万刀面前,跟他打了招呼。 几乎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聚到了铁万刀身边,跟他打招呼。 这时候,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以及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也过来跟铁万刀打招呼了,尽管他们依然尽量与别人保持距离稍大些,但此刻他们与其他那些铁仓人的距离已经比之前近多了。有的铁仓人因为害怕这两个人而感到不适应,但当着铁万刀也不敢乱说话,就暗暗压住自己心中的恐惧,没有表达出来。 头戴小灰帽的人和袖口裂了几道口子人心里依然还有恐惧,见到铁万刀后他们更害怕,但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继续站在原地。 铁万刀发现了这两个人站得离别人远些,但也没问。 岳狂繁一看之前跟铁红焰单独说话的那些铁仓人都到了铁万刀跟前,深感不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铁万刀之前问了岳狂繁高蓬房附近出了什么问题,岳狂繁还没回答,这个时候铁万刀已经不想问岳狂繁了,而是问了铁红焰。 铁红焰告诉他,高蓬房倒塌了,一些蓝甲人出现在了这一带,她担心有危险便让手下将凝方士请来作法了。 当铁万刀听到高蓬房倒塌这消息时便大惊,又听到一些蓝甲人出现在了这一带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凝方士还在那里作法?”铁万刀问。 “是的。”铁红焰道。 (四千一百)飞舞 “是不是要等凝方士作法结束,那里面才不再这么黑?”铁万刀问道。 “是的。”铁红焰回答。 铁万刀又问了铁红焰其他问题,铁红焰在回答的过程中让他知道了之前她根本不在场,那部分铁仓人是在场的,她都是从那些人那里了解情况的。 铁万刀问了一下那部分铁仓人,那些人都表示就是这样。 正打算详细问那部分铁仓人怎么回事,突然间看到光栏围着的地方,那原本漆黑一片的范围内突然出现了很多非常大的流萤。 在场的所有人都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流萤,看到那些流萤在漆黑的世界中飞舞,其他人都只是惊奇,铁万刀则感到身体不大舒服。 他发现当自己不看光栏中出现的大流萤的时候,身体立刻就舒服了。他觉得自己此刻不光不适合看那些大流萤,而且为防止出现更大问题,最好索性离开这一带。 铁万刀立即跟铁红焰说,他要仔细问问那些人问题,便要将除了铁红焰和武寻胜以外所有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带到另一个地方问事情,还说让铁红焰在这个地方看好这边的一切,如果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新问题,就让武寻胜先留在这里看着,她去报告给他。 “一会儿……”铁红焰想把过一会儿“自己人”会带另一些人来这里的事提前告诉铁万刀,她并没打算当着岳狂繁说出那些人是来做什么的,只是想跟铁万刀说一下这事,省得到时候他看到那些人来了好奇。 她还没说出几个字,话就被铁万刀打断了。 铁万刀因为实在不知道自己继续待在这个能看到大流萤的地方多一点时间会不会非常不利,于是想赶紧离开,所以他打断了铁红焰的话,只道:“别说别的了!我先带他们离开这里!你照我说的做!” 铁红焰看得出来铁万刀这时候因为高蓬房的事甚为生气,她必须立即答应,根本不能提别的,否则一定会使铁万刀火更大。 她觉得他已经派那个带凝端夜到高蓬房附近来的“自己人”去带人的事也没必要这个时候就跟铁万刀说了,毕竟她让那个“自己人”去带人也是为了将岳狂繁送到规审殿去的,如今铁万刀已经要亲自问这件事了,事情已经与之前不同了,她想到了一会儿就算“自己人”把那些人带来估计也无法按照之前自己想的做了,到时候如果他们来了,可能会直接让他们回去了。她便没继续跟铁万刀多说此事,只是说了:“是!” 铁万刀立即转身,让岳狂繁以及岳狂繁的手下,还有包括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以及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个人在内的那些铁仓人们跟着他离开了能看到大流萤的地方。 铁红焰拉着武寻胜的手,看着光栏里。 此时此刻,光栏包围的范围里虽然有了大流萤的亮光,但他们二人依然看不到凝端夜到底在光栏围着的范围内什么位置作法。 (四千一百零一)很怪 两人站在那里时,武寻胜想起了很小的时候自己看流萤的情景,望着这些流萤,思绪万千。 铁红焰则想到了之前凝端夜跟她说过的关于流萤的那些事。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看这些流萤飞舞的样子,觉得他们很像是真的流萤,但是它们又那么大,大得又不像真的了。” 铁红焰看向了武寻胜,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我很喜欢看流萤。人走在暗夜之中时,如果没有其他的光,那它们发着光,不管那光强弱如何,多少都能给人些希望吧。”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又说:“不知这些这么大的流萤能够在空中飞多久。其实我是很希望凝方士早点作法结束的,但我又很愿意看这些流萤在漆黑中飞舞的样子。” 铁红焰对他微笑了一下,又继续看向了光栏之中。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 很快,铁红焰就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只见带凝端夜到高蓬房附近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已经带着一些傲乾殿的人来到这里了。 那些人看到那些大流萤后均感到震惊,有些人甚至觉得害怕。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附近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也觉得太奇怪,都不敢多往前走一步了。 那些刚来的人跟铁红焰和武寻胜打过招呼后,赶紧问铁红焰到底有什么事做。 铁红焰发现他们中不少人都有些害怕这里的情况,似乎有想远离这里的意思,便问:“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里的情况很奇怪啊?” “是……” “是的,少族长。” “我没见过这种情景。” “那里都是黑的,还有那么大的流萤……” “怪得很。” “如果我告诉你们方士正在作法,你们会怎么想?”铁红焰问。 “还是觉得怪。”其中一人说道。 “知道这个,可能会觉得好点,但心里依然……” “这……太奇怪了。” “我本来就怕流萤。”一人道。 铁红焰问:“普通的流萤你也怕?” “是的。”那人说。 “你以前就不愿意看到流萤吗?”铁红焰又问。 “可以这么说。”那人说道。 “为什么?”铁红焰问。 “我以前都是在夜里看到流萤的,夜里本来就是黑的,我都习惯了,突然看见光,会觉得很怪。”那人说。 “在夜里,你不愿意看到光吗?”铁红焰问。 “其实……怎么说……我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发光的流萤时,真被吓到了。”那人道。 “为什么会被吓到?”铁红焰问道。 “看到的时候,我觉得夜里是不应该有那种一点一点的光的。”那人说道。 “为什么?”铁红焰问。 “不习惯了。”那人说道,“其实第一次看到流萤那次,之前的一段时间,我是想看到光的。” “为什么后来不想看到了?”铁红焰问,“你有了火把,有了蜡烛,是吗?” “不是。”那人道,“那次我一直都没有火把,也没有蜡烛。起初我特别希望看到光,可是……” (四千一百零二)怕光 那人说到这里,顿了顿,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那样好像很奇怪。 铁红焰等着他继续说。 “是这样……我之前一直希望看到光,但没有光,我就觉得那黑乎乎的地方本来就没有光,我就习惯了。”那人道,“在我习惯了以后,突然间看到那种一点一点的光,我真的会害怕,非常害怕。” “非常害怕?”铁红焰道。 “是的,少族长,那时候我年纪不大。”那人道,“也许我觉得一片黑才是正常的,突然出现光,就会打破之前的……我也不知道叫打破什么……反正打破了些什么……我就觉得害怕了。那光又那么少……一点一点的……” “如果当时出现了一大片光,把你都笼罩在了光里,那你会不会害怕?”铁红焰问。 “可能……我觉得吓人的程度大概会比很少的光好点?”那人道,“也不一定,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当我习惯一片漆黑了以后,我会怕突然出现的光。” 铁红焰说道:“这光栏里的流萤比你以前看到的大很多吧?” “是的,少族长。”那人回答,“但光还是一点一点的。” “如果连成片会好很多吗?”铁红焰问道。 “可能……也不一定……”那人说道,“反正我觉得挺吓人的。” “要是流萤不会发光,只会在黑夜中飞,你还害怕吗?”铁红焰问。 “不害怕。”那人回答。 “飞到你脸上你也不会害怕?”铁红焰问。 “不会的。”那人说,“夜间有东西飞到我脸上在我看来很正常,打死或者轰走都行。”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离开这里?”铁红焰问。 “我……要听少族长的命令才能行动。”那人说道。 “我想问问你的想法。”铁红焰道。 “我的想法……说出来……有用吗?”那人道。 “有用。”铁红焰道。 “说出来也不会受到惩罚?”那人又问。 “当然不会。”铁红焰说道。 “我是想离开这里。”那人说。 “可以。”铁红焰说。 “什么?”那人简直感觉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你可以离开这里。”铁红焰说道。 “我不是要来给少族长做事的吗?”那人问。说的时候战战兢兢,他无法确定铁红焰说“可以”是仅仅因为她心里真的同意他离开了,还是因为他得罪了她,她要用某种方式处置他。尽管铁红焰说了他说出来也不会惩罚他,但他心中依旧不踏实。 “但是你害怕,想离开。”铁红焰说道。 “那……”那人道,“少族长,真的没……没别的事了吗?” “没了。”铁红焰说道。 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吞了回去。 铁红焰继续问道:“还有谁现在想离开,可以直接告诉我?” “真的吗?”另一个问道。 “真的。”铁红焰说。 “说了也一样不会被惩罚吗?”还有一个铁仓人问道。 “不会。”铁红焰道。 “你们两个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是不是?”铁红焰刚刚问她问题的那两个人。 (四千一百零三)互看 一人回答“是”,另一人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回去吧。”铁红焰说道。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好像意见达成一致了一样,又全都看向了铁红焰。 “少族长,那……我们也……”其中一人说道。说着说着后面的话便不敢说出来了 “也回去了……”另一个人接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 那两个人又一起看向了第一个被铁红焰允许离开的人,然后其中一个人对铁红焰说:“多谢少族长!” 另一人也跟铁红焰道了谢,准备走,但还没立即行动。 铁红焰看其他那些人也是互相看看,几乎个个都是一副想要离开的样子。 她便问:“我再问最后一次,谁想离开,告诉我,我就让你们离开。说心里话!” 傲乾殿的那些人觉得要离开大家就一起离开最好,于是互相看了看,互相用表情表示自己想走的意思。 很快,他们中的多数人就都跟铁红焰说自己想离开了。 铁红焰倒也没觉得那些傲乾殿的人里所有人都一定想离开,但既然用不着他们做事了,让他们都走自然最好,她决定干脆问问有没有不想走的,这样,就算有人的想法跟其他人不一样,那么这个人也很可能作出跟多数人一样的选择了,她也就不需要单独处理了。 于是她这时问:“看来很多人都想离开啊,好,我都同意。问一句,有没有不想走的?” 如她所料,的确没人表示不想离开。 “没有?”铁红焰道,“那你们现在就回去吧。” “多谢少族长!” “那我们走了……” 那些人纷纷说道。 铁红焰又“嗯”了一声。 之前带凝端夜到高蓬房附近的那个铁红焰的“自己人”原本想问问事情还需不需要做,但见铁红焰已经都这样说了,而且并不是因为生气而这么说的,这时他也没多说什么。 铁红焰这时看向这个人,说道:“如果你不想再这里看这些流萤,也可以先远离这里,等流萤消失了,你再过来也行。” 带凝端夜到高蓬房附近的那个她的“自己人”之前就知道凝端夜在作法,虽然看着那么大的流萤也会害怕,但程度则稍轻,于是他对铁红焰说:“少族长,那我先跟他们一起往回走一段路,送送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铁红焰说了声“好”后,带凝端夜到高蓬房附近的那个她的“自己人”就与其他那些人一起往傲乾殿的方向走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又都看向了光栏之中。 武寻胜低声问铁红焰:“是你让人把他们叫来的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 “你又让他们回去了,用不着吗?”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武寻胜看着铁红焰说道:“你这么快就这么决定了,是不是跟你了解了他们的想法有关系?” 铁红焰觉得武寻胜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好像还是能通过观察看出大概是怎么回事,她再次点头了。 (四千一百零四)飞来 武寻胜说道:“他们是不是害怕现在这里的情景啊?”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说:“你肯定已经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有方士在光栏围着的地方作法了。”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尽管如此,因为看上去奇怪,他们依旧是害怕的?”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说道:“就连他都害怕……” 虽然武寻胜并没说出是哪个人,但是铁红焰知道他说的是带凝端夜到高蓬房附近的那个她的“自己人”。 她看着武寻胜,微微点头。 “其实刚才围栏里一片漆黑的时候他都不害怕啊,难道他怕的是那些大的流萤?”武寻胜道。 铁红焰看着他,做出了口形,意在告诉他,可能是这样。 武寻胜道:“刚才你是不是问了其他那些人害怕什么啊?”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又问:“他们中有人表示自己怕这很大的流萤吗?” 铁红焰做出了“有”字的口形,同时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道:“你知道吗,我看到这一片漆黑之中,有那些很大的流萤发着光,心里很……” 他又说一半,然后想到底要用什么来形容那种感觉合适。 铁红焰默默地看着他,从他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他其实在为漆黑处那些飞舞着的发光的流萤而感动。 武寻胜这时接着说道:“大概是……很感动吧……我也不知道这么说准不准确,总之,心中会涌起很多……很多……” 尽管已经说出来了,但他还是不知道用怎样的话来说最准确。 铁红焰指了指自己,又做出了口形,意在告诉他,其实她也很感动。 武寻胜问:“你说你也是?”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道:“一片漆黑之中,哪怕是一点光,在我看来都很珍贵。”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又说:“更何况,那里的流萤比普通的流萤大很多,那些光虽然还是分散的,并没有连成片,但给人一种黑暗的地方早晚要满是光亮的感觉,哪怕不是立刻就会那样……” 铁红焰看着他,微微一笑,明白他话里更深的含义。 武寻胜看着她那一笑,立即就知道铁红焰明白他话里的深层含义了,也对她微微一笑。 这一刻,铁红焰再次感到他这笑容实在好看,感觉他眼中似有流萤一般,而他眼中的流萤,仿佛是从他心中飞来的,他心中似一直燃烧着某种希望,好像不管夜多黑,夜多长,那希望一直都在一般。 武寻胜道:“刚才你有没有问他们那些害怕看到这大流萤的人为什么会害怕?”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问:“他们害怕,全是仅仅跟法术有关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道:“如果这流萤不是跟法术有关的,他们中也依然会有人害怕?”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说:“如果是普通的流萤,他们中也会有人害怕吗?” 铁红焰再次点头,然后用口形示意他,之前她问过了,有的人真是这样的。 (四千一百零五)脸上 武寻胜问道:“那就是害怕流萤本身了?你问的害怕流萤的人是不是本身就害怕各种虫啊?” 铁红焰轻轻摇了摇头,用手势加口形向武寻胜表达了意思。 武寻胜说道:“你说你刚才问了一个人,如果流萤不会发光,只会在黑夜里飞,那个人是否害怕?是这样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你真是这么问的?”武寻胜微笑道,“我竟然连这也猜中了。” 铁红焰比划了一番,又加上了口形,意在说他就在她心里,所以,他不仅知道她问了什么,连她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武寻胜说道:“你这意思是说,我……在你心里……”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再次说道:“所以,我知道你问了什么,甚至知道你想什么?”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又问:“那个人是怎么回答的啊?” 铁红焰用手势加上口形示意武寻胜,那个人表示他不害怕。 “不害怕?”武寻胜道,“那个人,说他不害怕?” 铁红焰点头。 “如果流萤不会发光,只会在黑夜里飞,那个人就不害怕啊?”武寻胜道。 铁红焰再次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又做了些其他手势。 “飞到脸上?”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头,然后又比划了一番。 “你是说,你问了那个人,夜间有东西飞到那个人脸上他会不会害怕?”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问道:“那个人是怎么回答的?” 铁红焰摆了摆手。 武寻胜问:“那个人说他不害怕?” 铁红焰连连点头,然后又比划了一番,这次又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道:“那人表示很正常?” 铁红焰点头,接着又做了动作。 武寻胜说道:“打死?” 铁红焰再次点头。 “赶走?”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又比划了几下。 “哦,我知道了。”武寻胜说道,“你问那个人,夜间有东西飞到那个人脸上他会不会害怕,那个人回答你,不会害怕,夜间有东西飞到他脸上他觉得正常,他认为打死或者赶走飞到他脸上的东西都行。” 铁红焰微笑着连连点头,又做出了手势,意在表示他猜得太准确了。 武寻胜笑道:“很准?”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说道:“要是流萤不会发光,那个人就不怕。夜间有东西飞到脸上他也不怕。难道,他是害怕流萤的光?” 铁红焰点了点头。 “真是这样?”武寻胜道。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问:“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啊?” 铁红焰比划了一份,又用口形告诉他,跟那个人以前的经历有关。 “经历?”铁红焰道,“以前的经历?” 铁红焰点头,又做了手势。 “是说他之所以害怕流萤的光,跟他以前的经历有关吗?”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问道:“难道那个人以前被流萤的光伤过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啊?”武寻胜又问。 (四千一百零六)没光 铁红焰再次比划了一番,在过程中也用通过做口形来让他明白。 武寻胜想了想道:“他第一次看到流萤的时候被吓到了?是这个意思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道:“为什么会被吓到?他跟你说了吗?” 铁红焰再次点头,又对他比划了一番。 “他第一次看到流萤的时候,觉得不应该出现光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又做了些手势,加上口形,要表达得更清楚些。 “一点一点?”武寻胜道。 铁红焰连连点头。 “一点一点的光?”武寻胜说,“他说了,一点一点的光?” 铁红焰再次点头,又比划了一番示意他把之前她跟他说的联系起来。 武寻胜想了一下,说道:“他觉得夜里不应该有那种一点一点的光?是不是这样?”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道:“为什么他会这样觉得?你问了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然后又对他比划了一番,同时用口形告诉他“不习惯”。 武寻胜说道:“不……不习惯?他说不习惯?” 铁红焰点头后,又比划了一番,加上口形向他表达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武寻胜道:“他第一次看到流萤那次,起初是想看到光的?是这样吗?” 铁红焰再次点头,意在告诉他猜对了。 “他起初想看到光,后来看到了光却不习惯了?”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道:“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起初想看到光,后来不习惯看到光了?”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问:“他是怎么回答的?” 铁红焰想了一下该如何比划能表达得更清楚,然后便表达了起来,接着又做出了一些口形。 武寻胜一直认认真真地看着铁红焰,说道:“他……他起初那段时间……那段是假你一直都是希望看到光的,是不是?” 铁红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比划,继续做口形。 武寻胜一边用心揣测她要表达的意思,一边说道:“他一直希望看到光,但没看到,他就认为黑暗之处本来就没有光。”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继续比划,然后又做出了口形。 “所以……”武寻胜一边猜一边说道,“所以他习惯了?”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道:“他起初想看到光,但没看到,认为黑暗处本就没有光,所以他后来就习惯没有光了?” 铁红焰再次点头,然后又开始向武寻胜做起了手势,同时做出她想说的话的口形。 武寻胜看着铁红焰,想了一下,说道:“哦……我知道了!他说,在他习惯了黑暗处没有光之后,突然看见一点一点的光,他就会害怕了?”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道:“起初希望看到光的人,在习惯了黑暗之后看到一点一点的光,反而害怕?” 铁红焰再次点头,然后继续向他比划,继续做口形。 武寻胜一边看一边说道:“他说也许?他说……也许他觉得一片黑才正常?” (四千一百零七) 铁红焰点了点头,又比划了一番,加上口形。 武寻胜问道:“你想说打破了什么?在他认为一片黑才正常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光,他会觉得打破了什么?所以他害怕?光又是一点一点的,所以害怕?” 铁红焰连连点头,又做了些手势,意在告诉武寻胜自己之前还问了那个人问题。 武寻胜道:“问题?你又问了他问题。” 铁红焰再次点头,又比划了一番,同时用上了口形向他表达。 武寻胜思考了一下,道:“你问他如果出现的是一大片光,把他都罩在光里了,他还是否会害怕。是这样吗?”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问:“他是怎么回答的?” 铁红焰觉得接下来想说的不太容易用手势和口形来表达,但还是尽量试了试。 武寻胜道:“可能?他说‘可能’?” 铁红焰点头。 “可能什么?”武寻胜问。 铁红焰又比划了一番后,武寻胜猜测:“他觉得,可能比起很少的光,一大片光还没吓人到那个程度?” 铁红焰点头后,又通过手势和口形补充了那个人后面要表达的意思。 武寻胜道:“不一定?”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说:“他是刚说完刚才那话,又说了不一定吗?”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然后又同时使用手势和口形向他表达了后面的意思。 武寻胜道:“他说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他习惯一片漆黑了以后,就会怕突然出现的光?是这个意思吗?” 铁红焰连连点头之后,又做了手势,加了口形。 武寻胜说:“你问了他光栏里的流萤是不是比他以前看到的大?” 铁红焰点头后,做出了“很多”两字的口形。 “很多?”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道:“你问了他,光栏里的流萤是不是比以前看到的大很多?”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又问:“那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铁红焰又做出了口形。 “他说是的?”武寻胜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又做手势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猜了一下,道:“他回答但是光还是一点一点的?是这样吗?”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再次通过做手势和口形向他表达后面的意思。 “连成片?”武寻胜道,“是吗?” 铁红焰点头,然后继续做动作。 武寻胜问:“你问他连成片会不会好多了?”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道:“他怎么回答的?” 铁红焰又做出了“可能”两字的口形。 “可能?”武寻胜道,“他又说了‘可能’?” 铁红焰点头后,又做出了“不一定”的口形,同时比划了几下。 武寻胜说:“他又说不一定?” 铁红焰点头后,再次用手势跟他比划了一番,加上了口形,尽量表达得明白写。 武寻胜说道:“他的意思是,可能也不一定,总之他觉得吓人,是这样吗?” 铁红焰再次点头,然后做了手势,意在告诉他后面的情况刚才说过了。 (四千一百零八) 武寻胜道:“后面的,之前已经说了?”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轻叹了一口气。 铁红焰觉得他若有所思,看向了他。 武寻胜也看向了铁红焰,道:“习惯……” 铁红焰望着他,静静地等他说。 “习惯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很难改变……我想的不光是一个人的习惯,还有一群人的习惯……”武寻胜道,“我想到了很多……” 铁红焰理解他真正想说的意思,并没点头,也没摇头。 武寻胜又说:“刚才那个人说,他起初是希望看到光的,其实从想看到光到习惯漆黑之处没有光,这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一个本来希望看到光的人,大概是逐渐才能适应黑暗的。等适应黑暗以后,突然来了一点一点的光,他就会觉得光来得太突兀了,那个时候,也许他那一刻还能想到他曾经也是希望看到光的吧,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习惯的养成,他竟然会怕那种一点一点的光,竟然会怕流萤……” 铁红焰比划了一番,意在跟他说,有时候,人可能会为了保持后来的习惯,而故意不去想当初的希望。 “你的意思是说,有时候人会为保持后来的习惯,而故意不想以前的希望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看向了光栏里那些飞舞着的很大的流萤,道:“有可能吧……其实很多人在长大后,就会忘记一些小时候希望的事,可能是随着时间流逝而真的忘记了,也可能是为了适应后来的生活而故意让自己忘记的。” 铁红焰点了点头后,又做了些手势,加上了口形。 “你是说,人总是会忘记一些的,不管是不是故意,是这样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道:“有时候,忘记意味着成长;也有一些时候,忘记意味着踏上了永远都不会再有光,也无法往回走的路。” 说到这里的时候,武寻胜又看向了铁红焰。 铁红焰只是看着他,静静地听,也想了很多。 武寻胜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一些情景。如果一个人要走上连接两座山之间的发光的桥,当他站在山的这一边时,周围到处都是有光的。后面有恶魔追赶他,他若不踏上那座桥,便要跌落悬崖,但如果踏上那座桥,当他的一只脚触碰那座桥的那一刻,除了桥本身还会发光,其他光都会消失,一切都变得黑暗。他踏上了那座桥,拼了命地往前跑,当他跑的时候,他身后的桥就会消失一部分,当然他前方的桥还在。恶魔引追他而没刹住脚步,随着桥那部分消失而落入了万丈深渊。他拼命向前跑,回头的时候,虽然知道恶魔已经不在了,但也能看到桥已经消失了一部分。这个时候,就算他回到如果自己回到原来的地方,一切就都又会变亮,那他也回不去了。也许起初还想有没有别的可能回去,但是……” (四千一百零九) 武寻胜言之此处顿了顿,微微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 “他在想有没有别的可能回去的时候,回了几次头,却发现回头可能会降低他向前跑的速度,如果速度不够快,脚下站的那部分桥消失了的话,那他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因为知道了这样危险得很,他便告诉自己不能再次回头了。不回头,他是能做到的,只是起初,还会心有不甘,但是想到那逐渐消失的桥,他还是决定不回头。他暗暗地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回到原来的地方,不要再想让周围亮起来的可能了,这样就不会再回头,就能一心往前跑,就不会落入深渊了。起初,也许需要强迫自己一下,毕竟想彻底忘记也并非一下子就能做到的。后来真忘了,他一直跑,便再也没有想起回头,再也没想起曾经站过的那个地方,没有想起当他站在那边的时候,周围是有光的。如今,只有桥本身还在发光,而这桥也在渐渐消失,光在渐渐消失,他看到了对面的山,他知道,当他走到对面的山上时,会发光的桥会完全消失,那么光就完全消失了,那时候他将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了。这个时候他依然不会想起以前在另一座山上时周围到处都有光的样子。”武寻胜说道。 言之此处,武寻胜又看向了光栏之中,他的目光追随光栏中其中一只很大的流萤。 那只流萤到了那里,他就看向哪里,知道那只流萤飞得较远,而另一只离他较近的流萤挡在了那只流萤前方,他的目光才不继续追着那只流萤了。 这个时候他看了看其他那些流萤后,再次看向了铁红焰,这时铁红焰依然在看着他。 武寻胜继续说道:“后来,那个人终于跑到了另一座山上。当他的一只脚踏上那座山的那一刻,会发光的桥完全消失了。他赶紧将自己的另一只脚跟上来。这时,他终于站在了对面的那座山上。因为会发光的桥消失了,此刻周围再也没有能发光的东西了,他身处一片漆黑之中。他没有任何能制造光的东西,他只好抹黑在那座山上走,走了一会儿,他被拦住了,拦住他的正是恶魔,是跟之前落下悬崖的恶魔一样的恶魔。在这座漆黑的山上,全都是这样的恶魔,而每一个恶魔,全都是从各种各样可以发光的桥上跑来的人变成的。他从恶魔那里直到,他自己很快就会变成恶魔了。人一旦变成那样的恶魔,就永远也无法看见除了会发光的桥以外的光了,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看到过光。在变成恶魔之后,人就算再回到之前的那座山上,也不可能看到周围的光。而且,尽管那时候能看到发着光上的桥上的光,那也只是在恶魔追赶另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追赶另一个人的时候,随着那个人走上会发光的桥,恶魔将会坠入万丈深渊。” (四千一百一十) 铁红焰听着便感觉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武寻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每一个人,当它已经变成恶魔之后,在他回到原来的那座山上时,在他再一次因为追赶人而看见会发光的桥上的光时,就是他要彻底消失的前一刻了。恶魔在追人的时候无法刹住自己的脚步,下一刻,必然是坠入深渊。” 她其实也不知道武寻胜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感到了他说的这些话像是在隐喻着什么。 她想:一个人,原本是能看到除了会发光的桥以外的光的,因为会身后的恶魔追赶,便踏上了会发光的桥,这时候便已经再也看不到除了会发光的桥以外的光了。人一直往前跑,直到到了对面的那座山,那才真的是一座“魔山”,一座能把人变成恶魔的山。魔山上的人,就算再次回到原来那座山上,也不可能看到周围的光了,只能看到会发光的那座桥发着的光,恶魔控制不住自己,便永远消失了。可是,如果人没有往那座发着光的桥上走呢?一定会被恶魔打败吗? 想到这里,她便对武寻胜做了手势,加上口形,问他话。 武寻胜说道:“你想说……被恶魔追赶的人如果……如果……” 铁红焰继续做手势,加上口形,尽量向他表达清楚。 武寻胜想了一下,道:“你想说,如果人没往那座发着光的桥上走会怎样,是吗?” 铁红焰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接着继续做了一些动作,同时加上口形向他表达自己想到的。 武寻胜说道:“你问我,人是不是一定会被恶魔打败,是吗?”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人就是不往那座发着光的桥上走呢?会怎样呢?” 铁红焰这时又想到了些什么,继续向武寻胜做动作,又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问道:“你想说……人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什么?” 铁红焰继续努力做动作,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道:“你是不是在问我,人有没有可能,让后面追他的那个恶魔……让那个恶魔……让那个恶魔……怎么样?” 铁红焰再次对武寻胜比划了一番,这次依然加了口形。 武寻胜说道:“人有没有可能,让后面追他的那个恶魔改变,让那个恶魔不再是恶魔?你问的是个意思吗?”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说道:“你是不是想到了,既然人可以变成恶魔,那么恶魔能不能变回人?” 铁红焰点头,又做了手势,然后用上了口形。 武寻胜思考了一下,说道:“你说你刚才确实想到了这一点,是吗?”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武寻胜再次望向了光栏之中的流萤,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对铁红焰说道:“其实,刚才我也想了这个。直到现在,我也还在想这个,我看着光栏里的流萤时,看到它的光,总觉得,也许……也许……” (四千一百一十一)变人 铁红焰用手势加上口形继续跟武寻胜表达了她的想法。 武寻胜说道:“要看恶魔做了多少怎样的恶事?” 铁红焰点了点头,又比划了一番。 “你想到了来世?”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再次点头,做手势加上口形,向他表达自己的意思。 武寻胜道:“你想说,如果有来世,恶魔不再是恶魔,做很多很好的事之后,来世的来世,有没有可能变成人?” 铁红焰比划了几下,意在告诉他,其实她自己纯粹是胡思乱想的。 武寻胜说:“其实我一直都是在胡思乱想的。” 武寻胜之所以会这样想,跟他以前的经历有关。 他记得自己为了给铁红焰拿回雪寒草去净曦山那次曾经被棕毛黑尾兽穷追不舍,他在感到自己体力不够用的时候被追到了悬崖上,有一座吊桥连接着他所站的悬崖和对面的悬崖。那时他冲上了吊桥,要从吊桥踏上对面的悬崖之际,那两只追他的棕毛黑尾兽咬住了他的上衣下沿,往后拉扯。他紧抱了就要到达的悬崖边上的一块石头,想努力走到悬崖上面去,这时,吊桥突然碎了,整个落入了深谷之中。 在对面的悬崖上历险后,他回到了对面的那个悬崖边,那时候那座已经不见了的吊桥并没有再次出现,然而这个时候悬崖上竟有了一条橙色的光桥一直通往之前他来时所站的悬崖。 此刻武寻胜为了躲身后就要碰到他的追着他的大雪球,便跑上了橙色光桥,那大雪球滚到橙色光桥上,一触到橙色光桥就炸裂了,炸开时有无数小雪球向各方向弹开,由于当时他拼命跑着,所以没被小雪球打到。 那时他一边跑一边想看后面的情况,一回头就看到自己身后已经没了光桥。因为就在大雪球爆炸的一刹那,光桥就从大雪球所在的位置开始渐渐消失,越来越短了。 他那个时候只能拼命飞奔,无暇回头了,怕自己没跑回之前那个悬崖上时脚下的那部分光桥也消失。一旦那样他就会坠落深谷。幸好光桥是在他左脚迈上悬崖后全部消失的。他最终回到了起初被棕毛黑尾兽追时的那悬崖上。 尽管后来他知道了那些是陈问原用法术制造出来的,但那次的经历给他印象深刻。所以这时在跟铁红焰说完“有时候,忘记意味着成长;也有一些时候,忘记意味着踏上了永远都不会再有光,也无法往回走的路”的时候,他便根据自己以前的经历想象出了恶魔追人那样的情景。尽管他想到的以及对铁红焰说出来的情况跟他以前自己遇到的情况并不是一回事,尽管他说这些话很大程度上跟其他事情有关,跟铁红焰通过比划以及做口形告诉他之前那个人跟她的对话也有关系,但是如果没有以前那样的经历,他这个时候描述出的想象中的情景也不会是这样了。 他自己觉得是胡思乱想,铁红焰觉得她听武寻胜的话时自己在胡思乱想。 (四千一百一十二)专路 铁红焰比划了一番。 武寻胜说道:“你是想说,是你在胡思乱想?” 铁红焰点了点头。 两人正好有共同想到的地方,那就是来世。 武寻胜道:“刚才你说到来世,我就想,我们想到一起了。” 尽管两人在想到来世的那一刻,心中都是一沉,然而谁都没表现出来,这一次也都没打算特意回避“来世”这样的说法,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尽管二人的脑海中都曾在某一瞬间闪现了自己与对方来世是否能重逢的事,但他们此刻谈论的并不是他们的来世,而是恶魔的来世。所以之前脑海中闪现自己与对方来世的事对他们二人心绪的影响还不算大,毕竟他们主要想的是其他事。 铁红焰听到武寻胜的话时,主要想到的是关于光,关于希望,关于善恶以及跟她要做的大事有关的那些,后来在某个瞬间脑海中闪现的关于个人的信息则很快就被其他信息的洪流冲得找不到了。 这一刻武寻胜想的更多的同样不是个人的事。 他又说:“其实,刚才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还想过,人在被变成恶魔的那一刻就被注入了恶念,接下来便无法控制自己,会像其他恶魔那样,到其他地方去追人,试着把其他人变成恶魔,一座桥消失后,恶魔总能通过他们自己在空中的‘专路’去各处的山上追人,然而一旦追到会发光的桥出现时,那空中的专路便会消失,他们又刹不住脚步,便会落入深渊。在我脑海里,这是一个循环,很难跳出的循环。” 铁红焰思考着他的话,觉得无法跳出某种循环实在是可怕的事,她做了些动作和口形,向武寻胜表达了她的意思。 武寻胜说道:“你想说,有没有办法打破那样的循环?” 铁红焰点了点头,又做了些手势,也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道:“你的意思是,像你刚才提到的那样?”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你在说的,是不是你刚才提到的‘人是不是一定会被恶魔打败?’这事?” 铁红焰点头后,做出了“魔山”的口形。 武寻胜道:“你说‘魔山’?” 铁红焰点头后,又比划了一番。 “你是把对面那座人去了就会变成魔的山叫‘魔山’吗?”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点头,又比划了一番,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说:“哦......你的意思是,如果人在跑上那会发光的桥之前就跟恶魔大战一场,并不跑到对面的魔山上,有没有战胜恶魔的可能?”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道:“其实,之前我也想到了,如果被恶魔追着的人都没有往那会发光的桥上跑,而是跟恶魔作战,会不会直接战胜恶魔。毕竟那个时候那桥还没发光,那个人周围本身就是有光的。在我看来,这个就要看人了,人与人本身就不同,我自然是希望有些人可以做到这样的,战胜恶魔的人越多越好。” (四千一百一十三)心生 铁红焰又比划了一番,做了个看起来很大的动作,又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道:“炸掉?” 铁红焰点头后,又比划了几下。 “不管怎样,让它消失?”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点头,再次做出了“魔山”二字的口形。 武寻胜说道:“你是想说,把魔山炸掉,如果不炸掉,用别的方法也行,不管怎样,都要让魔山消失?”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道:“红焰,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如果那座人到了那里就会变成恶魔的山消失了,那么是不是就不再有更多的人变成恶魔?尽管我觉得让魔山消失很难,太难......其实就连让恶魔在来世的来世变回人,也是很难的事......” 铁红焰又做了些动作,意在问他有没有想过,如果恶魔本身就是有些人的心生出来的,会如何。 武寻胜道:“你问我恶魔......如果恶魔是人心生出来会怎样?” 铁红焰点了点头,又通过做动作告诉他,其实她这种想法更是胡思乱想,因为已经跟他刚才说的那种情况有对不上的地方了。 武寻胜说:“胡思乱想?你说你又在胡思乱想,你说你这想法跟我刚才说的情况有......有对不上的地方?”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道:“我一直都是在胡思乱想的,我想的本身就比较混乱。你说这种情况,不管跟我刚才说的情况会不会对不上,我都觉得,其实你说的这种可能,值得思考。可是,如果有些人的心真的可以生出恶魔的话,那想要与恶魔大战一番并且战胜,或者想要炸掉魔山,那岂不是难上加难?” 铁红焰想:他不止一次说了“难”......但是刚才,他说到了看到光栏里的流萤时,看到它的光时的感受,他没说出来后面的话,那时他是不是依然觉得,不管在怎样的情况下,希望都还是有的? 这时候武寻胜继续说道:“其实有些事如果细想,很容易令人感到实在是......但是,哪怕是在细想的时候,看到光栏里的流萤时,看到它的光,我都总会觉得,也许看起来没多大希望的事也是有希望的。不管事情多难,希望总该有的......红焰,你说,是不是? 铁红焰听他这么一说,想到的事情就更多了。她连连点头,目光坚定。 武寻胜道:“我就知道,哪怕是在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你也总是相信有希望的,这大概也是做事容易做成的其中一个因素吧。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你本身就是个相信奇迹的人。” 铁红焰本来想的都是那些很大的事情,此刻,之前的问题说得差不多了,忽听到他说“奇迹”两个字时,她便想到了跟他寿命有关的事,心中又一沉,于是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后,又用手比划了起来。 武寻胜思考她想表达的意思后,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你的确相信奇迹?” 铁红焰深深地点了点头。 武寻胜微笑道:“相信奇迹,大概就会离奇迹更近一些吧。” (四千一百一十四)胡扯 铁红焰再次点头,心想:我好像越想越远了。 武寻胜问道:“说着说着,好像扯远了。其实我本来只是在说光,在说有的人习惯了黑暗后,看到一点一点的光甚至会害怕这种事。我现在觉得,扯远些也无妨。其实我刚才还想了,人在魔山上变成恶魔之后,就再也看不见除了会发光的桥以外其他地方的光,这个时候,如果其他地方出现了光,那么人已经变成了恶魔后也会感到害怕吧?那会发光的桥发出的光,其实无关真正的希望,而是能给人带来的诱惑东西,令人迷失。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除桥发出的光以外的其他的光真的能对恶魔产生什么作用,甚至对炸掉魔山能起什么作用呢。” 铁红焰又比划了一番。 武寻胜听明白了,问道:“你想说,扯远了没什么,你喜欢听我这样说?”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感觉不似之前那样沉重了,好像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一些。 他笑着说道:“你竟然喜欢听我这样漫无边际地东拉西扯!” 铁红焰又做了些动作,意在告诉他,其实她自己就爱想象,她自己也会胡扯,只是,只会在她真心相信的人面前才会东一句西一句地把那些不着边际的表达出来。 武寻胜问道:“你说你也会......真心相信的人?你的意思是,你只会在你真心相信的人面前才会说那样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铁红焰觉得自己其实这次用动作加口形表达得并不算清楚,可他还是明白了,她也感觉到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武寻胜笑着说道:“我也是,其实若是在别人面前,我并不会从一个话题开始漫开说,越扯越远,越来越没边,连个主题都没有了,到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别说是说这些了,如果我面前的人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人的话,我的想象可能都会受到限制,我甚至可能不允许自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也就是在你面前,我才能这样,也才会这样。” 铁红焰再次笑了。 武寻胜说话的声音一直都很小,小到只有铁红焰一个人才能听到。铁红焰做出动作加上口形表达出的意思,也只有武寻胜一个人能懂。 他们那时在交流时尽情想象,想到些什么就对对方表达出来。武寻胜似是窃窃私语,却又好像不担心天地听到;铁红焰做着只有他才能懂的动作,却又好像就算天和地都成为鉴证也没什么。 虽然他听不到声音,只能猜,她也不能通过说话的方式直接而方便地向他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做动作做口形,但他们之间的交流仍然顺畅。很多时候,眼神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两颗心本身就都是便于和对方交流的,它们仿佛总是相通的。 两个生命这样交流着,仅是他们彼此能懂的那些信息似在空中尽情飞舞。 (四千一百一十五)一片 她和他都望向了空中那些很大的流萤,那一刻,仿佛二人彼此懂得的那些飞舞在空中的信息也如流萤般会发光一样,那样的光,亮在她和他的心里。 看着那些发光的大流萤时,武寻胜说:“光栏里原本很黑,出现流萤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些流萤很大,但比起光栏中黑暗的地方,如此大的流萤发出的光看起来也是一点一点的。在我看来,黑暗**现的光,不管是多还是少,全都一点都没有可怕的地方,而且,哪怕只是一点一点的光也能令人看到希望。一点一点的光,连起来,就是一片光。越来越多的光,将会将黑暗之所变成光明之处。” 铁红焰望着那些流萤,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便沉默着,一直望着那些流萤。 铁红焰想着之前武寻胜“胡扯”时说到的那种情况,想着自己以前在另一种状态中的经历,隐隐觉得很巧。其实之前在武寻胜说“如果一个人要走上连接两座山之间的桥”时,她就想到了自己以前的经历,那个时候她为了去掉体内的信息创痕,便按照霓愿说的进行那四步活动。在做到第四步第六部分“去痕”时,刚按霓愿说的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她就看不到房间里的真实情景了,能看到的范围都变成了室外的样子,有一座看着奇怪的钢索桥连接着两处悬崖,自己在悬崖的一边站着。尽管那时候武寻胜说的只是一座桥,并没说那桥具体的样子,但铁红焰也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她那次在去痕过程中看到过的情景。然而之前由于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武寻胜说的那件事上,那“去痕”时的回忆便只是一闪而过了。 到了此刻,武寻胜已经不说话了,两人正共同看着那些流萤,所以铁红焰才再次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听到武寻胜说的话时曾有一瞬间想起了去痕时的事。这时她想着这个,她觉得武寻胜并不知道她曾经在去痕的时候看到过那种连接两处悬崖的钢索桥,却在想象的时候说出了连接两座山的桥,竟感觉到微微的奇妙。 其实这件事比她本身想到的更奇妙,因为武寻胜之所以能想到一座桥连接两座山这种情景,恰恰跟他的经历有关,而他那次在陈问原用法术制造出来的环境中见到的是光桥连接两处悬崖的情景。光桥连接两处悬崖的情景与钢索桥连接两处悬崖的情景则是更接近的。而且,无论是武寻胜曾经见到过的光桥连接两处悬崖的情景还是铁红焰曾经见过的钢索桥连接两处悬崖的情景,全都是跟法术有关的,一个是跟陈问原的法术有关的,一个是跟霓愿的法术有关的。若是铁红焰知道了武寻胜能想出那样的情景跟以前他见到过情景与她见到过的情景相似的情景有关,她会想到更多。此外,上次武寻胜能见到那样的情景,还正是为了为她拿到雪寒草。 (四千一百一十六)变多 两人看了一会儿,那些很大的流萤比以前多了。 刚刚多起来的时候,武寻胜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便看向铁红焰,问她:“红焰,你看,光栏里的流萤是不是多了些啊?” 铁红焰看向武寻胜,对她点了点头。 “看来不是我的错觉啊。”武寻胜道。 这时候,铁红焰注意到,不仅流萤变多了,而且那些流萤发着的光还比以前更亮了。 她便对武寻胜做了些动作,加上口形,意在告诉他这个。 武寻胜看着她,问道:“你说,更亮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 “是啊,每一只流萤发着的光都比之前亮了很多。”武寻胜道,“那它们发出的光一会儿会不会......” 武寻胜又是只说了半句。 铁红焰心想:他是不是想说,它们发出的光一会儿会不会连成片? 她看了武寻胜一眼,见他没继续说下去,便也没多问,目光又移向了光栏中的流萤。 那些流萤比之前更多了,每一只流萤发的光也都更亮了。 光与光的距离更近了。 武寻胜这时觉得自己想的那种事真的很可能发生,于是道:“红焰......” 铁红焰再次看向了武寻胜,她觉得他似乎要说的还是刚才那件事。 “你说那些光一会儿会不会连成片啊?”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想:他想说的果然是这个。 她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比划了起来。 “你说,你刚才也想到了这个?”武寻胜问。 铁红焰又做了些动作,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道:“听我说完‘会不会’?” 铁红焰点头后再次做动作,加上口形。 武寻胜稍微思考了一下,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说,你刚才在听我说完‘那它们发出的光一会儿会不会’的时候,就想到了我要问你那些光一会儿会不会连成片。对吧?”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道:“看来我这话都不需要问出来了,你自己已经在心里替我问了一遍了。” 铁红焰又比划了一番,做了口形。 “你说你认为我还是要问出来的?”武寻胜道,“是这个意思吗?”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问道:“为什么?” 铁红焰看了一下光栏里越来越多的流萤,看着它们的光越来越亮,又对武寻胜做了些动作和口形。 做完之后,她觉得这次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正想着要重新做一遍,便听武寻胜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听我说出这样的话,想听我提到光会不会连成片这种事?” 铁红焰想:这话不好猜吧!我明明没表达清楚,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想说的是这个的?他也太神奇了!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一脸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道:“我知道,光连成片,这是跟希望有关的。你喜欢听我说出那些跟希望有关的话,毕竟我是你的同路人。你是认为光像是会连成片的,对不对?” 铁红焰点了点头,心想:我刚才的确这么想了,他又知道。 (四千一百一十七)轮廓 武寻胜对她微笑,目光里涌动着希望,那希望与她要做的大事有关,自然也与他有关。 他对铁红焰说道:“虽然我是在问你,其实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我相信那些光是会连成片的。尽管法术可能会使光栏里产生各种变化,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光,我就是相信,它们终会连成片,然后,光栏里一片亮,很亮,很亮......我是你的同路人,是你的陪战,在跟你共同看流萤的时候,对你说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感受到在某条路上,有人怀着希望在跟你一同前行。”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对武寻胜微笑。 接下来,两人又都看向了光栏里的流萤。 如同铁红焰和武寻胜所想的那样,流萤越来越多,发的光也越来越亮。它们的亮光后来真的连成了片,光栏里一片光明。 武寻胜这时再次看向了铁红焰,说道:“真的连成片了!” 铁红焰看向了他,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像这种跟法术有关的捉摸不定的事,都跟我们想象的一样了,也不知道该说是我们运气好,还是我们刚才就看到了趋势。大概还是说运气好更合适吧,方士作法这种事,就算看到了趋势,到时候也不一定按那个趋势发展啊。” 铁红焰对他微笑。 武寻胜问道:“你说一会儿这里面还会不会出现特别明显的变化啊?” 铁红焰做了口形。 武寻胜说:“你觉得非常有可能?”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那里虽然已经变亮,已经成了我们刚才想象的样子,但我觉得一会儿可能还能看到其他奇妙的景象。现在我也不怕猜错,反正光栏里已经如此亮了,就算出现其他什么情况,也不会再变成一片漆黑了吧......” 这个时候,连成片的光里出现了一只又一只很大的流萤的轮廓图形,每一只流萤的轮廓图形都像被紫色的光描边了一样。那些流萤的轮廓图形从那片光中脱出,直直地升上了天空。而那连成片的光,依然是很亮的,仿佛丝毫不受流萤的轮廓图形从光中脱出影响。 武寻胜说道:“那些紫色的光,好像画出了那些流萤的轮廓。”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继续说道:“它们正在往上方移动,看着好像轻飘飘的。” 铁红焰在这一刻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芸展域中见到过的情景。 那时,芸展域中的铁红焰按照野驰说的做了些动作,在她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后,那个地方就突然出现了那个紫色的发着光的台子,紫台上伸出了一条路,那路伸向天上。 芸展域中的铁红焰看到那紫台上有适合放东西的凹槽,感觉紫珠正好能放在里面,就立即从袋子里把紫珠拿了出来,放在了凹槽上,紫珠就沿着那条路往天上移动了,后来她就再也看不见了紫珠了。一会儿,紫台和那通往天上的路都消失了。 (四千一百一十八)升天 芸展域中的铁红焰看到了空中的提示,那提示的大意是告诉她已经成功将那些尘元送上了新路,还告诉她,她和野驰可以一起赶往温多和圣掌的西北方向了。 跟武寻胜共同看着光栏之中情景的铁红焰这个时候因为想起了芸展域中她见到的跟她到新路台将紫珠送上天有关的事,便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想:这些流萤的轮廓是紫色的,这情况也是在凝方士作法的时候出现的,而我之前在芸展域中看到的情景也是在凝方士作法的时候出现的......它们之间,该不会有某种联系吧?我在芸展域中看到的情景是虚幻的,那虚幻的情景是跟尘元有关的,就如跟灵魂有什么关系......那此刻......我并不在芸展域中啊,这些流萤到底是虚幻的,纯粹被凝方士用法术制造出来的,还是跟真实的流萤的生命有关的? 芸展域中野驰与她的对话又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野驰说:“原来,你刚才把紫珠放到新路台上,其实就是在送它们的尘元走上新路啊。” 芸展域中的她说:“是啊。它们为了帮我把亮土变成蓝色,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想到此处,铁红焰眉间一紧,又想:当时我是在送尘元走上新路,当时我看到了,那条路是通往天上的。在芸展域中时我当时还跟野驰说,它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此时此刻,光栏里......这情况该不会真跟一些流萤的生命有关吧?紫珠是紫色的,那些很大的流萤的轮廓图形也是紫色的,而那些流萤额轮廓图形竟也是往天上升的......这......当时我们看到的那些很大的流萤,不会真跟现实中有生命的流萤有关吧?那些流萤是不是已经......不会那么多吧? 武寻胜看向了铁红焰,注意到了她的神色,问道:“红焰,怎么,你又发现了什么吗?” 铁红焰自然不能跟武寻胜说芸展域中的事情,于是只是对他摇了摇头,同时做了些动作,加上口形。 武寻胜道:“你的意思是说,没什么,你只是又胡思乱想了起来。是这样吗?”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表情显得比之前轻松了些,然而此刻她心中并没真正放下那种疑惑,她还是怀疑之前看到的很大的流萤其实可能跟现实中有生命的真流萤有关。她觉得那些流萤可能本身并没实际上那么大,他们之所以会看到那么大的流萤,大概跟凝端夜作法有关。然而她并不希望她想的事情是真实的,她非常希望她想错了,希望他们看到的很大的流萤其实就是凝端夜一个人靠法术弄出来的。 她甚是担心这事情跟真实的生命有关,因为毕竟高蓬房出现那种奇怪的事跟有人用了禁术有关系,如果这件事涉及了现实中流萤的生命,她觉得说不定那种禁术跟真实的生命就能扯上关系。能跟流萤的生命扯上关系了,那也不能排除跟人的生命扯上关系的可能了,问题就严重了。 (四千一百一十九)梨形 她也想过了就算那流萤跟现实中的真流萤有关有没有可能是凝端夜作法中用到了真流萤,也想过了那紫色的流萤轮廓图形有没有可能真的只是凝端夜的法术制造出来的,而并非与现实中实实在在的生命有关,但她认为可能性都不大,除了一种不知从哪里来的感觉以外,她觉得可能都不大也因为她之前正好了解了凝端夜的经历。她知道在凝端夜心中流萤这种东西极其不寻常,她甚至感觉,如果有别的办法满足作法的需要,凝端夜是不可能使用流萤这种东西来作法的,她感觉这件事必须用流萤作法的可能性并不大。 由于之前听凝端夜说了是有人用禁术将那些蓝甲人弄到高蓬房一带的,所以铁红焰便更不觉得凝端夜在作法过程**现流萤的轮廓图形是凝端夜主动选择的。 武寻胜问铁红焰:“那些流萤的轮廓图形一直往上移动,会到哪里啊?” 铁红焰看向武寻胜,摇了摇头,又用口形表示自己猜不到。 武寻胜又说:“它们就那么轻飘飘地向上移动,移着移着我就看不见了。” 铁红焰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他说的话了,却没再多表示什么。 接下来,两人又沉默着看光栏里的情况了。 那些流萤的轮廓图形升了一段时间后,便不再有流萤的轮廓出现了,这时光栏之中一片光亮,那颜色依然是流萤发的光的颜色。 他们依然不知道凝端夜在哪个位置,便看了看各个方向,但并不能找到他。 这时,那片光之**现了一个梨形东西的影子,那东西是银灰色的。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红焰,你看,那东西好像一个梨的样子,就是一般的梨不一定能长得那么规则。” 铁红焰点了点头,又比划了一番,做了口形。 武寻胜道:“你是不是在问我它会不会是反映真实事物的?” 铁红焰再次点头。 她之所以会这样问,正是因为担心之前出现的向上移动的流萤的轮廓图形是反映真实流萤的。尽管觉得自己并没向武寻胜描述清楚,但武寻胜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她这个时候想说得更具体些,让武寻胜了解到她想的更具体的内容。 正在考虑该怎样说更清楚时,她就听武寻胜说道:“你的意思是,会不会现实中真有跟那个梨形东西类似的东西,所以那梨形的东西出现在了光里?” 铁红焰想:我还没说呢!他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铁红焰直直地看着武寻胜。 武寻胜道:“怎么?我猜错了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说:“猜对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又做动作加上口形。 武寻胜问铁红焰:“你问我是怎么猜的?”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道:“就是根据你说的话随便猜的啊,就因为是随便猜的,我都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 铁红焰做出了“随便”两个字的口形,一脸疑惑的神色。 (四千一百二十)随便 武寻胜因为确定她就是在跟他说“随便?”,所以都没再问她一遍是不是这个意思,他便直接点了点头,道:“对啊,随便猜的。这种东西,我就是凭感觉猜啊。有什么问题吗?” 铁红焰先是摇了摇头,意在告诉他没问题,然后做了动作,表示他实在厉害。 武寻胜道:“你说我厉害?” 铁红焰微笑着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道:“你这么说,就表示我刚才猜得特别准,是不是?” 铁红焰再次点头。 “完全说到你心里了?”武寻胜道。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你觉得特别惊讶吗?” 铁红焰比划了一番,加上了口形。 “不能说特别惊讶?”武寻胜道,“是这个意思吗?” 铁红焰点头后,又做了动作和口形。 “你的意思是,不算特别惊讶,但是觉得我太厉害了?”武寻胜问。 铁红焰再次点头,又通过做动作和口形表达了想表达的意思。 武寻胜道:“因为以前?” 铁红焰点头后,继续做动作和口形。 武寻胜想了一下,微笑着对铁红焰说道:“我完全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因为以前经常出现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的情况,所以不管又出现多神奇的事,你都不会觉得特别惊讶了,只会觉得我厉害。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铁红焰连连点头,又做出了一些动作和口形。 武寻胜道:“你想说我连你想说的如此复杂的话都能猜出来,是不是?”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说,在这方面,你实在太厉害了!” 铁红焰微笑着做出了“我?”的口形。 “没错,我说的就是你啊。”武寻胜道,“你就是总能猜出我心里在想什么的,一次又一次,这种事情太多了,我早就习惯了。所以,就算你猜到了我想的事情,哪怕有的是非常难猜的事,我也不会特别惊讶,我也会觉得你就是如此厉害。” 铁红焰对他微笑。 武寻胜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你一直都住在我心里,所以能了解我心里的世界啊。你知道我想什么,正常。我知道你想什么,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吧。彼此住在对方的心里,我们的心自然是通着的。” 铁红焰依然笑着看着他,他也笑着看着铁红焰,对视了一段时间。 铁红焰想起武寻胜还没回答她的问题,但也没立即提醒。 武寻胜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后,说道:“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呢,对不对?” 铁红焰笑着点头。 武寻胜道:“哎呀,我为什么不赶紧回答你的问题呢?你也没提醒我啊。我们刚才在干什么呢?” 武寻胜问完这话,他和铁红焰都笑得更明显了。 武寻胜赶紧说道:“哦,知道了,刚才你一直看着我的眼睛来着,我也是,一直看着你的眼睛......我们虽然没说话,但也是在交流,你说是不是?”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些动作和口形。 (四千一百二十一)反映 武寻胜笑道:“你让我赶紧回答你的问题,是不是?” 铁红焰再次点头。 “好,我回答。”武寻胜笑道。 说完这话,铁红焰便看着他等着他答。 谁知武寻胜故意装作忘记,道:“哎呀,我要回答什么啊?” 铁红焰一眼就看出他是装作忘记在跟她开玩笑,就那么看着他,没别的表现。 武寻胜说道:“我跟你用眼神交流之后,就忘记要回答什么问题了,这可怎么办?那个时候,我眼里都是你,心里自然也都是你,之前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印象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铁红焰想赶紧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于是又做了动作和口形,意在告诉他:“别开玩笑了,快回答吧。” 武寻胜道:“你又是一眼就看出我在开玩笑了,没办法,你一直住在我心里,我想开个玩笑都会早早被你了解,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我就只能快点回答你的问题了,我知道你还是很担心高蓬房的事的,对不对?”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说道:“我觉得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但是我也没根据,真的又是随便猜的。可我实在想不到那梨形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 铁红焰又做了动作和表情,意在让武寻胜猜,那梨形的东西如果是某个真实东西的反映,那个东西会在什么地方。 武寻胜道:“你让我猜?”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微微皱眉,认真猜了猜,道:“真猜不出来。” 铁红焰看向了那梨形的东西,见那东西朝一个方向飞去,接着已经倒塌的高蓬房上面的部分在那片光中显露出了橙色的光,那梨形的东西就停留在了已倒塌的高蓬房上方距高蓬房最高处七尺左右的位置。 尽管之前那片光已经非常亮,但他们那时候其实依然是看不到倒塌的高蓬房的,好像整个倒塌了的高蓬房都和凝端夜一起被藏在了那片很亮的光之中了一样。就在那梨形的东西飞向倒塌的高蓬房上方后,那高蓬房的上面部分才能被人看出来,而且带着橙色的光。 铁红焰见那梨形的东西飞向了已经倒塌了的高蓬房上方,便想:如果那梨形东西真是什么真实东西的反应的话,那真实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就在已经倒塌了的高蓬房之中呢? 想到此处,她又看向了武寻胜,刚想跟他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便听他说:“这次我猜不到,其实也正常,毕竟这跟我在有提示的情况下猜你的想法不一样啊。你住在我心里,我通过看你的提示猜你想跟我说的话在行一些。”说完这话,武寻胜又笑了笑。 铁红焰觉得他好像又一次开起了玩笑,又比划了一番,加上了口形,意在对他说:“这次你就直接猜我的想法吧,你猜猜,关于梨形东西的事我是什么想的。” 武寻胜看明白她的意思了,立即说道:“你是让我猜,关于梨形东西的事你是怎么想的吗?”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四千一百二十二)难猜 武寻胜这才没继续开玩笑,一本正经地看了看倒塌的高蓬房上方那梨形的东西,然后对铁红焰说道:“那梨形东西刚到倒塌的高蓬房之上,那高蓬房上面的部分才显露出来,能被人看清楚,而且出现了橙色的光。” 铁红焰知道他只是在思考时说了话,而这话又还没说完,所以她也不着急,只是看着他。 武寻胜的目光移到了铁红焰的眼睛那里,道:“要是那梨形东西真是什么真实东西的反应......” 言之此处,他又愣了愣,目光又移向了高蓬房。 片刻,他再次看向了铁红焰,对她说道:“我这次不知道能不能猜对,这次的情况跟你让我猜你要告诉我的话明显不同了啊。你刚才想了什么,你并没对我比划一番,也没用口形告诉我,我就只能完全凭感觉猜了啊。我要是连这次都猜对了,那我不光是住在你心里了,而且刚才你想这件事的那一刻,你心里的那个我一定正在关注你那一刻在想什么了。但是如果我连这种没提示的都猜对了的话,是不是也太吓人了?” 铁红焰又做了动作和口形,意在告诉他:“其实这种没什么提示的凭空猜测,猜不对确实是很正常的。” 武寻胜道:“你是想说,这种没提示的猜测,猜不对很正常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低声说:“不仅如此啊,你是什么人啊?” 本来说话声音已经够小了,这时武寻胜为了安全,特意靠近她耳朵,用更小的声音说道:“你这种擅长心中藏事的人想什么就更难猜了。” 铁红焰当然明白他这样是为了安全,她很清楚武寻胜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她要做那种大事,所以擅长心中藏秘密,这种人所想的事情更难猜。 铁红焰看着他,依然是一副“你猜吧!”的表情。 武寻胜远离了她的耳朵,依然用特别低的声音说道:“你是刚才是不是在思考,要是那梨形东西真是什么真实东西的反应,真实的东西会不会就在已经倒塌了的高蓬房里?” 说完这话,武寻胜也不觉得自己真的猜出了什么,又补充道:“这种没提示的事,我只能这样瞎猜了。” 铁红焰再次做出了动作和口形。 武寻胜道:“厉害?”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说我厉害?”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道:“你这意思是说......” 铁红焰看着他,没等他说完,就点头了。她想到了武寻胜想说的是:“你这意思是说我猜对了?” 武寻胜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就点头,是不是故意的?” 铁红焰摇了摇头。 “不是故意的?”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再次做了动作和口形,意在告诉他:“我知道,你想对我说的是:‘你这意思就是我猜对了?’” 武寻胜笑着对铁红焰说道:“你又猜出了我想对你说的这句话......”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对他微笑。 (四千一百二十三)捂耳 武寻胜道:“刚才你竟然真是这么想的......” 铁红焰做动作和口形,意在问武寻胜是怎么想出来的。 武寻胜说道:“其实我猜对了,并不是因为我主动猜了你的想法,而是因为我说出了我自己的想法。之前你让我猜那梨形的东西如果是某个真实东西的反映,那个东西会在什么地方,那时我的确猜不出来。但是后来我看到那梨形的东西朝高蓬房方向飞去,然后那已塌的高蓬房有一部分显出了橙色的光,梨形的东西又停在了高蓬房上面,那我就会想,是不是高蓬房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那个梨形的东西。谁知你也是这么想的......你为什么觉得那个东西可能在高蓬房里啊?” 铁红焰做了些动作加上口形。 武寻胜听后说道:“原来,你让我猜那梨形的东西如果是某个真实东西的反映,那个东西会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你自己当时也还没觉得它可能在高蓬房里啊?” 铁红焰点了点头,又做了些动作,加上了口形。 武寻胜又说:“你也是看到梨形东西飞到高蓬房上方后,觉得到梨形东西可能在高蓬房离的啊?”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道:“那你和我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会不会是同一刻啊?” 铁红焰做出了“有可能”的口形。 “你说有可能?”武寻胜道。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说:“我觉得非常有可能啊!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不仅连想法一样,就连出现想法的时间也一样了。” 铁红焰微笑。 武寻胜望着铁红焰,小声说道:“也正常,毕竟你在我心里,我在你心里。” 铁红焰看着他,依然微笑着。 这时,高蓬房上面部分的橙色光突然变成了白色的,高蓬房上方那个梨形的东西发出了有点刺耳的声音,那声音不算大,却好像能钻到人心里一般。 武寻胜听不到那样的声音,铁红焰听到后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双耳,看向了那个梨形的东西。 武寻胜问铁红焰:“出现了异常的声音吗?” 铁红焰对他点了点头。 武寻胜问:“哪里发出的?” 铁红焰直接做口形。 “梨形东西?”武寻胜问。 铁红焰捂着双耳点了点头。 很快,那刺耳的声音就消失了,她便将捂住耳朵的双手拿了下来。 这时高蓬房上面部分的白色光又变成了橙色光。 那梨形东西就从距高蓬房上方七尺的位置飞到了另一个地方,橙色的光从高蓬房那里消失了,高蓬房上面那部分又似刚才那样仿佛被连成片的流萤之光盖住了一般。 这时候,他们就又都看不到高蓬房的位置了,只能看到那里有一片光。 梨形东西飞到了一个位置之后,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缓缓向正上方升起。 铁红焰想:这东西要怎样?它能不能把之前那些流萤的轮廓图形从天上找回来啊?如果可以找回来的话,是不是可以说明那些流萤的轮廓图形跟我刚才想的某种情况不同? (四千一百二十四)紫碗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想并没多少道理,她发现之所以会这样想,只是因为心中隐隐有那种愿望,希望这件事不是跟真实的流萤生命有关的,更不是跟人的生命有关的。 梨形东西飞到了较高的地方,铁红焰和武寻胜都觉得它快小到看不见了。 接着,它的下方出现了一个很粗的紫色光柱,那光柱开始变化,变得像一个紫色的巨大的碗一般。 那梨形的东西缓缓下移,进入了那紫碗之中。 紫碗渐渐变小,变到跟那梨形东西差不多大小的时候,便消失在了空中,那梨形东西也不见了。 这时,那片很亮的光消失了,但铁红焰和武寻胜并没再看到一片漆黑,因为光栏内部已经变成了白天,光栏突然就消失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同时注意到之前那紫碗消失的位置,正是此刻再次出现的凝端夜站着的位置的正上方。 凝端夜又做了几个动作后,便看向了铁红焰和武寻胜这边,然后朝二人走来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凝端夜跟铁红焰和武寻胜打了招呼,发现两人正手牵着手,他一点也不奇怪,毕竟知道铁红焰为了做那件事便必须跟武寻胜牵手达到足够的时间。只是,他不知道两人已在这里等了多久。 凝端夜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其他人都不在现场,这里只有铁红焰和武寻胜两人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更沉了。 凝端夜一脸歉疚地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我真的很抱歉!” 铁红焰问道:“凝方士,为何说抱歉?” 凝端夜道:“少族长,我......我也没想到......” 铁红焰心想:凝方士为何是这样的表现,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他为何表情如此凝重? “凝方士请说。”铁红焰道。 凝端夜说道:“我也没想到我之前作法不成功,这次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铁红焰问道:“这次作法成功了吗?” “成功了。”凝端夜回答。 铁红焰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发现凝端夜此刻依然显得并不放松,她心中也还是没完全踏实下来。 铁红焰问道:“成功了。可凝端夜似乎看起来并不那么轻松......” 凝端夜说道:“我用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不仅少族长和少族英都回来了,而且那些人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铁红焰道:“哦,那些人啊,一会儿应该还会回来的吧。” 凝端夜问:“少族长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铁红焰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不会走很远吧,我爹可能是想从他们那里问些情况吧。” “我爹”二字一出,凝端夜有些吃惊。 “族长来了?”凝端夜问道。 “是的。”铁红焰说道。 “我可以了解一下,族长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的吗?”凝端夜问道。 “可以啊。”铁红焰说道。 她想了想,便把铁万刀到达这里的大致时间告诉了凝端夜。 “啊......又过了这么久了啊......”凝端夜道,“也是啊,我作法实在太慢了......唉!” (四千一百二十五)山里 铁红焰问道:“凝方士跟我说抱歉,只是因为觉得作法慢了?” 凝端夜回答:“是啊,其实我早该作法成功的,可是,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里那个使用了禁术的人,竟然用了流萤!我在作法的时候能看到那些已死的流萤活着时的样子,看到它们在黑夜中飞舞,然后我就......就想到了我师妹印汀,悲伤得不能自已......这才导致之前那次作法不成功。” 铁红焰听到“那些已死的流萤活着时的样子”时,心头便如被击了一拳,她想:真跟现实中的流萤生命有关?那......会不会......跟人的生命也有关系?不,他还没说是怎么回事呢,我不要这样想。 她想立刻问凝端夜关于流萤的事,但见他此刻依然甚是悲伤,她想着他跟吕印汀的那些事,心中不忍,便只是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凝方士,还是不要太伤心了。” 凝端夜道:“多谢少族长!其实,我也不想提起的,谁知道使用禁术的那个人偏偏要用流萤来做这件事!往事被硬提起来了......唉......那些流萤的生命不在了,我看到那一切的时候,甚至看到了我师妹不开心的样子。我第一次作法的时候,起初明明看到了那些流萤的,后来就是一片漆黑。我感觉我在山里,就是我与师妹相遇的山里,那时的流萤忽然间就全都死去了,我与师妹在一片漆黑之中,看不见任何光亮,后来,我师妹也消失了。那山里不再有流萤,永远都没有流萤了。” 铁红焰道:“你作法时出现那种感觉,不是真实的,事实上不是那样的。” “我知道。”凝端夜说道,“我知道那座山应该还有流萤吧......作法时的悲伤令我很希望自己死后能被葬在那座山里。” 铁红焰道:“凝方士现在说什么死后的事啊......你刚才在作法,而且作法成功了啊。” 凝端夜说:“我......对不起,对不起,少族长!” 铁红焰问道:“没什么事,不用向我道歉,我不会因为时间长短这事惩罚你啊。我爹应该也不会,他并不知道你作法需要多长时间。” 凝端夜听铁红焰说道“我爹应该也不会”时,抬眼望着铁红焰,问了一句:“是么......” 铁红焰发现他此刻眼睛里闪的光有些异样,道:“他不知道你作法需要多长时间,我也不会跟他说,别人不了解作法的情况,也没法跟我爹说太多。要是我爹因为听了别人的话打算惩罚你,我肯定会替你说话,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会保证我爹不会惩罚你的!” 凝端夜看着铁红焰,说道:“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少族长这份心!” 铁红焰感觉奇怪,问凝端夜:“难道你认为我爹会惩罚你吗?不用这样想吧。” 凝端夜轻轻叹了口气,道:“没事,没事的......” 铁红焰问道:“你在作法过程中不知道我爹来了吧?” (四千一百二十六)勾起 铁红焰之前听凝端夜问他“族长来了?”就觉得他是根本就不知道铁万刀来了的,此刻想着凝端夜问这话时的表情,她更觉得就是如此,但是,凝端夜叹气的表现又令她不解,所以她才这样发问了。 凝端夜说:“不知道的。我在作法的过程中,光栏之外来了什么人,走了什么人,谁说了什么话,办了什么事,我全然不知。” 铁红焰说道:“那你还担心族长惩罚你吗?” “不担心,其实我本来也不是担心族长因为此事惩罚我的,我根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凝端夜说道。 铁红焰道:“那刚才提到我爹,你的反应好像......” 凝端夜这时想:我只是自己感觉不好而已,不能这样。少族长太善于观察人了...... 他说道:“没事,我不担心。都有少族长说保证的话了,我又有何担心的?真的没事!多谢少族长关心!” 此刻的凝端夜,的确没什么恐惧,他只是觉得自己因为那样而耽误铁红焰和武寻胜的时间,实在不好,然而这种不好又不是他可以避免的。 只要他在此作法,只要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在作法时用到了流萤,那凝端夜就是会在作法的时候因为流萤而回忆起以前他和吕印汀的那些过往,就是会因此受到影响,一次作法不成功,他就要想其他方式作法,其实就是在调整。这一次,他使用了一种之前不大敢用的方法来试,还为此而建了光栏,他已经尽力了,尽管过程艰难而曲折,但他作法成功了,这已经算不错了。 铁红焰想起了之前那个带凝端夜到高蓬房附近的她的“自己人”跟她说过:“他好像很悲伤的样子,我看见他流泪了。我估计他是因为作法没成功难过,就还安慰了他几句。” 她想:之前凝方士还流泪了,大概也是因为想到了跟他师妹有关的事吧。此刻他看起来仍然有点奇怪,这也是因为他之前想起了那些难过的事吗?可是,就算他是为之前那些事伤心,这事跟我爹有什么关系吗?在我提起我爹之后,他的反应似乎...... 铁红焰问:“我知道这次作法勾起了你的伤心事。我爹了解跟你的那些......那些会令你伤心的事情吗?” 凝端夜道:“不了解。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伤心的事,跟族长无关的。抱歉......抱歉了!” 铁红焰说道:“你不用向我道歉了。作法已成功,之前出现那样的情况也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让你来这里作法的,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使用禁术,更不知道那个人使用的禁术还跟流萤有关,会勾起你那些伤心的回忆。如果我知道那么多......可惜......我已经让你来做这件事了。” 凝端夜说道:“少族长不要以为自己不该让我来做,这真是段时间内最适合的选择!这件事,如果少族长找的是其他方士来做,应该是查不出来什么的。可以说,目前只有我能查出来。” (四千一百二十七)主及 铁红焰问道:“只有你?” 凝端夜低声说道:“因为高蓬房倒塌一事是被人用禁术造成的,所以接受过浣世的方士一般情况下根本就无法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弄清楚,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根本不可能作法成功。想要作法成功,这个作法者必须是跟另一个人有单向合及关系的人,而且是这个人必须是单向合及关系中‘主及’方,不能是‘被及’方。在我师傅和我之间,我师傅是被及方,我是主及方。主及方如果离世会导致被及方也会离世。被及方离世不会导致主及方离世。” “必须具备这样的条件才能作法成功?”铁红焰道。 “还不仅如此,还有其他条件。这个人还必须是进行某种特殊活动过程中的人。”凝端夜道,“特殊活动有限制,范围很窄,只有进行很少的几种特殊活动的人才行。” “特殊活动?”铁红焰好奇道。 凝端夜低声说:“都是一天内无法完成的活动,要持续两天以上的那种跨日的活动。比如为别人作法做一些事情。恰好我......目前那件事还没做完,最快也要三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小心,很担心一旁的武寻胜看出什么来。 铁红焰一听“最快也要三天”就想到了凝端夜说的事正是他通过作法延长武寻胜寿命的事,他也明白凝端夜为什么不把话说全了,因为虽然武寻胜听不到声音,但是他会看人口形,也会看人的表情。铁红焰为了确认一下真是她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件事,便低声问凝端夜:“你说的就是和让人进入什么域有关的事?” 凝端夜感觉出了铁红焰说的是芸展域,毕竟他只跟她说过芸展域。这些跟高深的法术有关的事,如果方士本人不说,不是方士的人很难知道,再者,某些说法也只是个别门派才用得到的,别说普通人不知道,就算是方士,只要不是那个门派的都不一定知道。 凝端夜还没回答,铁红焰就又说道:“跟天上云展云舒有关系吧?”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把“云展”两个字说得重一些,其实真正想说的是“芸展”,她觉得凝端夜应该能听得明白。 凝端夜自然是能理解的,立即说道:“对,就是少族长说的。” 铁红焰说道:“看来这事情也赶巧了,如果没有跟天上云展云舒有关的那件事,凝方士这次也无法通过作法成功了解跟高蓬房有关的事了?” 凝端夜道:“正是如此。那件事最快也要三天,正是必须跨日的。” “这些条件都具备的人,只有凝方士一人?”铁红焰问道。 “正是。我刚才刚开始作法的时候就在使用法术的过程中感觉到了,以此地为中心,附近三十里之内只有我一人目前同时具备了全部条件,所以我说少族长选我来做这件事是选对了。” 铁红焰这个时候暗叹,有些事就是这样,好像某一步差一点,后面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四千一百二十八)雷枢 铁红焰本来还想着如果自己选了其他方士来做这件事,就不会导致凝端夜因为流萤的事如此痛苦了,这时听了凝端夜的话她才确定了这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唯一能达到目的的选择。只要他们这些人想要弄清楚高蓬房的事是怎么回事,就只能找凝端夜一个人,而找到他,他在作法时就必然会想起流萤的事,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了。 凝端夜之所以把事情跟铁红焰说得如此清楚,正是因为他感觉出了铁红焰因为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找了他来这里作法而觉得好像选错人了。他也感觉出了铁红焰并不希望自己无意中使他因往事而悲伤。他虽然听说过铁红焰平时有多狠,但跟她接触后,交流一番后,他对铁红焰的印象已不同。 他不想耽误太多铁红焰的时间,其中一个原因是他觉得经过那番交流,铁红焰是世上极少有的倾听了他往事的人,他感觉得出铁红焰是能理解他的,而他知道铁红焰愿意付出在他看来极大的代价来延长武寻胜的寿命后,被她感动,也能理解她这种选择。凝端夜感觉,他和铁红焰在爱的人生死这类事上能互相理解,所以,尽管他对铁万刀有某种不能说出来的想法,但是他觉得铁红焰跟铁万刀毕竟是两个人,不用因自己对铁万刀有那种想法而影响对铁红焰的态度。 他会因为自己耽误了铁红焰的时间而不止一次对她表示歉意,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铁红焰是世上极少有的能理解他内心对吕印汀那种感情的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在作法的时候应该很专业地尽量让自己不要被感情左右,但却还是因为想起了往事而导致之前作法不成功,这实在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事。 尽管他也听说过铁红焰对蓝甲人下手狠,但从没见过。他也反感铁红焰对蓝甲人的态度,但他以前也听说过铁红焰对谁都狠,对铁仓人也狠。通过与她接触后,他发现铁红焰对他真的没传说中那么狠,还觉得她是能理解别人的,他便认为那些传言不一定为真,亲眼所见的更可信些。再者,对蓝甲人态度极差的铁仓人他见多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做事,他也不能怎样。在目前的大环境下,在跟这些人打交道时如果时时刻刻都希望别人也有珍命派的平等观念,甚至表现出来,他已经不知道要死了多少回了。 铁红焰问凝端夜:“高蓬房倒塌到底是怎么回事?” 凝端夜说:“高蓬房里有个叫‘雷枢’的东西,那东西本来就极为罕见,高蓬房里那个还是被方士施过法的。它平时处于‘隐法’的状态,如果不出现特殊情况,就算是方士路过高蓬房使用了法术,都无法发现它在高蓬房里,毕竟我们方士都是接受过浣世的,如果接受过浣世的人本来不知道雷枢在高蓬房内部,就根本不可能通过作法发现它在里面。” (四千一百二十九)隐光 铁红焰问道:“你能通过作法看出来,正是因为它已经出现了特殊情况?” 凝端夜点头说:“是的。” 铁红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凝端夜回答:“高蓬房中的雷枢被人用‘隐光’进行‘暗激’之后,会向外发射人眼看不见的‘雷控’。暗激时所用的隐光不同,会使雷控产生不同的作用。之前发生了的情况是,有人用法术将大量流萤聚集在了一起,将流萤的光变成隐光,用那种隐光对雷枢进行了暗激,使雷枢发射了出人眼看不见的雷控。” 铁红焰道:“用雷控做什么?” 凝端夜说:“将雷控引到大量流萤身上,然后用禁术将无数流萤置于死地并在那个瞬间那提取那些流萤的‘悬飞之驱’。悬飞之驱同样是人眼看不见的。那个人用禁术将悬飞之驱远远地打入铁仓廷内一些蓝甲人身上后,便有办法用禁术把那些蓝甲人在一瞬间就转移到高蓬房附近了。” 铁红焰听得心中大惊,心想:瞬间把蓝甲人移到另一个地方?如果我爹知道了有会法术的人能瞬间就将蓝甲人移到另一个位置,会不会多想?多年来,我都是用幻缨枪法中的幻移秘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的,我也是瞬间将蓝甲人转移走的......虽然我不会法术,方士会法术,但是一旦我爹知道了有人可以瞬间把人转移到其他地方,我做那种事,被他想到的风险就大了些啊! 铁万刀以前曾经在跟铁红焰的谈话中说过,要是世上能有人能一下就把人转移到其他很远的地方,那就不得了了。 那时铁红焰第一次听铁万刀说这样的话,当时她心中就是一惊,但表面上看起来仿佛心中毫无波动。 铁万刀说完那话后,又说:“我问了很多方士,他们都说根本做不到。后来我还想,就算没办法把人移到特别远的地方,如果能像你用幻缨枪法把东西转移到近处那样去移人,把人转移到的较近地方,其实也很不一般啊。” 铁红焰听了又是一阵心惊,她想:幸好我爹一直以来都认为我使用幻缨枪法只能移物,根本不能移人,而且他还认为我移物时虽然可以用所移之物将人置于死地,但无论如何是无法将所移之物移到很远之处的。这也正常。所有幻缨枪法没突破十级的人,都不可能知道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可以将自己附近的东西移到极远的地方,也能将自己旁边的人移到极远之处,甚至移动到连使用幻缨枪法者自己都不知道在何处的世外隐陆去。 尽管心中紧张,但是她那时依然没出现异常表现,只是问铁万刀说道:“有些会法术的人移物就可以移到挺远的地方啊。” 铁万刀说道:“移物始终不能瞬间将人赶走。如果方士能用法术移人的话,有时候我想让一些人从一些地方瞬间消失,就能让方士来做这件事了。” (四千一百三十)几处 接下来铁万刀便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对铁红焰说道:“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一点用也没有,还浪费时间,我以后不乱想了,你现在也别跟着我乱想了,我今天有正经事告诉你,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见铁万刀是这样的反应,铁红焰放心了很多,便踏踏实实地跟着铁万刀过去看东西了。 铁万刀在铁红焰面前提起方士没法瞬间把人移走这事虽然已经过去挺久了,但铁红焰依然印象深刻。此时此刻,在听凝端夜说完那样的话后,铁红焰再次想到了那天的情景,又想: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到底是将那些蓝甲人移了多远啊?如果不算很远的话,我爹知道后,事情会不会还不算那么糟糕? 铁红焰心中有点紧张地问凝端夜:“凝方士,你是否知道那些蓝甲人是从什么地方被转到高蓬房附近的?” 凝端夜将几个大致的位置说了出来,又补充道:“我通过作法了解到的就是这些不同的位置,都只是大致的位置,那些人是被人用禁术从铁仓廷里几处不同的地方同时转移到高蓬房附近的。” 铁红焰想: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几个地点,也就是说,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在转移那些蓝甲人的时候根本就不用看着那些蓝甲人,不用在那些蓝甲人附近?我在使用幻缨枪法将蓝甲人转移到世外隐陆的时候就必须身在那些蓝甲人附近。虽然我不会法术,但是幻缨枪法本身就与仙有关啊,《幻缨枪法》那书里提到的萧吟生就是仙啊。虽然我只是普通人,但我用与仙有关的武功来转移蓝甲人,都要在蓝甲人附近才行。 她便问凝端夜:“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高蓬房附近时,他本人在哪里?” 凝端夜回答:“我也无法知道他本人在哪个位置。尽管我通过作法了解到了之前出现的一些情况,但那个人应该是会使用很多诡异法术的,他本人具体是在哪里作法的,我也无法知道。” 铁红焰问道:“那个人作法的地点不会离某个被他转移到高蓬房附近的蓝甲人很近吧?” 凝端夜说道:“这个问题我还是可以给出确切答案的。肯定不会很近。如果那个使用禁术的人是在被他转移的某个蓝甲人附近使用禁术的,那么我在刚来到高蓬房附近时那次作法的过程中,就能从曾经离那个使用禁术的人较近的那个蓝甲人身上了解到那个使用禁术的人曾经接近过那个蓝甲人的信息。所有那些蓝甲人身上都没有这方面的信息,这就说明那些蓝甲人中没有一个曾经接近过那个使用禁术的人。我可以肯定,没有一个蓝甲人见过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在我后来作法的过程中,我还了解到了那个使用禁术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在远处来做这一切的,然而当我使用法术努力查对方的地点时却怎么也查不出来。” (四千一百三十一)光罐 铁红焰问:“根据刚才凝方士所言,可知那些蓝甲人被转移到高蓬房附近之前所在的位置,也都离高蓬房并不远。” 凝端夜道:“是这样的,那个人使用的禁术,能把人移动的距离有限,具体限制多远我也说不好,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无法把铁仓廷里的蓝甲人移到铁仓廷外面去。” 铁红焰道:“那个人本身到底在铁仓廷中还是在铁仓廷外能否确定?” “无法确定。”凝端夜说道,“因为那个人所使用的禁术太诡异,他本人就算不在铁仓廷之内,也可以将身在铁仓廷内的人从铁仓廷里的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 “在你看来,那个使用禁术的人为什么要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高蓬房附近呢?”铁红焰问。 “其实那个人很可能是想将那些蓝甲人全都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凝端夜说道。 “何以见得?”铁红焰问。 “那些蓝甲人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在高蓬房附近,是因为他们身体内被打入的悬飞之驱被高蓬房中雷枢里的‘秘碗’突然间吸走了。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应该是没料到这个雷枢里竟然有秘碗的。像雷枢这种东西,内部一般是不会含有秘碗的,高蓬房里那个,绝对不是一般的雷枢,给它施法的方士,也绝对不会是一般的方士。”凝端夜回答。 铁红焰问:“就是说,当那些蓝甲人体内没有了悬飞之驱,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就无法瞬间将那些蓝甲人移动了?” 凝端夜道:“是这样的。” 铁红焰说:“那悬飞之驱是不是只有到了距秘碗较近的范围,才能被秘碗吸走?” “就是这样的。”凝端夜说道。 铁红焰问:“也就是说,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在用流萤的光变成的隐光暗激雷枢时,那些流萤本身其实距雷枢也比较远?起码不至于令雷枢内的秘碗吸走流萤本身的悬飞之驱?” “没错。”凝端夜回答,“那个人将流萤的光变成隐光时,是先用法术把流萤发的光收集到一个因法力而形成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光罐’里,然后单独将它们变成隐光的。也就是说,在流萤的光被收集进光罐里之后,那些流萤都已经不能再发光了。那个人用那种隐光对雷枢进行暗激,使雷枢发射了出人眼看不见的雷控,那个时候其实流萤的光早已与流萤本身分离并且已经变成了隐光,所以当隐光暗激雷枢的时候,跟流萤没什么关系,隐光到达雷枢的那一刻,那些流萤则还在那个使用禁术的人所在的位置附近,并没到雷枢附近,流萤距雷枢太远,自然就距雷枢中的秘碗太远,所以秘碗也不可能从流萤那里吸走悬飞之驱。后来,那些蓝甲人到了雷枢附近时,秘碗从他们体内吸走了原属于流萤的悬飞之驱,那些蓝甲人便无法被那个使用禁术的人瞬间移动了,所以那些蓝甲人就那样停留在了半路上的高蓬房附近。” (四千一百三十二)秘碗 “那个使用禁术的人要做的事没有做成,才导致那些蓝甲人留在了高蓬房附近?”铁红焰又问。 “是的,少族长!”凝端夜说道。 “如果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做成了,会怎样啊?”铁红焰问。 “当被打入了悬飞之驱的蓝甲人真正到达了使用禁术者想让它们到达的地方,那他们就活不了多久了。但在那些蓝甲人活着的那段时间里,一切都正常,而且健康方面也不会受被打入悬飞之驱的事影响。”凝端夜说道,“至于在他们死前的那段时间,使用禁术者到底要让那些人做什么,这我就不知道了。” 铁红焰问:“当时那些蓝甲人被转移到高蓬房之前都在距高蓬房不远的地方,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将悬飞之驱打入那些蓝甲人体内的过程中,悬飞之驱不会经过高蓬房附近吗?如果经过了的话,悬飞之驱不会被秘碗吸走吗?” 凝端夜说道:“我也不知道悬飞之驱是从什么路线进入那些蓝甲人体内的,但我知道秘碗肯定不会在悬飞之驱进入蓝甲人体内之前吸走悬飞之驱,无论悬飞之驱进入蓝甲人体内之前是否经过了秘碗附近。” 铁红焰问道:“为什么秘碗肯定不会在进入蓝甲人体内之前吸走悬飞之躯?” 凝端夜回答:“因为那秘碗只能从活体之中吸悬飞之驱,无法吸走独立存在的悬飞之驱。就算空中的悬飞之躯到了那秘碗附近,它也吸不进去。如果悬飞之驱在活着的流萤体内,或者在被打入悬飞之驱的人体内,那么有人使用跟雷枢有关的禁术时,当有悬飞之驱的流萤或人到了距秘碗足够近的范围之内,秘碗便会吸走流萤或人体内的悬飞之驱。” “必须是有人使用跟雷枢有关的禁术的时候,那秘碗才会吸走活体内的悬飞之驱?”铁红焰道,“也就是说,在没人使用禁术的情况下,普通的流萤就算飞到了高蓬房上,不管距雷枢多近,不管距秘碗多近,它们都不会受到影响,它们的悬飞之躯都不会被秘碗吸走,是吧?” 凝端夜说道:“是的。” “如果那些蓝甲人体内的悬飞之驱不被秘碗吸走,会怎样啊?”铁红焰问道。 凝端夜说道:“悬飞之驱本来就不是属于人类的东西,站在方士的角度看,悬飞之驱是流萤体内本来就有的,而且如果不是用禁术,悬飞之驱根本就不可能被打入人类体内。当悬飞之驱进入人体内后,也无法一直在里面待着。到了一定时间,悬飞之驱便会离开那些人的身体,在离开的那一刻,那些人就全都没命了。在悬飞之驱因到达了一定时间而离开那些人的身体之前,那些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体内被人用禁术打入了悬飞之驱,都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们看起来一切正常,在那段时间里健康情况实际上也不会因为被打入悬飞之驱而出现问题......” (四千一百三十三)含有 说到这里的时候,凝端夜停了一下,还皱了皱眉,他觉得那个使用禁术的人这样转移蓝甲人,说不定是要用蓝甲人的身体做什么事情。他听说过有的人使用涉及人命的禁术,同时又要保证不久后会离世的那些人在离世前身体很健康,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禁术的人很可能是要用那些人的身体做些什么的。 铁红焰注意到他说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又皱眉,有些好奇他想到了什么,但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没立即问。 凝端夜继续说道:“幸亏高蓬房的这个雷枢里含有秘碗,而那些蓝甲人在被人用禁术移动的过程中悬飞之驱被秘碗吸走了,不然的话他们早已不在人世了。” 说完这话,凝端夜又好像在想什么。 铁红焰在听凝端夜说了这话后,就想:凝方士一定认为那些蓝甲人还活着,我还没让他知道我之前将那些蓝甲人带到那房子里后,就已经将那些蓝甲人“虐杀致死”了。尽管我实际上把那些人转移到了世外隐陆,但当时跟我一起去的那些铁仓人全都认为我把那些蓝甲人“玩死”了,这件事,我也只能让别人这样认为。这个时候,凝方士没问起,我也没必要主动告诉他我已经把那些蓝甲人“玩死”了,毕竟他是珍命派的人,珍命派的人对蓝甲人到底是怎么看的?他们会认为蓝甲人的命也是人命吧?那如果他知道我将那些蓝甲人“玩死”了,他会不会对我......延长寻胜寿命的事还需要他来作法......他以前应该听说过我是怎么对待蓝甲人的吧?但他没亲历过自己见过的蓝甲人被我“虐杀致死”的事吧?反正......这事还是暂时不要主动跟他说了。 铁红焰见凝端夜好像还在想什么,就知道他应该不会觉得自己想事情的时间没说话有什么古怪。 这个时候她觉得还是不要谈那些蓝甲人到底是否还活着的话题了,于是赶紧问了其他的:“只要使用禁术的人想达到目的,那些蓝甲人被那个使用禁术的人移动的过程中就一定要经过高蓬房附近吗?” 凝端夜这才停止继续想之前的事情,赶紧回答铁红焰的问题,说道:“是这样的,一定会瞬间经过高蓬房附近。只有让那些人从有雷枢的高蓬房附近瞬间经过,那些蓝甲人才有可能到达那个使用禁术者真正想让他们到达的地方。当然,如果他要做的事做成了,中间没有出现被打入蓝甲人体内的悬飞之驱被被秘碗吸走的事情,使用禁术者是根本不会让人发现蓝甲人瞬间经过高蓬房附近的。因为那些蓝甲人的身体在被人用禁术瞬间转移的过程中完全是隐形的,根本就不会被普通人看到,甚至,如果当时有方士正在高蓬房附近作法,如果那方士不满足多重条件,那方士都根本没办法了解到此事。若是没出现特殊情况,那些隐形的蓝甲人从高蓬房附近经过时就是一瞬间的事,太快。” (四千一百三十四)属于 铁红焰问:“你刚才说,使用禁术的那个人将雷控引到大量流萤身上,然后用禁术将无数流萤置于死地并在那个瞬间那提取了那些流萤的悬飞之驱。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只能在使流萤置于死地的那一刻才能提取流萤的悬飞之躯吗?” 凝端夜道:“是的。使用禁术的人就是为了提取流萤的悬飞之驱而将那些流萤置于死地的,在将它们至于死地时,那个人才能提取悬飞之驱。那些流萤,只要体内的悬飞之驱被人用那种禁术提取出来,它们就必然在那个瞬间死去。” “失去悬飞之驱的流萤都会死吗?”铁红焰问道。 “那倒不是。”凝端夜道,“人用那种禁术提取它们的悬飞之驱,它们才会死。如果用其他方士提取流萤的悬飞之驱,那么那些被提取出来的悬飞之驱根本不能被人用禁术打入人类的体内。显然那个使用禁术的人提取流萤体内悬飞之驱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它们打入那些蓝甲人体内,并在使用禁术的情况下利用悬飞之驱瞬间将那些蓝甲人转移到那个人希望他们到达的地方。” 铁红焰问:“如果有人使用了跟雷枢有关的禁术,但并没用那种禁术提取流萤体内的悬飞之驱。而流萤又恰好经过了雷枢附近,离那秘碗的距离足够近了,流萤的悬飞之驱被秘碗吸走,那种情况下,那些流萤不至于丢命吧?” 凝端夜说道:“的确不会丢命。就算是有人使用禁术将流萤发的光收集到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光罐里,然后单独将它们变成隐光,那之后流萤不再会发光,在这样的情况下,流萤到了雷枢附近,距秘碗足够近了,因为有人正用跟雷枢有关的禁术,流萤的悬飞之驱直接被秘碗吸走了,那流萤就飞不起来了,无论因为什么情况而失去悬飞之驱的流萤都不再会飞了。” 铁红焰因为想到了那些蓝甲人,又问道:“刚才那些蓝甲人体内的悬飞之躯被秘碗吸走了,那些蓝甲人的身体则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吗?” 凝端夜道:“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在有人使用跟那雷枢有关的禁术的情况下,流萤体内的悬飞之驱被秘碗吸走,流萤的身体情况就会受到影响,它们从此就不再会飞了,这是因为那悬飞之驱原本就属于流萤。而那些蓝甲人体内的悬飞之驱本来就是被人用禁术打进去的,悬飞之驱原本并不属于他们的身体,所以,在秘碗将那些蓝甲人的身体吸出来之后,那些蓝甲人的身体情况不会出现问题。那些蓝甲人的身体不仅当时不会因为此事而出现问题,以后也不会因为曾经经历过此事而出现问题。” 铁红焰听他这样说,她倒是稍微放松了点,她希望以后那些已被她转移到了世外隐陆的蓝甲人以后身体也别出现什么状况。然而她又想到了那些蓝甲人之前明明张嘴,除她以外的人却听不到他们声音的事情,又有点担心。 (四千一百三十五)连用 尽管铁红焰觉得她自己能听到那些蓝甲人在说什么别人听不见倒也不一定是那些蓝甲人身体有什么问题,但她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便问凝端夜:“那些蓝甲人说话的时候,我们都能看到他们的确在张嘴,但是之前将他们抬走的那些人,跟我说他们听不到那些蓝甲人说话的声音,这又是怎么回事?” 凝端夜说:“那是因为那些蓝甲人后来被那个使用禁术的人施了法,那是另一种禁术,那种禁术会使他们说话时一般人全都听不见。” 铁红焰问道:“那个使用禁术的人是什么时候给那些蓝甲人施这种法术的?” 凝端夜道:“就在高蓬房倒塌之后。” 铁红焰道:“使用禁术的人会不会是因为知道高蓬房倒塌后那些蓝甲人就停留在途中了,担心那些蓝甲人跟别人说出什么来,所以就让他们说话时一般人都听不到话了?” 凝端夜说道:“应该是这样了。” “那些蓝甲人能了解那个使用禁术者很多情况吗?”铁红焰问道。 凝端夜说:“那些蓝甲人只能了解很有限的情况,比如知道他们自己是被人弄到这里来的。那些蓝甲人肯定看不清楚使用禁术者的长相,但能看到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在作法时头发出现的特征。那个使用禁术的人连续用了多种禁术,其中‘厂魂术’的咒语里本身就包括‘厂魂术’这三个字,蓝甲人应该能听到那个使用禁术者所念的咒语。其他的,蓝甲人就无法知道了。” 铁红焰听到后立即就想起了此前她在并不奢望从蓝甲人口中了解多少情况的时候试问他们的事,在她问了他们话后,她听到的那些蓝甲人说的内容。 当时有人说:“不是我们自己闯的!” 有人说:“我们没闯!” 还有人说道:是一个红头发的铁仓人作法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你反倒赖我们?你们铁仓人真恶心!” 其中“红头发”这个信息当时就令铁红焰印象深刻,这时她再次想起来,便决定一会儿问问凝端夜相关的情况。她既然要问凝端夜,就肯定要说出自己能听到声音这件事,她想问清楚这是为什么,但认为一切需要斟酌好再说。 除此以外,她也确确实实听到蓝甲人说到了“厂魂术”,他便感觉凝端夜说得非常可靠,毕竟这些都是她已经证实了的。 铁红焰问凝端夜:“有没有人有办法听到那些蓝甲人说什么?” 凝端夜道:“有,但般人都听不到。” “什么人能听到?”铁红焰问。 “需要一些条件,在那些条件都具备情况下就能听到。”凝端夜说道,“我自己就有办法听到,其实在我第一次作法的过程中,我已经从那些蓝甲人要说的话里得知了我能了解到的情况。除了我以外呢......这个......我现在也说不好。” 铁红焰问:“凝方士都通过蓝甲人说的话了解到了哪些情况?” (四千一百三十六)发色 凝端夜回答:“有一个蓝甲人自言自语时提到了厂魂术,还提到看见了一个头发颜色会变的人,那个蓝甲人恐惧得很,在我作法的时候,起初他就好像想把这些告诉我这个方士似的,他也许不知道我能不能听到,但觉得我是会作法的,有可能听到吧,其他蓝甲人倒是都没这么说话。但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他说的这些情况是不是真实的,必须要等后面作法结束才能确认。你们都离开以后,我在高蓬房附近作法,了解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这时候我才确定了,所以我才能跟少族长说出这些。如果无法保证这些是真实的,我便不会跟少族长直接说出来。” 铁红焰问道:“刚才凝方士说,一个蓝甲人自言自语时提到了头发颜色会变的人,凝方士是不是能从那个人头发能变成的颜色判断使用禁术者的情况?” 凝端夜说道:“少族长连这都猜到了?” 铁红焰说:“真的是这样?” “真是。”凝端夜道,“那个蓝甲人提到那个使用厂魂术的人的头发能变成黄色,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铁红焰觉得既然凝端夜都说得如此清楚了,她也不必顾虑更多,直接告诉他就行,于是说道:“他看到使用禁术者的头发能变成黄色可以说明什么?” 凝端夜说:“这种情况,说明那个使用禁术的人有可能是没接受过浣世的,但也不能确定,如果那个人的头发还能变成另一种颜色,我就可以肯定那个人是没接受浣世的了。” “凝方士有没有想用别的方法试着跟那些蓝甲人交流?”铁红焰问道。 “我想过这么做,但真的做不到。当时我尽量在作法时问那个蓝甲人,但那个蓝甲人无法跟正在作法的我交流。我想直接通过跟他们说话来问,但是我已经进行第一次作法了,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通过说话问那些蓝甲人,就会影响我后面作法,如果我在作法之后再问,则会因为之前作法了而造成一些不确定的危险。我想让别人帮我问,但又知道如果是别人说话问那些蓝甲人,那些蓝甲人在张嘴回答其他人问题的时候,由于话是对另一个人说的,并不是对我说的,在那种时候如果我通过法术了解蓝甲人如何回答其他人问题,我的法术就有可能对提问者造成一定伤害,所以我肯定不能让其他人帮我问,而我自己为了不影响作法也是根本不能问的。我只能靠在作法的时候从自言自语的蓝甲人那里了解他们想说的话,仅此而已。再说那些蓝甲人一般都不怎么说话,我似乎也很难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凝端夜说道,“再有,就是自言自语的那个蓝甲人起初似乎是想说明一些情况,后来便不太相信我了。大概是觉得如果我真的了解了一些情况,并不能帮上他们,他们还会是死路一条吧。第一次作法到了后面我都能感到那个蓝甲人不抱希望了。” (四千一百三十七)知晓 铁红焰说道:“因为看你在作法吗?” “可能吧。”凝端夜说道,“大概是觉得我根本就不会跟他们交流,而且......” 凝端夜原本想继续说,其实那蓝甲人虽然知道他是方士,但他也是少族长找来的人,起初想跟他交流大概只是觉得他也许能看清他们不是主动到禁止蓝甲人到的地方来的,后来觉得他不可能对他们有任何帮助,便不怎么自言自语了。 然而凝端夜并没说出这些,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出的“而且”都是根本不该说出来的话。他立即打住了,赶紧说起了别的:“少族长,这件事肯定是我不跟他们交流,也不让别人问他们话由我来听才是最安全的。我可不希望我在为少族长做事的时候出什么差错。但是如果我不在本地作法,只是让别人问他们话,那别人真的无法听到蓝甲人的话啊,所以就只好这样了。现在这样也挺好,其实没什么影响,我后来作法已把很多该了解的事情都了解了。” 铁红焰心想:凝方士并没想到我能听到蓝甲人动嘴时要说的话? 她问凝端夜:“如果蓝甲人要说的话里有‘红头发’呢?” 凝端夜听后先是一愣,问铁红焰:“少族长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我在问凝方士。”铁红焰回答。 “我刚才要说,如果那个人的头发还能变成另一种颜色,我就可以肯定那个人是没接受浣世的了。那另一种颜色,就是红色。”凝端夜说道。 铁红焰眉头微微一皱,道:“在这种情况下,凝方士可以确定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就肯定是没接受过浣世的人吗?” “可以肯定。”凝端夜道。 “这么说......那个人真的不曾接受过浣世啊!”铁红焰说道。 “莫非少族长知晓那些蓝甲人说什么?”凝端夜问道。 “是的,我能听到,这是为什么呢?”铁红焰说道,“当时看见那些蓝甲人正在动嘴的人里,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那些蓝甲人说话的声音。” “少族长觉得那声音正常吗?”凝端夜问。 “不正常。”铁红焰道,“那些蓝甲人的声音似乎不像从我耳朵进入的,但我就是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凝端夜道:“他们当着少族长都说了些什么啊?” 铁红焰说:“我就说有用的那些吧。” “好。”凝端夜道。 铁红焰说道:“他们之中,有人说不是自己闯到禁止蓝甲人到的地方的。有人说自己是被别人用法术弄到这里来的。有人说自己被施法了,并表示他说话我听不见。还有人说自己就是被人一个红头发的人弄来的。” 凝端夜说道:“那些蓝甲人是直接跟少族长说的?” 铁红焰心想:是啊,我当时当着别人,试着能不能从那些蓝甲人口中了解些什么,虽然没奢望真的了获取什么信息,但也会尽力去问。但当时我当着其他人,自然要对蓝甲人凶一些。 (四千一百三十八)硬试 铁红焰知道凝端夜是珍命派的人,她又想到了珍命派人的思想中其实渗透着平等观念,她觉得如果自己把之前自己对蓝甲人恶言相向的事直接告诉凝端夜,就不知道凝端夜会怎样想了,延长武寻胜的寿命还需要凝端夜作法,她其实并不希望凝端夜反感她,但是凝端夜毕竟也是铁仓人,还是被铁万刀相信的铁仓人,她知道凝端夜跟铁万刀有来往,便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让凝端夜认为她对蓝甲人手软。 她很清楚,除了在了解自己在做那件大事的人面前以外,在其他人面前时,自己必须保持一贯的状态,就是让人认为自己对待蓝甲人不好。 虽然她心中稍稍有点矛盾,但还是觉得这个时候只能照实说了。 于是她对铁红焰说道:“我问了蓝甲人话。” 凝端夜道:“少族长可否让我知道问了什么话?” “可以。”铁红焰道,“当时我就跟他们说:‘你们都好大的胆子啊,这么多人啊,就敢闯到这地方来,不怕被杀?你们是真不知道这里是不能进的,还是硬要试啊?’” 尽管铁红焰是这样说的,凝端夜依然隐隐觉得那些蓝甲人其实挺无辜的,毕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体内被人打入了悬飞之驱,不知道自己被人硬转移到了这个地方,这地方又恰恰是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地方。 凝端夜说道:“这个时候少族长就听到他们说不是自己闯的了?” “是啊,好几个蓝甲人都这么说。”铁红焰说道,“我问到这里的时候,已有人跟我说一个红头发的铁仓人作法把他们弄到这里了,那个人还说我反倒赖他们。” 铁红焰想着武寻胜这事,在这个时候为了尽量防止自己给凝端夜留下极度无理的印象,便又想告诉凝端夜她那时不知道那些蓝甲人是被人转到这里来的。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铁红焰这种人在蓝甲人面前不管多无理都正常得很,但是铁红焰想到了跟延长武寻胜寿命有关的事,于是补充道:“我就是个普通人,又不会法术。他们这些蓝甲人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了高蓬房附近,谁能想到他们会是被人用法术弄到这里来的?一个不会法术的普通人在这个时候的想法就是觉得这帮蓝甲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到这个地方来。他们这些蓝甲人肯定是知道这里是不能进的地方啊,但是他们就这样到这里了,人都已经到这里了,那么在一个不会法术人的眼里,他们不是硬要试还会是怎样呢?我自然会那样说他们!” 尽管铁红焰这样解释了,但为了保持跟自己一贯的形象吻合,她在说话的时候的语气还是显得很强硬。她在尽量找那种适度的感觉。虽然她明白,不管她怎么说,如果对方在乎平等,都可能会对她有不好的看法,但她依然尽量找感觉。她实在不希望她的某些反应突然激起凝端夜的某些想法导致凝端夜通过作法延长武寻胜寿命的事受到影响。 (四千一百三十九)践行 虽然凝端夜为了保命自然从来都不会在铁红焰面前宣扬那种渗透着平等观念的东西,但是铁红焰通过观察,能感觉出他是有这种观念的。 他师傅程育桓为了能通过教法术将那种平等观念传下去,不会明着做那些对蓝甲人好的事,他的徒弟都会在跟他学法术的过程中接触到平等的观念,但他会让徒弟们在外自保,凝端夜早就把程育桓的所有叮嘱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能努力践行,因此,他自然不会主动跟铁红焰说什么。 若是其他人,就算是听到凝端夜跟铁红焰说的那些话,也不会立即就想到凝端夜是不是有平等观念这种事,铁红焰之所以会想到,一方面与她在跟凝端夜交流的过程中曾经仔细听他说话的语气以及观察他的眼神有关,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以前她舅舅铁今绝曾经对她说过跟这有关的事。 【第三百七十三章】 铁今绝有个朋友是程育桓的徒弟,出师之后在做事时曾经帮过铁今绝忙。那件事跟蓝甲人有关,那个人在帮铁今绝的时候一直假装不知道他如果帮了铁今绝就相当于间接帮了蓝甲人,但是铁今绝已经了解到了那个程育桓的徒弟肯定是知道他要做的这件事跟蓝甲人有关的。 后来铁今绝跟程育桓的那个徒弟交情深了,知道了那个人是珍命派的。在与那个人交流的过程中,铁今绝凭直觉认为那个人内心深处是深植平等观念的。有一次,铁今绝无意中听到了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跟他师兄的谈话,感觉他师兄也是有平等观念的人。这之后,铁今绝在跟那个程育桓的徒弟交往的过程中曾经多次试着探珍命派的观念,对方由于跟铁今绝已经相当熟悉了,对铁今绝并没多少防备之心,尽管对方从来没明着说过关于平等的话,但铁今绝还是感觉到了珍命派的人不仅会珍视生命,也会有平等观念。 那个时候铁今绝就想着如果能多结交些珍命派的人,可能会对铁红焰与他要做的那件大事有帮助,而且珍命派的人从来不会光明正大地表现出对蓝甲人好来,那个程育桓的徒弟只是仅当着铁今绝一个人的时候会放松警惕,就算他和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在一起时有第三个人在,而那第三个人又不是珍命派的人,那么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都就是连一点平等观念都不会透露出来的。铁今绝认为这一点倒是好事,毕竟做事的时候如果他找的是其他可以帮铁今绝忙的人做事,那个人万一暴露自己对蓝甲人的真实态度则是危险的,而珍命派的人在这方面就像受过训练似的,通常都不会在别人面前暴露平等观念,所以他觉得这反而更安全。 后来铁今绝通过程育桓认识了另外两个珍命派的人,几人渐渐熟悉了以后,铁今绝故意试探了另外两个珍命派的人几次,当然,每次都是根本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四千一百四十)唾弃 经过试探,铁今绝发现,另外两个程育桓的徒弟绝对不会通过说话等明显的方式表现出平等观念,甚至有时候会在别人说蓝甲人坏话的时候附和几声,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排斥做某些能体现平等观念的事,而且他们在做那些能体现平等观念的事时还都会特意给自己找理由,让别人认为他们是为了别的原因勉为其难才做了那种事的。 后来因为极其偶然的原因,在最先认识铁今绝的那个程育桓的徒弟帮铁今绝做了令一件较大的事之后,那个程育桓的徒弟一大意,在铁今绝面前暴露了自己对蓝甲人的真实态度。之所以会不慎暴露,也是由于他跟铁今绝实在太熟悉,他在铁今绝面前跟在其他非珍命派的人面前非常不一样。若是在其他非珍命派的人面前,那个程育桓的徒弟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的。 当时铁今绝为了做样子,立即表现出了愤怒,就是想这样试探一下对方。那个程育桓的徒弟当真了,认为总是表现出对蓝甲人厌恶的铁今绝可能会因此而杀了自己,都做出赴死的准备了。 正因为已经不惧死亡了,他便对铁今绝说了实话,他说出了自己对蓝甲人的真实观点。同时,为了不连累其他珍命派的人,为了好好保护珍命派,他竟然说这是自己一个人的观点,与珍命派其他人的观点格格不入。 “铁长老,既然事已至此,反正我也要死了,我告诉你心里话也无妨了。”那个程育桓的徒弟说道,“念在曾经把铁长老当知己的份上,我就在死前说出我的真实想法,然后,就算被你这个曾经的朋友杀了,我也说痛快了!爱怎样怎样!你不念旧情,就杀吧!我忍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蓝甲人怎么了?为什么要被随意杀戮?为什么不能跟铁仓人平等?明明大家都是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就是看不惯!我甚至想改变这些!就算为了改变这些而死,我也心甘情愿!当年我在珍命派时就一直在忍,那些人全都唾弃蓝甲人,莫名其妙的,大家都鄙夷蓝甲人时,难道就不可以有看得起蓝甲人的人吗?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鄙视蓝甲人,但我还要忍,还要装,为了防止那些同门讨厌我,我装得要多辛苦就有多辛苦!离开珍命派后,我以为我解脱了,想着说不定能遇上几个能平等对待蓝甲人的人,但真的难遇啊,外面的世界,并不比珍命派里的情况好,我依然要装,一直装!只有在个别好朋友面前,我才能稍稍放松一点,因为我相信既然大家已经是好朋友,已经如此熟悉,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对好朋友怎么样了。今天,哈哈,我可见识了!你,我心里曾经的知己,一个我原以为可以相信的人,其实就是这样的人,朋友……朋友……这就是朋友,哈哈…… (四千一百四十一)结交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言至此处哈哈大笑的时候,铁今绝发觉对方在大笑的时候眼中已有泪。 程育桓那个徒弟的笑和泪,不知是为朋友要对自己下狠手而出现的,还是为这个环境对那么多人如此不公而出现的,或许都有。 当两行眼泪从眼中滑落的时候,那人忽然不再大笑了,对铁今绝说道:“想想吧,我此前一直视你为朋友,你以前可说过我是你的好朋友!你忘了吗?忘了就忘了吧!为了莫名其妙的对蓝甲人的恨,你竟可以不念旧日友情,连朋友之谊都不顾!看来,朋友之间再多的情分,也不可能有你对蓝甲人莫名其妙的恨重要!你想过没有,何必这样呢?回忆一下,哪个蓝甲人平白无故地招惹过你啊?而你呢,对那些没招惹过你的人怎样?你思考过吗?你们这些人啊,对待蓝甲人跟对待铁仓人如此不同,你们真正发自内心拿蓝甲人当人了吗?蓝甲人,平白无故被杀了多少?你们有感觉吗?” 铁今绝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故意让自己没什么表情,仿佛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就是想试试对方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听我说着这些,你无动于衷,在你眼里,朋友不朋友的,真的已经不算什么了吧!冷酷才显示出你是真正的铁仓人来,是吗?这一刻,想从你眼里看出一点体现你能站在他人角度理解他人感受的光,真是难啊!在这点上,你还不如我以前见过的那个后来被铁仓人杀了的蓝甲小孩!” 铁今绝故意大喊一声:“你说什么?!你说我不如某个蓝甲人?” “是的,那个蓝甲小孩,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体现他能站在他人角度理解他人感受的光!”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你说清楚当时的情况!”铁今绝道,“敢吗?” 铁今绝实在想知道程育桓的这个徒弟说的跟那个后来被杀了的蓝甲小孩有关的事,便这样问。 “说清楚就说清楚,这有什么啊!还敢不敢?我都敢跟你结交,我曾经都敢把你这样的人当成朋友,就这点事,我会不敢说?”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反正我做好死的准备了!我会法术,你不会法术,我也没法给你用法术,当然也不想给你用!你以前是我很好的朋友,我这人就是这样,只要你曾经是我的朋友,我都会念着我们的交情,就算你对我做了过分的事,我也不会用法术害你。再说,外面有你的手下在,我要是对你做了什么事,你死了,我也一定会死,我根本没法反抗,你以为这些我想不明白吗?至于暗暗对曾经的朋友下手这种事,我这辈子都做不出来!我今天已经不装了,有怎样的结果,我都认,能怎样啊?” “你说了这么多,倒是说我问的事啊,说说那个被杀了的蓝甲小孩,说说你跟那个小孩有什么交情,说说你跟一个蓝甲人有什么交情!”铁今绝道。 (四千一百四十二)冷酷 铁今绝当时的表情给人一种跟蓝甲人有交情是一种耻辱的感觉。 “我看出来了,你在生气!”程育桓那个手下说道。 “我生气?”铁今绝道,“我用得着生气?不管对方是不是小孩,你跟你一个蓝甲人有交情,你自己不觉得可耻?” “可耻?”程育桓那个徒弟说道,“为什么可耻啊?那个蓝甲小孩对我挺好的啊,跟一个对自己不错的小孩有交情就可耻啊?蓝甲人怎么了?你明明就是看到了一个铁仓人跟你看不起的蓝甲人有交情,觉得好像污了铁仓人的名誉一样,你就生气,是不是啊?” “你真的觉得,一个蓝甲人有这么大本事,能让我生气?”铁今绝道,“那个小孩对你好?你也是异想天开吧!蓝甲小孩一知道你是铁仓人,就会恨你吧!你要是敢说呢,就拿出胆子实话实说,说蓝甲小孩对你好,这话阵不是编的吗?” 铁今绝这样故意激对方,希望尽量看清对方的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个程育桓的徒弟说道:“那个蓝甲小孩根本不知道我是铁仓人,当然会对我好了!” 铁今绝道:“我就说呢,如果蓝甲小孩知道你是铁仓人,会不恨你,还会对你好?” 那个程育桓的徒弟道:“爱恨,难道不是有缘由的?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像很多铁仓人一样,莫名其妙恨那些从来没伤害过自己的蓝甲人?说实话,我跟一些蓝甲人交流过,虽然你们都不知道,但我就是做过这样的事,我敢做就敢承认。我告诉你,并不是所有的蓝甲人在见到任何一个铁仓人的时候都根本不管那个铁仓人对他们好或不好就直接恨的。蓝甲人恨铁仓人恨的是这个群体,不代表每个蓝甲人会恨每个他所见到的每个铁仓人个体。为什么不少蓝甲人会恨铁仓人这个群体,难道你不知道吗?因为有仇啊!多少铁仓人欺压蓝甲人,杀戮蓝甲人?多少蓝甲人的亲人被铁仓人杀害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与他们同为蓝甲人的人类,那些生命,因为铁仓人残忍地下了手而消失!如果你是蓝甲人,有这样的经历,那你会不会恨铁仓人这个群体?当然,如果你在这个问题上就是冷酷,那我说这些,你可能不会有感觉。此刻你的眼神还是这样,你听着这些,还是丝毫不为所动,大概你现在想的,就是一会儿要怎么杀我,是不是?” 铁今绝故意说道:“我让你说蓝甲小孩的事,你呢,说了多少话了?到现在也不敢跟我说你跟那个蓝甲小孩经历过什么吧?还扯到什么爱恨的原因上,跟我说蓝甲人恨铁仓人这个群体的原因,看来你早就很同情蓝甲人啊,多久了啊,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一点都看不出来啊!你从来不暴露,你掩藏得如此深,还说你以前把我当朋友,当知己,你对朋友对知己就是这样的啊? (四千一百四十三)掩藏 “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掩藏这么深吗?”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我这种人,有这种想法,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如果我不掩藏这么深,我的生活会受到多大影响?太多人的想法都跟我不同,并且那些人中有些人根本看不得别人的想法跟他们不同,好像有一点不同就丢了铁仓人的脸一样,公开为蓝甲人说话做事的那些人,不管他们是不是铁仓人,他们后来怎样了,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清楚吧!” 铁今绝听到这里,见他眼眸中溢满了坦荡,脸上全是无畏,觉得他说的应该是发自内心的话。他在以前与程育桓的那个徒弟交往的过程中早已熟悉了他在各种情境下的反应,感觉对方若不是真心这样想便无法出现这样的表情。 尽管如此,铁今绝还是决定继续试探他。 “可你不是说曾把我当知己吗?”铁今绝道,“就算因为环境是那样,你因为担心而深藏不露,但是,只有你和我两人的时候,你也没透露过啊。当着别人,你说你不方便透露也就算了,可我,不是你口中曾经的知己吗?仅仅当着你知己的面你都从来不透露你的真实想法,还谈什么知己?”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无奈地笑了一下,道:“把你当知己的我,今天暴露了啊,然后呢……就是这个结果……说过把我当朋友的你,一副非杀我不可的样子……哈哈……杀吧,我做好准备了……” 铁今绝说:“这不是你主动向我透露的,而是因为你不小心暴露出来了,我才知道的。” “今天你这样子,是出于原因什么原因还不明显吗?”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你刚发现我暴露了,那时你什么反应?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一副要杀我的样子是因为什么,你以为我不懂吗?你根本不是因为我没主动告诉你才这样的!你对我这样,不是因为觉得我这个做朋友的对你不坦诚,而是因为你受不了我对蓝甲人的态度!明明白白的事,还需要我多说吗?后来你的话又证实了这个,我跟一个蓝甲人有交情,你就觉得可耻。你就不要拿朋友说事了,不就是无法容下在跟蓝甲人有关问题上跟你想法不同的人吗?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多少人都容不下,你只是其中一个,所以你也不用把问题转向坦诚不坦诚这方面,我全都看得清楚。” 铁今绝觉得对方说得很明确了,道:“说了那么半天,到现在你也没说那个蓝甲小孩跟你有怎样的交情,还是不敢说吗?”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哈哈,话都说到这儿了,你怎么还在纠缠敢与不敢的事?就是当年我有困难的时候,周围没有别人,那个蓝甲小孩帮了我大忙,那小孩才十岁,我就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能站在他人角度理解他人感受的光!那件事让我至今难以忘记!我跟那个小孩在那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一起度过了几天。” (四千一百四十四)求生 铁今绝故意说道:“就这种事啊……你竟然接受蓝甲小孩的帮助,可笑!”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有什么可笑的?在人困难的时候遇到肯帮自己的人,正常的想法是感激,而不是考虑对方是不是蓝甲人。” 铁今绝问了程育桓的徒弟具体是什么事,他如实告诉了铁今绝。 铁今绝听后心中大受震撼,想着那个帮过程育桓徒弟的蓝甲小孩后来被人杀了,他心中隐隐作痛,但这种为蓝甲人而出现的触动他已经有过太多了,他也习惯了控制住不表现出来,于是在听了对方讲的事情之后依然是一副冷酷的样子,还说:“这样啊?你怎么做到让那个蓝甲小孩看不出你是铁仓人的?”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当时我因为做那件事一直都戴着手套,要不是为了做那件事,我也不至于身处那种恶劣的环境,也不至于遇上那样的困难,当然,也就不需要那个蓝甲小孩帮我了。” 铁今绝说道:“你怎么知道那小孩是蓝甲人的?” “起初不知道,一些日子后,他为了帮另一个蓝甲小孩而做些什么时候,我才有机会知道。”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铁今绝在这个时候已打算让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辅助自己做大事了,他觉得既然如此,就更要进一步试探。 他依然保持冷漠的样子,道:“你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你当时接受了那个蓝甲小孩的帮助,又跟那个蓝甲小孩有了交情,然而那段时间里你却根本就不知道那小孩是蓝甲人嘛!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什么意思啊?你觉得,让我了解到了你当时不知道那孩子是蓝甲小孩,我就会觉得你是无辜的了,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对你态度不同了?你觉得在我面前玩这一套,我就不会杀你了?”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感到又可气又好笑,无奈地笑了笑,道:“我都做好死的准备了,你还这么说,哈哈……真是……” 铁今绝道:“表面上做好死的准备,不代表内心深处没有求生欲啊……求生是人的本能,别告诉我你没有这样的本能,不然的话,你跟那些蓝甲人有什么区别?” 程育桓的徒弟听得出来铁今绝这话是在暗暗地说蓝甲人不是人,便说道:“在你眼里,蓝甲人就真的连人都不能算吗?” 铁今绝故意说道:“我说了,求生是人的本能,我还真见过不求生的蓝甲人,那些连本能都没有的,你能说他们是人吗?” 程育桓的徒弟道:“你说那些不求生的蓝甲人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下?” 铁今绝说:“不用往环境如何上扯。不求生的人,自己找死,这就怪不得别人置他们于死地了。置他们于死地的人,也算成全他们了。” “当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时候,不求生奇怪吗?”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他们求生或不求生,甚至求死,轮得到你在这里说来说去的?你不是他们,你理解他们在那种处境下的心情吗?” (四千一百四十五)杀害 “我是个铁仓人,我是人,我只理解人在各种处境下的心情。”铁今绝故意说了最狠的话进行试探。 程育桓的徒弟说道:“别人是不是人,不是你说了算的。那些蓝甲人,他们怎么你了?你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恨?” 铁今绝笑道:“你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关心?”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一个人,看到其他人遭受不公了,关心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也许在你这里不一样吧……” 铁今绝故意说道:“一个人讨厌其他人怎么了?” “有来由吗?”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问道。 “讨厌人还需要来由?”铁今绝说道。 “莫名其妙的讨厌就不说了,讨厌还付诸行动呢,去欺压,去杀戮?”程育桓的徒弟道,“是真的自己讨厌吗?还是看别人都看不起蓝甲人,大家都这样,在这种环境下习以为常了,就也莫名其妙地跟大家一样?” 言至此处,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见铁今绝一点反应也没有,觉得此刻铁今绝根本就不像会思考这种事的样子,便感到就这个问题继续跟他说下去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于是说:“我刚才跟你说了那个蓝甲小孩帮我的事,如果是你,你不会心怀感激吗?” 铁今绝道:“那只是一个蓝甲小孩而已,帮你的是他,是他自己,他一个蓝甲小孩,难道能代表蓝甲人群体?再说了,你要是偏要感谢的话,放低自己的身份感谢他一个还不够?还要将这种感情扩大到蓝甲人群体?那个根本不算人的群体?” 程育桓的徒弟无奈地摇了摇头,耸了耸肩,然后对铁今绝说道:“我现在还是想感谢个帮过我的蓝甲小孩,可我怎么感谢啊?他已经死了,后来被人杀害了,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被人杀害了!” 铁今绝故意说了更狠的话,看会激起他怎样的反应,道:“原来你这样急于赴死就是为了去找那个已经死去了的小孩啊?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我立即成全你,也不枉你曾经拿我当知己,当一个连自己真实想法都不肯暴露给对方的知己。” 程育桓的徒弟说道:“我已经在活着的时候感谢他了,但我还想继续感谢他,我想多做些事,好好地感谢,可我没能保护好他……在活着的时候继续感谢他,这个机会,这样的环境就没给我留!你刚才说,我要是偏要感谢他的话,感谢他一个还不够?你说我还要将这种感情扩大到蓝甲人群体?哈哈……这种事,你真的不曾仔细思考过吗?就因为蓝甲人这个群体受欺压,那个蓝甲小孩才成为了群体受欺压过程中的其中一个无辜丧命者!你知道那个蓝甲小孩最后是怎么死的吗?很多人都跟我说,他就是因为被那些铁仓人知道了是蓝甲人才被随随便便地而杀了!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下,如果他不是蓝甲人,他根本不可能被那些铁仓人所杀!” (四千一百四十六)清澈 任对方如何激动,铁今绝依然是一副情绪丝毫不受感染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在认认真真地观察对方的眼神。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不瞒你说,那个蓝甲小孩帮了我的大忙,甚至可以说救了我的命!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知道了他无辜被人杀害这样的事,我心里能毫无反应吗?我连真正杀害他的凶手都找不着!真正杀害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铁仓人!我想要一直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可是报不了了!那小孩会帮人,人很好,他的眼睛清澈得很,他那双眼睛里光到现在都会经常闪在我心里!这样的环境下就好像不允许那样的光存在一样,他眼里的光在我面前闪了没多久,他的双眼就永远闭上了,那光,就这样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 铁今绝听着程育桓的话时,已经仿佛看到了那个蓝甲小孩眼里闪着的光一般,心如被刺得生疼,他见蓝甲小孩被杀见多了,很容易就想出孩子死前的眼神。然而这时,他还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看着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因为他越是为那些无辜的蓝甲人难过,就越是要保证他做那件大事不出问题,所以就越是要彻底探清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到底能否就这样辅助他做那件事。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继续说道:“这种可以随意欺压杀戮蓝甲人的环境如果不改变,以后就还会有数不清的蓝甲人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甚至在没人说理由的情况下被杀害!在那些欺压人的铁仓人眼里,他们蓝甲人做了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蓝甲人做了什么也根本就不是真正被杀的理由,蓝甲人被杀,在很多时候仅仅因为他们是蓝甲人!就算是做了某些事的蓝甲人被杀了,在很多时候也仅仅因为做了那些事的人是蓝甲人,而不是因为他们做了那些的事!同样的事,如果是铁仓人做了,铁仓人就不会被杀,但如果是蓝甲人做的,那个蓝甲人就会因为做了这件事而被人所杀!杀人者还把蓝甲人做了那样的事当成杀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些蓝甲人做了一些很平常的事后虽然没被杀,但也会受到不公的待遇,被进行各种各样的虐待,被殴打,被辱骂!问原因的时候,欺压蓝甲人的人有时就说因为那些蓝甲人做了怎样怎样的事,有多少根本不算事的小事,在铁仓人想要欺压蓝甲人的时候都被说成了欺压人的理由!其实就是赤裸裸的针对蓝甲人,就是要欺压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动手了!当然,我刚才也说了,有些人早已连理由都懒得找了,说一句‘蓝甲人就是低贱’完事!在蓝甲人受到这种不公待遇的时候,周围的铁仓人,那些蓝甲人不曾招惹过的铁仓人,有一起欺压蓝甲人的,有附和的,有拍手叫好的,好像蓝甲人曾经对他们做了多坏的事一样!” (四千一百四十七)掏出 程育桓的徒弟在越来越激动,说着说着又流泪了,他用袖子快速抹掉了自己的眼泪。 铁今绝已经明显地感觉到程育桓的徒弟已经快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摆在他眼前让他看得清清楚楚了,那样的真诚绝非能装出来的。铁今绝感到,就算是经常在别人面前“演戏”的自己,如果不是真心真意地这么想,也无法装成这个程度。更何况,他了解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知道当他这个人已经是这副样子的时候,那说的就是真实想法。然而,铁今绝清楚自己要做的大事实在太危险,他依然觉得要再看看。 到了这个时候,铁今绝依然面无表情,目光显得甚为冷酷,道:“你做好了死的准备了,还跟我说这么多,是不是就是想让我听了你的话后决定不杀你?你越来越激动,又掉几滴眼泪,博同情?” 那个程育桓的徒弟听到铁今绝这样说话,无奈地笑了笑。 铁今绝道:“我跟你说,这么多年,在我面前用过这种招数的人,我见过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想让我因为你这一堆话就做出不同的选择,你觉得现实吗?你当我是什么人啊?” 那个程育桓的徒弟继续说道:“我再说一遍,我已经做好了被你杀的准备,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谁会在你面前博同情啊?连死都不怕的人,我用得着吗?” 这时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又一次笑了,道:“你问我我当你是什么人?哈哈,问得好,这问得也太好了!亏我那么久以来把你当成知己啊,我原本以为我对你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现在才知道,竟然是这样,看来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是啊,此刻的你,确实很陌生,陌生到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也好,也好……重新认识一下也好,省得我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人……” 铁今绝再次故意说道:“你也不让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啊,隐藏这么多年,这时候暴露了,便开始说那么多话,不是想让我不杀你还能是因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这样又哭又笑的跟我说那么多话意义何在啊?” 程育桓说道:“既然你都这么问了,我就跟你说个明明白白的!我可能看不清你这个陌生人到底是谁,但是,我知道你是铁仓部族的长老!你能做的很多事,别人做不了。反正我也做好赴死的的准备了,既然如此,我就希望再临死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知道,我就这样跟你说这么多,可能你依然无动于衷,但是我还是要说,万一哪一句偶然间入了你心,在你冷酷的心上激起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那我觉得,我在死之前也算为这个世界的公平进了最后一点力了。很多事,靠普通人来做难得很,你是铁仓部族的长老,这就不同了,如果我临死前的话能让你有一点触动……” (四千一百四十八)说服 铁今绝故意打断对方的话,冷冷地道:“想说服我?你想说服我什么啊?让我改变对蓝甲人的看法?”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现在看你这个样子,我也已不是不知道你到底能冷酷到什么程度了,说服你,我知道难,难如登天……我明白你能不能被说服根本就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所能控制的是我在临死之前有没有做点什么,有没有为这个世界的公平做点什么。如果我的做法能对你有点影响,对你这个铁仓部族的长老有点影响,万一哪天你突然想通一些事,今后在为跟蓝甲人有关的事做出的决定会有点不一样的话,我觉得我在死前就算已经尽自己所能了,这样,我就算死也可以踏踏实实地瞑目了。朋友没了,知己没了,但我自认为我的良知还在……还在……” 铁今绝听他这话大受感动,但依然冷冷地看着他,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你能改变这个环境,你到底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怎样的事都做得出来!我早就不愿意看到那么多不公了,可我一直忍着,忍了很多年。我更是不怕告诉你,自从那个被我视为救命恩人的蓝甲小孩死后,我就是曾经暗暗地做了些帮蓝甲人的事情,这些事,不仅我那些朋友不知道,连我家里人都没人知道……然而我力量渺小,我那样做事,也终究没看到公平……如果我今天被你杀死,我就永远也看不到蓝甲人不再被欺压杀戮的那一天了,但是,我尽力了……” 铁今绝说道:“你一个铁仓人,能为了改变对蓝甲人不公的现状而跟整个环境对抗?”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有何不能?人并不是只在乎自己利益的。世上有些人是有理想的,不是仅仅关注吃点什么,穿点什么……不是只会想跟自己物质所得密切相关的那些事情,人嘛,有精神。有一部分人,就是更在乎精神上的东西啊,为了精神上的东西可以舍弃物质所得,甚至有些时候,就是为了精神上的东西舍了性命,死前心里也还是舒服的。” 铁今绝听后又是一阵感动,但却故意问道:“你确定世上有这样的人?” “铁长老啊,你可以认为你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你已经连世上有这样的人都不相信了吗?”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今天的你,真的不像以前我认识的你啊。看来,对蓝甲人莫名其妙的恨,竟能使某个人在特定的时候显出这样的一面……算了……算了……我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感叹什么?你要杀就杀吧!杀了我这个你曾经的朋友!今天,我就不求生了,当然,我也别无选择。你不是说没有求生欲的不是人吗?随你,你随便说你曾经的朋友不是人吧……等我死后,万一哪天你因为今天我说的话想法有那么一丁点改变……哦……可能我又想多了……” (四千一百四十九)干成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笑话了自己一下,然后说道:“那样的话,如果有另一个世界,或许我还会想起今天我做过的事……对你抱幻想似乎很可笑,是吧?” 铁今绝说道:“我就想看看你骨子里到底有多犟,环境就是这样的,你竟以一人之力跟整个环境对抗……我也不嘲笑你自不量力,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有可能改变你看不下去的不公,让你用很长的时间耐着心冒着危险去做事,你能去做吗?” “当然能去做了!在这种事上,危险算什么啊,你问这话……你果然也并不了解我这个曾经的朋友……唉,我们今天都重新认识了彼此,虽然是在我临死之前,但我看清了,也算值得了……”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哈哈,动嘴皮子的人!”铁今绝冷笑道。 “动嘴皮子?”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你就是动嘴皮子问我的啊,我要怎样,难道我要做给你看?” “你敢做给我看吗?”铁今绝问道。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又笑了笑,说:“这个时候?我都已经快要被你杀了的时候?我有机会做吗?” 铁今绝说道:“我说一件事,你要是真去做又做成了,我就当你是真敢干事还能干成事的人。我对那些胆子大得出奇以及能成事的人都很感兴趣,而且我这个人不爱杀勇者也不爱杀能干成事的人,虽然你因为帮蓝甲人说话令我愤怒,但是我可以说,如果你敢去做这件事,让我发现你是个勇者,同时还是个能干成事的人,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真的假的?”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问道。 “看来你还是有求生欲的,果然跟那些蓝甲人不同。”铁今绝说道。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能救一些蓝甲人,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救过之后死了,我也无所畏惧。”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现在就在我面前表现是勇敢的一面了?”铁今绝道,“勇敢可不是只用嘴说我就信的啊。” “什么事,你敢说,我就敢做!”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 “我告诉你啊,不光要敢做,还要能做成才算!”铁今绝说。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不去做怎么知道能不能做成?” 铁今绝道:“是啊,但我那个做成的标准可高啊!”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什么标准,你说。” 铁今绝说道:“做完了还没让其他人知道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做成,你做得到吗?”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想了一下,笑了一声:“曾经的朋友,就是这样对我的。虽然我跟你说了我暗中为蓝甲人做过事,但是这也只是说的,你也没有证据。这下倒好,现在你说一件事,好像在试我有没有勇气以及能不能做成事,但是实际上,你就真正抓到了我为蓝甲人做事的证据了,接下来,你不管怎么处置我都会给别人感觉在情理之中了,这棋,是不是下得连你自己都觉得自豪?” (四千一百五十)冲走 铁今绝严肃地说道:“你只会这么想,却想不到另一面,是吧?”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另一面?你直说吧!” 铁今绝道:“我放了你,不就是相当于给了你反击我的机会吗?假如你害我,你又会法术,我能怎样?” 铁今绝知道自己随身携有以前被方士施过法的重要东西,就算程育桓的徒弟真用法术做对他不利的事,他身体也不会受到伤害。当然,到了这个时候,在他心里,程育桓的徒弟依然是不会害他的人。他知道程育桓的徒弟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就算程育桓的徒弟目前恨自己,但他的的确确说了“至于暗暗对曾经的朋友下手这种事,我这辈子都做不出来!”这样的话,那他就是不会暗暗下手的。 程育桓的徒弟听铁今绝这么说,更觉得可笑,说道:“以前,我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我自问自己在你面前说到的事,没有没做到的,你对我这个曾经的朋友的做事风格这么快就没印象了吗?你敢不敢实话实说,在你的记忆里,我有没有一次说了话,但没做到的?” 铁今绝说道:“没有。” 铁今绝说出这话的时候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程育桓的徒弟还是觉得难得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说出了实话,没把自己说成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他说道:“还好,你是这样说的。” 铁今绝说:“我没空胡编乱造。” “你以前是不是说过,你相信我这个人,相信我说过的话?”程育桓那个徒弟说道,“这你还会承认吗?” 铁今绝道:“我说过的话,我也会承认。我的确说过相信你这个人,相信你说过的话,但这又怎样?” 程育桓的徒弟问道:“你现在还相信我吗?” “你说呢?”铁今绝说。 “如果你相信,你又怎么会说出‘放了你,不就是相当于给了你反击我的机会吗?’这样的话?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又怎么会说出‘假如你害我,你又会法术,我能怎样?’这样的话?”程育桓那个徒弟说道。 铁今绝道:“我说相当于给了你反击我的机会,不代表我认为你真的会反击我。我说假如你害我,‘假如’,‘假如’!” “若是以前,你恐怕连带‘假如’的这种话都不会说吧!”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如果是以前,你会说‘现在你说一件事,好像在试我有没有勇气以及能不能做成事,但是实际上,你就真正抓到了我为蓝甲人做事的证据了’这样的话吗?如果是以前,你会说出‘这棋,是不是下得连你自己都觉得自豪?’这样的话吗?”铁今绝问道。 程育桓的徒弟说:“以前,你会想要杀我吗?” 铁今绝道:“以前,你出现过今天这种事吗?” 程育桓的徒弟说道:“今天这种事出现了,就真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吗?你对蓝甲人莫名其妙的恨,真的可以轻而易举冲走我们之间朋友之谊吗?” (四千一百五十一)想做 铁今绝说道:“是你要以对蓝甲人莫名其妙的关心冲走我们之间的朋友之谊的。此外,刚才说到那里,也是你自己认为我不相信你的。” 程育桓的徒弟道:“我关心蓝甲人是我已经做出来的事,这不意味着你一定要对我下手!可你偏偏要这样选择,我又能如何?你说是我自己认为你不相信我的,这就是说你现在依然相信我?” 铁今绝道:“我给你机会了,若不相信你,我岂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说一次,不管是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还是其他时候,我都一定不会做害你的事,那你也要说话算话!说放了我就一定要真放了我!” “我当然说话算话。”铁今绝冷笑道,“你这个人为了活命,还真是什么事都能答应做啊。”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又笑了笑道:“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想做!你觉得没底线的事,也可以是我眼中的好事!别的不说了,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了吗?” 铁今绝便把事情告诉了他。 程育桓的徒弟说道:“好,等我做完了,你可不要反悔!” 铁今绝说:“说到做到!” “等我做成,你绝对不能再派人抓我!你是怎么对待我这个曾经的朋友的,我也永远不会跟别人说,就连你曾经见过的我们珍命派的那两个朋友,我也不会跟他们说!”程育桓那个徒弟道。 铁今绝说:“一言为定!这是你说的,我就信你了,你一向说话算话!”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我当然说话算话!” 铁今绝“嗯”了一声。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又补充道:“你我之间,就当不曾有过这段朋友之谊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铁今绝脸上的表情就给人一种他觉得无所谓的样子,连“嗯”都没有“嗯”一声,好像丝毫都不拿他们这段友谊当回事一般。 铁今绝那样的表情更令程育桓的那个徒弟感到苍凉。 程育桓说完那些话停下来的时候,见铁今绝也没说什么,便也不在乎他是否在这时出个声了,便又说:“你这次放过我,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来见你!我就是死在街上,也不会来找你了!” 铁今绝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说这话时铁今绝依然是一副冷酷的样子,然而心里却想:你若是做成了,你来不来见我,我都是要去找你的,到时候,我会跟你说清楚一切,如果你愿意,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做那大事了。到时候,我向你解释,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为了试探你而做了那些……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便真的去做那件事了,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完全相信铁今绝了,但觉得就算真的做成那件事后铁今绝依然会杀他,那他也是在死前又帮了一次蓝甲人,他也觉得值得,所以,他义无反顾。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根本没想到,其实在他去做那件事的途中,附近路人就是铁今绝暗中派的人。 (四千一百五十二)达到 由于有些铁今绝自己派的人暗中参与到了此事之中,一切都是准备好的,所以,其实他跟程育桓的徒弟说的事可以算是非常容易做成的事。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一直以为他在路上遇到人都是陌生人,以为都是根本不可能知道他要干什么的人。 程育桓的徒弟要做的事本来就不是危险事,若是去做的路上他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铁今绝派的人也能及时赶到保护他,这一切都是铁今绝安排好了的。 铁今绝派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手下,而是已经跟随他多年的与他一起做那大事的人,个个都是通过了各种考验的,经验丰富,而且不会泄密。 事情做成后,程育桓的徒弟觉得简直太顺利了,他想:是不是我运气好?原以为这事会很难做,但实际上做起来太方便了。 他仔细想了一番,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便认为应该真是运气的成分占很大因素,他又想:大概是因为我做的事实际上跟正义有关,所以我的运气会好些?可是,欺压杀戮蓝甲人的人不也是那样容易就把他们杀了吗?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又想起了跟铁今绝有关的事:他是故意给我留情面了吗?他这个人平时做事似乎挺严谨的,这件事……他当时同意了我说的话,那就意味着他在了解我做事的结果方面稍稍增加了难度啊。我知道,以他这个铁仓部族长老的实力,要想了解我那件事请到底有没有做成易如反掌,他又对我太熟悉,如果我没做成,他派人抓我也一点都不难,虽然我会法术,但我这阵子在使用法术方面受限制,所以我也很难逃过。但是,抛开我有没有做成此事不谈,他又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让别人知道我去做了这件事?根据他所言,他要放过我,需要我达到三个条件,第一个是敢去做,第二个是一般意义上的做成,第三个则是做完了还没让其他人知道。前两个是很好判断的,至于第三个,他怎么判断啊?看来,他真的是绝对相信我的?第三个,全都靠我自己说话算话?他始终是相信我会说话算话的?要不,就是他其实依然念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故意放我的?会吗?可是,当他知道我对蓝甲人的态度时,他真的怒不可遏!虽然我无法理解他为何如此痛恨蓝甲人,但我知道,他就是恨,他恨蓝甲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都是那样。 想到这里,程育桓的那个徒弟感到脑子有些乱,又回忆起了从跟铁今绝相识到后来的一些情景。他知道铁今绝总是恨蓝甲人的,每次让别人做的事,如果有了反而对蓝甲人有点好处的成分在里面,那肯定是有其他更重要的因素又没有其他办法的。他想着过往,觉得每次都是那样,在没有更重要的因素又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在他所知的范围内铁今绝从来都不曾让任何一个人做那种对蓝甲人有点好处的事,一次都没有。 (四千一百五十三)景致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又想:没错,他总是这样的。以前我跟他相处,多数时候都感觉很好,只是他提到蓝甲人的时候我心里会不舒服,但我见的莫名其妙恨蓝甲人的人多了,他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另外,在关于人人平等方面,他跟我的的看法也不太一样,这一点也时不时会引起我不舒服,但他又不是珍命派的人,在这方面跟我不一样倒也不新鲜,除了珍命派的人以外,我见过的很多都跟我想法不一样。然而在其他方面,他跟我简直太合得来了!在遇到他之前,我真的想不到这辈子能遇到跟我如此合得来的人,所以他对蓝甲人的态度差以及对平等的看法跟我不一样,我都忍了,当时我觉得,只要我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我对蓝甲人的态度,以及尽量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我真实的平等观念,那么他也不会知道。朋友之间有所保留本来就是正常的,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为了自保,在这个朋友面前那样无可厚非。他以前一直都不知道关于蓝甲人的事我到底是怎样想的,在我暴露出我真实想法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得知,他一定觉得极其震惊,根本就想不到我会是这样的人,他在震惊之时一怒之下差点杀了我,我又说了那么多会令他生气的话,他一定愤怒到极点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并没立即对我下手,他还是听我说话了,但过了一会儿,会不会忽然因为回忆起了我们之间的友谊而犹豫要不要杀我了?他是不是还没想好要不要杀我,所以故意让我去做那种事?他这样做是不是主要是为了给自己留考虑的时间,所以并没把条件定得那么明确?而且,就算是在这件事里,他也依然相信我不会欺骗他? 刚刚想到此处,程育桓那个徒弟又觉得自己可能把铁今绝想得太好了,他便又想:他能对蓝甲人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恨,对平等的看法也跟我不一样,这样的人真的会因为念旧情而对我手软吗?在他知道我真实想法之后,他好像恨不得将我剥皮拆骨一般,在我提起我们的友谊时他那冷酷的样子,就好像所谓的朋友之谊从来都是我一个人以为存在的一般!这样的人真的会对故意放了以前的朋友而这样做吗?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一边想着一边赶紧走,他想要离开铁仓部族,从此不再踏足这块土地,好躲铁今绝远远的。 走着走着,他便走到了一片极其僻静的地方,以前他说过那个地方安静得很,他为了某件重要的事曾经带铁今绝去过。 这时候再次到了此处,看着熟悉的环境,他长叹了一声。 这个地方周围的景致跟他以前带铁今绝来的时候几乎没变化,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然而后来,曾经他所认为的知己竟要杀了他,此刻,他们也已经再也不会认对方为朋友了,不管曾经多么合得来,那些也已经过去了。 (四千一百五十四)看清 在感慨物是人非之时,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突然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他想:一个之前要杀我的人,只不过曾经因为重要的事被我带到过这个地方,如今我又来到这里,竟还想起了从前!我也太大度了!他可是要杀我的人啊,我这样的大度合适吗?我的命差点丢在他手里,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忘记以前的一切,视他为敌人才正常!再说,虽然我已经跑到了这个地方,但我至今还没跑出铁仓部族的范围,目前我并没完全脱离危险,万一他真派手下来抓我,我又能怎样?因为上次那件事的原因,我最近在作法方面严重受限制,如果他真派人抓我,就算用法术我都无法让自己脱身!继续跑,不用想太多了,万一一会儿遇到他的派的人,我的命都要没了! 之前,在铁今绝面前暴露自己对蓝甲人看法的时候,看到铁今绝想要杀自己,这个程育桓的徒弟当时以为自己很快就要被铁今绝杀了,在说话的时候还越来越激动,那时他是真的不怕死。如今,他已经做成了铁今绝让他做的那件事,也没让别人知道,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是应该有活路的,所以他便想活下去,已经不再准备赴死了。此刻的心态跟之前在铁今绝面前暴露自己对蓝甲人看法之后的心态截然不同了。 他加快了速度,但是他脑海里仍然有跟铁今绝有关的那些事。 忽然,他感觉前方前方有一人的身影。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内心一惊,尽管这时他正低头看路,并没看前方,他便觉得到不对劲了。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极少,人要想来到这个地方也并不容易,所以此处平时根本就没人到。 他还没抬头看看是谁,就知道了那个人或许跟他熟悉的人有关。 他想到的是铁今绝是不是派人到这里抓他了。 当抬起头的那一刻,他终于看清了前方的那个人。 那人就是铁今绝。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刚刚看到铁今绝的一刹那,着实一惊,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铁今绝本人竟会在此处出现。 那次他是做好了赴死准备的,所以无所畏惧,然而此刻,他是以为自己应该是可以活下去的,却又看到了铁今绝,感到似乎是命运在跟他开玩笑。他觉得铁今绝是来杀自己的。 下一刻,他又忽觉不是命运跟他开玩笑,而是铁今绝在耍他,这个曾经被他视为知己的朋友耍了他。 他怒火中烧,对铁今绝说道:“可笑啊!真是太可笑了!亏我那么相信你,以为我做到了你让我做的事,你就真的会放过我!我也太天真了,竟然相信了你!我还对你说了‘你这次放过我,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来见你!’这样的话,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幼稚得不可思议!我刚才还在想你有没有可能派人来抓我,结果,你竟然自己来找我了!竟然还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我带你来过的地方!” (四千一百五十五) 为了安全,铁今绝打算离他更近些再说话,然而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却一直往后退,同时说着:“如果你再往这边走,我用法术了啊!反正你已经说话不算话了!” 程育桓的徒弟尽管这样说,但心里非常担心,他知道自己就算用法术也逃不开。 因为前不久的某天里,他为了帮几个蓝甲人做了件事,为了让那些人脱离危险,他暗暗地用了一种法术。使用那种法术导致他自己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使用大部分法术都受限制,所以这段时间他只能用很简单的小法术,而那些法术根本不足以让他从武功高强的铁今绝面前逃开,当然也不可能伤害到铁今绝。其实他不知道,就算他使用法术没受限制,就算用那些大的法术他也无法对铁今绝的身体造成伤害,因为铁今绝随身带着被施过法的东西。 程育桓的徒弟之前在铁今绝面前说“只要你曾经是我的朋友,我都会念着我们的交情,就算你对我做了过分的事,我也不会用法术害你”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那段时间使用很多法术都受限制,根本就没法做到用法术害铁今绝这种事了。 这一刻,程育桓的徒弟为了防止铁今绝认为他完全无力应对,百年说“我用法术了啊!”其实他实际想的并不是自己要用法术害铁今绝,也不是说自己要用法术逃走,就是仅仅表示自己要用法术而已,这样说,是为了使铁今绝不会随便靠近他。 铁今绝知道自己身上带着可防止自己被对方法术所伤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不敢往前走,但还是停住了脚步,说道:“我有事找你。” “你当然有事找我。”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铁今绝说。 他之所以没说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两人离得不够近。虽然那一带其实根本没别人,但他觉得为了安全还是不要离那么远就大声跟他说更好。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你不就是来抓我的?” 铁今绝原本不希望他说得太明确,但他还是已经说出来了,于是只好道:“不是。”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难道是来杀我的?” “也不是。”铁今绝说。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看此刻道:“还能有其他事?” “是的。”铁今绝说道,“但我想过去跟你说。” 程育桓的徒弟知道铁今绝武功厉害到了什么地步,如果他想杀自己,其实在离得很远的时候,他只要发个暗器就足以将自己置于死地了,他觉得既然他到了这时候没杀自己,而自己也逃不开,那倒不如让他靠近自己,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并没再跟他说别过来这种话,于是道:“你以前在我面前一向说话算话,是不是?” 铁今绝道:“是。” 铁今绝说着,便朝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的方向走去了。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也没再往后退,就站在原地,带着很高的警惕性,看着铁今绝一步步地靠近了他。 (四千一百五十六) 在走到程育桓的徒弟身边的时候,铁今绝注意到了对方警惕性很高,便低声说道:“放心,我不会对你不利的,但接下来我们说话都小声说,你能答应我吗?”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心想:小声说?什么意思?怕谁听到啊?这里根本就没别人? 尽管如此,但见铁今绝已经到自己身边了,而且严重并无杀意,于是程育桓的徒弟便用非常小的声音说道:“我答应你,要说什么,你说吧。” 铁今绝道:“我们到更隐蔽的地方去,那个地方,行不行?” 铁今绝说着便指向了一处周围有高高树丛的隐蔽之所。 程育桓的徒弟觉得铁今绝可能真要跟自己说特别重要的事,但犹豫了一下,用特别小的声音说道:“更隐蔽的地方,你到底要做什么?” 铁今绝低声说:“只是想跟你说话,此事非同小可。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看,现在我们已经这么近了,如果真想对你不利,我不用像现在这样吧?” 程育桓的徒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两人朝那个隐蔽之所走去了。 在这个过程中程育桓的那个徒弟一直都没放下心来,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毕竟这个时候他仅仅能用的那点小法术已经不足以保护自己了。 到了那个隐蔽之处,程育桓的徒弟只是看着铁今绝,并没立即说话。 铁今绝注意到了程育桓的徒弟严重依然闪着警惕之光,便说:“放心,我不会对你不利。” 程育桓的徒弟只是点了点头,看着铁今绝,依然没说话。 铁今绝用很小的声音说道:“谢谢你帮我做了件重要的事,而且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帮你?”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用特别小的声音问道,“我帮你做什么了?” “跟蓝甲人有关的那件事,就是我要做的。”铁今绝小声说道。 程育桓的徒弟甚是吃惊,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但又知道不能大声说话,便又闭上了嘴巴,皱了皱眉头,仿佛一时间还没彻底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铁今绝说道:“就是我让你做的那件事。” 他说的时候目光显得甚为温和,说话声音虽小,但语气非常柔和。 “你……你不是一向莫名其妙地痛恨蓝甲人吗?”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用极小的声音问道。 铁今绝也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如果真的痛恨蓝甲人,我会让你做这件事,并谢你吗?” 程育桓的徒弟又愣了一下,依然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你不是为了……啊……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帮蓝甲人,纯粹为了帮蓝甲人。”铁今绝说道。 程育桓的徒弟小声道:“其实……你……一点都不痛恨蓝甲人?” 铁今绝道:“为什么要痛恨?这环境对他们已经如此不公了。” 程育桓的徒弟听了这话,又愣了片刻,然后小声说道:“那你……可是……” (四千一百五十七) 尽管发现情况已经跟自己所想的不同了,但此刻程育桓依然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说着说着便停下来想了一下。 在想的过程中,铁今绝很真诚地看着程育桓的徒弟,等他说。 程育桓的徒弟丝毫没觉得铁今绝的目光里有杀意,甚至觉得往日那种对自己友好的光又在铁今绝眼里出现了。 这时他才继续说道:“那天我不小心暴露我对蓝甲人的态度之后,你那种表现……就好像要剥皮拆骨一样……” 铁今绝充满诚意地小声说道:“我向你道歉!你认为我怎样做,才能补偿这件事对你带来的伤害?” 程育桓的徒弟道:“啊……向我道歉?” 铁今绝说道:“我在试探你的过程中,的确伤害了你。” 程育桓的徒弟说:“试探我……为什么要试探我?” 铁今绝道:“我想知道你对蓝甲人的真正态度是怎样的。” “知道这个干什么?”程育桓说道,“就为了让我去做那件对蓝甲人有好处的事吗?” “也不光是这样。”铁今绝说。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我那天已经无意中暴露了我对蓝甲人的态度,你为何还要试探?” 铁今绝说道:“不瞒你说,我不知道你那天到底是无意中暴露了你对蓝甲人的态度,还是故意暴露的。” “故意暴露?”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一般人都知道你痛恨蓝甲人吧,在你面前暴露自己对蓝甲人的那种态度,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啊?为什么要故意暴露?” 铁今绝道:“为了试探。”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那天你担心我无意中暴露了我对蓝甲人的那种态度,是为了试探你?” 铁今绝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又小声说道:“是啊!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会令你不舒服,但我必须防着。”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但是,在你面前用这种方式试探你,很可能就命都没了啊,谁又会选择这种方法呢?” 铁今绝低声说道:“如果有人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就有可能用这种方法来试探我。” “秘密?”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你对蓝甲人态度的秘密吗?” “这只是一部分。”铁今绝小声说。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继续说道:“还有,你曾经暗暗派人做对蓝甲人有利的事这种秘密?” 铁今绝轻轻“嗯”了一声,道:“就像你做的这件事一样……”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又问:“你能不能把事情说得详细一点?” 铁今绝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的确除了他们两人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人。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继续用非常小的声音说道:“我对蓝甲人的态度,你已经清楚了,我也已经做了对蓝甲人有利的事了,我的秘密,你都已经清清楚楚了,现在,你应该不会认为我会对你有危险了,是不是?” 铁今绝“嗯”了一声。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你对我放心了?” (四千一百五十八) 铁今绝点了点头,说道:“放心了。”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用特别小的声音对铁今绝说道:“这地方你刚才也看了看,是安全的吧?” 铁今绝道:“我感觉是安全的,你呢?” 程育桓的徒弟小声说:“那你可以把详细的跟我说了吗?当时你要试探我,具体是怎么想的?” “好,告诉你。”铁今绝道,“我们说话的时候还要多注意周围的动静啊。” “行。”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这地方平时真的没人来,尤其是我们还到了这个位置,周围都有东西挡着,就算有人来了估计都看不见我们两人。但是我们关于蓝甲人的话万一被人听见到底有多危险我是明白的,所以,既然你说了要注意周围的动静,我一定会注意。” 铁今绝点了点头,说道:“因为我们一直是朋友,我们又那么熟悉,在你面前我的表现就可能跟在其他人面前有不一样的地方,当然,在跟蓝甲人有关的这种极其严重的问题上,就算是在你面前,我也依然是警惕性很高的,我会时时刻刻绷紧那根弦。但是,就算一个人时时刻刻都绷紧那根弦,也不是说就不可能出现任何破绽的。那天,你突然间在我眼前暴露了你对蓝甲人的态度,我自然会想,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对蓝甲人的态度其实跟我平时表现出来的并不一样了。一般人都知道在我面前暴露你那种对蓝甲人的态度后果不堪设想,我觉得不管是谁,就算是我的好友在这方面也一定是会小心的,我当时感觉,一般人很那在这种关乎生死的事上出差错。我了解了你对蓝甲人的那种态度后,必须表现出巨大的愤怒,这才跟我平时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态度是一致的。当时我尚不确定你在我面前暴露出你对蓝甲人的那种态度是不是因为你已经发现关于我做的一些事的蛛丝马迹,想看我对你的态度来判断些什么,那我自然不仅要表现出愤怒,而且要表现得极其愤怒,我不能给你一丝手软的感觉,我当时要给你的印象就是,只要字啊我面前暴露出对蓝甲人是你那种态度,那就算你是我的朋友,知己,我也一定会痛下杀手,绝不留情。我觉得,当时我是那样的反应,才不会让你认为其实我是令人怀疑的。尽管我真的认为别人了解到我以前做过的跟蓝甲人有关的事的一些蛛丝马迹实在不大可能,但我也不能绝对地认为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所以,万一你正处于对我怀疑的阶段,那我必须做出足够强硬的反应,让你打消你对我的怀疑,让你认为我对蓝甲人的痛恨是极深的。我作出那样的反应后,便想看你接下来的反应是怎样的,我在想你如果真是试探我,那么,在你试探之后,你会不会用其他办法否认你暴露出来的对蓝甲人的态度,但当时你丝毫没有这种表现……” (四千一百五十九)套出 这时附近突然有点动静,铁今绝和程育桓的徒弟同时寻找声音的来源。 原来是一只叫“望题”的罕见怪兽奔跑的声音。 在那只望题背后,有两只叫“距乎”的怪兽追了过去,然而望提很快就已经没影了,那两只距乎便不再追了。 那望提在跑之前一直都没出声,这时候一动才弄出了动静。 程育桓的徒弟说道:“是望提,这里没有人,我们继续小声说应该没有危险。” 铁今绝又点了点头,接着说:“当时你没有这种表现,不仅如此,你还理直气壮地说出了你的心里话,并且告诉我你以前为蓝甲人做了那么多事。这个时候我虽然看你的样子甚是真诚,但是我不得不继续提防。我必须思考,一个人在我面前理直气壮地说出你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为了让我更加相信对方真的是对蓝甲人好的那种人,然后使我当彻底相信了对方后就暴露自己也在为蓝甲人做事。换句话说,我要知道一个人在我面前说那些话的本意是不是想套出我的真实想法。其实那时我看到你的神情时,我感觉你是真心实意说出那些话的,但是当我不看着你的时候我立刻就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因为对方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了对蓝甲人那样的态度就放松警惕。不仅如此,我还觉得你当时的表现越是激动,我就越是要当心。我做对蓝甲人有利之事,多少年来都小心翼翼,那些跟我一起做这件事的人都是经过考验的。虽然你是我的朋友,但这种事太危险了,我必须极其谨慎。” “在我跟你说那个蓝甲小孩的事时,你依然冷酷,这也只是你的外在表现,是吗?”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是的。”铁今绝道,“在你跟我说那件事的时候,我心中甚是难过。我以前多次亲眼看到蓝甲小孩被杀,他们死前的样子总在我脑海中出现,挥之不去,他们那眼神,让我想起,我的心就会滴血……他们在我面前死去,这种事发生时,我并不是每次都能救的。我不能救的那些次……那些情景时不时还会在我梦里出现,我感觉我对不住那些蓝甲人,但我当时真的不能救,这种感觉有多痛苦我自己清楚得很。” “如果你救了,你就不能继续做对蓝甲人有利的事了吧?”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问道。 “是的,我要做的事不仅仅是救几个蓝甲人。”铁今绝说道。 “你也想改变对蓝甲人不公的环境?”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问。 铁今绝说:“你不就是这样?”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我虽然这样想过,但是想起自己怎么做时就快绝望了,甚至一直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我是个普通方士,法术也就不算好,也难做大事。而铁长老就不一样了,你是铁仓部族的长老,如果你真的想改变这种对蓝甲人不公的环境,虽然……虽然也极难,但是,这件事对你来说并非根本没法做的事啊。” (四千一百六十)为何 铁今绝道:“我只能做我能做的有限的事。”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对我来说只是胡思乱想的事,对你来说则可能是一件难做但其实可以试着做的事。” “是,所以,我在尽力。”铁今绝说道。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铁长老对蓝甲人竟然是这样的态度!本来我快对这种环境感到绝望了,但如果有铁长老努力,那就能让人看到希望啊!” 铁今绝说道:“我真的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如果让不是你这样的人了解了我在做什么,那我很可能会陷入危险中。”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所以,一定要掩藏好。” “可惜,你一直把我当知己,我之前却伤害了你。”铁今绝说道。 “铁长老,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回答你的话时说了什么?”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当时你说我从来不暴露,掩藏得如此深,还说我以前把你当朋友,当知己。你还问我:‘你对朋友对知己就是这样的啊?’这话也是你故意说出来的吧?” 铁今绝道:“是啊,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便想,如果你不小心暴露出来的对蓝甲人的态度是你心中真实的对蓝甲人的态度,那么我自然知道你为什么要掩藏,而且,我知道你掩藏的时候一定藏得很辛苦。我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上来就问我:‘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掩藏这么深吗?’”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是啊,我还问你,我这种人有这种想法,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如果我不掩藏这么深,我的生活会受到多大影响。” 铁今绝点了点头道:“对,你当时就是那样说的。你还说,太多人的想法都跟你不一样,并且那些人中有些人根本看不得别人的想法跟他们不同,好像有一点不同就丢了铁仓人的脸一样。”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连连点头,又小声说道:“我还对你说,公开为蓝甲人说话做事的那些人,不管他们是不是铁仓人,他们后来怎样了,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清楚吧。” 铁今绝说道:“对,我觉得你当时说的非常有道理。” “既然我当时是那样说的,我想,铁长老应该知道,我一定能理解铁长老一直以来为何掩藏得如此深了。”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 “我知道你能理解我。”铁今绝说道。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小声说道:“其实我觉得铁长老难多了,虽然我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但我周围存在的风险也小。而铁长老就不一样了,本就是铁仓部族的长老,而且铁长老平时常见的人里有很多都是痛恨蓝甲人的吧?” 铁今绝“嗯”了一声。 “痛恨蓝甲人,而且有权力。”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 铁今绝点了点头。 “听说……族长……”程育桓的那个徒弟想了想道,“很厉害。” 铁今绝道:“当然厉害。你想说什么?” (四千一百六十一)被杀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用更小的说道:“有些传说中的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铁今绝小声问,“关于族长的吗?” “是。”程育桓的徒弟说道。 “你说吧,小声说。”铁今绝道。 “反正……听说……曾经有人为蓝甲人说了话,就被……被……杀了?”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补充道,“这些都是民间传的而已……” 铁今绝只是点了点头。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所以,铁长老所处的环境实在太危险了!我就更能理解铁长老了!” 铁今绝道:“其实之前你说的很多话我都觉得很有道理。”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我说的,有道理?” 铁今绝说:“你说过,就因为蓝甲人这个群体受欺压,那个蓝甲小孩才成为了群体受欺压过程中的其中一个无辜丧命者。你还说过,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下,如果他不是蓝甲人,他根本不可能被那些铁仓人所杀。”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蓝甲人这个群体受欺压的状况不改变,确实会影响到个体。” 铁今绝道:“当时你的话一句句的,说到我的心里了!你说这种可以随意欺压杀戮蓝甲人的环境如果不改变,以后就还会有数不清的蓝甲人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甚至在没人说理由的情况下被杀害。你还说,在那些欺压人的铁仓人眼里,他们蓝甲人做了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蓝甲人做了什么也根本不是真正被杀的理由,蓝甲人被杀,在很多时候仅仅因为他们是蓝甲人。还有好多话,真的,就是说出了我的心声。” “铁长老也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就想到了一起。”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铁今绝说:“是啊,可是当时我却还要试探你,这种事,我真的不敢不试彻底了啊。” “嗯,我理解。”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 铁今绝又说:“当时你那为了世间公正而视死如归的样子,真的令我感动!”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我那时是真的做好死的准备了。” 铁今绝道:“可是你会法术吗,你答应我不用法术害我,为什么也不用法术脱身?”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回答:“其实这是因为我当时使用法术受限,就算用了也无法使我脱身。” 接着,程育桓的徒弟就把他之前为了帮一些蓝甲人而导致自己使用法术受限的情况如实告诉铁今绝了。 铁今绝心中有数,说道:“原来如此,大概什么时候你使用法术就不再受限制了啊?” “估计半个月后就能完全恢复了。”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答道。 接着,他又问:“铁长老,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问吧。”铁今绝道。 “当时铁长老让我做那件帮蓝甲人的事,铁长老就那么对我放心吗?”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铁今绝道:“你当时已经展现出愿意为促进世间公平而舍命的劲头了,这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 (四千一百六十二)指路 这时又有一只望题跑了,弄出了点动静。 两人同时看向了那只望提,这时那只望提身后没有距乎追逐。 “没事,还是望提。”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铁今绝点了点头道:“另一方面,你在去做那件事的路上,又有我派的人可以了解你的情况。你做这件事应该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但如果万一有危险,我派的那些人也一定会保护你。”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问道:“也就是说,我之前去做那件事经历了什么,铁长老派的人都了解了,铁长老也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 铁今绝点头说:“是的。”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我做那件事如此轻松,特别顺利就完成了,问路的时候,路人总是一指一个准,这一切莫非都是铁长老安排好的?” “是的。”铁今绝说道。 “原来我去做那事竟还是有人保护的。”程育桓道。 “这是必须的。”铁今绝说,“我已试出了你是真心要为蓝甲人做事的,还能做成,我派的人又告诉了我,你直到做成事也没让其他人知道,我现在已经看得非常清晰了,再说你之前还说了那么多关于蓝甲人的话……”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又说:“但之前我也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比如,我说了那一刻,想从你眼里看出一点体现你能站在他人角度理解他人感受的光,真是难啊……我还对你说:‘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像很多铁仓人一样,莫名其妙恨那些从来没伤害过自己的蓝甲人?’那时候我不了解你对蓝甲人的心,我以为你真的恨蓝甲人……其实我也不止说了这样的话了,还说了些别的话……还有语气也不好……”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感觉到了之前自己对铁今绝说话语气也实在是太冲,便又补充道:“铁长老,我当时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你在试探我,我多次用很尖锐的话语冒犯了你,这……” 程育桓那个徒弟说到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便停下来,看向了铁今绝。 铁今绝道:“我之前也不了解你是怎样的人,甚至要杀你,我做的对不起你的事严重多了,我说了,一定会给你补偿,尽管给你多少补偿也不一定能挽回你内心受到的伤害,但我是一定要给的。” “不用,这不用的!”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铁长老之前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也并没杀我啊,你那样做,其实我能理解。” 铁今绝说道:“可现在想起来,我真的觉得非常对不起你……” 这时程育桓的那个徒弟摇了摇头。 铁今绝继续说道:“你视我为知己,我也视你为知己,我却对你那样……不管怎样,我定会给你些补偿,没用也要给,如果你能告诉我,我能帮你做什么,那是最好,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决定了。”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我确实有个愿望希望铁长老能帮我实现。” (四千一百六十三)望提 “什么愿望?”铁今绝问道。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我希望可以跟铁长老一起做对蓝甲人有利的事,并且我一定会保密!” 铁今绝问道:“你认为我会答应你吗?” 程育桓的徒弟说道:“我们是朋友。” 铁今绝道:“我之前那么对你,现在,你依然会把我当朋友?” 程育桓的徒弟道:“是的,莫非铁长老不把我当朋友了?” 铁今绝说道:“怎么可能?”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是朋友,是知己。之前都是误会,如今误会解除了,经过这件事后,我想我们的朋友之谊会比以前更深厚,铁长老认为呢?” “当然,只是我心中仍有愧疚。”铁今绝道。 “铁长老不必如此,说真的,过去那些日子,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跟铁长老各方面都很合得来,但是对蓝甲人的态度以及对平等的看法这些我们是不同的。以前跟铁长老交谈的时候我也会刻意回避那些,然而如今,就连对蓝甲人的看法我们都是一致的了,我想,这样的朋友之谊实属难得。”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既然对方提起了对平等的看法,铁今绝便借此机会问了程育桓的那个徒弟是怎么看的。 程育桓的徒弟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 铁今绝觉得他在这方面的想法的确跟自己的想法很契合,于是又跟他谈了不少。 后来,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又问了铁今绝是否愿意自己跟他一起做蓝甲人有关的事,想听他给出明确的答复,铁今绝自然给出了程育桓的徒弟最想要的答案。 两人说着说着,又有一只望提弄出了动静。 程育桓的徒弟道:“又一只望提。” “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望提。”铁今绝说道。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这种地方,望提应该不会少。” “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就看到了望提,后来你还跟我说到了跟望提有关的话。”铁今绝说道。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连连点头,道:“望提并不常见。以前听人说,人看到望提是好事,吉利得很。” 铁今绝道:“关于望提的传说有不少,我听的其中一种说法,是说,人看到望提吉利,是因为看到望提的人,容易把好运气藏住。”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我刚才想跟族长提的,便是这种说法。人看到了望提,好运气在自己这里藏起来之后,好运气暗暗地发生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人已在好运气的影响下做成各种事。虽然这些说法其实似乎没什么根据,但也有人信,大概就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好些吧。” 铁今绝说:“人有时候很容易相信那些正面的传说吧。” “是啊。有些时候,就算是无根据的传言,人觉得说的是正面的,就信了,其实也挺好的。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最起码,信了让自己心情更好些,怀着好心情做事,似乎也容易有劲头。” (四千一百六十四)潜伏 铁今绝点了点头。 “望提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传说,大概跟它的习性有关系吧。”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在我看来,望提这种怪兽很不一般,它们生活的地方时不时有距乎出现的,距乎如果抓到望提就会将它们吃掉,但是距乎总是很难抓到望提,距乎也并非以望提为主要食物,如果它们以距乎为主要食物,早就饿死了。望提这种怪兽就是善于掩藏。” 铁今绝听出了程育桓的徒弟话里有话,看对方的表情也知道对方话里有别的意思,便问:“你想说什么?”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我想说,人在某些危险的环境中也只能先很好地将自己的真实想法之类的掩藏,然后才能继续做想做的事。望提在发现距乎就在附近的时候将自己掩藏得极深,很少弄出声响,当望提弄出声响的时候,就是它有把握躲开距乎威胁的时刻。人有时也自然需要掩藏真实想法之类的,在不适合让别人看到自己真实想法的时候,只能将潜伏着做,暗暗地行动,行动起来便要做成想要做的事。” “是啊,这样的环境不允许失败。”铁今绝道。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继续说道:“虽然望提掩藏的是自己的身体,而人要掩藏的是真实想法之类的,虽然望提逃跑之时会弄出些声响,而我们的情况可能还不同,但是,我觉得这之间还是有些相通之处的。” 铁今绝点了点头。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我还听过另一种传说,就是人与人在谈合作事情的时候,如果正好看到了望提,那么要合作做的事情便容易做得顺利。” “我也听过。”铁今绝道。 “铁长老信吗?”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问道。 铁今绝说:“就像你刚才说的,信了让自己心情更好些,怀着好心情做事,似乎也容易有劲头,那我就信呗。” 程育桓的徒弟道:“今天在这样的地方,我就算正式开始跟铁长老一起做那种事了,既然今日我们看到了望提,我便也信了那样的传说,但愿我们要做的事总能做顺利吧。” 铁今绝“嗯”了一声。 程育桓的徒弟又说:“其实我心里明白,我走上的这条路是注定崎岖的,但还是希望运气好些,相对顺利吧。” 两人又说了些话,声音一直都非常小,小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过了一会儿,铁今绝说:“你我的声音如此小,在这里说,还令我感觉算是安全的。”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开玩笑道:“只要望提和距乎听不到也听不懂我们说的话,那我们的话就不会传到别人的耳中吧。” 铁今绝也开玩笑道:“据我了解,这两种怪兽,虽然被称作怪兽,但并没有能听懂人话的能力,至于能不能听得到我们小声说话,这我就无法判断了,毕竟有些怪兽能听到人注意不到的声音。” “听到但听不懂,其实跟听不到也差不多了。”程育桓的徒弟说道。 (四千一百六十五)契合 因为听了程育桓徒弟说的关于望提和距乎能不能听懂他们的话的问题,铁今绝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跟法术有关的。 “如果方士在远处给这一带作法,那么有没有可能听到我们小声说的话?”铁今绝问道。 “铁长老放心吧,不会的。”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其实,刚才我知道之前的事是误会的时候,就暗暗地用了小法术,那小法术就是防止别人偷听的,不仅能防止别人偷听,而且还能了解到之前一个时辰以内是否有人通过法术听到了此地的人谈话,我了解到的结果是没有的。” 铁今绝道:“你这种法术还能照常使用,倒也不错。”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其实就是个小法术,而且能使用的次数还有限,这法术虽小,但在我目前还能使用的法术里算是小法术中的大法术了。我是觉得我们交谈的话题太过危险了,才使用了一下,铁长老不会怪我私自使用了小法术吧?” “你这种法术不会对我不利,是不是?”铁今绝道,“还是对我好的。” “当然不会不利。”程育桓的按个徒弟说道,“是对我们都好的。” 铁今绝问道:“若是以前,你会问我这样的话吗?”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不会。” 铁今绝又问:“我们以后还会像以前那样相信彼此,是不是?”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当然,而且更相信彼此了,但由于我们做的事太危险,有些话,也许更应该对对方说得明明白白的,铁长老认为呢?” “也是。”铁今绝道,“但在不涉及做那种事的方面,其实也可以对对方有所保留,但不可欺骗。” “我也这样认为。”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其实今天我跟铁长老说了我的愿望,铁长老这么快就答应了我做这件事,我实在高兴。” 铁今绝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之所以那样试探你,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我觉得也许你能跟我一起做对蓝甲人有关的事。” “就是说,早在我为蓝甲人做完那件你交给我的事之前,你就觉得我可能是能跟你一起做那种事的人了?”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铁今绝说道:“是的。”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铁长老早有想法,我又有这样的愿望,也是契合。” 铁今绝又说:“当时你跟我说的一些话,使我想起了以前的事。记得你说:‘为了莫名其妙的对蓝甲人的恨,你竟可以不念旧日友情,连朋友之谊都不顾!’想想还真是啊,我以前就了解过类似的事,原本关系还不错的两个人,就是因为其中有一个人帮蓝甲人说了话,另一个人便不顾朋友之谊了,竟然将这件事传到了族长的耳朵里,后来……帮蓝甲人说话的那个人就被杀了。”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听到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大环境如此,如果不想办法改变大环境,真的不行啊。” (四千一百六十六)驱使 铁今绝道:“当时你跟我说,你不怕告诉我,自从那个被你视为救命恩人的蓝甲小孩死后,你就是曾经暗暗地做了些帮蓝甲人的事情,这些事不仅你那些朋友不知道,连你家里都没人知道。那时我虽然还不敢肯定你说的这些话是为了套出我的真实想法,还是就是要告诉我你的真实经历,但其实我早已倾向于相信你跟我说的是实话了,在此之前,你说的一些话就已令我大受感动了。我想,如果你真的做了那些事,那便算是以一己之力在跟这样的环境对抗了。所以我接下来便问:‘你一个铁仓人,能为了改变对蓝甲人不公的现状而跟整个环境对抗?’你给我的答案更令我感动,你说人并不是只在乎自己利益的。你说有一部分人就是更在乎精神上的东西,为了精神上的东西可以舍弃物质所得,甚至有些时候就是为了精神上的东西舍了性命,死前心里也还是舒服的。这样的话真是听得我又是一阵感动。虽然为了继续试探你,我依然在装,但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感到你这种人是非常适合跟我一起做那件事的了。”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原来如此,我当时真的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其实,这跟我以前在你面前把我对蓝甲人的态度掩藏很深也是分不开的吧?”铁今绝问。 “是。”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铁今绝道:“这种事,关乎太多人的未来,非同小可。”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铁长老做事严谨,现在想想,这令我感觉跟着你一起做对蓝甲人有利的事有安全感。” 铁今绝说道:“我一向希望能尽量给跟我一起做那种事的人安全感,但是其实既然是做这种事的,安全感就注定是有限的了。我更希望自己真能保证跟我一起做那种事的人安全,但很遗憾,我并不能完全做到。”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既然选择了跟铁长老一起做这种事,就是选择了危险,如果想要绝对的安全感,我想,那还是不要做这种事了,然而我的内心会驱使我做对蓝甲人有利的事。比起我自己做,那样单打独斗,现在我倒是觉得跟铁长老一起做,安全感会多得多。” 铁今绝道:“我也处在危险之中。” “我知道,这主要是因为铁长老所处的环境更危险些吧,平时接触的不少人都是既痛恨蓝甲人,又有权力的人。”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我觉得像我这样跟着铁长老做那种事的人倒是不至于面临那方面的危险,毕竟我平时并不会直接接触很多既痛恨蓝甲人又有权力的人。跟铁长老一起做事,只会让我觉得更安全。当然,我自然知道,选择了走这条路意味着什么,就算哪天需要付出性命,我也在所不辞。我早就做好这样的准备了,不然我也不会在了解真相之后主动跟铁长老说出我的愿望。” (四千一百六十七)另一 铁今绝又跟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了些话后,两人便分头离开了该地。 从那天起,程育桓的那个徒弟就一直跟铁今绝一起做跟蓝甲人有关的事。程育桓的徒弟一直保密,不让自己的家人知道,也不让自己的同门知道。 后来,铁今绝越来越觉得大概珍命派的人都有平等意识,也就是说,容易看清蓝甲人遭受的不公甚至为改变这种不公而努力。 铁今绝问了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相关的情况,但他并没直接告诉铁今绝。 “铁长老,我可否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程育桓的徒弟问道。 铁今绝道:“是否涉及你们门派的秘密?”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点了点头,道:“的确有关。” 铁今绝说:“我记得我们决定合作的那日,我说过,在不涉及做那种事的方面,其实也可以对对方有所保留,但不可欺骗。这件事,确实也不涉及我们现阶段做的跟蓝甲人有关的事,还涉及你们门派的秘密,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多谢铁长老理解。”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 铁今绝又说:“但是,如果我猜到了珍命派的人对蓝甲人的态度可能跟一般人的态度不一样的话,这就怪不得我了。”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说道:“不管铁长老觉得我们门派是怎样的,我觉得,只要不随意跟外面的人说就好。” 铁今绝道:“这我当然知道,这种事关系着你们门派的安全啊。但是,在面对跟你一样的这种与我一起做对蓝甲人有利之事的人,这种我知道可靠的人,我便有可能将我想到的对对方说出。” 程育桓的那个徒弟道:“我明白,铁长老一定有分寸。” 后来,铁今绝又认识了一个珍命派的方士,那个人也成了暗中跟他一起做那种跟蓝甲人有关的事的人,但是这两个珍命派的人平时要做的事情完全没交集,两人互相都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珍命派的人也是在跟铁今绝一起做事的。 铁今绝也曾经问起另一个珍命派的方士关于珍命派的人对蓝甲人看法的相关问题,那个珍命派的人也是说涉及门派的秘密,没有直说。 然而经过这些事,铁今绝想起他接触过的所有珍命派的人的情况,就已经推断出了珍命派的人整体上对蓝甲人的态度了。他认为这跟珍命派本身的理念有关系,这并不是珍命派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徒弟身上出现的个别现象。 尽管如此,他也并没特意去找更多珍命派的人跟自己一起做事,他明白如果刻意让太多珍命派的人跟自己一起做对蓝甲人有利的事,那反而对珍命派不利。所以他就是顺其自然,想收的人如果是珍命派的,他也不会排斥,如果不是珍命派的,只要通过了他的考验,那照样会收。 铁今绝推断出这样的结论后,有一次在跟铁红焰谈话的时候便谈到了这样的事。从那个时候起,铁红焰对珍命派的人就有了特殊印象。 (四千一百六十八)黄发 尽管铁今绝在跟铁红焰说的时候告诉了她那些是他推断的,没有一个珍命派的人直接承认,因为涉及了他们门派的秘密,但铁今绝的眼神和语气令铁红焰感觉到了其实铁今绝认为自己的推断是与事实相符的。 铁红焰很清楚铁今绝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怎样的眼神和语气,她便问了铁今绝,自己是否可以认为珍命派的人对待蓝甲人的态度就是铁今绝之前说的那样的。铁今绝告诉她,她在心里应该是可以这样认为的,但是也不要随便见到个珍命派的人就确定那个人一定不会看不起蓝甲人,因为人是多样的,就算是有共同理念的组织,出来的人也是各有各的特点。铁今绝还告诉铁红焰,姑且可以在心里认为珍命派这个门派的人是有平等观念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 正因为如此,后来铁红焰在跟凝端夜这个珍命派的人说话的时候,想到这点后,在保证自己跟平时给人的印象一致的情况下,也会注意分寸,防止凝端夜因为对她有非常不好的印象而影响延长武寻胜寿命那件事。 听到铁红焰说“我自然会那样说他们!”之后,凝端夜问:“你听到蓝甲人只是提到了红头发,并没提到其他颜色的头发?” 铁红焰说道:“是的,我所听到的就是这样。” 凝端夜想了一下,道:“我听到的那个蓝甲人看到的是黄头发,大概不同的蓝甲人看到的是那个使用禁术者头发颜色变化的不同阶段吧。” 接着,他又问道:“少族长,蓝甲人回答你是红头发的把他们弄来的之后,你是怎样的反应?” 铁红焰道:“我自然想多探出些话来,先是说要真是别人把他们弄到这里的,这件事就没那么严重了,可惜是他们自己闯来的。他们就强调就是作法的人把他们弄到这里来的。我为了多探出些信息,就说他们是不是糊涂了,做梦以为有人能把他们弄到这里来。然后,我问,他们梦见的弄他们的人长什么样。这时一个蓝甲人就强调了不是做梦,他们就是被弄来的,他还说那个人红头发,看不清长相,他就知道他头发是红的。有三个人都提到了红头发,我自然不会觉得红头发是那些蓝甲人乱说的了。” 凝端夜说:“之后呢?” 铁红焰说:“我又探他们话,说他们是在做梦,有个人就在这个时候提到了厂魂术。那个人念的咒语里就说了‘厂魂术’三个字。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凝方士就来了。” 凝端夜道:“看来,这件事就是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人做的了!” 铁红焰道:“真的用各种方法都无法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凝端夜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目前是真没办法,就算找一群方士作法,都无法查到,毕竟那个人不曾接受过浣世。” 铁红焰说道:“为什么我能听到蓝甲人的声音,但其他那些铁仓人却听不到啊?” (四千一百六十九)雷末 凝端道:“一般情况下,应该是会使用法术的人在条件具备的情况下才能听到的,而少族长虽然不会法术却听到了,据我目前了解,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少族长正处在某个过程中,这个过程跟我作法有关。” 铁红焰想到了凝端夜说的也许跟延长武寻胜寿命的事有关。 由于她此刻依然跟武寻胜手拉着手,武寻胜就在她身边,她则不打算说得太明白了,以免武寻胜看了她跟凝端夜说话的时候多想。然而她又想确定自己的想法到底对不对,她便对凝端夜说:“那个过程,跟您有关,跟我有关,是这样吗?” 凝端夜点了点头,说:“是的。” “还跟什么有关?凝方士可以稍微提一点。”铁红焰道。 “还跟‘延长’有关。”凝端夜说道。 铁红焰道:“我知道了,最快也要三天,对不对?” 凝端夜回答:“对。” 铁红焰道:“云展云舒?”她用这个来暗暗地说“芸展”。 凝端夜点头说:“就是这个。” 铁红焰说:“原本我做这件事是为了另一个目的,而今日,我只有处在那个过程中,才能听到那些蓝甲人想说的话?” 凝端夜说道:“就是这样的。” 铁红焰道:“这也真巧,没想到我作出了那样的选择,实际上却因此而了解到了很多信息,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凝端夜说:“这也是我没想到的。” 铁红焰问道:“可是后来我就听不到了。” 凝端夜说:“什么时候就听不到了?” 铁红焰道:“凝端夜说了足够远的地方,我们便把那些蓝甲人往那里送,在路上,我发现那些蓝甲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我就完全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凝端夜说道:“这是因为你距高蓬房远了,距雷枢远了。” 铁红焰说:“凝方士刚才说我正处在某个过程中只是我能听到蓝甲人的声音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还有其他原因的,其他原因就是当时我距雷枢足够近吗?” 凝端夜说道:“算是。虽然你正处在那个‘最快也要三天’的过程中,但是如果这附近的雷枢没有出现某种现象,就算你恰好距已经出现某种现象的雷枢足够近,那么你也无法听到那些蓝甲人想说的话。” 铁红焰说道:“雷枢出了怎样的情况,才能让处在‘最快也要三天’过程中的我听到那些蓝甲人想说的话。” “高蓬房坍塌后,雷枢开始往外释放出了叫‘雷末’的东西,在雷末能波及到的范围内,像你这种处在‘最快也要三天’过程中的人才能听到那些蓝甲人想说的话。你离雷枢越远,能到达你那里的雷末就越少,你所能听到蓝甲人想说的话的声音就越小。我说的距高蓬房足够远的地方,那就是雷末根本无法波及的地方,你自然无法再那里听到蓝甲人想说的话了。”凝端夜说道。 (四千一百七十)九个 铁红焰说道:“要让那些蓝甲人尽快远离高蓬房,到达足够远的地方,这件事是不是也跟雷末有关?” “正是。”凝端夜说道,“如果这些蓝甲人没在一定时间内远离高蓬房,到达足够远的地方,那么到了一定时间雷末就会对那些之前被打入过悬飞之驱的蓝甲人的身体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并不仅仅是针对那些蓝甲人本身那么简单的,它能使距高蓬房不够远的一些建筑同样发生倒塌现象。” 铁红焰问道:“大范围发生这种事?” “是的,如果没做到让蓝甲人在一定时间内远离高蓬房,就会大范围发生。”凝端夜说道,“而且,距高蓬房不够远的其他一些建筑发生的倒塌现象还可能只是铁仓廷内灾难的一部分,还可能引发更可怕的事情。” “现在雷末还在吗?”铁红焰问。 “还在。”凝端夜说道。 “那些雷末不会直接对其他人产生不良影响?”铁红焰问道。 “肯定不会。”凝端夜回答。 “也就是说,雷末这东西,只能通过对那些曾被打入悬飞之驱的蓝甲人的身体产生影响,导致铁仓廷内出那些其他建筑倒塌?”铁红焰问。 “正是这样的。”凝端夜回答。 “之前难道没有办法让雷末消失,或者让雷枢转移吗?”铁红焰道,“只能通过转移蓝甲人来防止出现那些灾难吗?” 凝端夜回答:“在高蓬房倒塌后的一段时间,人是绝对不能移动它的,不管用不用法术都绝对不可以,否则它释放的可就不止是雷末了,若是释放出更可怕的其他东西,造成严重后果就无法挽回了。之前它之所以会释放出雷末,就是因为高蓬房倒塌了,它的位置出现了变化。” “高蓬房倒塌具体是由什么引起的?”铁红焰问道。 凝端夜说道:“雷枢中的秘碗在短时间内吸入的悬飞之驱过多了,导致秘碗出了问题,那秘碗裂了,一裂引起了高蓬房倒塌。” 铁红焰问道:“高蓬房一倒塌,雷枢位置发生了变化,雷枢就在这个时候开始释放雷末了?” 凝端夜道:“是的。总之,就是雷末本身并不能引起其他建筑倒塌,但是雷末可以通过那些曾经被打入了悬飞之驱的蓝甲人的身体产生影响导致其他建筑倒塌,如果其他建筑倒塌,还会引发其他灾难。” 铁红焰说道:“那秘碗裂了之后,吸入的悬飞之驱在哪里?” 凝端夜道:“秘碗一裂会导致被吸入的悬飞之驱瞬间消失。会这样,跟以前给雷枢作法的方士的法术有很大关系。” 铁红焰问:“雷末什么时候能消失?” 凝端夜说道:“这个说不好,但是,正常的话,高蓬房倒塌九个时辰之内必然能消失。只要那些曾被打入悬飞之驱的蓝甲人一直留在距这里足够远的地方,直到雷末消失为止,那么雷末就肯定不会再产生任何负面作用了。” (四千一百七十一)先后 铁红焰听了这话,便又暗想:凝方士一定以为那些蓝甲人还活着。如果他知道那些蓝甲人已经被“抛尸水沟”,他便不会认为蓝甲人还有可能不一直留在距这里足够远的地方了。 这个时候铁红焰仍然认为不能主动告诉凝端夜这件事。 她便跟凝端夜说起了之前那些铁仓人遇到的怪事,道:“我们将那些蓝甲人送到足够远的地方之后,那些铁仓人是先往回走的,我是后回来的。我走到离这里已经不大远的地方时,发现他们还在那里,他们说遇到了怪事。” 至于她与之前在房子那里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情导致回来较晚,她自然不会向凝端夜提起。 “怎样的怪事?”凝端夜问。 铁红焰道:“他们中有人跟我说,之前刮了一阵狂风,还起了黄沙,风声很诡异。另一个人说是很可怕的风声,跟普通的风声不一样的。他们说他们中的人有人吓得直哆嗦。” 凝端夜问:“还有怎样的现象?少族长是否可以详细地跟我说说?” “可以。”铁红焰道,“都是他们告诉我的。他们不光哆嗦,后来大家就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低着头,都不抬头看前方了。我问他们为什么如此害怕风声,他们说因为风声怪。” 言之此处,铁红焰想起了之前在那座距高蓬房足够远的房子那里,铁红焰用了远霜明心石让那一带出现了鬼嚎声的事。她记得那时有个人说他们之前听到过鬼嚎声,后来听到那风的声音,感觉就不一样了。由于鬼嚎声是她自己制造的,别人都不知道,她不仅不能告诉那些铁仓人,也不能告诉凝端夜。虽然她知道这也是那些铁仓人在黄沙之中害怕的原因之一,但实在不适合跟凝端夜说这个,所以她跳过了这点,没跟凝端夜说。 铁红焰继续说道:“有人说他们后来真的听到了更怪的声音,说是哭声。” 凝端夜听到“哭声”两个字后,问了铁红焰之前发生哪些怪事的情况是什么位置,铁红焰便告诉了他。 刚刚听到,凝端夜就想:都影响到那个位置了啊…… 他又问了铁红焰一些情况,铁红焰全都告诉了他,然后问凝端夜为什么当时那个头戴小灰帽的铁仓人和那个袖口裂了几道口子的铁仓人都哭了。 凝端夜问道:“这两个人路上做了些什么啊?” 铁红焰道:“这我就不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凝端夜说:“如果知道这两个人在路上出现了些什么情况,我大概就了解到怎么回事了。” 铁红焰问道:“跟他们之前在路上的情况有关?你是觉得这两个人在路上出现了跟其他那些人不一样的情况吗?” 凝端夜说道:“是这样的。” 铁红焰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会哭啊?” 凝端夜有点惭愧地说道:“少族长,我估计……估计是受我影响。” “那个位置已经是会受你刚才作法影响的范围了吗?”铁红焰问。 (四千一百七十二)恐线 “是的。”凝端夜回答。 铁红焰又问:“那他们遇到的怪事,包括狂风忽起以及出现黄沙的情况,全跟你作法有关?” 凝端夜回答:“是。” 铁红焰道:“这样的话,一会儿他们清楚怎么回事,应该就不会太担心了吧。那狂风和黄沙是否只会在他们周围出现呢?” 凝端夜道:“我在作法的过程中,如果感到‘恐线’和‘怒线’都高到一定程度的人来到了附近,便会自然地用黄沙将那些人包围起来。如果一次来的人较多,我在作法过程中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个人或哪几个人恐线和怒线同时高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会把所有那些人全都黄沙包围起来。在黄沙将他们包围起来之前,自然会先有狂风。” 铁红焰说:“如果当时凝方士没那么做,就会影响作法,是吗?” “是的。”凝端夜道,“恐线和怒线都高到一定程度的人出现在距光栏一定范围内,便容易使我作法出现错误。” 铁红焰问道:“那些人的恐线和怒线是怎么形成的呢?” “我现在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遇到了些什么,但那些人里有恐线高到一定程度的人我倒是不新鲜,毕竟之前高蓬房出现了怪事,但有人怒线高到了那个程度这件事,也许跟怒线高者之前的出现的事情有关。”凝端夜回答。 铁红焰又问:“当时总共有两个人哭了,哭的那两个人是不是就是恐线和怒线同时高到了一定程度的人?” 凝端夜说道:“我感觉是的。在我作法的过程中,恐线和怒线都高到一定程度的人应该是极其容易感受到我作法时产生的情绪的,在作法的时候因为……” 凝端夜觉得有点尴尬,停了一下,但见铁红焰望着自己等后面的话,便还是说了:“我当时作法的时候因为想起了我师妹,所以……总之,我一哭,我作法用黄沙包围范围内的人里恐线和怒线同时高到一定程度的人就能感受到我的悲哀,也会哭。” 铁红焰道:“那两个人哭的时候,别人听到的声音是来源于各个方向的,这是否正常?” 凝端夜说道:“这是正常的。黄沙是我制造出来的,他们因为感受到我的悲哀而发出的哭声,我用法术制造出的黄沙能融进他们的哭声,给人感到他们的哭声很大一部分是从黄沙中各个不同的方向来的,当然也有一部分给人的感觉是从他们自己那里发出来的。” 铁红焰又问:“其中一个人的袖口裂了几道口子,这又是为什么?” 凝端夜更感到说道:“这很可能是那个人在感受到我的悲哀,悲痛至极的时候自己将自己的袖口撕裂的。” 铁红焰听凝端夜这样解释后,感觉很多事情都比之前清晰了很多,然而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她也线稿了那也许是跟法术有关的,但还是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问道:“凝方士,请问黄沙里的时间是否与外面不一致啊?” (四千一百七十三)里外 凝端夜点了点头道:“他们已经感到了吗?” 铁红焰说:“他们已经感觉到了,而且不止一个人感觉到了。” 凝端夜问道:“他们是怎么说的?” 铁红焰回答:“有人说感到自己在黄沙包围中待的时间不短了,有人说时间上感觉不正常。我就问他们是不是觉得,他们明明已经在黄沙包围中待了很久,但在黄沙不见了以后,他们看了看天色又怀疑之前黄沙外面的世界其实可能并没过那么久。他们全都说就是这样,还有人表示怪就怪在这里。其中一个人跟我说,好像黄沙里面的时间跟黄沙外面的时间不一致似的,但是他还是相信黄沙里面的时间。还有个人,在从黄沙里出来后,跟我说他到了那个时候还是觉得,不管黄沙里面还是外面都过了挺久,可他无法解释黄沙外又好像没过多久的这种感觉,他也相信黄沙里面的时间。” 凝端夜说道:“感觉在黄沙中的时间比实际长很多,那就正常,这些都正常。” “为什么连黄沙中的时间都会发生变化呢?”铁红焰问。 凝端夜回答:“因为我在之前作法的时候,知道了那个使用禁术者用到了流萤,陷入了巨大的悲哀之中,我想到了跟我师妹有关的那些过往,那段时间,我沉浸在了那种悲哀中出不来。我感觉,在那种痛苦之中,每一个瞬间都好像很长很长。就因为我在作法的时候感受到了痛苦的时间过得极为漫长,我那种感觉才会使被我用法术制造的黄沙包围中的时间真的跟外界不一样。” “不是他们的感觉与别人不同,而是黄沙中的时间被凝方士在用法术的时候改变了?”铁红焰问道。 “正是如此。”凝端夜说道。 铁红焰好奇道:“凝方士是可以随意改变一个范围内的时间吗?” “并非很随意的。”凝端夜回答,“这次若非高蓬房那边被人使用了禁术,我也不会用那样的法术,用那样的法术其实本就不易,总之这次改变黄沙范围内的时间实属偶然。总之,是我做的不好!我在作法的时候却想到了过往的那些回忆,导致那次作法失败了,不然,少族长也不用等这么久了。” 铁红焰说道:“你已经告诉了我你跟你师妹之间的事,我能理解你,自然不会怪你。” 凝端夜道:“多谢少族长!” 这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少族长,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铁红焰回答。 凝端夜说:“听说族长来了,如果族长过来的话,问起什么,少族长能否不把我过去跟我师妹的那些事告诉族长?” 铁红焰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 凝端夜又说:“到时候,万一族长问起,我会直接告诉族长我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太过悲伤导致那次作法失败了,但我并不想向族长说出具体是什么事来。族长应该……应该不会问那么具体吧……” (四千一百七十四)找死 铁红焰说:“我也不知道,如果族长问的话,我就想办法帮你挡过去吧。” “那……真是太好了!太感谢少族长了!”凝端夜说道。 两人又说了些话,铁万刀便过来了。 只有铁万刀一个人。 三人跟铁万刀打了招呼后,铁红焰问铁万刀:“爹,那些人呢?” “有些人还在那边,我要自己先过来,问清楚该问的事,再让他们过来,有些话我才不想当着那些蠢货问。还有一些人去收尸了。”铁万刀道。 凝端夜听到“收尸”两个字心中就是一惊,他暗暗想着会不会是出了意想不到的事情,然后又想到了会不会是铁万刀本人杀了人。他听说过铁万刀这个人有多狠,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就能从他口中听到“收尸”两个字了。 “收尸?”铁红焰问,“给谁收尸啊?” 铁红焰内心也很吃惊,但她表现出来的也只是因为不了解而好奇,还真没显出多惊讶的样子。 “那个岳狂繁啊。”铁万刀说道,“还能有谁啊,就是个找死的……” 凝端夜也没见过岳狂繁,不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但作为珍命派的徒弟,听到这个人死了,心中一阵压抑。因为铁万刀说那个岳狂繁“就是个找死的”,所以他心中便想:“莫非真是族长杀了的?或者是族长派人杀了的?” “爹已经……”铁红焰道。 尽管心中觉得这事也来得太快了,但她依然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杀个人就跟往土地上扔一块小石子一样不算个什么事。 “是啊,那种人不杀留着干嘛?”铁万刀说道。 铁红焰说道:“没送到规审殿审审再……” 她这时感觉自己说了这话应该也没什么,就是随便提一下流程而已,然而铁万刀立即就打断了她的话。 “送什么规审殿?规审殿难道不是我说了算的?”铁万刀道,“我是族长,就算送到了规审殿,我说杀也得杀,那么麻烦干什么?” 铁红焰心想:他是个摄揽啊,这种事……要是引起跟岳摄揽有关的人不满,要是闹大了会怎样…… 铁红焰肯定觉得不妥,但是铁万刀已经这样做了,她知道自己最好也不要再多说什么。 铁万刀又继续说道:“你提规审殿,是不是担心有人觉得我因为高蓬房的事直接杀他理由不充分啊?” 铁红焰自然不会直接说铁万刀做事理由不充分这种话,尤其还当着凝端夜,她知道自己若是这样说了,便很可能导致铁万刀觉得她让他丢面子了。她还明白,铁万刀之所以当着凝端夜的面问这句话,恰恰就是为了让她说些话体现他权力大想怎样早就怎样,让他在凝端夜面前感觉自己有面子的。 于是铁红焰说道:“爹,我只是随便问问,不就是个摄揽嘛,惹爹不高兴了,该杀就杀呗……理由,肯定是很充分的啊,他已经惹爹不高兴了,这本身就是杀他的充分理由了。” (四千一百七十五)天真 铁红焰说这话时又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铁万刀道:“红焰,你说对了,我杀他的确理由很充分,那些给他收尸的人都知道是什么理由。” 之前凝端夜还觉得铁红焰和铁万刀不是一种人,这时看到铁红焰说话时那一脸真的没什么的样子,想着她说的“不就是个摄揽嘛,惹爹不高兴了,该杀就杀呗”,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竟因为跟她交流了一番就把她想成那样是如此天真。 铁万刀道:“你说那个岳狂繁是不是活该?” 铁红焰说道:“他就是该负责高蓬房这块地方的,这块地方竟被蓝甲人污染了,他当然活该!没管好这一带,就是该杀!” 铁万刀说:“那些蓝甲人到高蓬房来这事是不是特别恶心?” 铁红焰其实并不想当着凝端夜那么说,但是铁万刀这么问,她为了保持跟平时一致的形象,便不得不在他面前表现出对蓝甲人的厌恶。 铁红焰说道:“不管由于什么原因,蓝甲人到了高蓬房附近,他们本身就够恶心人的了!” 铁万刀点了点头,但依然等着她说,好像还没听她说痛快一样。 铁红焰看明白了铁红焰的意思,于是又继续说道:“高蓬房这种地方岂是低贱的蓝甲人能到的?他们也配?就算那些蓝甲人不是自己来的,也是污染了高蓬房附近的地方。” 铁万刀点了点头又问:“那些恶心的蓝甲人现在在哪里?” 铁红焰原本不打算主动在凝端夜面前说起自己“杀”了那些蓝甲人的事,然而铁万刀此刻问的就是蓝甲人在哪里,她不得不说。看着铁万刀那眼神,铁红焰感觉出了铁万刀还想听她说更狠的话。她知道,如果凝端夜真是认为蓝甲人应跟铁仓人平等的话,那么不管自己说的跟蓝甲人有关的话狠不狠,只要说自己已经将那些蓝甲人杀了,那凝端夜都会对她有非常不好的感觉,那时候她说话狠不狠估计也差不多了。因此,尽管凝端夜在旁边,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便为了让铁万刀听着舒服,故意恶狠狠地说道:“刚才凝方士说了,如果不在一个时辰之内将那些蓝甲人送到距高蓬房足够远的地方,铁仓廷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倒塌的可就不止一个高蓬房了,不仅其他建筑也会倒塌,还会引起更大的灾难,那后果不堪设想啊!所以我就听凝方士的,带着人把那些蓝甲人送走了。带到距高蓬房足够远的地方后,我看他们可气,一个人就把他们虐杀致死了,刚才玩了一顿,还算痛快!想着那些蓝甲人惨死的样子,真是舒服!” 凝端夜听着铁红焰说着那些话,想着吕印汀因为家人有一方是蓝甲人而遭受的那些不公,他内心深处一阵阵地开始嘲笑自己。为了防止铁红焰和铁万刀看出什么来,他微微低下了头,但是并没一直看着同一个方向,目光不定,心中思绪起伏。 (四千一百七十六)三十 凝端夜想:我之前也真是,竟然在跟她交流过之后,就觉得她可能是能理解我的人了。我能理解她对少族英的感情倒是真的,她能在任何情况下都理解我对我师妹的感情吗?她能理解,完全建立在我没告诉她我师妹的家人有一方是蓝甲人的基础上的吧?如果少族长知道我师妹的父母有一方是蓝甲人,她还会理解我吗?她如此鄙视蓝甲人,会不会说就因为我师妹父母中有蓝甲人,我师妹就该遭受那一切?很可能吧?在她眼中,蓝甲人就是可以肆意欺压肆意杀戮的,那么蓝甲人的孩子在她眼里又能好到哪里去? 按道理说,铁万刀听铁红焰说已将那些蓝甲人杀了会觉得痛快,但是在此之前,他听铁红焰说如果不在一个时辰之内将那些蓝甲人送到距高蓬房足够远的地方,铁仓廷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倒塌的可就不止一个高蓬房了,不仅其他建筑也会倒塌,还会引起更大的灾难,所以他主要关注的已经集中在了铁仓廷到底会怎样这件事上了。 铁万刀问凝端夜:“为什么不在一个时辰之内将那些蓝甲人送到距高蓬房足够远的地方,铁仓廷都会受到刚才红焰说的那种影响?” 凝端夜尽管在想关于蓝甲人的事,但他也做好了被铁万刀问话的准备,所以铁万刀刚一问,他就反应过来了,于是赶紧抬头看向铁万刀,回答:“就是因为有人给高蓬房作法了。” 铁万刀道:“什么人?测出来了吗?” 凝端夜无法测出具体是什么人做了这件事,但又觉得直接回答没测出是什么人来会令铁万刀愤怒,于是说道:“是个不曾接受浣世的会作法的人。” 铁万刀心想:怎么又是不曾接受浣世的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会不会和高蓬房倒塌的事是同一个人做出来的? 铁万刀问道:“那个不曾接受浣世的人到底做了什么?” “使用了禁术,其实是想把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凝端夜答。 “什么地方?”铁万刀问道。 凝端夜认为直接说“不知道”可能会令铁万刀更生气。 “那个人需要的地方。”凝端夜回答,“具体位置我不清楚。” “你为什么不清楚是具体位置?”铁万刀问道。 “那个人不曾接受浣世,我这种接受了浣世的方士不管怎样作法都无法知道那个人到底需要把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什么地方。”凝端夜回答。 “就算我找其他方士作法,其他方士也测不出来吗?”铁万刀问道 凝端夜回答:“如果是其他方士,就更测不出来了。” “你这意思是,你这样的还算不错了,是吗?”铁万刀问。 “这事情只能我这个方士来做。”凝端夜回答。 “那么厉害啊?”铁万刀道,“你凭什么说别的方士肯定做不了啊?” “我作法时就知道了,以此地为中心,附近三十里之内只有我一人目前同时具备了全部条件。”凝端夜说道。 (四千一百七十七)挡灾 凝端夜并不想把具体哪些条件立即说出来,铁万刀倒也没多问这个,而是凝端夜说:“是谁把你请来的?” “是少族长。”铁红焰说道。 铁万刀看了一眼铁红焰,道:“这事你做的好,给铁仓廷挡了大灾难。” 铁红焰说:“幸好有凝方士尽心尽力地作法!” 铁万刀说道:“他尽心尽力地作法倒是不错,就可惜他没法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把高蓬房弄塌了!” 铁红焰说:“凝方士通过作法了解到了很多其他情况,这些也都是很重要的信息。” 铁红焰一方面本来就想帮凝端夜说话,另一方面,她也感觉自己之前已经给凝端夜留下不大好的印象了,希望这样能让自己在凝端夜心里的印象稍稍好一点,免得影响到时候延长武寻胜寿命那件事。 铁万刀问凝端夜:“你都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那些蓝甲人是怎么到达这里的。”凝端夜说道。 “我也好奇呢。”铁万刀说道,“你刚才说那个使用了禁术的人想把那些蓝甲人转移到一个特定的地方,你又不知道那地方在哪里,你这意思就是说,那个使用禁术的人原本不是打算让那些蓝甲人来高蓬房这一带的?” “是这样的。”凝端夜说道。 “可那些蓝甲人一个个的自己不会动吗?”铁万刀道,“难道那个使用禁术的人移动他们的时候,他们自己根本无法做主?” “的确无法自主。”凝端夜说道。 “他们到高蓬房一带来,真没有自己的原因?”铁万刀问道。 “真的没有。”凝端夜说。 铁万刀道:“也是,蓝甲人嘛,又蠢笨又低贱,哪能用人的标准来要求他们!” 这话自然听的凝端夜心中不舒服,但是他也不能让铁万刀看出他对蓝甲人的态度,于是点了点头,还说:“是啊,他们完全被使用禁术者控制了。” 铁万刀有说道:“使用禁术者本人在铁仓廷内还是在铁仓廷外,你总能知道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心想:真的有在铁仓廷之外的可能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可以随便把人转到别处吗?有没有限制?如果没限制,那岂不是就是以前我想到的那种…… 他想要立即问问怎么回事,但又觉得要先讽刺一下凝端夜自己才舒服。 于是铁万刀说道:“连这个你都不清楚?你作法瞎折腾半天到底能弄清楚些什么啊?” 凝端夜说道:“我弄清楚了,那些蓝甲人移动的距离并不长。” 铁万刀道:“从哪儿移到高蓬房的啊?” 凝端夜道:“那些蓝甲人是从不同的地方被移过来的。” “同时移那些蓝甲人吗?”铁万刀问。 “是这样的。”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问道:“从不同的地方同时移……难道那个使用禁术者用禁术的时候并不是在哪个蓝甲人面前才能移哪个蓝甲人的?连这样的条件都不需要有?” 凝端夜说道:“是的。” (四千一百七十八)移人 铁万刀继续问道:“那你说说,那些地方是哪些地方?” “族长是问那些蓝甲人在被转移到高蓬房之前各自在哪个地方吗?”凝端夜问道。 “废话!”铁万刀道,“不是问这个还能问什么?难道还能问你的脑子碎成的多少块分别散落在哪些地方吗?” 铁万刀原本也没打算说那么难听的话,但这个时候又开始忍不住用刻薄的话说别人了,他感到自己有些难以控制。 凝端夜把几个大致的位置告诉了铁万刀后,又说:“族长,我通过作法了解到的就是这些不同的位置,所有这些,全都只是大致的位置,那些人是被人用禁术从铁仓廷里几处不同的地方同时转移到高蓬房附近的。” 铁万刀有忍不住说不好听的话,道:“大致?还大致位置?真是可笑啊!你还好意思自称是个方士啊,方士作法就只能得到这样的信息?具体的位置你费了半天劲就没法知道啊?” 凝端夜道:“族长,我作法能知道的,就是这样的。”。 铁红焰发现铁万刀有点不对劲,在想他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是不是跟之前走火入魔的情况有关。本想替凝端夜说句话,但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她便继续观察铁万刀接下来会怎样。 谁知铁万刀接下来又没有那种继续说刻薄话的欲望了,说道:“这几个位置都离这高蓬房挺近的啊。” 凝端夜回答:“是的,都挺近。” “为什么这样?如果那些蓝甲人原本离高蓬房很远的话,那个使用禁术的人是不是就无法像这样移动蓝甲人了?”铁万刀一本正经地问道。 铁红焰发现铁万刀这一刻的表现已跟上一刻明显不同了,感到这种转变有点突然,她便更觉得他之前大概是受了走火入魔的影响才那样的了。 凝端夜回答:“是这样的。” 铁万刀这时回忆起了以前他跟铁红焰讨论过的话题,心想:那次我还跟红焰说,要是世上能有人能一下就把人转移到其他很远的地方,那就不得了了。我当时还想,方士移物始终不能瞬间将人赶走,如果方士能用法术移人的话,有时候我想让一些人从一些地方瞬间消失,就能让方士来做这件事了。如今看来,这个使用禁术的人算是能做到这件事了,但是,还是只能把那些蓝甲人移动较近的距离啊……那次我就跟红焰说了,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一点用也没有,还浪费时间,如今虽然出现了这种事情,是不是我多想依然没用?也不一定吧?要不我再问问。” 凝端夜看铁万刀若有所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担心铁万刀接下来又发火,便微微低了一下头,悄悄抬眼睛瞄了一下铁万刀。 铁万刀问道:“那个使用禁术的人,能不能把铁仓廷里的人移到铁仓廷外面去啊?” 这问题听得铁红焰心中一惊:爹竟然问了这样的问题,他是不是又想到之前跟我说过的话题了? (四千一百七十九)仅限 铁红焰知道自己就算担心铁万刀多想也是没用的,这次发生的事情的确涉及了跟把人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有关的情况,她只是觉得幸好那个使用禁术者在移动蓝甲人的时候能移动的距离有限,她希望这一点能使铁万刀不会想得更多。 此刻她希望凝端夜赶快回答,她好看看铁万刀是怎样的反应。 凝端夜答道:“不能的。那个人使用禁术能把人移动的距离有限。” 铁红焰这时观察铁万刀,发现他仍对此事充满好奇心,她便感到并不踏实。 “最远多远?”铁万刀问。 “具体限制多远我也说不好,但那个人无法把铁仓廷里的蓝甲人移到铁仓廷外面去,这是肯定的。”凝端夜说道。 铁红焰依旧在观察,很希望铁万刀就此觉得使用禁术者移人也只能移较近的距离。 铁万刀说:“这个人虽然既可以在铁仓廷内做这种事,也可以在铁仓廷外做这种事,但是,不管怎样,被他所移者能移动的距离也就是那么点?” 凝端夜说道:“是。其实在我这种接受过浣世的方士看来,能将人移动那么一段距离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铁万刀问:“那个人虽然没接受过浣世,但使用禁术能做到的也仅限于此了?” 听到铁万刀说“仅限于此”这几个字时,她看着他的表情,感到了铁万刀的失望,她心中才稍稍踏实了点。 凝端夜说道:“是这样的。 铁万刀心想:我还以为真能把人移到很远的地方,看来也是想多了。 铁红焰这时注意到了铁万刀是一副“使用禁术移人也就这样,我也别多想了”的表情,她便松了一口气,觉得铁万刀这样子应该不是故意做出来的,而是他的真实反应。 铁万刀又问:“这高蓬房有办法恢复吗?” “没办法用法术恢复。”凝端夜说,“要是实在想恢复的话,就只有重新修建坏了的部分了。” 铁万刀道:“如果多少些方士一起使用法术呢?” “那也无法恢复。”凝端夜道。 “各门各派的方士,没人能修复得了吗?”铁万刀皱眉问。 “是这样的,族长,我可以肯定地说是这样。”凝端夜道,“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会说出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铁万刀问。 “这高蓬房倒塌的原因太特殊了。”凝端夜说,“因为这种特殊原因倒塌,方士肯定是无法通过使用法术来恢复的。” “要是找没接受过浣世的人用法术呢?”铁万刀又问。 “现在这种情况,不管找怎样的人用怎样的法术来恢复,都不可能将其恢复成倒塌前的样子。”凝端夜道。 “这高蓬房不是没接受过浣世的人用法术弄塌的吗?”铁万刀道,“这种人只能将它弄塌,却没本事将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怎么觉得那么怪?” “族长,其实使用禁术导致高蓬房倒塌的人自己应该也想不到会出现高蓬房倒塌的情况。”凝端夜说道。 (四千一百八十)断柱 “使用禁术导致高蓬房倒塌的那个人在做这件事之前应该也想不到蓝甲人可能停在高蓬房附近吧?”铁万刀问。 “的确是这样的。”凝端夜说。 铁万刀又问:“那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必然联系?我是说蓝甲人被转到了高蓬房附近跟高蓬房倒塌之间有没有必然联系?” “有必然联系。”凝端夜说道。 铁万刀问:“怎样的联系?” 凝端夜道:“高蓬房里有个雷枢,使用禁术的那个人根本想不到高蓬房的雷枢里竟有秘碗。” 铁万刀心里想:他竟然知道得那么清楚,我还要问问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雷枢是做什么用的?”铁万刀问道。 凝端夜回答:“雷枢用处很多,不同的人会用雷枢做不同的事。” 接着,他就举了一些例子,跟铁万刀说了雷枢的那些作用。 铁万刀一边听一边想:他了解得还挺清楚的,不知他知不知道有人将雷枢放在高蓬房里是要干什么…… “你知道这高蓬房里为什么会有雷枢吗?”铁万刀问道。 “我也不知道。”凝端夜道。 “那雷枢里的秘碗是干什么用的?”铁万刀问。 “秘碗作用很多。”凝端夜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作法使它出现于雷枢内部的,也不知道这样做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接着,凝端夜又跟铁万刀说了一些秘碗的作用。 铁万刀想:幸好他无法了解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看他那样子,他也不是装不知道。 “既然高蓬房无法通过法术恢复,那通过武功之类的恢复有可能吗?”铁万刀又问。他感觉连不曾接受过浣世的方士都无法恢复高蓬房,那普通的不会法术的人通过武功恢复更不可能,然而他还是想到了以前铁红焰使用幻缨枪法将石柱弄断又使用幻缨枪法恢复的事,尽管他依然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但不问不甘心。 凝端夜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可能。” “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用这种武功也做不到吗?”铁万刀又问。 铁红焰听到这个心想:爹大概是想起以前我用幻缨枪法将东西弄断又恢复的事了,他在这种时候想到了幻缨枪法,那刚才呢?刚才说到移人的时候,他不会也想到了幻缨枪法吧?应该不会的……再说,就算他真的想了起来,也应该不会想到将人移到很远的这种事……我在他面前做过的也只是移东西,我需要看着那东西移,而且是近距离移东西,都是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距离稍远一点的都不曾当着他试过…… 铁红焰默默安慰着自己,越来越感觉铁万刀应该不会想到太多。 “做不到的。”凝端夜说道。 “你了解幻缨枪法?”铁万刀问道,“了解得很充分吗?” “那种武功我了解其实也纯属偶然了,我也不敢说了解得多充分,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是武功,不是法术,用法术都无法恢复的高蓬房,用武功肯定也无法恢复。”凝端夜回答。 (四千一百八十一)暗激 铁万刀听着凝端夜这话,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他知道一般人都能想到,用法术无法恢复高蓬房那么用武功也无法恢复,这一刻他就感觉凝端夜似是觉得自己问了多幼稚的问题一样。虽然问的时候他并没这感觉但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问了那话显得自己有点没面子,说道:“我知道,一般情况下,人用法术无法恢复的建筑,不会用法术的人无法恢复。但是很多事,要多问问,多思考,万一什么事有个例外呢,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得铁红焰心中又是一惊:例外?爹该不会认为幻缨枪法真的可以做一些连法术都做不到的事吧?幻缨枪法练到十级以后是神奇得不得了,但是具体怎么个神奇法,只有突破了十级的人才能知道啊,爹不曾突破十级,应该不会了解特别具体的吧?《幻缨枪法》那书上又没写那些,就算爹看了那本书,也不会了解啊。就算看了书后想象,也不至于想象到有些情况吧……据我所知,爹已经很久没练过幻缨枪法了,不可能突然间就了解突破十级后会出现哪些情况的。 凝端夜只好附和道:“是,族长说得是。” 铁万刀又问:“你给我说说,那个人使用禁术,这高蓬房倒塌到底是怎么个过程。” 凝端夜道:“高蓬房里的雷枢平时处于隐法的状态,却被那个使用禁术者人用隐光进行暗激了。在被暗激之后,雷枢就会向外发射人雷控。” 铁万刀打断他的话,问道:“雷控什么样?” 凝端夜说道:“雷控是人眼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我也没法具体描述它。” 铁万刀道:“那隐光是什么东西?” 凝端夜回答:“隐光有很多种,用不同的隐光对雷枢进行暗激,可以使雷控产生不同作用。” 铁万刀问道:“那个使用禁术者所用的隐光是哪里来的?” 凝端夜答道:“那个人用法术把大量流萤聚集在了一起,将流萤的光变成隐光了。” “流萤?”铁万刀道,“那种活的会飞的能发光的东西被那个人聚集到了一起?” 凝端夜点了点头道:“是的。” 铁万刀又问:“这个过程是用法术做的还是他自己做的?” 凝端夜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不管他是用法术做的,还是自己去捉的流萤,甚至是让别人去捉的流萤,都不影响他使用法术将流萤的光变成隐光。” 铁万刀道:“那个人用隐光对雷枢进行了暗激,令雷枢发射了出人眼看不见的雷控,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把雷控引到了聚集的大量流萤身上,用禁术把那些流萤置于死地并在那个瞬间那提取那些流萤的一种叫‘悬飞之驱’的东西。”凝端夜说道。 “悬飞之驱?”铁万刀问道,“干什么用啊?” “转移那些蓝甲人用。”凝端夜说道。 “原来那个人提取流萤的悬飞之驱是用来移人的。”铁万刀说。 (四千一百八十二)一派 铁红焰这时心想:话又说到移人这里了,只要我爹想问,那肯定是绕不开的,只要我爹不往用幻缨枪法移人那里想,应该就没什么……爹应该不会想到用幻缨枪法移人的。 凝端夜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的。” 铁万刀又问:“悬飞之驱是什么样子的?” 凝端夜又说:“也是人眼看不见的。” “怎么又是人眼看不见的……”铁万刀道,“你这个会法术的人虽然看不到,但是能知道它有,是不是?” “是啊,族长。”凝端夜说道。 铁万刀问道:“那悬飞之驱又是哪里来的啊?就算从外面随便捉只流萤,它都会有悬飞之驱吗?” 凝端夜点了点头,说道:“站在我们方士的角度看,悬飞之驱是流萤体内本来就有的。” 铁万刀大概明白那个意思了,便又问:“然后呢,那个人怎么用悬飞之驱转移蓝甲人啊?” 凝端夜说道:“那个人用禁术把悬飞之驱远远地打入铁仓廷内一些蓝甲人身上后,便有办法用禁术把那些蓝甲人在一瞬间就转移到高蓬房附近了。” “那个人真把站在你们方士的角度看属于流萤的悬飞之驱打入了蓝甲人的体内?”铁万刀问道。 “是这样的。”凝端夜回答。 “还能这么做……”铁万刀道。 “如果不是用禁术,悬飞之驱根本就不可能被打入人类体内的。”凝端夜说道。 铁万刀没多想便说道:“蓝甲人也配算人类!” 凝端夜虽然不愿意听铁万刀这么说,但因觉得不适合反驳而没说什么。 铁万刀又问道:“悬飞之驱被打入蓝甲人体内后,蓝甲人就能被那个使用禁术者转移了,但是,那些蓝甲人怎么又出现在高蓬房附近了?” 凝端夜回答:“那些蓝甲人会突然出现在高蓬房附近,是因为他们身体内被打入的悬飞之驱被高蓬房中雷枢里的秘碗突然间吸走了。雷枢这种东西内部一般是不会含有秘碗的。” 铁万刀故意问道:“雷枢里一般不会含有秘碗,但高蓬房里的雷枢为什么会含有秘碗呢?” 凝端夜说道:“那绝对不是一般的雷枢,是被方士施了法的。” “你的意思是,那雷枢被方士施了法,里面才会有那秘碗的?”铁万刀问道。 凝端夜说道:“正是如此。” “你要是给雷枢施法,里面也会出现秘碗吗?”铁万刀又问。 铁万刀这么问,则是故意给了凝端夜一种自己根本既不了解雷枢也不了解秘碗的印象。 凝端夜有点尴尬地说道:“我使用我们这一派的法术,是无法使雷枢里出现秘碗的。” “哪派的法术可以做到啊?”铁万刀故意问。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凝端夜说道,“这个要是想了解,就得费一番功夫了,这是极其难以了解的事情。” “给雷枢施法的方士,你感觉作法水平很高吗?”铁万刀问。 “我觉得一定很高。”凝端夜回答,“给它施法的方士,绝对不会是一般的方士。” (四千一百八十三)常见 “我觉得一定很高。”凝端夜回答,“其实,不经过浣世的人的法术本来就不是谁都能比得了的。” “那雷枢到底是什么样的?”铁万刀问。 “我只知道是梨形的。”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又问:“你没进过高蓬房吧?” “没进过。”凝端夜回答。 铁万刀道:“你以前看过雷枢?” “在别处看过多个雷枢。”凝端夜答道。 “以前你看的雷枢都是梨形的?”铁万刀问。 “并不都是。”凝端夜答道 “梨形雷枢常见吗?”铁万刀又问。 “算是常见的。”凝端夜道。 “你是知道里面有雷枢,是通过作法时推测出是梨形雷枢的吗?”铁万刀问道。 “不是。”凝端夜回答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铁万刀问道。 凝端夜就把他在作法的过程中空中出现了梨形东西的事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让他把作法的时候都看到的情景说出来。 凝端夜就都告诉铁万刀了。 说起流萤的时候,凝端夜心中思绪起伏,为了不显得过于古怪,他刻意抑制自己的感情。 铁万刀问道:“大流萤轮廓,多大啊?” 凝端夜比划了一下。 “你是说刚才空中出现了这么大的流萤的轮廓?”铁万刀问道。 “是的。”凝端夜说道。 铁万刀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便皱了皱眉。 “爹,我刚才看见了。”铁红焰说道。 “你看到的是他说的那样的?”铁万刀问。 “对。”铁红焰回答。 铁万刀让凝端夜继续说。 听他说到紫碗的时候,铁万刀问道:“你刚才说,因为你在作法时看到了梨形的东西,便确定了高蓬房中的雷枢是什么样的,那你又在作法时看到了紫碗,是不是就确定了雷枢里有秘碗啊?” “是的。”凝端夜回答,“雷枢里有秘碗,我作法时才看到了紫碗。” 铁万刀又详细地问了凝端夜一些问题,不管是之前铁红焰问过的还是没问过的,凝端夜全都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虽然铁万刀并没看见之前发生的情况,但听了凝端夜的描述后,他便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 铁万刀问凝端夜:“这高蓬房已经这样了,现在可以收拾了吗?” “不可以。”凝端夜道。 “为什么?”铁万刀说,“不收拾如何重建?” 凝端夜说道:“只是暂时不能收拾。在高蓬房倒塌后的一段时间,人绝对不能移动它,否则它释放的可就不止是雷末了,要是释放出更可怕的其他东西,造成严重后果就无法挽回了。” “不移动的话,雷枢就不会释放其他东西了?”铁万刀问道。 “目前是这样的。”凝端夜说道,“之前雷枢会释放出雷末,就是因为高蓬房倒塌了,它的位置出现了变化。” 铁万刀心想:高蓬房倒塌了,雷枢的位置出现了变化,它还释放了雷末……我的那个计划是不是就…… 铁万刀甚是关心那雷枢现在的情况如何,但又不想让凝端夜看出他对雷枢的关心,考虑了下还是决定问。 (四千一百八十四)损坏 “高蓬房都那样了,那雷枢就没被砸坏吗?”铁万刀道,“释放雷末不说,到时候它还能释放别的东西?”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表现出了一副希望雷枢已坏且无已影响,好赶紧重建高蓬房的样子。 “雷枢虽已损坏,但依然能释放雷末及其他东西。”凝端夜道。 “已损坏”这三个字重重地打在了铁万刀的心上,他感觉自己的一大计划泡汤了,但他并不甘心,希望有办法将雷枢还原。 铁万刀依然没显露出对雷枢的关心,故意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道:“这破玩意儿不是都坏了吗?怎么还不能移动它?” 凝端夜说:“雷枢已坏,可释放危险的东西。” 铁万刀想把事情引到如果雷枢是好的还会不会对人有危险的话题上,如果雷枢是好的就不会再有危险,他接下来就可以问将雷枢恢复的事了。他觉得如果不找个事引到恢复雷枢的话题上,他自己直接提出的话,那很容易给人留下雷枢其实跟他有关系的印象,毕竟他觉得别人会认为如果雷枢与他无关他就不会希望恢复雷枢了。 所以,铁万刀问道:“雷枢要是好的呢?还会释放危险的东西吗?” 凝端夜回答:“在有人用隐光暗激雷枢以前,这雷枢是不会释放危险的东西的。不是说它没有释放危险东西的功能,而是说,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出现,雷枢并不会释放危险东西。” 铁万刀突然间感到非常愤怒,问:“问你现在的事呢,你说原来的干嘛?你告诉我,你用法术能让时间倒流吗?” “不能。”凝端夜道。 虽然看到铁万刀此刻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可凝端夜一点都不害怕,心里平静得不得了,这正是因为他有了某种感觉之后便不觉得世间还有什么可畏惧的了,但他也并不愿意惹怒铁万刀。这个时候听到铁万刀问他能否让时间倒流,他看得出来铁万刀那语气似乎是在找茬的,但他也没觉得多愤怒,他的思绪竟然在某一刻被铁万刀那几个字引到了别的地方。 【第三百七十五章】 凝端夜清晰地记得,在吕印汀离世一段时间后,他师傅程育桓在一处树林里时跟他谈起了几大秘术。 那是个傍晚,夕阳西下,程育桓在正式跟凝端夜谈那几大秘术之前,先是跟他说起了一些想法。 程育桓说自己有时候会想时间是否可以倒流,他是否可以救下他曾经想救的生命。 凝端夜清晰地记得,那日程育桓说完那话时,怔怔地望着正下落的夕阳,仿佛能在那落日中看到已经逝去的生命一般。 凝端夜问道:“师傅接下来要跟我说的秘术与时光倒流有关吗?” 程育桓听了这话后,才将望向夕阳的目光转到了他这里。 “你希望有的秘术可以跟时光倒流有关?”程育桓问道。 凝端夜点了点头,问道:“真有?” 程育桓说道:“真正意义上跟时光倒流的秘术,据我说知,没有。” 凝端夜感觉程育桓的话还没说完。 (四千一百八十五)倒流 程育桓说到这里时,又望了一眼天上的夕阳,然后又看向了凝端夜,继续说道:“但是,如果硬要把法术与时光倒流联系在一起,其实你以前学过的多种法术都是可以跟时光倒流联系在一起的。” “只是在心里让时光倒流,是这个意思吗?”凝端夜问程育桓。 程育桓点了点头。 “我懂了。”凝端夜道,“但是,其实在心里让时光倒流这种事,就算是不会法术的人也可以做到的。” 程育桓道:“也是,你说得没错。其实不少不会法术的人都认为会法术的人神通广大,还有人认为人会了法术遗憾一定很少,其实真不是每个会法术的人都这样啊。” 凝端夜道:“是的,遗憾这东西,不是说会法术就没有的,甚至有些会法术的人有时候对遗憾的印象更为深刻。” “你也感觉到了?”程育桓问凝端夜。 “是的。”凝端夜说道,“正因为会法术,能改变一些一般人无法改变的情况,所以当遇到就算会法术也彻彻底底无法改变的情况时,会法术者的遗憾更深,那也许是很多不会法术的人无法体会到的吧。” “是啊,你说到我心里了。”程育桓说道,“其实有时候,也是因为还留存一丝希望,是不是?” “是。”凝端夜说道,“若是不会法术,自己也不曾亲自改变什么在别人看来根本无法改变的事情,那也就认了。可是,如果一个会法术的人,自己曾经亲手改变了别人认为根本不可能改变的事情,这个会法术的人就会对更多事情抱有一丝希望,或者……或者说是幻想吧。哪怕是关于时光的,关于生死的……” 说到此处,坐在石头上的凝端夜一低头看见了地上的一个东西,便愣住了。 在听凝端夜说话的过程中,程育桓的目光再次移向了夕阳,见那夕阳比刚才位置低了一点,他心中感慨颇深,他慢慢地说道:“世间有些事是不是绝对无法改变,会法术的人总是会想很多,就算发现有的事真是以自己的法术无法改变的,也会不甘心……那些跟生命……” 话还没说完,他的目光已再次从夕阳那里转到了凝端夜身上,这时,他发现了凝端夜正在看着地上的一个东西,便没说完后面的话,而是问凝端夜:“你在看什么?” “流萤。”凝端夜说道,“师傅要说什么?那些跟生命……” 程育桓过去看了一眼凝端夜看着的地方,继续说了他之前说的话:“哦,我要说那些跟生命有关的事,也会令某些会法术的人抱有幻想。” 在看到凝端夜正看的东西之前,他还想这天还没完全黑,就算有流萤也不容易被注意到,为什么凝端夜看着地面突然说起“流萤”来,此刻,他真正看到了地上的东西后,便沉默了。 原来凝端夜看的,是一只流萤的尸体。 凝端夜道:“师傅是不是还以为我说的是活的?” (四千一百八十六)穿手 程育桓并不想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知道,如果他直接说了“是”,可能会令这里的气氛显得更悲,他也听凝端夜说起过那些跟吕印汀以及流萤有关的过往,知道流萤在程育桓心中是个怎样的东西。他明白,凝端夜说出“流萤”二字的时候,是一定会想到吕印汀的,所以他说:“我知道,在你心里有活着的流萤。” 凝端夜点了点头,又说:“如果时光真能倒流,也许我就能看清这流萤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如果不是自然死去的,那我见了,便要去救。” 程育桓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施了个法术。 程育桓和凝端夜所在的某个区域霎时间变成了黑天,一只流萤在空中飞着。 程育桓说:“如果你现在用手挡住它,不让它继续往那个方向飞,它便不会死。” 凝端夜明明知道程育桓是在使用法术,但还是忍不住用手去挡。 然而那流萤带着光,穿过了他的手掌,迅速沿着之前那个方向飞去了。 凝端夜自然担心,担心那流萤一会儿就会遇到什么事情死去,便追了过去试着挡,但流萤再次穿过了他的手掌。 突然间,那个变成了黑天的区域瞬间恢复成了傍晚夕阳西下的样子,与其他地方一样了。 凝端夜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往回走了走低头一看,之前那死去的流萤依然在地上不动。 “师傅,你刚才作法时出现的那只流萤,是根据它而制造出来的吗?”凝端夜问道。 “是啊。”程育桓道,“但我并没还原它死前的情景,你刚才看到的并不是它曾经的经历,而是我制造出来的。我这样跟你说,你心情是不是反而能好点?” “是。”凝端夜道,“确定刚才是师傅造出来的情景,我舒服多了。如果刚才天黑时的情景是师傅让我看到的它死之前真实的情景,那我才更难过。” “如果有法术可以直接使时间可以倒流,在时间倒流了的情况下,你可以经历刚才那一切,你愿意吗?”程育桓问道。 “不愿意。”凝端夜回答。 “其实此刻,你已不希望如刚才那般看到它死之前的真实情景,是不是?”程育桓问道。 凝端夜看着地上那流萤的尸体,点了点头。 程育桓问道:“为什么你不再像刚才那样希望看到它死前的真实情景了?” 凝端夜回答:“因为……刚才在那样的情景里,师傅说,如果我用手挡住它不让它继续往那个方向飞,它便不会死。然而,那个时候我根本无法用手挡住它,根本无法阻止它往那个方向飞,那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如果无法改变过去,宁可不要回去,对不对?”程育桓问道。 “是。”凝端夜道。 “如果人回到过去却不能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知道要发生却不希望发生的事发生,那就算时光能倒流,又如何啊?”程育桓道,“这样的话,是不是又增加了遗憾?” (四千一百八十七)受苦 凝端夜道:“是的。”尽管他明白也有一种可能是既能让时光倒流看到曾经的经历又能改变已发生的事,但他看程育桓的表情时已经明白了对方真正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继续说道:“师傅是不是每每想起时光倒流这种事时,就会默默告诉自己,就算真的看到那时的情景,极有可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已发生的一切,并不能改变什么?是不是每次都在心中把这种可能想成一种必然,然后,就不再因无法回到过去而感到遗憾了?” 程育桓说道:“的确有你说的这种原因。如果最好的是能使时光倒流又能改变一些事,最坏的是能使时光倒流但无法改变,只能因再次亲历而更加痛苦,那么,像现在这样,既无法使时光倒流又无法改变算是不好不坏的,处于中间的一种情况了。既然尚无法做到让时光倒流,那就想着最坏的那种情况,这样,自己希望时光倒流的意愿就会减弱,那会觉得中间的那种情况其实已经算很好的了。也许,这也属于一种在特定条件下的自我安慰吧。” 凝端夜道:“如果虽然时光无法倒流,但终有一天有方士找到了无需回到过去就能改变过去的方法呢?” 程育桓说:“看来你特别希望改变些什么……” “师傅知道吧?”凝端夜说道。 说这话之后,凝端夜看了一下地上那只流萤的尸体。 “当然知道了。”程育桓道。 凝端夜的目光移向了程育桓的眼睛,问道:“师傅觉得是……” “跟印汀有关的事,如果无需回到过去就能改变,你一定很想改变,对不对?”程育桓道。 他本来是不打算重提那些事的,一来不希望凝端夜难过,二来他自己想起吕印汀时心中也会感慨万千。但听凝端夜这样问,便还是说了。 “对。”凝端夜道。 “你跟我说过,印汀的一些经历她已经告诉过你了,那么如果你真能用法术改变她所经历的事,你会改变什么事呢?”程育桓说道。 “我要让她活下去!”凝端夜说道。 “仅仅是让她活下去吗?她在认识我们之前,已受了太多苦。”程育桓道。 “那些也要改变,只要是她受苦的事,我都想改变。”凝端夜说道。 程育桓说:“要你要改变多少事呢?” “很多事……看来很多了……”凝端夜道。 说到此处时,凝端夜看向了夕阳。 程育桓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 凝端夜说:“从她受苦的时候开始改变。” 程育桓沉默地看着他,仿佛在等着他深入地想一想。 凝端夜说完那话就想:她父母中有一方是蓝甲人,她又生活在蓝甲人可以被任意欺压杀戮的环境中,如果这样算的话,她是不是从一出生就算是开始受苦了?除了跟我说过的事以外,她小时候一定也因为是父母中有一方是蓝甲人而受过不少其他的苦,那些她没跟我说过,那我又能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呢? (四千一百八十八)际遇 凝端夜的目光从远处的天空转移到了程育桓那里,他看见了师父正望着他,似乎在等他多思考思考。 “其实,就算能改变,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也是个问题。”凝端夜说道。 程育桓说道:“人的过去跟后来都是有联系的,若是改了前面,后面的一切就会出现变化了。如果她以前没有那样的经历,你还一定会遇见她吗?她还一定会跑到那深山老林里吗?我还一定能收她为徒吗?” 凝端夜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一定。” “可能,很可能,你这一生都不会跟她相遇了。”程育桓的说道,“我也是。” 凝端夜说:“若能使她不受那些苦,我愿一生不曾与她相遇。” 程育桓说道:“这是你现在说的话,你说‘若能使她不受那些苦’其实也是在讨论刚才我们说的那个话题吧?” 凝端夜听后一愣。 程育桓继续说道:“刚才我们正在说的,就是如果无需回到过去就能改变的这种情况,是不是?” 凝端夜点了点头。 “谈的已是后来的事。”程育桓继续说道。 凝端夜这时已经差不多明白程育桓要说什么了。 程育桓道:“如果你都不曾与她相遇,又有多大可能性知道她是谁并详细知道她从什么时间起受过哪些苦?那要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就算你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你一定会相信吗?在那种情况下,她对于你而言,就完全是另一个人了。” 凝端夜点了点头,道:“是,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若是有一点不一样了,后面的情况就可能完全不一样了。” 程育桓说:“其实我跟你说的这些,也算是我用来安慰自己的。有时候,人若不是遇上了某些情况,也不一定会想着做某种事,如果没做某种事,也许便不会对其他人产生另外的一些影响。” 凝端夜道:“是的。” 程育桓觉得以前经历的跟蓝甲人有关的事的确是令他痛苦的,但此刻想着其实若不是以前遇到了某些事,他也不会建立珍命派,也不会收了这些徒弟并暗暗地传播平等观念。若是更多人有了他暗中传播的观念,今后世上就发生曾经令他感到痛苦事的可能就会变小。 他想了想,虽然也觉得那样想是安慰自己,但还是说道:“说不定,人在心中把某些过去的痛苦经历当成通往后来某种境地的重要途径,想着那些痛苦本是为了将来而存在的,是为了把过去的自己变成后来的自己而存在的,心里便容易舒服些。当然,这也跟‘后来’到底是怎样的‘后来’有关了,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我所言的,大概与我内心给自己的安慰有关吧。” 凝端夜回答:“有时候,按照师傅说的去想,确实容易想得通透些。过去对后来而言,有可能是路,还有可能是照亮路的光。我这也算是往好处想了。” 程育桓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了地上的那流萤的尸体。 (四千一百八十九)乍起 “其实,你师傅我有时候也是会自欺欺人的,你发现没有?”程育桓问道。 “不算自欺欺人吧。”凝端夜说道,“人总需要想一些办法让自己将一些事看开的,如果师傅把这称为‘自欺欺人’的话,那么,或许一些人就是有必要学会自欺欺人的,或者说,在茫茫岁月流转中,一些人终将学会‘自欺欺人’?” 程育桓又看向了夕阳,这时夕阳的光比之前又弱了些。 “似乎离天黑不远了。”程育桓道。 “是的。”凝端夜道。 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流萤尸体,然后对程育桓说道:“太阳就算不见了,明日,它依然是会升起来的,不管我们能不能看到。这流萤就不同了,它以后都无法发光了。” 程育桓道:“可它在活着的时候可以发光,它的光照亮了一些地方,也许,也让其他的生命看到的亮光。” 凝端夜点了点头,道:“如果它不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丢命的,那么就算有法术能使时光倒流,是否也很难改变它生命于那个时刻逝去这件事?如果是那样,它也无法一直发光了……我这样想,似乎便容易想通了。” 程育桓并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就算改变一时,又能让它永久活着吗?能让它永久发光吗?” 凝端夜说:“师傅是想对我说,本来一切就都是暂时的?” 程育桓道:“也是想对我自己说的。” 接下来,程育桓便正式跟凝端夜说起了几大秘术,自己先做了些动作后,两人讨论了起来。 他与凝端夜讨论跟某些秘术有关的部分动作,打算试着将一些动作引入其他法术中。 在两人谈到将某个动作用于某种法术会产生怎样的效果时,他们便同时试了起来。 二人共同试的时候,突然起了狂风,然后出现了黄沙。 两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便继续试。 试了一会儿,他们停了下来,均觉得有新的收获。 “师傅,这样,可能能做到以前用那种法术做不到的事情。”凝端夜说道。 “是啊,之前我就想是否能做到。”程育桓说,“只是之前是我们两人一起试的,我在想,如何能在一个人试的情况下让附近先起狂风,然后出现黄沙。” 两人讨论了一番后,想到了方法,便分别试。 程育桓试的时候狂风乍起,接着黄沙就把某个位置围了起来。 在程育桓停下来的时候,凝端夜道:“师傅,是不是还可以有各种其他变化?” 程育桓道:“你先独自试一下刚才我试的,我看看情况。” 凝端夜点头说“是”后,便试了一番,出现的狂风和黄沙的情况跟程育桓之前作法时的差不多。 在凝端夜停止作法后,程育桓说:“各种其他变化应该可以出现,但是大概会跟别的情况有关系。如果用另一种法术跟刚才我们做的那些结合,便能用黄沙防止有可能对我们作法有影响的人接近我们。” (四千一百九十)叠施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再次做了些动作。 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 也正是因为那次程育桓与凝端夜共同试用了这种方法,凝端夜以后才能在作法的时候让附近忽起狂风出现黄沙,用黄沙将可能对自己作法构成威胁的人暂时围起来防止出问题。当然,在树林里那个时候凝端夜只能让自己身边较近的地方出现这样的现象,后来,他苦心钻研,又认真练了一段日子,才做到能利用黄沙将离自己稍远一些地方的人暂时围起来。高蓬房倒塌那天,凝端夜才能在作法的时候用黄沙将那些去“收尸”回来的铁仓人暂时围起来,防止他们对自己使用那种危险法术构成影响,防止出现严重问题。当然,那时候他用的方法是已经经过他后来改过的了,而且又是在使用另一种法术的过程中“叠施”法术的,这种难度就大极了,但他还是做到了。 与凝端夜在树林里试用那日,天全黑之后,他们并没立即看到流萤。 凝端夜点上了蜡烛,又想起了之前跟程育桓以及吕印汀在以前深山老林里的生活,想起了吕印汀离世那天二人的对话,当然,包含了吕印汀跟他说过的“那就让自己的心发光吧”。 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用蜡烛照了一下之前地面上有那流萤尸体的位置,发现它不见了。 凝端夜见他用蜡烛照那个地方,便说:“在找刚才那只流萤的尸体吗?” “是啊。”凝端夜说道。 “不在那里了。”程育桓问。 凝端夜说:“是不在了,就是这个位置,我不会记错的。” 程育桓说道:“刚才你有没有法发现,我刚开始做动作的时候,先做的几个动作不是你想象的?” 凝端夜道:“发现了。我起初想问一下,后来我注意力集中到师傅后面那些动作上了,我就忘了问了。师傅最先做的动作跟流萤的尸体有关吗?” 程育桓道:“有关。当时我用法术将那流萤的尸体埋在了土里,防止我们作法起狂风和黄沙的时候,它的尸体会受影响。” “原来如此,师傅想得周到。”凝端夜说,“听说这地方到了一定时候会下雪。目前它已被埋在土里,到了那个时候,它和土又都会被埋在雪下。” “下雪”“埋在土里”“雪下”令程育桓蓦然忆了很久以前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他曾想那厚厚的白雪下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到底都有些怎样的东西。那天他将雪地中的蓝甲人尸体抱了起来,从袋子里拿了东西把那个蓝甲人的双手全都遮住后将其背在身上带到他觉得合适的地方埋葬了,接着,他在附近找了块木头削了削后在木头上刻了一个大大的“人”字。 见程育桓没立即说什么,凝端夜看向了他,发现他好像在想事情。 程育桓意识到凝端夜在看他后,便不继续想了,说道:“我们走吧,今天我们肯定无法在这个位置看到流萤。” (四千一百九十一)入土 “因为我们刚才试用了那些法术吧?”凝端夜道。 “是啊,我之前使用法术将那只流萤的尸体埋了的时候,便感觉出了此地那一刻根本就没有活的流萤。虽然就算有,我们的法术也并不会伤害它们,但是既然我们刚才在此地用了那些法术,当天就肯定不会有流萤飞到这里来了。”程育桓道。 凝端夜道:“书上说流萤往往群居,既然这里没有活的流萤,不知那只流萤的尸体是怎么出现在此处地上的。” “你该不会又想让时光倒流,然后试试能不能救它了吧?”程育桓问。 “不想了。”凝端夜道,“既然流萤已被师傅用法术埋入了土中,那它的过往,也算是已入土了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将它的过往掘出来?” 他又说:“其实如果就算回到过去,只能看不能救的话,那情景就跟我们用一些法术时的情景没什么区别了。我们已经可以使用一些法术看到一小部分过去的事,只是我们自身并不能进入过去的情景之中,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是啊。”程育桓道,“之前我们说,如果我们能使时光倒流,能不能回到过去,能不能改变过去,事实上,我们虽然不能使时光倒流,不能改变过去,但却能因使用了法术而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过去的一些情景,但是能看到的时间和地点范围非常有限,而且很费功力。其实仔细想想,曾经我用法术来了解之前发生的那一小部分我所能了解的事情时,那心情跟能使时光倒流,回到过去却不能改变也有点相像。” 两人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走着,很快就离开了那个树林。 【第三百七十六章】 所以,在铁万刀因突然间非常愤怒地对凝端夜说出“你用法术能让时间倒流吗?”之后,凝端夜在不害怕的时候竟想起了过去的事,他在回答“不能”的时候,想的竟然是就算能让时间倒流,却无法改变过去发生的事,那其实也只是徒增伤悲。 这时,铁万刀看他平静地说出“不能”,就更火大,说道:“既然你没有让时间倒流的本事,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凝端夜在这个时候竟然因为“时光倒流”几个字想到了跟他师傅那时在树林里的情景而在那一瞬间突然忘了铁万刀问的到底是什么。在铁万刀让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时,他愣了一下。 铁万刀看他没立即回答,还发了一下愣,感觉他之前好像走神了,于是喝道:“我问你话,你心不在焉是吧?倒是回答啊!” 铁红焰看铁万刀出现那样的情况,又想到他这样是否跟走火入魔有关了。 这时候铁万刀自己倒没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奇怪,只是皱着眉盯着凝端夜,样子显得很凶。 凝端夜见铁万刀是那样的表情,知道他更生气了,但他也依然没害怕,只是努力回忆,让自己能尽量快速想起该回答什么问题。 (四千一百九十二)废品 “现在啊,现在雷枢已经具备释放危险东西的功能了……”凝端夜回答。 他庆幸自己想了起来,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铁万刀打断了。 铁万刀说道:“这不是废话吗?你刚才都说了,它都能释放雷末了!” 凝端夜道:“族长,我还没说完。” 铁万刀怒道:“你是嘴有毛病脑子也有毛病吗?赶紧说!” 此前凝端夜说话的时候并没停顿,说话速度也并不慢可还是硬生生被铁万刀怒气冲冲地打断了,铁红焰看得清清楚楚,在看了一眼铁万刀之后,她更觉得他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就是跟走火入魔有关系。 凝端夜说:“但是只要不动这倒塌了的高蓬房,不移动雷枢,那么正常情况下,雷末在高蓬房倒塌九个时辰之内必然能消失。而且,不出其它问题的话,雷枢并不会释放除雷末之外的其它东西。” 铁万刀道:“雷末消失之后还会对人不利吗?” “不会的。”凝端夜回答,“雷末消失之后就再也不会对人产生负面作用了。” “那雷枢呢?”铁万刀道,“什么时候能动啊?” “在雷末完全消失之后,就算动了高蓬房,移动了雷枢,那么雷枢也不会释放出其他东西了。”凝端夜说道。 铁万刀感觉听凝端夜的意思,雷枢不会释放出其他东西的时候,雷枢似乎就不会有什么不利影响了,但是这时候凝端夜并没直接说出来,铁万刀便觉得自己还可以装作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而问跟恢复雷枢有关的问题。 “雷枢这东西已经坏了,九个时辰之后,它肯定就不释放雷末了,那个时候你有没有办法把它恢复了?”铁万刀问。 “我无法恢复。”凝端夜道。 “这东西坏了,那么危险啊,如果不把它恢复了,万一对铁仓廷不利怎么办?万一引起其他灾难怎么办?你有办法解决那些问题吗?”铁万刀问道。 “那倒不会。”凝端夜说。 铁万刀听到这四个字后先是一阵庆幸,然后便觉得既然凝端夜已经这么说了,那自己就不好再逼着之前已经说过“我无法恢复”的凝端夜想办法恢复雷枢了。然而他想起那雷枢就这么坏了,实在无法忍受,大声喊道:“不会什么啊?什么你就说不会?你能保证吗?这雷枢现在是坏的,这破玩意儿已经坏了!要是没法恢复,万一九个时辰之后引起爆炸怎么办啊?你就说说怎么办?” 尽管铁万刀已经显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凝端夜仍不觉得害怕,只是比较平静地说道:“请族长放心,只要过了这九个时辰,这已经坏了且无法恢复的雷枢保证不会再有变化了,这个我能保证!九个时辰一过,这高蓬房里的雷枢就是一个废品了,一个失去全部功能的废品了!” 凝端夜为了让铁万刀心里踏实,说得特别坚定,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正是这种坚定让铁万刀怒火烧得更旺了。 (四千一百九十三)穹护 铁万刀完全无法忍受自己曾经找方士辛辛苦苦施法并弄到高蓬房之中的雷枢不仅将会失去全部功能,还要被另一个方士用如此坚定的语气说成一个“废品”。可是凝端夜已经说九个时辰已过它便不会再对铁仓廷产生影响,他又无法再就此多言,然而他此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定要发泄怒火。 “九个时辰!九个时辰呢!你想什么呢?”铁万刀怒道。 凝端夜原以为自己说完九个时辰后雷枢就是废品了就没别的事了,他倒是没想到铁万刀突然说这个话,他认为铁万刀之所以出现这样的表现就是因为嫌九个时辰太长了,担心在这九个时辰之内出什么事情。 于是说道:“族长,九个时辰一过,就可以收拾倒塌的高蓬房了。” 铁万刀说:“要是九个时辰还没到,就出事了呢?怎么办?” 凝端夜依然不紧张,道:“请族长放心,九个时辰之内,只要没人去动这倒塌的高蓬房,就一定不会出事!” “万一呢?万一有事怎么办?你负责得了吗?”铁万刀问道 铁红焰觉得铁万刀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是跟走火入魔有关。 凝端夜倒是也没想到明明自己都说得那么清楚了,铁万刀却还要说“万一”这种话,他便想铁万刀是不是从别人那里听到过些跟雷枢有关的话,但是别人说的不准确。 凝端夜便问铁万刀:“族长,我有一事想问。” “问什么问啊?”铁万刀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还问我?” 凝端夜觉得既然铁万刀如此不踏实,那自己就想办法作法将高蓬房一带保护起来,尽管这件事做起来甚是耗费功力,也不容易做,但只要自己到时候这样做了,大家都踏实。 他红已决定这样做,便说:“那我用‘穹护’法将倒塌的高蓬房及周围的范围全都保护起来,保证九个时辰之内无人能接近,如何?” 铁万刀心中对雷枢已损害这事就是无法接受,他想的是如果他能在九个时辰内将雷枢恢复,那才最好,然而他早已从凝端夜之前的话里听出了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他想到了其他方士,于是想把话引到其他方士那里。 “你用那什么穹护法,能防普通人,但防得了方士吗?”铁万刀问道。 “防得了!”凝端夜回答,“不管法术多厉害的方士,都无法破解我这个法术。” “不曾接受浣世却会法术的人呢?”铁万刀问道。 “不曾接受浣世,却会法术的人,要看是谁。”凝端夜道。 “还要看是谁?”铁万刀道,“你这意思就是有人能破解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无法知道其他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会法术的人有没有我意想不到的方法破解这个……”凝端夜道。 他的话没说完就又一次被铁万刀打断。 “就这样也叫能保护起来?”铁万刀道,“说到不曾接受过浣世又会法术的人,你都没法确定!” (四千一百九十四)插话 凝端夜很想插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铁万刀根本就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当然他自己也知道不能在铁万刀面前抢话,否则很可能会让铁万刀感到自己使他不够有面子,所以他只是张了张嘴便立即就闭上了,并没出声。 铁万刀都注意到了他张嘴的动作,更是厌烦,铁万刀原本就说得非常快,原本想继续说下一句话,这时便插了一句:“你还想插话是不是?我这个族长正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想插话吗?” 凝端夜看出铁万刀很反感他张嘴那个动作,便立即摇了摇头。 不料铁万刀继续较真,道:“行啊,我这个族长说话的时候,你张嘴想插话。我这个族长问你话,问你之前是不是想插话的时候,你倒是就会摇头了,不会出声了?” 凝端夜觉得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不说话,铁万刀会更生气,于是说道:“不是的。我以为族长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就只是摇头了,其实就是在回答族长。” 铁万刀道:“我说话问你话,我这个族长都发出声音来了,你光摇摇头就行了?你自己想想,你刚才那么做对吗?” “不对。”凝端夜说道。 “是不是太没大没小了?太目中无人了?”铁万刀问道。 “但我心中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凝端夜回答。 铁红焰看势头不对,担心如果铁万刀对凝端夜做出什么事来,当然也担心影响到到时候延长武寻胜寿命的事,于是对铁万刀说道:“爹,你是族长,凝方士真的很尊重你,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他非常清楚族长有多了不起!” 铁万刀听了铁红焰这话,突然觉得自己还算有面子,感觉还算舒服,就没继续揪住凝端夜什么时候出声什么时候不出声的事说。他又看向了凝端夜,接着把之前想要说的话说了:“你刚才自己都说了,用隐光暗激雷枢的人本来就是个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人啊!要是这个人再次出手,你用那什么穹护法还有什么用?” 凝端夜觉得自己之前本来接下来要解释的就是这个问题,但是铁万刀一直在说话,自己想插话不敢插,还因张了一下嘴就被对方揪着说,他有些无奈,他又非常清楚在铁万刀面前遇到这样的情况倒也真不是什么新鲜事,于是赶紧回答了铁万刀的问题:“族长,我刚才说无法知道其他不曾接受过浣世的会法术的人有没有我意想不到的方法破解这个,就是因为我确定之前使用禁术的那个不曾接受浣世的人肯定无法破解这个。” 他原本想先说自己其实之前就想告诉铁万刀这个但没机会说,却又担心自己若是真说了这话,铁万刀就又因为感觉自己不够有面子而对他不满了,他自然没加上这种话。 铁万刀斜了凝端夜一眼,问:“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无法破解啊,那个人可是不曾接受浣世又会法术的人啊!” (四千一百九十五) “族长,因为我可以确定,一个人只要之前对高蓬房作法了,这个人在五日之内便无法破解我用穹护法对高蓬房进行的保护了。”凝端夜说道。 “不管那个人是否接受过浣世吗?”铁万刀问。 “是的。”凝端夜道,“不管那个人是否接受过浣世,都无法破解。” “这有什么道理?”铁万刀问。 “我在用穹护法对高蓬房进行保护的时候,那种法术会对之前给高蓬房一带作过法的人产生‘法斥’。”凝端夜说道,“就算我无法保证其他不曾接受浣世的人不能破解穹护法,但我绝对能保证那个使用禁术的人不能破解穹护法。” 铁万刀仍旧不甘心,道:“万一有其他不曾接受浣世的会法术者破解你对高蓬房的保护怎么办?” 他明明知道这种可能性是极低的,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凝端夜说道:“族长,不曾接受过浣世却会法术的人极少的,碰上这一个我都有些不相信了……” 铁万刀听得明白凝端夜的意思就是雷枢根本就无法恢复了,他如果继续就此问题纠缠下去,便很容易令人怀疑他跟雷枢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铁万刀又没有之前那种想要对凝端夜说刻薄话的感觉了,在那个瞬间,他隐隐感觉到了之前自己又不大正常了,大概就是因为走火入魔影响的。 正因为如此,他心中有些不踏实,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出更多问题。 于是他决定先同意,然后再问凝端夜些问题,就去把那些铁仓人叫来,让他们看着高蓬房一带,然后自己回霸空殿去。 铁万刀便说了表示同意的话,然后对凝端夜说道:“你作法需要多久?” 凝端夜发觉铁万刀这时候似乎又没那么愤怒了,虽然觉得有点怪但也来不及多想,便立即告诉他,将这高蓬房保护起来很快。 铁万刀并没立即让他作法,而是又问了些之前的情况,在问的过程中,铁万刀一直都没出现走火入魔引起的怪状 凝端夜就是觉得铁万刀有时候会随意向别人发泄情绪,但也依然不害怕。 在铁万刀了解的过程中,铁红焰又仔细听了听。 铁万刀认为自己知道的差不多了,便跟凝端夜说让他给高蓬房作法,先将高蓬房保护起来。 凝端夜答应了。 铁万刀又说了,到时候就让之前去搬尸体的那些铁仓人赶紧轮流在高蓬房附近守着,日夜都要有人。他知道就算凝端夜通过作法将高蓬房保护起来后这一带其实不需要让人看守,但是他觉得如果自己不罚那些之前搬尸体的铁仓人做点什么,就不够解恨。 铁万刀并不觉得自己将岳狂繁杀了就足够痛快了,之前他觉得自己杀岳狂繁是因为他没看好高蓬房,不仅高蓬房出了问题,还有蓝甲人进了原本不允许蓝甲人进入的区域,而此刻,他对他更是恨之入骨了,因为得知雷枢已经损坏了。 (四千一百九十六) 铁万刀对跟铁红焰说了些话,又叮嘱了一下凝端夜,便让凝端夜立即开始用穹护法保护高蓬房,说完便离开了高蓬房附近,去找之前那些搬过蓝甲人尸体的铁仓人了。 铁红焰问凝端夜是否需要他们走远一些。 凝端夜表示其实他们不走远一些可能也不一定会出什么问题,但如果他们在他使用穹护法的时候离他距离更远些,更容易保证不出错。 铁红焰决定离凝端夜远些,她之前一直都拉着武寻胜的手,这个时候便看了一眼武寻胜,然后指了一下后面。 “我们往那边走走吗?”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又比划了一下。 “作法?”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再次点了点头。 “哦,我明白了,是不是凝方士又要开始作法了,我们需要离他一些?”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两人便手拉着手往远处走了走 凝端夜立即开始作法了。 他将双手举过头顶,双掌心相对,默念起了咒语。 很快,他的双手中指之间出现了一条紫色的会发光的绳子。 他将左右两手分别往左右两侧移了移,那条紫色的会发光的绳子就变长了。 凝端夜将左手中指与右手中指的指尖接触了起来,那根紫色的会发光的绳子的两端便连了起来,他双手之间那条紫色会发光的绳子就成了一个圈。 凝端夜将双手缓缓放下,那紫圈就悬在了距凝端夜头顶上方。 他往后退了两步,用双手掌心对着那紫圈发功,在这个过程中换念了另一种咒语。 接着,他将两只手往后撤了一下,然后猛地朝紫圈的方向伸出双掌。 双掌与紫圈周围便形成了一团轻雾。 凝端夜停止念咒语后,立即在原地盘膝而坐,这时轻雾移动到了紫圈的下方。 凝端夜将双手在胸前合拢之后,再次念起了咒语。 只见那轻雾就变成了浓雾,紫圈缓缓向上升了起来。 凝端夜将双手举了起来,用两手食指同时指向了浓雾,那浓雾变成了一个“雾托”,承托着那会发光的紫圈,向已经倒塌的高蓬房上方飞去了。 在紫圈距已经倒塌的高蓬房最高处十丈的位置时,他便将双手收了回来,再次在胸前合拢后,由双手指尖都朝上的姿势变成了双手指尖都朝下的姿势。 与此同时,那浓雾变成的的雾托便翻了个儿,原来托着的紫圈跑到了雾托的下方,这时候依然与雾托紧紧相连。 凝端夜站了起来,将双手分开,这时双手的指尖仍然事朝下的。他弯下腰,用双手的中指指尖同时触摸地面,接着将双手抬起,举过了头顶,然后让双手掌心朝下方。 他停止念之前的咒语,突然轻声喊了一声:“套!” 与此同时,他的双手往正下方移动了,一边移他便一边弯腰,知道双手拍在了地面上。 在凝端夜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只见天空中的紫圈脱离了雾托,变成了一个紫色套子后,越来越大。 (四千一百九十七) 紫套很快就从上方移了下来,套在了已经倒塌了的高蓬房周围,直到下方接触了地面。 凝端夜立即站直了,将双手在胸前合拢,这时,会发光的紫套就变成了透明的,但还是紫色的。 他闭上了双眼,再次念起了咒语。 那紫套就变得无法被人看到了。 在凝端夜停止念咒语之后,他便搓了搓双手,雾托便飞向了他眼前。 他将双手攥成拳头,用两个拳心同时触碰雾托,那雾托一下子就消失了。 凝端夜又念了几句咒语,便作法完毕了。 他走向了铁红焰和武寻胜。 “少族长,我作法结束了。”凝端夜道。 铁红焰问道:“这样高蓬房就被你用穹护法保护起来了?” 凝端夜点了点头,说:“是的,少族长。” “作法过程还算顺利?”铁红焰问。 “还算顺利。”凝端夜道。 铁红焰又跟凝端夜说起了其他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铁万刀在去了之前那些搬过蓝甲人尸体所在的地方。 一些铁仓人远远地看到铁万刀来了,就变得一动不敢动了。不管之前是在互相说话,还是在看其他地方,这时候大部分都直直地站在了那里,看着从那边走来的铁万刀。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想:族长又来了,这次该不会是要向我们索命的吧?我们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不要这样啊,族长可不要杀了我们!我还想活着呢。 刚刚想到这里,他耳畔仿佛又响起了之前在距高蓬房足够远的房子那里听到的鬼嚎声。他想:岳摄揽这个人虽然又暴躁又嚣张,我也反感他,但是他真的到了该死的程度了吗?族长一下子就把他杀了,那个快啊,就跟弄死一只虫子一样,当时在场的人不少都很吃惊吧,尤其是岳摄揽的那些手下,大部分都跟吓傻了一样,那时候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岳摄揽现在会不会已经变成了鬼啊?那鬼嚎声……如果族长这次要杀了我,那我会不会也变成鬼……我是不是以后也要与其他鬼为伴,与那些鬼嚎声为伴? 尽管头戴小灰帽的人也感觉到自己实在是想多了,但恐惧令他越想越可怕。 看着铁万刀走来的身影,头戴小灰帽的那个铁仓人感觉来的就是要取走他灵魂的人一般。 之前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这个时候脸色依然没恢复,尽管因为服了药,他的胆子显得比其他人大些,但是看到铁万刀从那边过来,他心中也是有些害怕的,但因为服了药,他便不会害怕得非常厉害。 因此,在铁万刀走近他们那些人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叫“族长”的。 铁万刀听到他叫族长,先是“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这脸怎么还这么白啊?看着跟鬼似的。” 铁万刀之前尽管已经通过问那些搬过蓝甲人尸体的人他来之前的情况而知道了脸色煞白的人之前发生的事,但他看着他还是觉得不舒服,甚至内心有些恐惧感。 (四千一百九十八) 然而,他认为自己这个铁仓部族的族长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恐惧感来,尤其不能表现出自己恐惧的是一个比自己地位低的人,所以他内心的恐惧会以厌烦的形式表现出来,他看着脸色煞白的那个人问那话时,一副嫌恶的样子。 在他说那句“看着跟鬼似的”时,头戴小灰帽的人正好看到了铁万刀那令人恐惧的目光,竟感觉铁万刀那张脸如鬼脸一般。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还没等脸色煞白的人回答,铁万刀就问头戴小灰帽的人:“你哆嗦什么?跟鬼哆嗦似的。” 铁万刀这话又提到了“鬼”,还是说头戴小灰帽的那个铁仓人的,所以又吓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一大跳,吓得他又哆嗦了一下。 “活腻了?”铁万刀用如刀一般的目光看向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 “那你乱动什么?”铁万刀问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口不择言,说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有点冷。” “冷?”铁万刀道,“这天气冷?”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有点。” “你是不是也有病啊?”铁万刀问,“他一个大白鬼脸有病没好也就算了,又来了你这么一个有病的!你们这里到底有多少人有病啊?是不是刚才去搬那些蓝甲人的尸体后染上病了啊?” 铁万刀只是随便这么一说,并没真觉得那些蓝甲人的尸体会使搬过他们的人染上病,然而他又想发泄。 其他那些铁仓人一听,觉得这事情不妙,因为如果他们是因为搬蓝甲人的尸体而染上病的,那事情就大了。 他们知道铁万刀就连高蓬房这种地方出现了蓝甲人都会觉得蓝甲人污染了高蓬房一带,如果铁万刀真认为事情是他自己所言的那样,那就可能意味着铁万刀认为他们这些搬过蓝甲人尸体铁仓人已经被蓝甲人的尸体污染了。 有人想:那些蓝甲人已经死了,还会给我们带来影响?那些蓝甲人也实在太可恶了! 明明是铁万刀说了那样的话,可这个铁仓人想的不是铁万刀对他们凶狠,竟是蓝甲人给他们带来了负面影响,在那个人心里,似乎只要是能推到蓝甲人身上的事,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推到蓝甲人身上,不管有没有道理。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觉得这个时候如果不解释清楚,恐怕就真可能被杀了,他在这一刻也想起了之前铁万刀杀岳狂繁时的突然与干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事情是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哆嗦引起的,便想让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赶紧解释,他便对头戴小灰帽的人道:“你倒是说话啊!你自己你有病的话别把我们都连累了!” 这时,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也觉得只要自己也这么说,起码能拖延一会儿时间,于是也看向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道:“说啊!” (四千一百九十九)污染 铁万刀只是随便这么一说,并不是真觉得那些被施过法的蓝甲人的尸体会使搬过他们的人染上病,然而他又忍不住发泄了,此刻他还没意识到他已再次被走火入魔的事影响了。 其他那些铁仓人一听,觉得这事情不妙,如果铁万刀认为他们是因为搬蓝甲人的尸体而染上所谓病的,不知道铁万刀会怎么对待他们。 他们知道铁万刀就连高蓬房这种地方出现了蓝甲人都会觉得蓝甲人污染了高蓬房一带,如果铁万刀真认为事情是他自己所言的那样,那就可能意味着铁万刀认为他们这些搬过被施过法的蓝甲人尸体的铁仓人已经被蓝甲人的尸体“污染”了。 有人想:那些被施过法的蓝甲人已经死了,还会给我们带来影响?那些蓝甲人也实在太可恶了! 明明是铁万刀说了那样的话,可这个铁仓人虽然害怕铁万刀,但此刻心里想的不是铁万刀对他们多强横,竟是那些蓝甲人给他们带来了负面影响,在那个人心里,似乎只要是能推到蓝甲人身上的事,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推到蓝甲人身上,不管有没有道理。 然而他们之中也有人觉得如果按铁万刀这种说法,那铁红焰也已经被蓝甲人的尸体“污染”了,但他们并不认为铁万刀对待他们这些人和对待铁红焰会用同样的标准,他们都很清楚,就算铁红焰同样被蓝甲人的尸体“污染”了,铁万刀也可以根本不管她,只针对他们这些被“污染”的人做一些事。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觉得这个时候如果不解释清楚,恐怕就真可能被杀了,他在这一刻也想起了之前铁万刀杀岳狂繁时的突然与干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事情是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哆嗦引起的,便想让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赶紧解释,他便对头戴小灰帽的人道:“你倒是说话啊!你自己你有病的话别把我们都连累了!” 这时,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也觉得只要自己也这么说,起码能拖延一会儿时间,于是也看向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道:“说啊!族长在跟你说话。” 头戴小灰帽的人本就害怕,又被另外两个人那么说,心中恐惧更甚,先说了“不是”,又想起了铁万刀之前说了脸色煞白的那个人“有病”,这时候甚至觉得其他人只让自己说却不让脸色煞白的那个人说实在不公平,于是竟冷不丁加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的脸怎么还是那么白。” 铁万刀瞪着他说道:“谁问你他的脸怎么还是那么白了?你自己说不是刚才去搬那些蓝甲人的尸体后染上病了就不是啊?你没染上病,那这天气也不冷,你哆嗦什么啊?” 头戴小灰帽的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要是再说一遍哆嗦仅仅是因为冷,估计又要被铁万刀一句话顶回来。 铁万刀看着他道:“说话啊!” (四千二百)断定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道:“我们之前在收尸那地方附近听到了鬼嚎声,我刚才想起来了,吓得浑身发冷。” “是吓得发冷啊?”铁万刀道,“那鬼嚎声是什么发出的啊?” “我……不知道啊。”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都不知道干嘛叫鬼嚎声?”铁万刀问。 “因为……像啊。”头戴小灰帽的人道。 “你们是去房子那边是‘给蓝甲人’收尸的吧?”铁万刀问。 “是。”头戴小灰帽的人道。 “难道你怕的是蓝甲人变成的鬼?”铁万刀问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一听铁万刀扯到跟蓝甲人有关的事上了,认为如果自己怕的鬼是蓝甲人变的,那就相当于自己怕蓝甲人了,如果一个铁仓人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害怕蓝甲人的样子,那不管是铁万刀还是其他一些铁仓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丢铁仓人的脸。 头戴小灰帽的人赶紧否认:“不是!绝对不是!” “不是?”铁万刀道,“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解释道:“其实鬼嚎声是在少族长将蓝甲人玩死之前就出现了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说这话,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怕的鬼嚎声并不是蓝甲人的尸体变的鬼发出来的,但其实他心里根本就不知道那声音是怎么出来的,他甚至觉得其实那鬼嚎声说不定真跟那些被施过法的蓝甲人有关。 在说完这话之后,他突然觉得提到了少族长是对的,起码让铁万刀意识到了铁红焰当时也在现场,也是被那些蓝甲人的尸体“污染”了的一员,虽然他也不认为铁万刀一定会对铁红焰和对他们这些人使用同样的标准,但自己说出来也算是提醒了铁万刀这件事也有铁红焰参,他幻想着也许铁万刀可以为了面子而不将他对待铁红焰和他们的不同标准那么明显地表现出来。这一刻他觉得说了铁红焰,自己因为被蓝甲人的尸体“污染”而被杀的可能性就低了点。 “你的意思是,那鬼嚎声跟蓝甲人没关了?”铁万刀问道。 “是的,没关。”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铁万刀道:“那你觉得鬼嚎声是哪里来的?” “族长,我也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会害怕……”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铁万刀冷笑了一声,说道:“不知道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你还告诉我那鬼嚎声跟蓝甲人没关?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道:“族……族长,我只是不知道那鬼嚎声是从哪里来的,但我知道它肯定跟蓝甲人无关。” 铁万刀问:“为什么啊?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你是怎么断定跟蓝甲人无关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回答:“就因为那时候少族长还没把那些蓝甲人玩死,既然蓝甲人还没死,那……那就不是鬼了……不是鬼……就不会发出鬼嚎声了……” 铁万刀道:“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啊?” 头戴小灰帽的人听了这话更害怕了。 (四千二百零一)震慑 铁万刀说道:“刚才我问你,都不知道干嘛叫鬼嚎声,你说因为那声音像鬼嚎声。是你自己说因为那声音‘像’鬼嚎声的啊,你没说那就是鬼嚎声啊。现在又说不是鬼就不会发出鬼嚎声,你自己不觉得前后矛盾吗?那到底是‘像’还是‘是’啊?”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道:“‘像’鬼嚎声的可能‘是’鬼嚎声,也有可能‘不是’……” 这时头戴小灰帽的人头脑更乱了。 “按你这说法,你根本就不知道啊,连是不是鬼嚎声都不知道啊。”铁万刀道,“刚才是谁说的,不是鬼就不会发出鬼嚎声了?” 头戴小灰帽的人也意识到了自己前后说的话有矛盾了,但也不知该怎么才能说圆了,于是道:“我觉跟蓝甲人没关系。” “又成了你自己的感觉了?”铁万刀道。 头戴小灰帽的人又说:“我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我是铁仓人,我觉得我们铁仓人根本就不会害怕蓝甲人,也不会害怕蓝甲人变的鬼!之前我都怕那鬼嚎声了,那鬼嚎声就不可能跟蓝甲人有关了,否则我这个铁仓人是绝对不会怕的!” 这话虽然也不是那么说得通,但是却令铁万刀听着感觉舒服。 铁万刀不想继续跟他说这个问题了,便说:“铁仓人当然不能怕蓝甲人!否则也配叫铁仓人!但你说话就是前后矛盾。” 头戴小灰帽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更担心铁万刀会惩罚他。 “你们这些人,到底在怕什么?”铁万刀又问其他那些铁仓人,“一个个这副样子?”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族长,我们是被你的威严震慑了,所以这样。” 铁万刀一听这话,就觉得自己非常有面子,心里舒服,道:“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 “是!” “是啊,族长!” “就是被族长的威严震慑了。” “没错。” 说话那些人全都表示是这样。 还有些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点了点头。 头戴小灰帽的人吓得不敢说话,但也点了点头。 铁万刀的目光又移向了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问道:“你呢?” 被铁万刀单独问到了,这头戴小灰帽的人再次恐惧得不得了。 “我……我也是啊!”他赶紧说道。 “那你刚才哆嗦,跟被我的威严震慑有没有关系啊?”铁万刀问。 头戴小灰帽的人觉得这问题甚是难以回答。 之前他自己已经说了,自己是以为想起了之前房子那边的鬼嚎声而觉得冷,所以哆嗦的,如果这个时候改口说是被铁万刀的威严震慑而哆嗦的,那就相当于把铁万刀这个人和鬼嚎声联系在一起了。尽管事实上,之前他再次看到铁万刀的时候真觉得看到他的脸就跟看到鬼脸感觉差不多,也的确于那一刻在心里把鬼嚎声和铁万刀联系在一起过,但他都不能让人知道他这么想过,否则被人为他是在侮辱铁万刀,那他就死定了。 (四千二百零二)治好 头戴小灰帽的人突然一转念,想到了另一种说法,道:“族长,我之前……之前……哆嗦倒不是因为族长……” 周围那些铁仓人听头戴小灰帽的人这么说,纷纷看向了他,觉得他似乎很难把话说得令铁万刀满意了。 铁万刀用冷冷的目光盯着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等他继续说。 头戴小灰帽的那个人说道:“但是,当……当族长走到我附近之后,还没多一会儿,我就……我就不哆嗦了啊!族长的威严真的很厉害,不仅……不仅能震慑得他们那些人有些害怕,还能治好我哆嗦的毛病!” 这话一出,其他那些铁仓人各有各的想法。 其中一人想:真是什么都能说出来,还治好哆嗦的毛病,东拉西扯的。 另一个铁仓人想:他说这话,族长会怎么想?会高兴,还是会说他骗人?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心想:不管怎样,如果他这话能让族长满意,令族长不对我们有杀心,那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 眉毛很长的那个人想:这时候不管哪个人说什么,都希望族长不要惩罚我们。 铁万刀问道:“你是真这么想的?” 头戴小灰帽的人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是啊,族长!” 铁万刀道:“那你可要小心点啊,你这话都说出来了,就别再哆嗦了啊!如果一会儿你再哆嗦,那意味着什么?” 头戴小灰帽的人当然清楚铁万刀这话里的意思,在他已经说出这种话的情况下,如果一会儿他再次哆嗦了,那就好像证明了铁万刀的威严“治”他哆嗦的毛病的效果只能持续一小段时间,多等一会儿就会失效,换句话说,就是他威严的作用有限。 然而头戴小灰帽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证自己一会儿不再哆嗦,为了防止因为这个而惹是非,他赶紧补充道:“其实……族长的威严作用有很多……不仅能治好别人哆嗦的事,过一会儿,也有可能把别人震慑得哆嗦。” 铁万刀当然知道头戴小灰帽的人说这样的话纯属吹捧他,而且又是那种有点可笑的吹捧,但是铁万刀心里还是高兴的,他说:“你倒是想得挺多啊。” 头戴小灰帽的人不知道铁万刀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他的表情也看不出来他此刻到底是不是对他这话反感,他很想了解铁万刀是怎么想的,非常想问,又害怕如果自己真问出来了接下来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是,若是不问的话,要是自己又把什么话说错了,可能连性命都会受到威胁,于是他决定先夸一下铁万刀,然后一点一点地问。 “族长的威严就是不得了!”头戴小灰帽的人说道。 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铁万刀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想得挺多吗?” 头戴小灰帽的人一听这话,就把要问出口的话收回去了,立即问道:“为……为什么啊?” (四千二百零三)讨好 铁万刀其实想的就是,头戴小灰帽的人说了这话正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会儿自己可能还会再次哆嗦的可能,于是先说了威严也有可能把别人震慑得哆嗦,给自己留后路。此刻头戴小灰帽的人虽然问出了这样的话,但是铁万刀才不想直接回答,只道:“你自己想不出来啊?” 刚刚说到此处,他在一瞬间突然间没有了想要继续说些刻薄话的冲动,便当即明白了自己之前那段时间又受走火入魔的事影响了。 铁万刀觉得自己跟他们闲扯这些话实在太浪费时间了,他意识到了目前最需要做的是告诉他们要去高蓬房那里做的事,而不是在这里使自己有更多显得奇怪的可能。 头戴小灰帽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只好战战兢兢地说:“我……我再想想……” 铁万刀道:“你自己想吧,我还有正事要说。” 接下来他便把让那些人去高蓬房日夜轮流看着的事告诉了他们。 尽管说的时候铁万刀的语气显得很严肃,但是那些搬过“蓝甲人尸体”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尽管并没认为铁万刀一定会放过他们,但是铁万刀起码不会立即就要了他们的命了。 眉毛很长的那个铁仓人因为实在担心,立即问道:“族长,是不是我们轮流看高蓬房足够时辰以后,我们就没有其他任务了?” 铁万刀说道:“是的,完成这任务你们就该回哪儿回哪儿去。我刚才说了,你们轮流看守,没轮到的人可以在距高蓬房不远的地方吃饭睡觉,但是不能回家。负责在某个时段看守的那批人里如果发现高蓬房附近出了什么事,可以派某个人叫其他没轮到的人一起处理这件事,就是有睡觉的也可以叫起来。到时候我会派我的手下去看看你们做得怎样,等你们看守的时间够了,我的手下才会通知你们所有人离开高蓬房,那时候你们才能回家。” 那些铁仓人一听是这样,简直喜出望外,但由于铁万刀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他们中的有些人并不敢在这个时候就放松。 “多谢族长!” “我一定好好完成族长交给我的任务!” “我也是!” “能接到族长这个任务,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尽力完成!” “请族长放心!” “我看的时候绝对认真!” “我就是拼死也要看守好高蓬房!” 头戴小灰帽的人也说:“感谢族长给我们这个任务!” 那些人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显得异常坚定,同时尽量做出讨好铁万刀的样子,希望他们完成这个任务后就真的能回家了,更希望今后的生活不再被这件事所影响。 铁万刀依然表情严肃,“嗯”了一声,又对他们说:“尽管高蓬房已经被方士保护起来了,你们无法进入高蓬房也无法离它太近,但你们还是必须要看守好,在周围看好,时时刻刻注意着附近的动静,一旦有人想要接近就必须及时阻止!” (四千二百零四)失职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请族长放心,轮到我看守的时候,我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我也一样!” “我也是!” 铁万刀说了声“现在就去!”,然后就离开了。 那些搬过“蓝甲人尸体”的铁仓人就朝高蓬房走去了。 走的时候他们小声议论纷纷。 “族长刚过去的时候怎么回事啊?”眉毛很长的那个人问道。 之前手里拿着绳子后来已收起绳子的那个人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样子很吓人。” “是啊,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另一人说。 “你们那么想,是不是因为岳摄揽的事?” “嘘!” “我声音够小了!” “再小点声!” “再小点你们就听不见我说什么了。” “听不见就听不见吧,我们听不见也比别人听见了好吧?” “那倒是,我再小点声,这样你们能听到吗?” “你说什么?” “你看,我说话声音太小你又听不到。” “那你离我近点儿。” “那他们就听不到了。” “那我们都靠近点儿走。” 于是几个人走得更近了些。 “我现在这么说,你们能听到吗?” “能。” “其实这周围没别人。” “没别人也要小心,万一说错话怎么办?” “是啊,岳摄揽不就被杀了?” “太突然了!” “别说那个人了,那个人失职了,跟我们不一样。” “那我们可更要小心了!” “为什么?” “之前我们没有任务,现在族长已经把任务交给我们了,情况就不一样了。”一个铁仓人说道,“我们看守倒塌了的高蓬房一定要看好,否则,我们也是失职啊!” “还真是。” “你这么说我都觉得……” “这任务本来就有风险。” “要是没这任务岂不是更惨?” “对呀,没这任务就麻烦了!” “要是没这任务,我们可能已经被杀了吧?” “是啊,所以还是有这任务好啊,只要我们做好了,就不会被杀了吧?” “万一失职我们会不会也被杀啊?” “所以不要失职啊!” “干嘛要失职?” “我也不是想失职,可是高蓬房倒塌本来就是怪事啊。” “没错,高蓬房倒塌是被会法术的人控制的,我们又不会法术,如果到时候那个人再次使用法术,已经倒塌了的高蓬房会不会再出什么事啊?” “呸!呸!呸!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我只是担心啊,我们这些不会法术的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啊?” “那你也不能说出什么事!” “可是之前高蓬房倒塌就是跟法术有关,那个人要是再用什么法术怎么办?” “人家用法术的事,你控制得了吗?” “说得好像你控制得了一样。” “我控制不了,所以我就不胡思乱想了,反正想了也没用。” “你不说,你心里真不担心吗?” “不担心才怪,可你这样不是越说我们大家就越担心吗?” “我说不说都担心,反正都是担心,你们担心又不是我挑起来的。” (四千二百零五)看守 “但你会加重。” “那好,我不说了。” “我觉得其实之前族长杀岳摄揽,不一定是因为失职这一件事。”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啊?” “你想想啊,我们这里有些之前看守高蓬房的人,比如……比如他……”这个人说话的时候指了一下持大刀的那个铁仓人。 “你指我干什么?”持大刀的铁仓人说道。 “没事,我就是举个例子。” “这种例子你别举我。” “好,不举你就不举你,反正这里有些看守高蓬房的人。” “你想说什么?”持大刀的铁仓人皱眉道。 “我就是想说,刚才族长如果因为别人失职而杀人,那你们也……”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持大刀的铁仓人怒道。 “你别生气,我就是说明一下问题而已。” “这种关乎我们生死的事,能说吗?” “你和其他看守高蓬房的人是根本就不能说的啊?” “不是根本不能说,而是你得分这是什么事,此事也太严重了!” “高蓬房都塌了,本来事情就严重。” “我们这些看守高蓬房的人生死的事就更严重了。” “高蓬房倒塌的事本来就跟你们这些人有一定关系吧?” “有人作法造成的,我们能怎样?” “不管是什么人造成的,高蓬房是不是已经倒塌了?蓝甲人是不是进了禁止他们进的区域?你们是不是可以算失职了?” 旁边一个之前也在看守高蓬房的人说道:“你说谁失职了?” 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停下了脚步,其他几个人也停了下来。 持大刀的铁仓人也停了下来,说道:“咱们就在这儿先说清楚。” 持大刀的铁仓人之所以赶紧让大家都停下来,是担心他们这些人走到离铁红焰近了的时候还在讨论这个事,如果是那样的话,铁红焰可能再次注意到高蓬房是在他们这些人看守着的情况下倒塌的。尽管持大刀的铁仓人并不认为铁红焰再次想起这个事就会对他们怎样,但觉得还是不要被铁红焰听见更好。他和其他几个之前看守高蓬房的人心里一直都悬着,担心铁万刀或铁红焰会以“失职”为理由而直接杀了他们这些人,好不容易铁万刀走了,他们刚刚踏实了一点,又被人提起这事,他们自然又担心了起来。 “说清楚就说清楚,反正之前看守着高蓬房的是你们几个人,又不是我们这些人。” “你说话考虑一下别人行不行,这种事关乎生死!”持大刀的铁仓人说道。 “我考虑了啊,但是你们也不能就不让别人说话了吧!堵住别人的嘴难道就能改变你们之前在这里看守高蓬房的事实吗?” 持大刀的铁仓人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敢把事情闹大,因为如果万一惹怒了对方,一会儿对方在铁红焰面前说些对自己以及其他之前看守在高蓬房附近的人不利的话,说他们“失职”之类的,那他们这些人便可能因为那些人的话而送命。 (四千二百零六)体谅 持大刀的铁仓人只好说道:“不能堵,你们想说就说吧,但考虑一下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可以吗?我们现在真的不容易,好不容易过了族长那一关……你们能不能体谅一下?” “体谅你们没问题啊,那你们就别管那么多闲事,连我们说说都不行。” “反正你们做的事不会给我们带来危险就行了。”持大刀的铁仓人说道。 “我才懒得找你们的麻烦,要是找麻烦,我找早了,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那我先谢谢你了。”持大刀的铁仓人道。他心中憋着一口气,但是也不敢发泄,生怕那个人到时候在铁红焰面前多嘴。 “谢就不必了,不堵我们的嘴就挺好了。” 持大刀的铁仓人并不喜欢对方说话的语气,然而也不敢多言。 另一个之前看守高蓬房的人越听别人说话越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他觉得一定要堵住那些并非看守高蓬房之人的嘴,防止出事,于是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我之前不是看守高蓬房的人啊。” “你之前不是,但是现在族长已经给了我们任务,现在你已经是了。”那个之前看守高蓬房的人说道,“我们目前全都是看守高蓬房的人,一样!” “高蓬房是之前倒塌的,不关我事,起码那个时候不关我事。” “不关你事?”那个之前看守高蓬房的人说道,“你知道你这话要是让族长听到有怎样的后果吗?刚才族长说了,高蓬房倒塌这事可能给铁仓廷带来灾难!你是不是铁仓人?你是不是铁仓廷里的人?你既然是铁仓廷里的人,这事就跟你有关!你要是说铁仓廷里出现灾难的事跟你没关系,让族长听到了,你觉得族长会怎么想?” 那人一听,心中确实害怕,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说铁仓廷出现灾难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说,高蓬房倒塌的事跟我没关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什么?高蓬房倒塌这事跟你没关系?高蓬房倒塌这事有可能给铁仓廷造成灾难啊!” 那人立即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之前高蓬房倒塌一事是会法术的人作法造成的,它不是我弄倒的,倒塌的原因跟我没关系!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别瞎想啊,我没别的意思!” 那个之前看守高蓬房的人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现在,我们都是接了族长任务的人,都是要看守已倒塌的高蓬房看满足够时间的人!大家都一样!” 手持大刀的人听那个之前看守高蓬房的人说了这样的话后,想到了防止其他人向铁红焰再次提到他们这些人之前就是看守高蓬房的人的办法,于是说道:“对,现在大家都一样!刚才族长已经指定了我们怎么轮流看守高蓬房,指定了哪几个人在哪个时段看守,暂时没轮到的人也不能回家,要是有什么问题被叫到也要办事,我们现在是一个整体……” (四千二百零七)动听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之前看守高蓬房的人赶紧配合他接道:“我们每个人都完成好每个人那个时段的任务,万一出什么问题,其他人也要配合好,这看守高蓬房的任务才能算圆满完成。” 持大刀的那个人觉得这个人说出了他正想说的话,立即接道:“就是这样,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我们这些人之中,只要有一个人在完成族长给的任务之前出点什么事,那我们这个整体的任务就都不能算圆满完成了!大家刚才在族长之前一个个说得那么“动听”,族长应该也信了大家说的话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没能圆满地完成任务,那会有怎样的结果?能想到吧?不管是因为什么导致某个人出了问题,哪怕是因为被少族长惩罚了,那事情都跟族长想到的不一样了,实际违背了我们在族长面前的承诺,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互相配合。” 另一个人听了,感觉有道理,“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点头了,这时,那个持大刀的人才踏实了,道:“既然我们现在看法已经一致了,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他们便向高蓬房走去了。在走的时候,头戴小灰帽的人和袖子裂了几道口子的那两个人依然离其他人距离稍远。 之前铁万刀将岳狂繁杀了,却没杀他们这些之前看守高蓬房的人,他们之中有人庆幸,有人觉得大概是因为在发生高蓬房倒塌的事后他们这些看守的人除了找人告诉岳狂繁外是无法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的。他们已经让人去找岳狂繁了,但岳狂繁没赶快赶到高蓬房附近,幸好铁红焰及时赶到还及时找来了凝端夜,才没因那些蓝甲人在高蓬房附近待的时间过久而给铁仓廷造成其他方面的危险。有人觉得铁万刀发火就是因为岳狂繁在接到这件事的通知后根本没当回事,没赶紧来这里处理,而且来了之后态度又嚣张,才会被铁万刀杀的。他们中有的人觉得不管怎样,都应该先将岳狂繁送入规审殿,不管到时候是杀或不杀,都要有这样个过程,当然,他们之中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的,毕竟他们都听过铁万刀这个人以前做过的一些事。 这些铁仓人中,之前看守高蓬房的那些人的上级并不是岳狂繁,他们平时的任务都是另一个人分派的,但是那个人跟他们说过,岳狂繁这个摄揽是负责包括高蓬房在内的整个这一带的人,对出事后如何处理有决定权,所以,如果高蓬房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尽快派个人去通知岳狂繁,请岳狂繁来处理。至于那个直接给他们这些人分派任务的人,他们平时都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去哪儿能找到他。 平时看守高蓬房的人里除了此刻在场的那些人以外,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是轮流看守的。另外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当日并不在场。 (四千二百零八)派任 以前,因为大家觉得有些事奇怪,另外那些平时看守高蓬房的人中有个人亲自去问过岳狂繁。 当时岳狂繁态度非常不好。 “不是有人给你们分派任务吗?”岳狂繁不耐烦地问道。 “是,但是这一带是归岳摄揽管理吧?”去问的那个人问。 “当然了,就是归我管!”岳狂繁道。 “那殷派任……”去问的那个人说道,“他说他并非您的手下,也并非您手下的手下……” 这个人口中的“殷派任”名叫殷针煜,就是平时给他们分派任务的那个人。在那些地方给人分派任务的人都叫“派任”,有些派任是摄揽的手下,有些派任是摄揽手下的手下,甚至是隔更多层的手下,而这个叫殷针煜的派任并不是岳狂繁的手下,不是他手下的手下,也不是隔更多层的手下,而是根本就与岳狂繁没多大关系的人。 “怎么了?”岳狂繁道,“他说的没错啊,他不是我的手下,也不是我手下的手下,再往下数,也跟我扯不上什么关系。” “那我们……我们也不算您的手下的手下的手下了……”那个人说道。 “你们就是一堆接任务的人,你们的上级是殷针煜,关我什么事啊?”岳狂繁不屑地说道,“就你们一个个的,还想当我的手下?也配?” 去问的那个人说:“但是殷派任跟我们说过,如果高蓬房出了什么事情,就让我们中的人直接与您联系。” “可不是吗?”岳狂繁道,“不直接与我联系还能直接与谁联系啊?高蓬房一带本身都是归我这个摄揽管的啊,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你对我这个摄揽管高蓬房一带有意见啊?” “不是……那倒不是!”去问的那个人说道,“我们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来问问。” “问什么问啊!”岳狂繁道,“殷针煜给你们分派任务,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做事就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啊?” “万一以后高蓬房出了什么事情……”去问的那个人道。 话没说完,岳狂繁就打断了,道:“你们这些人能不能盼点好事啊,高蓬房归我这个摄揽管,你们竟然想高蓬房出事?怎么那么坏啊!” “岳摄揽,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去问的那个人赶紧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啊?”岳狂繁道,“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啊?就是不会盼点儿好!那个殷针煜,是不是就盼着高蓬房出事呢啊?” “没有。”去问的那个人道,“殷派任经常叮嘱我们看守好高蓬房,保证不要出事情。” “他真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岳狂繁问道。 “是的。他总是这样叮嘱我们。”去问的那个人道。 “那你们照他说的做呗,你没事找我干嘛?”岳狂繁说道。 “我们就是好奇,既然这一代归岳摄揽管,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要找岳摄揽,那为什么给我们分派任务的殷派任不是您的手下,也不是您手下的手下,而且……” (四千二百零九)蚂蚁 那个人话没说完,就又一次被岳狂繁打断了。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就是希望那个殷针煜是我的手下,然后你们就可以说自己是我手下的手下了?”岳狂繁道,“我告诉你们,别做这个梦!做我的手下必须经过严格训练,我的手下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至于我手下的手下,那自然也不是能随便当的,你们这几只小蚂蚁想成为我手下的手下?下辈子吧!” “不是……”去问的那个人说道,“我没有要当岳摄揽手下的手下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殷派任和岳摄揽之间的关系。” “管那么多干嘛?”岳狂繁道,“你们只要记住你们的上级是殷针煜,你们要做的事是殷派任给你们的就对了,其他的,你们别问!轮不到你们管!一个个的,把自己当什么了?上面的事你们管得着吗?管得了吗?别说我是个摄揽了,就你们那个上级,殷针煜这个小派任,他的事你们都管不着!你们只要记住,无论是我这个摄揽,还是殷针煜这个小派任,全都是比你们地位高的人就是了!你们就是下级,上级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好好做,别想这个想那个的,别那么多废话!哦,对了,你们就算没事乱想那些比你们地位高的人的事,你们的地位也不会变,记住,下级做下级该做的事,要安分,别做梦!” 去问的那个人听了岳狂繁的话自然很不舒服,但他早就听人说过岳狂繁脾气暴躁,便不敢惹,也不敢反驳什么。 “我们知道了。”去问的那个人说道,“但是万一高蓬房出了什么问题……哦……我只是说如果……那……无论是什么时候,我们中的人肯定是可以直接联系岳摄揽的,对吧?”岳狂繁问道。 “当然了!无论是什么时候,要是你说的那样,都必须联系我,只能联系我!高蓬房一带归我管,不联系我联系谁?拿我这个摄揽当什么呢?这种问题用问吗?不是殷针煜都跟你们说了吗?说了还问?不直接联系我,你们还想直接联系他啊?你们找得着他吗?他平时给你们分派任务时才出现吧?其他时候你们知道他在哪儿吗?”岳狂繁不耐烦地说道。 去问的那个人“哦”了一声。 “你倒是回答啊?”岳狂繁道,“你们平时知道你殷针煜在哪儿吗?” “不知道。”去问的那个人回答。 岳狂繁又问:“除了给你们分派任务的时候,你们平时能见到他吗?” “见不到。”去问的那个人回答。 “要是想找呢?你们找得到吗?”岳狂繁问。 “我们平时……没人试过。”去问的那个人道。 “可笑了,还说什么没人试过,是不是试了也找不到啊?”岳狂繁又问。 去问的那个人心想:没试过就是没试过,干嘛说试了也找不到。 然而,他看到岳狂繁那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根本就不敢跟他顶嘴。 (四千二百一十)贱命 “估计……估计……可能……可能吧。”去问的那个人回答。 “还用估计?”岳狂繁笑道,“还说什么可能?你今天回去你们就给我试试,要是在想找他的时候找到了,你就来找我一趟,跟我说一声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这话听得去问的那个人有点害怕,这趟他已经见识了岳狂繁有多不好说话,如果再让他来一趟,他简直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于是他问道:“如果……我们回去试了,想找殷派任的时候没找到,那我就……我就不用再来一趟了吧?” 岳狂繁道:“多废话啊!没找到那是正常的!正常也来跟我说?你是不是特别想找借口来这里找我啊?也是,能理解嘛,像你这种没地位的人,能单独找我这个摄揽问事,我还单独见了你,你心里得乐成什么样了?你得觉得多荣幸啊!有面子啊,你以后可以炫耀了啊!我告诉你啊,今天呢,你想了解情况,来找我,我就见你了,毕竟这是第一次,这么大的面子我就赏给你了,你也不用以行动谢我了,心里知道感谢就行了。以后呢,如果高蓬房没出什么事,你,还有你们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别没事跑来打扰我!我是个摄揽,忙得很!再说,让我一个摄揽整天单独见你们这些没地位的人,也不是个事!回去告诉他们,你知道不知道?” 去问事的人一听如果他们那些人没找到殷针煜,他到时候就不用再来见岳狂繁了,暗暗高兴,但一转念,觉得如果那些人找到了殷针煜,那他还是得再来一趟了,便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别高兴得太早。 他心想:谁愿意再来啊!他竟然以为我还想来这里见他?还以为我们都想来? 他自然不敢在岳狂繁面前表现出真实想法来,于是说道:“我知道了!” 岳狂繁道:“知道了就好。要是找到殷针煜了,你就来一趟,我就再见你一次,我想,就凭能见我,你回去后也一定会跟他们一起好好找,但是……我不觉得你们能找到,所以,你想再让我赏你面子一次,可难了!行了,没事别打扰我,走吧!” “是。”去问事的人说道,“岳摄揽,告辞!” 去问事的人转身后,岳狂繁想起了什么,便立即叫住了他:“哦,对了……” 去问事的人立即转了回来,问岳狂繁:“岳摄揽请说……” “我告诉你们啊,你们不要为了见我就故意把高蓬房弄出事来啊!高蓬房出了什么事,要是能证明是你们中的人干的,我绝不轻饶!你们地位低下,本就是贱命一条,我要是想杀了你们,容易得很!想活命,就给我好好看守高蓬房,好好看着,绝对不能出事!告诉他们去,记住了吗?”岳狂繁问。 去问事的人听到“贱命一条”几个字时简直忍无可忍,但还是说道:“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先在我面前说一遍!”岳狂繁道。 (四千二百一十一)遗漏 “记住了,我们不要为了见岳摄揽就故意把高蓬房弄出事来,如果高蓬房出了什么事,如果证明是我们中的人干的,岳摄揽绝不轻饶。我们地位低下,就是贱命一条,岳摄揽要是想杀了我们容易得很。我们要是想活命就好好看守高蓬房,绝对不能出事。”去问事的事认认真真地说道。尽管说着那些贬低自己的话时心中极不舒服,但在岳狂繁面前他也不敢不这么说。 “你会把我的话转告给你们那些人吗?”岳狂繁问道。 “会。”去问事的人道。 “会一点都不遗漏地告诉他们吗?”岳狂繁又问 “会。”去问事的人又说。 原以为这样回答,岳狂繁就该放他走了。 然而岳狂繁突然怒视他道:“你的脑子给蓝甲人偷走了?!” 去问事的人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只是说了“会”到底说错了什么。 岳狂繁道:“发呆干嘛?脑子真是给蓝甲人偷走了!说话啊,知道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那个去问事的人依然愣着,心想:难道岳摄揽问我会不会把他的话转告给我们那些人时,我说“不会”?那我不是没事找事吗?难道岳摄揽问我会不会一点都不遗漏地告诉那些人时,我说“不会”?那岳摄揽会不会觉得我故意挑衅他的权威? 岳狂繁说:“说不说?就这么像个傻子待着?” 听到岳狂繁又用话语攻击了他,心里更不舒服,但真的想不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岳狂繁道:“我可没时间跟你这耗着,你觉得我说你们地位低下,就是贱命一条这种话你该告诉他们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告诉了他们,他们怎么想?他们要是因为听见这句话就故意破坏高蓬房给我找麻烦呢?虽说他们要是敢破坏我就能杀了他们,估计多数人也不敢这么做,但是谁知道你们中间有没有那种为了争口气不要命的傻子?万一你一把这话转给他们,把几个傻子炸出来了,对谁有好处?” 听着岳狂繁这么说话,去问事的人心想:那你还跟我这么说?你就不怕我是你口中那种为了争口气不要命的傻子吗? 刚想到这里,岳狂繁便立即说道:“我跟你说这种话,是因为我看你从一进来就还算懂点儿礼貌,我说你什么,你也知道按照我们的地位你不能还口,知道自己老老实实听着,态度呢,也还凑合。我看你也不像那种为了争口气不要命的傻子!但是他们那些人呢?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他们要是一听这种话就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呢?要是去毁高蓬房呢?你敢保证他们不那么做吗?地位低下的人我见多了,总的来说呢,就是不会控制情绪,踩一脚就跳,这就是这种人地位高不了的原因!” 去问事的人内心已经忍得快要憋不住了,心想:你口中地位低下的人每天要面对多少人的“踩”?你体会过吗?” (四千二百一十二)尊严 他这样想的时候,轻轻用牙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担心自己说错话。 他心中的想法继续涌动着:要是你每天被那么多人“踩”,你控制得了情绪?你是你口中所谓地位高的人,正因为你在那个位置,你每天被“踩”的可能会少很多,一般也只有所谓的比你地位更高的人才能当着你的面踩你,无视你作为人的尊严!而我们这些人,很多人都会“踩”,我们没招惹他们,他们也会“踩”我们,你能“踩”我们,那些所谓比你地位高的,能“踩”你的人也能“踩”我们!你这种被“踩”得少的人真能理解我们被“踩”得那么频繁的人的心情吗?随便“踩”人本来就是不该做的事!还有理了?你这样的人,自己“踩”了别人,别人自然会产生情绪,你还反过来说被你“踩”的人不会控制情绪?!如果你身在我们这种处境下,你会控制情绪?按你的说法,“踩”人的好像还有理了,被“踩”的人还不能爆发情绪了?别人因为被你侮辱了而爆发了情绪,却要因为爆发了情绪再被你侮辱一次?!哪有这种道理? 想到此处的时候,去问事的人为了让自己忍住而深深呼吸了一下,但是没引起对方的注意。哪怕是深呼吸,在岳狂繁面前,他也是尽量不让自己动作太大的,他的呼吸声也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确切说他还是在特意压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因为情绪爆发而做出对抗岳狂繁的事,不要说出攻击岳狂繁的话。他非常清楚,外面都是岳狂繁的手下,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自己因为没控制住而做了那种事,不管是出手了还是出口了,那他都会丢命。 他还想到了,就算自己因为冲撞了岳狂繁而丢了命,也很难有哪个跟自己一起做事的人会认为自己替他们出气了,很难有哪个岳狂繁口中“地位低下的人”会认为自己是为捍卫他和他们作为人的尊严而丢命的,因为他知道,像岳狂繁这种人,一定会找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借口,把这个借口当成杀他的理由,在杀他以后散布出去。而那些跟他做着同样事情的岳狂繁口中的所谓的地位低下的人,得知的消息只会是岳狂繁自己想散布出去的消息,他们到时候听说的他的死因,很可能是他想刺杀岳狂繁啊,他做了得罪岳狂繁的事之类的,反正,肯定是要把错误归在他这边的,是绝对不会把错误归在岳狂繁那边的。说不定,到时候那些跟他一样的岳狂繁口中的所谓地位低下的人里还会有人因为受了假消息迷惑而说他是自找的。 以前他就听说过这种事,要不是所谓的地位高的人因为互相争斗而把当时真相放了出来,他们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都以为另一个所谓地位低下的人死在了一个有权有势者的殿里是因为那个所谓地位低下的人自己犯了大错。 (四千二百一十三)残酷 这样的事情,其实这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也并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在铁仓廷里,像岳狂繁口中那种所谓的地位低的人有时候被惩罚甚至被杀,很容易被所谓的地位高的人加上某种不符合事实的罪名。他口中所谓的地位低的人总的来说就是铁仓廷中权势相对小的人,而所谓地位高的人就是那些权势相对大的人。 其他权势相对小的人其实也不是不知道铁仓廷中存在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听说过权势相对小的人被惩罚或被杀的理由就是被人捏造出来的这种事,毕竟那些权势相对大的人之间的争斗有时候会导致其他所权势相对大的人故意将某个权势相对大的人做过的冤枉他人之事的真相放出来。 在铁仓廷里这个地方,权势相对大的人做过的冤枉他人之事的真相被揭露出来的终究是挺少的一部分,揭露这些真相的人往往也是权势相对大的人,揭露也往往并不是为了公平正义,而是为了斗过其他权势相对大的人。 然而,在铁仓廷中,一些权势相对小的人就算真知道了这被揭露出来的挺少的一部分真相,有时也不愿意选择相信这种真相,而是宁愿相信那个被冤枉的权势相对小的人就是因为做错了大事才被惩罚甚至被杀的。这是权势相对小的人在铁仓廷这种地方生存需要安全感而造成的。 其实铁仓廷这种地方,就是权势相对大的人很容易冤枉权势相对小的人的地方,就是权势相对小的人不管有没有真正做错事都有可能被惩罚甚至被杀的地方。某些权势相对小的人如果相信了这种真相,他们就会丧失大部分安全感,整日惶惶,如潮水般将他们包围的恐惧不安会使他们因为无法忍受而活不下去。 不相信那些残酷的真相,其实不完全是那部分人自己主动选择的,这同时也是他们作为人类自有的一种为了适应环境生存下去而存在的心态调节机制替他们选择的。当权势相对小的人不相信那些残酷的真相时,他们就会稍微有一些安全感,他们就不会直接认为无论自己做什么都随时可能被人冤枉,随时可能被人惩罚甚至杀害。某些权势相对小的人选择不相信那些残酷的真相时,他们就会认为只要自己小心翼翼地生活,不去惹怒那些权势相对大的人,权势相对大的人就不会随便找他们麻烦。他们宁愿相信“一个巴掌拍不响”,宁愿相信所有被冤枉的权势相对小的人都一定有自己的过错,这样,只要自己不像他们出现过错,那么自己就不会被那种“倒霉”的事找上了。在铁仓廷这种地方,这是权势相对小的人在无奈的环境下的内心需要,他们为了生存,为了让自己能有点安全感,为了艰难地活下去,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是在铁仓廷这样的环境下,他们便不一定会这样想了。 (四千二百一十四)推车 在铁仓廷这种地方,当这部分权势相对小的人偶尔发现在其他权势相对小的人并没“伸出巴掌”,权势相对大的人一个巴掌打过去也真的能拍响的时候,这部分权势相对小的人基于对安全感的需要而出现的心态又会使他们暗暗地告诉自己:“这只是特例,很罕见的现象,不要当成普遍现象。”这样,他们才能维持他们的仅有的那点安全感,继续在这种铁仓廷这种环境下生存下去。 权势相对小的人中的一些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正因为如此,他们有时候实在希望那些被冤枉而受惩罚甚至被杀的权势相对小的人是真有错的,他们发自内心不愿意面对有些权势相对小的人就是被权势相对大的人冤枉了这样的真相。 这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是个铁仓人,在自己的尊严被权势相对大的人践踏之时,他是愤愤不平的,他不认为践踏别人的尊严是对的,他觉得不管对方是不是岳狂繁口中所谓的地位高的人,都不该“踩”别人,在想到这些事的时候,他厌烦那种“踩”人的人,但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他在面对蓝甲人的时候,如果有机会,其实他也是会“踩”上蓝甲人一脚的,而且,这种“踩”会比铁仓廷之中权势相对大的人踩权势相对小的人更狠。 这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曾经因为一个推车的蓝甲人在很窄的路上走的速度慢了些而欺负了那个蓝甲人,仅仅因为推车的是个蓝甲人。 刚开始,他并没看到那个推车的人的手,没看到推车者的手指甲是蓝色的,他还好好地跟那个人说:“前面推车的大哥能不能走快一点?” 当时推车者跟他说:“路不平,这车不好推。” 这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觉得倒不如他自己帮那个推车的人推一把,这窄路也没多长,帮推车者推推车,早点过了这段窄路,他自己就能走快一些了。 于是他说:“大哥,我跟你一起推,咱们快点走,我着急。” 还没等对方同意,他就上手要跟那个推车者一起推。 然而手刚放上去,他就看到了那个人破了的手套上露出了食指,鲜明地看到了那人食指上有蓝色的指甲。 推车者也没想到自己手套中的食指从手套**露了出来,赶紧将食指缩回了手套,然而那时这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铁仓人已经看见他的指甲了。 “你是蓝甲人吗?”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问推车者。 推车者看出了对方表情变得不友好了,不想说出自己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对方这么问到底是因为随便猜的还是因为已经看到了自己露出的食指指甲是蓝色的。如果是后者,他如果不赶紧承认,就不知道对方要做出什么事了,但如果自己直接承认了,那么蓝甲人的身份就会给自己造成威胁。 推车者便不提这事,只是表现出友好的样子。 (四千二百一十五)踩坏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推就行,谢谢你的好意!”推车者说道。 “你就是蓝甲人。”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严肃地说。 推车者依然不想告诉他,他心里想的是自己当然是蓝甲人,但是如果当着对方说出来,便不知道会遭受什么了,于是又说:“我快点走就是了。” 他用力推车,希望快点走过这段窄路然后远离那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但是路实在不平,很难推快。 “不敢回答?被我说中了!难怪推个车也这么慢!原来就是蓝甲人!”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说道。 说完这话,他就不管不顾地要从蓝甲人推的车上踏过去。 推车者立即往下拉对方,阻止道:“不要踩车上的东西啊!不能踩啊!” 那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立即一把甩开了那个蓝甲人,将那蓝甲人甩得摔倒在了地上,然后踩着他车上的东西走。 蓝甲人所推的车上的东西是被布盖着的,下面是什么,那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也不知道,但他上去之后,只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响声不断。那是车上布下的东西被踩坏发出的声音。 尽管如此,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也没管那么多,走到车的边沿附近就从车上跳了下去,自己往前走了。 那个推车的蓝甲人之前因为被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甩到了地上,摔得生疼,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之前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推的车上的东西被那个人踩的,听着那“咔嚓”“咔嚓”的声音,他如听到了的心碎了的声音。 刚刚站起来,他便看着那张带着脚印的盖在车上的布流泪了,然而他还没看布下的东西怎样了,便紧张地回了一下头,担心后面再有铁仓人出现。见暂时没人,便小心翼翼地往前拉了拉有破洞的那只手套,担心自己的手指甲再次从手套里露出来。 他赶紧掀开盖在车上的布,下面的东西已经坏成了什么样子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想大哭,大不敢出声,他怕人问,怕被铁仓人问,他担心再次被人欺负。 他虽然身上依然疼痛,但还是赶紧推着那些已经坏了的东西走了起来,想赶紧走过这段窄路。 他发现推车的时候,食指的指甲又一次从手套里露了出来,他便警惕性地回了一下头,发现后面没人,便赶紧揪了一下手套,将那个手套整个揪得靠前了很多,将食指蜷缩在了手套之中,然后在食指前面带破洞的位置附近打了个结,这样,只要手套不掉下去,就没有人能看到他的手指,没人能看到他那标志着蓝甲人身份的蓝色指甲了。 他再次推起了车,这样推车不似之前那样顺手,他那根手指在手套之中缩着非常不舒服,但他认为这样的动作能减少他被铁仓人欺负的可能。 他将食指蜷缩着的那只手动了动,调整了几次位置都依然觉得不舒服。 (四千二百一十六)染料 那根手指蜷缩在手套之中被束缚着,无法伸展,如一个蓝甲人因受到各种挤压而缩在在逼仄的空间之中,连呼吸都不畅快。手套挡住了外面的光,蜷缩在手套中的手指自然是见不到光的,也如身处黑暗中的蓝甲人一样。那根食指活动不便,那蓝色的指甲就如一个蓝甲人的头部,无论如何都不能从那黑暗的空间之中伸出来,在那样的环境下,没机会待在有光的地方。 那个蓝甲人其实根本不愿意戴手套,戴手套并不是令他觉得舒服的事,但他不得不用手套将整只手罩住,重点是将十根手指上蓝色的指甲罩住,将他蓝甲人身份的标志罩住,这样才能让生活稍微方便一点,然而即使是这样,也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比如手套破了他却没注意到,却被铁仓人看见了,他便还是被欺负了。 蓝甲人的指甲是无法被任何染料染成其他颜色的,不管怎么使用染料,也无法改变指甲的颜色。 以前有些生活在经常能见到铁仓人地方的蓝甲人二十五岁那年以后为了生活方便,为了少受铁仓人欺负,想过各种方法掩饰自己的蓝甲人身份。 有的人曾经试过找各种各样的染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染料一接触蓝甲人的蓝色指甲就会自己从指甲上离开,任何染料都一样。 有人为了防止染料滑下去,曾经用小刀在自己的指甲上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线,越划越乱,总之,就是为了把指甲表面搞得特别粗糙,但当将染料弄到指甲上后,那染料会自然离开蓝甲人的指甲。遇到蓝甲人的指甲时,任何染料都无法停留,无论那染料到底有多粘稠。然而当那些染料从蓝甲人的指甲上离开后,它们沾到其他地方,便很容易将那些东西染上。有的染料从指甲上落到一些其他东西上之后,有的东西上沾的染料要是在刚沾上时就立刻洗的话,想洗掉并不难,但那染料沾到另外一些东西上后,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 有的蓝甲人为了让染料固定在自己的指甲上,曾经试着用东西把染料弄进自己的手指尖附近,看看能不能改变指甲的颜色。这样的蓝甲人忍受各种痛苦将手指弄破,想各种办法把染料弄进自己手指的肉里,然而不管怎样,手指的肉都变了颜色,那指甲也一点颜色都不改变,还是蓝甲人指甲的那种蓝色。 有的蓝甲人曾经试着长期将自己的某个手指浸泡在染料之中,时间长了,那个手指溃烂了,最后只得截掉了,原以为截掉之后,那个手指上头就不会再有蓝色,然而截掉那段后的手指末端,竟然变成了蓝色,就是蓝甲人指甲的那种蓝色。 有的人为了让自己那身为蓝甲人的孩子的指甲在二十五岁以后不那么蓝,从小就试着对孩子尚未变成蓝色的指甲做各种处理,然而孩子到了二十五岁那年,指甲还是变成了蓝甲人指甲的那种很特殊的蓝色。 (四千二百一十七)拔甲 有的蓝甲人甚至为了让自己在生活中方便些,试过拔指甲,然而拔了指甲的蓝甲人,指甲位置的肉就会变成那种特殊的蓝色,无论怎样都无法去掉,一般人一看到有人指甲位置的肉是那样的蓝色,就会知道这个人肯定是蓝甲人。 有的蓝甲人试过在二十五岁之前就将自己的手指长指甲的那部分截掉,然而在那个蓝甲人到二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被截的手指末端依然变成了蓝甲人指甲的那种蓝色。 有的人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请方士作法,但无论请到的是怎样的方士都无法改变蓝甲人指甲的颜色。就算是不曾接受浣世的方士作法,也无法使其改变。 那种蓝色就是会一直跟着蓝甲人的身体,无论如何也无法去掉。 蓝甲人想去掉那种蓝色做不到,不是蓝甲人的人就算想通过画或者染成那种蓝色也是做不到的,那种蓝特殊得很。当然,如果不是有特殊的事要冒充蓝甲人来做,也没哪个不是蓝甲人的人会尝试将自己的指甲临时弄成蓝甲人指甲的颜色。 不管怎样,那种蓝色就是蓝甲人的身份标志,只要一个人是蓝甲人,那种蓝就会从二十五岁起跟着那个人,直到蓝甲人离开世界的那天也不会消失。如果一个人不是蓝甲人,那么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造出那种蓝色指甲的。 那个推车的蓝甲人只好流着泪,蜷缩着自己的食指,推着那一车已经坏了的东西,将车推出了那段窄路。 那个时候,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那次离开岳狂繁那里后,回到跟他一样看守高蓬房的那些人中间。 有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一趟搞清楚情况了吗?” 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摇了摇头,道:“没搞清楚。” “你到底去没去啊?”另一个人问。 “去了,绝对去了。”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回答。 “去了一趟,却没问出我们要问的问题?” “是的,没问出来。”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答道。 “为什么连这都问不出来啊?”一人道,“真是奇怪了,你是怎么问的啊?” “你们让我怎么问,我就是怎么问的。”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答道。 “你问过后,岳摄揽说什么啊?” “他问我:‘不是有人给你们分派任务吗?’”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答道。 “那你说这一带是归岳摄揽管理的,为什么分派任务的殷派任不归他管。” “我该问的都问了。”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答道,“这种事问不出来的。” “问不出来?问不出来,岳摄揽也会有所表示吧?” “有表示,总之我们其实不一定非得知道啊,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答道。 “真是奇怪了!去了那里一趟,你怎么就这么说了?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四千二百一十八)重派 “对啊,之前你真不是这么说的,怎么改口了?” “那时我们说去问问,是你自己说干脆你去的,你自己说的。” “我记得,当时你好像是最想知道怎么回事的那个人吧?我们这些人虽然也想知道,但你好像特别迫切要知道,我们刚说要找个人去的时候,你就主动要求由你去办这件事了,现在你跟我们这么说?” “是啊,你这样显得很奇怪啊。” “我还是怀疑你根本就没见到岳摄揽本人,其实什么都没问,回来后才跟我们这么说的。” 其他那些负责轮流看守高蓬房的人说道。 “我见过岳摄揽了本人,别人能作证。”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答道。 “见过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是啊,一点都没问出来,可能吗?” “可能,事情就是这样的。”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说,“我问你们,这件事,我们有没有问过殷派任?” “问过啊,我们一起问的。” “我们问殷派任的事才过多久啊,你就忘了?” “不是我忘了啊,我是怕你们忘了。”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说。 “我们记得清清楚楚,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们那么多人一起问殷派任,问出什么来了吗?”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说。 “没有。” “殷派任根本不告诉我们。” “他不说啊。” “当时的情况你自己不记得吗?” “我们每次见殷派任就是那么一小会儿吧。” “对啊,见都见不到几次。” “每次我们见他,时间都那么短,他都是匆匆忙忙给我们分派了任务就离开了。上次我们能抓到机会问他就挺不容易了吧。” 正如这些人所说,其实他们这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平时的任务是固定的,并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们怎么做。只是有特殊任务以及看守人员或看守人员分组变动的时候,殷针煜才会给他们重派任务。殷针煜根本不需要常来,而且每次来的时候分派任务也确实时间挺短。 “要是问殷派任就能问出来,还用你去问岳摄揽吗?”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说道:“问殷派任没问出来,问岳摄揽就一定能问出来吗?问殷派任还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问的,问岳摄揽只是我一个人去问的,我问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岳摄揽跟殷派任不一样啊,岳摄揽是个摄揽啊,管包括高蓬房在内的整个这一带的事吧?” “殷派任不能随便说岳摄揽的事吧?” “殷派任肯定不方便说岳摄揽的事,但岳摄揽可以随便说殷派任的事啊。” “就是啊,你看别的派任,要么是摄揽的手下,要么是摄揽手下的手下,要么就……反正是摄揽手下‘那条线’上的,就我们这里奇怪啊,为什么殷派任从来都不承认他是岳摄揽手下那条线上的,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是殷派任那里接受任务干活的人,但我们干活的地点是归岳摄揽管的啊。” (四千二百一十九)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我们有什么办法让殷派任成为岳摄揽手下吗?” “没有。”那个人说道,“但我们想知道啊,这事情奇怪,你主动去问不就是因为你也想知道吗?” “那是之前,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但我们依然想知道。之前说要找个人问,你自己主动去了,那就是去帮我们问的了,如果不是你主动,我们就找别人去问了。你自己占了去问的这个‘名额’,回来后没告诉我们什么,却说自己现在不想知道了。早知这样的话,还不如换个别人去呢!”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说道:“你又怎么知道,如果换个别人去,跟我去结果不一样呢?” “如果换我去,肯定结果就不一样了。” “你怎么知道会不一样?”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道,“能不能问出什么来,不取决于我们这边谁去,而是取决于岳摄揽是否肯告诉我们。” “如果去的人是我,就算岳摄揽不肯告诉我们,回来后我也不会跟大家说我也不知道了,从态度上肯定就跟你不一样。” 另一人说道:“要不你去问问吧?” 听别人这么一说,那个人又不想去问了,道:“他刚问完,我再去,要是惹怒了岳摄揽怎么办?” “原来你害怕啊。” “不是害怕,但是没必要干这种对我们不利的事。”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说道:“你也知道是这样啊?那你应该很理解我。” “你是第一个去的,并不是我说的这种情况。”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道:“岳摄揽不想告诉我们这个,但是他要告诉我们这些人别的。” “别的?这么说,你这不是也问出来了些什么吗?怎么刚才不告诉我们,现在才说?这该不会是你为了敷衍我们现编的吧?” “当然不是现编的!”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说道,“我哪里有心思编这种东西?” “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岳摄揽到底想要跟我们说的是什么?”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道:“今天我想了解情况去找他,他就见我了,这是第一次,这么大的面子他赏给我了。以后如果高蓬房没出什么事,我,还有我们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没事跑去打扰他。他是个摄揽,忙得很。” 后面还有“再说,让我一个摄揽整天单独见你们这些没地位的人,也不是个事!回去告诉他们,你知道不知道?”,但是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并没直接说出来。 那些人听了此人这么说,都互相看了看。 “让你跟我们说的,竟是这种话?” “你说这话就是让我们不要再去?” “不能打扰他?” 之前说“他刚问完,我再去,要是惹怒了岳摄揽怎么办?”的那个人道:“你们听听,刚才我说得对吧?岳摄揽就是意思!” (四千二百二十) 另一个人说:“刚才你又不知道岳摄揽是这个意思。” 之前说“他刚问完,我再去,要是惹怒了岳摄揽怎么办?”的那个人道:“我揣测道了岳摄揽会怎么想,我说的就是正确的。像我这种能提前想到的,总比你们去那里碰钉子好吧?” “这意思就是我们无权知道了?” “这叫什么事啊?” “凭什么我们不能知道?” “他说他是个摄揽忙得很?那我们就不忙吗?我们这些人平时都闲得很吗?” “但他说他是摄揽,这倒也是。” “说真的,这些话我们也只有自己私下这样说说吧。” “就是啊,我们也只能这样。” “就是说出来痛快一下。” “小心有人告密。” 众人一愣。 “我们这些人都熟悉了,真会有人告密吗?” “还是小心点。”另一个铁仓人说道 “也是,铁仓廷里因为比人告密而死的人也不少啊。” “那我们这些人可都不能告密啊。” “其实,见不到岳摄揽,怎么告密啊?” “见不到他本人,可以见到他的手下啊,可以见到认识他的人啊。” “怎么说得那么紧张?” “铁仓廷里一直都是这样啊,就是要紧张些。” “那我们这些人都保证不告密,是不是就不用这样紧张了?” “我能保证不告密。” “我也能。” “我肯定不告密。” 有些人听到这里便回想起了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不少人都觉得既然岳摄揽对他们是这样的态度,那他们还是别随便说话更好,尽管已经说出去的话收不回去了,但是还没说出的话他们都觉得千万不能说出来了。这时有的人担心起来 “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啊。” “大家听到了啊,我一直都没说什么。” “我刚才一句话都没说。” “我今天长了口疮,之前连嘴都没张……啊……”这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感到长口疮的地方疼,叫了出来。 “长个口疮至于叫得那么夸张吗?” “真疼啊,你长个口疮试试……啊……这是最后一句话,太疼了,我不再说了。”长口疮的那个人说道。 “其实他就是在这证明自己没张嘴,没说话,就算有人告密也轮不到告他的密了,他就是这个意思。” 长口疮的那个人瞪了说话的那个人一眼,那目光仿佛是在责怪对方。长口疮的人其觉得那个人把自己想的都说出来了,还是当着一起做事的人说出来的,这样会搞得自己有点尴尬。 长口疮的人很想反驳一句,但是此前他已经说了“这是最后一句话,太疼了,我不再说了”,如果接下来他再次说话,那就相当于从侧面证明了其实他长个口疮真没刚才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疼。 另一个人说道:“我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了问我们这些人平时是不是都闲得很,没别的意思啊。我们不是摄揽,都不知道摄揽每天到底会做多少事,比起摄揽来,说不定我们就是没那么忙呢?我也不知道啊……” (四千二百二十一) “在铁仓廷里摄揽就是比我们地位高啊。” 说这句话的人尽管实在不喜欢说出这话时的那种感觉,但总觉得这话一出口,他表现出来的对岳狂繁的态度就很明确了,其他人中就算有告密者,只要不捏造,那就不能说他什么了。 “对,不能否认。”说这话的人也不愿意承认,心中有不甘,但觉得这样说最安全。 “我们地位就是低,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就行了。” 见那些人这时的态度已经变成了这样,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觉得接下来那些人也许能理解自己什么都没问出来又已经不再想问了这种心态,便继续说:“岳摄揽还说了别的。” “说了什么?” “大家先安静一下,听他告诉我们岳摄揽还说了些什么。” “对啊,安静一下,先听他说。” 于是那些人便不继续七嘴八舌地说了。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道:“岳摄揽还让我告诉你们,如果高蓬房出了什么事,要是能证明是我们中的人干的,他绝不轻饶!” 他们中的有些人觉得非常不对劲。 “什么?” “他真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真是。”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道。 “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我们没做什么吧?” “为什么会这样?” “就是啊,说高蓬房出什么事是怎么回事啊?” “对我们这态度有点……为什么岳摄揽会对我们是这样的态度?” “就是,特别奇怪了。” “到底为什么这么说啊?” 其中有一人问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你之前说了什么啊,岳摄揽要说这样的话?” 还没等去问事的人告诉他们自己之前都说了些什么,其他那些人又议论了起来。 “是不是他去问事的时候惹怒了岳摄揽?” “说不定干了什么令岳摄揽不高兴的事。” “是不是不够有礼貌啊?” “但他平时挺有礼貌的啊,当然,我说的是对铁仓人有礼貌,至于对蓝甲人,那是不需要有礼貌的。” “平时对我挺有礼貌的。” “平时对我也不错。” “但是,对我们有礼貌不代表对岳摄揽有礼貌啊!” “是不是冒犯了岳摄揽?” “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岳摄揽看不惯的事啊?”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此刻听着这些人说的话,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他发现那些平时跟他一起做事的人到了这种时候,在猜测的时候全都把做了错事的可能归在了自己这里,根本就没想可能是因为岳狂繁觉得这些人地位低下而就是要这样对待这些人中的一员。 有个人见去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说话,觉得有点奇怪,便问他:“你怎么不说说啊?” “我说什么?”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说道。 “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啊,怎么不详细地说出来啊?” 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依然没说话。 (四千二百二十二) 旁边另一个铁仓人也问起了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对,你干脆就把当时的情况全都告诉我们吧!完整地说出来,让我们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这样,如果你没做什么对不起岳摄揽的事,大家也不会怀疑你啊!” 还有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也说道:“就是啊,像现在这样,你并没把你之前经历的都告诉我们,那大家肯定会猜测啊。猜来猜去的,大家很可能会认为是你惹岳摄揽不高兴了,才导致岳摄揽说了那样的话,说不定还会认为你这个代表我们去问事的人没做好事情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倒是把经过跟大家说了啊。” 在这几个人对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说话的时候,其他一些人依然在议论,而议论的话里时不时流露出岳狂繁肯定是被人惹怒了才会这么说话的意思。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只是看着那两个人,并没说什么话。他心中积压着一种说不出的怒火,又无论如何都不能爆发。 他心想:你们让我说什么?你想听什么?岳摄揽说完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后还说了别的,这样的话你想听吗?“你们地位低下,每个人都是贱命一条,我要是想杀了你们,容易得很!”这样的话就是从岳摄揽口中说出来的,如果你么听了会怎么想?我就这样把那些他说我们的话告诉你们,然后你们会怎样?会恨他吗?如果恨他?你们能把他怎么样?你们能去找他吗?再去找他一次,然后给他杀人的借口?或者故意毁坏高蓬房,然后呢,然后还不是被他们杀了?我要是跟你们说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刚刚想到这里,由于身边还是有那些怀疑他惹了岳狂繁导致岳狂繁对他们态度不好的声音,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这时候忽然想:我还真不该那么想,你们……你们如果听我说了当时的情况,还真不一定会恨岳狂繁,很可能你们恨的那个人反而是我。不管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当时表面上,你们应该是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指责岳摄揽的,但是你们中的一些人肯定又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我知道,我们这些人平时没少被那种有权有势的人侮辱,但是其中有不少人依然不会因此而习惯这种践踏和侮辱。这部分人的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尽管如此,但又能如何?我们又能怎样?在岳狂繁眼里,我们就是所谓地位低下的人,他说我们每个人都是贱命一条,我们又能对他怎样?刚才有人提到“告密”的事后,大家就都怕有人把之前自己说出的话传到岳摄揽耳朵里去,既然如此,你们肯定不会当着其他人说对岳摄揽不利的话了,既然不能对他怎样,你们就只能选择对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把事情怪到我头上来,说成我得罪了岳摄揽,这样你们心里还能平衡一点。 (四千二百二十三)说全 看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不赶紧说,一个人便问:“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那人问的时候还直视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的双眼等着他回答。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见对方那样子仿佛在说就是自己做了什么导致岳狂繁对自己那样的,又想:看来我没想错,他还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我能怎样?不管我想不想把当时的情况全说出来,我也不能都说了,毕竟岳摄揽还特意向我表达了有些话绝对不能说的意思,根本不允许我选择说还是不说。但是......其他的部分,如果我告诉他们,只说个大概,会怎样? “我并没有做什么去惹岳摄揽的事。”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道。 一听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周围那些人也停止了议论,看向了他。 “那你把当时的情况告诉我们啊。” “对啊,告诉我们。” “说出来,我们知道情况就行了。” 去找岳狂繁问事的人说道:“我说了你们一样会怀疑我。”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后,其中一人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就说了,你们就怀疑是我惹了岳摄揽啊。”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道。 “因为你没说全,你要是把当时的情况完整地告诉我们,我们又怎么会怀疑你?” 去找岳狂繁问事的人一听到“说全”“完整”这种字眼,立即就想到了当时岳狂繁说的“会一点都不遗漏地告诉他们吗?”,他想:不能,肯定不能,再说,就算我真的说全了,你们照样是可以怀疑我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大概怎么说都没用吧。 “你们如何判断我有没有说完整?”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如果我说了之后,你们就是认为我惹了岳摄揽并且不告诉你们那时的事,我又能怎样?” “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说了才知道。” “对,说出来。”旁边一人说道。 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道:“我刚才已经把一部分话告诉你们了。” “我们想知道另一部分。” “是啊,剩下那些也告诉我们。” 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心想:如果告诉你们后,会使你们听了不高兴呢?你们还想知道吗?就算你们想知道,我也不能都说出来啊,那......要不然我告诉他们一部分? 于是,去找岳狂繁的那个人说道:“我可以把我说过的话告诉你们。岳摄揽说:‘不是有人给你们分派任务吗?’,我就是问他高蓬房一带是不是由他管理,他说当然是归他管。我对他说殷派任说他并非岳摄揽的手下,也并非岳摄揽手下的手下。岳摄揽先是问我‘怎么了?’,然后又说殷派任说的没错,不是他的手下,也不是他手下的手下,再往下数,也跟他扯不上什么关系。我说那我们也不算岳摄揽的手下的手下的手下了。岳摄揽说我们就是一堆接任务的人,我们的上级是殷针煜,不关他事。” (四千二百二十四)跳过 言至此处,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明明记得接下来岳狂繁不屑地说了“就你们一个个的,还想当我的手下?也配?”这样的话,但又觉得这种话会激起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对岳狂繁的恨意,便跳过去没说。 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接着说道:“然后,我就跟岳摄揽说,殷派任跟我们说过,如果高蓬房出了什么事情,就让我们中的人直接与岳摄揽联系。” 这时旁边一人问道:“岳摄揽承认这个吗?” “承认。”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说道。 说到这里,他首先想到了岳狂繁那句“可不是吗?”以及“不直接与我联系还能直接与谁联系啊?”“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你对我这个摄揽管高蓬房一带有意见啊?”这些话,然而这时候他说出的却是其中最不具有攻击性的那句:“岳摄揽说高蓬房一带本身都是归他这个摄揽管的啊。” “他这个时候对你态度怎么样?”另一个人问。 “可能觉得我去问本身就令他烦了。”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回答。 “啊?就这样?” “这就令岳摄揽烦了?” “怎么烦了?” “其实他说这话,我没听出他烦了啊?” 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无奈之下只好说:“他还说了‘不直接与我联系还能直接与谁联系啊?’‘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你对我这个摄揽管高蓬房一带有意见啊?’这些话。” “你刚才怎么不直接跟我们说?” “就是啊,刚才怎么不说这些?” 两个看守高蓬房的铁仓人说道。 “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除了让你们知道岳摄揽是这个态度以外,还能怎样?” “我不信你之前没惹怒他,他就是这个态度!” “我也觉得他不可能只是在你问了他后就这样吧?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啊?” 另外两个看守高蓬房的铁仓人道。 “你们又怀疑我......”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这段话我真是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了,你们还是会认为我惹了岳摄揽但是跳过了那些没告诉你们,那我就没办法了。” “哦,没事,你继续说吧。”另一个人因为担心岳狂繁因此不继续说下去,才这样说。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心想:你这么一句话就‘没事’了?可是等我说了以后,你们真的不会继续在心里怀疑我吗?如果我说了你们还是不信,我说了有什么意义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道:“你们是真的觉得没事吗?我说话你们怎么才能不怀疑?” “你说就是了。” “说了,我们听后觉得可信,自然就不会怀疑了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说道:“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令你们觉得可信。刚才那段我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你们还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后面的,我要是说了,你们依然不信,我也一样没办法。既然如此,倒不如不继续说了。” (四千二百二十五)胳膊 其他那些人实在好奇,还是想听他当时到底是怎么问的。 “那我不怀疑你了。” “对,你说吧。” “你说就行。” “接着说,行吗?” “刚才岳摄揽不是说了那些话了吗?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啊?” 那些人不希望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因为不想回答他们的问题而离开,竟将他包围了起来。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听他们这么说了,看自己也走不出去,便回答:“我就跟岳摄揽说那倒不是,又说我们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来问问。”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完这话就往前走了走,显然是不想被其他人包围着了。 结果他前方的几个人往后退了退,包围圈变大了,大家还是围着他。 “你们可以别围着我了吗?”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问道。 “你好像要走啊?” “不围着你,你走了怎么办?” “我们还想听你说当时的情况。” “如果不围着,你还会继续在这里待着吗?”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我能走哪里去啊?我不是还是要来看守高蓬房吗?” “要往长了说,你是走不到哪里去,但是现在你就是能走啊。” “如果不是我们围着你,你早就不继续在这里跟我们说了,是吧?” “我们就是想听你说。” “你接着说,行不行?” “我不走,你们可以不围着了吗?”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问道。 “你说的啊......” “这可是你说的。” “你真不走?” “肯定不走吗?” “是我说的,我肯定不走。”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道。 这时,他面前的几个人才往旁边走了走,那些人之前围成的圆才有了个口。 那些人留出口后,有人便对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这样行了吗?”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点了点头,道:“行。” “那你可以继续说了吗?” “继续说,行不行?” “我继续说。”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那你说吧,然后呢?你说完那话之后,岳摄揽说了什么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的那个人说道:“岳摄揽跟我说:‘问什么问啊!’” “啊?他真是这么说的?”其中一个铁仓人道。 “你看,我说了,你们又不信,是不是?”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 旁边的人用胳膊碰了一下说“啊?他真是这么说的?”的那个人,意在让他为了让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继续说当时的情况而先不要表现出怀疑的态度来。 说“啊?他真是这么说的?”的那个人看了对方一眼,明白了那个人的意思,立即说道:“我不是不信啊,就是随便那么一问,随便一问,你别在意,你继续说啊。” “对啊,他就是随便一问,你继续说就是。”之前用胳膊碰人的那个人说道。 其他几个铁仓人为了防止去问岳狂繁事的人不再继续说,也纷纷说起了话。 “他随口问的,你别当回事。” (四千二百二十六)不妥 “对啊,应该不是不相信你。” “有的人就是这样,听到哪里就随便说说而已,没别的意思。”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岳摄揽说,殷派任给我们分派任务,我们老老实实地做事就行了。那意思就是......总之......我不需要说那么多废话。”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清晰地记得当时岳狂繁说“哪儿那么多废话啊?”时那副不屑的神情,然而此刻他跟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说出“我不需要说那么多废话”的时候,那语气已经使气氛显得缓和多了。 “岳摄揽觉得你根本不需要问,我们也不需要知道吗?”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并不想正面回答这样的问题,说道:“我们知道又能怎样呢?确实不需要知道。” “岳摄揽说完这话,你是怎么说的啊?” “我就说:‘万一以后高蓬房出了什么事情......’”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他当时的话没说完就被岳狂繁打断了,这时他说了自己当时说的原话,也是只说到了这个地方就没立即继续说后面的事了。 “然后呢?” “你后面说什么?” “后面肯定还有话啊。” “接着说啊。” “我后面的话没说完。”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怎么不说完?” “对啊,为什么没说完啊?” 这时,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这话确实也不算多好听的,但是他要问的就是这个问题,不这么问的话,也实在想不出该怎么问才好,这时他有些担心其他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觉得他这句话会惹岳狂繁发怒,于是问道:“你们觉得我已经说了的这部分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啊。” “这有什么不妥啊?” 有个看守高蓬房的人问道:“你是说‘万一以后高蓬房出了什么事情......’这话有什么不妥吗?”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看着他连连点头,同时“嗯”了一声。 那人道:“没什么不妥啊。” “正常得很。”另一个人说道。 “本来要问的就是这样的事啊。” “就是,高蓬房如果不出事情,就用不着问那么多了。” “我也想知道万一高蓬房出什么事情,可以怎么办。” “如果我去问岳摄揽,我也会说这样的话。”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听其他人都这么说,感觉他们应该也不像为了让自己说出更多当时的情况而故意这么说的,感觉他们应该是真觉得自己这话还算正常,于是,他决定告诉他们当时的情况。 “当时岳摄揽打断了我的话,他......他可能觉得我这么问不大合适吧。”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虽然他是这样说道,但是他当时心里想的是岳狂繁跟他说的“你们这些人能不能盼点好事啊”“高蓬房归我这个摄揽管,你们竟然想高蓬房出事?”“怎么那么坏啊!”这些话,只是他并不想立刻说出这样的话来。 “啊?” “怎么不合适?” (四千二百二十七)劲头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哪里不合适了?” 听他说话的人说道。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道:“岳摄揽希望......盼点好事......他说高蓬房归他这个摄揽管......然后我就跟他解释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那人虽然这样说了,但也没把岳狂繁当时那气势汹汹的劲头表现出来。 “盼点好事?”其中一人道。他觉得岳狂繁会这样问其实很莫名其妙,因为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问他那样的话并不代表有什么恶意,也不代表希望高蓬房出什么事。 另一个人也觉得岳狂繁这反应不大合适,但又不敢说得太明确,就问:“岳摄揽不想听到这样的问题吗?”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道:“大概是吧......” “然后怎样了?”那人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问道。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道:“然后岳摄揽说,那个殷派任是不是就盼着高蓬房出事......” 几个人听了这话后又互相看了看,觉得岳狂繁似乎话里有话。 “殷派任......盼?” “岳摄揽这话的意思......” “岳摄揽跟殷派任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听这话,岳摄揽是不是对殷派任有什么......”这人说到此处便不敢往下说了。 “但是以前殷派任提起岳摄揽时,似乎没表现出对岳摄揽有什么看法啊......” “岳摄揽地位高吧?” “是啊,岳摄揽地位高,殷派任就算......就算......我也不知道......”那人因为担心被人传出去,说了一部分,后面的话便不敢说出来了。 “你觉得岳摄揽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其中一个人直接问了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 “这就是岳摄揽的话,至于什么意思......你理解的是什么意思?”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他也不敢说得太明确。 “我就是想不清楚才问你的。” “我也想不清楚。”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你跟我们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问道。 “你当时是自己去的,能看到岳摄揽的表情。我们都只是听你说啊,你说的时候,我们只能自己猜岳摄揽是这样的表情,自然不如你容易理解了。”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听了这话,立即就想起了岳狂繁当时那不耐烦又凶巴巴的表情,他觉得并不适合把他当时看到的岳狂繁的表情描述给这些人听,否则说不定又会引起什么是非。想起之前有人提到了“告密”的问题,他觉得自己万一说得不合适,被人传到岳狂繁耳朵里,那自己可能就不安全了。 于是,他只是说道:“不是每个人在听别人说话的时候都会特别注意对方表情的。” “岳摄揽地位那么高,你跟他说话的时候是敢不看着他吗?”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并不想直接回他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你不觉得,有时候跟别人说话会出现不敢看对方表情的情况吗?” (四千二百二十八)负责 “你怕岳摄揽?”那人问道。 “你认为呢?”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另一个人说道:“岳摄揽都说那样的话了,其实他害怕也是正常的吧。”说完,他便看向了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 “你们就根据我说的猜吧。”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人说道。 “岳摄揽问完那话以后,你是怎么跟他说的呢?” “你们觉得殷派任以前是怎样的态度啊?”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并不敢直说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他担心自己说的跟那些人想象的不同,于是先问了那些人的看法,再决定是否把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详细地告诉那些人。 “我觉得殷派任不会盼高蓬房出事情。” “他肯定不会盼高蓬房出事啊,任务还是他分派给我们的呢。” “但是高蓬房一带还是由岳摄揽管......” “是由岳摄揽管啊,我说的是我所观察的。” “我也觉得殷派任根本不会盼高蓬房出事,从他平时叮嘱我们的话就能看出来。” “我也记得呢,殷派任应该很重视高蓬房。” “没人会希望高蓬房出事情吧?” “的确没人会希望高蓬房出事情,铁仓廷里任何一个地方出事情,要是传到族长耳朵里,都没好事吧?” “对啊,没人会希望,我们也不会希望啊。” “殷派任会叮嘱我们要看守好高蓬房,他看上去是真这么想的。”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殷派任需要负责任吗?” “好像不需要吧?” “需要吧?” “为什么需要?” “要看出的事什么事吧?” “你觉得出什么事殷派任会负责任啊?” “我觉得就是,如果高蓬房出的事情跟分派任务有关,这事情可能殷派任就会负责吧?” “我看也是,万一出什么事情,要看跟分派任务有没有关系,如果是因为分派任务出了问题,到时候高蓬房出了事情,那分派任务的人就需要负责吧?” “但是一般情况分派任务不会出问题吧?” “这倒也是。其实殷派任一般都不用重新分派任务。” “是啊,很少的时候,特殊的时候他才需要重新分派任务。” “我们这些人一般情况任务都差不多。” “就是有时候人员有变动,那殷派任就会出现。” “还有分组跟以前不一样的时候。” “分组有变化也往往是在出了特殊事情的时候。” “是啊,一般情况,分组也不会变。” “平常真的没什么需要殷派任来重新分派任务的时候。” “也就是说,如果高蓬房出了什么问题,但人员以及分组方面没出事情,其实殷派任是不用负责的?” “应该就是这样吧。” “我觉得是。” “那殷派任又为何要叮嘱我们看好高蓬房?” “你怎么还会问这种问题啊?如果高蓬房出了事情,那肯定对谁都没好处啊!这种事情毕竟是跟他有关的啊,万一跟他派任务有关系呢?” “对啊,我们自己也不希望高蓬房出事情啊。” (四千二百二十九)问我 “高蓬房跟我们也是关系密切的。” “所以我更好奇为什么岳摄揽会问出那样的问题了。” “我也很好奇啊。” “刚才好像扯得有点远了。”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始终没有说话,一直仔细听着他们的话。 后来,其中一人看向了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光我们议论了,都忘了问了,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啊?” 这时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这个人觉得自己说出当时自己是如何回答岳狂繁的话,应该不会被他们那些人认为不适合了,便说道:“岳摄揽当时那么问我......” 他刚开始回答的时候,其他那些人依旧在议论,等说到“问我”时,其他那些人都不议论了,全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了他,等着听他怎么说。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继续说道:“我自然跟他说了实话,我说‘没有’,又告诉他,殷派任会叮嘱我们要看守好高蓬房,保证不要出事情。” “岳摄揽呢?你说这话后,岳摄揽说了什么?”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回答:“岳摄揽问我:‘他真是这么跟你们说的?’” “啊?岳摄揽是不是有点惊讶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我也没觉得他多惊讶,就是这么问了一句。” “可是他这么问,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事情出乎他意料啊。” “是啊,岳摄揽好像没想到殷派任会这样似的。” “你感觉岳摄揽是不是觉得你说的这情况令出乎他意料啊?”一人问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 “我也说不清楚,你们感觉是怎样的?”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回答。他这么说,很大程度上能是因为当时看到岳狂繁是那样的反应,自己本来就害怕,也来不及多想岳狂繁到底有怎样的想法。 “我要是在场,就不用问你了啊。” “岳摄揽是不是认为殷派任......”其中一个人说了一部分,又觉得如果把后面的话都说出来,就容易惹事上身,所以没说出来。 “岳摄揽跟殷派任的关系到底怎样啊?” “不是说这两个人没关系吗?” “我说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想的是什么意思啊?” “你想的就是岳摄揽跟殷派任是不是上下级关系啊,我听得出来,但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听得出来吗?” 那人明明听出来了,却没直说,问道:“还有什么意思啊?” “就是......就是他们之间是不是很......很好的意思。”那人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到底合不合适,说完了之后还在想,担心自己说错什么话。 “你觉得他们关系好吗?” 那人感到两人关系并不算好,因为他从岳狂繁的话里感觉出岳狂繁认为殷针煜并不希望高蓬房一直没事,但又觉得岳狂繁把这种东西在去问事的人面前表现出来有些奇怪。 然而他转念一想,似乎又想通了。 (四千二百三十)之间 他想到,就算岳狂繁真是当着去问事的人表现出自己对殷针煜的不信任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岳狂繁比殷派任地位高,就算说了这种话,殷针煜也应该拿他没什么办法。 他说道:“想不出来,但我感觉这岳摄揽与殷派任之间可能发生过什么事。你们觉得呢?” 其中一人连续点了点头。 “你也这么觉得啊?” “我只是猜的,不知道啊。” “那你觉得是哪种事啊?” “什么哪种事啊?” “就是......就是他们之间以前如果发生过什么事,是好事还是......” “你别引我乱说话啊!”那人很警惕地说道。 “我没引你乱说话,我们这不是在猜测呢吗?” “猜测啊,那好,你猜猜啊。” “我猜?” “是啊,你猜。” “我猜应该是好事吧?”说这话的人当然不敢把真心话说出来,便说是好事。 “好事?”听这话的人觉得有点惊讶,他通过听去问事的人的叙述,感觉岳狂繁与殷派任之间如果发生过什么事,那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什么好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觉得不是好事?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那人觉得自己如果把话说明白了,那就把自己置于危险中了。 “是啊,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啊。” “我听了你的话,就在想会是怎样的好事啊。”那人为了防止自己因为说话不当而陷入危险,便这么说了。 “这就表明你也觉得是好事了?” 那人知道,如果自己默认了这种说法,没准对方又要问自己更多,要是自己说话前后矛盾,反而容易被别人挑出毛病来,于是道:“反正我话是说到这里了,你怎么想都可以了。” 对方问其他人:“你们呢?觉得岳摄揽和殷派任之间发生过的是好事吗?” “我怎么知道?”另一个人道。 还有一个人根本就不想被继续问这样的问题,于是说:“我们还都不确定岳摄揽和殷派任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事呢,还谈什么是不是好事?” “是不确定,但你们都没感觉吗?” “有感觉有怎样?” “有感觉就能随便说吗?” 之前说“这就表明你也觉得是好事了?”的那个人说道:“其实你们也是不敢说,是吧?” “你敢说的话,你说啊。” 那人也实在不敢把所想的猜测出来,于是也不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了,而是说道:“我又没去问岳摄揽,问岳摄揽的人是他啊。”这人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指向了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 “对啊,问他。” “就是啊,我们这里说了半天,还不如直接问他。” 于是有人问了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你觉得岳摄揽跟殷派任之间发生过怎样的事啊?” “这我也能觉出来吗?”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道。 “你不是去了吗?去了就猜测一下。” “对,猜一下。” “你觉得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啊?” (四千二百三十一)那步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假装没听懂他们的话,道:“发生过什么啊?” “就是发生过......事啊......” 他想说岳狂繁与殷针煜之间发生过不大好的事,很可能互相看不顺眼,但并不敢说出来。 “我都不知道岳摄揽跟殷派任熟不熟,自然不知道这个啊。”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回答。 对方道:“那你感觉呢?”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知道说出来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自然不会说,只是道:“我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另一个人问道:“是感觉不出来还是不敢说啊?” “连感觉都感觉不出来,那就没到去考虑敢不敢说那步啊。”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一人问:“你没隐瞒什么吧?”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心想:怎么又开始说这种话了?不是说好不怀疑我吗?这是怎么回事? 他直接看着那个人问:“你怀疑我?如果我说什么你都怀疑的话,那我真没必要说什么了。” 那人旁边的人斜了问“你没隐瞒什么吧?”的人一眼。 那人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怀疑你,就是问问。你接着说吧,然后怎样了?岳摄揽那么说完呢,你说什么?” “我就跟岳摄揽说是这样,他曾经这样叮嘱我们。”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那岳摄揽有什么反应?”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记得当时岳狂繁说的是“那你们照他说的做呗,你没事找我干嘛?”,然而此刻他并不想把当时的气氛传达出来,于是说道:“岳摄揽说那我们就按照殷派任说的做就行了,我并不需要去找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尽管去问事的人已经把话说得比岳狂繁的原话给人的感觉柔和一些了,然而还是有人觉得不大对劲,然而那人也不敢问得太明显,只是说:“其实,我们按照殷派任说的做,找他问问也不影响什么吧?” “你又不是岳摄揽,也没法说影响什么或者不影响什么吧?”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能影响什么啊?”对方问。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我也不是岳摄揽啊。” “那你怎么知道会影响?”问这话的人明明知道去问岳狂繁事的人并没说会影响这种话,却故意这样问,想听听对方怎样应答。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立即说道:“我没说会影响啊,我说的是‘没法说影响什么或者不影响什么吧?’,大家刚才都听到了吧?” 说完这话,他就看了看在场的那些人,目光仿佛在请在场的人给他作个证。 在场的人里有些还想继续听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觉得这个时候帮他作证,他才会愿意继续说。 于是其中一人就说:“我听到了。” 另一人说:“我也听到了。”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看有人帮他说话,感觉还算可以,便看向了之前说“那你怎么知道会影响?”的那个人。 那人道:“哦,对了,你刚才确实是这么说的。” (四千二百三十二)要问 说“我也听到了。”的那个人道:“那你听了岳摄揽的话后,有什么反应?” 去找岳狂繁的那个人说道:“我说……就是好奇,既然这一代归岳摄揽管,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要找岳摄揽,那为什么给我们分派任务的殷派任不是岳摄揽的手下,也不是他手下的手下。” 其实他当时说了“我们”就是好奇,但这时觉得不把那些人也说进去更不容易出错,但又不想给人一种好像只是他自己好奇一样的感觉,于是既没有说“我们”,也没有说“我”,只是说“就是好奇”。在岳狂繁那里时候他后面还说了“而且”,并且的确还想继续说些别的,然而在“而且”出口后,他的话被岳狂繁打断了。这时他跟那些人叙述当时情况时并没说出后面的“而且”。 言至此处,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不会给其他人一种没那么合适的感觉,便不等他们说什么,就立即问道:“我这么说,没什么不合适的吧?” “没有。”一人摇头道。 “没不合适。” “我们要问的就是这个。” 去找岳狂繁的那个人听这人说了“我们要问的就是这个”,心里踏实了很多,感觉有人认可了他这种问法,还有人认可了他的问法可以表达他们的意思。 另一个人说道:“你说的没问题,我也好奇。” “我们都好奇这件事啊。” “让你去问就是问这个的。” 这时去找岳狂繁的人觉得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他这样问有什么问题,又踏实了一点,毕竟这样就算他们感到了岳狂繁对他们的态度不够好,也不至于继续说事情是他做了什么引起的了。然而哪怕是此刻,他虽然心里又踏实了一点,他也依然无法确定那些人是不是在心里也不会再怀疑他了。他觉得不管怎样,起码他们此刻不像之前那样连表面上都显出怀疑他的样子,还将自己怀疑他那样的想法表现得那么明显。 “然后怎样了?” “岳摄揽说什么?” “接下来岳摄揽是什么反应啊?” “接下来怎么样了?” 那些人问道。 当时他的话被岳狂繁打断了,他想起那时的情景还是有些不平的。毕竟当时岳狂繁先是说他废话多,又问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希望那个殷针煜是岳狂繁的手下,然后他们就可以说自己是岳狂繁手下的手下了。除此之外,岳狂繁还说了让他们别做梦这种话,说做他的手下必须经过严格训练,他的手下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他手下的手下也不是能随便当的。他记得最难听的话是“你们这几只小蚂蚁想成为我手下的手下?下辈子吧!”,这话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跟那些人说的。 这时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并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那些人说合适,想了一下。 他还没想好,便听周围的人道:“你说啊!” “你倒是说啊。” “怎么了?” “忘了?” “记不清楚了?” “记不清楚了就好好想想。” (四千二百三十三)自救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道:“岳摄揽大概是认为我们之所以会那样问,是因为很想成为他手下的手下。” “啊?” “手下的手下?” “岳摄揽说了这种话?” “为什么要成为岳摄揽手下的手下?” “说真的,我没那么想过。” 旁边的人看向了说“说真的,我没那么想过”的那个人,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出说。” 说“说真的,我没那么想过”的那个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容易被人理解成自己根本就不情愿成为岳狂繁手下的手下,甚至被误会成自己根本就不稀罕当岳狂繁手下的手下。 他想起之前那个人说的跟“告密”有关的话,突然就有些担心,觉得万一岳狂繁认为自己说了表达自己不稀罕成为岳狂繁手下的话,会有些危险,于是他赶紧解释道:“我倒是也想当啊,但是怎么可能啊?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岳摄揽手下的手下?岳摄揽手下的手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啊,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 尽管说这种话时,这个人心里并不痛快,然而他觉得有必要在目前不知道话会不会传到岳狂繁耳中的情况下及时进行“自救”,于是说完后,他倒是觉得舒服了点。 然而他这些话使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听着有些不舒服,毕竟之前在岳狂繁那里时,他就已经听岳狂繁说了做他的手下必须经过严格训练,他的手下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他手下的手下也不是能随便当的。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心想:不仅岳摄揽会那样看我们,连他自己也会那样看自己吗?他平时在我们这些人里算是能力出众的了,他都这么说…… 这时,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转念一想:他该不会真认为自己不配当岳摄揽手下的手下吧?他刚才表达了自己并没想过当岳摄揽手下的手下这个意思,别人说了他什么都敢说,他才想到这么说可能容易被人误会吧?因为担心被人误会,所以他赶快表示自己没想过当岳摄揽手下的手下是因为觉得自己不配?嗯,估计他突然这么说,应该是这样想的,倒不是真的认为自己不配当岳摄揽手下的手下。 然而想到这里,联系到自己在岳狂繁面前说的话,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把当时自己接下来的反应告诉了他们,也许他们会觉得自己这反应不大合适。毕竟当时他先是说了“不是”,然后又说了他自己没有要当岳摄揽手下的手下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殷派任和岳摄揽之间的关系。 他正在思考一会儿该怎么跟他们继续说下去,便听一个人问之前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的那个人:“按岳摄揽的意思,我们的上级就是殷派任吧?” “是啊。”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的那个人回答。 “虽然我们这种不能叫‘手下’,但实际上,我们其实也相当于殷派任的手下了吧?” (四千二百三十四)境地 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的那个人点了点头,道:“倒是可以这么说。” “那你刚才那话就不对了。”对方说道。 “哪里不对了?”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的那个人问。 “你想啊,你刚才说:‘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岳摄揽手下的手下?岳摄揽手下的手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啊,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实际上,你已经相当于当了殷派任的手下。这么说,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当殷派任的手下很容易似的,好像随便一个人,一个不配当岳摄揽手下的手下的人却配当殷派任的手下一样。这是不是把殷派任放在了不怎么样的位置上啊?” 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的那个人听了这话,心中一紧,想:那天的事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今天怎么还说这样对我不利的话?你还记着那天的事吗?记着也正常,但什么对我这样? 就在几天以前,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的那个人几天前得罪了说“这是不是把殷派任放在了不怎么样的位置上啊?”的那个人,虽然道歉了,但那个人觉得对方的道歉并不够真诚。所以说“这是不是把殷派任放在了不怎么样的位置上啊?”的那个人这个时候就是想说出这样的话,好使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的人陷于尴尬的境地中。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那个人也看出来了说“这是不是把殷派任放在了不怎么样的位置上啊?”的那个人的意思。 此刻,说“这是不是把殷派任放在了不怎么样的位置上啊?”的那个人突然谈起了别的话题,对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的那个人道:“那天的事大家都知道,你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道个歉吧,这样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那天道过歉了。”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的人道。 “是道歉了,但那天你道歉我觉得不够真诚。”说“这是不是把殷派任放在了不怎么样的位置上啊?”的那个人说道。 “我道歉挺真诚的。”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的人说。 “但是我那天没感觉到。”说“这是不是把殷派任放在了不怎么样的位置上啊?”的那个人道,“所以我今天希望你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道个歉,让我感受到你的真诚。” 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的人发觉对方其实就是利用这样的场合来做这件事,有些不服气,但是他之前已经说了那样的话,为了防止对方继续落井下石,自己也只好赶紧真诚地再次给对方道个歉了。 于是他当着那些人的面,给说“这是不是把殷派任放在了不怎么样的位置上啊?”的那个人道了个歉,并说道:“我已经很真诚了,又是当着大家向你道歉的。” 说“这是不是把殷派任放在了不怎么样的位置上啊?”的那个人还算满意。 (四千二百三十五)成为 “好,你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给我道歉,看着也算真诚,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说“这是不是把殷派任放在了不怎么样的位置上啊?”的那个人道。 说“就我这样,我也配当吗?”的人只是“嗯”了一声,心中并不痛快。 这时,旁边一个铁仓人问道:“行了,都被你们扯到哪里去了?我们在讨论的是岳摄揽和殷派任的事。” “对啊,我们继续说之前的事。” 一人问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你说岳摄揽大概是认为我们之所以会那样问,是因为很想成为他手下的手下。然后你说了什么?”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问道:“你们觉得直接跟岳长老说‘不是’合适吗?” “说‘不是’?” “否定了想当他的手下?”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看别人是这样的反应,还是担心,他想:要是他们认为我这么回答不合适,那是不是就认定是我惹怒了岳摄揽,所以岳摄揽才对我态度不够好的?但是……但是这么想也不合理啊,毕竟在我说后面那些话之前,岳摄揽的态度也已经不好了吧? 想到此处,他便不似之前那般顾虑重重了。 这时另一个人问道:“你还说了什么?”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我就说了我没有要当岳摄揽手下的手下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殷派任和岳摄揽之间的关系。” “你直说的?” “你说了你没有要当岳摄揽手下的手下的意思?” 这时去问岳狂繁事的按个人觉得大大方方承认着实没什么,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确实没有这个意思啊。” 有人立即想起了此前说“这是不是把殷派任放在了不怎么样的位置上啊?”的那个人说过的那些话,便问:“你这话是不是……”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问:“你想当岳摄揽手下的手下吗?” 那人一愣,没说什么。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觉得这个时候最好解释清楚,否则说不定那些人真会觉得他这话不合适,于是说道:“我当时听岳摄揽的话,看他的样子,听他说话的语气,很容易感受到岳摄揽根本不希望我们这样的人想做他手下的手下。如果我表现出一点希望做他手下的手下的意思,恐怕会令他不高兴。” “岳摄揽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们做他手下的手下?”那人问道。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自然知道岳狂繁根本看不起他们这些人,但又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于是道:“岳摄揽愿意与不愿意,那都是他自己的意思,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我何必去揣测?再说,就算我们真猜对了,我们又如何证实自己猜的是对的?你会去一趟岳摄揽那里问他吗?” “我不需要去啊。”那人回答。 听了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的话,其他人倒也不觉得去问事的那个人那么说有多不合适了。有的人脸上现出一种理解他的样子。 (四千二百三十六)地位 一人问道:“也是啊,你说的对。当时你说完这话,岳摄揽接下来有什么反应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只是说了一句:“岳摄揽的意思就是我不需要管那么多。他说,我们只要记住我们的上级是殷派任,我们要做的事是殷派任给我们的就对了,其他的我们不用问。” 其实他并没忘记当时岳狂繁说的是“管那么多干嘛?”而且目光中满是鄙夷,后来岳狂繁说的那些话更是过分,什么“轮不到你们管!”“一个个的,把自己当什么了?”“上面的事你们管得着吗?管得了吗?”那些话都带着看不起他们这些人的意思。 此刻站在这里,岳狂繁当时说的话仿佛又响在了他耳边,他微微皱眉,想着当时岳狂繁说的那些话。 “别说我是个摄揽了,就你们那个上级,殷针煜这个小派任,他的事你们都管不着!” 忆起岳狂繁说的这话时,他想:是啊,岳摄揽其实连殷派任都看不起。 “你们只要记住,无论是我这个摄揽,还是殷针煜这个小派任,全都是比你们地位高的人就是了!” 回忆到这话时,他又想:他看不起殷派任,在他眼中殷派任比我们地位高,所以我们这样的人根本不会被他看得起啊。 见去岳狂繁那里问话的那个人微微皱眉,似在想着什么,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感觉去岳狂繁那里问话的人似乎有什么不好说出的话,便问道:“岳摄揽这意思就是,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能知道那些事吗?” 去岳狂繁那里问话的人只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 “我们为什么不能知道?” “都有人去问了,岳摄揽就是不说?” “是不是其中有什么大秘密啊?” “大秘密?什么大秘密?” “我看不一定。” “能有什么大秘密啊?” “就是岳摄揽跟殷派任都了解的某些事……或者只有其中一人了解的某些事?” “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某些事啊?” “我的意思就是说,是不是因为不可告诉我们,所以才不告诉的。” “但我听岳摄揽的意思,不觉得纯粹是因为不可告诉我们。” “那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啊?” “我总觉得……可能……”此人说到这里便没继续说下去。其实他想说的是,他觉可能岳狂繁一点都看不起他们这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尽管他很清楚在铁仓廷这种有不少有权有势者的地方,看不起他们这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其实不少,所以岳狂繁这种人就算看不起他们对他们来说也绝非什么新鲜事。若是其他时候他可能会直接把这种想法给说出来,然而当日有人说到了跟告密有关的话,他便提高了警惕。他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铁仓廷里发生的跟告密有关的事,想到了被告密者的悲惨遭遇,他便连这种看似很正常的话也不敢说出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倒是说出来啊!” “是啊,说啊。” (四千二百三十七)挺好 “我又觉得自己之前想的可能没什么道理了。” “有没有道理,你说出来我们才知道啊。” “我自己都知道没道理了,自然就不用说了。” “那不一定,万一有道理呢,你不说出来,我们就少得到一些提示。” “我这种人,也没什么本事,而且也就是个看守高蓬房的人,能给出什么提示啊?” 这话听得其他那些人心里不舒服了,毕竟他们都是看守高蓬房的人,那个人说的话中体现了他觉得自己给不出什么提示的原因之一是自己只是个看守高蓬房的人,这便意味着他看不起看守高蓬房的人。 那些人其实全都知道在铁仓廷里看不起高蓬房的人并不少,然而自己人这样说,他们会更不舒服。如果是权势高的人说出看不起他们的话,他们也不敢反驳,而看守高蓬房的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是敢反驳的。 “什么意思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守高蓬房的人怎么了?” “你看不起自己,因为自己是看守高蓬房的人,是这个意思吗?” “那你看不看得起我们?” “看得起我们吗?我们也是看守高蓬房的人?” “这话我们听着就不舒服了。” “你看不起自己也就算了,你该不会也看不起我们吧?” 那些人又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那个说“我总觉得……可能……”的人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你自己说的,你这种人也没什么本事,而且也就是个看守高蓬房的人?” “是我说的,但我说的是我自己。”那个说“我总觉得……可能……”的人道。 “是说你自己,但是为什么要说也就是个看守高蓬房的人啊?你对看守高蓬房的人怎么看啊?” “啊?”那个说“我总觉得……可能……”的人道,“挺好的啊。” “挺好?”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你真觉得看守高蓬房的人是很好的?” “是真的吗?” “是啊。”那个说“我总觉得……可能……”的人说,“我当然觉得看守高蓬房的人挺好的了。” “那你怎么还那么说?” 这些人原本在讨论岳狂繁和殷针煜的事,因为那人说了那样的话,令一些人心中不平,他们就在这里说起了关于怎么看待看守高蓬房的人这种话题。尽管其中有人觉得话题扯了那么远其实挺浪费时间的,但是这样的人也希望看守高蓬房的人解释清楚,这样自己心里好舒服一点,于是并没立即将偏了的话题打住。 那个说“我总觉得……可能……”的人其实之前只是为了不继续回答他们的问题而这样说的,没想到这话一出来,就仿佛刺激了其他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似乎自己如果不解释清楚接下来这件事就没完了。 于是他说:“我真的不是看不起看守高蓬房的人。” “那你解释清楚你刚才的话是怎么回事吧。” “对,必须解释清楚。” (四千二百三十八)安分 那人下意识地看向了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觉得说不定只要那个人拉回之前他们正在谈论的话题,就能给他自己解围了,然而发现那个人竟微微皱眉看着别的方向,似乎正在想事情,根本就没注意自己。 在这个过程中,其实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并不是没听到他们这些人的对话,他皱着眉继续想事情,其实还跟他们的对话有关。 想着岳狂繁跟他说过的看不起他的话,他心中就很不平。 “你们就是下级,上级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好好做,别想这个想那个的,别那么多废话!”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仿佛看着岳狂繁那鄙夷的神态,然而刚刚想完这话,他便听到了与他同为看守高蓬房者说的“我这种人,也没什么本事,而且也就是个看守高蓬房的人,能给出什么提示啊?”这话。与他同为看守高蓬房者这话似乎使浮现在他眼前的那岳狂繁的鄙夷的神态更清晰了。 他想:我们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人在这方面看不起自己呢?岳摄揽说我们就是下级,我们中有些人是不是真的觉得做看守高蓬房这种事很丢人?可是我们这些人也是每天踏踏实实地做着这些事啊。 后来他就听到了其他那些看守高蓬房者的声音,那句“对,必须解释清楚”他听得甚为清晰,这时他想:其实我们这些人里不少人也是受不了别人说看不起看守高蓬房的人这种话的,尽管有的人可能会这样说自己,但如果听到别人说的话里含有这种意思,我们这些人就会难受。其实刚才他说自己没什么本事,说自己也就是个看守高蓬房的人,大概也是只想谈他自己,并没想谈别人吧?然而话里把看守高蓬房的人带了一点,所以包括我在内,大家都会很敏感,感觉他的话就如表达了看不起我们所有看守高蓬房的人的意思一般。其实想想,我们以前也不是没听别人说看不起看守高蓬房的人的话,只是,以前表达出那种意思的人,就是岳摄揽口中的有地位的人,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敢吭一声。我们知道,在铁仓廷这种地地方,如果我们因为对方一句看不起我们的话就得罪了那种有权势的人,后果不堪设想。然而我们这些看守高蓬房的人中,有个人说一句似乎看不起自己的话,他也并没有意攻击所有看守高蓬房的人,却会令很多人因为听着不舒服而让他解释清楚。这样算欺软怕硬吗?我们这些人都是这样吗?其实我也想让他解释清楚。 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又有人说话了:“我们这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安分地做着殷派任让我们做的事,这有什么啊?怎么就好像低人一等了!” “安分”这个词再次令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想起了之前岳狂繁说的话,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毕竟岳狂繁在用不屑的神情看着他时,也曾说过“安分”这个词。 (四千二百三十九)我们 “哦,对了,你们就算没事乱想那些比你们地位高的人的事,你们的地位也不会变,记住,下级做下级该做的事,要安分,别做梦!”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想着当时岳狂繁说这话时的口气,心想:他拿地位压我们,说我们要安分,别做梦,我们自己的人也会说自己在安分地作者殷派任让我们做的事,然而不管我们是否安分地做自己该做的事,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也都是看不起我们的。 他因为想着这些,一直沉默着。 那个说“我总觉得……可能……”的人看了他一眼后,觉得他这个时候似乎不大会立刻说话,便只好自己解释了。 “我真的没说别人。我的意思是说,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我这种没本事的人又是个看守高蓬房的人,那就更没法给大家什么提示了。如果你们这种有本事的人同时是个看守高蓬房的人,那你们就有可能给出大家提示啊。”那人又说,“看守高蓬房的人里有有本事的,也有没什么本事的,有本事的那部分人能做的事很多,很了不起啊!而我,属于看守高蓬房的人里没本事的那种,我自然没法给大家什么提示啊。” “那我呢?在你眼里我是属于看守高蓬房的人里有本事的那种还是没本事的那种?”一人问道。 “当然是有本事的那种。”那个说“我总觉得……可能……”的人立即说道。接着,他又补充道:“其实你们在我眼里都是看守高蓬房的人里有本事的那种。我觉得,最没本事的那种就是我这样的。” 他这话倒是使其他人舒服了些。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好像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之前我们不是问他呢吗?”此人说话时指了一下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 “是啊,接着问吧。” “对,接着问。” 一人便问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岳摄揽是那样的的态度,那你当时有怎样的反应啊?” 此刻去问岳狂繁事的这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不大好的情绪之中,其实已经不再愿意多答他们的问题了,但是被他们问的时候不答又不行,便说:“我跟岳摄揽说知道了。” 当时他说的是“我们”知道了,但在这种时候不想强调他代表了其他那些人说话,便没说出“我们”两个字。 他继续说道:“然后我就问岳摄揽,万一高蓬房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无论是什么时候,我们中的人都肯定是可以直接联系岳摄揽的。” 他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觉得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这样问并不合适,于是又说道:“我想了解情况,这样问了岳摄揽,没什么不合适吧?”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之前自己说话的时候曾经跟岳狂繁强调了一下自己只是说“如果”,于是,这个时候他为了防止那些人觉得他这样说是在惹是生非,又补充道:“我当时跟岳摄揽说了一下‘我只是说如果’。” (四千二百四十)一怔 这时那些人互相看了看,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觉得他说话真的没什么不合适的,但是想到了岳狂繁对他们这些人的态度,又想这话会不会又令岳狂繁不高兴。他们也知道,尽管是这样,这种事问清楚也是有必要的,所以,在他们互相看对方之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对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点了点头。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觉得其他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应该大多是对他这样的反应没有异议的。 谁料这时其中一人道:“你又在这个时候问了?”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一怔,说道:“是的。” “你在这个时候问,岳摄揽不会生气吗?”那人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 他这话一说,有几个人倒也觉得有道理,纷纷附和。 “也是啊。” “这么说也有道理啊。” 原本就已不想继续回答他们问题的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吗?” 另一个铁仓人看出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有点不高兴,因为担心他一不高兴就不愿意继续说了,便说道:“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说完这话,他立即就看向了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道:“你说对不对?” 那个人道:“我就是觉得,如果岳摄揽接下来态度不好了,很可能是他这话引起的。” 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后悔自己问了“你说对不对?”这话,他因为知道了对方就是觉得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这时说这话不合适,于是不再问那个人了,而是直接对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那是他的个人意见,是他自己的感觉,不代表我们的感觉啊,我的感觉是,你这个时候说这个话很合适。你去了岳狂繁那里问事情,本来就是尽量要问清楚的啊,什么时候问,我觉得区别不大。”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听了这话,才舒服一点,但他看出有几个人此刻看他的眼神跟之前有点不同了,觉得那几个人说不定是受了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言论的影响。他感到自己必须为自己说清楚,否则便不舒服。于是他说道:“岳摄揽对我的脸色,其实从都到尾都差不了多少。” 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道:“你的反应不会影响岳摄揽的反应吗?”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道:“岳摄揽从一开始就认为我们没必要了解那么多,到后来也还是这样的,跟刚开始没什么不同。” 在他说完这话之后,旁边有几个人微微点了点头。 (四千二百四十一)多问 尽管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并没正面回答他这问题,但是听他已经这样说了,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也没继续纠缠,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周围的人似乎不希望他像刚才那样继续纠缠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好脸色给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看这事了。 之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问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你刚才也说了,岳摄揽之前就承认了要找他吧?” “是的。”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那这个时候岳摄揽是什么反应啊?”那人继续问道。 “他又正面回答了我的问题。”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他之所以在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前说了这句话,就是为了告诉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他这样问其实是合理的。尽管他也没法说当时岳摄揽脸色怎么样,但那时候岳摄揽就是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于是他觉得自己这时候说出岳摄揽在当时这种反应容易使其他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认为自己并没在岳狂繁面前说错什么话。 “岳摄揽是怎么回答的啊?”之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说道。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岳摄揽说的是‘当然了!’,他还告诉我们,无论是什么时候,要是我说的那样,我们这些人都必须联系他,而且只能联系他。岳摄揽又说,高蓬房一带归他管……” 他当然记得在此话之后,岳狂繁又不耐烦地说了“不联系我联系谁?拿我这个摄揽当什么呢?这种问题用问吗?不是殷针煜都跟你们说了吗?说了还问?不直接联系我,你们还想直接联系他啊?你们找得着他吗?他平时给你们分派任务时才出现吧?其他时候你们知道他在哪儿吗?”这一大段话,但是这个时候,他觉得把这些都告诉他们也没什么意义了,便没说。 “也就是说,到了这个时候,岳摄揽已经不似之前那样……那样不希望你问太多吗?”之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问道。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当然知道岳狂繁这个时候不但依然不耐烦,而且不耐烦的程度比之前更严重了,这种不耐烦显然就是不希望他在那里多问的表现。他并不想告诉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岳狂繁更不耐烦了,但也没打算骗他们,便说道:“我们不需要问的事,他也依然没说啊。我现在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殷派任不是岳摄揽的手下。” 说到这里时他又不想让人感觉他就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于是补充道:“但是他正面回答了我这问题。” (四千二百四十二)不认 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觉得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问出来的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他们早就知道的,因为殷针煜之前就是这样跟他们说的。他这时候又忍不住对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道:“其实岳摄揽正面回答你的这个问题,是我们早就知道的啊。”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听了这话又觉得不舒服,感觉对方有点故意当众让自己尴尬的意思,于是说道:“在此之前,我们之中有人去问过岳摄揽吗?” “没有。”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说道。 “既然没有,是不是就是我们所有人都没听到过岳摄揽亲口承认这件事?”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又问。 “是。”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说道。 “那我问问,岳摄揽亲口承认了,我告诉了你们,你觉得这算不算我为大家带回来了重要信息?”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问道。 “这个……”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并不想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这一点。 “这也有疑问吗?”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问道。 这时其他几个看守高蓬房的人说了话。 “确实给我们带回来了重要信息。” “没错。” “其实这个没疑问。” 他们那几个人之所以这样说,主要是因为希望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继续跟他们说当时的情况,倒也不是真心为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话。 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一看几个人都这么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尴尬,便又忍不住对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万一高蓬房出了什么事,我们就去找岳摄揽,这件事你最早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你最早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最早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又说:“我最早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是殷派任第一次跟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你也是吗?” “我也是啊,除了后来的人以外,大家都一样啊。”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回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是啊,事实就是这样。”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那我问你,既然殷派任都跟你这样说了,你为什么还要去问岳摄揽,要听岳摄揽亲口说出这件事呢?”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道,“这是不是说明,你殷派任跟我们说的,其实你并不认?”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一听对方竟然这样说,火气更大了,道:“你从哪里看出我不认殷派任跟我们说的了?” (四千二百四十三)代表 “如果你已经认了殷派任跟我们说的了,那你又何必在殷派任告诉我们如果高蓬房出什么问题就直接找岳摄揽之后,还特意去找岳摄揽问一下?”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问道。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道:“我去岳摄揽那里是不是主要为了问这个问题,你不知道吗?” 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说:“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你是主要去问什么问题的,我才觉得你根本不认殷派任的话。” “那是你认为的,不是事实。”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道。 “你说不是事实就不是了吗?”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那人说道,“你如何证明啊?” “你们让我去问的主要是什么问题啊?”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那你说出是什么问题啊。”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道。 “当然是问殷派任为什么不是岳摄揽‘那条线’上的人这种问题啊。”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人回答。 “你明明知道我是去问这个问题的,那你刚才怎么还说那样的话?”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问道。 “你主要问的是这件事,是代表我们去问的,但是除了这个问题以外,你又问了其他问题,而你问的其他问题里,有一个正好就是殷派任跟我们说过的,就是如果高蓬房出了事我们是不是要直接找岳摄揽这个问题啊。你代表我们要问的主要问题明明不是这个,但你还是自己选择问了这个,那你说是为什么啊?”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问道。 “这虽然不是我代表你们要问的主要问题,但这也是我本来就要代表你们问的问题之一啊。我去问这个问题,怎么就成了不认殷派任说过的话?”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说道。 “代表我们去问?”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说道,“我可没请你代表我们去问啊。” “可这件事也是我们大家之前说好了的啊。”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说道。 “大家之前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大家什么时候说了这件事?”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问道。 “在我去之前,大家说好了,让我去岳摄揽那里问事的时候一定要确认一下是不是如果高蓬房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这些人就直接去找岳摄揽就行。”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说道。 在他说这话之后,他便看向了当时跟他一起说过这件事的那些人,问道:“我们大家是不是说过这件事?” (四千二百四十四)抱团 有几个人其实并不想得罪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但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说的是事实,他们便点了点头。 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依然希望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继续说当时的情况,而且自己之前已经说过“你去了岳狂繁那里问事情,本来就是尽量要问清楚的啊,什么时候问,我觉得区别不大”,那个时候他心里想的就是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就是要代表他们去问这个问题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强调一下当时大家的确是让去问岳狂繁事的人代表他们去问这个问题的,于是他对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说道:“就是这样啊,他是代表大家去问的。” 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在看到其他那些人点头的时候心想:他们怎么点头?明明没有这回事啊,我从没听到大家这么说,他们为什么都那样? 这时候他只是好奇,然而当他听到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说直接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是代表大家去问的,他便感觉到了对方在针对他。在他的印象里,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与其他人的关系比较好,他想了一下,之前点头的那几个人平时跟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似乎关系都不错,他竟觉得那些人像是“抱团”围攻自己一般。 其实,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纯粹是想多了,因为之前点头的那些人其实跟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关系没什么特别的,他们仅仅是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而点头的。其实之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跟很多人关系都还行,包括那些这时候并没点头的人。 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因为感觉自己被他们“抱团”针对而想多了,当然,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他们那些人之间都没说什么话,就能如此齐心“抱团”针对他。 “你是不是因为怕他不愿意继续告诉我们当时发生的事,就这样帮他说话啊?”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道,“其实帮他说话没什么啊,但是要实事求是吧,不是事实的东西还是不该说的吧?” (四千二百四十五)真话 “我没说假话啊。”之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道,“我说的就是真话,你们说是不是?”说着,他又看向了之前点头的人中其中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中,一人再次点了点头,另一人直接说:“是啊。” 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见他看向了之前点过头的人,而那两个人又都表示那个人说的是真的,更觉得他们是“抱团”针对自己了,心想:他们为什么突然针对我?简直无法理解!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啊?”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问道,“明明是大家一起讨论的这件事啊,我的记性没那么差啊。” 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之前说“他刚问完,我再去,要是惹怒了岳摄揽怎么办?”的那个人说道:“那天你是不是离开了一会儿?” 说这话的人跟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原本没什么矛盾,甚至关系还算不错,这时候却说了这样的话,这令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有些生气。然而接下来,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就突然想到了自己在大家那次讨论的时候的确离开了一下。这时他突然感到尴尬得很,才明白那些人说的应该是真的,而自己,只是因为在大家讨论的时候去了一趟茅房,有一段时间不在场,而没听到一些话。 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哦”了一声。 “你不是去茅房了吗?”另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说道。 “没错,那天我们说到这事的人,他去茅房了。” “是的,我们讨论的时候,只有他离开过。” “就他一个人离开过,难怪他不知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听着更多人那么说,更觉得尴尬了,他有点后悔自己之前说了那样的话,又有点怪自己为什么忘了当时自己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的事。他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自己也不想再多说了。 这时其他人便问起了他。 “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没有?” “当时就你一个人不在,是不是?” 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再不想说话也只好一边点头一边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我们就是那个时候跟他说好的,让他代表我们向岳摄揽确认一下,是不是如果高蓬房出了什么事我们就可以直接找岳摄揽。”一人道。此人说话时指了一下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 (四千二百四十六)偏离 之前说“如果岳摄揽生气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好脸色给你看吗?”的那个人说道:“哦,那我之前是不知道,现在已经知道了。” 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这个时候道:“话题好像又扯到别处了吧?” “是啊。” “咱们怎么说着说着又偏离了。” “赶紧接着问吧。” “是啊,接着问。” 这时,之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又问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然后呢?然后怎样了?” “岳摄揽问我,除了平时给我们分派任务的时候,其他时候我们是否知道殷派任在哪儿。”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道说。 “这个我们不知道啊。” “反正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我也很好奇殷派任平时在什么地方。” “你只能说不知道了吧?”一人对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是啊,我当时就是跟岳摄揽说的不知道。”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回答。 “然后怎样了?”之前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问道。 去岳狂繁那里问话的人说:“岳摄揽问我,除了给我们分派任务的时候,我们平时能不能见到他。” “这个问题跟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区别啊?”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说道。然而刚刚说完,他又想起了之前有人说的跟“告密”有关的话,觉得自己这种话有点容易被人误会,想到如果别人误会自己说岳狂繁一个问题来回问像说废话一样,那自己可能就会陷入危险之中了。于是这个人赶紧补充道:“哦,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刚才没想清楚!” 其实这是还有跟他一样之前“没想清楚”的人,而这个人到了这一刻也没想清楚,便没多想就问道:“想明白了什么啊?” 说“哦,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刚才没想清楚!”的那个人其实此刻并没想清楚,但还是说道:“你们想啊,岳摄揽两次问的问题实际还是不一样的啊。” “哪里不一样啊?”那个人又问了一遍。 之前说“哦,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刚才没想清楚!”的那个人依然没想清楚区别是什么,便说:“这么明显不用我说了吧?” “啊?”那人一愣。 “你是真不明白岳摄揽的话吗?”之前说了“哦,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刚才没想清楚!”的那个人问道。 那个人也忽然想起了之前提到“告密”问题的那个人的话,感觉如果自己到了这个时表示自己依然没明白,那就好像在暗暗地说岳摄揽问人的两个问题问得不清楚,使人根本听不明白一样。他知道,一个人说的话另一个人能否听明白,并不只是取决于说话者,也取决于听话者,但他着实担心别人以为他认为说话者没说清楚。 (四千二百四十七)狂妄 那人当着众人也不想表现出自己不明白了,于是没再表现出一副看不懂的神情,而是说道:“你是真明白了吗?如果你是真明白了,那你说说吧!” 这时,之前说“哦,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刚才没想清楚!”的那个人突然间想到那两个问题不一样的地方了,心中暗喜,立即说道:“这么明显的事非得让我说出来。前面那次,岳摄揽问的是除了给我们分派任务的时候,我们平时能不能见到他。这次岳摄揽问的是除了平时给我们分派任务的时候,其他时候我们是否知道殷派任在哪儿。这完全是两回事啊,我们能不能见到他和是否知道他在哪儿当然不一样了。殷派任毕竟比我们地位高,就算知道他在哪儿,我们也不一定能见到他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再次听到看守高蓬房的人说到“地位”,脑海里转着的都是之前岳狂繁之前对自己一口一个“地位”那狂妄的样子,心中又觉得不舒服,但是殷针煜的确是给他们派任务的人,他虽然不想听到关于“地位”的话,却也根本就不能说什么,不仅如此,他还觉得之前说“哦,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刚才没想清楚!”的人说的岳狂繁两次问的问题之间的区别很对,因此,他还看着那个人点了点头。 说了“哦,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刚才没想清楚!”的那个人在想出的时候心中就已暗喜,这时看倒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还点了点头,心中感觉更好了,他还一下子就踏实了下来,觉得之前自己想不明白这两种问法有什么不同时的情况再也不会被人知道了。 之前说“你是真明白了吗?如果你是真明白了,那你说说吧!”的那个人这个时候仍然不想当众承认自己之前没明白,又看见了去岳狂繁安利问事的那个人对之前说“哦,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刚才没想清楚!”的那个人点了点头,就觉得自己更不能表现出刚明白的样子。于是他笑了一下,立即说道:“让你说出来不是因为我不懂,而是我想知道你是否明白。现在看,你确实明白啊。” 之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道:“好像又扯远了,咱们先听听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吗?”他说这话的时候指了一下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 “是啊,怎么又扯远了。” “你们别总说别的了,这个时候赶紧该问什么问什么吧。” 另外两人说。 之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问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你是怎么回答的啊?” “我就是实话实说了。”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说道 “你说见不到?”之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道。 (四千二百四十八)戳穿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点了点头。 此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又问:“那岳摄揽说什么?” 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说道:“岳摄揽问我,要是我们想找殷派任,能不能找得到。” “你肯定说找不到吧?”之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道。 旁边一人说道:“他只能说找不到啊,难道还能说找得到?” “是啊,我们这些人都找不到啊。” “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 另外两个看守高蓬房的人说道。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一听别人都这么说,而自己在岳狂繁那里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回答的,他又担心起了如果把当时自己在岳狂繁面前的反应说出来后他们会觉得自己说的不合适,甚至认为自己那么说话是在激怒岳狂繁。所以他犹犹豫豫地说:“其实……” 那些人看他此刻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说不定有问题。 其中一个人对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其实什么啊?” 另一人道:“你说啊。” “难道你当时的反应不是他说的那样?”这个人指着此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问道。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一看这些人是这种反应,更紧张了,没立即说话,而是看着指着此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的人,摇了摇头。 指着此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这时候将指着别人的手放了下来,问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不是?你真不是那么说的?那你该不会骗了岳摄揽吧?” 其他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有人想:他去岳摄揽那里问事的时候要是欺骗了岳摄揽,那岳摄揽会怎么看我们这些人啊? 有人想:他可别连累我们啊!我记得他平时不是爱说谎的人啊,他会在岳摄揽面前说谎吗? 有人想:他怎么会当着岳摄揽说谎?听他说的,岳摄揽这人那么厉害,他当着岳摄揽的面敢说谎吗? 有人想:他难道是被岳摄揽吓到了,不敢说实话? 有人想:我的天!他可别真在岳摄揽面前说我们在其他时候能找到殷派任啊!这么说其实没多大意义啊!他该不会觉得我们这些人找不到殷派任是很丢人的事吧?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啊,可不能为了我们的面子而这么说啊,要是真说了谎,万一岳摄揽特别了解殷派任的情况,根本不相信我们能在其他时候找到殷派任,真让我们去找殷派任怎么办?不会这样吧? 有人想:是不是他说了谎被岳摄揽戳穿了,所以岳摄揽对他有意见,然后对我们也有意见了? (四千二百四十九)你们 有人想:他摇头了?那就是他真的没说不能找到了?他自己承认了?怎么可以这样啊?他不是代表我们去问岳摄揽问题的吗?代表别人去问就是要说话严谨些啊!他要是说自己的,那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岳摄揽知道是他个人的事,要是对他不满意了,惩罚他个人就行了,这次,他提到了我们啊!我们这么多人呢,他要是说谎就好像我们让他去故意骗岳摄揽一样啊!他要是真的因为说谎而引起岳摄揽不满,可别让我们这些人为他承担责任啊! 有人想: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啊,这次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人想:到底怎么回事?我觉得他不会说自己能找到,是不是说的别的啊? 有人因为担心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撒谎后事情会太难办,暗暗希望当时岳狂繁其实问的是“你”而不是“你们”,于是他忍不住确认,便问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当时岳摄揽问的到底是要是‘你’想找殷派任能不能找得到,还是要是‘你们’想找殷派任能不能找得到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看到那些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又听此人这么问,便大致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他知道那些人是担心他连累他们,于是更不敢直说当时的真实情况。尽管他知道自己并没说谎,但是总感觉接下来如果把当时的真实情况跟他们说了,他们也未必会满意,他皱了皱眉,顿了顿。 问“当时岳摄揽问的到底是要是‘你’想找殷派任能不能找得到,还是要是‘你们’想找殷派任能不能找得到啊?”的那个人又说道:“你倒是回答啊?怎么了?”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觉得自己刚才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方还要问,那就是希望他说其实岳狂繁当时问的是“你”,可岳狂繁确实不是那么问的,他要是这样说谎,也很难有人信。不仅如此,如果他连回答对方这个问题后都让其他那些人听出他说的前后不一致的话,那估计他们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真的会认为他就是在岳狂繁面前说了得罪他的话,却没把当时的真实情况告诉他们了。 他知道这个问题只能如实回答,便说:“我刚才已经说了,岳摄揽问的是‘你们’想找殷派任能不能找到。” 问“当时岳摄揽问的到底是要是‘你’想找殷派任能不能找得到,还是要是‘你们’想找殷派任能不能找得到啊?”的那个人确定了自己想象的那种对自己没那么不利的情况并不是事实,有些无奈,又问:“既然岳摄揽问的是我们的事,那你就应该按照我们的实际情况回答,你说是不是?”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是。” “那你怎么不直接跟岳摄揽说我们在其他时候根本就不能找到殷派任啊?”之前问他“当时岳摄揽问的到底是要是‘你’想找殷派任能不能找得到,还是要是‘你们’想找殷派任能不能找得到啊?”的那个人说道。 (四千二百五十)怒意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我……” 他刚想说出实话,但看到周围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竟有点害怕。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说法是实事求是的,也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就因为那些人开始用那种眼神看他了,他说完“我……”之后竟不敢干脆利落地将要说的话快速说出。 原本没什么,可那些人一见他吞吞吐吐的,更觉得事情复杂了。 有人想:看来他就是欺骗了岳摄揽,不然的话早痛痛快快地说了。 有人想:我真猜中了?他骗了岳摄揽然后惹怒了岳摄揽,所以岳摄揽迁怒于我们? 这人想的时候脸上显出了一丝怒意,这时,去问岳狂繁事的人的目光恰好扫过了他的脸,看到了他现出怒意的表情。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心中更加不安了,心想:我这还没说了,他就已经生气了吧?若是我说出来,其他人会不会也生气?如果他们都生气了,那他们会怎么对我?难道我只能说我们在其他时候不能找到殷派任吗?只能按照他们的想法说吗?我实话实说不行吗?根本就不该这样啊! 有人想:他要是没骗人,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说话都那么多顾虑。 有人想:他到底怎么骗的岳摄揽啊?是不是说的谎话编得非常离谱啊?他会怎么编啊?是不是不仅说了我们在其他时候也知道殷派任在什么地方,而且说了我们能找到他以及具体怎么找到他?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不堪设想啊! 有人想:他又不敢说话了。要说刚才我们把他包围了他紧张也就算了,现在我们又没围住他,是留了出口的,他还紧张什么?这时候紧张是不是就是因为他说了假话,并且给我们这么多人带来了危险?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这些人也不会就这么饶了他吧? 有人想:他怎么不赶紧说啊?是不是跟我们也不敢说实话了?如果不敢跟我们说实话,那事情更不好办了啊!他如果让我们知道当时他是怎么跟岳摄揽说的,我们知道了当时的情况,那我们也好采取措施挽回岳摄揽对我们这些人的印象,他要是根本就不敢跟我们说实话了,那我们就连决定下一步怎么做都没充分的根据了啊!看来这时候不能让他太害怕我们,还是要让他先把实话说出来的。 于是这个人对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道:“你跟我们实话实说就行,我们这些人跟你一样,都是看守高蓬房的人,既然你是代表我们去问的,那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好一起想办法啊。” 这人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然而心里却觉得如果他真的惹怒了岳狂繁,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因为骗人而惹怒岳狂繁的,那他们这些看守高蓬房的人都一定要赶紧去岳狂繁面前跟他撇清关系,就算到时候会有人面临危险,那岳狂繁只惩罚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就行了。 (四千二百五十一)捎上 他是这么说的,然而其他那些铁仓人却大多不是这样想的。 有人想:谁要跟他一起想办法? 有人想:他自己做错事自己承担,凭什么把我们也带上? 有人想:我们不欠他的,他要是因为说谎把我们都连累了,那他就是我们的仇人,一个仇人,我们不找他报仇就仁至义尽了,难道还要一起想办法? 有人想:你自己要跟他一起想就说自己,别捎上我们! 有人想:反正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你跟他一起想办法吧!还有其他人,谁想一起就一起,反正我不管! 有人想:代表?代表谁啊?当时不是我们选他去的吧?是他自己主动说要去的吧?那他有什么资格代表我们?去了还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偏要给我们惹麻烦,那我凭什么要认他这个“代表”?我是被迫被他代表了的! 有人直接用惊讶的眼神看了一眼刚刚说了话的那个人,然后忍不住说出来了:“到时候你跟你他一起想办法啊!” 说“那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好一起想办法啊”的人在听到这话后立刻说道:“是啊,我刚说的!” 说“到时候你跟你他一起想办法啊!”的那个人瞥了他一眼,没立即说别的。 旁边多数人的表情跟说“到时候你跟你他一起想办法啊!”那个人差不多。 就在那人说“那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好一起想办法啊”的时候,有个看守高蓬房的人心想:他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说的不是找不到,又没表示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也许他说的话其实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呢?尽管她看起来有些害怕,说话也没那么痛快,但谁又知道这不是因为我们这群人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呢?好像他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多大麻烦一样,其实事情还没弄清楚吧? 这人这么想后,本来也没打算说什么话,却听到另一个人说了“到时候你跟你他一起想办法啊!”这样的话,觉得这话可能会导致去问岳狂繁话的那个人更不愿意告诉他们当时的情况了,后来他又看到了其他那些人的眼神,认为这时候自己不说句话不行了,便赶紧对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啊?让我们知道一下吧。不用害怕,现在你不说,便有可能被误会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听到那句“到时候你跟你他一起想办法啊!”时,看到了那个人表情,就知道那个人的意思就是不想跟他一起想办法,显然心里在怪他给他们找了麻烦。他依然不大敢说出来,但觉得正如那个人所言,现在他不说,就是有可能被误会。他感到说不定那些人的眼光就是因为误会了他跟岳狂繁说了他们在其他时候也能找到殷针煜,所以他决定立即说出当时在岳狂繁那里的发生的真实情况,他此刻认为就算自己逃不过那些人的围攻了,那也不能被冤枉着围攻。 (四千二百五十二)发愣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好,我说。” “痛快点儿,说啊。” “是啊,快说!” “快说,快说!” 其他那些人几乎同时说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多数人的目光依然显得非常不友好。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终于鼓足了勇气,在一堆人那仿佛要找他算账的表情包围之下,说道:“我当时跟岳摄揽实话实说,说的是我们平时没人试过。” 话音落下后,有片刻的安静。 那些人又互相看了看,有一部分人松了一口气。 “我们……好像就是没人试过吧?” “多废话!” “你试过吗?你敢试吗?” “敢试也没试过啊。” “你会敢试?” “有什么不敢的?” “敢你为什么不试?” “我为什么要试?为什么要去打扰殷派任?” “说得好像你想试就敢去一样。” “想试就敢啊。” 有些人自己说了起来,又扯得有点远。 “其实他说的是实话啊。” “原来她没说我们在其他时候能找到殷派任啊。” “你以为他跟岳摄揽是那么说的啊?”说这话的这个人这时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你怎么会这么想?”然而在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出真相之前,他自己就是认为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心里想的就是那人一定在岳狂繁面前说了假话,所以才不敢跟他们痛痛快快地说出当时的情况。 听了他话的人那个人说道:“谁是这么想的?你听到我刚才这么说了吗?这么想不是误会人呢吗?是你自己这么想的吧?你要是误会了他,别以为我也会跟你一样误会他啊!” 其实说这话的人当时也误会了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而且还不是猜测,而是认定当时那个人就是在岳狂繁那里说了他们在其他时候也能找到殷派任。在听到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说出当时的情况后,他也愣了一下,就是因为自己实在没想到在“能找到”和“找不到”这两种答案之外,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还会出现第三种答案。 这时,说“你以为他跟岳摄揽是那么说的啊?”的那个人道:“你要是没误会他,他刚说出真相的时候你发什么愣啊?” 说“你要是误会了他,别以为我也会跟你一样误会他啊?”的人心想:他刚才没事注意我干什么?不看着去岳摄揽那里问事的人,搞得好像去问的人是我一样,真是奇怪!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旁边的人之所以注意到他发愣时的表情,跟他这表情太明显了有一定关系。 说“你要是误会了他,别以为我也会跟你一样误会他啊?”的那个人说道:“发愣代表误会?你就这么想的啊?发愣是因为我惊讶于他说出的情况跟我之前想到的一样!” “一样?”说“你以为他跟岳摄揽是那么说的啊?”的那个人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当时就想到了他会跟岳摄揽说我们平时没人试过?” (四千二百五十三) 那人明明不曾这样想过,此刻听对方这样说了,便连连点头承认:“是啊!你没想到啊?那你还真是误会他了!不会吧?事实就是我们中平时没人试过去找殷派任啊!” 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先是松了一口气,想:我这样说后,他们能这样说,能互相说别人误会了我,那应该可以证明他们认为我在岳摄揽面前这么说没问题了吧?要是他们都是这样想的,那我应该就肯定不会被他们这些人围攻了吧?他们应该没认为我说了这种不适合的话导致岳摄揽摆出了那种态度了吧?人的想法总是很难猜,说是这么说,但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会儿又会怎么想,还真不好说啊! 刚刚想了这些,他看着那两个人的神情,又想:变得真快啊,刚才他们两人明明都用那种虎视眈眈的眼光看着我,搞得好像我跟他们有仇一样。他们刚才样,就是以为我在岳摄揽面前说谎了吧?他们之前不会想到我是那样实实在在地说了真话的吧?那个人一愣,会是以为他想的跟我说的一样吗?不会的,真的不像! 就在他们说着那些话的时候,去问岳狂繁事的人再次感到了平时就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一些东西。他早就发觉他们这些看守高蓬房的人中有不少人都擅长看形势作出反应了,前一刻还表现一种态度,后一刻就表现出一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并且还会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地说自己之前就有后面那一刻表现出的态度。 他想:大家在一起,平时就是这样的。这次他们当着的不是我自己一个人,之所以前后态度不一致,其实也不一定是在乎我看法,而是……习惯了吧……其实,就算他们实实在在地承认自己之前就是误会了我,又怎样呢?后面我说清楚了情况,他们也解释清楚不就成了?有什么影响呢?我也不会因为他们之前误会过我而对他们有看法。倒是他们现在这种前后不一致的表现,才显得怪吧。他们之前虽然听到了有人说跟“告密”有关的事,可能有些担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处境其实也不似平时有些时候那样危险。以前在见到有权有势者的时候,大家说话都是看形势,生怕自己表现出的样子不对劲给自己带来什么危险。如今,大概因为刚才有人提到了“告密”的事吧,就在我们这些同为看守高蓬房的人面前,大家还是在看形势表现自己的样子。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怕我,不可能觉得他们误会了我就会有什么危险,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大概是怕别人觉得他们没想到我会如此“实话实说”。不管我回答“找不到”还是“能找到”,那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实话实说吧?他们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是实话,若他们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就表示他们之前想到的说法并不算跟岳摄揽说实话了? (四千二百五十四)默认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又是一直没说话,就这样看着他们那些人的表情,听着别人的对话,想事情。 他想:在铁仓廷这种地方,像我们这样的人对普通人说实话好像没那么重要似的,但是对有权势者,是必须说实话才能使自己危险小一些吧?倒也不一定。要是说的实话令有权势者不高兴了,我们这种人也搞不好会被怎样对待。好像,我们这样的人有没有对有权势者说实话也不是最重要的,似乎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其他人认为自己会对有权势者说假话。就像他们,在我刚才说出真相之前,他们中的多数人那副样子……应该就是误会我了。然而在我说出真实情况后,他们大概觉得只有像我这样说没人去试着找过殷派任才算是“严谨地”说了实话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之前所想的“找不到”和“能找到”这两种答案都蒙上了一层欺骗岳摄揽的色彩。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们表现出的态度才会前后不一,都要在其他人面前显示出自己从一开始想的就是该跟岳摄揽“严谨地”说这种实话,而不是说他们之前想的那种可能会被认为是欺骗岳摄揽的话? 就在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想的时候,那两个人还在说。 说“你以为他跟岳摄揽是那么说的啊?”的那个人道:“那当然了!我之前就想到了他会跟岳摄揽说我们这些人平时没试过!难道你没想到?你要是没想到,那你想的是什么啊?你就是认为他说的话欺骗了岳摄揽,是不是?你要是这么想可就不对了啊!那个时候不管他对岳摄揽说我们这些人在其他时候能找到殷派任还是找不到,其实都是假话啊。虽然我们平时总说我们根本找不到殷派任,但那都是我们凭想象说的,并不是真的去找过啊!就算我们想的是对的,在我们去试着找之前,我们也不能跟岳摄揽说找不到啊!没试过就说,跟欺骗有什么区别? 说“你要是误会了他,别以为我也会跟你一样误会他啊?”的那个人道:“问我干嘛?你自己知道就好,反正我不曾误会他,我想的就是他会跟岳摄揽说实话,我不觉得他会欺骗岳摄揽,这是因为,如果这件事是我自己去做,我肯定也不会欺骗岳摄揽。” 这两个人说话的过程中,其他人全都一言不发。那些之前表示了去问岳狂繁的那个就应该回答“找不到”的人,更是不敢随便说话,担心自己一说话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们已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毕竟之前大家共同默认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该对岳狂繁说的“真话”是“找不到”,然而没多一会儿,大家共同默认的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该对岳狂繁说的“真话”已经变成了“没人试过去找”。这样的变化,令那些人感到自己之前有些表现可能会被大家认为是不该出现的了。 (四千二百五十五)投向 此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此刻甚是尴尬,因为当时他刚才还看着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了“你肯定说找不到吧?”这样的话。 他想:我之前怎么没想到他说的这种?是啊,其实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们这些人真的没人去找过殷派任吧……谁会去找殷派任?为什么要去找啊?每次他给我们匆匆分派了任务后,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按照他说的做。我们问岳摄揽的事时,殷派任他还是重复以前说过的话,只是说如果高蓬房出什么问题就直接去找岳摄揽,其他的不用问。要是以前殷派任能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之中又岂会有人去问岳摄揽? 他想的时候,用余光注意到了有个人的目光投向了他,很快他就发现了。那人便是在他说“你肯定说找不到吧?”之后,立即就说了“他只能说找不到啊,难道还能说找得到?”的人。 他没正眼看那个人,心想:他现在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他想说什么?可别令我引起其他人注意啊! 刚想到此处,那人的目光从他那里移开了。 这时候他想:可算不看我这里了,往我这里看对他有什么好处吗?根本没好处,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对他反而不利吧?他总不会是想让别人都注意我,好使自己不被注意吧? 正想着,之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那个人突然指着他说道:“都是你刚才非说他肯定说找不到,把我都带偏了,不让我也一定能想到他会说我们之中没人去试着找过的!” 此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着实一惊,原来还担心说“他只能说找不到啊,难道还能说找得到?”的那个人做些什么引起别人注意,这时那个人倒是没做什么,结果另一个人指着他说了话。 其他人的目光很快就集中在了他那里,这令他感到甚为不适应。 “其实我也是被他那句话带偏了的。”另一个人说到。 他们这么一说,就好像此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认为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不会跟岳狂繁说实话一样,就好像如果是他自己去找岳狂繁问话的话,就会欺骗岳狂繁一般。其实那些人中没一个人能准确地知道如果是他去找岳狂繁问事,他当时一定会怎么说。 此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一直都没说话,这时听了这话有些忍不住了,道:“我当时只是在问,他是不是肯定说找不到,我在问话,你刚才没听出来吗?” 之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摇了摇头。 (四千二百五十六)带偏 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问道:“我明明是在问他啊,难道你以为我认定了?” “可是你说了‘肯定’啊?”之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道,“如果不是认定的事,谁会说‘肯定’啊?” 此前说“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问道:“我明明是在问他啊,难道你以为我认定了?“你说话时不会带出一些词吗?谁会想那么仔细啊!我之所以那么问,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跟岳摄揽说的没人试过。” 之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说:“你自己说你是在问吧,可能语气不明显,反正我是没听出来你是在问他。” 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道:“你没听出来是你自己的事,怎么反过来倒说成是我把你带偏了?当时你说了什么话,你自己还记着呢吧?” 之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道:“要不是你那么说,我肯定不会那么想。” 其他那些人虽然很清楚他们的话题又已经偏离要讨论的了,但是大家并不想立即将偏离了的话题拉回来,因为对于他们来说,给周围人留下怎样的印象是更重要的事。在之前有人提到了“告密”这种事的情况之后,他们那些人大都认为如果自己被别人当成那种会在岳狂繁面前说谎的人,那么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们均觉得这个时候有必要让自己不那么显眼,这时他们看别人说话,都是能不插嘴就不插嘴,防止把别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这里来,给自己带来麻烦。 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看向了其他那些人,道:“他自己乱想,还把事情说成是我带偏的。大家说,刚才我问那话的时候,是不是明显只是在问?” 那些人不管当时是怎么想的,这一刻都不想说话,他们中有的人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有的人则是看着一个地方像发呆一样,反正没人说话。 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看大家都不说话,觉得情况对自己不利,但此刻仍旧抱有一丝希望,想看到有人站出来表示他之前是在问。 之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一看周围根本没人说话,感觉事情对自己有利,于是对之前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说道:“你看,他们都不说话。如果当时大家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你只是在问,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说话了?” (四千二百五十七)爱说 “谁说人家不说话就是你说的那样?”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道,“人家不想说话,现在不说不行吗?你以为都像你一样那么爱说?” “我没那么爱说啊,但是该说清楚的时候我是必须说清楚的,否则被人冤枉就不好了。我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话,受了你的影响,才以为他在岳摄揽那里时会说找不到的,不然的话,我肯定能想到他会说没人试过去找。”之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道,“他们不回答你的问题,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感到你根本不是在问,要么就是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问。” 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道:“谁告诉你只有两种可能?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也拿你的事问他们试试,看他们回答不回答!” 之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听了微微紧张,不知道接下来对方要问什么。 此前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立即问其他那些人:“他刚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这话说得要多肯定有多肯定了吧?我倒是觉得他之前自己本身就是那么想的,如果他自己不那么想,怎么那么容易被我带偏?你们认为他是不是被我带偏的?” 之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倒是没想到他说出这件事问其他人怎么看,还是这么问的,便更紧张了,皱了皱眉。 那些人大都觉得这件事就他们两人在这说挺好,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两个人身上,说不定他们自己就能不引起注意了。他们根本就不想参与进来,所以那些人里不管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全都没有吭声。 此前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之前就料到了大家应该就是这样的反应,这时看到情况跟自己预期的一致,便赶紧对之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说道:“这次大家又没说话,你是不是觉得也有两种可能啊?” 之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道:“不……不一定……” “怎么不一定?现在我问的关于你的情况跟刚才我问的关于我的情况有多大不同吗?根据你刚才说的那样,我看这事也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大家都觉得在我问那话之前,你本身就认为他会对岳摄揽说找不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大家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我问那话之前你本身就认为他会对岳摄揽说找不到。”之前说过“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道。 (四千二百五十八)两套 这话令之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感觉很不好,他赶紧说道:“也许还有别的可能啊。” “别的可能?什么可能啊?难道他们会认为你在我问那个问题之前肯定已觉得他会对岳摄揽说其他时候我们中没人去试着找过殷派任吗?”之前说过“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问道。 “有可能啊。”此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脱口而出,“还有其他可能。” “还有什么可能啊?”之前说过“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问道。 “要是他们这个时候不想说话呢?”此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道,“你刚才说你的事时,不也说了这种可能?” “那刚才我说那种事时,你为什么不认我这种说法啊?对你自己的事和对我的事就是两套说辞啊,反正怎么对我不利,对你有利,你就怎么说了。要是你认这套说辞的话,那刚才说到我那种情况的时候,你也应该认这套说辞啊。”之前说过“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说。 此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道:“其实……其实都有可能啊。” 这个时候他的说法已与之前不同了。 之前说过“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道:“现在认了我之前的说法了?也就是说,刚才我问大家关于我的情况后,大家没说话的确有可能是因为不想说话了?” 此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点头了,都认了这个,那你肯定就不能硬说别人也觉得我之前说那话的语气不像问话了吧?”之前说过“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道。 “是,倒也是。”此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说,“但是……他们不表态,他们心里也很可能有自己的看法。” “有就有,有看法很正常啊,那看法也许是觉得你硬说你那么想是我带偏的简直毫无根据了。”说了“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说道。 此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说道:“你也没法证明我的话毫无根据。不管他们觉得你说那话的口气是不是在问别人,反正我是觉得你当时就是在说肯定的话,反正你之前说的话将我的想法带偏了。在你说那话之前,我是什么想法我自己最清楚了,肯定比你清楚,当然也比他们清楚。” (四千二百五十九)局面 之前说过“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说道:“反正现在他已经把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告诉大家了,你想把之前你自己的情况说成什么样就随便说了。你就这么随便说,我们也可以不相信。” “比起不相信我的话,大家应该更不相信你的话吧。”此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道。 “你自己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之前说过“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说道。 这时,突然有个人问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 这话一出,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一下子又感到紧张了。 此前说“这种问题还用说?显然他会说找不到”的那个人心想:怎么回事?事情不会又变了吧?起初好像去问事的人跟岳摄揽说“找不到”才是真实的,后来变成说“没人试过去找”这种话才是真实的,接下来……“没人试过去找”这种说法该不会也变成“谎话”了吧?那我刚才都表现成那样了,我该怎么办? 之前说过“他只能说找不到啊,难道还能说找得到?”的那个人也是心中一紧,想:我刚才还说我是被人带偏了的,现在怎么又有人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了,如果“没人试过去找”这种说法又成了有问题的,那我…… 这个人有点后悔之前自己的那种表现了,因为觉得事情总是在变,他很担心变到最后出现对他不利的局面。 大家听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这话后,有些人又是愣了愣。 之前说过“估计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应该不是觉得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的”的那个人心想:我们之中应该不会有人去试着找殷派任吧? 尽管这么想了,他却不敢说出来,担心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引到自己这里。 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面面相觑,只有一个人问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没调查清楚,就不能说我们之中根本没人试过找殷派任。”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 “你并没回答我的问题啊,我问的是什么你听到了吧?”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问道。 “听到了啊。”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回答。 “既然听到了,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啊?”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问道。 “因为你问的问题跟我想说的事不是一回事。”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 (四千二百六十)狼叫 “怎么不是一回事了?你问他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那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可能你认为有人去试着找过啊,自然就会想到是不是你自己去找过。”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问道。 “你这想法也是有意思。我问他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过找殷派任,就一定是因为我认为有人去试着找过吗?就不能是因为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去找过,所以问问吗?”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 “原来你自己也不知道我们之中是不是有人去找过啊!我还以为你自己去找过呢!”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道。 “我要说的是这件事本身,又不是说我自己。你刚才说你第一个反应就是可能我认为有人去试着找过,那你就想是不是我自己去过啊?就不能是别人去过吗?”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 “我也只是说我听到后第一反应是什么,然后我想到了是不是你自己去过,我就是这么想的啊,听到前面的事,有了那样的反应,然后就想到了是不是你自己去过了,这是事实。难道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事实不行啊?”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道。 “如果我一听到狼叫的声音,就想起了你说话的声音,然后跟大家说我就是一听到狼叫声就想起你的说话声,这就是事实,那你听了会怎么想?”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 “这两件事一样吗?”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道,“我说的可没攻击人啊,你这个,一口一个狼叫的,当着这么多人,你这么说,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爱听?”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 “如果说的是你,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你爱听?”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道。 “我有可能爱听啊,如果我当天就是觉得狼叫声好听呢?”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 “简直无理搅三分。”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说。 “我不觉得我无理搅三分。”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是不是你自己不喜欢狼叫,你就以为别人也不喜欢?” “那毕竟是狼,不是人。”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道,“我说你的话没把你跟动物放在一起说吗?” 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你这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我刚才说的话,你不爱听?” (四千二百六十一)不爱 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说道:“废话!你可以问问,把别人的声音跟狼叫声说到一起,有多少人会爱听?” “你反应这么激烈,就是因为不爱听了?”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 “怎么?不爱听还不能有激烈反应了?不爱听还必须得忍着,是吗?”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道,“再说,我反应哪里激烈了?别人随便说句什么,你就觉得人家说话激烈,那是不是你有毛病?” 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没让你忍着啊,谁有毛病啊?你不爱听别人的话可以反驳,我不爱听你的话,我也可以反驳。我不就爱听你问‘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对你反应激烈了?” “我说这话就是随便一问,你有什么不爱听的?”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道。 “你说了,我问他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那你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可能我认为有人去试着找过,然后你就会想到是不是我自己去找过。我就是觉得你一想到可能我认为有人去试着找过,然后就想是不是我自己去找过,偏要把事情扯到我身上,我就不愿意。”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 “怎么成了我把事情扯到你身上了?这就是你主动出来说的啊!”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道。 “我主动出来说的就是这个事本身,没说我去找过殷派任。”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 “你话都说出来了,还不允许别人想了?”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说。 “谁不允许别人想了?你想你的,你不但想了,还说出来了,你说出来后,我表示不爱听,这不可以吗?”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刚才我说听到狼叫声就想起你说话的声音,你不是也表示不爱听了。” “又把这两件事说成一回事了!你是真看不出这两件事有多大区别吗?我听到你说的话后,想到的东西都挺正常的吧?又没把你跟狼说在一起,我就是正常说话啊,你倒好,一口一个狼叫声的……”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道。 “都是不爱听啊。你说了你想到的东西,我不爱听。我说了我想到的东西,你不爱听。其实也差不多啊。”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 其他人听他们两人说的那么多话又是偏离了要讨论的事的,觉得实在无聊,简直就是浪费大家时间。 (四千二百六十二)损人 然而,觉得无聊的所有人中此刻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他们继续说这些浪费时间的话,全都生怕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知道原本该自己回答问题了,但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那人问他怎么知道他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也并不是将所有人的情况都调查过一遍才那么说的。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问题的时候,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跟他说起了其他的,而在场的另外那些人也没急着要求他回答那个实在不好回答的问题,这便令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暗暗庆幸了一番,在庆幸的时候也在努力想办法,考虑到时候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尽管他也知道那两个人说些偏离讨论话题的话占用了不少时间,但是他觉得这正是对他自己有利的,他觉得如果大家因为关注那两个人的对话而忘记之前有人问过他怎么知道他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事,那就太好了。就算其他那些人并没忘记这个话茬,那他们多拖延些时间,能令他想清楚之后再回答,也是对他有利的。 所以,他不但不会说什么,还希望那两个人继续多说些偏离话题的话。 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这时又说道:“能一样吗?我说话你不爱听,那是你的问题。你说那什么狼叫之类的,我不爱听,那不是我的问题。” “你这意思就是,别人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了,是别人的问题。你说了什么话别人不爱听了,还是别人的问题,是不是?”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 “别的事不说了,但现在你和我之间这事,就是这样啊。我说你的话又没扯上狼叫之类的损人,你不爱听当然是你的问题。你和我说的话损我了,就是你不对,我不爱听是正常的。”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说。 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真是好笑了,起初我说狼叫那个事纯粹为了举个例子,举例就是为了说明你直接把事情扯到我有没有去试过找殷派任,这我不爱听。你现在不要拿我举的例子说事了。再说,我刚才不是也说了,如果我当天就是觉得狼叫声好听呢……” “看你举的这例子就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举例子举什么不好?偏偏说什么狼的叫声,你实际上是什么意思还不清楚吗?”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道,“其实你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你就老老实实地当着大家说,其实你自己也没去试过找殷派任,这就行了。没去试过就是没去试过,直接说多简单,不用绕着大圈子说什么你不爱听我的话……” (四千二百六十三)唇舌 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听了这话又不高兴,但是他的确没去找过殷针煜,所以也无法直接反驳他,这时只好说道:“我问的是去问事的人,你又没去岳摄揽那里问,我又何必跟你多费唇舌。”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听到这话就知道那人很快就要问自己了,感觉事情不可能如他之前自己想象的那样“蒙混过关”了,于是只好做好准备。 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对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我也就是问了你句话,你就不愿意听了,你的事儿也真多。就是没去找过殷派任,自己问出来不好意思承认还不让别人说。” 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觉得如果继续跟对方说下去,到时候吃亏的很可能是自己,此刻倒不如直接跟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话。所以他也没再跟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说什么,而是对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觉得自己好像赢了,心想:说不过我,终于不再找我麻烦了,他知道继续问去问事的人了。正好我也想听听去问事的人自己怎么说,反正我也赢了,这个时候先不跟他计较了。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对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刚才我听了你们两人的对话,从你们的话里得知,你应该是没去亲自找过殷派任的。是这样吧?”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啊,怎么又问起我来了?”之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我在另一种方式回答你,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你直说就行了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直说不够有说服力。我要用有说服力的方法回答你问题,也算是对你提的问题的重视。” 之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你要是真重视我提出的问题,就快点回答了吧。”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我正在尽量快地回答你,也希望你能配合我。我刚才问你,你应该是没去亲自找过殷派任的,这没错吧?如果你不发表不同意见的话,我就当你是默认我说的了,刚才你们两人对话的时候,其实你已经算是承认你没去亲自找过殷派任了。” 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依然不想多说什么,但也不能说自己去找过派任,只好说道:“你要怎么认为是你的事了。” (四千二百六十四)暗讽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对其他人说道:“他这样,就是默认了。这也不是我乱说的,之前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我听了他们的话,相信大家应该也听到了。” 说完这话,他便问了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你有没有去试着找过殷派任啊?” 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见他让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哑口无言,心里觉得痛快,再加上之前他就觉得自己已经赢了,这个时候就算回答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的问题也无妨了。于是他痛痛快快地对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我没试过找殷派任。”说完这话,为了暗暗讽刺一下他觉得之前斗嘴已经输给了他的那个人,他又补充道:“没试过就是没试过,光明正大地承认,我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之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当然听得出来这话是讽刺自己的,但是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多说话就好像自己上赶着承认那人说的是自己一样,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于是并没说话,只是心里想:我都不说什么了,他那边还没完没了的,说谁呢?这种人还好意思说什么“光明正大”,连回答别人问题时都暗讽别人,明明就是很阴暗,怎么说得出“光明正大”这种词?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他没去找过殷派任,你也没去找过。行,我知道了。” 接下来,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走到了另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面前:“他们两个都没特意去找过殷派任,那你呢?” 那人摇了摇头,道:“我也没去找过啊。” “知道了。”去问岳狂繁事的人点了点头道,“又一个没去找过的人。” 他看向了另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问道:“你也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吧?” “没有啊。”那个看守高蓬房的人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去找。” 接着他又问了剩下的那些人有没有去试着找过殷派任,所有人都表示没去过。 都问过一遍之后,他问大家:“现在我们二组的人都在场吧?” “都在场啊。” “是啊。” “怎么了?” “显而易见啊。” “这么明显的事,你看不出来吗?” “就是啊,谁都知道啊,你还要问一遍,什么意思啊?” 那些人对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说道。 “我只是要确认一下,把要说的话都说清楚了,才能说后面的话啊。”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要说什么快说吧,不用那么啰嗦。” “对呀。” “不,有的事我有必要一步一步地说。”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吧。” “对,问吧,赶紧说。”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我是二组的人,没错吧?” “废话又来了。” (四千二百六十五)二组 “你倒是说点有用的。” “你不是二组的,难道还能是一组的或者三组的?” “明摆着的事又问。” “这个还有必要问吗?” “我们这些人不都是二组的吗,这里有别的组的人吗?” “都是二组的,不用多问了。” “好,你们都承认了啊。”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当然承认了。” “这有什么不承认的?” “问这么细到底想干什么?” “别着急,大家很快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接下来,他又问道:“你们每个人都承认自己不曾去找过殷派任到了吧?” “我刚才都说了啊。” “我也说了,怎么又问一遍?” 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说道:“要所有人都承认才行啊。” “刚才不是都问了一遍吗?刚才不是所有人都承认了吗?” “就是啊,一个一个问的。该不会打算再问一遍吧?” “一个一个问完,还要整体问吗?” “完全不需要这样吧?” “你到底要怎么做啊?” 那些人纷纷说道。 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说:“并不是所有人都亲口承认了啊。” “我亲口承认了,别再问我了。” “我也亲口承认了,也不用问我了。” “还有我也是啊。” “我怎么听着大家都承认了啊?” “本来就是吧。” “就是都承认了,不用再问一次了吧?” 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道:“不是啊。” “不是?” “怎么不是?” “我们大家都看得见啊。” “明明所有人都说自己没去找过殷派任啊。” “我不会看漏的,就是都承认了啊。” “都这么明显了,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 “还有一个人没亲口承认。”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谁没亲口承认啊?” “你不是一个一个问的吗?”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有个人只是因为在我说话之后没有说话而被默认没去找过殷派任的。” 说完这话,他便看向了之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 那人心想:怎么又找上我了?刚才他自己说的如果我不发表不同意见的话就当我是默认了,后来我也没反驳他,跟他说了,他爱怎么认为是他的事。问我的事情不就完了吗?怎么还要往我这里看?还要我说什么啊?难道我非得亲口承认才行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向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走近了些,指了他一下,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刚才都没听到他亲口承认吧?” “你刚才不是说他默认没去找过殷派任了吗?” “对呀,你刚才是说如果他没发表异议,那就是默认了。” “他那表现已经算是承认自己没去找过殷派任了吧?” “跟已经亲口说了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刚想说话,就听到了不同声音。 (四千二百六十六)挑头 “我想听他亲口承认自己没去找过殷派任。” 当时多数人都觉得没必要让之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亲口承认自己没去试着找过殷针煜了,所以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还是有些好奇,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说这话的那个人。 原来,这话就是之前说过“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说的。此前他觉得自己在跟之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斗嘴时赢了,但还是感觉对方对自己并不服气。他觉得那个人明明没去找殷派任却那么问别人话,之后自己却根本就不曾大大方方亲口说出自己没去找过,倒是二组的其他人全都因为他提出了这么个问题回答了一遍,这样不行。他当然知道之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在这个时候当众说了这样的话。 之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感觉之前说过“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就是故意给自己找麻烦,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已经看到了其他的人目光纷纷向自己投来了,觉得自己已经不能表现出让其他人反感的样子。 之前说了“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继续说道:“我们所有人都亲口承认自己不曾去找殷派任了,只有他一个人没亲口承认。当时是他自己问去问事的人怎么知道我们素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可以说这件事他自己就是挑头的,现在所有其他人全都承认了自己不曾去找过殷派任,却只有他,他这个挑头的人不曾去找殷派任,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也不公平吧?” “不公平倒不至于,但是他若是不亲口承认,是有些不对劲。” “其实我也有点想听他亲口承认。” “没找过就是没找过,亲口承认一下也没什么,对我们来首没什么,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对呀,既然我们二组的每个人都亲口承认了,他又是我们二组的成员,他不说还真不合适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这时对之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你听,大家是这么说的,大家也都是承认过的人了,你也亲口承认一下吧?” 之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但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其实在这种其他所有的二组成员全都已亲口承认自己没去试着找过殷针煜的情况下,他自己就算承认了也没什么了,他也不似刚才那样觉得当众表示自己没去找过会显得自己很特殊了,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压力,同时心中又不服气。 (四千二百六十七)差你 “有什么好承认的啊?大家都一样。”之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 之前说了“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原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就会直接说了,没想到大家都等着的时候他还是不说,他之前倒是也没觉得有必要逼他说什么,然而此刻见他那么不服气,就偏偏要跟他较劲了。 “大家都一样?我们都一个一个亲口承认了一遍,你也说一下,之后大家才算真的一样啊。”之前说了“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道,“你现在这样,跟大家是不一样的啊,只有你一个人特殊。” “也是啊,就差你了。” “我们都说了,你也说一下。” “说一下又不麻烦,你就说说呗。” “是啊,不要那么特殊嘛。” “要真的跟我们一样才行啊。” 其他那些二组看守高蓬房的人纷纷对之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 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看其他那些人就像是被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人煽动了一般,更是心烦,甚至觉得自己被那些人一起针对了,还感觉自己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般。他也无法明着对抗这种压力,只好压下那种不服气的情绪,决定按照那些人所想的那样,特意说一下。 “好吧,说就说嘛,我跟你们一样,也没去找过殷派任啊。”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 之前说了“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感觉对方终于不再强硬地跟自己斗嘴了,认为自己又赢了,暗自觉得满意。 “他也说了,大家都说了。”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对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道。 “现在每个人都说了吧?” “都说完了啊。” “你接下来要怎样?” 这些人纷纷对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这时候先是对大家说道:“我这就算回答了他的问题了。”接着,他立即对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什么回答啊?” “就是针对你刚才问我的问题作出的回答啊。”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什么啊?”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 “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吗?”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那我就当着你的面,一个一个地问了,所有二组的人我全都问了。包括你自己在内,所有人都表示自己没去找过殷派任啊。这不就是对你问题最有力的回答吗?” (四千二百六十八)现答 之前说“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那个人此刻想:这样就对了。刚才还跟我斗嘴?现在去问事的人问了我们每一个人,相当于大家一起回答了问题。他问别人怎么知道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别人就现场用行动告诉他就是一个个问出来的。目前也有了结果,他不服气也没办法了吧!真是解气啊! 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恍然大悟,才知道原来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是当众通过行动来回答他的问题,每个人的每句话凑在一起就是他之前所问问题的答案。然而他依然不服气,心想:去问事的人之前就跟岳摄揽说了我们没人试过去找殷派任,现在他虽然一个个问了我们,但这已经是他跟岳摄揽说完以后的事了,在这之前他就已经跟岳摄揽说了我们没人试过去找殷派任这样的话啊!那他现在才问算什么?能算回答了我的问题吗? 因为想到这里,他便更不服气,于是他都没再多考虑,就问了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你并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我把每个人都问了一遍,大家也都很配合我,回答了这个问题,这样现问现答,用行动来回答你的问题,还不行吗?” 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时间不对。我问的不是你现在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试过去找殷派任。你早就跟岳摄揽说了,在跟岳摄揽说这种话之前,你曾经问过大家有没有人去找过殷派任吗?”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现在的时间更晚,还是我跟岳摄揽说那话的时间更晚?” 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这不是废话?当然是现在。” “直到现在都没人去试过找殷派任,那足以说明此前一直都没人去试过找殷派任啊。”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你这是用现在的情况来说以前的事。” “因为可以证明啊,但如果我跟你说我以前问过大家,你又岂能知道截至现在还是不是没人试过找殷派任啊?要是我跟你说我以前问过大家之后,我们中有人去找了殷派任怎么办?”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什么叫如果你跟我说你以前问过大家?你不要以为这样说就能蒙混过去了。你以前是不是根本就没问过大家这个问题就去跟岳摄揽说了我们中没人试过去找殷派任?”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说道。 “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已经用行动认真回答你了,你还这样说,是不是故意的?”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四千二百六十九)错话 在场的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明白有个先后顺序问题。如果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是先问了他们再去告诉岳狂繁的,那才真能算将事实告诉了岳狂繁。若是没调查他们这些人中有没有人去找过殷针煜,去问岳狂繁事的人就直接对岳狂繁说他们没人去试过找殷针煜,那其实就是把尚未确定的事当成事实告诉岳狂繁了,尽管后来证明了他说的是事实,但他也是在调查之前说的,这就存在问题了。然而他们知道,就算证明了去问岳狂繁的人确实是在没调查的情况下就跟岳狂繁说了他们没人去找过殷针煜这话是有问题的,那也无法说明如果他当时对岳狂繁说他们在其他时候“找不到”殷针煜就是合适的。 这些人中有些之前表达了觉得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对岳狂繁说他们在其他时候找不到殷针煜才是说真话的意思,如果现在说些什么能挽回他们之前给人留下的“说错话”的印象,他们自然是想说的,然而他们实在也无法通过说些什么挽回之前给人留下的“说错话”的印象了,所以觉得此刻不说话更好,免得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他们身上。因此,那些人虽然心里有数,但却不想多问了。 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觉得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这么说话应该有人反驳,却见没一个人说他其实是在狡辩,便忍不住对其他那些人说道:“大家都听见了吧?明明就有时间先后的问题,我提出了,他根本就不正面回答我,还觉得我是故意的。其实他在调查清楚之前就把不一定靠谱的事直接告诉岳摄揽了,这本身就不能叫对岳摄揽说实话。” 尽管那些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这个时候不想再说话了,因为担心如果说了什么话后事情再出现变化,自己说的话便会容易再次变成所谓的错话。因此,那些人尽管听了他的话,也没说什么。 此刻看大家都还是没说什么,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再次感觉那些人好像一起针对自己一般,他又忍不住说:“刚才你们不是还觉得必须说‘找不到’才算实话呢吗?现在可以证明他说的‘没去试过找’这种说法也算不上实话的机会来了,有转机了,你们怎么反而不说话了?” 见大家仍旧没一起附和他,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又说道:“就算无法证明他说‘找不到’才算说了实话,但现在也有机会证明他说‘没去试过找’也不算说实话了啊!总之,现在我们可以证明这两种说法都有问题了啊,能为你们挽回一些面子,你们不要吗?” 这时,之前说了“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看他那副劝说别人的样子,又觉得他还是不服气,便想再次跟他较劲。 (四千二百七十)窘境 “现在需要挽回面子的人是你吧?”之前说了“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人这时说道,“你看看,现在就你自己在那儿说。” 说过“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道:“我只是个提问的,哪里需要挽回面子?你们如果觉得不需要挽回,那就算了,我就不管了。” 之前说了“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人道:“既然如此,你就别怂恿大家了。”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本来就担心被人认为自己在岳狂繁那里时说的这话不合适,在他的话被说过“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指出有问题后,他更紧张了。但这时看其他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倒是没针对他自己说什么,接着又有之前说了“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人直接让指出的人别再怂恿大家,便觉得此刻的形势对自己还算不坏。尽管如此,他也并没完全放心,他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人开始挑他话里的毛病,便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正想着呢,他便听到说了“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人直接问他:“你说完我们没试过找殷派任之后,岳摄揽有怎样的反应啊?” 之前说了“你去试过找殷派任吗?”的人本来只是想让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的挑起的话茬过去,这样好让自己有一种赢得彻底的感觉,纯粹为了自己心种满足,他却没想到他这么一说,倒是把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从窘境中解救出来了。而其他那些人又正好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多说话,不然别人一问,这事情依然没完。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一听别人这样问自己,觉得这是个使自己脱离窘境的机会,想赶紧通过回答问题而把之前的事情完全岔过去,然而想到岳狂繁当时听到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后的反应,他又担心自己说出来后会再次令其他人认为自己之前那么回答并不合适。可事已至此,他知道还是赶紧回答对自己有利些,于是说道:“岳摄揽问我是不是试了也找不到。” 他记得岳狂繁当时说的话是“可笑了,还说什么没人试过,是不是试了也找不到啊?”,但又不好把原话说出来,便只是说了一部分,并没把岳狂繁当时的情绪传达给那些二组看守高蓬房的人。 听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已经回答了上一个人的问题,这时之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没去试着找过殷派任?”的那个人觉得如果自己再把话题转回之前的,定会令自己更丢面子,便也没再说,只好忍下了这口气。 “啊?岳摄揽反过来问你了?” “岳摄揽是这样问的?” 有两个看守高蓬房的人问道。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点了点头,道:“是的。” “岳摄揽的意思……是不是……他感觉……”一人说道。 (四千二百七十一)不做 那人说了一部分突然担心说出来出什么事情,尽管想来其实说了可能也没什么,但内心的恐惧驱使他停了下来。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感觉什么?” 那人道:“其实也没什么……” 旁边一人说:“你到底想什么了?有什么不敢说出来的?” 听别人这么说,那人倒觉得如果就是不说,反而给人感觉他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事一般,于是赶紧说道:“是不是岳摄揽感觉我们就算有人试过找殷派任也找不到啊?” “你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啊?”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问道。 “是啊。” “你说的,跟我当时感觉的一样。”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真是这样?”那人道。 “嗯。”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道。 之前还有些恐惧的人此刻倒也没那种感觉了,于是问道:“然后怎样了?”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我就说,估计可能吧。” 另一人看之前的话题已经被岔开了,便问:“你说完这话呢?”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岳摄揽的意思就是说不用估计。还说我今天回去后,我们就试试,要是在想找殷派任的时候找到了,我就去找岳摄揽一趟,跟他说一声我们是怎么找到的。” “什么?” “让我们找?” “不会是真的吧?” “岳摄揽应该只是随口一说吧?” “到底是随口说的,还是他真要让我们试着去找殷派任啊?” “是说正经的还是怎样?” 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道:“是真的让我们去找。” “那……那我们今天真要做这件事?” “是的。”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认真的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万一岳摄揽就是随便一说呢?” “肯定是认真的。”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因为后面我们还说了其他的。” “说了什么啊?” “什么其他的?”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就是……后来那事……后来我又问了他,如果我们回去试了,想找殷派任的时候没找到,我是不是就就不用再去找他一趟了,他表示是这样啊。他认为没找到是正常的,正常就不用跟他说了。” “还说了些什么啊?” “后来怎样啊?” 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说道:“该说的我好像都跟大家说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要找殷派任?” “应该是吧。”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岳摄揽算是给了我们任务?”另一个人问道。 “是的。”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我们做没做,岳摄揽能知道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都答应了岳摄揽,难道我们不做?”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我想问问,我们做没做,他能不能知道。” “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呢?不管他知道还是不知道,我们都得做,不是吗?”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 (四千二百七十二)谁去 那人不敢继续问了,只好说道:“也是,反正都要做,我也没必要问这个了。” 就在这时,他们这些人听到了附近有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啊?” “有声吗?” “有。” “我没听到啊。” “我听到了。” “你听到的事什么声?” “像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有点像,但又好像不大一样。” “如果真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也不大对劲吧?” “不对劲,在这房子里怎么会听得那么清楚?” “应该距房子很近的吧?” “这房子很近的地方哪里有树啊?” “是啊,最近的树叶没近到那个程度吧?” “确实不会近到那个程度。” “那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根本就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但的确很像。” “是真像,但我觉得不是。” “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吧。” “不就是风吹树叶的声音,我们看,能看出什么来呢?” “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说的是看什么啊?” “就是随便看看,了解一下到底有没有奇怪的东西啊。” “谁去?” “你去吧。”一人指着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我去?”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 “你不是胆子大吗?” 旁边的人也点头道:“对呀,你胆子大。” “我……我胆子大?谁告诉你们的?”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你连去问岳摄揽这事都敢主动要求去啊。” “没错啊。”另一个人附和道。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谁说主动去问岳摄揽就代表胆子大啊?” “哇,敢主动要求去岳摄揽那里问事,胆子还不大吗?” “就是啊,主动要求的。” “岳摄揽比我们地位高那么多。”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再次听到跟自己一样的看守高蓬房的人提到了“地位”,又想起之前在岳狂繁那里时听岳狂繁说那些跟“地位”有关的话时的情景,再次觉得不大舒服,说道:“岳摄揽地位高,也不代表主动要求去的人胆子大。” “怎么不代表?”那人道,“主动要求去找一个地位如此高的人问事的人,胆子肯定大啊,本来去问就需要特别大的胆子,没有的话,会主动要求?” “主动要求是因为想知道怎么回事。”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说道。 “不光你一个人想知道啊。” “对,当时我也想知道。” “还有我啊,我也想知道。” “那我们不是一样吗?”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说道。 “怎么一样啊?” “哪儿能一样?” “不一样啊,你主动要求去,我没有啊。” “你当时也可以主动要求去啊。”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 “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你想知道,就主动要求去问了,我也想知道,但无论如何都不敢主动要求去问。这不就是说明你胆子大吗?” (四千二百七十三)派你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说道:“当时正好是我主动说的啊,我说了要去问问,你们就同意了。如果你们没立即同意,那我们中肯定还会有别人说自己去问啊。” “你怎么知道的?” “当时大家已经在商量派个人去了啊。”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说道。 “商量是商量,除了你,别人有没主动要求去。” 去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问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如果当时大家派你去,你会去吗?” “啊?”那人一愣。 这时周围其他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饿了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身上了。 那人觉得自己当着这些人的面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不去,于是只好说道:“要是大家派我去,我就得去啊。但是当时你们并没派我去啊,没人派我去我就不会主动要求去。我跟他不一样,他是主动要求去的啊。” 去找岳狂繁事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些属于二组的看守高蓬房的人里只有他一个人是之前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如果这时候因为有人听到了像风吹树叶的声音让一个人出去看而且那个人正好是他的话,他不知道到时候其他人会在这房子里做些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他依然没忘记之前那些人把他围起来的样子,所以担心这个时候他们让他出去看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想让他暂时离开房子,然后他们好议论些什么。 去找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因为担心其他那些人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而不想去,但如果他明着说他才不去,那可能会令其他人感觉不对劲,所以他也不打算直说自己不去,而是决定借这个机会让大家直接派另一个人去。 他便对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既然你都说了要是大家派你去你就得去。那现在出去看看这件事,如果大家派你去,你会去吗?” “大家没派我去啊。”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 当时不光是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不想出去看,其他那些人也不想出去看,这时他们听到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问别人“那现在出去看看这件事,如果大家派你去,你会去吗?”,觉得如果就这样表示就派那个人去,等那个人去了,自己应该就不用去了,便想接着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的话说。 其中一个人对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说道:“大家现在可以派你去啊。” 旁边一人立即附和:“是啊,现在大家说派你出去看看也来得及啊。” (四千二百七十四)反对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这时听到已经有两个人接着自己的话了,觉得自己之前想的让那个人出去看这种事有可能成。他本想立即在这个时候再说句什么进一步鼓动,但觉得自己说了可能还不如不说,因为他看出了其他那两个人之所以让那个人去大概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自己被派去看。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感觉没错,之前说“大家现在可以派你去啊”的那个人又对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说道:“你看,你看,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意见吧?现在已经起码有三个人觉得派你去合适了。” 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一愣,没想到自己对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了那样的话,反而把自己扯进了这样一种境地中。 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便听另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说道:“他是挺适合的啊。” 接着,又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说:“我觉得也是。” 另一个人对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说道:“你看,都这么多人觉得你去合适了,那干脆就你去吧。”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已经看出其他那些人大概也是为了防止别人让自己去而表示让那个人去的,觉得这个时候似乎接下来说不定会有更多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事情正如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想象的那样,很快,就又有几个人说话了。 “就你去吧。” “就是出去看一下而已,很简单的。” “对呀,反正得有人去看,大家都说让你去,你就去呗。” 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道:“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啊,大家让你去啊。” “你是说外面怎么回事吗?”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道,“外面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需要派一个人看看啊,你这么问,就是很想知道怎么回事吧?那去看看就知道了。” 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没想到自己只是因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让自己去而好奇地说了一句“怎么回事啊?”,就有人拿他说的这句话来作为让他出去看看的原因来让他出去了。他感觉很不舒服,心想:谁问外面怎么回事了?什么让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出去看看有什么用?照样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啊! 他想这些的时候,别人就觉得他还是在发愣。 于是又有人劝了起来:“快去吧,就是去看看而已。” “是啊,大家这次都派你去。” “我们这么多人里,没人反对派他出去看看吧?”其中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对其他看守高蓬房的人说道。 (四千二百七十五)支持 虽然这时候有的人没什么反应,但没反应的人总归是少数,多数人都表示同意。 “当然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 “不但不反对,还要支持。” 说了话的人都表示了不反对的意思。 “不反对的人可以不说话,摇摇头就行。”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这时没说话的人全都摇了摇头。 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心想:他们怎么这样?干嘛一定要让我去? 尽管这样想了的,但看那些人一个表示反对的都没有,见他们人多,他也不敢直接说他们什么,当他看到一个平时跟他关系还不错的人虽然没说话但也摇了头的时候,他心中更是不平。 这时他看向了那个平时跟他关系还不错的人,只见那人回避了他的目光。 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本来打算在无奈之中就这样答应去了,但由于不甘心,又去问在场的那些人:“不反对不一定代表赞成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担心对方有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还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对那些人说道:“其实我们大家就是赞成的,对不对?” “是啊。” “对。” “我是赞成的。” “大家都赞成吧。” “赞成。” 那些人觉得这件事就让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去做就行了,不希望再生出其他事情,免得到时候换人去换到他们头上,所以就直接表示赞成了。 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依然不服气,说道:“这只是一部分人在说话啊……” 这时候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还是担心话题转到自己头上来,就再次打断了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话,赶紧对大家说道:“没说话的人,如果赞同就点点头吧。” 那些没说话的人也不希望这种事由他们去做,于是在岳狂繁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纷纷点头了。 这一次,平时跟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关系较好的那个人也点了头。 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又恰好看到了那个人也点头了,心中更是觉得失望,然而他没有办法改变这情况。明明自己两次话都没说完就让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把话抢了,但其他那些人跟着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后面表达自己的意思的速度也太快了,根本容不得他自己再多说什么,他便清楚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心想:我刚才要是不说那样的话,事情会不会不扯到我自己身上来啊? (四千二百七十六)相处 越想这点,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越是后悔,然而后悔已经没用,大家的目光已经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来。 那些人看他好像还在想什么,而没立即作出反应,便迫不及待让他赶紧去了。 “大家都这么看好你,你还不赶紧去?” “是啊,都没人有异议的。” “你去可是大家一致赞成的事啊!” “快去看看吧。” “听,外面声音还是很明显的。” “是啊,你赶紧去吧。” “一会儿声音停了,你再看都晚了。” “别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望啊。” “快去快回啊。” “去吧。” 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依然愣着,心想:你们说这么多,我自己同意了吗?凭什么你们这些人代替我决定我接下来做什么啊? 尽管心中这么想着,他却根本就不敢说出来。毕竟以后还要跟那些人相处下去,他当然不希望引起那些人反感,但是不经意间,他的表情中也流露出了一丝不乐意。 有个人看出他似乎不大高兴做这件事,便故意说道:“大家都这么看好你,你肯定很乐意去做这件事,既然乐意,就快去吧!” 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听了一愣,心想:谁乐意去啊? 然而虽然内心是这样想的,他却不敢表现出不乐意的样子。 “反正早晚你都得去,早去就能早回来啊,你早回来,我们大家就能早点知道到底外面怎样了。” “对呀。” “越早越好。” “早点回来啊。” 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看大家都这样了,如果自己表现出根本不愿意去做这件事的样子,那以后便很难跟这些人相处了。这时她才说了一句:“我这就去。” 那些人听他终于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才放松了一点,然而只要他还没出这个房间,他们就不会放弃继续鼓动他出去,免得事情出现变化。 “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 “等你带回消息啊。” 这时,几个人竟对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笑了笑,好像笑得很友好一样,实际就是希望他一个人去。 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看到那几个人对他笑,他就更不好表示不愿意去了,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自己出去慢了会不会引起他们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尽管心中并不高兴,他却补充道:“我当然要去,但是要想好了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带什么东西啊?” “不用吧。” “有什么好带的。” “这房子里也没什么东西可带吧?” “你不是有剑吗?” (四千二百七十七)有剑 “对呀,你有剑就行了。” “难道你还怕什么?” “都带着剑了,没什么好怕的。” “其实真像风吹树叶的声音啊,没什么。” “直接去看看吧。” “肯定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心想: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自己不去啊? 他忍不住说道:“万一危险呢!” “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啊?” “你不用太担心吧。” “是啊,外面的声音我们这些人都能听到,要是外面危险,这房子里也不安全了吧?” “为什么觉得会有危险?” “真的很像风吹树叶的声音,这种声音我想不出能有什么危险。” “别担心了。” 那些人虽然都表示应该没什么危险,但其实他们心里并不是那么想的,他们之所以不想去,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觉得那声音太怪了,担心出去后会有什么危险。他们这样鼓动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去,就是为了自己不去,不用去面对可能要面对的危险。他们这个时候的反应很相似,大致都是觉得不管外面是否危险,都要让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心里先觉得其实没那么危险,这样他才不会突然变卦决定不去。 这时,平时跟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关系不错的那个人听大家都这么说,倒也担心不安全。他跟其他那些人有相似的心态,也希望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觉得外面并不危险,这样他便不会变卦,但他也会担心外面万一真有什么危险,而去看的人掉以轻心没做好准备。 于是他看向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说道:“虽然我也觉得不会有危险,但是……” 这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打断了。那人对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说道:“没什么,你就去吧。”此人之所以打断了之前那个人的话,是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平时跟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关系还不错,担心那个人说出什么关心的话令已经答应出去看的那个人变卦。 尽管如此,平时跟已答应出去看的那个人关系不错的那个人还是觉得那话是需要说出来的,这时便跟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说道:“就算是到完全没危险的地方也一定要小心啊,再安全,小心也是没错的。” (四千二百七十八)一同 刚才打断他说话的人又一次想打断他的话,但由于他说话太快了,那人这次没跟上。然而听他说的是“就算是到完全没危险的地方也一定要小心”之类的话,他倒是也没觉得这话会导致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变卦,所以不仅没反驳什么,还赶紧接着他的话说道:“他说得没错啊,就是这样,不管到多安全的地方,都要小心。”他觉得这次他赶紧表示同意那个人的话,会给人一种他之前并不是故意打断那人话的印象,这样也不至于令那个跟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关系不错的人多想了。 然而跟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关系不错的那个人其实已经多想了,他之前就觉得打断他话的人是担心他说出的话会导致之前说“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因为感到危险而决定不去。此刻,他听到那个说了“说他说得没错啊,就是这样,不管到多安全的地方,都要小心”的人又表示同意自己的话了,便觉得那个人可能是想不让大家认为那个人打断自己话其实有目的。当然,他虽然想到了这些,他也并没认定之前说“他说得没错啊,就是这样,不管到多安全的地方,都要小心”的人一定如他自己想象的那样,他觉得反正对方现在已经顺着自己的话说了,那之前他为什么打断自己的话也不必多想了。 尽管跟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关系不错的那个人说了让他小心那样的话,但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依然因为对方这样的行为而感到失望。他觉得如果对方真是对自己好,就应该表示不希望自己出去看外面的情况,如果对方真心关心自己的安全,那之前根本就不会点头表示赞同自己出去看。 虽然失望,但毕竟当着那么多人,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还是对那个跟自己关系不错的那个人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听外面的声音,不知道到底会怎样,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这时他由于失望,也由于担心外面有情况,便对平时跟他关系还不错的那个人说道:“要不你跟我一同去吧。” 跟他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人倒是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立即说道:“就是出去一下,到房子外面看看而已嘛,不需要很多人的。我觉得一个人快去快回,就足够了。如果你在外面有什么新发现,再回来找我们也行啊。” (四千二百七十九)闲谈 这人很担心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接下来再说什么话继续要求自己跟他一起去,所以这样说。说完还觉得之前的话不足以防止自己被那个人要求一起去,便觉得要把其他人也扯上才能真正防止。在对方只是要求自己一起去的情况下,其他人说不定就真让自己跟对方一起去了,但如果自己接下来把事情也扯到别人身上,那么那些人便可能因为担心自己也被要求去就不说让他跟对方一起去了。 所以他继续说道:“这次就别再叫人了,你叫上我,要是我再叫上别人,别人再叫上别人……那根本没必要。等你回来后,要是发现需要更多人去,我们再去就行了。” 在他说这话之前的确有人想着要不就让那两个人一起去,这样,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就不至于顾虑重重了,但听了“这次就别再叫人了,你叫上我,要是我再叫上别人,别人再叫上别人”这些话之后,他便庆幸自己没说出来让两人一起去那样的话,因为可以两人一起去就可以三人一起去,到时候万一自己也被叫上就麻烦了。 这时,这个之前想过要不要让那两个人一起去的人赶紧点头,并对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说道:“对,这次他一个人去就足够了,先去看看嘛。” “没错。” “先一个人去。” “如果发现什么,回来再叫我们也行。” 其他几个看守高蓬房的人接下来说道。 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一看形势变成了这样,对那个平时跟他关系还不错的人更失望了,他看了看其他人望着他的眼神,意识到这个时候自己再多说别的只会对自己更不利。毕竟他以后还要跟那些人相处,他便不情愿地说道:“行,我直接去吧。” 尽管心中不情愿,但他脸上也没表现出来。 “注意安全啊!”平时跟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关系还不错的那个人再次叮嘱道。 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尽管已经对那个人非常失望,但此刻毕竟是当着那么多看守高蓬房的二组的人,他也不能不搭理那个人,于是若无其事地对那个人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注意安全的。” 说完,他便从房间里出去了。 房间里的人又问起了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话,只是这时候已经更像闲谈而非逼问的感觉了。外面的声音依旧在继续,他们说着说着便会停下来,听听声音。 【第三百八十一章】 那人出了房间门后,还没来得及关门,其中一个所站位置离门口较近的看守高蓬房的人便赶紧关了门。 (四千二百八十)窗户 关门者就是因为担心外面有什么危险,担心会影响到那房子里的人,并不是因为担心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突然变卦回去才关的。 然而看到他赶紧关门的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有些却暗暗觉得他关门关得及时挺好,防止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还没在外面看清楚就突然回到房子里来。 因为自己还没关门,那房子的门就被里面的人关上了,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觉关门者对他实在不友好。他没看清楚到底是谁在他刚一出去就迫不及待地把门关上的,他有点想知道,但又不大愿意知道,因为他觉得房子里那些人可能都认为早点把门关上好。 他让自己不要想这件事了,考虑要往哪个方向走。出来之后,他听外面那声音显然比之前清楚了些,这令他实在害怕。 他想:要不然我就在门外这个地方待着吧,哪里都不去,等一会儿我就敲门,说我没发现什么,这样我就不用去冒险了。 他想到这里,便没立即往远处走,站在此处听房子里的人说话。 他听到房子里的人跟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了些话后,就说起了他自己。 “你们说,他现在到哪儿了?” “不知道啊。” “刚出去没一会儿吧。” “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一个离窗户较近的人说道。 此前,在那些人问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话,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了“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呢?不管他知道还是不知道,我们都得做,不是吗?”之后,另一个人说“也是,反正都要做,我也没必要问这个了”的时候,之前站得距离较近的那些人便站得分散了些,所以才出现有的人已经离门很近,有的人则离窗户很近的情况。 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心想:我都出来了,他们怎么在房子里讨论我啊?问我去哪儿? 刚想到这里,他便听到了更多讨论他的话。 “没看见他?” “怎么回事啊?” “你再看看,现在能不能看见。” 之前说“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道:“好,我再看看。” 接着房子里一阵安静。 很快,说“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道:“还是没有。” “你离窗户再近点。” “够近了啊,还怎么近?”说“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道,“再近我就出去了。” “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一人说道。 这话刚刚说出来,就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对。 “别打开!”其中一人对说“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说道。 (四千二百八十二)得罪 由于担心其他那些人让自己也出去看,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这个时候赶紧说:“此前可就有人说了,就是出去一下,到房子外面看看而已嘛,不需要很多人的。他一个人快去快回就足够了。还让我去做什么?不需要的事,我不会去做。” 门外那个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听到了这话,想着这话就是那个平时跟他关系还不错的人说的心里更不高兴,他想:他刚才的话,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被人用起来……其他不想出来的人能拿他的话当理由,而我,却在他说完这话后没多久就不得不一个人出来。他们在房子里连窗户都不开,想看我到了哪里还要从破洞去看,是为什么呢?是担心打开窗户危险吧? 他正这么想着,房内人的话便证实了他的想法。 之前说“别打开!”的那个人道:“打开窗户不会有危险吗?你能保证吗?” “他出去之前,你们刚才不是都说应该没什么危险吗?连一个大活人出去,你们都觉得没什么危险。这时候我们这些人都在这房子里,我们那么多人,我说开个窗户,你倒觉得有危险?”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说道。 之前说“别打开!”的那个人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我们刚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用一声“嘘!”打断了。 说“别打开!”的人一看这是离窗户近的那个人说的,以为对方发现了窗户外面的新情况,便真的没继续说下去,而是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走近了说“别打开!”的那个人,用特别小的声音说道:“小点声,我们还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啊?” “在哪里怎么了?”之前说“别打开!”的那个人小声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之前说“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如果他现在还在能听到我们说话的范围内,能听到我们说的话呢?我们以后不是还要一起看守高蓬房吗?何必那么明显地得罪人呢?” 说“别打开!”的那个人明白对方的意思,点了点头,小声道:“那好,我不说了。你好像刚才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一样。” 之前说“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用特别小的声音说道:“我当然知道你刚才想说什么了!你就是想说,我们之前把外面说成没危险的,其实就是为了鼓动他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是不是?” 说了“别打开!”的那个人依然用很小的声音说道:“那我要说的那话没错吧?” (四千二百八十三)不开 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点了点头。 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这时小声说:“算了,从破洞看吧,不开就不开吧。” 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说道:“我再看看。” 其他人都等着他看。 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心想:房子里怎么突然没声音了?他们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我要不要离这房子远一点,他们该不会突然开门吧?不行,要是离远了,真有危险的话,再往房子里闯会不会来不及啊? 之前说“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又看了看窗外后,说道:“还是没看到他。你们觉得他现在在哪儿啊?”因为觉得这话其实没必要用太小的声音说,而且如果说的声音太小了,其他那些人无法各个都听见,所以他这次声音大了些。 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在门外听到了这话,虽然没听得太清楚,但还是心中一惊。 “是不是他没往这个方向走啊?” “从别的方向走的?” “但是外面那声音是不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啊?” “我感觉声音是从这方向来的。” “如果他不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又能看出什么来呢?” “他该不会是不敢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吧?” “会这样吗?我们刚才不是都说了没什么危险啊?” “我们告诉他没危险不代表他自己也认为没危险啊。” “也是,他要是害怕怎么办?” 那些人议论道。 “他会不会就在门口,根本就没走远啊?”之前说“别打开!”的那个人问道。 那些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啊。” “其实不是没可能啊。” “对啊,万一真没走远,就在门口呢?” “如果是你,你会在门口?”问这话的人想的是,如果是他被大家要求出去看,他如果出去后觉得不对劲,那就会在门口随便看看,随时准备回房子里。然而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好像在说“正常人不可能”这么做一样。 “我当然不会,但是他就不一定了啊。”说这话的人实际想的是,如果是他自己,他也有可能根本不走远,就在门附近,这样一旦遇上危险他就可以赶紧回房子里。 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道:“我们要不要找个人出去看看?” 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此刻仍在门外,听得心惊,想:他们该不会真出来看吧?不会的!他们刚才就是想让我出来,他们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出房子的啊,这个时候那声音还在,他们不会突然决定出来的,外面有没有危险都不确定。 (四千二百八十四)提议 他看了看周围,听房子里突然安静了,又觉得不对劲。 房子里之所以安静了,就是因为房子里的人听到“我们要不要找个人出去看看?”话后大都感到吃惊,他们没想到在有人已经出去了的情况下还有人说再找人出去看看,他们这时都不敢立即说话,担心有人让他们自己出去看看。 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这时暗暗地安慰自己,想着:都安静了,是不是大家都害怕出来?会不会是害怕得都不敢说话了?要真是如此,他们不会这出来的,肯定不会出来的。 虽然想到了这些,然而一转念,他又慌了,他想:虽然他们应该不会出来,但是会不会突然开门啊?如果突然开门的话,那就会看到我啊?刚才是谁在我刚一出来就着急把房子的门关上了?关门的那个人是不是因为怕我改变主意才赶紧关上,不想让我回去?如果关门的人是因为害怕开门有危险呢?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轻易开门,对不对? 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正想着,便听到之前安静了片刻的房子里有了人说话的声音。 此前因为大家都不说话,只是互相看着,有个人觉得如果不赶紧反对“我们要不要找个人出去看看?”这个提议,那么目前身在这房子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被别人建议出去,到时候就不好办了,所以这个人一脸惊讶地说道:“找个人出去?你是怎么想的啊?根本不需要!”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话也赶紧跟上了,他们大都觉得这个时候大家一起反对这个提议,就能防止他们中再出去一个人这种事发生。 “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要是想出去你就出去看啊,别说让我们去。” “我没想出去看。” “你可真是有意思,自己提出要不要出去看,你自己又不肯出去,实际上是不是就想让别人出去啊?”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还记得之前那个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人提出让他开窗户但也不打算在万一有危险的情况下负责。 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当然记得之前两人刚刚说过关于“负责”的问题,觉得对方纯粹就是找借口针对自己,又道:“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啊,别人一提议你就去,你这么听话吗?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吗?” 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此刻在房门外听了这话后,想:如果大家都让一个人出去,这个人有选择吗?他们都让我出来,我就出来了……如果我刚才不出来呢…… (四千二百八十五)孤立 这时,房子里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道:“我有自己的想法啊,我自己的想法就是你现在出去看看,你去不去?” 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道:“我说有自己的想法是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听不明白啊?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别人让你做什么,你自己会想想要不要去做啊,而不是别人让你干什么你直接就去做。你说让我现在出去看看,那我就按自己的想法行事,我不会出去看啊。” 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心想:是不是我现在出来了,他们中有的人还会觉得我没自己的想法?可我如果不听他们的,如果不出来,以后我还如何跟他们相处?他们一定会给我脸色看,对我不好啊,以前又不是没有这种事出现过,那个没听他们话的人就是被孤立了啊,他之所以会自尽,就是因为忍不下去了啊。由于被孤立,当我们二组的人被有权有势的人找麻烦的时候,需要把一个背黑锅的人推出去,大家就会推他出去了啊。我这样,起码跟他们的关系都还可以,万一有权有势的人来找我们麻烦,他们也不至于推我出去背黑锅了吧? 正想着,他便听到房子里那个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说道:“你敢按自己的想法行事,也就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我吧?” 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说道:“什么叫因为说这话的人是你啊?这跟是谁有什么关系?都那么大人了,自己做什么不做什么不会决定吗?” “决定?如果不是我说让你出去,而是岳摄揽说让你从这个房子里出去,你还按自己的想法行事吗?你是出去还是不出去?”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说道。 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说道:“没事把岳摄揽搬出来做什么?岳摄揽人家那么忙,才不会无聊到说什么让我出去这种话呢。” “就算不说让你出去这种话,如果岳摄揽说了让你做别的事,你能按自己的想法决定做不做吗?”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说道。 “岳摄揽让我做事,那肯定是有意义的事,有意义的事,我自己本来就想做啊,那我当然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决定去做了,有意义的事我会不想做?”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这个时候说道。 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心想:岳摄揽让他做的事肯定是有意义的事?他怎么那么肯定?就因为他是岳摄揽吗?说得好像他多了解岳摄揽一样。 (四千二百八十六)石料 尽管这样想了,但他却不敢问这种问题,因为若是说了这种话就好像在质疑岳狂繁一样,一旦有人告密,后果不堪设想。 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心中不平,却也只好说道:“你跟岳摄揽很熟吗?” 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说道:“你又东拉西扯了。难道你跟岳摄揽很熟?如果你跟岳摄揽很熟的话,要不你去找岳摄揽问问事?” 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指着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他都去问过了,这件事已经不需要我再问了。现在是你说要找个人出去看看,那你自己为什么不主动去,偏偏提出要别人去?” “我就是那么一说啊,我希望别人去,我自己不想去。至于你们去不去,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啊。既然你们都不想出去,那就当我没说好了,不用跟我没完没了地计较啊。”说了“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道。 这时,一人说道:“不出去就不出去,能打开门看看吗?”这人说完这话,就看向了离门最近的那个人。 门外那个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此刻下意识地往远离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心情紧张,想:不会真打开吧?那我现在要不要离门再远一些,保证他们不会看到我? 他看到那边放着一堆建筑用的石料,见石料离这房子还算近,而且石料堆得又高,如果他躲在石料后面就算有人开门了也应该没人能看到他,于是他考虑要不要立即奔过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响了一声。 他便没继续想,轻手轻脚又迅速地移向了那堆石料后面。 就在她刚刚离开房门附近的时候,之前关房门的那个人就说了:“开门难道不会有危险吗?窗户不适合开,门就适合开了吗?” 原来,之前门突然响了一下,并不是因为之前关房门的那个人要把房门打开,而是因为他又按了按门,在确定房门是关着的情况下把房门按得更紧了些。他做这个动作是故意给提议打开门看看的人看的。 之前说了“别打开!”的那个人这时说:“没有必要的时候还是连门也别打开更安全吧。”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的情况啊。”说了“不出去就不出去,能打开门看看吗?”的那个人说道。 “不知道就先等等吧。”之前说了“别打开!”的那个人说道。 说了“不出去就不出去,能打开门看看吗?”的那个人见自己的建议被两个人反对,又想到了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说过的话,便说道:“他刚才是提建议,我也只是提建议,你们觉得没必要这么做,那就算了。” (四千二百八十七)够小 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为了表明自己的话就是有道理,便立即说一句:“本来就是嘛,别人提议就是提议,做不做由自己决定啊。” 说了“不出去就不出去,能打开门看看吗?”的那个人听那人这么说,觉得对自己有利,便看着那个人点了点头。 这时,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小声道:“现在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就不找了吗?” 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道:“不让开窗户又不让开门,还想知道他在哪里,看来是挺难的了。” “你说话能不能声音再小一点啊?”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小声对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说道。 “已经够小了,如果他就在门外的话,估计我们刚开始说的话他都已经听到了。如果他根本就不在门外,那么我们就算说大声点,估计他也听不到。”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这时说道。他觉得之前说“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人其实就是在针对他。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了?”之前说“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人道。 “我们可以说些别的,你最好一直从窗户的洞往外看看,万一看到了好跟大家说。”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这时说道。 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人刚想对他说句话表示自己就算一会儿真的往窗户外面看也不是因为听了他的命令,却听到其他人说话了。 “你就从窗户的洞往外看吧。” “你看着点。” “你一个人看着就行了。” “多个人也挤不到能通过洞看清楚外面的地方吧。” 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见那些人全都是看着自己说的,倒也不认为他们的话其实是在附和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的话,而是他们本来就觉得这样做不错。所以,这时候他知道,其实就算那些人是在符合那人的话,他也不适合表达什么异议。 这时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故意说道:“你看,大家都是这个意见。” 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连看都不看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一眼,只是看了看其他那些人,道:“你们说得对,我就在这里看着外面,你们聊吧,如果发现了他我会说一句。” (四千二百八十八)灰手 之前说“你把窗户打开看才行,就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怎么能看清楚?”的那个人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得意,好像自己赢了一样。 说了“我在窗户这里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那个人一边从窗户的洞往外看,一边听着其他那些人说话。看了一会儿,他想:怎么还不见他的影子啊,他真的不会往这边走吗?那声音好像就是从这边来的吧?他会不会故意躲着那声音啊?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在那堆石料后面听着那奇怪的声音,觉得不大安全,总觉得那声音从那边向自己这边袭来,甚是不正常。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根本就没看到其他人,心想:还好,幸好目前还没人看见我,不然的话,他们发现我躲在石料堆附近不去做些什么,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他很不希望别人能看到他,这时他蹲了下来,一点一点地挪动位置,想找一个最合适的角度。 找着找着,他的脚踩到了一块石头,手想扶一下地面,然后扶到了其中一块石头上。 当抬起手的时候,他发现远处出现了一道绿色的光打向了那堆石料,接着他注意到那堆石料变了颜色。 转过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圈发着绿光的树包围了,树干与树干都是贴在一起的,枝条之间全都是交叉在一起的。 他吓得大叫了一声,想往外跑,但周围全是树干拦着他。 他开始用剑砍树,却发现那树干都像钢铁做的一样,剑根本砍不断,但是,尽管如此,不管他砍得多狠,他的剑倒也没损坏。 “救命!救命!”他大喊。 只见那如钢铁一般的树干里走出了一个人,那人的衣服以灰为主,像是灰气做的一样。 他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因为那个人戴着面具,就连那面具也似灰气做成的。 那人走到他周围打量了他一番,一句话都不说。 “你……你是谁?”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问完这话,他就发现那人点了点头。 “点头是……什……什么意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道,“我想知道你是谁。” 那人又点了点头,接着将一只手从长长的灰气袖子里伸了出来。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看到了那个人的手,发现那人的手竟然也是灰色的。 “你的手怎么是……灰的?”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道。 对方不仅没有回答,还特意把双手都从袖子里伸了出来,给他看他的双手,举起来挥了挥,动作如炫耀一样,仿佛在骄傲地告诉他自己就是了不起的灰手人一般。 (四千二百八十九)飘起 那个灰手人用右手指了一下那堆石料。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看了一眼那堆石料,发现那堆石料里有个灰色的东西看着实在吓人。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立刻把头转了回来。他将手里的剑举起来,随时做好跟灰手人交手的准备,心里想着:他要是出手,我一定要及时出剑。他出手之前,没伤害我的时候,我还不要用剑刺他,没必要惹他。他让我看的那堆石料里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着怎么那么像……不……不是的……不会是的吧…… 灰手人逼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用那只灰手接近了他的剑。 他不知道灰手人要做什么,也没敢出剑,想着只要对方不出手,自己就不要先惹事情。 灰手人问道:“你要做什么啊?” 灰手人依然没说话,将自己的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往下拉的动作。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拿着剑的那只手竟缓缓地放了下来。 手往下移了一段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觉得自己的胳膊被灰手人的动作影响了,毕竟自己根本就没有要放下剑的意思。他便使劲往上抬拿着剑的右手,逆着做。 然而,尽管他已经非常用力了,自己的胳膊却完全无法被自己控制,而是被灰手人的手势控制。 他问灰手人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控制我的胳膊啊?” 灰手人再次用手指了一下那堆石料里他刚才指过的地方。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并没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他感觉灰手人指的还是上次指的那个位置。他觉得在那个位置看到的东西令他心生恐惧,尽管他尚不确定他看到的是不是他认为的那种东西,但也不想再看一次了。 他直接问灰手人:“你想让我看什么啊?” 灰手人依然没说话,再次用手指了一下那个位置。 “其实……你……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说道。 灰手人依旧不说话,而是双脚渐渐脱离了地面,向上方飘起了。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看着灰手人渐渐往上飘,心中更是恐惧感大增,他不知道对方会飘多高,但想着其实如果对方一直往上飘,飘到天上直接消失也不错,免得自己接下来还要注意怎么跟这个灰手人打交道了。 (四千二百九十)灰鞋 刚想到这里,那灰手人就不继续往上飘了,而是停在了比他高出他半个身子的位置,悬在了空中。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看到了灰手人那穿着灰鞋的双足竟然一会儿非常清晰一会儿又模糊,模糊到一定程度就好像要消失一样,但又不会完全消失,他就更感到恐惧了。 他觉得灰手人双足上的灰鞋也像是灰气做的。 他抬头看了一下灰手人在做什么,只见他竟然用那双灰手接近了自己头部上方。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灰手人双手成抱球状,朝同一个方向做了个仿佛让中间抱着的东西旋转的动作。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整个身体便转了过去,面对那堆石料了。 这一次刚刚转过去,之前他看到过的那个令他感到恐惧的东西又映入了他的眼帘,他赶紧闭上了双眼。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想:我这不是有被他控制了吗?怎么他让我转身我就转身啊?我根本不想转向这个方向,根本就不想面向那堆石料,因为我不想看那个东西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没看清楚,也不想看清楚!难道我不看都不行?他还能逼着我看吗?我就不睁眼,我才不要看!他应该没什么办法逼我睁开眼睛吧?幸好从刚开始看见他到现在,他都不曾碰过我一下。他的那些面具、衣服、鞋都好像是灰气做的,要真是灰气做的,那灰气碰到我的时候会不会伤到我啊? 在他闭上双眼的这段时间里,他感觉不到周围有任何声音,仿佛那个灰手人已经不存在了一样。除此之外,就连之前像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的那种声音,他也已经听不到了。 这时他想:怎么回事?在我被那些奇怪的树包围之前,我一直能听到像风吹树叶的那种声音,从我被那些怪树包围起,我反而听不到那种声音了,不知道他们如果还在房子内,现在还能不能听到那种声音。我刚才喊了救命,他们能不能听见,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人来救我? 接着他一转念,想:我肯定是想多了,如果是我,听到喊救命的声音,同时觉得事情那么诡异,我会肯出来救人吗?更别说他们了!就是他们刚才鼓动我出来的,要不是他们让我一个人来,我怎么会冒风险出房门?他们是不是都已经从那房子里出来了啊?还是只出来了一个人?我刚才跑向这边就是因为听到了门响的声音,那时候门很快就开了吧?他们之中肯定已经有人出来了吧?是不是出来找我的?那我刚才喊救命,出来的人到底有没有听见? (四千二百九十一)眼前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竟不由自主地睁开了双眼。 原来就在他闭上双眼之后,那个灰手人就飘到了他的侧前方,见他闭着双眼,就用左手接近他的左眼,用右手接近他的右眼,但两只手都不曾碰到他的眼睛。 若是平时有人的手接近了他的眼睛,就算没碰到,他往往也会有些感觉,然而这次就不一样了,这灰手人的手接近他的双眼的那段时间,他根本就不知道距他双眼不远的地方有一双灰手。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那个灰手人的手在他眼前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做下一步了。 灰手人先用左手的拇指与左手的另外四根手指捏在了一起,让左手继续在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眼前停留,右手保持之前的状态不变。 到了差不多的时候,灰手人就将左手变回了之前掌心对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左眼的样子。 接着,灰手人用右手的拇指与右手的另外四根手指捏在了一起,让右手继续在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眼前停留,左手保持之前的状态不变。 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就像刚才那样,灰手人将右手变回了之前掌心对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右眼的样子。 然后,他继续用两手的掌心对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双眼,又等了一会儿,两手同时做出了用拇指与其他四指捏在一起的动作,然后缓缓地将双手捏着的手指同步张开。 随着灰手人双手同时打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双眼就被动地睁开了。 如果说之前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持剑的手因为被控制而放下的过程中,他还试着反抗的话,这次他的双眼简直就是一瞬间睁开的,根本就没有缓慢的过程,他就没有机会在过程中挣扎。 在他睁开双眼的一刹那,他再一次看到了之前看到过却因为感到恐惧而不敢看的那个东西,又下意识地要闭上眼睛,然而他的眼睛竟闭不上。 既然闭不上眼睛,就只好转头,他立即将头转向了左侧。 尽管已经转头,但他的内心并不踏实,他知道如果对方想要控制他的头令他转过头的话,他很可能依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刚想到这里,那灰手人就开始行动了。 灰手人走到了他的左侧,再次向上方飘起了。 (四千二百九十二)褐手 飘到一定高度时,灰手人不继续飘了,将左手放在了他头顶之上距他头顶一尺左右的距离。 就在这时,那些包围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树里走出了另一个人,那个人跟灰手人身形相似,双手都是褐色的,面具、衣服和鞋像是褐气构成的。 那褐手人出来的时候,尽管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头依然朝左转着,他却没用余光看到那个褐手人出现。 灰手人见到褐手人出现的那一刻,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也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不看该看的方向,是吗?”褐手人道。 这话明明是褐手人说的,但因为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并没看见此处还有其他人出现,便以为是灰手人说的。 他问灰手人:“你可以说话?” “是。”灰手人道。 然而灰手人说着话的时候是看着褐手人的,他说“是”也是在回答褐手人的问话,根本就没回答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话。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着两次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又对灰手人道:“既然你肯跟我说话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我会被那些发着绿光的树围住啊?”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不出来灰手人和褐手人说话声音的区别倒不是因为听得不仔细,而是因为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根本就没区别,就跟一个人发出的声音一样。 灰手人自然根本就没理会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这么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显然是了。”灰手人说。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此刻依然不知道褐手人已经出现了,他还以为灰手人在自言自语。 “面对自己的内心?”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不解道。 褐手人说道:“你还是行动吧,他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你就让他转过头来,让他看该看的,他就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这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觉得不对劲,感觉这话的意思不像是灰手人会说的了,否则这样的自言自语真的不好解释。 (四千二百九十三)同声 灰手人立即就“嗯”了一声。 到了这个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才想:是不是又来了别人啊? 然而立即一转念,他又想:不可能啊,两个声音一模一样,就是他自己跟自己说话呢!他是不是心里在挣扎要不要再次用手把我的手转过来啊?那我还是建议他别这么做更好。 “不用转过头了吧,我不想看。”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他竟然还说不想看,真是好笑,果然根本就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啊。”褐手人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到这话,又觉此刻这里除了他自己以外应该还有两个人在对话了,只是那两个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只见灰手人将放在他头顶上方距他头顶一尺高的手轻轻旋转了一下,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已经转到左侧的头便立即转了回来,他的眼睛又看到了自己根本就不想看到的东西。 这时她赶紧试着往右侧转头,但是根本就动不了了。 试着仰头,做不到。 试着低头,也不行。 再次试着闭眼,眼睛也闭不上。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眨眼睛了,若是平时,这么长时间没眨眼睛,他眼睛一定非常难受,然而这次不同,一直睁着双眼的他竟然没觉得眼睛不舒服,甚至连一点干涩的感觉都没出现。 当然他并没注意到这点,也没感到奇怪,因为身处困境中的他心中很是害怕,根本就没顾到这些。 他再次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东西,吓得心中咚咚地跳。 “他心跳得快吗?”褐手人问灰手人。 “快。”灰手人道。 “有什么可怕的,真是胆小,当初做都做得出来,现在为什么又害怕?”褐手人道。 “时间够了吗?”灰手人问褐手人。 “不够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还要多久?” “你就继续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方吧,等我说可以拿下来的时候,你就把手拿下来,到那个时候,就算你不继续把手放在他的头顶上方,他的头也没法再动了。”褐手人说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得心惊胆战,又看着眼前那可怕的东西,他哆嗦了起来。 “这人就是这么可笑,做事的时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是能吓到他。他就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无法面对过去。是不是挺多人都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是吧。” 褐手人说:“毕竟都是做那种事,做了就做了呗……像我们这种做了什么都敢面对,那才是有胆子的。” (四千二百九十四)救我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看着前方,忍不住喊了出来:“救命啊!你们在哪里啊!你们再不来我就要死了啊!快来救我!” 褐手人笑了一声,道:“谁会救他啊?就知道乱喊,喊声让人听了要多烦躁就有多烦躁。”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后面说话的到底是谁,这时候他就感觉后面应该是另一个灰手人,一个与手在他头顶上方的灰手人说话声音一模一样的灰手人。当然他也并不会多想他们的事,这时候他自己内心正在煎熬,实在难忍,只想着如果有其他看守高蓬房的人能来救他就好了。 “救命啊!救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大喊。 “他不知道,其实他喊的声音越大,他内心的恐惧就会越严重。”褐手人嘲笑道,“真是自作自受。”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了这话,便立即就不喊了。 但他又一想:这个人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如果他是故意编出这么个情况,让我不再大喊,这样就没人来救我了呢?不行,我不能听他的,还要喊! “救命!快来救我!我被树围住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再次喊道。 这次他喊的时候觉得自己内心的恐惧感明显增加了,然而他仍然不想相信那个人的话。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根本就没看到这些发着绿光的树,只能看到一堆石料,尽管此刻石料已经变了颜色,里面还出现了奇怪的东西,但那里的确还是有石料的。他想着其他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会不会根本看不到那些树,只能看到那堆石料,而且看到的石料也是没变颜色之前的。 想到这里,他又喊:“救我!我在石料堆旁边!石料堆!” “这人是不是真蠢?”灰手人问褐手人。 “显然是啊。”褐手人嘲笑道,“我们的对话他又不是听不见,我都说了他喊的声音越大,他内心的恐惧就会越严重,他还喊。你试一下,他耳朵不会听不见声音吧?” “早试过了。”灰手人道,“他耳朵肯定能听到我们的对话。” “那就是脑子不正常?”褐手人再次嘲笑道。 “我看像是。”灰手人说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不相信你说的话。” “嗯,也的确有可能。”褐手人道,“像他们这种人,就是会猜来猜去的,不会轻易相信谁的话。他不了解我们,现在他又被我们困住,他就算不相信我们的话,倒是也不新鲜。但是他这种人,就连跟他一起做事的人都会怀疑。” (四千二百九十五)入元 灰手人道:“我看,不光他会怀疑一起做事的人,他们这些人肯定互相都怀疑来怀疑去的,多数人的心思都不会简单。” 褐手人说:“是啊,怕这怕那,畏首畏尾,无法互信,平时看着好像没有仇怨,一旦有了危机,甚至是有可能出现的危机,他们便可以暗暗地互相伤害。别人伤害他们,他们这些人内部也互相伤害,我看,他们就是这样一群人。” 灰手人说道:“这样的群体,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是啊,早就不新鲜了。”褐手人说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依然在喊:“救命!快来人救我啊!我不想看!不想看!”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这反应也太大了,看来他家可不止一辈沾染了蓝甲人的‘入元’啊。” 褐手人道:“要不要一会儿引个试试?” “太费功力了。”灰手人道。 “怕什么费功力,要是能得知这人上一辈就沾染了蓝甲人的入元,那么我们利用这一个人的入元就够了啊。”褐手人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不停地喊着救命,越喊越怕,到后来,喊声都颤抖得厉害了。 “他还在喊,真是蠢。”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很好,他的恐惧感会越来越重的。”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到了这句话,想着自己的恐惧感的确越来越重了,这时终于没继续喊了。 他之所以如此恐惧,是因为看到了那已经变色的石料堆里有一块很大的石料变成了白色头骨的样子,而且,在她看向那白色头骨的时候,那头骨还会变大。 当那白色头骨变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头骨双眼所在位置的那两个窟窿前方出现了一块红色的圆板。那圆板上有流动的东西,尽管圆板是立着的,但上面的东西就像吸在了圆板上一样,不停地在圆板的范围内流动着,不管流到哪个位置,总之不会离开那红色圆板。 被红色圆板吸着的流动着的东西有时候显得稀一些,有时候则显得稍微粘稠些,但不管在怎样的情况下,那流动着的东西都是红色的,都像是血。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认为圆板上的东西就是血,而且有时候是刚流出的那种血,有时候则是暴露于体外有一段时间了的血,所以时稀时稠。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如果只是看到了头骨和这样的血,还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他之所以恐惧得无法自已,是因为那时稀时稠的流动的血之上,出现了一些影像,这时那红色的圆板就像一个屏。 (四千二百九十六)相应 在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看来,那屏上流动的血中出现的情景都是极为可怕的。那些情景有的是过去发生过的,有的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若全是过去发生过的,那他看到的只是过往,当然也会害怕,但他可以想那些都不会真回来了,好安慰一下自己。若全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也许会觉得那些不是真实,便也能找到借口来安慰自己。然而他看到的现实里过去发生过的情景与那些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的情景之间竟然是有因果联系的,这便令他实在难以找到借口安慰自己了。 他看着红色圆板流动的血上出现的那些情景时喊着救命,但当他喊的时候,他觉得那流动的血上出现的情景很快就会变成令他觉得更恐怖的,甚至很快就能令他听到声音了,所以每次他喊时心中的恐惧感都会增强。 后来他不喊了,但恐惧感一点也没减弱,只是不继续增强了而已。 他觉得内心深受折磨,想问灰手人话,但他知道灰手人从来都不曾理过他,他这个时候已经相信除了自己之外此时在这个被发着绿光的树包围着的奇怪地方还有两个人。他认为他只要发出声音,内心的恐惧感都会加剧,所以如果他跟灰手人说了话,但没得到回应,那么他自己是白出了一次声音,他还会更害怕,这是不值得的。然而他如果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能怎么办,现在他连闭上自己的眼睛都闭不上,连转自己的头都转不了。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挣扎了起来,他动了动手,动了动脚,动了动腰,却发现这个时候自己只要一动,身旁的灰手人就会动动相应的部位。 他动右手的时候,灰手人就动了没放在他头顶上方的右手,接着他的右手就会感到疼痛难忍,他自然就不再动右手,不动了,右手就不再疼痛了。 他觉得那个灰手人是把自己的左手放在自己头顶的,就感觉如果自己动动左手,可能灰手人并不能靠动左手而使他疼痛,于是动左手。 他动左手的时候,灰手人那放在他头顶上方距他头顶一尺的手也动了动,接着,他就感到自己左手疼痛了,他便赶紧停止动左手了。 令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想不到的是,那个灰手人的左手在他头顶上方动一动,根本就不会影响灰手人继续用左手控制他的头。 他不停止动左手的之后,左手也不再疼痛了。 他觉得既然双手都这样,那就动脚,因为他看到了灰手人那穿着灰气鞋的脚是悬着的,而且那双足一会儿非常清晰一会儿又模糊,模糊到一定程度就好像要消失一样,但又不会完全消失,他便觉得说不定灰手人的双足跟双手情况不大一样。 (四千二百九十七)双足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想:如果我动动双脚,而且做的是踩地面的动作,他会不会就从上面下来了,而且就算他动了双脚也不会使我的双脚疼痛? 尽管想到了这个,可其实他自己都没那么相信自己想的。但就算事情并不能似他所想的那样,他也一样想要试一试。 于是他故意用左前脚掌拍了拍地面,然后又用右前脚掌拍了拍地面。 在这个时候,灰手人那悬在空中的双脚只是随便动了动,而且是双脚同时动的,那动作并不是用前脚掌拍地面的动作。 就在灰手人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双脚都感觉到了疼痛,因为不好忍受,他便立即停止了。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心中的恐惧令他头脑有些混乱,他已无法冷静地想清楚问题,他觉得如果手和脚一动都会因为灰手人也动了相应的部位而疼痛,那就试试动动腰。他看灰手人的腰好像很死板一样,他甚至怀疑灰手人的腰到底能不能很快都动起来。 他真的动了动自己的腰。 在他动腰之前,他还觉得灰手人的腰直直板板的好像很难动一样,但他刚一做了这样的动作,灰手人的腰就好像一下子变得特别柔软了一样,也随着他动腰而动起了腰,而且动着非常轻松。 就在灰手人动腰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觉到了自己的腰也非常疼痛,他觉得不管自己动什么部位,只要对方也动相应部位,他动的部位就会疼痛,所以也不再动腰了。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头脑好像越来越乱,想事情好像很难想清楚了,恐惧已将他包围,他继续看着那红色的流动着的血上出现的各种令他恐惧的情景,不知所措。 这时,褐手人说道:“可以拿下来了。” 灰手人道:“知道了。” 一边说着,灰手人便一边缓缓地将自己的左手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头顶上方一尺的位置往下移,移得非常缓慢。 在灰手人的左手移动的过程中,灰手人一直看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头。 当灰手人的左手也变成自然下垂的样子时,他便不继续看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了,他立即转头看了一眼褐手人。 “下来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便往下移动,很快,他的双足就接触了地面。 (四千二百九十八)斜看 在灰手人下移的过程中,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想到了之前自己听到的褐手人说过的话:“你就继续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方吧,等我说可以拿下来的时候,你就把手拿下来,到那个时候,就算你不继续把手放在他的头顶上方,他的头也没法再动了。” 尽管想到了这话,但他仍要试着动动头,验证一下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无论怎样努力,头都无法动了,不仅无法左右转,而且无法仰头低头,就算往斜的方向动,也是根本做不到的。 褐手人这时走到了灰手人旁边,从侧面开始打量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因为头不能动,根本就无法特意去看褐手人,只能动一下眼珠,斜着看那个人。 他想:这人好像跟手是灰色的那个人差不多,只是面具、衣服、鞋之类的都是褐色的。这人戴着面具,我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但他的声音跟手是灰色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他会不会跟那个人长相也一模一样? 这时,他感觉褐手人和灰手人身高似乎是一样的,胖瘦似乎也是一样的。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很想看看褐手人的脚到底是不是像灰手人的脚那样一会儿非常清晰一会儿又模糊,模糊到一定程度就好像要消失一样,但又不会完全消失。他想到此处就会下意识地低头,但根本无法低头。他试着不低头,只用眼睛往下看,想知道能看到哪里,然而根本就无法看到褐手人的脚是什么样的。 既然无法看见,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不再继续看褐手人的脚了,而是继续斜着眼睛看褐手人那戴着面具的脸。 然而,就算是斜着眼睛的时候,他的余光也依然能看到那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那些情景。那些恐怖的情景击入他眼时,他都会被吓得更难受。 一边看着褐手人那带着面具的脸,一边忍受着那些吓人的情景对他的刺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神色显得很是恐惧。 褐手人发现他斜着眼睛看自己,又看他那一脸恐惧的样子,便对灰手人说道:“这人都吓成什么样了?可见他的资源不得了啊……要不要现在就开始试啊?” 灰手人说道:“可以先试试他的上辈。” “现在就试他娘那辈?”褐手人问道。 “是啊,开始吧。”灰手人说。 “我站到那边去。”褐手人指了一个方向说道。 (四千二百九十九)亲戚 在褐手人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便挪了挪自己的位置。他原本就站在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右手附近,但之前偏向对方的右前方,这个时候,灰手人站到了对方的正右侧。 褐手人则移动到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正左侧。 “什么时候‘起’?”灰手人问褐手人,“我看他的恐惧感好像到达一定程度了,如果先进行‘凝元’,到时候我们应该能利用他的恐惧感测出极难测出的情况。只是,那么做,我们测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反正测都测了,那就测彻底。进行凝元吧!”褐手人道,“凝元之后再‘起’。”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起’‘凝元’是什么意思,便担心他们直接把自己怎样了。他想问,又觉得如果问了自己会更恐惧,便依然没说话。” “凝!”褐手人说道。 这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左手和右手就分别被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四只手攥住了。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双手就像被火烧着一样。他很想看看自己的手到底怎样了,觉得说不定灰手人和褐手人做了别的动作后,自己的头就能动了。于是他动了一下头,却发现自己依然动不了,更奇怪的是,他在试着动头的时候,他双手那被火烧的感觉就更严重。 这时,那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中出现的情景又发生了变化。 在此之前,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人之所以会被吓成那样,就是因为那里出现了一幕幕跟蓝甲人有关的情景。 他曾经看到了自己曾经杀过的几个蓝甲人。 当年,他还不是看守高蓬房的人,那时候有人下令让他们杀蓝甲人,他们便杀了。 他杀那几个蓝甲人之前,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他都记在心里了,其中有个孩子,是他的亲戚。 他那个亲戚跟他爹有明显相似的地方,就在他杀了那个蓝甲人的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杀了自己的爹。 当时那人在他下手之前狠狠地瞪着他,还跟他说:“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做,我以为你可以放过我,但此刻,你都到这里来了,那就这样吧,你记住我是谁,记住,一定要记住……”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的确内心一颤,犹豫了一瞬,连手都颤抖了一下,他看着亲戚那与他爹明显相似的面孔,想着还能不能拖延一下时间再做决定,然而还是没多等,立即下手将那个亲戚杀了,只因为当时他的上级恰好看向了他这个方向。 (四千三百)请假 在他们这些人来做杀蓝甲人这件事之前,他们的上级说了,如果谁没不能做到遵守命令,那下场就会跟那些待杀的蓝甲人一样,而且上级就会在杀蓝甲人的场合就地将他们解决了。 那个时候,他们这些准备杀人的人都认为如果他们因为没能根据命令及时做到命令规定他们要做的事而被上级那种场合杀死的话,实在是莫大的耻辱。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认为,就算自己被恶狗咬死,暴尸荒野,那种耻辱都比不上在杀蓝甲人的场合被上级杀死。他们很清楚,在那种上级让他们成批杀蓝甲人的场合,会被杀的都是蓝甲人,如果没人不听上级的话,除了蓝甲人以外,基本不会有人会在那个场合丢命。当时那些蓝甲人都是被绑着的,在被绑上场之前,都早就被搜身了,并不容易通过身上携带什么东西来反抗他们,所以那些杀蓝甲人的下级做杀人这事并不会有什么危险。杀蓝甲人的铁仓人若是在这种场合被杀了,应该可以确定就是没达到上级命令的要求了。像他们那样的杀蓝甲人的铁仓人若是在这种场合因为没达到命令要求而被杀,他们就会认为自己已经跟蓝甲人一个待遇,这是因为他们的上级曾经反复强调这件事,告诉他们如果因为那种原因被杀,那他们就是蓝甲人。在他们的上级的眼里,“就是蓝甲人”已经成了很难听的骂人的话,说他们“就是蓝甲人”,就是在用上级自己觉得攻击性强烈的话在侮辱他们。 他之前其实想跟上级说自己杀另一组蓝甲人,但最后始终没敢说,因为如果他说了,他的上级一定会问原因,他才不想告诉上级因为待杀的那些蓝甲人里有他的亲戚。 当时他不敢说,但并没放弃那样的想法,他认为就算自己不说,也有一种可能,就是上级分组的时候,他恰好被分到别的组杀其他那些蓝甲人。 然而分组的命令出来那一刻,他才知道,他那个亲戚恰恰分在了他要杀的那个组,而且是他要杀的第二个人。 他当时的上级在下命令之后又说了这样的话:“今日我们要做的事多,我刚才说的所有话,丝毫没有商量余地,要去做这件事的就是你们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少,分组绝对不能乱!从现在起,你们这些人就是要严格按照我刚才说的做,不要再多问别的,就算今天身体不适的那两个人,也必须给我上!” 他上级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语气甚是强硬,根本容不得别人除了“是!”以外说出别的来。 所有要杀蓝甲人的那些人全都说了“是!”。 在听完上级说的话后,他想起了之前那两个身体不适的人还在当着他们这些人的面商量当日能不能跟上级说说他们今天就不去做这件事了,还说好让他帮腔,然而上级说完话后就连那两个人都是齐刷刷地说了“是!”,之后也没再请假。 (四千三百零一)病情 当天那两个身体不适的人其实病得已经很严重了。之前他和另外几个人收了那两个人的报酬,并答应那两个身体不适的人,当他们向上级请假的时候,他们都要帮忙描述一下它们的病情,好让他请假成功的希望大一些。当时他们那些人都以为那两个病得严重的人保证会对上级说出请假的事,因为之前那两个人跟他们说过,如果不是说出来就可能丢命,那他们一定会跟上级说出来了。 然而,在听完上级那番话后,看着上级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那两个身体不适的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齐刷刷地说了“是!”,之后也并没提请假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他想着他们两人之所以没有向上级请假,就是以为说出来就可能丢命,就算没有他们两人的事,他在听了上级的话后都不一定有勇气跟上级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这时看到那两人是那样的反应,他更没胆量说出其他话了。 他记得当时他对亲戚下手之后,亲戚临死之前对他说了这样的话:“对我你也下手......你真不怕以后再见到我吗?我们会再见面的......” 那亲戚说完这话就断了气。 后来,在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看到的头骨上的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中就出现了他那亲戚的样子。 那亲戚当时身上带着血,其他地方就跟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亲手杀了之后的样子一样,仅有的不一样之处就是眼睛。 那亲戚是死不瞑目的,当时双眼瞪得很吓人,他把那个亲戚的眼睛合上了。 然而这个时候他从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中看到的他亲戚那样子虽然是双眼瞪得很吓人的样子,但又会动。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好像看到了那里出现的明明是个死人,却做着活人才会做出的动作,还像活人一样跟他说话。 那一刻,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立即就想起了那亲戚在他下手之前说过的话,以及他下手之后说过的话。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做,我以为你可以放过我,但此刻,你都到这里来了,那就这样吧,你记住我是谁,记住,一定要记住......” 在他看来,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现的他的亲戚说话的口形就像是在说这话。 那个刹那,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要下手还没下手之前那个犹豫的瞬间,仿佛自己此刻还能选择什么一样。然而内心的恐惧将他包围,那亲戚下一刻的嘴形在他看来就是在说骂他的话了。 更为可怕的时,那亲戚的形象很快就在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中变成了他爹的形象。 (四千三百零二)嘴形 这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更是吓得不得了。 内心的恐惧似要将他击溃,他不想再看那头骨上的红色圆板上流动的血上出现的情景却根本无法不看,与此同时,他又害怕那个灰手人要对他下手,复杂的心中缠绕着来源于各种因素的恐惧,那种恐惧似会要了他的命一般。在喊“救命”的时候,尽管还想着跟他一起看守高蓬房的人来救他,但眼前看到的是自己的父亲依然在那红色圆板上流动的血上做着各种吓人的动作,说着各种话,他脑海里同时也出现了以前他父亲和蔼地跟他说话的样子,还想起了小时候他遇到危险时喊“救命!”之后,他父亲立即就将他救了的情景。 因此,在他喊“救命!”的时候,他内心有一种这次父亲肯定不会像他小时候遇到危险时那次来救他了的那种难受的感觉。 尽管这次他想的根本就不是让他父亲来救他,但小时候父亲救他的情景浮现在他脑海里,与他看到的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里的情景以及他自己喊的可能会给他带来更多恐惧“救命!”的声音同时出现,将他的灵魂折磨得快要不成形了。 他看着红色圆板上流动的血上出现的父亲的形象一会儿又变成了那亲戚的形象,这时他看到那亲戚的口形好像在跟他说:“我们果然又见面了!我就说会再见面的啊!” 他虽然根本听不到声音,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在心里确定了亲戚说的就是这句话。 他之前就已经想到了那个被他杀了的蓝甲人亲戚在断气之前对他说的“对我你也下手......你真不怕以后再见到我吗?我们会再见面的......”那话,想到了那亲戚断气前后的样子。 这个时候,他觉得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的那个亲戚好像真的来了一样,好像是为他死前说过的话而特意来找他的。 本来已经吓成了这样,他不希望自己能“猜中”流动着血上出现的那个亲戚形象说的到底是什么话,然而此刻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出现的亲戚形象再次变成了他父亲的形象,而且,说着话的嘴形跟刚才他那个亲戚说话的嘴形一模一样,这令他觉得之前那句话“我们果然又见面了!我就说会再见面的啊!”又一次被人说了出来,而且这次说这话的还是他的父亲。 他虽然听不到红色圆板上流动的血中有声音,但此刻被恐惧包围的他坚定地认为流动的血**现的父亲形象正在说的一定就是这句话,不可能不是。 就在这时,他父亲的形象又变成了他那个被他杀了的蓝甲人亲戚的形象。红色圆板山高流动着的血**现的那亲戚的形象的嘴形又跟刚才一样了,他就觉得那个被杀了的亲戚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果然又见面了!我就说会再见面的啊!”这话。 (四千三百零三)摄波 他虽然根本听不到那个亲戚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看着那样的情景,他脑海里就好像出现了亲戚的声音一般。 他感到说着这话的亲戚竟然在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向他发掌。 每次看那亲戚发掌,他都仿佛看到一些波向自己这里传了过来,他感觉那些波像是打在了自己心上。 亲戚刚发了几掌后,亲戚的形象再次变成了他父亲的形象,在他看来,此刻就是他父亲在对他发掌。 他依然能仿佛看到一些波向自己传了过来,那些波也依旧像是会打在自己心上。 他看着父亲的嘴形,感觉父亲正跟他说:“你这样,我救不了你。你回答我,当时你为什么要杀我!”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刚要动嘴说话,却看到那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显出的父亲好像立即又说话了,他看了父亲的嘴形,虽然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心里就是确定父亲说的就是“别出声,用心回答我,用心跟我对话!”这话。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也没动嘴说话,试着“用心”跟那里的父亲说:“爹,我没杀你!”其实就是心里在想这样的话。 在那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出现的父亲动了动嘴形,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认为父亲说:“杀了我,还不承认?” 这时父亲又发了掌,他又感到一些波向自己传来。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看到父亲立即又动了动嘴形,他认为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出现的父亲这次说:“我以为这些‘摄波’能令你老实地回答我。” “爹,我只是杀了那个亲戚,那个蓝甲人。”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再次试着“用心”跟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出现的父亲说。 说完,他就看到父亲露出了诡异的微笑,那微笑甚是吓人,仿佛能在瞬间将他的魂都夺走一般。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哆嗦着,没立刻再次试着“用心”跟哪里的父亲说话。 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出现的父亲突然间全身都变成了白骨,但变成白骨之后,依然在对他发掌。他又感受到了一些波向自己传来了。 其实如果他不用眼睛看那个地方,他便不会感到那些波向自己传来,然而他被灰手人控制之后,根本就没法转身,没法转头,也没法闭眼。 他仿佛亲眼看见父亲变成了白骨,那过程令他深陷恐惧中,更令他觉得深受刺激的是,就在父亲变成白骨的前一刻,他看到了父亲十指的指甲都是蓝色的。 (四千三百零四)抠出 就在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出现的父亲形象消失后,曾经被他杀了的亲戚形象也没再出现,接下来,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出现的就是一些其他蓝甲人形象了,每个都是蓝甲人。 有两个蓝甲人形象从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浮现出来的时候,还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在动手杀他们之前刚刚看向他们时的样子。 在他的印象里,在那次他杀了自己的亲戚后,下手继续杀其他蓝甲人之前,曾经有两个蓝甲人总是互相看着对方。 当时,他看到那两个被绑着的蓝甲人扭头已经非常费劲了,但还在用眼神交流。 由于刚刚杀了那个跟他父亲有明显相似处的亲戚,当时他那心中波动特别大,在那种说不出的阴影的笼罩下,他突然变得暴躁,大概是对他根本无法决定哪一刻做什么以及不做什么的不满令他近乎疯狂了。 这时见那两个被绑着的蓝甲人扭着头互相看着对方,他大喝道:“都要死了,还看什么看!” 说完这话,他便用手中的剑刺了那两个人的四只眼。 当时那两个人的叫声令他至今忘不掉。 此刻,在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那两个蓝甲人的眼球突然间飞了出来,在他们的头周围转着,那两个蓝甲人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刚刚被他刺了四只眼后的样子。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依然无法听到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传来的声音,甚至看不清楚那两个人的嘴形,但却想象了那两个人在说什么话。 “是他,就是他!” “我认出来了!” 想到此处,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吓得更想闭上自己的双眼,但是眼睛根本就闭不上。 那在空中飞着的眼球好几次就像要冲离红色圆板,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打来一般。 那两个人不停地做着各种诡异的动作,好像就是为了吓他而做那些动作的。 过了一会儿,两人的形象都变大了很多,而且都面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了,他便能看清楚他们的嘴形了。这时那两个人站在那里,不再移动位置了。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通过看嘴形,觉得左边那个蓝甲人在对右边的那个蓝甲人说:“我们把他的眼睛抠出来,为我们报仇吧!” 他又看了右边那个蓝甲人的嘴形,觉得那个人在说:“就这么做,先把他的眼睛抠出来,然后再杀了他,就像那时候他对我们一样,什么时候开始?” (四千三百零五)两绺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看到左边的那个蓝甲人的嘴形,感觉这时候左边那个蓝甲人说:“不能告诉他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他就有准备了,总之,有那么一天。我们不告诉他,让他一直活在提心吊胆中。” 他看到右边那个蓝甲人的嘴形,认为右边那个蓝甲人说道:“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足以偿还!”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一边哆嗦着,一边想起了之前红色圆板上出现的血上父亲跟他说过的话:“别出声,用心回答我,用心跟我对话!” 他便想试着“用心”跟那两个蓝甲人说什么,但真的是一点都不敢面对了,他此刻已被吓得心中空荡荡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红色圆板上的血上的那两个蓝甲人的形象很快就也变成了白骨的样子消失了。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很希望接下来再也不会继续看到恐怖的形象,然而他正想着,红色圆板上的血上就又出现了令他害怕的蓝甲人的形象。 这次,红色圆板上的血上出现的是那次他杀那组蓝甲人时他杀的第一个人。 那个人个子很高且头发稀少。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记得在她下手之前,那个蓝甲人曾经对他说:“要杀就杀,你早晚也会被杀!” 当时那人说完这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下手了,那个个子很高且头发稀少的蓝甲人这个时候就死去了。 看到那个个子很高且头发稀少的那个蓝甲人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立即就想到了对方死前说过的那句话。 很快,那红色圆板上的血上出现的个子很高且头发稀少的蓝甲人动了动嘴。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认为对方说的就是:“我来了,你当年杀我很痛快啊!以后杀你的人也会杀得很痛快!”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见对方用双手拍了拍头。 这时,那个个子很高且头发稀少的蓝甲人的头上长出了浓密的头发,那些头发越来越长,每根头发就像触角一般,要伸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那个个子很高的人用手握住自己的左右的两绺头发,在空中捏了捏,那两绺头发就从中间断了,落了下来,变成了两把利剑。 (四千三百零六)执剑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一看,发现那两绺头发变成的剑的样子,跟自己当年杀那个个子很高且头发稀少的人所用的利剑是一模一样的。 左手和右手各执一剑的那个人动了动嘴,好像在说话。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认为对方在说:“你当时有一把剑,我现在有两把。你现在根本动不了,是吧?” 这时,红色圆板上的血上出现的那个执剑者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好像立即就会出剑将他杀死一般。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看到手执双剑的人又动了动嘴,感觉他说:“你以为我想杀你一定要亲自用手中这两把剑吗?不是这样的。我如果怕离你太近脏了自己,自然有办法不这么做。” 此刻手执双剑者的头发偏下的部分竟与上部分分开了,断下来的那部分头发变成了很多把飞刀。 那些飞刀在红色圆板上的血上到处飞着的时候,手执双剑者用右手中的剑朝一个方向一指,那些飞刀的刀尖便指向了那个方向。手执双剑者将拿着剑的右手放下,又用左手中的剑朝一个方向一指,那些飞刀的刀尖就变成了左手中的剑所指的方向。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想到了,只要此刻手执双剑的那个人用一只手中的剑指向自己,那些飞刀就会飞向自己,那自己立即就会没命。那明明只是自己在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看到的情景,他却感觉非常真实,好像下一刻就算自己没被身边的灰手人杀死,也会被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看到的人杀死。毕竟,那里出现过的人里除了他父亲以外,其他全都是曾经被他杀死了的蓝甲人。 在想到这些的时候,心存恐惧的他感受到了一种耻辱,他觉得那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出现的蓝甲人是不应该令自己感到恐惧的。因为到了现在,他也依然觉得一个铁仓人内心害怕蓝甲人是很可耻的,然而他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这种耻辱感与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无力感令他原本就有的恐惧加重了。 为了让自己觉得自己并不是那种可耻的人,他便想:我手中也有剑!也有剑! 然而很快他就想到了自己已被灰手人控制,连动都动不了的情况。 这时,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的那个手执双剑的蓝甲人将拿着剑的左手也放了下来,又动了嘴,似乎在对他说什么。 他认为对方在说:“你记不记得,你们杀蓝甲人的时候,我们这些蓝甲人都是被绑着的,想动动胳膊都不能动啊?” (四千三百零七)绕圈 听了这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立即特意回忆了自己和那些人以前杀蓝甲人时蓝甲人身上那绑得紧紧的绳子,又想:难道他也要用绳子之类的东西把我控制起来再杀了吗? 正想着,空中的那些飞刀便自己到了红色圆板边缘附近,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的那个手执双剑的蓝甲人那已经断了的头发又变长了,而且这次变得比原来长得多。那些头发变长的速度太快,好像没多一会儿整个红色圆板都将装不下手执双剑的蓝甲人的头发一样。 头发长到一定程度,便在蓝甲人身上绕起了圈,一圈又一圈,越绕越紧。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觉手执双剑的蓝甲人的头发是可以无限延长的。 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的那个手执双剑的蓝甲人又动了动嘴像在说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认为对方说的是:“就这样讲你一圈一圈地绕起来,绕得你动弹不了,然后直接用飞刀把你杀死!让你也尝尝我们这些蓝甲人死前被绑着的滋味。”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简直呆在了那里,只有头脑在不停地动了。 手执双剑的蓝甲人再次动了动嘴,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看着对方的嘴形,感觉对方在说:“其实只用头发就足以直接勒死你!” 说完这话,手执双剑的蓝甲人挥了挥右手的那把剑。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出现了强烈的的危机感,他觉得只要对方用剑指向自己,那可以无限延长的头发就会从红色圆板上的流动着的血上钻出来,将自己绑起来,然后勒死。 然而手执双剑的蓝甲人并没使用任何一把剑指自己,只是又动了动嘴。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觉到了对方在说:“我才不会现在就下手,以后,有你好看的!”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个时候,红色圆板上的流动着的血上的那些飞刀忽然变成了飞在空中的头发,那些头发又变成了一根根白骨的样子,白骨落下来,堆积到了红色圆板靠下的位置。 这时手执双剑的蓝甲人手中的双剑也先是变成了两绺头发,然后变成了两根白骨。 那已经绕了手指双剑的蓝甲人一圈又一圈的看起来会无限延长的头发也不再延长了。 (四千三百零八)变骨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觉起码自己这个时候不会被那些头发勒死了,然而下一个瞬间他所看到的更为令他胆寒。 当那些头发不再延长了之后,那个手执双剑的蓝甲人身上绕着的头发变成了很多白骨,落在了地上那些飞刀变成的白骨上。 很快,那个手执双剑的蓝甲人也自己也变成了一堆白骨,落在了之前那些白骨上。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想着说不定自己很快就会被埋在那堆白骨之中了。他实在想将目光移开,但依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 那堆白骨消失之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又看到了其他曾经被他杀过的蓝甲人,每次都是大受惊吓。 在这样的过程之中,他也曾分心应付灰手人,也听到了灰手人和褐手人说的话,他的心被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的情景以及灰手人和褐手人的话和行为共同刺激着,有一个瞬间,他甚至觉得死在此地就能一了百了。 就在褐手人说“聚!”,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左手和右手就分别被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四只手攥住以后,他就感觉红色圆板上那流动的血上出现了各种奇怪的面孔,那些面孔大多是他似曾相识的,但他又说不出到底是谁。很多面孔是有他曾经见过的一些面孔混合而成的。他不愿意再看下去,再次试着让自己的手从灰手人和褐手人的手之间脱离,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灰手人说道:“他竟然想把手拿出来!” 褐手人道:“异想天开。” 灰手人说:“我都不想进行这一步了,想直接把他的双手举起来。” 褐手人说道:“这一步需要我们攥住他的手时间有点长,要有耐心。” 灰手人说道:“我就不喜欢他明明跑不掉还硬要挣扎的劲头,不想这样,就想跳过这个过程。” “好像我喜欢他挣扎一样!”褐手人说,“但是这个过程我们是跳不过去的,要想更多地了解他的情况,我们只能像现在这样做了。” “本来是想让他煎熬,现在都快成了我们煎熬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其实煎熬的就是他啊,我们只是需要点耐心而已。” 灰手人道:“倒也是,他看到那些一定吓得魂都快飞了。” 褐手人说道:“我们这次这个过程这么长,他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感谢?”灰手人道,“我们可没做什么对他有利的事吧?” “怎么没有?”褐手人道,“现在我们做的不就是对他有利的事?” 灰手人问:“怎么有利了?” “一会儿他一定会听到从那里传来的声音,是吧?”褐手人问。 (四千三百零九)延迟 褐手人说的“那里”指的就是红色圆板上那流动着的血上传来声音之处。 “是啊。”灰手人道。灰手人知道褐手人说的“那里”指的是什么地方。 “他肯定还会看到刚才看到的人,对不对?”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说。 “那些声音就是从他看到的人口中发生的,然而那些话,他不可能想听到。”褐手人道。 “那是肯定的了,他不被吓死就不错了。”灰手人道。 “他肯定不会被吓死啊!”褐手人道,“我们要利用他的入元,如果他被吓死了,这资源不就用不了嘛!” 灰手人道:“是啊。现在我们在这儿,他无论看到多可怕的情景,听到多可怕的话,也不会死的。”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立即说道:“你是想说我们保证他不死,是做对他有利的事吗?” 褐手人道:“我刚才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你听我接着说啊,慢慢说,不着急。反正我们现在处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攥住他的手等到一定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们不说些话,你岂不是会觉得更难熬?”褐手人问道。 “那倒是啊。”灰手人说,“幸亏我们这么说着话,不然的话,我简直要熬死了!你接着说吧。” “我刚才想说,过一会儿他一定被吓得更厉害啊,而我们现在握着他的两只手等着做下一步的这段时间,他看到的东西虽然也吓人,但是比起之前看到的好多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他这段时间看到的东西不会似之前那么吓人了。” “过一会儿他又会听到声音,而且肯定会觉得那些话也特别恐怖。”褐手人说道。 “那自然是。”灰手人说。 “后面那段给他带来的恐惧感一点不会比之前那段弱啊。”褐手人道。 “是这样啊。”灰手人道,“这又怎样呢?” 褐手人说:“我们在做下一步之前要等这么长时间,他便也要等一段时间才会体验下面那段恐惧嘛。” 灰手人道:“你说的没错。” 褐手人说道:“所以我说,我们等着做下一步,实际上就算是做了对他有利的事了啊,他就应该感谢我们。” “就因为我们让他延迟进入下面那段恐惧的体验之中?”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难道不是吗?” 灰手人说道:“如果能不等下一步,我也不想等啊,我现在等着,可不是从他的角度出发的。” 褐手人道:“多废话啊!谁从他的角度出发啊!我就是说我们这么做实际上是有利于他的,他就是应该感谢我们!” 灰手人道:“感谢?他现在吓得话都说不出口了吧?” 褐手人道:“话说不出口,可以在心里感谢嘛。” 灰手人说:“我才不觉得他会感谢我们,你看他到了现在还在挣扎呢,手还想从我手里出去呢,但是他又动不了,他自己肯定也无可奈何。” (四千三百一十)过线 “不光跟你是这样啊,他也想从我的手里挣扎出去啊。”褐手人道。 “那还说什么感谢?”灰手人道。 “说不定他挣扎就是为了感谢呢!”褐手人故意这么说道。 灰手人道:“挣扎出来,然后好好地感谢我们?” “嗯。”褐手人道,“是啊。” 灰手人说:“你说这话是故意气他的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啊。”褐手人说道,“当然他也可以这么认为,但是他都这样了,还有闲心生气吗?” 灰手人说:“他更多的肯定是害怕啊。会不会又怕又气?” “我倒是觉得他光害怕了,都很难顾上生气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确定他一会儿会更恐惧吗?” “确定。”褐手人道,“这你还不确定?” “刚才的情况只能说明刚才吧?”灰手人问道。 “他刚才的恐惧程度‘过线’了。”褐手人说道。 “什么?”灰手人道,“我竟然没注意到!” “过线这么大的事你都没注意到?你刚才在注意什么啊?”褐手人道,“其实现在你也可以试一下啊,还是能试出他刚才过线了的。” “那我试一下。”灰手人说。 说着,他口中就念了些什么,然后闭了一下双眼。 “啊——”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大叫了一声。 灰手人睁开双眼,对褐手人说:“我就那么一试,他都那么疼啊!” “试出来了吧?”褐手人道,“如果他的恐惧感没过线,他不可能疼成这样,是不是?” “其实不管他喊不喊,我刚才那么一试就已经知道他之前的恐惧感过线了。”灰手人说道。 “他喊出来了,不是更能证实?”褐手人道。 “他是不是因为我试他而喊的啊?”灰手人问。 “还能是因为什么啊?”褐手人问。 “还能是因为他又看见了什么不想看的情景啊。”灰手人道。 “刚才他看着那里的时候,恐惧感肯定比现在高多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那倒是。”灰手人道,“都过线了。” “刚才他都没像这次突然喊这么一嗓子,这次都是喊了一嗓子,你说因为什么?”褐手人问道。 “就是因为我试了试他之前那段时间的恐惧感有没有过线?”灰手人道。 “反正我觉得是。”褐手人道,“其实是不是又如何呢?你刚才那么做本身就能令你知道他之前那段时间已经恐惧感过线了啊。” “是的。”灰手人道,“不光如此,我还知道了一会儿他的恐惧感肯定低不了。” “当然了。”褐手人道,“我刚才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只要他在刚才那个阶段恐惧感过线了,那么后面那个阶段,他的恐惧感也低不了。刚才恐惧感过线非常能说明问题了。” 灰手人说道:“还要等多久?我已经迫不及待做下一步了,真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资源可以给我们用啊!” (四千三百一十一)肘部 “差不多了。”褐手人说。 就在灰手人和褐手人交谈的过程中,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在恐惧中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不知道两个人说的“下一步”是什么意思,这时候他担心自己受到更多的折磨已经超过担心自己被灰手人和褐手人直接杀死了。 很快,灰手人道:“他的皮肤已经开始改变颜色了,现在进行下一步?” 就在灰手人说这话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觉稍微有点发冷,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皮肤刚才就已经开始变得发绿了。 褐手人说道:“开始。” 灰手人和褐手人就同时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右手和左手迅速抬了起来,让他双臂伸平,伸向左右两侧。 由于想让他将两只胳膊都伸直,灰手人和褐手人全都使劲抻了他的手臂。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觉自己的双肘一阵不舒服,却不知道灰手人和褐手人到底做了什么。 原来,灰手人和褐手人在用一只手抻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胳膊时,全都同时用了另一只手捏了一下他的肘部。他肘部的那种不适感跟被普通人捏到时的截然不同,那是一种被带着凉气的手影响得肘关节发木的感觉。在那灰手人和褐手人抻他双臂的后,他已经伸直的双臂就一直那样直直地伸着,一点也没有要弯曲的意思了,他觉得这大概正与他双肘关节出现了那种不适的感觉有关系。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觉得自己的双臂也已完全被灰手人和褐手人控制了。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全都将他们的双手远离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可他依然保持这之前左手双臂举平且 当然肘部的不适感很快就过去了,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便在想自己的皮肤到底变成了什么颜色,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头,想看一眼,发现动不了才没再继续,他很希望灰手人或褐手人说出到底自己的皮肤变成了什么颜色,但他们不说,自己也无心问,毕竟此刻自己的眼前依然是那些很可怕的情景。比起要了解自己的皮肤变成了什么颜色,他更希望能不再看那红色圆板,然而,知道自己的皮肤变成了什么颜色以及不再看红色圆板这两件事全都是他此刻肯定办不到的。 此刻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没说话,而是渐渐仰起了头。 (四千三百一十二)树珠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虽然看不到灰手人和褐手人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他的余光还能看到他们一点,虽然看不大清楚,却也感觉这两个人全都好像在慢慢仰头。 上方渐渐伸出了一根带着叶子的树枝,那树枝上带着一颗发亮的“树珠”,树珠脱离树枝从上面往下落到一定程度便停住了,停在了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头上距他头顶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灰手人和褐手人将头仰到了最方便他们两人的眼睛看着上方已经停止下落的树珠时的那一刻,便都不再继续仰头了。 此刻那树珠突然间发出了极强的绿色光亮,那光也映到了红色圆板上,这时候,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东西不见了,圆板变成了黑色,而且下方出现了一条路,那条路也是黑色的。 绿色光亮在黑色圆板上映出了诡异的影子,这令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到不舒服。 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看了一眼黑色圆板后,目光再次投向了绿色的树珠。两人同时动了动嘴,似是念了些什么,然后同时朝那绿色的树珠上吹气。 两股绿色的气便朝绿色的树珠飘去,就在碰到绿色树珠那一刻,树珠便不再发光了。 灰手人和褐手人停止向绿色树珠吹气。 那绿色树珠便缓缓地向上方移动,移到触碰到伸出来的树枝时便自己停止了。 灰手人立即用自己的右手攥住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右手,将左手放在了他的肘部上方。 与此同时,褐手人用自己的左手攥住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左手,将右手放在了他的肘部上方。 灰手人看向了褐手人,问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褐手人道,“按吧。” 灰手人点了点头后,他便猛地松开了自己的右手,用左手按下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肘部。 与此同时,褐手人猛地松开了自己的左手,并用右手按下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肘部。 他的双臂便很快就变成了自然下垂的样子。 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走到了他身后,灰手人了猛地放开了自己的右手,用左手按下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肘部的右肩上,就在同一个时候,褐手人放开了自己的左手,将右手放在了他的左肩上。 (四千三百一十三)音粒 “啊——”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大喊了一声,由于双肩实在被灰手人和褐手人手上的灰气和褐气影响得痛苦,他忍不住叫了出来。他觉得自己的两肩就像骨头要被人掰出来了一般痛。 他喊声出来后,一些“音粒”就从他口中释放了出来。 那些音粒在离开他的嘴后也发出了绿色的光。 音粒渐渐地往黑色圆板的方向飘,然后落在了那条黑色的路上。 那条黑色的路“噌”地一下就延长到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脚下,令他感到足下一阵发寒。 从黑色圆板伸向他足下的那条路越来越宽了,虽然变得很慢,他也看不见下面,但足下传来的冷令他不寒而栗。 “又要等了?”灰手人问褐手人。 “是啊。”褐手人道,“等他足下黑色的路扩到一定足够大的范围后,他会感觉自己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 灰手人问:“这么说,刚才他喊那么一声,释放出来的音粒就足以使那条路扩到足够宽的程度,这很能说明问题啊。” “没错。”褐手人道,“刚才我们接触他双肩的时候,我明显地感觉到他在发冷。他发冷如此明显就是入元足够多的反应。正因为入元多,他才会在我们用手接触他双肩的时候出现如此大的反应,才会难受得喊出来。” 灰手人道:“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喊声也能证明他的入元实在太多了,而且入元中有一部分显然与他的上一代人有关,他娘把一部分入元带到了他身上。” “是啊,我已经看出来了,就是目前还不知道他娘曾经到底做过什么。”褐手人道。 “一会儿我们一定可以知道吧?”灰手人问。 “如果不出差错的话,知道这个就是没问题的。”褐手人道。 “现在这情况,已经很难出差错了吧?”灰手人问道。 “那可不一定!”褐手人道,“任何时候都不可掉以轻心,就算是已经看起来非常有把握的时候。” “也是啊。”灰手人说,“我只是想不到还能怎样出差错才这样说的。” 褐手人道:“万一……” 他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绿色树珠,但并没把具体出现什么情况就会出差错明确地说出来。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还有这种可能……”灰手人道,“看来我刚才是疏忽了。” 灰手人显然是在看褐手人抬头看树珠的情况下听明白了褐手人的意思的,想的是万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突然被吓昏,那上方的树珠就会落到地上。在树珠落到地上之后,就算灰手人和褐手人合力将树珠重新弄到伸出来的树枝之上,那树珠的作用也会发生改变,那二人想做的事就做不成了。 (四千三百一十四)托球 此前褐手人之所以没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就是因为他担心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了他们的话后会想些办法让自己昏过去。尽管他知道他在吓昏过去的情况下会导致树珠落到地上受影响,但他不知道如果他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昏过去的话,树珠会不会也落到地上,所以他便不打算说出来。 其实从一开始,灰手人和褐手人做了些准备,就是要保证在一般情况下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不会被红色圆板或出现的那些情景吓至昏倒的程度。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个人的口中已经出来了那么多音粒,那些音粒都到了那条黑色的路上,这音粒的数量是出乎灰手人和褐手人意料的。他们知道他口中一定会出现音粒,但没想到会这么多,他们之前做的那些准备足以保证一个人在口中出来的音粒在一定范围内的时候那个人无论遇到多吓人的情况也不会昏倒,还能保证不管那个人自己做了些什么也不会昏倒,后来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后就不一样了,那个人口中出来的音粒的量远超他们预想的,那他们之前做出的准备就不一定足以保证那个人不会昏倒了。其实就算之前灰手人和褐手人做准备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人口中能出现这么多音粒,他们也没法立即就采取措施来保证这个人在后来的时间里肯定不会昏倒,因为他们能做的已经做了。 在这种情况下,灰手人和褐手人就都不敢当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直说什么,在灰手人说“看来我刚才是疏忽了”这话之后,褐手人便看着灰手人动了动嘴。 “什么?”灰手人没明白褐手人说什么。 褐手人举起了左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球形,然后将右手抬起,掌心朝上,举平了,好像托住那个球一样。 灰手人想了一下,依然不算太明白,但感觉他说的事跟树珠有关系,于是指了一下树枝上的树珠,问道:“跟那个有关?” 褐手人点了点头,说:“是啊。”说着话的时候他再次做了托的动作。 灰手人之所以没立即想起来,是以为他以为褐手人要防止严重的问题出现会想办法保证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昏过去。尽管他知道哪怕合他们二人之力,也难以做到保证他在接下来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昏过去,但他也认为褐手人大概是想到了之前他们都想不到的方法。然而此刻看到褐手人在用左手在空中比划了球形后接下来就用右手做出了似乎是在托那个球的动作,所以他便问褐手人:“你的意思是托?” (四千三百一十五)木壁 这个时候,灰手人认为即使他跟褐手人说了“托”字,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而褐手人则能明白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 褐手人点了点头道:“你可算明白了!” 灰手人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托?” “一进入下个阶段就必须开始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好。”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心想:到底要托什么?他们该不会是想把我托上去吧?托到哪里去啊?要是真把我托到别的地方去,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在这个地方继续待着了……不,不会的,他们做的事大概只会使用更痛苦吧。 正想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发现地下黑色的路变宽到了一定程度后,周围忽然长出了木壁,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竟已经被周围的木壁围在内部了。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吓得再次大喊了一声后,竟看到上方落下了一个木顶,彻底将他封在里面了。 他感到自己就像被装在了一个没有底的大木箱子里,与他同在木箱中的,有那已经变成黑色的圆板,黑板后的头骨还有那堆石料等东西。 “开始托!”褐手人道。说着,他便飘向了那树珠。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也飘向了树珠。 两人同时将各自的双手放在了树珠下方,轻轻地托着树珠,防止它落下。 就在他们的四只手全都碰到树珠的那一刻,两人的腿都开始延长,长到了能接触地面的程度便停止变长了。这时如果有人远望,那么看到的就是两个腿极长的人站在地上同时托着那个树珠。 “刚才他又喊了一声。”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后来就没声了,倒是还没昏倒。”灰手人说道。 “我们之前并没有办法控制他会不会昏倒。”褐手人说,“若非如此,我们就没必要像现在这样费这么大力气托着啊。” “之前没办法控制,我们从现在起应该能想办法控制一下吧。”灰手人说。 “我当然是希望可以控制的。”褐手人道。 “只是没想出来该怎么做?”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想出来了?” “没有。”灰手人说道,“这个人体内的入元很定很多,在多到那个程度的情况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还没想出来,就赶紧想。”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一起想,希望能早点想出办法来。” “我刚才就在想了。”褐手人道。 “其实倒也不用太着急。”灰手人说道。 “不着急?”褐手人道,“都这样了还不着急?你之前想到会这样吗?” (四千三百一十六)笑者 “我之前是没想到。”灰手人道,“但是,我觉得不用着急啊,我们保证树珠不会落到地上,就算他真的昏过去了,只要他没死,那我们要做的事就不至于从此做不了。” “他如果真的昏过去,我们要做的事倒是不至于从此做不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起码短时间内,我们就无法继续了解他上一辈人的情况了?”褐手人问道。 “那倒是。”灰手人道,“但就算他昏过去了,那也是早晚要醒的。” “你还真是不着急啊!”灰手人说,“早晚要醒,要等到什么时候醒?这时间你能控制吗?” “这……”灰手人说。 “这个人要是真昏过去,我们根本就没法随便用什么方法令他醒来,如果我们轻易下手了,那很可能就无法了解他上一辈人的情况了。”褐手人道,“也就是说,那种时候我们就只能等,干等,别无选择!” “也是。”灰手人说道。 “明明是我们要用他,我们要是反倒因为他而无可奈何,那岂不是很令人生气?”褐手人问道。 “你说的对。”灰手人道,“看来现在想办法防止他昏过去才是最重要的。” “想办法。”褐手人道,“赶紧!” “在想……在想呢。”灰手人说。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在那个“无底木箱”里试着挣扎,虽然双臂垂在身体两侧显得很自然,但实际上是根本动不了的。 那黑色圆板上很快又出现了他似曾相识的人,那些人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说话。哭者带着悲伤和愤怒,笑者当时的样子也是苦笑和嘲笑,至于说话的,他们说出的那些话会令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了心惊。 之前在红色圆板上能看到一些情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然而到了这个阶段,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在这个被他视为无底木箱的东西内部时能听到黑板上出现的情景里的声音。 “你猜我是你杀的第几个人?”一个面带微笑的人问道。那笑者的表情令他恐惧。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只是觉得对方看着眼熟,但并不认为他自己杀过长这个样子的人,便说:“我没杀你啊。” “看来杀人杀太多了,就会记不住啊。”那人依然面带微笑。 “我没有印象。”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那我就让你看清楚点,然后好好想想啊。”那人笑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看到这个说话的笑者竟然从黑色圆板上走出来踏着那条早已变成黑色的路到了他跟前。 (四千三百一十七)钢刀 “你别……别……别过来……”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颤颤巍巍地说道。与此同时,他再次挣扎了起来,但竟然完全无法活动了。 他记得之前他只是无法转头,无法转身,但其他一些地方还是能活动的,只是那时候身边有灰手人看着,活动之后那个部位会出现被锥刺的感受,所以他就停止活动了。而此刻,他则好像完全被定在了原地了一样,立在那里实实在在地无法动弹了。 那个面带微笑的人直移到快要跟他贴上才停止,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甚是担心对方那尤为突出的大鼻子的鼻尖会碰到自己。 这个时候,他发现对方的鼻子变成了一把钢刀,然而其他地方还是之前的样子。 “看清楚了吗?”面带微笑的那个人问道。 “看……看清楚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我是谁啊?”面带微笑的人问道。 “不知道。”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回答。 “还是不知道?”面带微笑的人说,“看来非要让我变成你容易知道的样子才行啊。”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吓得不敢说话。 这时,只见面带微笑的那个人鼻子变成的钢刀突然间从面部离开了,接着那个人也从中间劈开,瞬间变成了两个人,那两个人很快就都变成了完整的样子。 一人变成的两个人,都在微笑。 两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披散着头发,笑容全都很诡异,一个人颈上系着一条黑色的蛇,另一个人颈上系着一条特别长的蜈蚣。 这一刻,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才想起了自己杀过的人里好像是有这两个人。 此前那个微笑着的似曾相识的人的脸是这两个人融合而成的,兼具这两个人长相的特点。 想到两个人之前合在一起现在又一分为二的过程,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心跳得更快了。 两个人同时将自己的双手举了起来,二十根带着蓝色指甲的手指接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好像要抓他的脸一般。 “想起来了吗?”颈上系着黑蛇的人问道。 “想……想起来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回答。 他想起了这个人在被杀之前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恰恰跟毒蛇有关,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四千三百一十八)毒蛇 “你的心比毒蛇还要毒,也不怕今后被毒蛇咬死!”那个颈上系着毒蛇的人曾在被杀之前对他这样说。 在那个时候,那个后来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找到毒蛇吗?还没找到毒蛇,就被我杀了。” 他当时正因为杀了自己的亲戚而烦躁,变得比平时更狠了。 这时旁边那个被绑着的蓝甲人说了:“刚才我已经看到了蜈蚣,就算这附近没有毒蛇,你也会被剧毒的蜈蚣咬死!” 后来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那看看是谁先死。” 这个时候,回忆着那两个人死前时发生的事,看着两个已经逼近了他的人,看着他们颈上系着的毒蛇,这个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持续颤抖了起来。 “怕什么?”颈上系着毒蛇的人说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吓得说不出话。 “就是啊,你有什么好怕的?”颈上系着一条长蜈蚣的人说道,“当时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杀个人根本不当回事,是不是?” 颈上系着毒蛇的人道:“他竟然吓得不敢回答我们了!” “不敢回答,就直接让他死?”颈上系着长蜈蚣的人问道。 “会不会太便宜他了?”颈上系着毒蛇的人问道。 “他都不说话,留着干嘛?”颈上系着长蜈蚣的人说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开口的话,可能他们就真对自己下手了,于是,尽管心慌,但依然说道:“你们……你们想让我说……说什么啊?” 颈上系着长蜈蚣的人依然面带微笑,道:“你是想被蜈蚣毒死,还是想被毒蛇毒死,自己选一个啊。” 颈上系着毒蛇的人也笑着说道:“选吧。”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这个时候安慰自己:毒蛇和蜈蚣都系在他们颈上,他们也没被毒蛇和蜈蚣咬,是不是……是不是其实没事啊? 刚想到此处,他还没回答那两个人的问题,便听到颈上系着长蜈蚣的人说道:“不要以为蜈蚣和毒蛇只要不咬我们就不会咬你啊,你跟我们可不一样。我们是已经被你杀死的人啊,我们两个可都是死人!我们蜈蚣和毒蛇也不是一般的蜈蚣和毒蛇。”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了更紧张了,他想不到自己刚刚想到的自我安慰的理由竟这么快就被对方说成没用的了,他在慌乱之中立即想到了另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 (四千三百一十九)索命 “这……这蜈蚣和毒蛇是不是……是不是也是死了的啊?”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 尽管他看到的系在那两个人颈上的蜈蚣和毒蛇都是会动的,但是他并不会就这样认为它们是活的。到了这个时候,他所理解的“活”和“死”的意义已经与平时理解的不同了,因为,眼前两个人也会动,可颈上系着蜈蚣的那个人自称他们是已经被他杀死的人,而他也确实能想起以前自己曾因为上级的命令而对这两个人下手,然后看着他们死在了自己面前。 “是啊!”颈上系着蜈蚣的那个人微笑着说道,“当然是死了的,当然都是死了的!但是死的不代表不能咬你啊,像我们这种人都是死人,照样可以来找你算账,它们是死了的蜈蚣和死了的蛇,现在也可以毒死你啊。”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那我……我是活的还是死的?” “哈哈哈哈……”颈上系着蜈蚣的人由微笑转成了大笑,“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是活的还是死的啊?” 颈上系着毒蛇的人也大笑了几声,说道:“看来你这种人,自己都知道自己活着跟死了差不多啊!”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他们并没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又道:“看来……你们也……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活着的。如果我告诉你们我也……也是已经死了的,你们……你们会怎样?” “哈哈哈哈……”颈上系着蜈蚣的那个人又大笑了起来,“当然是嘲笑你因为害怕蜈蚣和毒蛇而说谎了!” 颈上系着毒蛇的人也笑了几声,道:“竟然因为怕它们就说自己也是已经死了的,人活到这步田地,干脆死了算了!”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既然我是活人,你们不是,那我们之间也……也不会有什么……什么相干的……是不是?” 颈上系着毒蛇的人笑道:“不会有什么相干的?你杀了我们,我们的命,就是在你这里丢的!你跟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脱不开了!” 颈上系着蜈蚣的人也从大笑的状态变成了微笑的状态,说道:“说得真轻松啊,命丧你手,你却敢这么说?我们出现在这里,就是来索命的!索命!”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那……那我要怎样,你们才……才能放过我啊?” “放过你?你还真是什么话都好意思往出说啊!”颈上系着毒蛇的人微笑着说,“你杀蓝甲人的时候,有没有人向你求饶啊?” “有……但是……” (四千三百二十)肮脏 “但是什么啊?”颈上系着毒蛇的人道,“你当时有没有放过向你求饶的人?有没有?” “当时……当时我只是在执行上级给我的任务啊……”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 “笑话!”颈上系着毒蛇的人说,“你那时就不是个人啊?上级给你什么任务你都会做吗?如果上级让你自尽,你会立刻自尽吗?” “会啊……” “哈哈哈哈……”颈上系着蜈蚣的人对颈上系着毒蛇的人说,“这人真是张口就来,我就不信上级要是让他自尽他会像杀我们蓝甲人那么痛快就下手!”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如果我……当时不听上级的命令,我就会……就会被杀……所以我也是不得不……按照上级说的做……” “哎呀,你可真难办啊,是不是?”颈上系着毒蛇的人嘲讽道。 颈上系着蜈蚣的人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让你自尽,否则就立即杀了你,你会不会按照我们说的做啊?”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先是一愣,惧意之中竟生出了些怒意,这是因为之前他说的是自己如果不听上级的命令就会被杀,而眼前这两个人不但不是他的上级,还是蓝甲人,他觉得要是蓝甲人让他做什么他就照着他们说的做,那简直是无法言说的耻辱。尽管他并没照着那两个人说的做,但是此刻,他觉得两个自称已死去的蓝甲人竟跟自己这个铁仓人说出了这样的话,这已经算是自己耻辱了。 然而尽管心中有这样的愤怒,他却又觉得无奈,因为此刻自己连动都动不了,心里也是真的害怕。之前他还觉得自己被封闭在了这“无底大箱子”里坏透了的事,此刻他内心竟有一点庆幸这封闭的“无底大箱子”使他与灰手人、褐手人隔开了,否则就不止一个人听到那两个蓝甲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了,就不止一个人看到他害怕蓝甲人的样子了。尽管那两个蓝甲人自称是已死的人,但是在他心里,已死的蓝甲人也是蓝甲人,自己出现目前这样的情况,虽然是在自称已死的蓝甲人面前出现的,那也是耻辱。 尽管心中已燃起怒火,但根本动不了的他认为此刻只能说些不得罪那两个人的话,只是说道:“我只……只有一条命,你们是两个人,我想……就算……就算我自尽,你们也无法用我这条命……是不是……” “谁说要用你的命了?”颈上系着毒蛇的人笑道,“你杀了那么多人,脏成了那样,谁要是用了你的命,能恶心到下辈子!” 颈上系着蜈蚣的人对颈上系着毒蛇的人说道:“这人到了现在都不觉得自己肮脏!还有人以为稀罕他那条命!” (四千三百二十一)一句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到自己被两个蓝甲人这么说,心中怒意又增加了一点,然而惧意没减少,他便说道:“既……既然如此,我的命也没……用,那就……放过我……” 颈上系着毒蛇的人道:“当年你要了我们这些蓝甲人的命,有用吗?” “我都说了,是上级……” “你的上级要我们的命有用吗?”颈上系着毒蛇的人问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心想:上面的人说你们做错了事才让我们杀你们的,又不是所有蓝甲人都被杀了。显然杀你们并不是因为要用你们的命啊。 他自然不敢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只道:“上级怎么想的……那是上级的事,还轮不到我管。” “我看不用多说了,直接让蜈蚣咬死他就是了。”颈上系着蜈蚣的人对颈上系着毒蛇的人说道。 “毒蛇也一起上吧。”颈上系着毒蛇的人说道。 两个人都对对方点头后,便直接让毒蛇和蜈蚣接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他明显地感到毒蛇和蜈蚣全都碰到了自己,吓得大喊,接下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那“无底箱子”之外,灰手人和褐手人明显感到那树珠有下坠的意思,便更小心地托着。 “坏了!他好像昏过去了!”灰手人道,“是不是啊?” “要不是我们托着,树珠就落地了。他应该就是昏过去了。”褐手人道。 “怎么回事?”灰手人说,“我们刚才加一句的方法不行吗?” 就在他们之前托树珠的时候,两人都低头又仰头,再低头,再仰头,同时在念些东西时加了一句。他们以为这样做说不定就能使那个人在那“无底木箱”中不会昏倒了。 “我还觉得行的可能性挺大呢,也许是因为我们正在托着树珠,所以加那句会受到树珠影响。”褐手人说。 “我们也不能放手啊。”灰手人道。 “当然不能放手!”褐手人说道。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灰手人问。 “这我可没法说了。一会儿他醒了,我们才能知道。”褐手人说,“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只要这树珠没接触地面,一会儿他醒来的时候,我们托树珠肯定能感到比现在轻松吧?”灰手人问道。 “当然了。”褐手人说道。 “他不会被吓死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我们刚刚不是念了那段吗?” “那段一定能保证他不被吓死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我们念那段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进一步确保他在这个阶段不会被吓死啊。” “是。”灰手人说,“我们刚才想了一会儿后,觉得念的时候在后面加上一句就能使他不昏倒,如今他却昏倒了,可以知道我们加的那句没达到目的了……” (四千三百二十二)代替 “只是我们加的那句没达到目的而已啊。”褐手人道,“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灰手人说:“我不知道加的那句会不会影响前面我们念的那段,使前面那段也不起作用。” 褐手人说道:“加那句只是想试试行不行,前面那些又不是现想出来试的,是在我们觉得一定行的情况下用的啊。” 灰手人说道:“你刚才也没料到加的那句没达到目的吧?” “我怎么能料到?”褐手人道。 “那句加在后面到底会不会影响前面的,其实也没那么容易知道吧?”灰手人说道。 “我还是觉得不会有影响。”褐手人说。 两人还没说多一会儿,便感觉到自己托着的树珠没有要下坠的感觉了。 褐手人说道:“他是不是醒了?” “这树珠好像没有要下坠的感觉了。”灰手人说,“你觉得呢?” “是啊,已经没那种感觉了。”褐手人道。 “那他就是醒了。”灰手人说道。 “没被吓死啊。”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 “你说,我们刚才念的那段是不是没受最后加的那句影响?”褐手人说。 “不知道。”灰手人说道,“有一种可能是,他因为我们念了那段而没被吓死。还有一种可能是,就算我们刚才没念那段,那些情景也不足以将他吓死。” 褐手人说道:“你想的倒是全面。” 灰手人道:“这种事情必须想全了,不然很危险。”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依然无法断定我们刚才念的那段话能不能保证他不会被吓死。”褐手人说,“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只能再想另一种方法来保证他不丢命?” 灰手人道:“之前我们加那句之所以没达到目的,很可能是因为我们正在托着树珠。我们如今依然托着树珠,如果使用另一种方法,那另一种方法是不是也会受影响?” 褐手人说:“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觉得要试。” “托树珠的事有没有别的办法代替?”灰手人问褐手人。 “暂时没有。”褐手人道。 “要我说,如果能想出办法保证他不会昏倒,我们也就不用继续托树珠了。”灰手人说道。 “这话又说回来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刚才我们想了一会儿,才想着试试在后面加一句后有没有可能使他不昏倒,那时候我们都无法保证那样能成,所以都并没放弃继续托着树珠,结果,可能恰恰是因为我们继续托着树珠导致加的那句没使我们达到目的。” “你什么意思啊?”褐手人问,“你别告诉我,你觉得刚才我们就应该不继续托着树珠啊?” 灰手人说:“我不确定如果不继续托着树珠,是不是加的那句就能起作用了。” 褐手人说道:“万一我们没继续托着树珠,加的那句也没起作用怎么办?按你说的,在我们不继续托着树珠的情况下,如果加的那句没起作用,他还是昏倒了,那树珠岂不是直接落在地上了?” (四千三百二十三)救过 灰手人道:“也是,那我们还是要先托着树珠才行,在想出其他办法之前,只能还跟刚才一样了?” 褐手人说:“是啊,不然的话,还能怎样?”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醒来之后发现之前颈上系着毒蛇的人和颈上系着蜈蚣的人全都不见了,然而依然能看到那头骨上的黑色圆板,那一带的颜色还跟之前的一样。 他有点庆幸自己还活着,但想起不知一会儿还要看到怎样可怕的情景,竟想是不是活着也不一定值得庆幸。这时他忽然想起了这“无底箱子”之外的灰手人和褐手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那里。 正想试着推一推那“无底箱子”的壁,刚试就发现其实自己依旧动不了。 就在这时,令他觉得更为可怕的事出现了,他再次看到了以前被他杀了的那个蓝甲亲戚。 那亲戚出现在了黑色圆板上时,样子跟上次出现时差不多,然而这次他渐渐变大后,朝自己方向走来了。 眼看着那曾经被他杀死的亲戚靠近自己,他再次吓得喊出了声。 此刻,那“无底箱子”外,灰手人和褐手人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还在说着话。 “你还没想出办法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还没有。” “仔细想想。”褐手人说,“我不信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也不想信,但是……”灰手人说道,“我真的已经绞尽脑汁想办法了。” “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怎样了。”褐手人说,“我担心他一会儿再昏倒就没这么快醒来了。” “我也担心。”灰手人说,“但就是想不出办法。” “你稍微想出点什么跟这事有关的来就赶紧跟我说,我想出点什么来也跟你说,这样我们一直交流着,万一找到办法了,也好赶紧试。”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知道了,目前还没眉目,等稍微想出点就会跟你说。” 就在两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看到的向他走来的人已经渐渐从那个被他杀死的蓝甲亲戚的样子变成了他父亲的样子,跟之前他在那红色圆板上看到的他父亲的样子差不多。 那人在变成了他父亲的样子之后虽然走路越来越慢,直走到距他只剩一尺左右的位置才停住。 “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能活下来吗?”那个已经变成了他父亲的样子的人说道。 “你是我的那个亲戚……那个……蓝甲人……”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你看清楚,看清楚,我是你爹啊!”那人说道,“刚才就是我救了你,否则,你早已被毒蛇和蜈蚣咬死了。你记不记得,以前我就救过你啊?快回答我,还记不记得那次?” (四千三百二十四)徒然 “你刚才还是那个蓝甲人的样子,你是那亲戚,那个蓝甲人……一定是那个蓝甲人……”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并没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因为对面走来的那个人起初并不是他父亲的样子,而且他也不愿意承认这个走着走着才变成了他父亲样子的人真是他父亲。 “你不回答我,是不是不记得我救过你了?”那人道。 还没等他回答,那人就又叹了口气,道:“你不光是不记得这事了,而是连我是你爹都已经不记得了?”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依然不愿意承认,说道:“我记得我爹曾救过我,但你……但……” 他想说“但你不是我爹”,然而话刚刚到嘴边,那人的身形、样貌等都好像在告诉他“我就是你父亲”一样,所以他说不下去了。 谁料那人接着他的“但”字说了下去:“但你还是还是杀了我……那次我救过你,我还是被你杀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说道,“不可能的……我爹他……他自己也杀过蓝甲人啊……他可不是蓝甲人!我杀的是蓝甲人……” 那人不理会他说的,而是继续道:“刚才,我又救了你一次,看来这次,我将徒然为你而承受一切了。” 那人一边说着这话,便一边猛然转过了身,一只毒蛇和一只蜈蚣正在他背上同时攻击着他的后颈。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被吓得再次喊了一声。 他当然不希望眼前那个人跟他父亲有多少相似之处,但是,那人转身后,他看到的那人的背影竟跟那次父亲救过他之后他看到的背影一样! 看到那个背影令他内心大受折磨,他记得以前父亲救他那次,在安全了以后,他在父亲转身给他拿东西的时候看着父亲的背影,那一刻他深深地感到父亲能给他安全感,他对那背影印象尤为深刻。虽然那时他看着的只是父亲的背,但他认为只要他父亲在他附近,就不管发生多危险的事,他都不会受到伤害了,当然,他父亲也不会因为救他而受到伤害。 很久以后的今时今日,他看到的那个人竟正同时被毒蛇和蜈蚣攻击着,他眼见那个人的皮肤变成了中了毒的样子,接着还听到了那人发出的几声叹息。 他暗暗告诉自己:这就是那个被我杀了的蓝甲亲戚,绝对不是我爹!绝对不是!我要清醒! 接着他就听到那个人又说起了话,声音跟他父亲说话时没什么区别。 “刚才毒蛇和蜈蚣已碰到了你,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被这毒蛇和这蜈蚣毒死了。”那人说道。 (四千三百二十五)骨架 这话听得他的心一颤,他仔细地看着正在攻击那个人的毒蛇和蜈蚣,确定了这毒蛇和这蜈蚣的确就是之前自己昏过去之前看到过的毒蛇和蜈蚣,他隐隐感到那个说救了他的人可能是救了他。然而尽管他可以相信对方说救了他的事是真的,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再加上他是亲眼看到那个人是从那个被他杀了的蓝甲人的样子变成这个样子的,他便也无法相信。 他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想着这些时,听到了那人继续说道:“这不是一般的毒蛇,不是一般的蜈蚣,我救了你,我被毒蛇和蜈蚣攻击后,它们还是会去攻击你的。这次我无法保护你了,反正你也已经不认我这个爹……”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自然担心自己会被毒蛇和蜈蚣攻击,便问:“我……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它们攻击?” 那人依然没转过身来,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我爹,所以不告诉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故意这样问道。 “你根本就不认我啊。”那人道,“我说过我是你爹,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那接下来该怎样就怎样吧……” 那人说完这话,叹了口气后,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后颈已被毒蛇和蜈蚣攻击得不成样子。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见此情景更怕了,望见那个跟他父亲背影一样的背影已经开始打晃时,他感觉那个人很快就会被毒蛇和蜈蚣攻击得无法继续站在那里了。 他看到那个人的边缘变得虚了,后颈变细,头发已渐渐消失。 那一刻,他想到了他曾经杀死的那个头发稀少的蓝甲人,但还没来得及多想,前面那人就变成了白色的骨架。 那条蛇和那条蜈蚣在骨架中穿梭了几下后,竟勾着那副骨架,使那副骨架“转了身”,面向了他。 他感到自己好像亲眼看到了父亲被那条蛇和那条蜈蚣攻击而死的过程,但依然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他不是我父亲,他是那个蓝甲人,被我杀死的那个蓝甲人。 那条蛇和那条蜈蚣竟一起勾着那副骨架腾空而起,甩得骨架打到了他身上。 骨架尽管碰到了他,而且碰得很重,但骨头与骨头之间竟好像吸在一起了一样,毫无要松散的意思。 他切切实实地感到自己被那副骨架打到了,喊了一声,便发现那条蛇和那条蜈蚣脱离了骨架,直朝他攻去,而那骨架落地后便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他庆幸自己喊了那声之后及时闭嘴了,因为觉得那条蜈蚣很可能会飞到他嘴里。 蜈蚣在他脸上爬了几圈便攻击他的脸,他想甩头将蜈蚣甩开却甩不了。 (四千三百二十六)眼皮 与此同时,那条毒蛇也开始攻击他了,他已明显感到自己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 就在这个时候,那骨架一下子散了,接着变成一堆粉末后飞向他双眼。 当他眼皮碰到散了的骨架变成的粉末时,毒蛇和蜈蚣的攻击令他极度痛苦,他瞬间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刻,他所在的那个“无底箱子”之外,灰手人和褐手人在说话。 “里面好像有了些变化。”灰手人道。 “显然是。”褐手人说,“他现在应该又感受不到周围的情况了。” “但好在没昏过去。”灰手人说。 “我们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办法。”褐手人道,“到现在也只能盼着他自己不昏过去。” “我觉得他现在这情况对我们来说算是不错的。”灰手人说。 “此话怎讲?”褐手人问。 “像他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不会昏过去了吧?”灰手人道。 “那倒是。”褐手人回答,“但是也只能保持一段时间,等到过了这段时间,他就又能看到周围的情景,恢复知觉了。” 灰手人说:“我们没能找到让他始终不昏过去的方法嘛,那这样也挺好。其实你看,他这样跟昏过去也差不多,我们还能通过观察那树珠了解他的情况。这段时间,我们是不是可以先不托着树珠了?” 褐手人道:“那怎么行?” 灰手人说道:“反正他现在没知觉,没知觉他就不会吓昏过去啊。” “那我问你,你知道他什么时候恢复知觉吗?”褐手人说。 “不知道。”灰手人道。 “万一我们刚一停止继续托着树珠,他就突然恢复知觉呢?”褐手人道。 “恢复知觉也没什么啊。”灰手人说道,“这树珠也不会因为他恢复知觉就落下来吧?” “你知道他恢复知觉后会看见怎样的情景吗?”褐手人问。 “不知道,但应该还是那种可怕的。”灰手人说道。 “既然如此,你还说先暂停托树珠?”褐手人道,“要是他恢复知觉后刚一看到可怕的情景就突然昏过去呢?那时候树珠就会往下落,如果我们没继续托着,树珠落到地上,那我们要做的事以后都做不成了。” “刚一恢复知觉就昏过去……”灰手人道,“不会那么巧吧?” “你怎么知道不会啊?”褐手人说道,“你能保证这种情况不发生吗?” “这倒不能。”灰手人道,“但我觉得他不会那么快就恢复知觉。” “这也只是你觉得啊。”褐手人说道,“你能保证吗?” “保证不了。”灰手人回答。 “那还说什么啊?”褐手人说道,“你自己都保证不了他不会很快恢复知觉,那我们还能停止托树珠吗?” “哦,我的意思只是暂时休息一下,时间不会很长,然后立刻就继续托树珠。”灰手人说道。 “你觉得托树珠这种事很累吗?”褐手人问道。 “倒也算不上累。”灰手人道。 (四千三百二十七)用主 “根本就不累的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虽然不累,但我们也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啊。” 褐手人说道:“这也不行?我们可是被用主召唤来干事的!” 褐手人所言的“用主”就是用法术将他们召唤来的人。 “我就是觉得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们可以休息一下,如果没有,也没什么。”灰手人说道。 “你就不怕休息一下出什么事吗?”褐手人说道。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不休息就是了。”灰手人道。 “我好心提醒你,说话的时候最好小心一些。”褐手人说道,“你不知道我们的用主此刻是否在了解我们的情况。” “在我们向他报告之前,他要是了解我们的情况是要费很多功力的吧?”灰手人说道,“他会那么做吗?” 刚说完这话,他就感觉听到了如警告一般的“呜”声。 “听到了没有?”褐手人问道。 “听到了。”灰手人说,“看来此刻我们的用主正好在了解我们的情况,我们听到这声音到底是不是因为我说了那话?”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发出那声音只是在告诉我们他此刻其实在通过作法关注着我们,防止我们出问题。”褐手人道,“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因为他在使用法术的时候了解到了你想休息,特意提醒你不要懈怠。” 灰手人问道:“如果是后面那种,那他到底是怎么了解到的啊?” “这我怎么知道?”褐手人说,“我们只是他召唤来的用士,他是用主,我是没听说过在用主没主动让我们了解他那边情况的时候用士自己就有办法了解用主那边的具体情况的。你要是想知道,那我现在主动联系用主问问?” “不……不……”灰手人说道,“可不要!” “你也不想让用主知道现在的具体情况啊。”褐手人道。 “当然……”灰手人说,“我刚才都听到‘呜’声了。” “那你觉得现在我们怎么做更好啊?”褐手人问。 “我们应该继续托着树球,说一说了解到的情况。”灰手人道,“如果用主真的正在关注我们,那我们直接给用主提供些有用的信息如何?这样还是要打开用径。” 灰手人所说的“用径”,就是他们这种用士向用主提供信息的专用通道,在用主要求用士提供信息的时候,用主会通过罕见的法术主动打开用径并使用士听到特殊的提示声音,用士一听到这种声音,就知道该把自己这边了解到的信息传给用主了。 用主在不打开用径的时候虽然也有其他办法让用士将信息告诉自己,但太耗费用主的功力。用主打开用径让用士向自己提供信息时则只耗费极少的功力。 用径一般情况是用主主动打开的,但用士如果有重要信息着急让用主知道,用士自己也能主动打开用径。 不管用径是用主打开的还是用士打开的,都会耗费用主的功力,但耗费的功力都是极少的。 (四千三百二十八)用径 如果用主并没打开用径,只要他不是一定要让用士主动向他传什么信息给他,那他靠自己的办法也可以关注用士,甚至还能知道用士在并不长的某段时间里说的话之类的,但那样他能了解到的也是非常有限的,大多是表面的。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也不需用主耗费多少功力,但是毕竟这不是用主让用士主动向他传递信息的时候,也没打开那种通道,所以用主能了解到的情况会很有限。 “什么?你想主动打开用径?”褐手人问。 “如果用主真的正在关注我们,那我们直接给用主提供些有用的信息,那就不得不打开用径了。”灰手人说道。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褐手人问道。 “就是打开用径将我们了解到的信息传给我们的用主,让他认为我们在认认真真地完成任务啊。”灰手人道。 “就为了这个?”褐手人问。 “是啊,刚才我们听到了‘呜’声,说明用主很可能是在在关注我们,而且……刚才用主是不是……是不是在提醒我?”灰手人说道。 “就算是提醒你,大概也是因为你刚才说了那种不继续托着树珠的话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更要打开用径主动向用主传些信息,让他知道我们已经了解到的情况,还要让他知道接下来我们并不会停止托着树珠?” 褐手人问:“你怎么知道用主现在想知道这些?万一他刚才根本就没关注我们,就是正好在那个时候发出了‘呜’声,提醒我们要好好完成任务呢?” “是你说的也许他发出那声音只是在告诉我们他此刻其实在通过作法关注着我们,防止我们出问题。”灰手人说道。 “我说的也是我的猜测啊,我猜的又不一定正是他做的。”褐手人道。 “但万一你猜的是真的呢?你刚才还说也有可能就是因为他在使用法术的时候了解到了我想休息,就特意提醒我不要懈怠啊。我的意思就是直接给他传些信息,让他知道起码我们没懈怠啊。”灰手人说道。 “如果他确实没正关注我们呢?”褐手人问。 “像现在这样我们没法知道他有没有关注我们,如果我们主动打开用径给他传些我们获取的信息,我们说不定也可以从他那里了解到刚才他的情况啊。”灰手人道。 “用主要是不打算告诉你,你也没法知道啊。”褐手人道,“再说,知道了刚才他有没有关注我们又有什么用?我们继续不懈怠地完成任务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有点担心刚才他正在关注我们,听到我的话后,以为我没那么尽心。”灰手人说。 “不用这么急着让用主知道吧?”褐手人道,“等到用主主动打开用径让我们向他传信息的时候,我们把了解到的提供给他,他自然就知道我们已经认真完成任务了啊。” (四千三百二十九)钓出 灰手人说:“等用主主动打开的用径的时候,会不会就是他准备训斥我的时候了?” 褐手人说道:“要是你主动打开用径,耗费功力的也是用主啊。你记不记得用主以前提醒过我们,要在必须向他传信息的时候才能打开用径?他会耗费一点功力。” 灰手人说:“记得啊,他也让我们知道了只是耗费一点功力……我觉得好像现在有必要给他传信息吧……不然他要是误会我……” 褐手人说道:“耗费他的功力不多就可以随便耗费了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要是用主刚才真的知道你说了那样的话,你再主动打开用径耗费了他的功力,会怎样?”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如果用主已经不高兴了,我再耗费他的功力,那可能就是火上浇油?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啊。”褐手人道,“明明不是必须主动打开用径的,你又何必冒这个险?” 灰手人说道:“也是,其实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们在尽心完成他给的任务。”说完这话后,他又说:“现在我们的这些话,用主也有可能听到吧?” “是啊。”褐手人说,“有可能。要看用主有没有正在关注我们了。” “刚才听你那么说后,我又觉得还是不主动打开用径更好了。”灰手人说,“但我既不打开用径又想不被用主怀疑。” 褐手人道:“那你就继续跟我一起好好托着树珠,别多想别的了。用主早晚会主动打开用径让我们给他传信息的。等他获取了我们传的的信息,还能觉得我们没好好完成任务吗?” “倒也是。”灰手人道,“那这段时间我就只能忍着了?” “当然了,不能心急。”褐手人道。 “幸好后来我没再听到‘呜’声。”灰手人说,“也许用主其实没觉得我懈怠吧……” “不管是不是,你就先这么认为吧。”褐手人说道。 “嗯。”灰手人道,“这样倒是能暂时踏实些。” 褐手人道:“其实我们已经从树珠上了解到了那个人的信息,还是很重要的信息,我看你不必不踏实。” 灰手人说:“虽然了解到了他上一辈的情况,但是更详细的,还要等一会儿才知道。” 褐手人说道:“这根本不用着急啊。我们都知道他娘见过曾经在暮夕阁顶层丢命的那个人了。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们这么快就了解到他爹杀过蓝甲人这事。” 灰手人说道:“用主的法术真是不一般,‘钓出’的还真是入元多得不得了的人啊!” 褐手人道:“本来就是啊。那些看守高蓬房的肯定没一个人能想到最终被他们赶到那房子外面的人是他的原因。出来的人之所以会出来,就是因为入元在那些人里最多。” 灰手人道:“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一定还以为纯粹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导致从那房子里出来的是这个人呢。” (四千三百三十)情面 褐手人说道:“那当然了,他们那些人全都只是普通人,一个会法术的都没有,怎么可能了解到你我的用主做了些什么啊。” 灰手人道:“不知道那房子内有没有跟此人入元差不多的人。” 褐手人说:“这我们就没法知道了。反正他们那些人如果平时就各自怀着各种‘心思’,那在我们用主作法的时候,在法术的影响下,他们那种较着劲的状态就会变得更明显。就算平时他们中的某些人表面上还互相给些面子,到了这种时候他们在我们用主法术的作用下也会多多少少表现出来。” 灰手人说道:“所以他们之前应该是发生了争执的。” 褐手人说:“他们这些平时各怀‘心思’的人,在我们的用主作法的情况下,发生争执本来就是难免的。就算不受法术影响,他们之间也不会多友好。” 正如灰手人和褐手人说的那样,之前房子里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二组的人之所以从一开始就总有人显得咄咄逼人跟灰手人与褐手人的用主作法有关系。 在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被那些人围起来的时候,那些人对他显得那么不友好其实也跟灰手人与褐手人他们的用主已经开始作法有关。尽管那个时候那个房子里的人还没有听到那种像风吹树叶的声音,但这并不代表灰手人和褐手人他们的用主还没开始作法。 其实早在那些人在那个房子里刚开始向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询问情况的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他们的用主就已经作法了,只是这时尚没开始“钓”看守高蓬房二组的那些人中入元最多的那个人。在这个阶段灰手人和褐手人他们的用主还主要是在通过作法了解二组那些人的大致情况,同时做下一步把入元最多的人“钓出”的准备。 不管是在“钓”之前的阶段,还是在正式“钓”的阶段,灰手人和褐手人他们的用主所用的法术全都会使那些平时就各有各的“心思”的人更容易不给其他人留情面。每个人受那个用主法术的影响的程度不一样,尽管有的人在法术的作用下仍然能忍住不明说那些显得不大友好的话,那他们也并不会跟平时状态完全相同,他们的神情会比平时更容易显露出他们对别人那不友好的态度。 就算没受那个用主的法术影响,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也可能出现争执的情况,而那个用主的法术则使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大大提高了。 这次灰手人和褐手人他们的用主使用的法术甚为特殊,就算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二组的人感觉出了那种气氛不大好,他们也不容易觉得这些有什么不正常的,他们根本不会往别处想。 那个用主用法术给看守高蓬房的二组的人带来的影响甚至会严重使他们说某些话时的想法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令他们中的有些人在某些时刻想事情的方式都跟平时不大一样。 (四千三百三十一)影响 比如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二组的人在那个房子里时,有人问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去一趟岳狂繁那里有没有搞清楚情况,去找岳狂繁问事的人摇头并回答没搞清楚。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平时,他们中的其他人就算是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去岳狂繁那里问事情,也不会立即就直接问出“你到底去没去啊?”这样的话,然而在那个用主法术的作用下,有个心种这样想的人都没多想就脱口而出,问他到底去没去。 在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说自己去了之后,之前问话的人说“去了一趟,却没问出我们要问的问题?”,这也与法术作用有关。若是没有那个用主作法,这个人虽然也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但问话的语气肯定不会像这样,问话时的眼神也会显得友好些。在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表示的确没问出来之后,另一个人立即在问“为什么连这都问不出来啊?”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鄙夷的神色,还有一个人对他说“真是奇怪了,你是怎么问的啊?”的语气明显是在责怪他的。他们之所以这个时候就表现得如此咄咄逼人,其中的一个原因也是受了那个用主法术的影响。若是平时,像这两个人,前一个人都不一定会说话,后一个人说话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至于用责怪的语气去对对方说话,哪怕心中真的在责怪他也会克制。 那个对去问岳狂繁事的人说出“我还是怀疑你根本就没见到岳摄揽本人,其实什么都没问,回来后才跟我们这么说的”这话的人若非受法术影响,到了这个时候都不一定会继续怀疑他根本没见到岳狂繁了。然而法术改变了他想事情的方式,他自己也不会觉得自己此刻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说“岳摄揽不想告诉我们这个,但是他要告诉我们这些人别的”之后,接下来跟他说话的人对他说了“别的?这么说,你这不是也问出来了些什么吗?怎么刚才不告诉我们,现在才说?这该不会是你为了应付我们现编的吧?”这些话,也与法术关系密切。这个人平时为了防止得罪人,并不会轻易说别人说的情况是现编的,然而此刻在法术的影响下,他不但说了那样的话,而且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问题。比起前面那几个人来,这个人受法术影响的程度更深一些。 后来当有人提出“小心有人告密”之后,说“我们这些人都熟悉了,会有人告密吗?”和“还是小心点”的人都属于受法术影响较小的。后面那几个保证不告密的人也基本上是受法术影响较小的。 就在长口疮的那个人说“这是最后一句话,太疼了,我不再说了”后,说“其实他就是在这证明自己没张嘴,没说话,就算有人告密也轮不到告他的密了,他就是这个意思”的那个人是受法术影响较重的。 (四千三百三十二)多些 长口疮的那个人听了这话后,动作很明显地瞪了说这话的那个人一眼。尽管别人能看出他目光中仿佛带着责怪,但长口疮的那个人其实受那个用主法术的影响并没那么严重。若是平时,他也很可能瞪说话者一眼,但动作不一定会这么明显。因为他受影响并不严重,他从头到尾在那房子里的表现与他一般情况下的反应比较起来差别倒也没那么大。 在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说“岳摄揽还让我告诉你们,如果高蓬房出了什么事,要是能证明是我们中的人干的,他绝不轻饶!”这话之后,那些人因为觉得岳狂繁是这反应不对劲便纷纷议论了起来。若没有那个用主法术的作用,那些人中的一部分人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话,而另一部分人就算会在此刻说话,多数也不会说得那么尖刻,就算真是话说得不好听了,语气也不会带着那么强的攻击性。 至于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他也受了用主法术的影响,影响不大,所以尽管他的行为跟平时也有不同之处,但区别没那么明显,除了行为之外,他的想法也会受那种法术影响,在那些人说那些他听着不舒服的话时,他心里想的会比平时多些,因此,在听到“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倒是把经过跟大家说了啊”这话之后,他在静静看着那些人时想了一大堆。若是没受那种法术影响,他自然也会有想法,但不会一下子想出那么多。他心中积压着说不出的怒火,但他受那个用主法术的影响不大,因此没爆发出来。 在有人对他说“说出来,我们知道情况就行了”之后,去问岳狂繁事的人在受那个用主法术影响的情况下说了“我说了你们一样会怀疑我”这样的话。尽管受影响不大,但若是平时,他虽然也会说跟这话类似的话,但不会说这么直白。 在别人问他怎么知道的之后,他又很直接地对他们说:“我刚才就说了,你们就怀疑是我惹了岳摄揽啊。”尽管这么快他就又这样说了,与他平时的风格有点不同,但其他那些人,哪怕是熟悉他的人,在这一刻也没觉得他这样显得多反常,因为那些人自己也都是被法术影响了的,他们想事情的方式也已跟平时不一样。 虽然每个人受法术影响的程度不一样,但由于用主的法术一直在发生作用,他们这些人一直都处在某种情境之中,谁都不会去想别人出现某种反应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寻常的原因。 去问岳狂繁的那个人告诉了其他那些人当时岳狂繁还说了“不直接与我联系还能直接与谁联系啊?”“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你对我这个摄揽管高蓬房一带有意见啊?”这些话之后,有两个人问他刚才怎么不直接跟他们说。当时那两个人因为受法术影响,问话时态度都很不好,给他一种他欺骗了他们的感觉。 (四千三百三十三)自身 因为看到了他们这样的态度,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心中火更大了,若是平时,他可能会压着怒火故作平静地告诉他们就算他说了这些也没用,然而此刻在法术的作用下,他上来就说了“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啊?”这话,而且显得没那么平静,接着他又忍不住说出了“除了让你们知道岳摄揽是这个态度以外,还能怎样?”这样的话。 在这之后说话的那个人受法术影响较为严重,一下子就说出了“我不信你之前没惹怒他,他就是这个态度!”这种话,而且语气显得很冲动。 这些人就这样在法术的影响下较着劲,若是平时,他们中的一些人就算是心里话不少也会少说出很多话来,如果是以前有人真说了如这次这么多的话,肯定有人觉得这样的人讲话太啰嗦,而这时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家都是受法术影响的,比平时说话啰嗦的人已经不止一个两个,也显不出来谁多奇怪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灰手人与褐手人他们的用主一直在不停地作法,当到了一定时候,他作法进入了下一个阶段,这会使那些身在房子里的人听到附近有奇怪的声音。 尽管此时那个用主作法已进入另一个阶段,但他的法术依然会使那些本就各有各的“心思”之人继续受影响。到了这个阶段,后来房子里发生的一些事就跟里面的人自身的入元多少有关系了。 一些人在这个阶段说话显得依然并不友好,他们担心自己的危险,自己不愿意出去看,都希望别人去,只要别人去了,他们就会踏实一点。尽管在了解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他们也无法完全踏实下来,但只要自己暂时不需要出去看了,这些人就会有些庆幸。 其实他们那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到时候出去的会是哪个人是自身入元多少决定的。入元少的人,不管怎么说,他们最终都不会因为其他人用了什么办法或者因为自己怎样而出这房子。而自身入元最多的那个人,就算只是随便说了什么话,那话都有可能被其他人“抓住”,最终,不管是因为被人说服,被人直接动手往出赶或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总之是一定会出那房子的。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是入元最多的人,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在大家说话的时候随便插了一下嘴,后来说着说着,事情就牵扯到他自己身上了,这就是因为他是那些人中入元最多的人。正因为他入元最多,就算他之前没在那个时候插嘴,最后他还是会因为某种原因到那个房子外面去,根本无法做到不出去,因为用主的法术会直接作用于房子里人自身的入元,然后使入元最多的那个人接下来那段时间的经历受到控制,从房子里出去在那一段时间里就像成了房子里入元最多者无法改变的“命运”一般了。 (四千三百三十四)变尖 在褐手人说了“就算不受法术影响,他们之间也不会多友好”之后,灰手人道:“如果那些人平时之间根本没有你说的‘小心思’,如果他们彼此真友好,那么就算我们的用主用了那样的法术,也没法使他们吵起来。” 说完这话,灰手人忽然感到自己的话里容易被人听出说用主不够神通广大的意思,他随口便问褐手人:“现在用主应该不会关注我们吧?” 褐手人道:“我怎么知道呢?我看应该不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灰手人担心用主此刻正关注着他们,便立即说道:“我是担心被误会。” “误会什么?”褐手人问灰手人。 “就是……担心刚才我那话的意思被误会。我就是说个事实,没别的意思。”灰手人道,“用主用的那法术就是那样的,不管法术多厉害的人遇到没有‘小心思’的,也没法使他们吵起来。” 褐手人道:“我知道用主的法术是什么样的,你不用跟我解释了。” “我不是跟你解释。”灰手人道,“哦,就是跟你随便说说。” “你在跟用主解释,是吧?”褐手人道。 “算是。”灰手人说,“防止误会嘛。” “难怪你刚才担心用主关注我们。”褐手人道,“现在不担心了?” “不好说。”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是不是因为你不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再昏过去。” 灰手人说只是说:“幸好我们现在托着树珠呢。” 褐手人道:“我们还是没想到别的办法保证他肯定不昏过去,你赶紧再想想。” “你也想想吧。”灰手人说。 “那当然,我刚才就连跟你说别的话时都在抽空想这个。”褐手人说。 “但好像找到办法的可能不大。”灰手人道。 “才这个时候你就要放弃想了吗?”褐手人说道。 “没有啊。”灰手人说,“我还在一边努力地继续托着树珠一边想办法。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在那“无底箱子”里,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什么变得都不知道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恢复了知觉,发现毒蛇和蜈蚣都不见了,骨架变成的粉末也不在她眼前了。他不知道那些粉末是不是已经落在了地上,他想看一下,发现自己依然无法低头。 刚刚恢复知觉的一刹那他竟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不在人间了。这时他看着那黑色的圆板,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当他想起灰手人和褐手人的时候,才觉得他其实好像并没有死去。 才想确定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他便看到了黑色圆板中又走出了一个蓝甲人。 那人便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个个子很高且头发稀少的人。 这次那人的样子看上去比上次更为可怕,那人一直张着嘴,露着的牙中有几颗变成了的尖的,似乎他张着嘴就是因为有这几颗尖牙导致无法轻易闭上嘴一般。 (四千三百三十五)眼珠 除了牙齿跟上次不一样了之外,这次这个人的眼珠竟给人一种如石头一般的感觉,是从眼眶中突出很多的,好像随时可以离开眼眶一般。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刚一担心对方的眼珠会不会出来,便见那双眼珠便朝他的方向打了出来。 他吓得想闭眼闭不上,眼前却突然一片漆黑了。 这时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附近被什么东西打了两下。 “心是黑色的,难怪!”那个个子很高且头发稀少的人说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着这话更紧张了,然而却又听对方说:“我看完了,可以让你眼前不那么黑了。” 对方话音刚落,他眼前就立刻不再是一片黑了。对方的眼珠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但在眼眶中仍然是突出很多的,给他的感觉依然是随时都可以离开眼眶。 他想之前到底是什么打在了自己心脏附近时感觉很可能就是飞过来的如石头一般的对方的眼珠,更觉得可怕。 对方原本稀少的头发再一次长长了,如触角一般伸向了他,有一些头发在他颈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勒他勒得越来越紧,他感觉自己很快就连气都不一定能吸进去了。 就在他感到已经到生死边缘时,绕着他颈上的头发不再继续勒紧了。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报仇了,没想到你早已死了!”那人道,“你是怎么死的啊?”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本来想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这时突然被对方说成已经死了,他又是吓了一大跳,但又想:如果我死了,我怎么还会有感觉?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回答我啊!”那人说道。 “你不是说我已经死了吗?”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 “是啊,所以我才问你是怎么死的。”对方说。 “我要是已经死了又……又怎么能回答你?”他试着说道。 其实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想到在这奇怪的地方,就算是已死的人也是能说话的,毕竟之前他见了不止一个很早就已死去的人说话了。他见自己并没离开之前的那个“无底箱子”,还在原地看到那些景象,呼应感觉自己应该是活着的,但他听了对方的话,内心又恐惧,便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他问出这话是想听到对方到底会如何回答他。 “我也是已经死了多年的,难道你此刻不清楚吗?”对方问道,“心是黑的,所以就什么都不记得吗?”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我为什么会在此见到你?” (四千三百三十六)戳脸 对方告诉他:“当然是因为你也死了啊!” 他说道:“不会的,我还活着。” “你还活着?”对方哈哈大笑后说道,“你要真是还活着,还能见到我?” 他说:“所以我问为什么会在此见到你。” “不用问了,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就行了。”对方道。 他说:“我不认为我已经死了。” “你不认为有什么用?”对方说,“死了就是死了!” “你的头发勒我的时候,我能感到疼,我就是活着的。”他说。 “哈哈!你也知道疼啊?”对方问道,“那你说,被你杀死的蓝甲人疼不疼啊?” “死了就没感觉了。”他回答。 “你死了,不也还是有感觉?”对方说道,“那些被你杀死的蓝甲人,死后也会痛的,你懂吗?” 他觉得自己作为铁仓人就算是到了这种境地也不能做出给铁仓人丢人的事,他认为如果他接着他这话说了自己懂,那就是给铁仓人丢人了。尽管事实上像这种问题就算他说了懂,其实也不会影响什么,但他这一刻就是无法让自己不认为说了是给铁仓人丢人。虽说如此,他也不想得罪对方,便没回答。 “你怎么不敢回答我?”对方问道。 “我……我认为人死后就没感觉了。”他回答。 对方的两个眼球突然又从眼眶中飞了出来,打向了他心脏附近的位置。 他明显地感到了被打到的地方被击得疼痛。 当眼球回到对方眼眶后,对方又问他:“你就是死人,你有没有感觉?如果没有,那我再试试其他的。” 他想告诉对方他有感觉,但他不是死人,然而他担心对方又要对他采取措施,于是没敢说表示自己不是死人的话,只是道:“有。” “你这算是知道人死了也会有感觉了?”对方问道。 他根本不想承认,但为了防止对方再攻击自己,只好“嗯”了一声。 “那你知道蓝甲人死后也会痛了?”对方又问。 他实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说道:“你死后也会痛?” 对方笑道:“你还是不敢回答我的问题,对不对?”其实此人说话时发音一直都不算太清楚,因为有尖牙影响。说完这句的时候,其中两颗尖牙突然间横了起来,变长,径直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脸上戳去了。 “不要!”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他感到脸颊一阵疼痛,被尖牙戳得好像就要穿透了一般。 “回答!”对方道,“不然,你的脸很快就会……哈哈……” “我回答……回答……”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这个时候赶紧说道,“你说得对,对!” 说完这话,他觉得自己丢了铁仓人的面子,心里想:没有别人听到吧?不会有的! (四千三百三十七)绿水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灰手人和褐手人,又想:刚才那两个人呢?应该听不见吧?听不见的……一定听不见…… 正担心,他便听对方说道:“你显然是因为害怕才这么说的,是不是?” 他不敢否认,但如果承认,又觉得实在太给铁仓人丢脸了,他不知道外面那两个人会不会听到他的话,觉得如果自己说了“是”,被外面那两个人听到的话,那太可耻了。要是不承认,恐怕自己会丢命,他此刻最想不说话,只点头,但是根本就无法点头。 他竟说“点头”两个字。 “点头?”对方倒是没想到他突然说了这么两个字。 “嗯。” “你怎么不回答‘是’?”对方问他,“有什么不好往出说的啊?你要是不敢说‘是’,接下来我自有办法让你说出来!” 这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觉对方的尖牙戳自己的脸更疼了,于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便立即说:“是……” 这个字他刚说出口,对方戳着他脸的尖牙便往后缩了缩,他感到脸不似之前那样疼了。 他以为这样便“过关”了,却没想到对方说:“回答我,你是怎么死的?” 他这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并不认为自己死了,只好说:“我也不知道啊。” “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方说道,“你的心为什么是黑色的?” “我……真……真不知道。”他回答。 “既然不知道,那我就让你尝尝你当时杀我时的痛苦。”对方说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立即说道:“不要啊!” “这么害怕?”对方到,“难道你知道你杀我时我有多痛苦吗?” “知……知道!”他因为担心对方再次攻击他便如此说了。 “你知道其他那些蓝甲人有多痛苦吗?”对方又问。 “知道……”他回答。 对方的头发勒他的脖子突然勒得更紧了,他感觉自己立刻就快要憋死了。 “你的心是黑的,你不可能知道!不可能!”对方说道,“你在此经历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又昏了过去。 在“无底箱子”之外,灰手人和褐手人明显感到那树珠又有往下沉的迹象。 “托住!”褐手人道。 “一直托着呢!”灰手人说,“他怎么又昏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刚才树珠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情景,你看清楚了吗?”褐手人问灰手人。 “看不清楚,但得知了这个人他娘曾经在这一带拿着绿色的水要给那个在暮夕阁顶层自尽的人喝。”灰手人说道,“你也了解到了这个吗?” “是的。”褐手人道,“你知道他娘要给那个在暮夕阁顶层自尽的人喝的绿水是什么吗?” (四千三百三十八)泼洒 “施过法的水。”灰手人说道。 “你还知道了什么?”褐手人问。 “估计跟你知道的差不多。”灰手人道。 “你说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了解到的情况是,当时他娘要将那绿水给后来在暮夕阁自尽的那个人喝,那个人假装要喝,表现得好像要喝茶一般,从他娘手中拿过绿水,却突然将那杯里的绿水泼洒在了地上。你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吗?” “是的。”褐手人说,“还有别的。” “还有什么情况?”灰手人问道。其实他自己也了解到了别的,但希望褐手人说。 “他娘迅速从那个人手里夺过了杯子,那时杯子里已经一点绿水都不剩了。”褐手人说道,“那绿水落到地上后竟直接消失了,当时此地只有他娘和那个在暮夕阁自尽的人两个人,他娘当时竟然跟那个后来在暮夕阁自尽了的人说了句话。你知道吗?” “知道。”灰手人道,“你了解到的是说了什么话?” “他娘当时就说:‘全都喝光了!真快!’”褐手人道,“你了解到的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灰手人说道,“然后呢?” “那个后来在暮夕阁自尽的人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走。他娘紧紧地跟着那个人,看着她。后来就不知道两人去哪里了。”褐手人道,“你了解到的跟我了解到的有出入吗?” “没有。”灰手人说道。 “你了解到他娘当时是做什么的了吗?”褐手人问道。 “他娘应该就是负责看着那个在暮夕阁自尽的人的。”灰手人说道,“那绿水应该是方士提供的。是不是?” “嗯。”褐手人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她娘把绿水交给那个后来在暮夕阁自尽的人。” “我也不明白。”灰手人道,“其实像这种情况,要是方士亲自来做这件事的话,那个后来在暮夕阁自尽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把绿水弄到地上。” “这事情奇怪。”褐手人说,“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啊?” “我刚才没了解到。”灰手人道,“现在这树珠上又没显出什么。” “他昏过去了还没醒来,树珠上自然显不出什么啊。”褐手人说道。 “他怎么还不醒来……”灰手人说道。 “让你刚才想办法防止他昏过去,你没想出来吧?”褐手人问道。 “你也在想啊。”灰手人说,“我们都没想出来,有什么办法啊?” 褐手人道:“现在能做的就是等他醒来。他醒来之前我们无法继续从树珠上获取信息,还不能利用他身上的资源。” “其实他就算他现在醒来,我们也不一定就能继续从树珠上了解更多当年的情况吧?”灰手人说道。 “是不一定能,但我觉得可能性还是挺大的。”褐手人道,“我感觉树珠上应该还能出现一些情景。” “但愿如你所说吧。”灰手人说道,“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继续托着树珠等他醒过来了。” (四千三百三十九)破坏 “继续想办法。”褐手人道。 “嗯,继续想。”灰手人回答,“要是立刻能想出办法就最好了。” 灰手人和褐手人一边托着树珠一边想办法,一段时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灰手人问道:“他怎么还没醒过来啊?” “我怎么知道啊?”褐手人道。 “他不会出其他什么事吧?”灰手人问。 “应该不会啊。”褐手人道,“他昏过去之后,这树珠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肯定没其他问题?”灰手人又问。 “什么其他问题啊?”褐手人说,“你该不会是觉得他可能被吓死了吧?这不可能啊!起码这个是可以保证的。” “倒不是说他会被吓死,就是……他在里面会不会出现其他事情?”灰手人问。 “比如什么事情啊?”褐手人问。 “比如他在里面抵抗然后……然后破坏什么?”灰手人问道。 “哈哈!”褐手人笑道,“你在想什么啊?” “我就是想,有没有这种可能啊。”灰手人说。 “怎么可能啊?”褐手人道,“他就是普通人啊!他又不会法术!” 灰手人说道:“可是他的入元也太多了吧?” “入元多又怎样?”褐手人道,“入元多还不是普通人?我们的用主作法的时候,他还不是得乖乖地从那房子里出来?” “那倒是……可是……”灰手人说。 “可是什么啊?”褐手人道,“他要是会些法术,难道之前不会做些保护自己的事吗?” “也是啊。”灰手人道,“但是,我们的用主那么厉害,还真不是谁想逃过就能逃过的。” 灰手人因为担心用主关注着他,便特意这样说道。 褐手人仿佛看穿了灰手人的心思,道:“你是不是觉得用主在关注我们?” 灰手人道:“有可能啊。但我说的也是实话啊,我们的用主是不是厉害?” “那当然。”褐手人道。 灰手人岔开话题,道:“里面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也希望有啊。”褐手人道,“你快想办法,让他以后不要再昏过去了。” “这次他什么时候醒来都说不好呢。”灰手人道。 “反正会醒来啊。”褐手人道,“这次他醒来后,我们如果有办法让他不再昏过去,一会儿就省很多事。” “我也知道,可我们想办法想了这么久,也没想出来。”灰手人道,“我现在就是一边想着办法一边盼着他赶紧醒。虽说就算他醒来了我们也不一定能再通过树珠多了解什么情况,但他这个人还是能给我们提供资源的。” 话音刚落,他们就发现树珠的情况有了变化。 褐手人道:“树珠不再继续有下落的迹象了。” “意思就是,他已经又一次醒来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注意树珠。” “你觉得树珠接下来还能让我们了解更多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事?”灰手人问。 “快看!已经出现了!”褐手人道,“这次出现得很快!” (四千三百四十)五指 灰手人立即注意到了褐手人说的,便盯着树珠看了起来。 这时,在那个“无底箱子”之中,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渐渐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脸不痛了,这时之前站在他面前的人也不见了,然而可怕的事情并没有结束。 他发现多个脸上带着血的蓝甲人拿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向他冲了过来,口中全是咒骂他的声音。 那些人逼近他后,其中一个蓝甲人先是停住了,接着其它蓝甲人也停了下来。 “你还认识我吗?”先停下来的那个蓝甲人问他。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实在认不出来那个人了,他不想通过说话来表达,然而想摇头却又摇不了头。 正犹豫该怎么办,那人便伸出了右手,五指稍稍分开,指尖全都大体朝上方。 只听“噌”的一声,那五个蓝色的指甲全都长长了,而且末端变得如刀尖一般锐利。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吓了一大跳,他从来没见过像这种指甲瞬间长长的情景,更令他感到害怕的是,竟然指甲变长时还有声音。 “不回答我?那就别怪我的指甲不饶你了!”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说道。 见此情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只好说了:“让我好好想想!”其实他感觉自己不可能想起来,但他也要通过说这样的话来拖延时间。 “还用想?”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人道,“看来你真的印象不深啊。” 说完这话,这个蓝甲人便用指甲碰到了他的颈部喉咙附近的位置。 由于颈部被对方尖锐的指甲碰到感到疼痛,他便赶紧说:“给我时间,让我想想。” 那人并没往回撤自己的右手,只是暂时没更用力而已。 “时间?”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人道,“你杀人的时候,可曾想到过时间?” “我当时肯定是身不由己……”他为了自己的颈部不被对方的五个指甲刺破便赶紧解释道。然而,他这么一说话,便已感觉颈前比之前疼痛更严重,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经说不下去了。 “身不由己?笑话!”那个蓝甲人说道,“看来我如果不狠一点,你真是很难想起我是谁啊!” “我……快……快……”他颈前痛得令他没继续说下去。 “你想说什么啊?倒是痛痛快快说啊!”那个蓝甲人道,“你当初杀人时没那么痛快,这个时候说话也没那么痛快啊!” 听了蓝甲人这么说,他便想:我杀人时没那么痛快?他为什么这么说?他是谁? “我……那个……你的指甲……能不能往后……一点……”他说道。 (四千三百四十一)大哥 “怎么?你怕了?”那个蓝甲人道,“到了这时候,你知道怕蓝甲人的指甲了?”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下意识地说了个“没”字之后,立即反应过来不能这么说,颈前一痛本身也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了。 然而那个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蓝甲人已经听到了,立即说道:“没什么?没害怕?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害怕吗?” “口是心非!”旁边另一个蓝甲人说道。 还有一个蓝甲人道:“嘴硬而已!下手就不嘴硬了!”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虽然担心“无底箱子”外面的灰手人和褐手人可能会听到自己的话,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道:“我没说不怕!” “那你刚才说个‘没’字是什么意思?”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问道。 “我想说的是‘没准很快我就想起来了’,很……很快……”他这话还没说完,便又因为感到颈前与那个蓝甲人的长指甲接触而被刺得太痛而说不下去了。其实他说那话时就是忍着颈前的疼痛说的,但因为感到如果自己不赶紧说,对方的指甲可能就会刺入自己喉咙了,所以不管多痛也要说出他认为能挽救自己的话。 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蓝甲人说道:“真是有意思啊!当初杀人的时候看到蓝色的指甲,下手就不会有一丝愧疚感了。如今呢,怕的就是这蓝色的指甲,是不是啊?” 听着对方说这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心中当然不服,想:我怎么能怕蓝甲人的指甲?真是耻辱!奇耻大辱!可我又要活命,那又能怎么办?只好忍了!只希望外面那两个人别听见这里的话! 他不敢不立即回答那个蓝甲人的问题,于是说道:“是……” “那你想起我是谁了没有啊?”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蓝甲人问道。 “再想想……”他回答。 “要还是想不起来的话,我的蓝色指甲帮你想,可能指甲穿过喉咙之后,会对你产生刺激,你就想起来了。”那个蓝甲人道。 “想起来了!”他因为担心对方立即用指甲插入自己的喉咙,便赶紧说了这样的话,然而他并没想出对方是谁。 “说!”那个蓝甲人道,“我是谁?” “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他说道。他依然想不起来,便继续拖延时间。 “你想的是谁?”那个蓝甲人问。 “大……大哥!”他因为害怕便这样说过。 “谁是你大哥?!”那个蓝甲人说道,“你还有蓝甲人大哥吗?” “有啊!”他赶紧说道,“叫声大哥,表示敬意。”其实他在说此话的时候心里想:我怎么可能叫蓝甲人大哥?真是耻辱! (四千三百四十二)上级 “敬意?”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蓝甲人讽刺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啊?”了一声,由于颈部疼痛便停了下来,打算缓一下再接着说。 这时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人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只是想拖延时间。” 被对方说中心中所想的,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心中一惊,忍着颈前的疼痛说道:“你是说……我……记错了?不应该啊……” 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道:“你不是喜欢虐待蓝甲人吗?就算是要杀对方了,还要刻意虐待对方!以前你怎样对待我,你想起了没有啊?我是谁啊?”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绞尽脑汁想,依然没想起他是哪个人,但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在被自己杀死之前虐待的几个蓝甲人之一了。 他记得那次在杀那些蓝甲人的时候,后来他显得慢了些,被他的上级注意到了。 上级说道:“连杀些蓝甲人都这么费劲!你什么意思?不会痛痛快快下手吗?” 其实起初他下手并不慢,然而在杀了他那个亲戚以后,他心里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不是因为他对蓝甲人有哪怕一点同情,也不是因为觉是亲戚就不能下手,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总之杀了之后他心里就有异样的感觉。 从他杀了亲戚那天起,他心中总装着这件事,一直想摆脱就是无法摆脱,他安慰自己之所以会这样仅仅是因为跟那个亲戚有血缘关系,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不管他怎样想,他都无法彻底让自己舒服,在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常常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当时,在他杀了那个亲戚之后,他的上级有一段时间并没看着他,这个时候他就在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影响下分了心,一边做着上级交代的事一边想着跟那个亲戚有关的事,这样一来,他杀后面那些蓝甲人的速度也变慢了些。尽管他的注意力有时候会被蓝甲人死前说的话吸引,那些话也令他印象深刻,然而其他蓝甲人死前的话并不能冲淡他因为杀死那个亲戚而产生的内心不适感。 他知道上级根本不把蓝甲人当成人看,也知道上级厌恶对蓝甲人的态度不够狠的人,所以他很清楚,在自己被上级说杀蓝甲人慢的时候,他如果无法给上级一个说得通的理由,上级便可能会惩罚他,于是他告诉上级,他觉得痛痛快快杀他们就是便宜他们了,所以他用了些不一样的方法教训教训他们。 他的上级问他:“什么不一样的方法?” 他便对上级说了有的蓝甲人不服气,他看不惯,所以先虐待一番再杀死他们。 (四千三百四十三)更狠 他的上级继续问:“是吗?你刚才虐待他们了?” “是啊。”他说道。那时候他觉得周围的其他铁仓人都在杀蓝甲人,根本没空注意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便这样说了。 他的上级又问:“怎么虐待的,这么慢?” “各种各样的方法。”他回答,“有些是精神上的。”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担心上级深究,若是上级注意到那些蓝甲人身上没有明显的被他虐待的痕迹,那他就不好解释了。他说出了有些是精神上的,就不怕上级深究了,如果上级觉得那些蓝甲人身上被他虐待的痕迹不明显,他倒是也能用“精神上的”这个说法搪塞过去。 上级说道:“到现在你还没杀完,我看看你怎么虐待他们。” “好!”他说道。这时他庆幸上级并没深究之前他怎么虐待那些蓝甲人,而是让他在这个时候虐待蓝甲人来给上级看看。 之前杀了亲戚后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虽然依然没离他而去,但上级看着他的眼神以及对他说的话给他带来的恐惧此刻在他心中太过明显,他其他的感觉就显得不似之前那样强烈了。 他主要想的就是怎样让上级不惩罚自己,所以二话没说,就当着上级的面残酷地虐待了剩下还没杀的几个蓝甲人。 一边虐待那些蓝甲人,他一边如泄愤一般说着“撒气话”。 一会儿说“看你们服不服气!”,一会儿说“老实了吧!”,一会儿又说“刚才还挺狂妄,现在呢?”。 在虐待以及说这种话的过程中,再想起自己杀了亲戚的那件事时,他忽然在某个瞬间感到自己因为杀了亲戚的那件事而出现不适感比起之前轻了点。这个时候他虽然没有主动去想为什么,但隐隐有一种已经区别对待他的那个亲戚与其他蓝甲人的感觉。因为他杀那个亲戚的时候并没拖延太多时间,也并没像他后来杀最后几个蓝甲人那样虐待一番,这就好像他已经因为那个蓝甲人亲戚跟自己有血缘关系而“手下留情”了一样。 尽管在虐待后几个蓝甲人的过程中他并没想那么多,但那种并不清晰的“区别对待”感令他在虐待最后几个蓝甲人的时候下手更狠了,就好像只有对后面的人虐待得更狠,才更易显出他对那个亲戚其实没多狠一般。 他当着上级的面说着那些“撒气话”的时候,虐待每个蓝甲人所用的手法都并不一样。 他发现有个蓝甲人似乎已经很久没剪过指甲了,蓝色指甲又硬得很。他先将那个蓝甲人的一只胳膊刺伤,保证那只胳膊无法自己活动,然后把那个蓝甲人的那只被刺伤的胳膊狠狠地从绑着的绳子里拽了出来。他控制着那个蓝甲人的手指,用那个蓝甲人那只手上较长的指甲刺入了那个蓝甲人自己的前颈。 当然,这只是他虐待这个蓝甲人做法的一部分,这也并没导致那个蓝甲人直接断气,后来他还是用上了兵器。 (四千三百四十四)控诉 他一边虐待这个蓝甲人一边用余光看看他的上级,同时注意保证他的上级没注意到他在用余光看。 由于没敢睁眼往他上级那里看,他无法清楚地了解上级有怎样的眼神,但是能感觉到对方这个时候似乎不如之前嫌他慢的时候那么大火了。 上级原本想继续催促他,然而在看着他如此虐待蓝甲人时,上级内心竟感到了痛快,便没立即催促。 他在虐待那些蓝甲人的时候后来已经没那么慢了,他还跟上级说着:“我已经加快速度了。” 上级内心那种说不出的痛快感竟令自己并不在乎他是否加速了,但上级也不会主动对他说不用加速这种话。 在他将后来几个蓝甲人全都虐待致死之后,上级也没再说他什么,就去那边跟另一个人说话了。 他这时才放下心来,觉得自己这次应该是不会受到惩罚了。 尽管他在虐待那些蓝甲人的时候他的不适感曾经得到了短暂的缓解,然而就在上级远离他之后,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了他亲戚尸体时,那种因“区别对待”而带来的对他不适感的缓解作用消失了,此刻更强烈的不适感向他袭来了。 他的目光从他亲戚的尸体那里移动到了被他虐待致死的其中一个人身上——就是他控制着别人的手指用那人手上较长的指甲刺入其前颈的蓝甲人。 这个被他虐待致死的蓝甲人离他很近,且依然是一副痛苦的样子,颈前被指甲扎出的伤痕清晰可见。 那伤痕映入他眼帘时,他那个亲戚在临死前的样子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感觉自己用那个蓝甲人的手指刺入那人前颈时那人的表情竟似在控诉自己杀了自己的亲戚一般。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然而杀了那些蓝甲人之后这种感觉就跟着他,就如被杀者的灵魂抓住他的心不会离去一样。 自那次的事以后,他一直都不愿意回想起这件事。尽管他依然不会对蓝甲人产生同情心,依然会欺压蓝甲人,依然觉得怎么对待蓝甲人都没关系,但是这件事就如阴影一般跟着他了。他原以为时间一长他就会忘了当日的事情,但是在当天其他的某些事在她记忆里都变得有些模糊了的时候,这件事他依然记得很清楚。不仅如此,哪怕是在他做一些与蓝甲人完全无关的事时,某些他并不想看到的情景也会浮现在他脑海里。每当这种情景浮现出来的时候,他又会觉得这种事出现是自己的耻辱,因为他觉得一个铁仓人虐待以及杀那些蓝甲人后却因此而产生如此大的反应实在不该。他依然认为铁仓人那样对待蓝甲人本来就不该算多大的事,他看到当日杀了蓝甲人的其他铁仓人都没显出什么反应,自己的耻辱感就更强烈。尽管他也曾想过是不是其他铁仓人中也有人内心有阴影,只是像他一样不会表现出来所以其他人看不出来,但这也没能削弱他的耻辱感。 (四千三百四十五)喷发 距离那次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日他见到了灰手人和褐手人,又被困在了这个“无底箱子”中,到了这一步,他见到的那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蓝甲人正是当年他控制着别人的手指让那人的指甲刺入前颈的那个蓝甲人。 虽然平时他时不时会被当时自己杀蓝甲人的阴影缠绕,然而此时此刻,哪怕对方都出现了指甲变长的情况,又用指甲扎着他的颈前,他都想不起来对面那个人的样子就是当年那个指甲很长的蓝甲人了。他绞尽脑汁去想这件事后,也仅仅知道了这个人肯定是在被自己杀死之前虐待的几个蓝甲人之一。 “想起来了!”他这么说是为了继续拖延时间。 “说,我是谁?”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蓝甲人愤怒地盯着他说道。 “被我杀了的蓝甲人之一。”他说道。 “之一?”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道,“好一个‘之一’啊……我只是被杀者‘之一’,你真认得出我吗?” “认得出!”他又说道,“当时我的上级让我杀蓝甲人,我……我没办法……” “人你没办法?”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道,“真是好笑!是上级让你先虐待蓝甲人,然后再杀吗?” “我……我并……并没虐待所有要杀的蓝甲人。”他吞吞吐吐地说道。 “虐待了其中一些人还不够恶吗?你还要虐待多少人?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虐待蓝甲人时说了些什么?记不记得?” “我……我记不清楚了……”他说道。 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说:“是啊,你当然记不清楚了!你杀了那么多蓝甲人,这在你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对不对?” “不……不是……”他回答。尽管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确依然认为杀了蓝甲人的确不算什么事,但他为了防止对方用指甲刺入自己的前颈,便这样说道。 “你记不记得当时你是怎样虐待我的啊?”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道,“记不记得?” 这话的时候声音好像是从怒火中喷发出来的一般,那人说的时候还故意看了一眼自己的五个变长了的指甲。 在这样的时刻,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这时自己的颈前被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的指甲扎得更疼了,他觉得如果自己说想不起来,那恐怕接下来的痛苦是自己根本无法忍受的,于是他说道:“记……记得……” “说说你当时是怎样虐待我的?”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道,“事情都这么明显了……” “那些……那些就不要再提了吧……”他的话刚刚说到这里,他便觉得颈部实在疼痛得无法忍受,说不下去了。 “你也知道痛啊,是不是?”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问道。 “是……是的……”他说道。 “你觉得当年你那么虐待我的时候,我痛不痛?”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问道。 (四千三百四十六)说完 他也不敢反驳,便说:“当然。” “你下手的时候真是狠啊!”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道。 听了这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没出声。 “你当时为什么如此狠毒?”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人问,“回答我!” 他只好道:“因为……我……我想活命……” “只因为你想活命?”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道,“当时如果不那么做,你就会死吗?” “是!”他回答。 “但是当时你的上级根本没要求你虐待!”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人道。 “你……你怎么知道……”他说道。此刻他希望这样把事情完全推到上级身上,自己好被这里的蓝甲人放过,便试探着说。 “起初那些蓝甲人,你就是直接杀的!”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道。 “前面那些人你杀得挺快的啊。” “那些人你都是直接杀的,并不是先虐待后杀的!” “后来才开始虐待的!” 另外三个蓝甲人说道。 “这并不能说明上级没有要求我虐待。”他说道。 “你并没虐待之前那些人,但上级也没惩罚你!”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人道。 “上级也没说让我对所有人都一样。”他解释道,“再说,你们怎么知道前面那些人我没虐待?如果……”说到这里时他感到颈前实在太疼了,便停了下来。 “如果什么?”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人道,“你要说就说完了!” “你的指甲……指甲……太……”他说到这里时,颈前的疼痛又使他说不下去了。 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蓝甲人一点也没把指甲往后挪,当然,扎他的颈前也没扎得更狠。他说道:“给我说!这点都受不了?那我干脆直接多使些劲,让你试试吧……” “不……不要……”他赶紧说道。 “那你就这样说!现在就说!”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蓝甲人道。 “如果我……没虐待前面那些人……那我要虐待你们的时候,你们当时就会说了吧……”他说道。 “你还怪我们当时不说了?”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人道,“我们就算说了又如何?能逃过一死吗?” “你们当时没试……所以不知如果试了会……会怎样……”他为了防止对方立即用指甲刺穿自己的颈部便这样说道。 “你应该感谢我们当时不知道。”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人道。 听了对方这么说,他赶紧接道:“你们确实不知道……” “是啊,当时不知道,不代表知道后不会回来找你!”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人说。 “既然当时……当时都不知道……那你们后来又如何知道?”他战战兢兢地问。 “你看看我们,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吗?”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人问道。 “怎……怎么回事?”他问。 “还看不懂?装的吗?你认为我们是活人吗?”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人说。 (四千三百四十七)狠手 看着他们那可怕的样子,他自然觉得他们不是活人,再说在他的记忆里,这几个人也确实是曾经被他杀了的,他便说道:“不像……” “只是不像?”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人道。 “不是。”他赶紧跟道。 “那不是就很清楚了?”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人道,“既然我们是已死的人,我们当然能知道我们生前不知道的事了?” “死去的人……不……不可能吧……”他道。 “都到了现在这样了,已经死去的我们此刻就在你面前,你竟然还觉得不可能?”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人说道,“看来该下狠手了!” “可能!可能!”他赶紧说道。 “你真的明白怎么回事了吗?”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人问道。 “明白……”他回答。 “明白了什么?”对方问。 “明白了你……你说的……”他道,“你们后来……后来知道了。” “你都说不清楚!”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人说,“我就是想让你明白,我们这些人活着的时候躺在那里等着被你们杀,我们自然是看不到当时你是怎么杀前面那些人的,但是我们死了以后就有办法了解活着的时候在我们附近发生的事了。你明白吗?” “明……明白了……”他忍着颈前的疼痛说道。 “你算是终于明白人被你杀了并不代表就一切都结束了?”五个手指突然变长的那个人问道。 听了对方这话,他依然无法相信,他觉得他们已经被他杀了,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他更无法想象那些被他杀了的蓝甲人活着时候无法了解某些事,死后却能了解。然而这情景已经摆在他面前了,他不愿意相信,但此刻也无法说服自己不信。他只好继续说:“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回答我,我们这些蓝甲人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一定要虐待我们?”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问道。 他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因为如果他按实际的情况说,那就相当于当着这些蓝甲人的面承认当时虐待他们是他个人的意思了。一旦这样说了,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没办法把自己虐待蓝甲人的事推到上级身上了。再说,他之前在这些蓝甲人面前说过的话已经透露出他虐待他们其实是上级的意思,如果这个时候又换一种说法,那就会显得之前他有欺骗那些蓝甲人的迹象,他担心这样的话,那些蓝甲人会因此而对他下手更狠。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想说出这件事跟他的上级有关系,于是试探着说道:“你们不知道在……在杀你们之前……更早的时候上级跟我说过些什么……话……”他还想继续说,但颈前实在太疼,便停了下来。 “说了什么?”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人问道。 听对方这样问,他感觉出那些蓝甲人大概即使是死后也无法了解他要说的事。 (四千三百四十八)不让 他便壮胆说道:“上级跟我说了到时候怎么……怎么处理……” “你在虐待我们之前跟上级说了些什么,我们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人说。 “是,但是更早时候说的话,你们没听到吧……”他说道。 “更早?”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蓝甲人道,“更早的时候是我们还没见面的时候吗?” “是。”他回答。 “那时上级跟你怎么说的?”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人说。 一听对方这么说,他就确定那个蓝甲人即使是死后也并不知道此前蓝甲人不在场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了,此外他还认为既然这个蓝甲人不知道,那其他那些蓝甲人应该也是不知道的。他便说道:“上级跟我说了什么时候虐待你们。” “是吗?”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人道,“我怎么觉得当时你的上级根本不知道你要虐待我们啊?” 这话听得他心惊,他立即解释道:“他……他没注意到……我是不是遇到了他之前跟我说的那种……那种情况……” 他非常想知道自己在虐待他们时说了哪些话,做了些什么,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没想起来对方到底是谁,依然不记得自己曾经用指甲刺入这个人的颈前。 “什么情况?”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人问道。 “上级……上级不让我说……”他说道。他担心自己说出的话跟当时的情况出入太大,便这样说了。 “是上级不让你说,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啊?”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人说道。在说这话的时候,此人的样子突然变得更凶了。 这着实吓了他一大跳,然而他觉得既然话都说出来了,如果自己收回,那可能要面临更严重的问题。他觉得既然对方应该无法了解自己上级跟自己说过些什么,那就索性还按照刚才那样说,他认为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改口,那么危险会更大。 于是他说道:“上级不让我说!” “你的上级在哪里?”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蓝甲人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回答。 “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怕什么?”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蓝甲人问道,“难道你怕他在这里不行?”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出现……”他说道。 “他死了吗?!”那个蓝甲人问。 “应该不会死了吧……”他回答。 “应该?”那蓝甲人道,“原来你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确定啊?那你还怕什么?” “就是因……因为不确定……我才怕他突然……突然在这里出现……”他说道。 “他要是已经死了呢?你还怕吗?”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蓝甲人道。 “我觉得他……他不会死……”他回答。 “既然你觉得他不会死,那你就更不该担心!”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蓝甲人说,“我告诉你,活着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你和我们面前的!” (四千三百四十九)偿还 这时他又想起了在此之前看到的蓝甲人说他自己就是死去的人,便因为好奇问道:“我……我现在……是活……活着的人吗?” 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蓝甲人道:“你,你这种人,从来都不曾活过!” 他听得出来对方这话显然是在讽刺自己的,而不是正面回答问题,但也不敢继续问了,便没继续说话。 这时对方问他:“说吧,你上级到底说了什么?” “我真的怕……”他说道。由于没想好,所以依然没有回答。 “你还有什么可怕的?”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蓝甲人问道。 “我……我答应过上级……”他突然想这样说就说了。 “答应了什么?”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蓝甲人问。 “答应过上级,他交给我的任务,我都……都不能跟别人说……”他这时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是想尝一尝受虐待的滋味!”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蓝甲人说道。 这话刚一说完,蓝甲人那五个指甲便刺入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前颈中。 他张开嘴想要大喊,却喊不出来了,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已被刺穿。 他感觉到了所有那些蓝甲人全都用手中拿着的东西同时刺向了自己。 接着,那些人用曾经他虐待他们的方式虐待他,他这个时候依然没想起来此刻他们虐待他的方式就是他曾经虐待他们的方式。 他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就如当年他虐待那些蓝甲人时他们一动也不能动一般。 那些人一边用曾经他用过的方式对待他,一边说着各种话,尽管每个人口中的话各不相同,但大多数话里都含有“偿还”这样的意思。 “终归是要还的!” “别以为杀了我们就不用还了!” “这是你应得的!” “活该!还给你!” 这样的声音在他耳畔此起彼伏,疼痛漫布他全身。他看不到自己到底已经被那些人攻击成了什么样子,但疼痛的感觉告诉他自己可能没多久就要被他们分成一片一片的了。 他还是想喊,又张了张嘴,但觉得只要自己嘴稍微一动,颈前就痛得无法忍受。 他想求他们,但也无法开口,说不出话了。 他想对他们做手势试着求他们放过自己,但是他的两只手这个时候完全不能动了。 虽然看不见那些人是怎样对付自己的,但他感觉自己的双臂已经被那个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人刺伤,而且伤得非常严重。 这个时候的他依然没有记起,以前他杀那个蓝甲人之前,他曾将那个蓝甲人的一只胳膊刺伤保证那只胳膊无法自己活动,然后把那个蓝甲人的那只被刺伤的胳膊狠狠地从绑着的绳子里拽了出来。 五个指甲突然变长了的那个蓝甲人此次攻击他的时候从某个方面讲是把他曾经对五个指甲突然变长的那个蓝甲人做过的两件事前后颠倒过来对他做了一遍。 (四千三百五十)银灰 以前他在杀那个蓝甲人之前,他是先刺伤了那个蓝甲人的胳膊,后来才刺穿那人的颈部的。这时,那个人蓝甲人是先用自己的指甲刺穿了他的颈部,然后才刺伤了他的胳膊的。 这五个手指突然变长了的蓝甲人说道:“想起来了没有?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这蓝甲人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他。 这时他还是没有想起来当年的情景,当然,就算他想起来了,他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在体会了被虐待一番的痛苦之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再次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这树珠又有变化了。”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 “这个时候,那个人应该又失去知觉了。”褐手人道。 “幸好树珠一点都没有要下沉的意思。”灰手人说。 “是啊,这表示他没有再次昏过去。”褐手人说道。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恢复知觉。”灰手人道。 “他这次并没昏过去,只是失去了知觉,但是树珠已经变成了银灰色。”褐手人说。 “这是不是表明,我们能了解到的跟他有关的情况暂时只有这么多了?”灰手人问。 “应该是这样了。”褐手人道。 “可是我们了解到的还是不充分啊。”灰手人说。 “你打算怎样?”褐手人说。 “我们要不要等他恢复知觉后,再看看这树珠能否让我们进一步了解跟他有关的情况。”灰手人问。 “树珠都变成银灰色了,这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吧?”褐手人问。 “不会不知道。”灰手人回答,“但是我还是想等他恢复知觉后再试试,然后我们再做下一步。” “我们在做下一步的时候不能中断,如果晚些时候才开始做,你不担心我们的用主找我们吗?”褐手人问道。 “我是希望做得严谨一些。”灰手人说,“虽然树珠变成银灰色意味着它不大可能再出现什么情景让我们了解了,但这并不绝对啊。” 褐手人说:“是不绝对,但是,在树珠已经变成银灰色之后,就算那个人醒后我们还有办法从树珠中了解到跟他有关的其他情况,也仅仅能了解到一点点了,而且,要耗费很多功力。” “我就是觉得这样好像更认真些。”灰手人说道。 “你是不是此刻又感觉用主正在关注我们这边的情况啊?”褐手人问。 “这确实是。”灰手人道。 “所以你这样说表示你认真。”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实际上我就是很认真啊。” “可你想过没有,我们后面该怎么办?”褐手人说,“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耗费了太多功力,做下一步时功力暂时无法恢复,下一步我们都可能做不完啊。不仅如此,我们还会耗费更多时间。” “那倒也是。”灰手人说道,“我刚才考虑得不大全面。” “那现在我们就进行下一步吧。”褐手人说。 (四千三百五十一)走准 “等一下,你看……”灰手人盯着那树珠说道。 “怎么了?”褐手人问道。 “树珠后面好像有个地方开始发出黄色的光了。”灰手人说,“我应该不会看错。” “后面?”褐手人道,“黄色的光?” “是啊。”灰手人点头道。 褐手人说:“我站这地方看不见。” “咱们移动一下位置。”灰手人说,“那还用继续托着着树珠吗?” “当然用了。”褐手人道,“还是刚才那个道理啊,此刻不继续托着树珠,如果他昏过去怎么办?” “到了这个阶段,树珠不大可能落下来了吧?”灰手人道。 “可能性极小,但是不能不防啊。”褐手人道,“你不会到了最后这时候又想放下手了吧?又没那么累。” 这个动作若是普通人像他们二人那样做了这么久自然是会累的,但是灰手人和褐手人不是普通人,又是在特殊的情况下做的这个动作,尽管做的时间已经挺长了,但他们都并没多累。 灰手人道:“也是,那我们就托好,挪动一下位置,看看树珠那边是不是发出了黄色的光。” “你准备好了吗?”褐手人问,“能保证走准?” 褐手人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在这一阶段移动位置时他们一旦没“走准”,就会耗费他们一些功力。所谓的走准,就是要准确地按特定的方向和速度移动,具体要怎么做,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是非常清楚的。 “准备好了。”灰手人回答,“你呢?” “我也准备好了。”褐手人道,“你还没回答我以你此刻的状态能不能保证走准。” “能保证。”灰手人道,“你也是?” “当然。”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开始?” “开始!”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和褐手人的手还保持着之前托着树珠的动作,他们同时微微低头,同步移动。 移到差不多的位置时,褐手人说:“停!” 两人便同时停了下来。 “就停在这里了?”灰手人道,“还用移吗?” “不用了。”褐手人说,“我已经清楚地看到发出黄色光的位置了。” 正如褐手人所言,他看到树珠上出现了一个小孔,黄色的光正是从那个孔里出来的。 “怎么回事?”灰手人问道。 “树珠上怎么会出现小孔?”褐手人问。 话音刚落,那黄色的光便不见了。 “光怎么没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问:“我们再移动一下。” “干什么?”褐手人,“我都看清楚了。” “我还没看清楚。”灰手人说。 “现在光都不见了,你还有必要看吗?”褐手人问。 “我觉得有必要看。”灰手人道,“不然到时候用主问起来,我说不清楚。” “我可以说清楚。”褐手人说。 “要是问我呢?”灰手人问。 “那就我说。”褐手人道。 “用主要是一定让我说呢?”灰手人道,“再说,就算用主不是一定让我说,我也有必要弄清楚,我在很认真地做事。” (四千三百五十二)跟从 褐手人道:“其实你就是想让用主觉得你是在很认真地做事啊。” 灰手人说:“我本来就是真的在认真做事,自然希望用主看到我的认真。” 褐手人说:“好吧,那你可一定要走准啊。” “我必须走准。”灰手人说道,“你也是。” 褐手人便同意了灰手人的话道:“可以开始了?” “可以。”灰手人回答,“你说开始,我们就行动吧。” “开始。”褐手人道。 于是两人便立即保持着之前托着树珠的动作,同时微微低头,同步移动了起来。 走着走着,灰手人便说:“可以停了。” 褐手人说了声“知道了”,两人便同时停了下来。 灰手人盯着那个小孔看了看,道:“它会不会再次发光?” 褐手人说:“等等吧。” “你现在不着急进行下一步了吧?”灰手人问道。 “我着不着急都没用啊。”褐手人说,“现在树珠上出了这种情况,我也不敢直接进行下一步,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冒冒失失地进行下一步,万一出了大问题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等这树珠恢复正常吗?”灰手人说道,“这可能会需要大量时间。” “我也不想用大量时间,但是出现小孔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褐手人道,“我们只能等吧。” “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继续行动更合适啊?”灰手人问。 “先看看再说,如果时间太长,这里还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不得不采取些措施了。”褐手人说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小孔中再次发出了黄色的光。 “又发光了。”灰手人道。 “你还有什么新发现吗?”褐手人问。 “我只是看清楚了那光从小孔中出来时是什么样子的。”灰手人说道。 “第二次发光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道。 “要不要主动联系用主问清楚?”灰手人问。 “你又想主动联系用主了?”褐手人说,“不担心耗费用主的功力吗?” “我也不想主动联系,但是如果我们这个时候不问清楚的话,我们也不敢轻易进行下一步啊。”灰手人说道,“如果我们耗费时间长了,用主会不会更不高兴?” “还是先等等吧。”褐手人说,“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最好不要主动联系用主让用主耗费他的功力。” 灰手人说:“这是你说的啊。” “你不同意吗?”褐手人道。 “不是。”灰手人道。 “你如果同意了,这就是你我一起决定的。”褐手人道。 “你说了,我只是不反对。”灰手人说。 “既然你不反对,那我们这样做下去,事情就是你和我一起决定这样做的吧?”褐手人说。 “我不能算是决定者,只能算是跟从者。”灰手人道。 “你之所以这样,是不是因为担心到时候如果时间拖太长了,用主怪罪的话,责任都是我的了?”褐手人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灰手人道,“我当然希望你的决定会令用主满意。” (四千三百五十三)尖甲 “这我知道,毕竟你和我现在是一起在为用主做事,如果用主不满意的话,你和我都会受到惩罚。”褐手人道。 灰手人没继续说这事,把话题引向了说之前了解到的事情:“从之前树珠的情况来看,那洒在地上的绿色的水一直都在发挥作用啊。” “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也是因为感觉用主此刻可能正在关注我们啊?”褐手人问。 “我也不算多刻意。”灰手人道,“反正我们也要等,如果这时候说出些话令无意中在关注我们的用主得知了之前我们了解到的某些情况,那我们这段时间不也算是没白等吗?” “你还担心白等?”褐手人说道。 “也不是担心,就是觉得现在就说的话,如果用主听见就正好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看着灰手人说:“这倒也是,我们说说之前了解到的情况,万一用主正关注我们,但又没打算立即跟我们联系,这样的确不易令用主觉得我们耽误时间。” 灰手人说道:“在他失去知觉之前,他又看到了以前自己杀过的人,但是看到的跟当时见的并不完全一样。” 褐手人道:“其实他这次失去知觉之前的情况很特殊。” “的确跟以前不一样。”灰手人道。 “你通过看树珠上的情景,了解到的情况跟我了解到的一样吗?”褐手人问道。 “我感觉应该是一样的吧。”灰手人说,“之前那次不就是这样?” “虽然树珠上出现的情景有限,但在他这次失去知觉之前的那个阶段,我竟能在看到树珠上的情景时了解到他在里面的一些情况。”褐手人道,“对于我来说,这显然跟更早的时候不一样。” “你说的跟更早的时候不一样阶段,是不是仅限他在被尖甲刺颈的这个阶段?”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在他进入这个阶段之前,也就是他看到那几个曾经被他虐待致死的蓝甲人之前,无论是处于任何阶段的时候,我都只能通过树珠了解到树珠直接告诉我的情况,那些阶段我都无法了解他在那里面看到的具体情景会是怎样的。你是不是也是如此?” “对。”灰手人说,“之前我一直都想知道他在那里面的情况,但无论如何都无法了解。直到他见到指甲突然变长的蓝甲人这个阶段,我才能在看着树珠中情景的情况下通过我的功力了解到他到底看到了怎样的情景。” “你我的情况在这一阶段的确一样。”褐手人道,“我以前从来都没出现过这阶段的这种感受。看着树珠上的情景时不仅能了解到他娘那代人的一些经历,竟还能同时了解到他在里面看到的情景。” “是不是如果无法从树珠上了解他娘那代人经历的某些事情,我们就算到了这一阶段,也无法了解他在里面会看到怎样的情景啊?”灰手人问道。 “我看就是这样的。”褐手人说。 (四千三百五十四)末斑 灰手人道:“当年那绿色的水洒地后在地下留下了无法去掉的‘末斑’,就算是法术很高的人也很难发现。那么久以前留下的末斑如今因为特殊原因,能再次发挥作用了,可见制造绿水的人法力有多高。” 褐手人说:“那也是因为我们用主厉害啊。” “那自然是。”灰手人说,“若不是我们用主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可能做到?!” 褐手人道:“当年他娘为了防止自己被追究责任,隐瞒了那个后来在暮夕阁自尽的蓝甲人其实并没喝下那绿色的水的事,而且竟然蒙混过关了!” “按道理来说,一个人有没有服下那绿色的水,那个制造绿水的人应该能看出来吧?”灰手人说。 “就是应该能看出来啊。”褐手人道。 “那这种事还能蒙混过去,是不是说明当时有什么其他原因啊?”灰手人道。 “到底怎么回事就不好说了。”褐手人说。 “其实我们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了解清楚吧?”灰手人问。 “但是很费功啊。”褐手人回答。 “那我们就不需要做这件事了吗?”灰手人道,“其实我们一直都是在为用主了解情况。” 褐手人说:“具体要不要了解,要看用主是否需要这方面信息吧?” “我们是不是了解得越细越好?”灰手人说。 “不是啊。”褐手人道,“用主需要哪方面信息他之前已经跟我们说了。如果超出这个范围,我们自己去了解其他事情,那就没有边际了吧?要用多少时间?到时候有些事可能还需要让用主帮忙。” “要是需要用主帮忙,那我们就必须问问。”灰手人道,“如果是不需要用主帮的事情我们可以先做吧。” “就算不考虑时间,你有没有考虑功力方面的事情?”褐手人问。 “量力而行。”灰手人说道。 “说是量力而行,可是当我们真开始做某些事的时候,我们中间是不能停下来的。如果开始了,遇上那种必须做到底的情况,中途又不能停下来,我们怎么办?”褐手人问。 “那……”灰手人道,“提前看好。” “有的事情并非在开始之前就能料到中途会出现的所有情况。”褐手人说,“开始后中途出现什么情况需要我们耗费大量功力就不好办了。如果我们那时候耗了太多功力,或者使用了有限用次数的方法,等到后面我们做必须为用主做的事情时,我们可能就无法正常完成了吧?” “你认为刚才我要了解的那件事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灰手人问。 “不好说。”褐手人道,“但我觉得有风险,还是不要做好。” “这是你的意思啊。”灰手人道。 “你不同意?”褐手人问。 “我没说不同意。”灰手人说,“我依然是个跟从者。” “现在的情况是你我一起为用主做事,你不反对我的决定,实际上就相当于你也表明了的态度。”褐手人道。 (四千三百五十五)没喝 灰手人也没直接反驳,而是道:“那就听你的先不直接做这件事,万一用主提到了,到时候再说吧。”紧接着他便说起了曾经在暮夕阁顶层自尽了的那个人的事:“那个人没喝的话,想让他喝下那绿色的水的人也看不出来吗?” 褐手人道:“说不定就算她喝了那绿色的水也不会有太大反应。” 灰手人说:“那绿色的水显然不是能置她于死地的。刚才我感觉,绿色的水应该是跟改变人心性有关的,但这感觉不明显,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你觉得呢?” 褐手人道:“我觉得也是。” “难道那绿色的水在改变人心性方面作用不明显?”灰手人好奇道。 “这种东西的作用很可能是因人而异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希望她喝下绿水的人要是发现她心性并没改变的话,不会去找那个制造绿水的人吗?” “这其中的事情,我觉得就这样凭空猜,我是猜不出来的。”褐手人道。 就在这个时候,那小孔突然又不发光了。 “你看那树珠又不发光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便往树珠上看去。 这时两人都出现了很明显的感觉。 “你有没有新的感觉?”灰手人问褐手人。 “有!”褐手人道,“你有了什么感觉?” “新感觉竟然是关于之前那个阶段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为什么刚才那个阶段结束后,到现在我们才感觉出来之前的情况?这是树珠发生变化引起的吗?” “我也说不准。”灰手人道,“好像刚才那个阶段我们本该了解到的情况里就包含这些,但是这种感觉到了现在才出现了。” “很有可能。”褐手人道,“但是,我们这感觉出现的时间也太晚了。” 灰手人道:“会不会跟他入元太多有关?” “很可能。”褐手人道,“你的意思是,他体内的入元可能已经多到了使我们在那一阶段都无法全面了解情况的程度?” “有这个可能。”灰手人说。 “但此刻我们已结束刚才那个阶段要做的事了,竟然还能出现这样的感觉,这应该不止是他入元朵这一个原因造成的了。”褐手人说道。 “你觉得跟刚才小孔中黄色的光有关吗?”灰手人道,“我现在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我觉得有关!”褐手人道。 “我目前的感觉是,在刚才那个阶段,我们本来就该了解现在我们才了解的某些情况,但是因为他本人入元实在太多了,我们在那一阶段便无法将要了解的情况了解全面了。”灰手人道,“我们还没进行下一步时,树珠上小孔中两次出现了黄色的光,在黄色光的作用下,我们才能在这个阶段了解刚才本该了解到但没了解到的情况?” “我也是这样的感觉。”褐手人说,“看来正是因为出现了这黄色的光,我们才能知道刚才他在那里面更多的情况。” (四千三百五十六)再等 灰手人道:“我了解到,在他这次失去知觉之前,他又看到了以前自己杀过的人却根本想不起来那些人到底是谁,这恰是因为他杀这些人的过程中某件事给他留下了阴影。你感觉呢?” 褐手人说:“一样。而且我已经隐隐感到这件事跟他以前他杀了其中某个人有关,这种感觉正在渐渐加强,你呢?” “我也是。”灰手人道,“我很快就能知道他的阴影到底跟杀了什么人有关了。” “我们只能再等等了。”褐手人道。 “我觉得没多久就能了解到了。”灰手人说。 “你现在是不是知道我刚才说不立即进行下一步是正确的了?”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你现在觉得,如果我们刚才没继续等待,直接进行下一步,那现在会怎样啊?”褐手人问道。 “那我可不好说了。”灰手人道。 “不好说?”褐手人道,“起码我们肯定等不到现在这种感觉出现吧?” “这种感觉本来就应该是刚才那个阶段出现的,但是他入元多到了那个程度,这令我们在上个阶段无法感觉到。如今树珠上的小孔里出现了黄色的光,我们才在这种情况下感觉到了本该在那个阶段感觉到的情况。如果我们刚才进行下一步了,那我们有没有可能会在下一步完成之后才出现现在这样的感觉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如果我们做下一步做成功了的话,树珠会因我们所做的而发生很大变化,那样树珠还会出现这样的小孔吗?我们还能看到黄色的光吗?” 灰手人说道:“如果做成功了,那树珠自然会变化,但是,如果树珠本来就要出现小孔和黄色的光,那么我们做下一步时还能做成功吗?” 褐手人道:“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做下一步,树珠也有可能依然出现小孔,依然发出黄色的光吗?” “有可能啊。”灰手人道,“我们没那样做,并不能确定如果真那样做了会怎样。” 褐手人说:“你是不是想现在就开始进行下一步试试?” “我可没那个意思啊。”灰手人赶紧说道,“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总不能在了解到更多情况之前就突然开始进行下一步啊。”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用主此刻可能在关注我们的对话,所以认为有些话不能往出说啊?” “不是因为这个啊。”灰手人道,“现在已经到这个程度了,我们正在等待很快就会出现的答案,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来做别的。” “你觉得黄色的光还会再出现吗?”褐手人问。 “不知道,现在我们还要等那个答案,应该很快了把。”灰手人道。 “刚才第二次出现黄色光的时候,我才有那种感觉,你也是吧?”褐手人又问。 “是啊。”灰手人说。 “为什么第一次出现黄色光的时候你我都没感觉到?”褐手人道,“我很好奇这件事。” (四千三百五十七)粗看 “除了持续时间不一样以外,第一次出现的黄色光和第二次出现的黄色光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吗?”灰手人道。 “第一次是我仔细看的,第二次是你仔细看的。”褐手人道,“不是同一个人细看的。” “如果粗看呢?”灰手人问道。 “粗看?你不是也看到了黄色的光?”褐手人说。 “是啊。”灰手人道。 “你粗看,看得出来两次黄色的光的区别吗?”褐手人问。 “没看出来。”灰手人回答。 “你没看出来,我也没看出来。”褐手人说,“我好奇为什么第一次出现黄色光时我们那种感觉没来,第二次黄色光出现时那种感觉就出现了。” “会不会是第一次黄色的光出现时,时间还没到啊?”灰手人问。 “我就是好奇到底是时间的原因,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褐手人说道。 就在此时,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出现了强烈的感觉。 “是他亲戚!”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几乎同时跟灰手人说:“我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了?”灰手人问道。 这时褐手人已经听到灰手人说“是他亲戚!”,便立即说道:“就是你说的。” “你感觉到的也是跟他的亲戚有关的?”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他在那次杀那些蓝甲人的过程中出现了阴影,正是因为那些蓝甲人之中有一个被他所杀的人就是他的亲戚。你了解的就是这样的吧?” “是。”灰手人道。 “所以刚才他想不起来那些蓝甲人是谁,原因应该很清楚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他杀他那个亲戚的过程中产生了很重的阴影,自那以后他其实一直都无法忘记那件事,他曾经试着去忘,但是实在忘不了。我了解到的是这样,跟你了解到的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没有。”褐手人说,“我还了解到,他在那里面出现的反应,恰恰跟他平常时不时就会想起当时杀他亲戚的那件事有关系。” “是这样。”灰手人说道,“他曾经因为这件事挣扎了很久,平时想起自己杀那个亲戚的次数显然不会少。” 褐手人道:“就是这样的。在刚才那个阶段,他在那里面时,如果他根本没有那么严重阴影的话,像他这种人在见到那些以前被他杀了的蓝甲人时,他肯定能清晰地想起来他们每个人都谁,能清晰地记起当时他虐待他们杀了他们的情景。那几个蓝甲人是在他杀了那个亲戚后被他虐待的,当时他的阴影就已经形成了。他虐待那个人的时候控制着那个人的手,用那个人的指甲刺进了那个人的颈前,这件事他平时应该也是有印象的,而且印象应该也不会浅。然而在刚才那个阶段那种情况下,他竟然连这个人都认不出来,那显然就是因为之前他杀亲戚那件事的阴影太重,重到了在刚才那个阶段时可以阻断他回忆当时的具体情况了。” (四千三百五十八)阻断 灰手人说:“没错。如果一个人内心有阴影,在刚才那个阶段,那阴影就会去阻断他的一部分记忆,具体会阻断多少跟这阴影有多重关系密切。他刚才能说出的相关记忆非常有限,那个人的动作都那么明显了,他也想不出来自己曾经对他做了什么,这便证明他在这方面的阴影太严重了。” 褐手人道:“我见到他没多久时我就知道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现在看来,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跟这件事应该关系极为密切,你感觉呢?” 灰手人说:“我也这样觉得。这次的光到现在还一直亮着,是不是一会儿还会出现我们没见过的情况啊?” “等就是了。”褐手人说道。 “等到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看情况吧。”褐手人道,“我觉得,至少要等到这次黄色光消失吧?” “消失之后还继续等下去吗?”灰手人问。 “那就看黄色光消失之后我们会遇到怎样的情况了。”褐手人说。 “如果到时候又出现新变化,那我们岂不是要继续等下去?”灰手人道。 “那又如何?”褐手人说道。 “我不知道到时候用主会不会……”灰手人道,“会不会觉得我们拖延时间太多了。” 褐手人道:“如果出现了其他情况,我们难道不理会,还按照我们事先想好的,直接做下一步进入下一阶段?” 灰手人说:“如果我们一直不进入下一阶段,到时候用主问你起来,我们能不能让用主不至于因为我们拖太久而觉得我们有问题啊?” “我们没问题啊。”褐手人道,“像刚才那情况,如果我们在小孔还在发着黄色光时做下一步,我们很可能就无法等到那种感觉了啊。” “我现在也这么觉得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刚才是不是还觉得两者可能没冲突?” “刚才我想的情况跟现在想的情况不同。顺序不一样。”灰手人说道,“刚才我想的是如果我们在小孔中发出黄色的光之前就开始做下一步,到时候小孔中可能依然能发出黄色的光。这次我想的是小孔中已经出现黄色光以后的事,在发着光的情况下如果我们做下一步,那情况自然不一样了。” “你还是同意我的想法了。”褐手人道。 “是的。此刻我想,就算我们在小孔中发出黄色光之前做下一步,然后我们也看见黄色光了,那我们也应该无法感觉到上个阶段的那些了。我还觉得,就算我们在小孔中发出黄色光之后不顾这些而试着做下一步,可能根本做不成,就算做成了,那我们也无法感到上一阶段的那些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觉得,在我们做下一步时,我们出现的感觉肯定都是跟下一阶段有关的了,上一阶段的那些感觉就会被挡出去了。”灰手人说。 “这种感觉是你在跟他亲戚有关的强烈感觉出现之后出现的吗?”褐手人问。 (四千三百五十九)绿镜 “是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不管怎样,反正事情已经到这步了,我们继续等就是了,现在光亮着,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啊。” “目前是,但一会儿如果再不出现什么变化可能就要采取点措施了吧?”灰手人道,“起码看看是怎么回事。” “就算看了是怎么回事,也不能怎样,为防止出现其他问题,我们还是就这样老老实实地等着吧。” 【第三百八十六章】 此前,就在黄色的光第一次刚刚亮起来的时候,在那“无底箱子”之中,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恢复了知觉。若是当时没有黄色的光从树珠的小孔中出来,灰手人和褐手人就会立即了解到那“无底箱子”里的他已经恢复知觉了。在黄色的光从树珠中的小空中出来以后,灰手人和褐手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感觉到“无底箱子”里那人恢复了知觉的情况,哪怕是第一次黄色的光消失后和第二次黄色的光亮起来之间的那段时间里,灰手人和褐手人也无法感觉到他其实已经恢复了知觉。 当然,在第一次出现的黄色光亮着的时候和第二次出现的黄色光亮着的两个阶段,“无底箱子”内部的他经历的情况并不一样。 第一次黄色光出现以后,刚刚恢复知觉的他注意到那石料堆的石料以及头骨在空中转着,并没有靠近他,但他也感到阵阵恐惧。 接着那些头骨落了地,他便在那“无底箱子”之中距他并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走来走去。那人影走的时候显得轻飘飘的,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又加重了恐惧感。 那人影一直走在落了地的头骨与他之间,有时候离那些头骨更近一些,有时候离他更近一些,然而哪怕是在距他最近的那一刻,那个人影也是模糊不清的。 他注意到那人影的手中好像一直拿着一个杯子,接着,他便看到那个人影将杯子倒了过来,地上便出现了绿水。 绿水越变越多,就算是十个那样的杯子,二十个那样的杯子也无法装下了。 绿水朝他的方向流去了,令他紧张得几乎能听到心跳声。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担心那是有毒的东西,担心一旦自己碰到那绿水,自己就会受到伤害甚至死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如此强烈的感觉。 那绿水流到快要碰到他脚的地方时,突然就不继续朝他的方向流了,但依然越变越多,在他附近铺得更广了。 他看到绿水在他前方连成了片,接着凝固在了地上。 已经凝固的绿水表面突然就如镜面一般光滑了,那大“绿镜”上距他稍微远些的地方也出现了人的影子,他觉得这次出现的人影跟前方那个手中拿着杯子的人影像极了,而且这个人影手中也拿着一个杯子。 “绿镜”中出现的那个人影突然间立了起来,这又吓得他大喊了一声。 (四千三百六十)大手 此刻树珠上黄色的光正亮着,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没有听到“无底箱子”内他的喊声。 “绿镜”之上那手中拿着杯子的人影立起来后便走向了他,他想往后退,但依然没法动。 正在他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那人影越走就变得越虚,结果在距他不远的地方就消失了。 “无底箱子”中那人影消失的一刻,正是“无底箱子”外灰手人和褐手人第一次看到的黄色光消失的时候。 在黄色光消失后,“无底箱子”之中的他依然有知觉,此刻石料堆中的头骨腾空而起向他飞来,几次差点打到他。 第二次黄色光出现的时候,头骨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石料堆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人影手持一把缨枪,背对着他。 上次人影出现的时候,他完全想不出那个人是谁,而这次,他倒是有点印象。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但想不清楚。 他暗暗想:这到底是谁?我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出现在这里是来做什么的?该不会也是来找我寻仇的吧?手里还拿着兵器,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那拿着缨枪的人影就消失了,他看到前方有一只跟他人差不多高的大手朝自己靠近了。 那只大手看上去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一般,五指并拢,指尖全都指向正上方,手背朝向他。 他清晰地看到那只大手上的五个指甲全都是蓝色的,就是蓝甲人的指甲特有的那种蓝。 由于在这一阶段中,之前靠近他的那些事物只是给他带来了恐惧,并没袭击他,所以他这次看见这只大手之后倒也不认为大手靠近他一定会攻击他。 当那只大手移到距他已经不远了的地方时,大手食指和无名指的蓝色指甲上突然各出现了一只看着很吓人的眼睛,那两只眼睛都是眼白明显,眼球显得非常小,眼皮上有重重褶皱,上下睫毛都似毛虫一般忽而伸直忽而蜷缩。在那两只眼睛出现时,那只大手的手背上出现了一张黑色的大嘴。 那只仿佛从地上长出来的大手忽然向正上方伸了伸,一段胳膊已露出了地面。 当大手停止继续向上伸的时候,那张黑色的大嘴张开了,露出了两排黑色的牙和一条黑色的舌头。 尽管之前在这一阶段他并没受到袭击,但此刻见那大嘴张开,他也担心那张大嘴是要咬向他的。 正在他想那黑色的舌头会不会伸向他的时候,那大手手背上的嘴里发出了声音,他觉得那大手在对他说话。 “你知道刚才你看到的人影是谁的影子吗?”大手问道。 “不知道。”他答道。这一刻他又想起了上一阶段自己的颈部被刺的事,他觉得现在说起话来丝毫也没有痛感,便感觉之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过去了,仿佛是发生在挺久之前的事一般。 “你好好想想。”大手道。 他只是“嗯”了一声。 “想出来了吗?”大手问道。 (四千三百六十一)墨水 他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毕竟对面的是一只会说话的手,而不是一个人,他便说:“我再想想吧” 那只大手道:“再想想?算了!” 只见那大手的黑色大嘴里便吐出了黑雾,黑雾虽然飘得并不算快,但也还是距他越来越近了。 飘向他的黑雾渐浓,将他的双眼迷住,令他感到呼吸有一点困难。 没多一会儿,他眼前就全都是黑雾了,根本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刚开始他竟还有点庆幸,想着就算一会儿前方出现更可怕的情景,自己也看不见了,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了此刻可怕的事情其实已经发生了。 他之前只是呼吸有一点困难,到了这个时候简直就喘不过气来了。如果说之前眼睛只是被黑雾迷住而已,此刻他感到黑雾正不断地进入了他的眼睛,尽管他后来已经闭上双眼了。 他不知道在自己闭着眼睛的情况下黑雾是怎样进入眼睛的,觉得那黑雾仿佛能穿透他的眼皮一般。 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很凉,过了一会儿又觉得眼皮像是凉水做成的,而那黑雾则可以溶于“凉水”。 他感到双眼像被沙子划疼的时候想着那些黑雾的样子,竟感觉自己的眼皮都成了墨水做的,而这墨水还不是普通的墨水,而是带着毒的令他感到疼的墨水。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笑声,听出了笑声就是对面那大手发出的。 他想:难道这大手在一边吐着黑雾一边发笑?他在笑什么? “这样有意思吗?”大手问他。 “没有。”这时他直说了。 “为什么说没有呢?”大手笑道。 “眼睛疼。”他再次直说。 “现在就觉得疼了?”大手道,“一会儿还有更疼的呢!” “不要啊!”他说。 “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大手说。 “你要我怎么做,才会不那么做?”他问大手。 “我为什么不那么做?”大手问。 “因为我眼睛疼啊。”他回答。 “哈哈……”大手又笑了,没立刻说别的话。 他甚至不敢问大手到底在笑什么,只是说:“别那么做了,行不行啊?” “你这就害怕了啊?”大手问道,“是怕我吗?” 他不愿意跟蓝甲人说自己怕蓝甲人,虽然那只大手的指甲都是蓝甲人指甲的那种蓝色,但是它的外形是一只手,因此他便默默告诉自己对方根本不是人,自己就算说了怕对方也不丢脸。然而刚刚想到此处,他又想:其实蓝甲人也不算人啊! 他来不及继续多想了,如果因为多想而没赶紧回答对方的问题,恐怕自己就要被对方攻击了。 “是!”他直接说道。 说完这话,他又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对方根本不是人,只是一只手,虽然这手指甲的颜色都是蓝的,但它不会是某个蓝甲人的手,毕竟这手是从地里伸出来的。 尽管试着这样说服自己,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承认怕对方是会令自己不舒服的事,然而他又认为此刻让自己别继续被攻击才最重要。 (四千三百六十二)招惹 “你也知道怕!”大手道,“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笑吗?” “为什么?”他问道。 大手说:“我问你我为什么不那么做,你的回答竟然是因为你眼睛疼。”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回答怎么就可笑了,他不觉得这话里有得罪对方之处,想问原因,又不敢问。 “你不觉得可笑吗?”大手问道。 他实在没觉得有什么可笑的,但认为如果自己说了不觉得可笑,很可能惹怒对方,便说:“我这么害怕,不管什么事,我都笑不出来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有多可笑。”大手说,“刚才我问的可是‘我’为什么不那么做啊,而你回答的是什么呢?你回答的竟是因为‘你’眼睛疼。哈哈……就因为‘你’眼睛疼,接下来‘我’就不那么做了?” 他说:“因为是‘你’那么做会使我眼睛疼的,只要‘你’不那么做了,我的眼睛就不会被你影响了。你停下,我就没那么痛苦了。” 大手又笑出了声,道:“哈哈!你希望自己不疼,就让我不继续那么做?疼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让你不疼啊?为什么要让你不痛苦?” 他说道:“我都说我怕你了,就希望你能不像刚才说的那样对待我。” 大手说:“你以为你说你怕了,说你希望我不像那样对待你,我就按你说的做了?” 他说道:“那……我怎么说才行?” 大手又“哈哈”笑了起来。 听大手第二次笑了,他不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又不敢随意说话。 大手继续说道:“你以前在杀蓝甲人之前虐待蓝甲人的时候,你知道被你杀的人痛苦吗?” “知道。”他回答。 “那你有没有停止虐待他们,减轻他们的痛苦?”大手说。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了?”大手道,“你觉得目前我带给你的痛苦,比得了你带给那些蓝甲人痛苦吗?” 他依然不知如何回答。 “快回答我!”大手道,“看来还是不够疼啊。” “比不了……”他立即回答。 “那些被你虐待的蓝甲人以前有没有招惹过你?”大手问。 他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但是觉得如果不赶紧回答,大手又会说看来不够疼这种话,接下来就不知道会对他做什么了,于是说道:“没有。”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你的仇人吧?”大手问道。 这时他想:蓝甲人根本就不算人啊,当然不是仇“人”。 于是他果断地说道:“不是。” “一些跟你无冤无仇的人,你都会那样对待,你都没停下来啊。”大手笑道,“而你,你可是我的仇人!我报仇的时候,我会因为你眼睛疼就不继续那么做吗?你是不是很可笑?回答,是不是?” 他说:“我……怕……什么都笑……笑不出来。” “你笑不出来,不代表你自己不可笑啊。”大手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面前这个报仇者因为仇人说疼就不继续报仇了?” (四千三百六十三)变浓 “不……不是。”他这时回答。 “那我接下来自然要做刚才说的事了。”大手说。 他感觉自己的双眼依旧沙沙疼着,立即说道:“等等……” 大手更狠了,并没按他说的等一下,就吐出了更多的黑雾,黑雾变浓的速度比之前快多了,朝他双眼袭去的时候令他比之前更加痛苦。 “啊——”他大叫了一声。 大手问:“你到底要说什么,倒是说啊!” “啊——”他由于双眼实在痛,又叫了一声。 “让你说的时候你不说,恐怕你以后也没有说的机会了。”大手道。 “我说!”他赶紧道。 “说吧。”大手说。 “你要给……给什么人报仇啊?”他问大手。 “被你虐待致死的那些蓝甲人啊。”大手说。 “那你……你是从哪里来的?”他又问。 “你管得着我是从哪里来的吗?”大手道。 “你……你是……是人还是……”他问。 “你说呢?”大手直接说。 他发现自己在跟大手对话的时候,虽然眼睛一直很疼,但疼痛并没比之前加剧,他便觉得如果自己这样一直跟对方说下去,说不定大手就不会在目前的情况下用令他更难受的方式对待他。 “我……我看不出来啊。”他试着拖延时间。 “你看见我的指甲了吗?”大手问。 “看见了。”他回答。 “那你还看不出来?”大手问道。 “啊?” “是不是在你眼里,有这种指甲的并不是人,所以你才会这样问?”大手问道。 他的确觉得蓝甲人不算人,但是他觉得这次自己问这种问题纯粹是因为对方是一只从地上伸出的大手,倒不是因为之前看到了对方的指甲是什么颜色的。 于是他赶紧回答:“不是。” 他其实并不觉得大手是个人,然而他看到了对方的眼睛和嘴,而对方又像人一样与他对话,他才感觉他有点像人的。而且,尽管大手的指甲是蓝色的,但食指和无名指上各出现了一只眼睛,这也令他觉得大手跟蓝甲人是不同的。 “你说的是真话吗?”大手问道,“在你心里,蓝甲人真的能算人吗?” 他依然觉得蓝甲人不算人,但认为大手跟蓝甲人有区别,便没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不是蓝甲人啊。” “你看不见我指甲的颜色吗?”大手问道。 “看得见。”他说道,“但是你……你只是一只有着蓝色指甲的大手,就好像……好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大手又笑了起来。 “怎么了?是我猜错了吗?”他问道。 “你以为你看到的是怎样,实际就是怎样?”大手问道。 “那实际是怎样呢?”他道,“难道你不是一只手吗?” “你觉得一只手会说话吗?”大手道,“真是可笑!” “一般的手……自然……自然不会说话,但你……你不一般啊,你不一样啊!”他说道,“你有嘴啊,一般的手上不会有嘴。” (四千三百六十四)躲过 大手又笑了一声,道:“你真是以为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你仔细听听,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他因为感到太疼了,便希望对方赶紧放开自己,说道:“我……你……你现在这样……我那么疼,就无法仔细听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了。” 大手说道:“你想让我不继续攻击你?就因为要让你听清楚我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我想听清楚……这样才能……才能回答出来啊。”他说道。 “你是真听不出来还是在装啊?”大手道,“其实你就是想用这个方法让我暂时对你下手不那么狠,好减轻你自己的痛苦,对不对啊?” 他说:“能减轻我的痛苦当然更好……” “更好?”大手道,“真是好笑!你是觉得更好,我呢,我这个要报仇的人呢?” 他说道:“让我听清楚,回答了你的问题以后……”言至此处,他说不下去了,他总不能说到时候再让对方攻击他这种话,但是如果说出到时候让大手放过他,恐怕还有可能进一步激怒大手,毕竟大手从来不曾表示要放过他。他也能从大手说话的语气里听出,对方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不仅如此,仿佛一定要狠狠地折磨他一番才行。 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大手就问道:“回答了我的问题以后怎样啊?” 他说:“以后……该……该怎样就怎样……” “该怎样啊?”大手问。 “这……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他回答。 “你想跟我耍心眼,是不是?”大手问道,“你以为你让我先停手,接下来你就有办法躲过去了?你想想,当年被你虐待致死的那些蓝甲人,有人给他们躲过去的机会吗?” 他说道:“我也不是想耍心眼……” 他觉得要是这样拖延时间,大手就不立即使他陷入更严重的痛苦中,倒也是个办法。 大手道:“你回答吧。” “回……回答……你的意思是,还是让我继续回答说话声音是从哪里出来的吗?”他问。 “你说呢?”大手问道,“这还用我说吗?” “那我……我就这么听?”他说道。他想继续拖延时间。 “直接说吧。”大手道。 “声音是……是从你那里发出的啊。”他说道。他知道自己没说声音具体是从哪里发出的,但觉得肯定是对方发出的,便说了这么个他自己觉得模棱两可的答案。 “废话!”大手道,“你是真听不出来吗?” “真……真听不出来!”他说道。 “既然听不出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我就……”大手道。 大手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对方要对他进行那种令他更痛苦的攻击了,于是他赶紧说道:“听出来了!” 大手道:“从哪里来的,说!” 他说道:“如果我说错了,会怎样?” 大手说:“说错还是说对能有什么区别吗?难不成你还想着你回答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就饶过你?” (四千三百六十五)谲面 他赶紧说:“说错或说对肯定没区别吗?”他这样问是因为他觉得如果对方说没区别,那他就敢随便猜一个了,这样他就算猜错了也可能不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你直接说!”大手道,“我是来找你报仇的,才不会对你承诺什么!” 他这才觉得上一刻自己是想多了,毕竟对方是来报仇的,那么不管自己怎么说都不一定能逃过去,他想着大手是从地面伸出来的,便说:“是从地下发出来的吧?” “那你知道为什么会从地下发出来吗?”大手问他。 他原本就是随便一猜,倒是没想到猜对了。他便更敢说了,立即回答:“因为……因为真正的嘴在地下。” 大手听后说道:“你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吗?你以为我就这样让你拖延时间不修理你吗?我告诉你,刚才放出来的黑雾不够,我就没法从地下出来。等我放出的黑雾达到足够多,我就能从地下出来了!” 语毕,大手中出黑雾的速度更快了,黑雾变浓的速度也更快了。 他自然也感觉到更痛苦了。 “啊——”他痛苦地叫着,感觉自己的眼睛痛得像被什么捣着,将要被捣碎一般。疼痛很快就从他的双眼传遍整个头部,他感觉头部快要炸开一般。 他不停地叫,那大手笑出了声。 【第三百八十七章】 就在这时,在“无底箱子”外的灰手人和褐手人发现那树珠上的黄色光忽然变成了棕色光。 “这是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道。 “是不是我们不主动做下一步也行了?”褐手人道。 “你感觉出什么情况了吗?”灰手人问。 “我感觉过一会儿那里的地就会发生变化了。”褐手人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可是,那里面的地本来就是受我们控制的‘谲面’,一般情况下,要我们进行下一步,进入下一阶段,谲面才会发生变化啊。如果那谲面自己变化,说明什么呢?”灰手人问道。 “我现在也无法确定。”褐手人说。 “到底怎么回事?”灰手人道,“有没有必要主动联系用主?” “你又想主动联系用主?”褐手人道,“你现在连情况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要是用主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才想问。”灰手人说。 “可要是耗费了用主的功力怎么办?”褐手人问,“你很着急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不光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做下一步。”灰手人道。 “下一步?”褐手人道,“我们做下一步的目的不就是让那里面的谲面发生变化吗?如果那谲面自己就会发生变化,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进行下一步?” “可是我们之前答应过用主按那个步骤做。”灰手人道。 “我们答应用主的时候,你知道后来会出现树珠的小孔里两次发出黄色光,后面那次的黄色光还变成了棕色光的情况吗?”褐手人说。 (四千三百六十六)方块 “不知道。”灰手人道。 “既然我们都不知道,那现在的情况就是意想不到的,我们答应用主的是正常情况下那么做,如今我们怎么能还那么做?”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道:“不问问用主,就自己这样决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褐手人回答:“我看不会啊。我倒是觉得,要是问了才有问题。” “什么问题?”灰手人问。 “我们主动联系用主会给用主造成影响啊,刚才我们说了这方面的事。再说,你记不记得用主说过别连无关紧要的小事都问他?如果我们因为这个就联系了用主,他会不会因为反感我们而惩罚我们?”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可我不觉得这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啊。” 褐手人说:“你不觉得是,不代表用主不觉得是。” 灰手人说道:“你觉得是,也不代表用主觉得是啊。” 褐手人道:“那你的意思是怎样?” 灰手人说:“也没怎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用主此刻会不会正在关注着我们?” 褐手人说道:“用主在关注和用主没关注有什么不同啊?难道我们的反应要不一样才行?” 灰手人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如果用主现在没在关注我们,有些事我们是不是要主动联系用主,他才能知道。” “那如果用主正在关注我们呢?”褐手人说,“是不是证明他不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跟我们商量?如果他觉得有必要,他就会主动联系我们了啊。” 灰手人说:“你决定怎么做,接下来我们就怎么做吧,我听你的。” “其实也不算我决定的。”褐手人道,“现在的情况是,那里的谲面很快就自己发生变化了,在变化之前,我们肯定不能做下一步,在变化之后,既然谲面已经变了,我觉得我们也不适合做下一步了。” 灰手人刚要说话,就发现树珠上小孔里的棕色光中出现了一个橙色方块,立即说道:“我感觉到谲面已经发生变化了。你看到那个方块了吗?” 褐手人问:“看到了。我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跟我们做下一步后产生的变化好像不一样。” 灰手人道:“的确不一样,如果我们做了下一步,谲面应该是陷下去的,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谲面好像……好像是裂开后往上掀的。我认为我的感觉没错。” 褐手人道:“没错。我也感觉是掀开的。” “刚才是不是在中间出现的裂缝?”灰手人问。 “是的,一条很直的裂缝。”褐手人说道,“那里面的谲面被分成了两部分,那两份全都掀了起来。” 灰手人说:“没错,就是这样,现在已经掀开了。” “他就是个普通人啊,又不会我们会的那些,谲面变化的方式发生改变肯定还是跟我们有关的。”褐手人道。 “是不是我们在上一阶段做的事目前还在发挥作用啊?”灰手人问道。 (四千三百六十七)青气 “应该是。”褐手人道,“可是奇怪的是,我们在上一阶段做的事为什么会使谲面发生变化呢?我们要在下一阶段做的事才是能使谲面发生变化的啊,现在这原因会是什么?会是那个人自己的特别之处吗?” 灰手人说:“我感觉是。那个人入元太多了,他娘那辈人就杀过蓝甲人,他自己也杀过蓝甲人。” “其实两代人都杀过蓝甲人的人也并不是很难找的,这事我还是觉得奇怪。”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我估计这个人还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秘密。” 褐手人道:“所以我们更不能行动了,只能等,看看树珠一会儿能不能使我们看到什么,感觉到什么。” 就在他们说着的时候,无底箱子内的地面的确已经如灰手人和褐手人所言的那样,从中间裂开了然后向上掀起。 当地面被那无底箱子罩起来之后,在灰手人与褐手人的功力作用下,那块地面就早已不是普通的地面了,而是变成了被灰手人和褐手人所控制的谲面。 无底箱子之中,他感到地面好像掀了起来。此刻他什么都看不见,很担心掀起来的地面会挤到自己,他想要移动位置自然是做不到的,头部的疼痛又使他也无心想那么多。 在谲面掀起来以后,他听到了很粗的吸气与呼气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他觉得大概是地下有什么人上来了。 突然间他感到了自己的肩膀被什么捏住了,越来越疼,似乎骨头都快碎了一样。 他觉得可能是那只大手正在用两个手指捏着他。 他猜中了。 此刻捏着他双肩的,正是那只大手的拇指和食指。 他继续叫,叫着叫着又说:“等一下啊,我还有话要说。” 对方依然在捏他的肩膀,更用力了,捏得他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使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他本来是决定一定要活着出去的,这一刻,他宁愿对方直接杀了他。 “你……你是不是想杀了我?”他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咦?他的头顶冒出了青色的气!”一个声音道。 他听得出这个声音跟之前与他对话的大手的声音不同,觉得如果对面出来了别人说不定也会是来找他报仇的。 “让他睁开眼睛试试,看看他眼睛的颜色。”另一个声音说道。 “要是这样,就只能先停下来了。”这个说话的声音跟大手的声音一样。 突然间,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到双眼和头部都不疼了,但是仍然睁不开眼睛。他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不定自己就算睁开眼睛也看不见了。 肩膀的疼痛依然在继续,他依然觉得如果对方要杀自己,直接被对方杀了就行了,他实在不想再承受这样的折磨。 “看来要先让他肩膀恢复一下才能看出来。”之前说了“咦?他的头顶冒出了青色的气!”的人道。 (四千三百六十八)五头 这声音落下没多久,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不似之前那样疼了,至于骨头有没有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他也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除了眼睛之外自己整个头部都不似之前那样疼痛了,眼睛虽然依旧很疼,但已跟之前那种感觉不同,令他想睁眼。 试着睁眼时,他感到这过程不似他之前想象的那样艰难,然而睁开眼睛后他看到的那一幕吓得他又一次大叫了出来。 他看到眼前有一个巨大的人正蹲在他面前,那巨人竟然有五个头,每个头长得都不一样,表情也不一样。 那个巨大的人只有一只右手,那就是刚才他看到的那只大手,而左臂下端没有手,左腕下端连接的是一个银筒,那筒中有火焰燃烧着,火中还露出了五把锋利的剑,每把剑的剑尖都是蓝色的,就是蓝甲人的指甲那种蓝。那左腕连接的燃烧着的银筒就如发热的手掌,那五把剑就如手指,而且是带着蓝色指甲的蓝甲人的手指。 巨大的人的右手还是跟刚才一样,此刻手背正对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他能看到巨大的人的右手手背上依然有那张黑色的大嘴,那大嘴仍旧张开着,而食指和无名指上的眼睛也跟之前一样,上下睫毛依旧在似毛虫一般忽而伸直忽而蜷缩。 他见对方仿佛是五个蓝甲的头共连一个身体的,认为之前自己听到的不同声音大概分别发自不同头上的嘴。 这一点他的确猜对了,但是他没猜到手上那张大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手上那张大嘴的主要功能就是向他“吐”黑雾,之前那张嘴动的时候他听到了声音带给他了一种那张黑色的大嘴在说话的错觉,真正的声音是从那巨大的人中间的头上的口中发出的。 那五个头特点都很鲜明。 从他的角度看,最左边的头有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从左边数第二个头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中间的头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从左边数第四个头的脸是红色的,从左边数第五个头的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 在此之前,“咦?他的头顶冒出了青色的气!”这话来自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人头的口中,“让他睁开眼睛试试,看看他眼睛的颜色”这话则出自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人头之口,“要是这样,就只能先停下来了”出自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之口。 “他眼睛的颜色变成了绿色的。”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人头的口中出了这样的话。 听了这话,他又被吓了一跳,想问自己眼睛的情况却根本不敢开口。 眼中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的嘴动了动,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会变成绿色的?” (四千三百六十九)黑针 “我看,是因为他不把蓝甲人当人看,他恶毒,他的眼睛也会变色。”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那个人头的口中出了这样的话。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看着他问道:“那要怎么做?” “自然是怎么解气怎么做了。”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那个人头说道。 “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被他虐待致死的蓝甲人的痛苦。”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人头道。 “既然来报仇,就尽量做。”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那个人头说道。 “是不是要先把他恢复成刚才的痛苦状态?”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人头问道。 “虽然让他的眼睛疼痛,但也要让他的眼睛能睁着,能看到后来的一切。”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那个人头说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一听这个,立即说道:“不要这样啊,你们想让我做什么,跟我说就是了。” “哈哈!”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那个人头又笑了出来。 他之前只看到大手时就听到过这样的笑声,在听到后他便感到了更大痛苦,所以这笑声在他看来就像他痛苦要加重前的提示一般,因此,再次听到这样的笑声时他吓得毛骨悚然。 “饶过我!饶过我!”他战战兢兢地求道。 “求我?”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那个人头道,“没用的!” 说完,他便看到那只大手接近了他,大手的黑色大嘴里再次吐出了黑雾。 上一次那黑雾刚开始飘向他的时候飘得不算快,这次就不同了,从一开始,黑雾就飘得特别快,而且变浓的速度也特别快。 他想到了在第一次黑雾迷双眼之前,自己特别想闭上双眼不看眼前东西的时候,怎么也闭不上眼,但在双眼被黑雾迷住的时候,他竟然很自然地闭上了双眼。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那时他闭上双眼其实也不是受自己控制的,好像是对方做了什么使他的双眼闭上了一样。 他自然不想看着这巨大的有五个头的可怕的人,觉得若能闭眼不看也不错,但是他又想到如果自己真的闭上眼睛就看不见对方对自己做些什么了,那样似乎更可怕。这个时候他倒是希望黑雾过来的时候他的双眼不要再如被对方控制了一般闭上了。 这次黑雾再次接近他双眼,很快他眼前就又全都是黑雾了,他又一次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上一次黑雾接近他时他是起初只感到呼吸有一点困难,后来才喘不过气的,这一次,他直接就觉得喘不过气了,同时感觉黑雾不断地进入他的眼睛。然而这次他看不到其他东西的时间很短,黑雾很快就变成了一根根黑针,开始时不时刺他的眼睛,但在黑针刺他眼睛的时候他竟还能看到前方的情景。 (四千三百七十)划眼 紧接着那一根根黑针在刺他眼睛的时候还会划一划,他能明显地感觉到疼痛,眼睛并不会出现伤口。虽然变成黑针之前的黑雾非常浓,但是变成的黑针却又细又稀疏。黑针给他眼睛造成的疼痛感竟然跟之前黑雾造成的差不多,像被沙子划疼一样。 这一次黑针划他双眼时,他的眼睛也并没有仿佛受对方控制那样闭上。若是平时有东西划他眼睛,他便会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然而此刻,他根本就闭不上眼睛。 他只能睁着眼睛,就像之前看到那些可怕的情景想闭眼却根本闭不上眼时一样。 在黑针划眼的疼痛之中,他只好看着对方。 尽管这时黑雾已经全变成了黑针,而且他是睁着眼睛的,但他依然如上次那样感觉自己的眼皮很凉,过了一会儿又觉得眼皮像是凉水做成的了,由于想到之前的黑雾,他又感觉自己的眼皮都成了墨水做的,虽然这次令他眼睛疼痛的并不是黑雾而是黑针,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皮已经是带着毒的令他感到疼的墨水做的。 他痛苦得很,这种痛苦不光来自眼睛的疼痛,还来自心中那种他不想要的感觉,尽管没什么根据,但他此刻似乎已经很难认为自己的眼皮不是那种带毒的墨水做的了。 在他再次痛得喊出来之后,那只大手的拇指和食指再次捏住了他的双肩。之前那次他是感到越来越疼,而这次,当那只大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他双肩的那一刻,他就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比之前那次更痛。 “啊——饶了我!饶了我吧!”他痛得哀求道。 那巨大的人并没放开手,中间的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对他说道:“饶了你?哈哈!真是笑话!你看着我的眉毛。” 他说道:“我看!我看!能不能……饶……饶了我?” “你看了我的眉毛我就要饶你吗?”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笑道。 “那要怎样才……才能饶过我啊?你说,我做就是了!”他继续哀求。 “以前蓝甲人里有没有求你放过的人?”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问道。 “有。”他回答。 “你有没有饶过向你求饶的人呢?”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问。 “不……不一样的。”他说。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还敢狡辩!”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道,“看来不下更狠的手不解气啊!” “我……我回答……”他说道,“没有饶过,但我也有……有苦衷……” “还说你有苦衷?”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道,“行,既然还敢这么说,那……” “没……没苦衷……我没苦衷!”他赶紧说道。 “你在我的眉毛里看到了什么啊?”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问他。 “人影。”他赶紧回答。 (四千三百七十一)大脚 “什么人影?”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问。 “应该是……是蓝甲人吧。”他回答。 “你怎么看出是蓝甲人的?”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问。 “他们的指甲都是蓝色的,周围都发着一圈光,好像……好像在特意强调他们是蓝甲人……”他回答。 “你看到的他们现在是怎样的状况?”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问道。 “在……在……好像在被一只大脚踩。”他回答。 “你觉得他们希望大脚放过他们吗?”对方继续问。 “肯定希望。”他答道。 “那你看,那只大脚放过他们了吗?”对方问道。 “没有。”他回答。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实在呼吸困难,便说:“能不能……让我喘口气……” “哈哈……”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笑道,“让你喘口气?你看看,那大脚都没放过那些蓝甲人,是不是?你是不是还幻想让我这只手放过你?” “先让我喘口气也……也行。”他说道。 “先让你喘口气不就相当于‘这一刻’放过你了吗?”对方笑道,“你告诉我,现在那些蓝甲人怎么样了?” “我……我喘气困难……说话就……困难。”他说道。 “哦,你不想说,那我直接让你跟那些蓝甲人一个下场吧。”对方说到这里,那只大手使他更疼了。 “不……我说!我说!”他赶紧说道。 对方又冷笑了一声,道:“说吧,看到了什么。” 他赶紧回答:“看见那些蓝甲人被那只大脚踩……踩扁。” “你觉得你自己,像不像那只大脚?”他问道。 他不敢正面回答,只是说:“我……我的脚没那么大。” 对方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以为你这样绕弯说话,我就会对你下手轻些吗?”说完这话,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哈哈”了两声,那只大手就更用力了。 在被大手捏得更狠的时候,他再次听到了自己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又痛得大叫了起来。 “你叫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叫?”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道,“我告诉你,多少蓝甲人,就像被抛到地上的棉花团一样,被践踏!我让你看我的眉毛,就是要让你看清楚蓝甲人都遭受了些什么,就是要让你在自己被痛苦折磨的时候看看那些蓝甲人被践踏的样子,让你这样感受一下!虽然你这个杀过蓝甲人的人肯定见过蓝甲人更悲惨的状况,但是,那些时候你身上不痛,痛苦不在你身上,你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如今让你这样体验一番,你感觉如何啊?” 尽管被大手捏得一直在大叫,但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说话的声音可比他大叫的声音还要大很多,所以整个过程中,他听对方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啊!赶紧回答我!”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喝道。 (四千三百七十二)脸痛 “我体会到了。”他说道。 “体会到了什么?”对方问道。 “他们的痛苦。”他道。 “开玩笑!”对方笑道,“才这样就体会到了他们的痛苦?我告诉你,他们的痛苦比你多多了!”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解释道:“体会到了一部分!” “一部分?”对方道,“你又说多了,你体会到的也就是很少的一点而已!” “是,是这样。”他说道。 “他们内心的痛苦,你体会得到吗?”对方问。 “体会得到。”他回答。 “哈哈!”对方道,“真是笑话!你是怎么体会到的?” “因为……因为身体痛苦,所以内心就会……就会备受煎熬……”他回答。 这时,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说道:“你以为蓝甲人内心的痛苦只是由身体痛苦引起的吗?” 听了这话,他一愣。 “蓝甲人在你心里是怎样的?”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问道。 直到此刻,他也依旧看不起蓝甲人,但又不敢说出心中所想,于是道:“指甲是那种……那种特殊的蓝色的。” “在你心里,是指甲是蓝色的?真的吗?你说实话!”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说道。 他又愣了一下。 “那蓝色的指甲在你心里有没有别的意义?”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问。 “没……没别的意义。”他答道。 “你真的认为蓝甲人和铁仓人的区别只在于指甲颜色不同?”对方流着泪笑道。话音未落,对方往外躺着的冒着热气的泪朝他脸上袭来,他脸上有明显的灼伤感。 “啊——”他再次大叫了一声。 “怎么?脸很痛吗?”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问道。 “是啊,很痛。”他回答。 “这说明你说的是谎话。”对方说道。 “我不想说谎。”他答倒。 “不想说,你也说了。”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说,“再回答我一遍,你真的认为蓝甲人和铁仓人的区别只在于指甲颜色不同吗?” 他担心因为说谎自己再次被那人冒着热气的泪灼得疼痛,于是说道:“就是不同,蓝甲人的指甲是蓝色的。” 这次他说完话,倒是没立即再被飞来的冒着热气的泪灼到,但是对方当然听出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你以为不回答就没事了?”对方问道。 “我……我回答了啊。”他说道。 这话一出,对方那冒着热气的泪再次朝他脸上袭来。 “不要!我说错了!”他痛得喊道。 “如果不同的指甲颜色仅仅是不同而已,蓝甲人也就不会被欺压得那么悲惨了!”对方说完这话,眼中那冒着热气的泪更多了。 “不同本来只是不同而已,在一些人眼里,指甲是蓝色的人就是低人一等的,就是可以欺压的,可以侮辱的,可以虐杀的!”对方继续说道。 (四千三百七十三)都对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了这话,感到对方所言其实和他平时的想法的确是吻合的,他觉得自己的想法被人说中,便更害怕了。因为他认为如果自己说谎,对方那冒着热气的泪水又一次朝他脸上袭来的时候他的脸就会更痛。在有了之前经验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说的话与心里的想法是否一致似乎是能被对方测出来的。如果自己说的话与心中所想不一样,自己的脸就会被对方冒着热气的泪水灼烧得疼痛,对方知道自己心口不一了,接下来就会用令自己更痛苦的方法对待自己了。 他根本不敢吭声,正担心对方继续问自己话的时候,便听到对方问:“我说的对不对?” 他当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但觉得“在一些人眼里”这话里所说的“一些人”虽然包括自己在内,但也可以是说别人的,于是他说道:“对,‘有些人’就是这样想的。” “你是不是这样想的?”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看着他的脸问道。 他还是不敢正面回答,便说:“这……这样想对蓝甲人不公啊!” 尽管刚说完这话他就感到自己作为铁仓人这样很丢人,他希望灰手人和黑手人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但是此刻被疼痛折磨着的他觉得就算自己说的话会被多几个人听到,他也要这样说。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只要能减轻自己的痛苦,那丢不丢铁仓人的脸已经显得不似之前那样重要了。 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说道:“你这样的人真会这么想?” 他为了防止自己的脸被对方那冒着热气的眼泪烫疼,根本就不敢回答是或不是,只是道:“事实就是如此啊……那些对蓝甲人就是不公平的!” 他正想着自己能不能就这样蒙混过去的时候,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便说道:“你给我正面回答问题!别以为说些别的话就能糊弄过去!” 他知道对方想让自己回答什么,但为了拖延时间,他并没故意回答,而是说:“好!好!你说得对,我……我听!我都听!” “那你怎么还不赶紧回答?”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道。 “我回答!”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这就回答!” “倒是说啊!”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大声道。 “是的,对!”他用模棱两可的话回答了对方。 原以为这样能再拖延一会儿时间,防止对方快速对自己做出更狠的行动,然而对方根本就没等他说什么,就进一步攻击攻击他了。 那只大手在并没松手的情况下,食指和无名指那两只“眼睛”上似毛虫一般忽而伸直忽而蜷缩的上下睫毛突然就变长了。 (四千三百七十四)鼻孔 那变长了的睫毛在接近他的那一刻尾端出现了真正毛虫的样子。毛虫并不粗,身上的毛很细,时不时张一下嘴。 突然间,其中一条毛虫就深入到了他的右鼻孔之中,开始咬。 “啊!”他痛得喊出了声,但因为呼吸问题很快就断了喊声。 本来呼吸就困难,再加上毛虫进了他的右鼻孔,他就更难以呼吸了。 “你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个问题!”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说道。 “呼……”他说道。 这个时候他就算想完整地说出“呼吸”儿子都说不完了。 “如果不让睫毛从你鼻孔中出来,你是真的无法说话?”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问。 他“嗯”了一声,也的确不是装出来的。 这时那条深入到他右鼻孔中的毛虫在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的控制下出来了,睫毛尾端的毛虫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所有睫毛都变短了,“收”到了那只大手上的双眼那里。 尽管如此,之前被睫毛尾端那毛虫的嘴咬过的右鼻孔内部依然痛得很,仿佛之前那毛虫的嘴还没有放开一般。右鼻孔没有那毛虫之后,他虽然呼吸依旧困难,但不至于憋到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如果你再表示你无法说话,那我就要用更令你痛苦的方法教训你了,到时候,你可能就真的什么话也说不出了!”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道。 “不会!”他赶紧说道,“我说得出!” “你也别回答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想了。”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人头说道,“在一些人眼里,指甲是蓝色的人就是低人一等的,就是可以欺压的,可以侮辱的,可以虐杀的。你现在就直接回答我,你,有没有这样想过?有没有?!” 他心里知道自己不但那样想过,而且直到此时此刻他也还是那样想的。他之前说对蓝甲人不公那种话只是为了防止自己受到更大的痛苦。然而在听到对方这样问话的时候,他因为内心实在恐惧而下意识地说道:“没有!” “回答得这么干脆?”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说道。与此同时,冒着热气的泪突然间就再次向他的脸袭来。 “啊——”他又痛得叫了出来。 之前回答别的问题没说实话时,他的脸就被对方那冒着热气的泪灼痛了,这一次的痛感显然比之前的严重得多。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脸好像被火烧焦了一样。 “真不知道怎样才好,是不是?”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道,“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欺骗!你明明就是那么想的,你明明就是我说的‘一些人’里其中的一员,你为什么要欺骗?” 他觉得自己并不算故意欺骗,而是那一刻在内心恐惧的驱使之下,自己没来得及多想就说出了那样的话。 “我不是想欺骗……不是啊……”他说道。 (四千三百七十五)齿箭 “什么叫不是?”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道,“你已经没说实话了。你现在说实话!你有没有那么想过?” 对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便觉得已无法逃避什么,便回答:“有。” 话音刚落,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怒视着他问:“你现在还会那么想吗?” 即使是现在这种危险的时刻,他也无法让自己的心真正放弃那种想法,他又不敢直接回答了,道:“现在我很怕!” “怕你还不直接回答?!”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怒道。 “如果我回答的令你……不满意,你会不会……”他问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 “我们是来报仇的!不管你怎样,你都不会有好下场!”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说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吧!” 听了这话他觉得就算老老实实地回答可能也没什么好处了,倒不如说些不令他们那么气愤的话,然后忍受脸被冒着热气的泪灼痛的感觉。他认为冒着热气的泪灼自己脸的疼痛虽然可能会变得更严重,但他起码知道被那种泪所袭时自己只有脸会疼痛,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算是大致可预知的。他认为如果自己说了实话激怒了对方,那自己接下来受到的折磨就是完全不可预知的了,而且,听那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说话的口气,他觉得不可预知的折磨有可能远比脸被灼烧疼痛更令他无法忍受。 于是他说道:“现在不会了。” 话音刚落,冒着热气的泪突然间就再次向他的脸袭来。 “啊——啊——”他痛苦地喊了两声。他感到这次的疼痛感比之前更为严重,他都怀疑自己的脸是不是已经被烧烂了。 “到了这个时候,还敢不说实话!”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说道,“那接下来你就是自找了!” 刚刚说完,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便张开了嘴,口中吐出了一把带很多齿的箭。 那齿箭瞬间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身体左侧肋骨附近刺去。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那齿箭就扎了进去。 然而,被扎后,痛苦并不是到这里就结束了,那已扎进去的齿箭竟从他身体左侧肋骨附近划向了他身体右侧的肋骨附近,然后划向了他的身后,最后又转回了他身体左侧的肋骨附近起初刺进去的那个位置。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觉到那齿箭像是要把自己的横着划断一般。尽管那齿箭似乎刺得不算多深,但他根本看不到到底刺了多深,他便觉得自己身体内部可能都已被齿箭所伤。 尽管如此,此刻他倒是并没因那种疼痛而忽然失去意识,他依然在想要怎么办,同时感觉自己刚才可能做错了。 (四千三百七十六)滋味 他想赶紧告诉对方,自己会说实话,但是因为被齿箭刺得太痛,此刻说不出来。 他想:我刚才是不是糊涂了?怎么没考虑到就算我没说那种会令对方更加愤怒的话,他们也依然会因为发现了我没说实话而做出令我更痛苦的事啊?!如果我刚才实话会怎样?会不会他们就直接因为愤怒而作出更令我痛苦的事,我脸上就会少被泪袭击一次了?可是,就算是这样,如果我说的话实在令对方愤怒,那对方做的更令我痛苦的事会不会比用箭刺我更狠? 他觉得这些事情如果不经历实在不好预测,这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说那些会令对方更愤怒的实话会受到的折磨更难忍,还是说些对方听着没那么刺耳的假话会受到的折磨更难忍了。 “怎么样?自找的滋味好受吗?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啊?”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道,“你以前有没有想过,当年被杀的蓝甲人在被虐待的时候痛到无法说话是怎样的滋味?我看你肯定是没想过的,也不会想。那么刚才就让你体会了一下被折磨的感觉,也就是让你体会一下而已,就算体会了,你也不会对蓝甲人有丝毫同情,是不是啊?回答我!”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想回答却说不出来。 这时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说道:“这齿箭插在你身上,你自然会痛得说不出来话,为了让你说话,我就先把它吸出来吧,如果你再不说实话,那再拿它刺你划你就是了。”说完这话,他便双眼同时盯着齿箭,张开嘴做了一个往出吸的动作。 插在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身上的齿箭便落在了地上。 齿箭离开他身体的那一刻,他之前被齿箭划了的地方的疼痛忽然也不似之前那样严重了,他觉得呼吸也不至于导致之前身上被划的地方更疼了。 他试着说话,道:“我……回答……” 这时候,尽管被划过的地方依然能感到疼痛,但真的不会导致他说不出话了。 “直接回答,别那么多废话了!”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道,“记住别想像之前那样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老实点!别惦记着拖延时间了,你回答些模棱两可的话糊弄人也没用的!” 哪怕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听着对方让他直接回答这种话,他想起那些蓝甲人时也没有对他们起同情心。在他眼里,蓝甲人被打被杀实在正常,他并不会把自己这个铁仓人在遭受那些痛苦时的感受套在蓝甲人身上去思考。 他知道如果说了实话对方会更愤怒,毕竟面前这有五个头的巨人是给来蓝甲人报仇的,但有了刚才先是脸被灼痛接着身上中齿箭的经历,他不敢不说实话。 (四千三百七十七)血泪 “是的。”他如实说道。 “其实就算不问,也能猜出来了。”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道,“你看着我的脸。” 这时,脸是红色的那个人脖子瞬间向前伸了伸,头也变得比另外四个人头大了很多。在他那张已经变大了的脸上出现了流动着的东西,那东西吸在他脸上,渐渐变成了一池流动的血水。很快,那流动着的血水上就出现了很多只手,每只手上的指甲全都是蓝色的。那些手从他脸上伸了出来,离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更近了,不停地抓着。 这情景甚是吓人,看得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心发颤。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说道:“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他回答。 “什么?”对方问。 “手……手……”他答道。 “什么人的手?”对方继续问。 “蓝甲人的手。”他回答。 “那些手在干什么?”对方又问他。 他回答:“在……在抓什么吧……” “抓什么?”对方问。 “抓……抓……”他顿了顿说道,“抓什么我也不清楚,似乎……是……是抓不到的东西吧……” 对方说道:“他们为什么抓不到还在抓?” “因为……因为想……想要?”他猜道。 “我告诉你,他们的手那样,是在挣扎!”脸是红色的那个人说道。 “哦……对……挣……挣扎……”他说道。 “可你刚才说他们在抓什么。”对方说道,“你怎么解释?” 他想起对方说的“记住别想像之前那样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老实点!”时,觉得似乎自己可能不该解释,大概只需要承认自己说错了,然而就在这时,他又听到对方说道:“解释!” 他又感觉对方的口气像是一定要让他解释出些什么来的,于是说道:“想……想抓住自己的生命吧?就是为……为活命而挣扎。”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道:“他们在哪里挣扎?” “在……在血里?”他带着一点疑问的口气说道。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说道:“他们只有手能露出含着泪的血水,除了手以外,整个人都已沉入血水深处。他们在沉入前就难以呼吸,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陷于血水中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他们的生命已被践踏。那血水中的血与泪,都是其他被虐待致死的蓝甲人的,他们无论挣扎得多卖力也没有人肯对他们有一丝同情。他们的血和泪此前也已进了血水中,他们的手也将沉进去,浸在含着泪的血水之中。而后,他们整个人都将在含着泪的血水中消失,与含泪的血水融为一体。他们,也终将化成血泪。就因为他们的指甲是蓝色的,就因为他们是蓝甲人,他们就该生于血泪,沉没于血泪中,并终将化成血泪吗?” (四千三百七十八)看惯 “不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赶紧说道。 “那你当初为什么下那么狠的手去虐待那些蓝甲人?”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 “为了自己不被……罚……”他回答。 “如果那些人是铁仓人,你会在那种情况下那么做吗?”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 他说道:“如果是他们铁仓人,我应该也……也不会接到这样的命令。” “为什么?”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 “如果铁仓人没犯什么……大错误的话,是不会有人下令让我们……让我们杀的。”他回答。 “也就是说,你在虐待那些蓝甲人的时候,已经知道他们没犯什么大错误,对不对?”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 “我听说……听说是那样的。”他回答。 “如果他们不是蓝甲人,就算你听说了是那样的,你会虐待他们吗?”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道,“别说是你上级让你虐待他们的,当时是什么情况,我知道!” 听对方说知道当时的情况,他自己觉得很奇怪,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估计也是有原因的,想起自己在之前某阶段的经历,他便不敢直接跟对方说是上级让他虐待那些蓝甲人的了。 他实在想告诉对方如果那些不是蓝甲人,他也一样会虐待他们,但是他心里真不是那样想的。他想到如果那些人不是蓝甲人的话,他会觉得自己平白无故地虐待那么多人是一件很难下手的事,哪怕那些人是上级要求他杀的人。那样的话,就算他当时需要跟上级解释自己为何做得那么慢,他也不会就那么扯上虐待的事,也就不会有当着上级虐待那些蓝甲人的事了。当然,如果那些人真不是蓝甲人,他的上级也真的不会因为那点事就下令杀了他们,他不用杀那些人,不用杀自己那个蓝甲人亲戚,也就不存在做事慢的事,也根本就不可能有后面那些事了。归根结底,他的上级让他们杀那些人以及他虐待了那些人,跟那些人的蓝甲人身份有极大关系。 他不敢再次说假话,便实话说道:“不会。”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道:“我想听你说为什么?” 他说道:“其实……其实就是一种习惯。” “习惯?”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道,“虐待蓝甲人的习惯?杀蓝甲人的习惯?” “那倒也不是。”他说道。 “那是什么习惯?”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道。 “是……是……平时很多人都是那样的态度,就……看惯了,自己也习惯了。”他回答。 “其实就是没把蓝甲人当人的习惯,是不是?”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 他不敢否定,不然再次因为说谎而激怒对方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但他此刻又没有勇气直接说出他心里的那个“是”字,便说:“我周围的人习惯差不多,我就是在那种环境里生活的。” (四千三百七十九)周围 “没把蓝甲人当人的习惯?”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道,“因为你周围的人是那样的,所以你就那样吗?” “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回答。 “你周围的人都虐待过蓝甲人吗?”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 “也不全都是。”他回答。 “那你这样做还能算是因为受了周围人影响吗?”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 “算。”他说。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又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对待蓝甲人的态度……我……我是知道的。”他回答。 “不把蓝甲人当人的态度吗?”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 “算……算吧。”他道。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对待蓝甲人有那样的态度?”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 “没想过。”他回答。 “如果你不曾了解其他人对蓝甲人的态度,你对蓝甲人的态度会不会不一样?”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又问。 他想了一下,感觉自己从刚记事起就看不起蓝甲人,那个时候自己似乎还没充分了解别人对蓝甲人是怎样的态度,但他又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样。此刻他当然希望把自己那样对待蓝甲人的一切原因都推给周围人的影响,但是自己都觉得不是。因为担心对方觉得他说谎,所以他决定还是不给出确定的答案,因为他心里真的没有确定答案。 “我也不确定。”他回答。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你不了解自己在这方面的真实想法吗?” “是的,说不清楚。”他回答,“我……我就是说的实话。” “你小时候看见过别的铁仓人虐待蓝甲人吗?”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 “看到过。”他回答。 “当时你心里怎么想?”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 “忘了。”他回答。 “怎么虐待的?”对方问。 “我不止一次看过。”他回答,“有一次是……是有人拿绳子勒他们吧。” “当时你有没有觉得残忍,总记得吧?”对方说道。 “不记得了。”他说。 “那时候你多大?”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 “我也不记得了。”他回答。 “这件事并没给你留下很深的印象?”对方继续问道。 “对,没留下。”他回答。 “在这件事之前,你曾看过别人虐待蓝甲人吗?”对方问道。 “看过。”他回答。 “比这件事更残忍的?”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 “肯定有。”他回答。 “那时候你曾感觉残忍吗?”对方问。 “小时候的事,记……记不清了。”他回答。 “你这样回答,就是你心里可能曾经有过觉得残忍的感觉?”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 “我也……我也说不清楚。”他回答。 “如果完全不曾有过,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没有?”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道。 “那可能……可能有过吧。”他回答。 “只有小时候有过?”对方问他。 (四千三百八十)最小 “应该吧……”他答道。 “连这都记不清楚?”对方问道。 “真的记不清了。”他回答。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说:“你看着我的脸,看着那些手。” “好。”他说道。 这时,那些手全都沉了下去,沉到了那带着泪的血水之中。 “那些手一样大吗?”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 “不一样。”他回答。 “你刚才看到的最小的手大概在什么位置?”对方问道。 “从我这边看在……在最左边。”他回答。 “你觉得那手的主人多大?”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 “那主人……可能……也就……一岁左右的样子。”他回答。 “看到后你有什么想法吗?”对方问。 “就是觉得那应该是个……小孩子。”他回答。 “然后呢?”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继续问。 “没有了。”他如实回答。 “你心中有没有闪过一丝不忍的滋味?”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 “没有。”他再次如实回答。 “你以前看到过小孩子被杀害的情景吗?”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 “看到过。”他回答。 “多大的孩子?”对方问。 “不一样。”他说。 “看到过不止一次?”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 “是的。”他回答。 “最小的多小?”对方问。 “最小的……被……被人抱着……”他回答。 “是吗?”对方问道。 “是……是啊……”他回答。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回答了,对方还表示有疑问,他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答错了。 “不,你曾经看到过,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还没来得及被人抱起来,就被杀害了。”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说道。 他有些惊讶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接下来一想,记起很早以前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是。”他说道。 他当然好奇为什么对方会知道,甚至会想起他自己都想不起来的事,他想:这人该不会和以前那个刚出生小孩子的亲人有什么关系吧?那孩子的亲人好像被杀光了吧?难道……别的亲戚? 刚刚想到这里,自己心中冒出的“亲戚”二字竟令他心中一阵不适。 对方继续问:“你看到过怀孕的人被杀害吗?” “好像……好像……有吧……”他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其实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那孩子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世上,就被杀了。杀人的铁仓人,一刀捅进了怀孕者的腹部。你绝对看到过。” 经对方提醒,他有了些印象,道:“那……应该是。”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又说:“你现在想起来,有没有觉得有一丝残忍?” 他回答:“现在……好像……有吧。” 对方问道:“为什么这样觉得?” 他不敢说出他心中所想的,因为在听到对方问的那个问题时,他想的竟然是:万一那个怀孕者怀的是个铁仓人,那人连来到世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了,也的确有些可惜了。 (四千三百八十一)一丝 “就因……因为那个小孩连……来到这世上的机会都没有啊。”他这样说道。但是没提觉得那孩子可能是铁仓人的事。 “刚才你说的你认为那个最小的被人抱着小孩被杀害了,你当时有没有觉得有一丝残忍?”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 “没有。”他回答。 “那过了很久以后的现在,你再次想起来,有没有觉得有一丝残忍啊?”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又说。 “没有。”他实话实说。 “为什么?”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他。 其实他也好奇刚才对方跟自己说到那个被抱着的小孩子被杀害时自己为什么丝毫不觉得残忍,这时被对方一问,他才意识到因为当时那个小孩子的父母都在旁边,他亲眼看到那两个人的父母手上的指甲都是蓝色的,而两个蓝甲人不可能生出铁仓人。这一刻,他终于想清楚了,自己不会觉得被抱着的那个小孩子被杀害有一丝残忍是因为了解到了那小孩子的双亲都是蓝甲人,所以小孩子也是蓝甲人,而一个蓝甲人被杀,哪怕是个小孩被杀他也不会觉得残忍。 那个连来到这世上的机会都没有的孩子被杀害令他感到有一丝残忍又有些可惜,就是因为那个孩子并不能确定是蓝甲人还是铁仓人。他想象了一下如果当时能确定那个人怀着的孩子是蓝甲人的话,那他也不会觉得有一丝残忍了,更不会感到可惜了。 他自然不敢把自己想明白的直接告诉对方,只是说道:“人……在不同情况下反应不一样。”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他:“你是说两个孩子的情况不同吗?” 他说道:“是不同。” “怎么不同?”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 他依旧不敢回答说得太明确,道:“一个已……已经出世,一个还没出世。” “你实话告诉我,如果那个被抱着的孩子尚未出世,你对两个孩子被杀害的反应会一样吗?”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 听了这话,他想:自然是不一样的。因为我已知道那个被抱着的孩子的父母都是蓝甲人,就算孩子没出世,其母所怀的也一定是蓝甲人了。 因担心脸部再次被冒着热气的泪袭击,他不敢说假话,便说道:“不会。” “为什么?”脸是红色的那个人问。 他没立即说话,他有一种预感,这话一出就会进一步激怒对方,自己可能立即就会更痛苦了。 也没等他回答,对方便接着问道:“你知道那个被抱着的孩子父母都是蓝甲人,是不是?”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又是一惊,心想:他竟然连这个也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继续说:“还不回答?” “我回答!是。”他只好回答。 对方又问道:“你知道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母亲是蓝甲人,对不对?” “对。”他回答。 (四千三百八十二)短促 “那孩子的父亲是什么人,你知道吗?”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问道。 “我……”他犹豫了一下。 “说!”对方大声说道。 “不知道。”他只好赶紧说了实话。 “所以,你根本就无法判断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是否是蓝甲人,是不是我说的这样?”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又问。 “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 “其实不用多问也知道了。”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道,“如果你能判断一个人是蓝甲人,不管此人是不是小孩子,被杀了,你都不会觉得有一丝残忍。我没说错吧?”在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那池流动的含着泪的血水不见了,脸依然是红色的,吓人的那种红。 曾经看过对方脸上出现一池流动的含着泪的血水的他再看对方此刻的脸,也依然会想到刚才那些血水以及一只只蓝甲人的手。 “是。”他尽管害怕,但还是实话实说了。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说道:“蓝甲人挣扎也没用,就因为是蓝甲人,哪怕是个孩子,被杀害也无法得到你的同情。这样的仇,该怎么报?就算折磨了你,又能改变些什么?世上那些活着的蓝甲人的命运又能怎样?这样的铁仓人,不止你一个吧?”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看出了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显出了绝望的神色,便说:“不止我一个……我们铁仓人很多都……都这样的。既然折磨了我也不能改变些什么,那就……啊……我现在很痛苦,你能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便再次张开了嘴朝地上的那把齿箭吹了一口气。 那齿箭便立即如之前那样刺入了他的身体左侧肋骨附近,他感觉这次刺得比上次更深。 “啊!”他痛得喊出了声,但声音很短,因为越喊越痛。尽管这次那已刺入他身体的齿箭并没开始划他的身体,但他感觉这种疼痛也严重得很。 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说:“不能改变些什么就不报仇了吗?就算改变不了别人,还改变不了你吗?就算不能让你活着出去,也要让你在死之前明白某些事!” “我明……”他想告诉对方自己明白,却因为一说话那被齿箭刺入的位置就痛得难忍,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你明什么啊?”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道,“是不是痛得说不出后面的话啊?” 被对方说中了,他回答“是”,然而由于疼痛太厉害,就连这个字他说的声音也不大,而且短促得很。 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你明白了?回答我!别以疼痛为理由不答,要是那样,我就会让你更痛!” (四千三百八十三)哪样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自然害怕,于是忍着疼痛说道:“是。” “明白了什么?”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问道。 他就连只回答个“是”字都已经很困难了,如果要他这时回答明白了什么,那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了。 他没立即回答,然而看到对方再次张开了嘴,他就感觉自己可能要受到更大的痛苦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他硬是说道:“明……明白了我……我不该……”他又痛得没说下去。 “不该什么?”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问。 “不该……对……对蓝甲人……那……那样……”他回答。 “哪样?”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道,“说清楚!” “不该在看到……蓝甲人被……被杀害的……的时候……”他说到这里,还想继续努力说,可又没说下去。 “什么?”对方道,“你赶紧说!说清楚!否则……” “好……”他立即道,“我说……” “说啊!”对方说道,“不该在看到蓝甲人被杀害的时候怎样?” “没……感……感觉到……残忍。”他回答。 “就这个?”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问道。 “是。”他回答。 “你现在回想自己以前看到蓝甲人被杀的事,能感到残忍了吗?”对方问道。 “我……我在……努力。”他回答。 “努力?”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问。 “是。努……力让自己感觉……感觉到……”他说道。没说完,他就因为疼痛再次停了下来。 “感觉到什么啊?”对方问道。 “残……忍……”他回答。 “可真是好笑!”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头说道,“还要努力让自己感觉到残忍?当一个个生命被杀害,你还要努力,才能使自己感到残忍?像你这样的人,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你们到底拿蓝甲人当什么啊?” 这时候,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对他说道:“你看着我的左脸。” 听到此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便看向了那个人的左脸。 “我左脸上有什么?”那人问道。 “草。”他回答。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对方左脸画着的那把野草渐渐从脸上长了出来,一根一根地变得越来越长,也变宽了很多,每一根野草上都出现了一个躺着的人,婴儿、幼儿、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全都有。然而那些躺着的人全都好像无法自己主动动弹一样,个个都骨瘦如柴,干瘪地贴在一根根草上,看起来轻得很。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无底箱子”里顿时起了很大的风。 (四千三百八十四)野草 风起后,那人脸上那把已经长出来变长了的野草被风吹得晃来晃去,上面那些躺着的人好像被野草吸得紧紧的一样,根本就不会从野草上掉下来,也被吹得随野草晃动着,仿佛他们就是野草的一部分,而野草就好像是他们那轻飘飘的身体的延伸。 一根根野草有时候会被风吹得弯得很厉害,那些似与野草融为一体的人也随着那些野草而弯曲,弯曲的程度和方向有些是正常情况下一般人无法那样的,就算有人能弯曲成那样,那也不会是野草上的蓝甲人那样的状态。此刻那些蓝甲人给人的感觉就似薄纸条一样。 在被风吹得摇晃的时候,那些蓝甲人全都睁着眼睛,都是偶尔眨一下,但眼珠却不会转。他们的眼珠仿佛被命运定住了一般,无法选择看向何方。 “什么草?”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身上带着齿箭的人。 他回答:“不……不知……” “这都看不出来?”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难道你以为我在让你猜这草的品种吗?这样的草,你见过没有?” “见……过……”他回答。 “在那里见过?”对方问道。 “路……路边……”他答道。 “那你还不明白吗?”对方道,“你要是连这都不知道,我也不用跟你多说了,直接……” “别……别!”他觉得对方可能要做出令他更痛苦的事,赶忙阻止。 “那你说,路边你看到的是什么草?”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他。 “野……野草。”他回答。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那你知道我脸上这是什么草了吧?” “也是。”他回答。 “也是什么?”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你就不能说完整吗?” 他觉得疼痛,不想继续说了,但因为担心不说对方会做出令他更痛苦之事,便说:“也……是野草。” “那野草上有什么?”对方问他。 “人。”他回答。他已发现野草上的人的指甲都是蓝色的了,在他知道那些人是蓝甲人之后,其实他心里已不把那些当人了,起码没把他们当成跟他自己一样的人,然而在面对对方的时候,他勉强自己说出了这个“人”字。 “什么人?”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道。 “蓝……甲……人。”他回答。 “你见过这样的蓝甲人吗?”对方问他。 “没。”他回答。 “这样的蓝甲人跟你见过的蓝甲人有什么区别啊?”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继续问道。 他说:“能不能先……” “先什么?”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我问你这样的蓝甲人跟你见过的有什么区别,你回答什么呢?” “我……痛……能不能……”由于再说下去就太痛了,他说到此处暂停了下来。 “能不能什么啊?”对方道,“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奢望自己不痛?” (四千三百八十五)太痛 “只是……希望……”他说道。这话没说完,他本想说的是只是希望对方让自己先能正常说话,然而又痛得说不下去了。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听到这话,就立刻回应:“希望?什么希望?你在虐杀那些蓝甲人的时候,给过蓝甲人希望吗?蓝甲人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希望?” 听对方这样说,他想解释一下自己本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依然因为觉得太疼痛而没说出来。 “你倒是说话啊!”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 “太……”他想说“太痛”但又没说出来。 “太什么?”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你倒是说完啊!不然……” 这次他没等对方说出后面的话,就赶紧说:“痛……”他这样就是为了防止对方立即做出令他更痛苦的行动。 “痛就对了!”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你虐待蓝甲人的时候,蓝甲人不痛吗?” 这时,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做出了个用嘴吸的动作,那齿箭就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身上落在了地上。 齿箭脱离他身体的那一刹那,他便感觉不似之前那样疼痛难忍了,但并非完全不痛了,这时他呼吸也不至于似之前那样困难了。 从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的那个人说道:“吞吞吐吐的真是麻烦,你说话慢还耽误我时间!先给你机会让你说话痛快点。现在齿箭已经在地上了,你回答问题不要再那么慢,否则当下次齿箭再次刺入你身体的时候,你的痛苦程度可就远非前面两次能比的了!”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这样也太便宜你了,但刚才听你说话也太累了,这样也好。你现在就给我把刚才要说的话都说出来!” “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赶紧说道,“我刚才想说的话就是……暂时让我别……那么痛苦,我好说话,现在已经这样了。”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现在赶紧说,这样的蓝甲人跟你见过的蓝甲人有什么区别?”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 “这……这样的蓝甲人好像跟野草融为一体了……好像就是野草的一部分。我以前没见过这样的。”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回答。 “就是野草的一部分,你就没见过?”对方问道。 “是啊。”他回答,“这样的蓝甲人我第一次见。” 对方立即问道:“是野草的一部分又意味着什么?你好好想想。”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这时候感觉自己头脑有些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 (四千三百八十六)难逃 他觉得最重要的是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要令对方不会立即使自己陷入更严重的痛苦之中,最好是顺着对方的意思来,斌说道:“意味着……他们其实好像……其实……好像就是……就是野草本身,轻飘飘的,他们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尽管在他眼里,蓝甲人不算人,此刻在他看来已是野草本身的这种蓝甲人更不算人了,只能算是野草而已,但是当着对方,他还是说出了“人生”两个字。当然,在说出这二字的时候,他内心是有点不适的,因为“人生”这种词在他的印象里是给像他这样的铁仓人用的。 “这样,你就认为他们跟你以前见的蓝甲人不一样了?”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 “是。”他回答。 “你以前见的那些蓝甲人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吗?”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 “能。”他答道。 “被你虐待致死的那些蓝甲人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吗?”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又问。 “他们……他们在被我的上级以及其他一些人控制起来之前……是……是能的。”他回答。 “如果他们之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他们还会被你那样虐待吗?”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你想过没有,他们从出生起就是蓝甲人,他们做很多事都会受蓝甲人身份的限制,他们会仅仅因为是蓝甲人而受人鄙视,受人欺压,受人侮辱!如果他们是铁仓人,他们的人生根本不会是那样!” 听了这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觉自己刚刚好像说错了什么话一般,就算自己已经努力顺着对方说了,但似乎并没做到真正顺了对方的意思。他想将话转回来,便说:“也……也许吧……”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那你现在,还觉得你以前见过的那些蓝甲人跟现在这些蓝甲人有区别吗?” 其实到了此刻,他依然是觉得有区别的。他不是蓝甲人,不曾经历蓝甲人的人生,无法体会多数蓝甲人从一出生起在长大的过程中仅仅因为蓝甲人的身份要遇到多少障碍,这种障碍并不是那种每人在不同境遇下可能遇到的个人化的未知障碍,而是从那些人出生起就不得不开始面对的可预见的,是相当大数量的人全都难逃的。他觉得他以前见过的那些蓝甲人根本不是“野草蓝甲人”能比的。他认为这些野草蓝甲人连自己的眼珠看向什么地方都只能因风吹而改变,野草被吹弯时他们也只能弯一弯,别说掌控自己的人生了,这些人就像没有生命一样,好像都不曾活过,而他以前曾见的那些蓝甲人在他眼中的情况则好得多,起码可以自己活动,起码是活过的。他眼中的野草蓝甲人和以前他见过的那些蓝甲人简直有死和生的区别。 (四千三百八十七)死生 他心中这样想,便不敢说出违心的话,还是因为他担心那带着热气的眼泪会再次飞到他的脸上,给他的脸带来被灼的疼痛,于是他便实话实说:“有区别。” “还这么说?”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看着他问道。 “实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 “我刚才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依然觉得有区别吗!”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 “是。”他回答。 “还是刚才你说的那种区别吗?”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 他说道:“还有……别的。” “别的?”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什么区别?” “死和生的区别。”他回答。 “谁死谁生?”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 “野草蓝甲人是……死的,我见过的那些蓝甲人是活的。”他回答。 “活的?”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哪些?包括那些曾经被你虐待过的蓝甲人吗?他们已经死了。你是不是说反了?我告诉你,你口中的野草蓝甲人,此刻是活的。” “可野草蓝甲人……他们……他们只能随风而动。”他说道。 “那也是活的。”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他们此刻活着。被你虐待过的那些蓝甲人呢?难道你说他们是活的?” “我的意思是……”他顿了顿说道,“我见过的那些蓝甲人……很多……很多我不曾虐待过的蓝甲人都是……都是活的……” 言至此处,他又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连忙补充道:“最起码……起码当时我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是活的,至于后来……后来他们是不是老死了,那我就不知道了。有些人,我后来再也没见过。” 本来说到这里他觉得说得差不多了,但见对方看他的眼神实在可怕,他又想起了对方刚刚说的话,认为不提被他虐待过的那些蓝甲人实在不合适,便又补充道:“至于……至于被我虐待过的那些蓝甲人……我觉得……” 他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又顿了顿,然后说道:“他们……他们跟野草蓝甲人也是不一样的,那些人起码……起码曾经活过。”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吐了一口气,吹得野草又晃了起来,又问道:“你见过的那些蓝甲人,你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老死了?” “是啊。”他回答,“不知道,刚才我说了,因为后来……没再见过。”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笑了笑,这笑声却比哭声显得更凄厉,仿佛那不是笑出来的声音,而是带着悲愤的尖叫一般。 “你见过蓝甲人老死的样子吗?”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道。 “没……没见过吧……”他回答,“好像没见过。”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道:“你总见过老年蓝甲人吧?” (四千三百八十八)老年 “见过。”他说道。 “年纪最大的大概多大?”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 “好像……好像也没多大。”他回答,“就是头发变白了。” “你见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 “没……没做什么。”他回答。 “他总有个状态吧?”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是站着呢,还是坐着呢?” “躺在地上。”他说实话。 “为什么会躺在地上?”对方问。 “他……是……是被人推倒在地上的。”他回答。 “躺在地上后,他身边有人吗?”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又问。 “有。”他回答。 “什么人?”对方问道。 “几个站着的人。”他回答。 “那几个站着的人里是不是有将他推倒的人?”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 “是。”他答道。 “那个推倒他的人是蓝甲人吗?”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继续问。 “不是。”他答。 “是什么人?”对方问。 “是铁仓人。”他说道。 对方问道:“其他几个站着的人呢,也是铁仓人吗?” “是的,都是。”他回答。 “那几个铁仓人在做什么?”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他回答,“他们在打那个老年人。” “然后呢?”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道。 “然后……”他说道,“那个老年人就被打死了。” “你当时怎么想?”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道。 “没……没怎么想。”他回答。 “现在呢?”对方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现在……现在就是……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了,就这样。”他又是实话实说的。 “你说这是你见过的年纪最大的蓝甲人,他没有老死。”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有多少蓝甲人可以老死?” “以前没想过。”他回答,“现在……现在你一说,我正在想。”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想出原因了吗?” “暂时……暂时还没想出。”他回答,“我……继续想。” “都说到这程度了,还没想出来?”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道。 听到这话,他接下来想到的竟然是蓝甲人身体太差劲了,所以很难活得很长,然而他有点不大敢直接跟对方说出他所想的。 他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想的是不是错的。” “你这话已经说了,就证明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 他想岔开话题,就说:“我想想我以前见过的那些活着的蓝甲人……” 对方说道:“你觉得他们那些人里能有多少人有机会活到老死的那一天?” 他想着对方说的“机会”二字,仔细揣测着对方希望自己回答的话到底是哪类的。 (四千三百八十九)枯黄 “我也不清楚,但似乎……似乎机会也没那么多。”他回答。 “为什么没那么多?”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道。 他依然清楚这个时候自己肯定不能将刚才自己想的蓝甲人身体太差劲了这种话说出来,便道:“每个人情况不一样。” “每个人情况是不一样,但如果有某一类人中有大量人连活到老的机会都没有呢?”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你如果想到了,可不要在我面前装糊涂,那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自己想象你刚才说的那个年纪最大的老人为什么没一直活到老死,还不清楚吗?” 这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想到了那个老年人是因为被铁仓人打死才没能活到老死的,他感觉对方的意思是想让他说就是因为铁仓人在蓝甲人这类人活着的时候伤害蓝甲人的可能性很大,才有不少蓝甲根本无法活到老死那一天的,他也没来得及多想,便直接跟对方说:“因为有……有人会伤害蓝甲人这个群体。” 对方问道:“你说清楚点。” “就是……有人将蓝甲人杀死,被杀的人就无法活到老死那天了。”他回答。 对方说道:“你虐待后杀死的那些蓝甲人原本也是可以活到老死那天的。” 他不敢多说其他的,只是道:“是。”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除此以外,还有其他事情,铁仓人对蓝甲人做的很多事,使蓝甲人生存极其艰难,这也会导致他们难以活到老死那天。蓝甲人有些会被铁仓人抓走,可能被强迫做很多事,被铁仓人弄伤也并不新鲜,他们还总是活在担心之中……种种情况都会造成他们不容易活到老死那一天。其实很多时候,你见过的那些蓝甲人的生命也如野草一般。他们其实也是野草蓝甲人,你说是不是?” “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长叹了一口气,那无底箱子里又是一阵风吹过。 那一根根野草又一次东倒西歪,上面的蓝甲人也一样。 风吹着,那些已经变长了的草就变干枯了,上面的蓝甲人也仿佛与变干了的野草融为一体了一般,皮肤颜色也显得枯黄了很多,然而,不管怎样,那些蓝甲人的指甲依然是那种特殊的蓝色的。 那些野草变成枯草之后,风没有停,但野草倒也没有折断,依然会随风摆动。 看着与野草融为一体的那些蓝甲人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在他们从睁着眼睛出现到闭上眼睛的整个过程中,他们的眼珠看向哪里都不曾由他们自己决定。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这些草怎样了?” “这么快就……枯萎了。”他回答,“变成了枯草。” (四千三百九十)更像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又问:“那些蓝甲人呢?” “闭上了眼睛。”他回答。 “你看,他们还活着吗?”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又问。 “应该……”他想了一下,他有点担心猜错。 “应该什么?”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道。 “我看……他们已经闭上了眼睛……脸色也……”他一边想一边说。 “怎样?”对方继续问。 “我感觉他们可能已经死了。”他回答。 “没错。”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在他们闭上眼睛之前,你注意他们的眼珠了吗?” “我……我看着呢。”他回答。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他们的眼珠各看着哪个方向呢?” “受风的影响吧……好像……”他说道,“风吹得……面朝哪个方向,眼珠就看向哪个方向。” 对方说道:“你看到眼珠自己动过吗?” “我看……的是……”他犹犹豫豫地说道,“没动过吧。” “你觉得他们更像是活过的,还是不曾活过的?”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 他想起之前对方跟他说“你是不是说反了?”“我告诉你,你口中的野草蓝甲人,此刻是活的”这些话,便说:“更像是活过的。” “比起你见过的那些蓝甲人呢?”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又问。 他还是觉得这些野草蓝甲人更像没活过的,毕竟连眼珠都不能动,就这样随风而弯,然后皮肤变得枯黄,闭上眼睛。但他认为对方会想听到他回答这些野草蓝甲人比起他见过的蓝甲人更像活过的。 他便说:“你应该是认为,这些比起我见过的蓝甲人更像活过的。”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那你认为呢?” “听你的。”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到。 “听我的?”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你以为我让你看这些,只是让你听我的?” “你这么说,应该就……不是了吧。”他回答。 “我就是想让你好好思考思考。”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 “我……思考了。”他回答。 “思考出什么来了?”对方问道。 “那些野草蓝甲人的……的生命……就如野草。”他回答,“后来变成枯草。” “有人将蓝甲人的生命视为野草,这是对生命的漠视。那些野草变成枯草,也许就是一瞬间的事。”他答道,“这背后是残忍。” “是。”他附和道。 “你以为我说的只是那些野草蓝甲人?”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 “不是。”他说道。 “还包括哪些人?”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又问。 “你说的……应该……应该还包括我见过的那些蓝甲人吧。”他揣测着对方的意思说道。 “在你眼里呢?”对方问道。 (四千三百九十一)众多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回答些什么,犹豫的时候已听到对方继续问道:“在你眼里,你见过的那些蓝甲人,生命是否如野草一般,甚至还不如野草?” 在他眼中,他见过的那些蓝甲人都不算人,至于这个问题怎么回答能令对方满意,他也拿不准。他觉得如果自己回答“是”,就好像在对方面前表现出自己就是轻视蓝甲人,但如果自己说“不是”,又好像自己在表达蓝甲人其实活得也没那么惨一样。 他便说道:“生命本不该如野草一般吧。”他这样说,仅仅是为了对方不要做些什么令他更痛苦。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你是真心这么想吗?” 他支支吾吾不敢直说。因为他说这话的确不是真心的,他担心若是承认了,脸会再次被冒着热气的泪袭击。 “你并不是这样想的。”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冷笑道,“所以你才会那样对待蓝甲人。你见过的那些蓝甲人,他们的生命的确本不该如野草一般,但是因为在有些人心里他们不算人,那些人便对他们甚是残暴。正因为如此,那些蓝甲人的生命才如野草一样,后来就成了枯草。在野草变成枯草的过程中,那些蓝甲人饱受身体和内心的各种折磨,他们虽然眼珠会动,但其实在重压之下,很难‘作为一个人’活过,这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不公!我给你看的那些野草蓝甲人,其实只是世上众多活在苦难中的蓝甲人的象征。你明白吗?” 他说道:“我明白你说的意思。”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明白的只是我说的意思?那现在在你眼里,蓝甲人是本应‘作为一个人’活着的吗?” 多少年根深蒂固的印象导致他此刻内心仍无法认同蓝甲人本应“作为一个人”活着的说法,但他又害怕对方,只好说:“我……我好好想想。” 对方又冷笑了一声,道:“让一个铁仓人认为蓝甲人算人都那么难?” “不是……也不是这样……”他为了防止进一步激怒对方,赶紧说道。 “着急否认什么?”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此时此刻,你想想你刚才说过的被铁仓人打死的那个你见过的年纪最大的老年蓝甲人,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他……头发白了……有皱纹。”他回答。 他想的竟然还有:其实那个人还算幸运,是个蓝甲人,还活到了那个岁数,其实他已经比很多蓝甲人幸运了。 尽管之前自己在对方的引导之下已经说出了“有人将蓝甲人杀死,被杀的人就无法活到老死那天了”这样的话,然而此刻他想的依然不是多数那些蓝甲人在遭受不公,而是那个活到头发已经发白了的蓝甲人能活到那么大岁数才被杀死,比起其他蓝甲人算是运气好了。 “只是这些吗?”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道。 (四千三百九十二)变头 “暂时……是。”他回答。 这时,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脸上长出来的枯草全都不见了,当然之前一根根枯草上的蓝甲人也消失了。此刻这人左脸上又跟刚从地下出来时一样,只剩画着的一把野草了。 “到了现在,你依然不觉得那个老年人的遭遇悲哀?”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到了这个时候仍然不觉得那个人悲哀,仍然觉得跟其他蓝甲人比起来他算幸运,因为起码那个人是活到那么大岁数才被铁仓人打死的,而更多的蓝甲人早早就命丧铁仓人手中了。 “其实……这事情……要看怎么看……”他不敢说假话,但也不敢说出心中真实所想的,便这样说了。 “怎么看?”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这时说话了。 这声音不大,却听得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心惊肉跳。 紧接着他就看到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变成了他说的那个他曾经见过的年纪最大的蓝甲人的头的样子。 他原本已经记不清那个老年人的头是什么样的了,但是在对方变成那个他刚说的自己见过的年纪最大的蓝甲人头部的样子后,他却认定那个样子就是当年他见过的。 “直到这个时候,你都不会为被铁仓人打死的那个老年人感到难过?”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说道。 这声音已经很大了,绝非一般人说话的声音,既带着颤抖,又带着回音,对他的心有一种巨大的冲击,每一个字都好像暗器一样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心脏上。令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被那种暗器打得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他自己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当听到自己的声音也颤抖,他便更恐惧了,仿佛那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口中所发出的声音已把“声音颤抖”的特性传给了他一样。 “难过吗?”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再次说道。 这三个字的声音你再次如暗器一般打得他的心脏要出来一样。 “要……要死了。”他说道。 说完这话,他再次听到了自己发出的颤抖的声音,又一次被自己发出这样奇怪的声音吓坏。 “如果你说的是难过得要死了,这可是谎话啊,你不担心自己的脸被灼了吗?”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 他又感觉一连串暗器打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已明显地在颤抖,甚至隐隐听到自己的心脏颤抖时也发出了声响,而那声响还是带着回音的。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当听到那种带着回音的奇怪的颤抖声,而他又确定那种怪声来自自己心脏的时候,他更是感觉自己已经濒临死亡,但好像还不得不继续受折磨一般。 (四千三百九十三)击打 “我……要……死了。”他说道。 “不是难过死了?”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都到了这样的时候,你也不会为曾经那个被打死的老年人而难过的,是不是?”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不敢回答,只是又说:“颤……” “颤什么?”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问道。 “心。”他回答。 “心颤多正常啊。”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你是要痛死了,还是要吓死了?” “都……”他回答。 “你现在明明还活着啊。”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说。 “快……”他说。 “快什么?快死了?”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不一定。有时候人以为自己快死了,其实远没那么快。就像那些被你虐待后才杀死的蓝甲人,他们中就有人以为你会很快就下手将他们杀了,谁知并没那么快,你选择了虐待他们。现在你想想,在你虐待那些蓝甲人的时候,他们痛不痛,心里怕不怕?” 这一次,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连着说的话很多,那些字的声音好像一连串暗器不停地击打着他的心脏,吓得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恐怕要分成几份从胸腔蹦出来了。 “痛……怕……”他说道。 他自己说话的时候,哪怕只是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也依旧能感到自己心脏在颤抖,依旧能听到自己心脏颤抖时发出的带着回音的声响。 “你知道吗,现在你体会到的,跟那些蓝甲人的感受比起来,还差得远。”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让你理解他们好像难得很,那就让你稍微感受一点吧。” “我……感受到了。”他赶紧说,希望这样能令对方停下来,就算没立即停,减轻他的痛苦也是好的。 “你看着我,想想被铁仓人打死的那个老年人。”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 哪怕是听到对方说了这样的话,他此刻也并没觉得那个被打死的老年人有多可怜,原因就是那老人是蓝甲人,他还是在想自己可能活不下去了。 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那个老年人当时做错了什么事吗?” “没……”他回答。 “铁仓人为什么要打死他?”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问。 “他没……立即按……铁仓人说的……做。”他答道。 “你倒是说实话了。”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 他也好奇对方为什么这样说,毕竟对方的话意味着连他见过的那老年人被打死的情况对方都了解,但他也无心想那么多这件事了,只是仍然期盼对方能让自己的心脏不要再颤抖得那么厉害。 他说:“能不能……” “现在这样让你感受着不是很合适吗?”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问,“能不能什么啊?” (四千三百九十四)模糊 对方说每个字的声音又如暗器打在他心脏上,说这句话时那些字也不例外。 “变……变个……声音。”他说道。 “为什么要变声音?”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只有这种声音才能让你更好地感受啊。你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别的呢,也别想那么多。你回答我,既然那个老年人并没做错什么事,他却被打死了,你有什么想法?” 他想的还是:谁让他是蓝甲人的,如果他是铁仓人,就算没按照铁仓人说的做,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再说他已经挺幸运了,很多蓝甲人活不到他这个岁数。 他不敢说出他所想的,只是道:“他……很大了。” 虽然没把所想的全都说出来,但他说出来的也不是假话,他就是觉得那个老年人年纪已经很大了,一个蓝甲人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不错了。这样说了,他便不担心脸再次被冒着热气的泪水灼痛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是说他该死吗?” “不……”他回答。 “那你想说什么?”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问道。 “我……我怕……”他说道。 “怕就不回答我的问题了?难道想让我……”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 对方的话尚未说完,他为了防止对方再次做出令他更痛苦的事,赶紧说道:“我答!” “答!”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说。 “他……年纪大……不容易……”他回答。 其实他想的是,作为蓝甲人,那个被打死的老年人能活到那么大年纪才被打死已经不容易了,有些蓝甲人年纪轻轻就被铁仓人杀害了。但他对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说的话意思是模糊的,给对方一种他觉得那个年纪大的蓝甲人不容易的感觉。 “他怎么不容易?”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又问。 “活……活着……”他回答。 对方问道:“你是说那个老年蓝甲人活着不容易?” 他明白对方说的“不容易”跟他自己想的“不容易”根本不是一个意思,但因为这话本身就可以理解成他所想的那个意思,他便毫不犹豫地说:“是。” 对方道:“你竟会觉得一个蓝甲人不容易?” “是。”他回答。 “你以为你说的‘不容易’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吗?”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问道。 这话听得他觉得极度恐怖,他觉得对方好像连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不仅如此,对方说话的声音还依然会如暗器一般打他的心脏,并令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颤抖。 他已经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 “你明明就是觉得那个蓝甲人活到那么大岁数才被铁仓人打死也真是不容易了。是不是这个意思?”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说道,“你要是不担心脸被灼,就说假话。” (四千三百九十五)铁管 对方的话证实了自己此刻的想法已经完全被对方了解了,这令他惊恐万分,吓得呆住了。 “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回答我?”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问。 “是。”他回答。 “此时此刻,你内心依旧如此残忍,仅仅因为那个老年人是蓝甲人,对不对?”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问他。 “对。”他说道。 这一次,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他知道自己继续受折磨是逃不掉的了,既然如此,如果自己被他们杀了,那干脆就死了算了,他不想继续忍受下去了。 忽然间,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尽管他已经看到对方不再是那个被铁仓人打死的老人的样子了,但他心里也没多大波动,此刻他依然只能感到自己心脏在颤抖,并且觉得自己将要死去了,至于那五个头还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他已不似之前那样在意了。 已变回原样的那个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人头上的皱纹中发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光,那些光直接穿过他的胸膛,打在了他的心脏上。 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再次张开了嘴,地上的齿箭再次刺入了他的身体,比之前给他带来的疼痛更严重。原本只是刺入就令他痛得难熬了,这次这齿箭还在刺入之后在他身上划来划去。上一次齿箭划他的时候是从他左侧肋骨附近转到了他右侧肋骨附近又转到了左侧肋骨附近,只有一圈,而且齿箭移动时高度一直差不多,这次就不一样了,那刺入他身体的齿箭简直是在乱划。 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的脸上的野草忽然消失了,那位置伸出了一根铁管,管中不断地往出弹铁钉,那一根根铁钉全都狠狠地扎在了他的身上、颈上还有脸上。 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那个人头的眉毛忽然脱离了那个人头,很快变成了两大团泡沫向他的两条腿飞了过去,开始腐蚀他的腿。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的脸上脱下了一层红皮,那红皮分成了两部分,化为两团烈火,分别攻向了他的左右两臂。 同时受到这些攻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一定会立即死去,却死不了。这一刻他想的只是求死,可就算是求死的时候他都依然无法立即死去。 他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包括自己的眼珠。 那五个头同时发出了大笑的声音,大到震得他的心脏和头都有将要炸裂的感觉,但又不会炸裂。 在这种处境下待了一段时间后,他视线已经模糊,那有五个头的巨人他看不见了,他眼前出现一块灰色的菱形板,在那灰色的菱形板上,他看到了一个人,觉得很熟悉,但那个人的样子有些模糊。 他很想看清那人,但发现那人好像只是背对着他的。 过了一会儿,那人转过了身,他发现跟他自己长得一样。 灰色菱形板中的人向他走来,离他越来越近了。 (四千三百九十六)眼熟 对面走来的人对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然后将双手抬了起来,手背对着他。 他发现灰色菱形板中的那个人双手的指甲都是蓝色的,就是蓝甲人指甲特有的那种蓝色。 他明明看到对方的样子跟自己一样,却仍想问对方是谁,因为他无法接受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人有蓝色的指甲,然而疼痛令他问不出话。 对方直接开口了:“你猜猜我是谁啊。” 他没回答,毕竟疼痛难忍。 “你不回答,我也不会对你怎样,但你如果连我都不认识,是很可笑的。”灰色菱形板中的人说道。 疼痛中的他依然没说什么。 灰色菱形板中的人又道:“你不觉得看我眼熟吗?” 他还是不说话,但心想:当然眼熟。 谁料对方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心脏都被攻击成那样了,你还能想出‘当然眼熟’几个字吗?” 听了这话他很惊讶,对方连自己想的是什么都知道,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毕竟对方的指甲是蓝色的,如果对方真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那就相当于自己跟这个指甲是蓝色的人有关系了,他不想把对方想成是蓝甲人,因为他怕一个跟他长得一样的人是蓝甲人。尽管已经确定对方手上的指甲就是蓝甲人指甲那种特有的蓝色,尽管他感到这个人是蓝甲人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他实在不愿把那个人认定成蓝甲人,他的心在逃避。 因为疼痛和恐惧,他依然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担心我是蓝甲人,但我还是要明确地告诉你,我就是蓝甲人。”灰色菱形板中的人说道,“你能想到我到底是谁吗?我就是你啊!你听清楚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对方的话令他瞬间崩溃了,他依然能看到灰色菱形板中的人,但心中仿佛空荡荡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灰色菱形板中的人开始笑,笑声越来越大。过了一会儿,便开始出现了很多诡异的动作,有时蹲下,有时跳起来,越来越疯狂。 他就那样呆呆地看着灰色菱形板中那个自称是自己的人如癫狂般地连续做着各种动作,脑海中依然什么都没有。 灰色菱形板中的那个人的动作越来越快,跳起来的时候会变得模糊。 当灰色菱形板中的那个人跳出菱形板的那一刻,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此刻,在那“无底箱子”之外,灰手人和褐手人看到那树珠上小孔里发的光忽然消失了。 “竟然这么久才消失。”灰手人道。 “我们现在就进入下一阶段吧。”褐手人说。 “不会出问题吧?”灰手人问。 “能出什么问题?”褐手人道。 “刚才出现的一些情况应该是在下一阶段才出现的。”灰手人道。 “但是我们进入下一阶段还要做别的事啊。”褐手人说道。 “那是不是要有些改变才行?”灰手人问。 (四千三百九十七)结幻 “你的意思是要减少我们在下一阶段要做的内容?”褐手人道。 “对。”灰手人道,“因为下一阶段该出现的情况刚才已经出现了一部分。” 褐手人问:“如果我们下一阶段如果不做完整,会不会有其他不可预知的影响?” “要不问问用主?”灰手人问道。 “不会吧?你又要问用主?”褐手人回答。 “这种事是不是问一下可靠?”灰手人道。 这一次褐手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但是进入下一阶段的人是你和我啊,问用主,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吧?” “那你说怎么改变?”灰手人问。 褐手人想了想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灰手人。 灰手人道:“那……现在就试试?” “肯定要现在就试啊。”褐手人回答。 “依然要托着树珠吗?”灰手人问。 “当然!”褐手人回答。 “现在树珠上的小孔还在吗?”灰手人问。 “应该不在了吧?”褐手人道。 “那是不是要确认一下?”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确认一下吧。” 两人小心翼翼地做了一系列动作后确认了一下,那树珠上的小孔果然不在了。 褐手人说:“下一阶段,开始吧。” 灰手人和褐手人便各自将自己没托着树珠的那只手接触到了一起,两人同时渐渐向上方飘了起来,飘到了跟树珠差不多的高度。 这时树珠转了起来,上面的光颜色千变万化。 就在这个时候,那“无底箱子”消失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到不再疼痛了,那种心脏颤抖的感觉也没有了,他自然也不会再次听见自己心颤的声音。 他依然在那里站着,站得非常直,虽然恢复了知觉,但根本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珠可以动了,但是头依然不能转,身体依然不能移动位置。 褐手人道:“继续,别放松!” 灰手人说:“知道。他已经出来了。” 褐手人道:“他内心那些放不下的那些事,在入元的作用下已经生成了‘结幻团’吧?” “肯定是。”灰手人道。 “那我们现在就可以把他体内的结幻团全都吸出来了。”褐手人道。 “是。”灰手人道。 “一定要小心,做这件事有风险。”褐手人说。 “这我知道。”灰手人说。 “我说开始,我们就一起做。”褐手人说。 “知道了。”灰手人说道。 “‘左管连程’开始!”褐手人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没托着树珠的那只手同时向左挥了一下,一根灰色的光管和一根褐色的光管便分别从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左膝发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灰色的光管触到了他的左手,褐色的光管则触到了他的左脚。 在那两根光管接触到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之前,他就感觉到了两股光要过来了。 (四千三百九十八)迷网 他心中很是恐惧。虽然此刻身上已经一点都不痛了,但他记得之前在那个“无底箱子”里的恐怖经历,他便以为那两根光管有可能再次令他疼痛。 他张开嘴想要大叫,但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两根光管分别接触到他的左手和左脚时,他才发现根本就不痛,稍稍踏实了。 褐手人道:“他刚才张嘴了。” 灰手人说:“会带来危险吗?” “不确定。”褐手人道,“万一没掌握好,有些东西从他口中出来怎么办?” “那我们要采取措施?”灰手人道。 “采取措施吧。”褐手人说。 “我们是先把‘右管连程’做了还是先封上他的嘴?”灰手人说。 “当然是先封上他的嘴了!”褐手人说,“不然我们做‘右管连程’的时候有什么从他嘴里出来不就麻烦了?” “用什么堵?”灰手人问。 “迷网布。”褐手人道,“开始!” 灰手人和褐手人没托着树珠的那两只手再次接触,这时,在他们的手相连的位置出现了一块发着橙色光的方布。 “发!”褐手人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互相接触着的两只手便同时指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嘴。 只见那发着橙色光的方形迷网布便旋转着飞向了那个人的嘴。 那人虽然头动不了,但已听到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对话,又用余光看到了那块发着光的迷网布,由于知道那东西跟堵自己的嘴有关,便也大概想到了会怎样,再加上之前左手和左脚接触那两根光管后并不疼,所以这次他倒是没提前感到恐怖。 迷网布很快就覆盖到了他的嘴上,他根本就张不开嘴了。 他仍试着张一下嘴,发现上下嘴唇和上下牙都会异常疼痛,便不再试了。 灰手人道:“这时肯定安全了吧?” “这个人真是奇怪。”褐手人道。 “是啊,正常情况下,其实用不上迷网布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没错。他这个人从那里出来后,竟然还能张嘴。” 灰手人说:“但他肯定发不出声音。” “当然发不出声音。”褐手人道,“能张嘴已经够怪了,要是还能发出声音,那岂不是出大事了?” 灰手人说道:“我感觉到的就是他绝对发不出声音,这感觉不会错吧?” “不会错。”褐手人道,“我的感觉也一样。” 灰手人说:“他为什么从那里面出来后能张嘴?难道因为入元和体内的‘结心素’都多?” 褐手人道:“显然是啊。就算入元再多,如果体内的结心素少,他也不可能做到出来后还能张嘴。” “如此说来,那刚才出现那些奇怪的情况,跟他体内的结心素多也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了?”灰手人说。 “是啊。”褐手人道,“其实从一开始,我知道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看出了他结心素肯定不会少,但是,真的没想到会多到这个程度!” (四千三百九十九)光管 灰手人道:“我也想不到。” 说到这里,灰手人看了一眼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等的时间差不多了吧?” “没有,还要等一下。”褐手人道。 二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使用了迷网布之后要等一会儿,他们才能进行下一步,否则,当他们进行下一步的时候,那迷网布便可能因为受到他们二人的法术影响而自己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嘴上掉下来,那样的话,两人后面的事情都有可能受到影响。他们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迷网布落在地上的,一旦用得差不多了,他们就要用特定的方法使他从那人嘴上离开,然后旋转着飞回他们那里再消失。 “也是,多等一会儿比较安全。”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一定要等充分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掉以轻心。这个人结心素如此多,其实也是好事。” “是啊,结心素多,这个人无法面对内心的程度一定高,体内的结幻团多得不得了,这些对用主来说都是好事啊。”灰手人道,“只是……” “只是什么?”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我们的光管应该适用吧?” “你担心光管不适用?”褐手人道,“这也想太多了。” 灰手人说:“这人的很多情况都是我们之前没意料到的。” “那我们的光管也不至于不适用。”褐手人道,“要是连我们的光管都不适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主动联系用主了。” 灰手人道:“啊?那……用不用联系一下?” “当然不用了!”褐手人道,“肯定适用。” “你真的不担心出什么问题吗?”灰手人道。 “担心,所以要小心翼翼,但我担心的并不是我们的光管不适用。”褐手人说。 “那你担心什么?”灰手人问。 “我担心后面再出什么奇怪的事情。”褐手人说,“当然,如果真出现,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到时候只能赶紧应对了。” 灰手人道:“这个人是不是以前遇到过有法术的人啊?” 褐手人说:“我也觉得是。” 灰手人说道:“我甚至觉得他之所以会出现刚才那些情况,跟遇到过有法术的人关系极其密切。” 褐手人道:“刚才有一段时间我们了解了他在那里面时看到了些什么情景,后来又无法了解了。等我们用光管吸光他的结幻团,如果用对了方法,说不定就能了解最后阶段他在那里面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灰手人说道:“我们能了解得多详细?” “估计也了解不了多详细,只能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根本就无法知道最后的阶段他听到了些什么以及说了些什么。”褐手人道。 “你说,我们的用主有办法了解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用主的事,我们也不用知道那么多吧?” (四千四百)四肢 “你这么说,是不是觉得此刻用主在关注我们?”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你说呢?” “如果你觉得用主没在关注我们,你会怎样回答?”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道:“在这种情况下跟我说‘如果’?” 灰手人说:“我就随便问问。” “现在我们正在做事,问这个也没什么用。”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便没再多问这个,而是转移话题道:“我感觉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应该时间挺久了。” 褐手人说道:“是啊,肯定不是最近的事。” 灰手人说:“你觉得他以前见过的有法术的人会不会对他无法面对自己内心这事产生了挺大的影响?” 褐手人道:“很可能。” 灰手人说道:“那像他这种情况,我们从他体内吸光他的结幻团之后,我们的用主用的时候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你真是多虑了,”褐手人道,“我们的用主是什么人,如果会出问题,他还会用吗?他自己当然会判断。” “是,用主是会判断,只是如果我们把他这种人的结幻团吸出来,要是用主发现这东西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会不会惩罚我们?”灰手人问道。 “你的担心根本没必要。”褐手人道,“用主让我们做的是哪些事,我们照着做就是了,至于我们吸出来的结幻团是怎样的,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啊。你还担心用主会因为这个惩罚我们?” “也是……我应该不担心用主这样。”灰手人道,“不然,就好像小看了他一样。” 褐手人说:“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等了这么长时间,肯定能保证一会儿我们进行下一步的时候那迷网布不会从他嘴上掉下来了。” 灰手人道:“那开始?” “‘右管连程’开始!”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没托着树珠的那只手同时向右挥了一下,一根灰色的光管和一根褐色的光管就分别从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右耳发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灰色的光管触到了他的右手,褐色的光管触到了他的右脚。 这一次,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感到内心恐惧,他料到了这次会跟之前的感受差不多。 不出他所料,他的确没感觉到哪里疼痛。 然而,接下来迎接他的便不是那么轻松的事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吸!” 两人没托着树珠的那只手再次触碰到了一起。 很快,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感到自己的四肢酸痛,这种感觉越来越严重,接着便觉得好像体内有什么东西往出走。在那些东西往出移动的过程中,他的心脏会感觉不舒服,而且是越来越不舒服,他这个时候又害怕得不得了。 (四千四百零一)加链 接着,他便感到四肢由酸痛变成了发麻,手指和脚趾都好像被什么东西咬着一样,有微痒感。 随着这种感觉变化,他内心的恐惧感也在增加,因为他实在想不到下一刻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很快,一些不同颜色的结幻团便出现在了那四根光管中。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虽然头部都不能转,无法看其他方向,但也能用余光看到自己体内的不同颜色的东西通过四根光管传到了灰手人和褐手人那里。 起初他只是觉得不舒服,并没有致命的感觉,但是后来,他渐渐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止从自己的身体中往外跑,还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灵魂往外跑。 就在这时,他听到灰手人说:“怎么回事?后面的怎么那么难吸?” 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试试‘加链’的方法。” “加链有危险吧?”灰手人问。 “有危险的是他,我们没危险。”褐手人说。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那个人听到这话心情更紧张,他想:有危险的是我?什么危险?有危险可千万不要那么做啊! 他的内心在呐喊,然而张不开嘴,也发不出声音。尽管他很清楚这一刻就算自己喊出来了,那灰手人和褐手人也不会按照他说的来做,甚至会当根本就没听见一般,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发出声音来。 “他要是有什么危险,我们也不好跟用主解释了吧?”灰手人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了灰手人这么说,心想:要是如他所言的话,他们会不会就不敢把我怎样了?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但是他们到底要把我怎样啊?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褐手人说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还按照刚才那么做,看看一会儿会不会就能达到目的了?”灰手人又问。 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上一刻还在想灰手人和褐手人要把他怎样,这一刻他又想起了之前在那个“无底箱子”里看到过的那些情景,觉得自己心跳明显加快了。他已经无法继续想接下来自己会被灰手人和褐手人怎样了,只觉得之前自己在那个“无敌箱子”里好像已经死了几次一样,此刻他忽然觉得“无敌箱子”中的情景仿佛还会来找他。 褐手人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要是耽误的时间太久,引起用主的不满,你可要负责啊。” 灰手人道:“也是你同意这么做的啊。” 这个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已经听不到灰手人与褐手人的对话了,他再次听到了之前在“无敌箱子”里出现过的那些吓人的声音。 (四千四百零二)滞雾 在这个过程中,他想让那些恐怖的声音远离他,可是越抗拒,那些声音就越大,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被那些声音震得快要炸了。 在灰手人说完“也是你同意这么做的啊”之后,褐手人还没来得及说出要说的话就意识到不对劲了,立即跟灰手人说:“先停止吸他的结幻团吧!” 灰手人道:“保持光管不动吧?” “对。”褐手人说。 灰手人赶紧朝两根灰色的光管吹了两口‘滞雾’,那两根灰色的光管里的结幻团便不再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那个人的方向朝灰手人那里移动了。 与此同时,褐手人朝两根褐色的光管吹了两口‘滞雾’,两根褐色光管里的结幻团也停在了褐色光管之中,不再向褐手人那里移动。 褐手人说道:“此人这个时候怎么情绪如此不稳定?” 灰手人说:“他太恐惧了。” 褐手人道:“恐惧倒没什么,我们这样吸他体内的结幻团,他会感到不适,他又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恐惧本来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我刚才明显地感觉到他所恐惧的对象并不是我们。” 灰手人说:“我也感受到了,这个人好像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褐手人道:“你也这么觉得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的?” “在刚才你说先停止吸他的结幻团之前。”灰手人说道。 “你觉得他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也说不准。” 褐手人问:“你不担心吗?” “担心。”灰手人回答。 “他这样,应该不会是我们做错什么造成的吧?”褐手人问道。 “我感觉不是,但也会担心万一是。”灰手人道。 “其实我也感觉不是,但如果真是的话,你和我就……”褐手人说。 “这些事都是按照你说的步骤做的,你应该心中有数的吧?”灰手人问。 “也不能说都是按照我说的步骤做的。”褐手人道,“有些情况根本就不是我之前能想到的。” 灰手人说道:“虽然你之前没想到,但是新情况出现后你也有了决定啊。” 褐手人说道:“你也参与了。” 灰手人道:“我是跟随者。” “到了这个时候你又强调你是跟随者了?”褐手人道,“我们想想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才行吧。” 灰手人说道:“我一直都是跟随者。现在想怎么做,大概要把他出现这种情况的具体原因搞清楚。” 褐手人这时候也没继续跟灰手人说什么“跟随者”的问题,只是问他:“你觉得有多大可能是跟我们刚才怎么做没关的?” 灰手人道:“我觉得可能性挺大的。” “为什么?”褐手人问道。 “因为我感觉到了刚才从他体内吸结幻团的过程中,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令人恐怖的东西,那一刻,其中一根灰色光管内有一个结幻团忽然变小了。”灰手人说道。 (四千四百零三)连足 “你刚才正好看到了那一幕?”褐手人问道,“那你有没有注意到褐色光管里有没有结幻团忽然变小?” “我没注意到。”灰手人道。 “那可惜了。”褐手人说。 “我在完成这任务的过程中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到灰色光管这边啊。”灰手人说。 “我刚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中一根光管那里了,另一根光管里怎样我便没看见。”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把注意力集中到一根光管那里没错啊,我们那时候必须这样。” “你就正好看见了结幻团变小的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看到的结幻团变小的情况正好出现在我盯着的那根光管里。” 褐手人说:“后来那结幻团恢复成之前的大小了?” “是啊。”灰手人道,“现在那结幻团很快就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你看到的结幻团变小的情况出现在‘连手’的灰色光管中,还是出现在‘连足’的灰色光管中?”褐手人问。 “连足的。”灰手人回答。 “如果我也注意到一根光管里的结幻团在那一刻变小了,而且变小的那结幻团正好是连足的褐色光管里的,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刚才盯着的那根是连手的褐色光管?” “是啊。”褐手人说,“要是我盯的是连足的,现在就能确定了。” “其实你我在吸结幻团的过程中,各自的两根光管都要盯,就看选择前半段盯哪根,后半段盯哪根了。”灰手人道,“我正好选择了前半段盯连足的那根灰色光管。” 褐手人道:“如果刚才我选择在前半段盯了连足的那根褐色光管,也在那段时间发现结幻团变小的情况,就可以确定这件事就是他自身情况造成的了,肯定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灰手人说道:“没错,我觉得说不定连足的褐色光管里之前出现了结幻团变小的情况,就是现在已经恢复了。” 褐手人说:“没法证实了。我想想这结幻团变小的情况跟什么有关系。” 灰手人道:“可能有很多种,其中有一种就是跟他这个人以前遇到过会法术的人有关。” 褐手人道:“对,之前我就感觉他以前应该遇到过会法术的人。” 灰手人说道:“之前我也感觉到了。那现在我们能不能推测刚才出现这种情况就是跟他之前遇到过会法术的人有关?” 褐手人说道:“我希望是这样。要不我们问问他?” 灰手人道:“直接问?什么时候问?” 褐手人说:“现在。” “要问是不是需要先把光管内的结幻团吸入,然后让光管消失?”灰手人道。 “这样风险太大了。”褐手人道。 “你想就这样直接问他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我试试吧,先让他能说话的。” 灰手人道:“我们现在还要托着树珠,还要控制着光管,也不能移动,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变成能说话的,不是也很危险吗?” (四千四百零四)侧拘 褐手人说:“危险是危险,但如果不这么做,你有别的办法吗?” “没想出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就行动吧。” 灰手人说:“这可是你决定的啊。” 褐手人说道:“你没阻止我。” 灰手人说:“我要是阻止你,你会怎么做?” “我还是想直接问。”褐手人说道。 “那就是我阻止不了了。”灰手人说道,“万一出什么问题,那不是我造成的啊。” “我们现在在一起做事对不对?”褐手人道。 “对啊。”灰手人道,“但其实我觉得现在直接问不大好。” “可你又给不出别的方法。”褐手人说。 “我是跟随者。”灰手人道。 “就算你是跟随者,万一出了问题也是我们两人一起承担后果。”褐手人道。 “那要不要问问用主?”灰手人说。 “你又想主动联系用主了?”褐手人问。 “我就是觉得,如果在这样的时候,主动问用主该怎么做,然后按照用主说的做就挺好。”灰手人说道。 “你不担心耗费用主的功力?”褐手人问。 “我只是想听听他的意见。”灰手人说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跟用主联系,我们只能使用‘环塑法’。万一这个人出现这种情况的事真是因为我们做错了,我们还怎么跟用主解释啊?”褐手人道。 由于灰手人和褐手人此时正在自然地保持那四根光管情况不变的过程中,在这段时间里,就算他们的用主在关注着他们,也无法听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所以灰手人和褐手人敢这样讨论这情况是不是由两人引起的。 两人如果想要主动联系用主,那根本就不能在这种自然保持着四根光管情况不变的情况下联系,他们就只能改用环塑法来保持那四根光管的状态与之前一致,否则就算硬是主动联系也无法联系到用主, 灰手人说:“你是担心用主了解到我们现在的情况?” 褐手人回答:“用主肯定也没料到出现这种情况,我们采取措施的过程中又发现了这些,用主就算听我们问了,他也很难像我们这样充分了解情况,那问了的话很可能也得不到有用的建议。我还是决定直接问这个人。” 灰手人道:“是你说的你决定的啊。” 褐手人说:“话又说回来了,你不同意的话,就说说你想怎么做。耽误时间太久的话,万一用主着急问我们,我们怎么办?” 灰手人说:“那就按你说的做。” “这可是你同意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没再说什么,道:“现在是不是要先把他嘴上的迷网布取下来?” “在此之前,先做个‘侧拘’措施吧,保证其他情况不会发生突变。”褐手人道。 “这耗费功力不少啊!”灰手人说。 “那也必须做啊。”褐手人道,“万一其他情况发生了变化,就算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那还有什么用?” 灰手人说道:“这么做的话,到时候功力应该不至于不够用了吧?” (四千四百零五)隔揽 “我感觉应该不至于不够用。”褐手人道,“再说,如果我们现在不把眼前事解决了,那就没有以后了。” “好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开始侧拘。” 褐手人话音刚落,灰手人便跟褐手人同时闭上了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两人睁开双眼后,他们的四只眼中都开始往外射出了白色“光筋”,那一根根光筋在空间中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光笼”,将他们三人以及那四根光管全都罩在了光笼之中。 在光笼上的一根根光筋都变成橙色之后,两人全都晃了一下头部,方向一致。这时橙色的光笼就变成看不见的了。 灰手人问道:“可以了?” “可以了。”褐手人道,“接下来把他嘴上的迷网布弄下来,用‘隔揽法’,一定要小心!” 灰手人说道:“隔揽法?岂不是又会很费功力?” “那又能怎样?”褐手人道,“用正常的方法来弄的话,我和你必须各有一只手互相接触,可现在我们根本没法用正常的方法将他嘴上的迷网布弄下来,毕竟我们现在要托着树珠,还要控制好四根光管,我们的手根本就不能随意动啊。 灰手人道:“好吧。万一后面功力不够用了,再想想怎么办吧。” 褐手人说:“这可是你同意的。那就开始用隔揽法吧。” 灰手人似乎要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仰起了头,看向正上方,口中再次念了些什么,只见两人的鼻尖同时发出了两团青雾,那两团青雾汇聚在了一起。 两人同时不再仰头,同时转头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嘴上的迷网布看去了。 只见那些青雾快速飞向了迷网布。 那迷网布碰到青雾后,立即就松了,从那个人的嘴上离开了。 青雾将迷网布包裹了起来,悬在空中,形成一个雾球。 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再次仰起了头,那包着迷网布的青雾球便飞到了灰手人和褐手人的斜上方与两人距离相等的位置。 “下!”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听后便跟褐手人一起看向了地面,低下了头。 这时,那包围着迷网布的青雾球就缓缓降下来,降到距地面一尺左右高的位置时便不再继续下降了,停在了那里。 当迷网布离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那一刻,他顿时感到舒服多了。 他张了张嘴,依然发不出声音。 这时他忽然不似之前那样无法摆脱之前看到的那些情景以及之前听到的那些声音的纠缠了,他的情绪也不似那般不稳定了。 那些他一直排斥的东西好像突然间就不继续抓住他不放了,他有一种从地狱中抽出来的感受。 这时他想:虽然他们将那东西移走了,但是我依然说不出话来,我什么时候才能说得出话? (四千四百零六)启音 刚刚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前一刻想的确实没什么大用,毕竟这个时候就算他能说话,他又能怎样?他知道就算自己跟灰手人和褐手人说些什么,他们也不会因为自己说了的话而立即放了自己。尽管如此,他仍抱有一点希望,觉得能说话总是比不能好的。 “下一步怎么做?”灰手人问,“要让他能说话才行,他现在只能张嘴。”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好像只能用‘启音术’,但是,这个是真的很费功力。” 灰手人道:“是的,太费功力了,我还是担心一会儿做后面的事时功力不够用了该怎么办。” 褐手人说:“可是,现在我们需要保证四根光管不动,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用启音术,我们怎么才能让他可以说话?” 灰手人说:“如果让他头部能动呢?” 褐手人说道:“那也很费功力啊。” 灰手人说:“虽然也很费功力,但比使用启音术费得功力少,这是肯定的吧?” “这倒是肯定的,但是这只是能让他头部变成能动的,根本就不能使他张嘴说话发出声音啊。”褐手人说道。 “他是不能发出声音,但你能发出声音,你说话问他问题,他就能用点头或摇头来表示了。”灰手人说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但是,既然已经选择耗费很多功力了,那我们就做得彻底一点,直接让他能说话好了。不然的话,只是我说话,他用点头或摇头来回答我的问题,很可能会造成误会。功力都耗费了,到时候要是没法得到准确答案,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灰手人道:“看来你想问他的问题并不简单啊。” 褐手人说:“我现在还没想好具体怎么问,有些话会在跟他交流的过程中想出来。” “你一定觉得只是让他用点头和摇头来对你说的话表态是不够的。”灰手人说道。 “没错。”褐手人道,“我要让他亲口告诉我以前的事。”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想:以前的事?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刚才在那个地方的事? 刚刚想到这里,之前那些他不想看到的画面和不想听到的声音就再次入惊雷般像他袭来,他的耳朵又似被震得快要炸裂了一样。 这次他情绪又不稳定了,反应还如此大,灰手人和褐手人就又感觉到了。 “怎么回事?”灰手人问褐手人,“他是不是又出现情绪突然不稳定的现象了?” “他的恐惧感又出现了。”褐手人说道。 “跟刚才那次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差不多,但是这次好像有外部的原因触发。”褐手人道。 “外部的原因?”灰手人问道,“你说哪方面?” “说不清楚,反正跟上次好像有点区别。”褐手人说道,“上次好像是自然而发的。” (四千四百零七)绪能 “那他有时候出现这种情绪不稳定的情况,既与自己的恐惧有关,也与其他因素的触动有关?”灰手人道。 “我看是这样,但是外部的原因顶多就是个导火线而已。”褐手人道,“其实还是他自己情绪不稳定。” “你觉得如果外部的因素一出现,他就一定会出现这种情况吗?”灰手人问。 “你认为呢?”褐手人说道。 “我看不一定。”灰手人说道,“我觉得外部的原因能否发生作用,这个真的说不准。可能,同样的外部的原因出现在不同的时候,有时候那原因就能成为他情绪不稳定的导火索,但另一些时候就算外部的原因出现了,他也不一定会就像刚才那样出现那种情况,说不定还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褐手人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说不清楚为什么。” “那我们现在要不要用启音术?”灰手人问。 “用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现在他依然情绪非常不稳定,我们能立刻用启音术吗?” 褐手人道:“那不是更好?说不定他就直接把他自己情绪不稳定的情况说出来呢。” 灰手人说道:“可是他这样一点都不会干扰你我用启音术吗?” 褐手人说:“我是没听说这样还会干扰的。你为什么这么问?” 灰手人说道:“我以前听说过,有的人突然出现情绪就不稳定的情况时有可能爆发出一种‘绪能’,绪能是有可能影响周围人使用‘启视术’的,启视术虽然跟启音术是两回事,但它们也有那么一点点共同之处。我就是因为想到了周围人用启视术可能受那种绪能影响,才想到周围人用启音术会不会也出现那种情况的。” “我觉得不会。”褐手人道,“再说,就算受到影响,又能怎样?” “好像也不能怎样。”灰手人说,“哪怕是使用启视术,受影响的人只要功力不太弱,也不会导致事情从此做不下去。” “你也说了是这样,那你还担心什么?”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道:“我们要一边托着树珠,一边保证四根光管情况不变,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启音术的难度跟平时使用启音术的难度不同。如果使用启音术也会和使用启视术一样会受影响,要是在平时,我们使用启音术就算受了影响也不至于使要做的事做不下去,但是目前情况不一样,我就会担心万一使用启音术受了影响,会不会就真的会使我们要做的事无法继续做下去。” “你看那个人,你觉得他情绪不稳定时产生的绪能会很强吗?”褐手人问。 “我看不出来。”灰手人说道。 “既然看不出来,那我们就试试吧,试了就知道了。”褐手人道。 “你说的试啊。”灰手人说道。 “你也不反对,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我要是反对你就决定不试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目前找不到比这个更合适的办法,所以不想决定不试。” (四千四百零八)振粒 “你都这样说了,不管我是否反对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灰手人道。 “那就用启音术吧。”褐手人说,“开始。” 两人同时张开了自己的嘴,发出了“呼——”的声音。 在距离灰手人和褐手人距离一样的位置便出现了一颗带着白色金属光泽的“振粒”。 二人停止发出“呼”声那一刻,同时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喉咙处,并朝他的喉咙吹气。 他们吹出的气渐渐出现了灰色和褐色两种颜色,形成了两根较细的气条,共同指向他的喉咙。 那两根气条触碰到他喉咙的那一刻,那颗振粒便在两根气条之间向那个人的喉咙移动。 当那颗振粒触碰到他的喉咙时,那两根气条便消失了。 灰手人和褐手人停止发出“呼——”声,全都闭上了嘴。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依然沉浸在那种恐惧的情绪之中,之前在“无敌箱子”内的声音依然响在他耳畔。如果没陷入恐惧情绪中,他用余光便能看到有东西向自己发过来,然而此刻他脑海里满是之前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根本没注意到有东西朝他飞了过来。 当那振粒触碰到他喉咙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阵凉意,然而想着之前那些事的他以为有人要扎穿他的喉咙,他便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喊。 紧接着他又被自己的喊声吓到了,因为实在太突然了,之前他一直都是只能张嘴不能发出声音来的,这下张嘴喊出了声,他竟感觉这声音是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恐怖的情景中出来的。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又觉得这声音熟悉,应该是自己的,但由于此刻情绪依然不稳定,他甚至不敢相信那声音是自己的。 在他发出声音后,灰手人和褐手人双眼盯着他的喉咙,又一次做出了吹气的动作,他们吹出的气再次渐渐出现了灰色和褐色两种颜色,形成了两根较细的气条,共同指向他的喉咙。 在那两根气条触碰到他喉咙的一刻,那颗振粒在两根气条之间从那个人的喉咙向灰手人和褐手人的方向移动。 当那颗振粒飞到了灰手人和褐手人之间的某个位置时,灰手人和褐手人都转头看向了振粒,再次共同张开了嘴。这次两人同时发出了“吸——”的声音。 他们停止发出“吸——”声时,那颗振粒与两根气条就同时消失了。 这时灰手人说:“幸好没出问题。” 褐手人道:“事实证明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 灰手人说:“担心了没什么,没出事情其实本身就很好了。” 褐手人说:“他已经能正常发出声音了。” 灰手人道:“你听,他在说什么?” “他怎么自言自语?”褐手人说。 “很奇怪,看他那样子,好像正在跟谁说话似的。”灰手人说道。 (四千四百零九)变弱 褐手人说:“他颈前还有被刚才那振粒触碰过的痕迹,而且消失得很慢。” “真的够慢了。”灰手人道,“要什么时候那痕迹才能彻底消失?” 在灰手人与褐手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颈上有个位置依然带着白色的光,但那光已经渐渐变弱了。那光就是之前那振粒接触了他的颈部留下的痕迹。 若是正常情况,到了这个时候,振粒在他颈上留下的痕迹本应该已经很淡了,然而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则不一样,此刻他颈上那痕迹依然很明显。 “你这时候着急了?”褐手人问道,“之前我要做很多决定的时候,我觉得你其实并不着急啊。” 灰手人说:“我不是着急,我是担心出问题。” “又是担心。”褐手人说,“刚才我们的过程很顺利。” “可是现在他颈前那振粒触碰过的痕迹消退得也太慢了。”灰手人道,“这显然不是正常现象。” “刚才过程中没出问题,就不会有什么大事了。”褐手人道。 “你使用启音术之前一点都不担心吗?”灰手人说。 “使用前虽然我没表示担心,但是要说我完全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尤其听了你说的跟启视术有关的情况。”褐手人说道。 “你刚才表现的就像不担心一样。”灰手人说道,“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刚才还跟我说:‘你觉得他情绪不稳定时产生的绪能会很强吗?’那种话。” 褐手人说道:“我心里也不知道他的绪能会不会很强。但我要是不表现出好像没多大事的样子,能给你信心吗?” 灰手人道:“我只是跟随者。” “我们使用启音术的过程中也没出什么大事,现在你还说你是跟随者?”褐手人道。 “是不是跟随者是刚才做这件事之前决定的。”灰手人说,“不能因为过程中没出问题,我就认为自己不是跟随者了。” “反正这事就是你我一起做的,而且做成功了,使用启音术的过程中就是一点没出问题。”褐手人说道,“我们之所以能做成功,跟我刚才的表现给你的信心也有关系吧?本来你之前就担心,我要是说出我也担心,你岂不是更没信心?你要是信心不足,我们一起使用启音术的过程还能这么顺利吗?那就不得而知了啊。” 灰手人说:“你之前担心的是什么,现在能告诉我了吧?反正我们使用启音术的过程已经结束了。” “就是你说的那种啊,我之前担心的是过程中出现大问题,导致事情进行不下去。”褐手人说道。 “过程中没出问题,但现在他的情况不正常。我们必须等他颈前的痕迹完全不见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灰手人说道,“现在这情况,我们要做的事也进行不下去啊。” (四千四百一十)淡化 “不一样。”褐手人道,“现在这种进行不下去没多大危险,我们等一等就行了。你和我刚才担心的事要是真出现了,那整个这个过程就失败了,可能振粒根本无法出现,可能振粒的颜色不对,也可能他的颈上一直都不出现振粒触碰后留下的痕迹,不管是哪种情况出现,我们的功力都会受到巨大影响,后面的事就全都做不了了。” “其实我跟你说那种事的时候,你想得清楚得很啊。”灰手人说道。 “当然了。”褐手人道,“但是我已决定那么做,要给你信心,就表现得好像应该不会有事一样了。” “可是现在,他颈前倒是出现振粒触碰留下的痕迹了,就是不会按照正常速度消失啊。”灰手人说道,“现在你就是想问他问题也不能问。” 褐手人道:“那就等着吧。” “干等着?”灰手人道。 “那能怎么办?”褐手人又问。 灰手人说道:“我在想,这会不会是另一种不大好的现象,会阻碍我们做接下来的事。情况会不会越来越糟,我们有没有必要做些什么来防止更坏的事情出现。” 褐手人说道:“阻止?你想到了什么?” 灰手人说:“你看他颈上那痕迹,起初消退的比后来快很多啊,到了现在,那痕迹好像就没太大变化。” 褐手人问:“你担心那痕迹只淡化到一定程度,就不继续淡化了?” “是啊。”灰手人道,“万一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痕迹就不继续消退了,就那样留在他颈上该怎么办?我们一直等的话,要是等不到呢?” “等不到?”褐手人说,“怎么会那样?我觉得应该会消退,只是淡化速度快慢的问题。” “要是一直在慢慢消退还好,那我们不立刻做什么也问题不大。万一一会儿真不继续消退了,停在那里了,到时候我们就算再用功也晚了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不会吧?” 灰手人说:“你是真倾向于觉得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吗?还是又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得好像没什么一样,要给我信心?” 褐手人说:“我也没倾向于觉得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但是我心里希望不要出现那种情况。至于为了给你信心这样说,这时没必要啊,我们现在又不是要准备用什么方法做什么,此刻就是等待而已。” “我们现在又不是要准备用什么方法做什么?”灰手人说,“你已经决定一直等待,不做些什么防止那痕迹留在他颈前了?” 褐手人说道:“我现在还没打算做什么。你看啊,他那痕迹好像又淡了一点。” 灰手人说道:“淡的程度我都快看不出来了。” “是不明显,但还是在变化啊。”褐手人道。 “我还是不放心。”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道:“那你想要怎么做?” 灰手人道:“我其实很想主动问问用主,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没法主动联系用主。” (四千四百一十一)招呼 “你自己都说了,现在没法主动联系用主……”褐手人道,“在我们保持那四根光管不变的这个过程中,我们没法主动联系用主,用主也无法关注到我们。” 灰手人道:“你不担心用主无法关注我们,到时候会责怪我们吗?” 褐手人说:“到时候事情办好了,跟用主说,他就不会责怪我们了。” “但是这段时间用主万一想关注我们,怎么办?”灰手人道。 “这你就想太多了吧。”褐手人说,“用主那么忙,这时不一定要关注我们。再说,就算用主想要关注我们但是暂时无法做到,他也能知道我们一定用了某些特殊的方法做事。用主什么没见过啊,肯定能想到的。” “用主能想到是一回事,到时候是否责怪我们又是另一回事了。”灰手人道。 “他都能想到我们为了做事用了某些特殊方法,那还有什么可责怪我们的?” “责怪我们用特殊方法之前不跟他打声招呼说清楚。”灰手人说道。 “刚才那情况,怎么打招呼?”褐手人道,“主动联系用主耗费他的功力就为打声招呼吗?” 灰手人说:“其实这种情况下主动联系用主,也很正常吧?” 褐手人道:“要是真那样了,用主万一责怪我们主动联系他耗费了他的功力,还耽误了他的时间怎么办?” 灰手人说道:“那现在这样,我们要用的时间会更长,那个人颈前的痕迹淡化得那么慢,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考虑怎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现在这样,只有暂时停下来,我们才能主动联系用主,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主动跟用主说清楚,让他知道情况。” “什么?”褐手人道,“暂时停下来?那之前的一些事就白做了啊。” “还可以重新做。”灰手人说道。 “重新做一遍需要多少时间?”褐手人道,“我们做这一遍时用的时间就已经太多了。” 灰手人说道:“如果暂时停下来,让用主了解清楚,之后那我们再次出现用主无法关注到的情况,用主也知道怎么回事,不会因此而心生怒意了吧?” 褐手人道:“那时间呢,用主要是因为我们用了太多时间还没完成任务而心生怒意怎么办?” 灰手人说道:“你的意思就是,等着了?” “我暂时是这么想的。”褐手人说。 “如果一会儿那痕迹淡化得更慢了,你会不会决定采取措施?”灰手人道。 “一会儿的事,一会儿才知道。”褐手人说道。 “希望到时候还来得及。”灰手人说,“万一那痕迹留在他颈前不继续淡化了,我们后面的事可就做不了了。” 褐手人说:“所以要时刻关注他颈前那痕迹的变化。” “要真是有明显迹象,就赶紧采取措施。”灰手人道。 “我正在想万一一会儿出现你说的那种明显迹象我们到底怎么做好。”褐手人道。 (四千四百一十二)不大 灰手人道:“希望你能尽快想出来。” 褐手人说:“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暂时停下来了。但我并不想停下来,而且,停下来本身也有风险,再想想吧。” 两人等着等了一会儿。 灰手人问:“好像有一种不怎么继续变化了的感觉,这似乎有点危险。” 褐手人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是风险非常大。” 灰手人问褐手人:“什么办法?” 褐手人还没说出来,便突然看见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颈前那痕迹不见了。 他立即说道:“不用了!” 此时灰手人也已经发现了那痕迹不见了,说道:“太好了!可算没出事。” 褐手人道:“幸好如此,我刚才的感觉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灰手人说:“你现在可以问他话了?” “可以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那你跟他说吧。” 褐手人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我问你个问题。” 那个人说道:“别过来,可以吗?” 褐手人本来就要在原地保证那两根褐色的光管跟之前相比没变化,便道:“我没要过去,我问你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别过来!真的别过来!”那人又说了这样的话。 “我没要过来。”褐手人说。 “并没人要过去,我们就是要问你问题。”灰手人说道。 “饶了我,饶了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我没把你怎样,只要你实实在在地回答我的问题,一切都好办。”褐手人说。 “啊——不要啊——”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什么不要?”褐手人道,“只是让你回答我的问题,你还说不要?你到底要怎样?” “声音太大,太大了!我的耳朵……耳朵……”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大喊道。 褐手人道:“我这声音不大啊,只是你能听见而已。” 说完这话,褐手人看向了灰手人,问道:“我说话的声音没问题吧?” 灰手人说:“没问题啊。” “他这么一说,我还以为别人听到的我说话的声音跟我听到的不一样呢。”褐手人说道,“有时候用了某些方法的人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没出现这种情况。”灰手人说道,“我跟你用了同样的方法,你听我说话的声音正常吧?” “正常。”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那就没问题。” 就在灰手人和褐手人对话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仍然在说声音的事:“小点声吧,我的耳朵快要震聋了!” (四千四百一十三)对方 灰手人说道:“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啊。” “别过来!别过来!我怎样做才行?”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褐手人道:“他那神情实在古怪。” 灰手人说:“的确不正常。” “我想不起来了,真的想不起来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他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也发现了。”褐手人说道,“刚才他好像根本就没在跟我说话,我竟然还回答了他!” “那你跟他说话,他有没有听到?”灰手人道。 “你刚才都说我声音正常了,如果他自己正常的话,他就应该能听到。”褐手人说,“可我觉得他现在不大正常,只是他这种不正常会不会影响到他听到我说的话就说不清了。”褐手人说。 “放过我吧!真的很……很痛苦……”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看他好像在跟别人说话,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他之前之所以那么恐惧,会不会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人?”灰手人问。 “我看,倒也不一定是看到了人。”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难道他看见鬼了?” “那也不是没可能了。”褐手人说道。 “可他已经出了那个地方了!”灰手人道,“而我们此刻又没再用之前用过的那种办法对付他。” 灰手人的意思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已经出了刚才那个“无底箱子”,在这种情况下,灰手人和褐手人没使用会使他因为自己无法面对内心而看到可怕情景的办法,那么,他已经不在“无底箱子”里的时候,他便不该看到所谓的鬼。 褐手人道:“他这个很多情况都不正常,似乎根本不能按一般情况来想。” 灰手人说:“因为他入元多,体内的结心素也多?” 褐手人说道:“应该有这些因素。但是是否还有其他因素,我现在也看不清楚。”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说不定还真有其他因素。”灰手人道。 “但我感觉,就算是有其他因素,那因素也很可能是跟他自身入元多,以及体内结心素多分不开的。结心素多本来就跟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有关。”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有可能跟他曾经接触过会法术的人有关,是不是?” 褐手人道:“可能是。我现在觉得他曾经接触过会法术的人这件事跟他入元多这事之间可能有直接的关系。” “没有!”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真的没有啊!相信我吧,我说的是真的!” (四千四百一十四)他爹 灰手人跟褐手人对视了一眼后,褐手人说道:“他怎么这么说?他真的听不到我们的对话吗?” 灰手人说:“你是不是感觉他这话是跟你说的?” 褐手人道:“乍一听,我还真那么觉得。还以为他在否认自己曾经接触过会法术的人这件事跟他入元多这事之间可能有直接的关系。” 灰手人说:“可能是巧合,你说了可能有之后,他正好说没有,但他其实并没跟你对话。” 褐手人道:“不光这次是这样,之前我跟他说话的时候,有的话好像也是这样,他根本没跟我说,但他说出的话让我们听起来以为是跟我们说的,比如他说声音太大。” 灰手人说:“你认为他会是完全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吗?” “不好判断。”褐手人道,“要是真想准确判断的话,又要用耗费功力的办法。” “那算了吧。”灰手人道。 “你又担心一会儿功力不够用了?”褐手人说。 “我一直想着这件事呢,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功力够用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以为我真会为了准确判断他能否听到我们说的话就用那种耗费功力的办法吗?” 灰手人说:“我也不知道啊。” “你真的以为我会那么做?”褐手人道。 “不是没可能吧。”灰手人说。 “你竟然会这么想,我真没想到。”褐手人说道。 “我觉得你是会为了达到某些目的不惜耗费功力的。”灰手人说道,“但又想这件事,你不一定那么做。” “想判断他到底能否听到你我说话,用那耗费功力的办法,你知道会耗费多少功力吗?”褐手人说道。 “之前就想象了一下,太多了!”灰手人说,“这也是我刚才认为你不一定会那么做的原因之一。” “岂是不一定?”褐手人道,“根本就不可能啊,我虽然有时候为了某些目的不惜耗费功力,但也有条件啊,耗费功力也不是没限度的。”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说道;“你听他在说什么?” 灰手人便认真听了起来。 “你不是我爹!不可能是我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刚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爹?”灰手人问,“我没听错吧?” “当然没听错。”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这话他不是跟你说的吧?” “可他说了他看到的人刚才不是这个样子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那能证明什么?” “也证明不了什么,但是我也无法确定他说的那个后来变成那个样子的人之前是什么样子的,无法确定之前会不会是我的样子。”褐手人道。 “你该不会认为当时他看到的是你的样子,后来看到那个人变成了另一种样子,并且变成之后还自称是他爹吧?”灰手人说道。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褐手人道,“但我感觉他刚才不像会看见我的。” (四千四百一十五)自称 “他怎么还在重复那句话?”灰手人问。 原来,在灰手人与褐手人说话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仍然说着意思差不多的话。有时说“你绝对不是我爹”,有时说“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有时说“不可能是我爹”。 褐手人道:“大概就是因为他看到的人自称是他爹了。” 灰手人说:“你说,他会不会其实能听到我们的对话,但在装听不见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为什么要装听不见?”褐手人道。 “为了不赶紧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吧?”灰手人说道。 “我再跟他说个试试。”褐手人说。 “你能不能听见我们说话?”褐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你只是变成了我爹的样子!”那人道,“不可能的!我爹不是蓝甲人,他的指甲不可能是那种蓝色!” “你真听不到我说话吗?”褐手人再次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怎么声音又大了?太大了!”那人说道,“我的耳朵!” “看他现在这样子,像是听不见你说话的,但万一是装的怎么办?”灰手人道,“我们等这么半天了,他还是在那里自言自语,那我们是否需要采取措施?” “哪方面措施?”褐手人道,“他出现这种状态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们都不能确定,那我们能做什么?如果使用强行打断他的那种措施,那就可能出大事情啊。” “也可以不强行打断,通过说话试一试。”灰手人道。 “试一试?吓唬他?”褐手人说。 “不是不是可以啊。”灰手人道,“为了我们后面的事能进行下去,现在还是要做些什么吧?” “你试试。”褐手人道。 灰手人先是“嗯”了一声,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赶紧回答我们,你能不能听到我们说的话,如果不回答,你就会受到攻击!” “明明不是,不要再说是了!你本来就不是我父亲,不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真的不怕被攻击?”褐手人道,“只要你现在回答我们的问题,告诉我们你到底能不能听到我们说话,事情就还有转机。我只数三下!” “你不要再说了!”那人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听到这话后又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然而紧接着那人便说:“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你是我父亲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说不要再说了,并不是跟你说的。我刚才还想他是不是听到了,但是觉得他如果真听到了,为了避免受我们攻击,也不会这样回答。” (四千四百一十六)空节 褐手人低声道:“我也那么想了。但看他现在这样子,他根本就不像是在跟我们说话的样子。” 灰手人小声说:“那他现在这样要持续多久?我们不打断他,就继续等着?” “那我们继续跟他说话,看能不能将他从这种自言自语的状态中唤醒。”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刚才我们跟他说的话好像根本传不到他耳朵里一样,我们继续说就能传到吗?” 褐手人说:“能不能传到我不知道,但我现在也没想出其他办法来。我们一直跟他说着话,如果恰好遇到他那种类似‘空节’的时刻,那我们的话就可能传进去啊。” 褐手人所说的空节时刻,是跟练法术有关的。一个人在练灰手人和褐手人都了解的某种法术的时候,闭上双眼以后,多数时候都在神游其他境地,那个过程中练法术者听不到自己所在的真实世界的声音,但是在其练法术过程中的少数时刻,会出现“空节”,在遇到空节的时候,练法术者就好像暂时停止神游其他境地一般,能听到其所在的现实世界的声音,如果练法术者这个时候选择停止继续练,则是安全的。除了“空节”以外的时间,一个人在练那种法术的过程中是很难停下来的,如果硬是停下来,则会出现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因此一般情况人在练那种法术的时候都会选择安静的不会被打扰的环境。但是有些人由于条件所限实在无法避开其他人练这种法术,那就会尽量跟其他人说好千万不要在自己练法术的阶段主动触碰自己,如果有什么事,就直接持续说想跟自己说的话,当自己到了练法术的空节时刻,自然就能暂时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选择主动停止练下去了。练那种法术,每个阶段里都有多个空节时刻,所以一直跟练法术的人说话者虽然并不一定能刚一开口就赶上练法术者练法术的空节时刻,但持续说上一段时间肯定能赶上。虽然空节时刻需要等一等,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那个练法术者并不一定能立即回应跟其说话者,但还是能在一定时间内听到的,听到便可主动回应,这样便不会给练法术者造成伤害。练这种法术的人在周围有人之处练该法术前往往会跟周围人说明情况。 听了褐手人的话,灰手人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怎么知道这个人自言自语的过程中本身会有那种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出现?” 褐手人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但又没办法,那我们就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想办法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褐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我在问你话,你能不能听到?如果你听到了,就赶紧回答我一声,要是你明明听到了却不回答,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四千四百一十七)嘈杂 尽管褐手人说这话的时候自己想的是,就算对方真是听到了自己的话却不回答,其实褐手人也无法知道对方是这种情况,但还是这样说了,因为毕竟对方无法了解灰手人和褐手人有没有办法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听不到他们的话。再说,灰手人和褐手人有办法做出在那些平常人看起来很神奇的事,而目前正在自言自语的那个人就是普通人,哪怕是曾经接触过会法术的人,本质也还是个普通人,所以,褐手人认为正在自言自语的人应该会想到灰手人和褐手人很可能有办法了解到他的某些请。 虽然他把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想成了一个此刻在自言自语者,但是他早就感觉到了对方此刻很可能看到了一些情景,说那些话应该是在跟某个或某些对象对话。 “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你!”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褐手人大声说:“你认识我吗?”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知道我不认识你!” “怎么才能放过我?” “是我上级让我杀的!”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我没办法。” 短短的时间里,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又说了一些话。 而褐手人也没停,在那个人说话的过程中,褐手人一直在不停地问问题。 灰手人观察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一会儿,也没看出其他什么觉得有用的信息来。 褐手人发现只是自己在问,便跟灰手人说:“你在干什么?” “我在观察。”灰手人道。 “你观察出出什么来了?”褐手人又问。 “暂时还没观察出什么。”灰手人回答。 “想出办法来了吗?”褐手人问灰手人。 “还没想出来。”灰手人道,“你想出办法来了?” “我也没有啊。”褐手人道,“但是我一直在问他话,你怎么不跟我一起问?” “你一直在问,他又一直在说话,如果我也问,这声音也太杂了,到时候他听不到你问什么不是可惜了?”灰手人说道。 “那你可以在我没说话的时候问啊。”褐手人道。 “你刚才就没停。”灰手人道。 “我现在停了。”褐手人道,“那你问一会儿,过一会儿你跟我说你问完了,我再继续问。” “我怎么问完啊?”灰手人道,“问到他回答我才算问完吧?看他现在这样子,根本就不像会回答的啊。” “我们不是在等他到那种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吗?”褐手人道,“虽然不知道他现在这么一直说着话会不会真有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出现,但我们在没想到别的办法之前只能这样问啊,别光我自己问啊。” (四千四百一十八)用光 “那我什么时候算问完?”灰手人问。 “你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是你问一会儿,我问你一会儿。”褐手人道,“你问到暂时不想问了,就算暂时问完,我继续问。等我不想问的时候,你再接着问。” 灰手人又“嗯”了一声,然后大声说道:“我们在问你问题,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听见了但是不回答?” “是我上级……不是我的意思……我的上级下令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就是个普通人,我们不是,我们有办法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们跟你说的话!”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依然在说自己的。 灰手人又说:“你可能会好奇为什么我们知道你明明听到了我们说话却不回答,却没有立即教训你,我们是在给你机会!但是,机会是有限的,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一旦你这样假装听不见我们说话超过了我们能忍受的范围,那到时候别怪我们下手狠啊!” “不要扎我!不要找我!” “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啊!” “很痛……” “我……快……说不下……” “我……”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又自己说了一些话。 这时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怎么跟要断气了一样啊?” “哪里要断气了?”褐手人道,“你看他此刻的样子,不是活得好好的?” “我说的是他说话那口气。”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不用管他说话的口气如何。” “那我还继续问?”灰手人问。 “是啊,你现在不想接着问了?”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这么问下去,好像意义不大。”灰手人道,“因为到现在我们都不能确定他到底会不会出现那种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 褐手人道:“那你现在想出别的办法了吗?” “还没有。”灰手人说。 “既然没想出来别的办法,那就继续按刚才的办法做吧,这样总比干等着好吧?”褐手人说道。 “要不,我们试着让他附近出现一些能引起他注意的光?”灰手人小声说道。 “你有办法了?”褐手人说,“那接下来怎么做?” “我是刚刚想到的,但我还没想那么多,没想接下来怎么做。”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小声道:“你看他现在明明是睁着眼睛的啊,但是却好像看不见似的。” “所以用光来试试。”灰手人小声道,“用光晃一晃他的眼睛,如果他觉得难受,他会不会眼睛有什么变化?” 褐手人道:“在我们法术的影响下,现在他的眼睛根本就闭不上。” “但是他的眼球可以动啊。”灰手人说。 (四千四百一十九)反光 “你是想看他眼球的变化吗?”褐手人小声问。 “如果我们一用光晃他,他的眼球就动了,那是不是可能唤醒他?”灰手人说道。 “唤醒?”褐手人道,“这你可能想多了,但我觉得看他眼球判断倒是可行的。但是现在这情况,要用什么方法制造些光在他眼前晃?” 灰手人看了一眼光管,说道:“这光管倒是有光,如果使用能反光的东西,像用镜子那样将光管的光反射在他眼睛附近,一下一下地晃他的眼睛,是不是能起到作用?” “你怎么想的?”褐手人道。 “你觉得不适合?”灰手人说。 “这个时候,我们在尽量保持光管情况不变的过程中,你敢打光管的主意?”褐手人问道。 “不是打光管的主意。”灰手人说道,“我们根本不需要动光管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只是想办法弄出一个能反光的东西,然后用那个东西把光管的光反射到他眼睛附近,并不动光管啊!光管的样子依然保持不变。” “那我问你,在我们做这件事的过程中,万一那反光的东西把一根光管上的光反射到其他光管上,那就相当于对别的光管造成了影响。一旦如此,你想过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吗?”褐手人又问。 “这倒没想过。”灰手人道,“小心些,注意不要反射到其他光管上。” “如果褐色光管上的光反光到了灰色光管上,那简直……”褐手人道,“你只是说小心些,我问你,如何小心?” “就是看好角度再做事。”灰手人说。 “用什么东西反光?”褐手人道,“我们现在可没有镜子。” “所以要用一些方法制造出类似镜子的东西。”灰手人回答。 “如果按你的想法做这件事,我们是要用那种临时制造出来的东西做你说的这件事吧?”褐手人道,“没别的办法吧?” “是啊,这地方没有能被我们拿下来利用的反光的东西,我们只能自己制造。”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道:“我们一方面在托着树珠,一方面又在保持光管情况不变,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用哪种办法制造出你说的那种类似镜子的能反光的东西?” “多种方法里选一种就行啊。”灰手人道。 “哪些方法,哪种是在跟其他法术同时使用的时候还能保证稳定使用的?”褐手人又问。 “稳定……”灰手人道,“单独使用时有两种是能保证稳定的,但是如果是我们一边托着树珠,一边保持光管情况不变……在这种情况下,好像……” “是不是很难啊?”褐手人问道。 “这倒是。”灰手人说。 “如果不能保证稳定,那我们制造出来的东西在反射光的时候是不是就容易往我们不需要的方向反射?”褐手人又问。 “是。”灰手人道。 “那是不是就表明,就算我们很小心了,那反光的东西依然有可能出乎意料地将一根光管的光反射到其他光管上?”褐手人问道。 (四千四百二十)别碰 灰手人说:“如此看来,这种方法行不通了?” 褐手人道:“用反光的办法实在难以控制好,所以行不通。” 灰手人道:“其实你有时候也会选择冒险做事。” “是。”褐手人说,“但是这种情况我并不觉得可以冒险。” 灰手人说道:“那该怎样好?都这么长时间了。” 褐手人说:“继续听他说话,看看有没有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出现吧。” 灰手人又“嗯”了一声,又道:“他现在怎么不自言自语了?” “可能是个机会。”褐手人道。 接着,褐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赶紧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有没有听到我们的话?” 那人并没继续说话,而是看着前方,神情显得甚是恐惧。 “不回答是吗?”褐手人道,“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还是刚才那副样子,不但没说话,连神情也没变。 “他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灰手人问道。 “什么问题啊?”褐手人说。 “刚才他说话就跟要断气似的,现在不说了,要不是看着他呢,我还以为他已经断气了。”灰手人道。 “可别这么说。”褐手人说,“他要是断了气,那我们可就麻烦了!用主能不惩罚我们吗?” “我就是说要是不看着他,会以为那样而已。”灰手人小声道,“现在他还活着,不用紧张。” 褐手人说:“可他现在好像依然听不到我们对话。” 灰手人道:“那是不是就像你说的,接着问就行?” 褐手人说道:“你不想继续这样做了吗?” 灰手人道:“我是跟随者。” 褐手人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如果我们没办法赶紧做后面的事,对你我来说都不好。” “这不妨碍我还是当个跟随者。”灰手人道,“除了反光的方法外,我也没想出别的,但这种方法又太危险。” 褐手人道:“我们说了这么半天,还不如一直在问他话,万一他真的出现了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被我们错过去了多可惜?” 灰手人说:“所以就赶紧问吧。” 褐手人道:“你也问几句。” 灰手人又“嗯”了一声,接着便不停地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话。 那个人并没给他任何回应。 在灰手人刚刚停止问得时候,还没来得及说别的,褐手人就接上了,继续问。 那个人依然没回应。 褐手人又问了一些话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终于说话了。 “别碰我!别碰我啊!”那人说的竟然是这话。 灰手人和褐手人一听就明白了对方还是并没跟他们说话。 (四千四百二十一)复述 那人又说了些跟灰手人和褐手人没关的话后,就又不说话了。 灰手人道:“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不做些什么可能真不行了,尽管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褐手人说:“其实我也不想干等着,但……我还是问吧。” 接着他又问起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这一次,谁知那人问道:“你……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褐手人问道。 “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 “我刚才说,我要问你些问题,你若是再不回答,我就不会忍下去了。”褐手人说道。 那人听了这话显然吓了一跳,问:“你……你问……问什么啊?我……我回答就是了。” 褐手人便问:“我已经问了你很多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啊?”那人紧张道,“什么时候问……问的我?” “就是刚才。”褐手人道,“不光我问了你,他也问了你。” 灰手人道:“对,我也问了你,你有没有听到我问你的话?” “没有啊。”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为什么没听到我们问你的话?你自己知道原因吗?” “我……我……刚回来吧?”那人回答。 灰手人看了褐手人一眼,又看向了那个人,问道:“从哪里回来?” “从……从……那……那个恐怖的地方……”那人回答。 “什么地方?”灰手人继续问。 “就是那个……我……我好像去过又……又好像没去过的地方。”那人回答。 “好像去过?”灰手人道,“如果你去过,那会是什么时候去的?” “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道,“你……你们看着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灰手人道,“你就没离开!” “啊?”那人显得很惊恐,“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你们眼前吗?” “是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不仅在我们眼前,还在说话,你记得你刚才都说过什么话吗?” “说过什么话你们也听到了?”那人问。 “当然听到了!”褐手人道。 “怎……怎么可能?”那人说道。 “要不要我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复述给你听啊?”褐手人问。 “我……我还真想……知道。”那人道,“能……能不能把听到我说了什么告……告诉我啊?” 褐手人道:你说过“‘别过来,可以吗?’‘别过来!真的别过来!’‘饶了我,饶了我!’‘啊——不要啊——’‘声音太大,太大了!我的耳朵……耳朵……’‘小点声吧,我的耳朵快要震聋了!’‘别过来!别过来!我怎样做才行?’这些,你都有印象吗?” (四千四百二十二)迷黯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说起之前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进行所谓的回忆,他们自有一套办法将刚才那段时间内听到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此刻褐手人说的就跟之前听到的话是完全一样的。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显出了一副很震惊的样子,回答:“有……都是……我说的……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但是我不是在这里说的啊……” “你就是在这里说的!”褐手人道。 “怎……怎么可能?”那人一脸觉得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认为你是在哪里说的?”褐手人问。 “一个……一个封闭的地方……就像……就像刚才我曾经进过的那个‘无底箱子’一样的地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无底箱子”是什么地方,之前的阶段那个人确实就在那里面,而灰手人和褐手人都在那“无底箱子”之外。 “他刚才去的是很像‘迷黯围境’的地方?”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他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迷黯围境。” 那“无底箱子”就是被灰手人和褐手人称为‘迷黯围境’之处。 尽管褐手人这话是对灰手人说的,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到了,便因为不明白而想问他们,他们所说的迷黯围境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无底箱子”。 他问灰手人和褐手人的时候,先是将之前自己进过的“无底箱子”描述了一番,然而问灰手人和褐手人,他们说的是否就是那里。 然而灰手人与褐手人在之前的阶段里只有一段时间能了解到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在迷黯围境里看到过什么情景,因此,褐手人为了确定这件事,便特意让那个人说说在那段时间里看到过什么。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本来不愿意再次回忆那段了,但是褐手人这么问,他更迫切想知道到底自己此前去过的那个“无底箱子”是不是灰手人和褐手人口中的迷黯围境,便让自己回忆那段时间的情况,然后说出来。 然而他刚刚一回想自己在“无底箱子”中某段时间里的情景,那种说不出的恐惧再次向他袭来,他的神情又突然变得极为惊恐了。 紧接着,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了,而且说的话跟灰手人和褐手人能了解到的那段时间里他在“无底箱子”里看到的情景有关。 “你在说什么?”褐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四千四百二十三)责罚 那人依然在说自己的话。 灰手人道:“他又不跟我们说话了。” “怎么回事啊?”褐手人道。 “如果你刚才不让他回忆那段,情况会不会就不至于这样?”灰手人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道,“你是不是怪我问错了话,做错了事,导致他又没法立即跟我们说话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灰手人道,“我想说的是,他之所以有时候不跟我们对话,还一副恐惧的样子,又自言自语,这一切是不是跟他之前在迷黯围境中的某些回忆有关?” 褐手人说:“他出来后,有时候还那么惊恐,是因为此前在迷黯围境中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灰手人道:“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褐手人道:“他出现的自言自语的情况也跟这个有关吗?” 灰手人说道:“我觉得很可能。他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褐手人说道:“迷黯围境这种地方,他无论如何都是要进的,这不是我们能选择的。” “是。”灰手人道,“用主让我们这样做,我们就必须这样做。但是……如果这样做后,他这个人从此变得反常,那用主会不会责罚我们啊?” “又不是我们让他变得反常的。”褐手人道,“再说,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从此就变得反常了啊。” “你看他现在这样子,自己一直在那儿说,还不反常吗?”灰手人问。 “现在是现在,现在他还在我们的控制中啊。”褐手人道,“等他脱离了我们的控制,他不一定仍然会这样。” “如果他真的从此变得反常……”灰手人道。 灰手人的话还没说完,褐手人就说道:“你就别担心了,目前这事还没确定呢,想多了也没用啊。” 灰手人又说:“如果他已经因此变得反常,那么会不会影响用主利用他的资源?” 褐手人愣了一下,道:“应该不会吧。 灰手人道:“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问他问题?” “当然了,刚才要问得问题还没问出来啊。”褐手人说道。 “我觉得他之前出现情绪不稳定的情况跟他在迷黯围境里遇到的那些有关,而他之所以会在迷黯围境里遇到那些,应该跟他以前的真实经历有关,比如他接触过会法术的人。”灰手人说道。 “我也觉得是这样。”褐手人道,“接下来我们需要问的很重要的就是跟他以前的真实经历有关的。” “可是现在问不了,什么时候他能不继续自言自语了?”灰手人道。 “刚才的经历告诉我们,我们不需要主动做什么,就那么等着,就能等到他回答我们的问题。”褐手人道。 “你已经认定他不是装作听不到我们声音了?”灰手人问道。 “算是吧。”褐手人道,“看他刚才那样子,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在平时的生活里,还是挺善于伪装的。”灰手人道。 (四千四百二十四)怕事 “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在平时那种环境下生活,肯定都善于伪装。”褐手人说,“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看他那样子,我觉得不是装出来的。”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不像是伪装的。”灰手人道,“我觉得以他那个胆量,估计他挺高我们那么说话,就无法继续装下去了。你记不记得他刚到达这个地方时的样子?” “记得啊。”褐手人说道。 “那样子是不是有点可笑?”灰手人问。 “我倒是觉得也正常。”褐手人说。 “嗯,也是,普通人嘛,又是平时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习惯了的人,怕事倒也正常,只是看他吓成的那样子,还是觉得有点好笑。”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倒是希望他一直是那种刚来时好笑的样子,起码不像现在。要说刚才他害怕,不管怎么说,害怕得也是这个地方以及你我,现在倒好,显得比之前更加恐惧不说,还出现了这种反常的情况,搞得他到底问题有多严重我都无法确定。” “其实你心里也是担心他出大问题的,是不是?”灰手人道。 “不可能完全不担心。”褐手人道。 “看你刚才的反应就知道了。”灰手人说。 “我刚才的反应?”褐手人道,“什么反应?” “你愣了一下啊。”灰手人说。 “哦?”褐手人说,“我什么时候愣了一下?” “就是我说如果他已经因此变得反常会不会影响用主利用他的资源之后。” “你观察这么仔细,那你好好观察一下他。”褐手人道。 “我觉得其实你也担心并不仅仅是因为你愣了一下,还因为你说的话也给我这样的感觉。”灰手人道。 “哪句?”褐手人问。 “就是那句‘应该不会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嗯,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但觉得不至于吧。你这么擅长察言观色,就好好观察观察他。” 灰手人说:“其实他的有些情况并不难了解,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跟你不一样。我会某些特殊本事,你也会,有时候若是对你这种会法术的人使用那种特殊本事,不一定能达到目的,但他嘛,就是个普通人。” 褐手人说:“可他很可能是个接触过会法术者的普通人。” “那他也是个普通人。”灰手人说。 “我觉得他现在已经有些不普通了。”褐手人道。 “怎么个不普通法?”灰手人道,“会法术了吗?” 褐手人说:“已经很反常了啊。你听听,他现在在说些什么啊?” 灰手人听了一下,道:“根本听不懂。你能听明白?” “就是因为我听不明白才让你听得。”褐手人说。 “这怎么能听明白?”灰手人道,“连句正常完整的话都没有。” “他人都不正常了,现在说的话不正常不完整,倒也不新鲜。”褐手人说。 “我有点想知道他现在说的是些什么,我们能不能用些特殊办法了解到?”灰手人问道。 (四千四百二十五)不喝 “你想耗费功力去了解此刻他说的话啊?”褐手人问。 “在不耗费功力的情况下,我是一点都听不懂。”灰手人说。 “可是刚才他说的话明明还是我们能听懂的。”褐手人道。 “现在情况显然不一样了啊。”灰手人说道。 “我知道不一样。”褐手人道,“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可能单纯是因为他根本就没说正常人说的话,而不是他实际上在说正常的话,但是发出出来的声音却是我们听不懂的。” 灰手人道:“也不能就这样排除后面的那种可能性吧?” “为什么不能排除?”褐手人问。 “就是感觉。”灰手人说道,“你认为能排除?” “应该算是。”褐手人说。 “那你为什么认为能排除?”灰手人问。 “感觉啊。”褐手人道,“跟你一样,也是感觉。正因为我只是感觉出来的,所以你说不能排除时我会问你为什么。” “现在这情况真是新鲜。”灰手人道,“你和我,两个会很多特殊办法的人,想了解他这么一个根本不会法术的普通人到底是哪种情况都找不到确定的答案。” “这有什么新鲜的?”褐手人道,“难以找到确定答案的事多了。更何况,他现在的情况很可能跟他的经历甚至他娘那辈人的经历有关系,他的过去你和我又不在场,很多事就算想了解都没有途径。” “你听!”灰手人突然说道。 褐手人便认真听了一下,然后对灰手人说:“他好像在说‘不喝’?” “我听着也是。”灰手人道,“可惜他此刻发音不算清晰。” “再好好听听。”褐手人说。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两人便安安静静地听那个人在说什么。 “不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依旧说得含含糊糊。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依然无法闭上,神情显出一种抗拒感,仿佛有人在给他喝什么东西,他想要拒绝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喝?” “那水是绿的,我又不知道是……什么……” “不是要泼洒在地上的吗?” “干什么要给我?” “我不喝啊!” “不要给我灌!” “不……不……” 说完这话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不说话了?”灰手人问道。 “是啊,不说了。”褐手人道,“看来是跟喝东西有关。” “绿色的?”灰手人道,“会不会跟她娘当年给后来在暮夕阁自尽了的人喝的东西有关?” “我也是这样想的。”褐手人道,“刚才我们通过树珠了解到的情况,说不定跟他现在这样有些关系。” “可是……当年明明是他娘做的事,根据你我了解,他娘当年显得还挺小,不会已经生下他了吧?”灰手人说道。 (四千四百二十七)太小 “也太小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娘这人当年长得显小的缘故,感觉根本就不像个成年人啊,就跟个孩子似的。”褐手人说道,“我看也不像会是已经生下小孩的样子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就算他娘长得比一般人显小很多年,就是长得像个孩子,而且那时候就是生下了小孩的,那小孩也不可能已经长到能懂事了吧?”灰手人说,“她娘给那个后来在暮夕阁顶层自尽了的蓝甲人绿水的时候,周围是没有别人的,更别说有小孩子了,不可能被哪个小孩子看到啊。他不可能因为在场而了解跟绿水有关的事。” 褐手人道:“是啊,怎么看都觉得她太小了!” “咱们从树珠了解到的情况一定是准确的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当然是准确的了,你该不会连树珠都怀疑吧?”褐手人道。 “我也不觉得树珠会让我们看到假象。”灰手人道,“但是现在这情况,好像很难说通啊。当年那些事,到底发生在哪年啊?” 褐手人说道:“反正是那个后来在暮夕阁上自尽的人自尽之前的事。” 灰手人道:“你觉得他今年多大岁数?” “看不出来,反正是个中年人。”褐手人道。 “如果他跟他娘都是属于那种长得比实际年纪显小很多的那种,那他可能年纪比你想象的要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看守高蓬房的人里是各种年纪的都有吧?” “是。”灰手人道,“这差事好像用人根本不管年纪大小,听说以前还用过童工,也用过八十多岁的老人,据说那个老人在那个年纪依然身强体壮,武功奇高。目前,反正他所在的那个看守高蓬房的组,里面也是有各种年纪的,看上去小的和看上去大的显得差距还是挺大的,当然,他所在的那个组目前肯定没有童工,也没有八十多岁的老人。” “他在那个组好像也不像年纪最大的。”褐手人道。 “确实不像。”灰手人说,“你觉得他入元多,结心素也那么多,跟他的年纪会不会有关系?” “按道理来说,入元多少应该跟年纪大小没什么关系。”褐手人道,“结心素多少也跟年纪大小没什么关系。” “按道理说,是这样的。”灰手人说,“但是他这个人如此奇怪,好像不不少事都不好按道理说了。” “你了解到了什么新信息吗?”褐手人问。 “这倒没有。”灰手人说道。 “他这个人本来是挺特殊的,入元那么多。”褐手人道,“但是在进入迷黯围境之前,他的特殊还是不难解释的吧?” “那倒也是。”灰手人说道。 “他显然是从迷黯围境里出来之后,才变得情绪极其不稳定的。”褐手人说道,“之前他也恐惧,但没这么强烈的表现。” “会不会是刚才他在迷黯围境那种地方了解到了当年的事?”灰手人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曾经在迷黯围境里看到了绿水?”褐手人问道。 (四千四百二十七)显现 “我认为很有可能。”灰手人道。 “如果是这样,那绿水也许出现在刚才我们无法了解到迷黯围境里任何情况的阶段。”褐手人道。 “有这个可能。”灰手人说,“印象里,我所了解到的那迷黯围境里的情况中并没出现绿水。当然,我也无法确定绿水是否确实出现在我们无法了解迷黯围境里情况的阶段。” “你觉得还有哪种可能?”褐手人问。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绿水出现在我们有办法了解到迷黯围境里部分情况的阶段,但是,我们能了解到那里出现了其他情况,比如谲面发生变化之类的,但是我们却无法了解到那里出现过绿水以及与绿水相关的情况。”灰手人道。 “嗯。”褐手人道,“这种可能确实存在,毕竟这绿水是当年被人施过法的东西。” 灰手人道:“像绿水这种当年就被人施过法的东西,如果刚才我们试着在某一阶段了解迷黯围境中的情况,那么其实它是有可能在我们试着了解时显现为其他东西的,而且会连带着使与它相关的东西都显现成其他东西。” 褐手人说:“如果是这样,你觉得绿水会显现成什么东西?” 灰手人道:“我也想不清楚,也许显现成了我们了解到的一股带颜色的气,或者是那种一粒一粒的东西,当然,还还有可能就是空气。如果它在我们能了解迷黯围境中情况的那个阶段在我们试着了解时显现为空气,那我们是根本就看不见的。” “对。”褐手人道,“所以说,你我没发现那迷黯围境里有绿水,不一定是因为绿水出现在了我们无法了解迷黯围境里面情况的阶段。那跟绿水有关的东西,比如杯子之类的,也会显现成其他东西……” 褐手人的话还没说完,灰手人便赶紧跟褐手人说:“你听,他又好像在说什么了。” 褐手人认真地听了听,道:“没什么啊,你听到声音了?” “是啊。”灰手人道。 “我没听到。”褐手人说,“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只跟你说吧?” 灰手人说:“不是。他刚才出声时你的话还没说完,你说话呢,可能就没注意到他的声音。他不可能是只跟我说的。” “你怎么知道?”褐手人问。 “他刚才发出的声音非常怪,我根本就听不懂啊。”灰手人道。 “又是不正常的话了?”褐手人问。 “没错,这次发出的又是怪声,但是跟上次发出的怪声似乎不太一样。”灰手人说道。 “怎么不一样?”褐手人问道。 “咱们先安静下来听听,如何?”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嗯”了一声。 两人便安安静静地看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一会儿看看他的神情,一会儿专门盯着他的嘴。 等了一会儿,他们也没听到那个人又发出任何声音,甚至那个人连嘴都没动一下,就那样一直闭着。 (四千四百二十八) 这时褐手人问灰手人:“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不知道。”灰手人说,“他刚才最后说的是不是‘不……不……’?” “是啊。”褐手人道。 “他说这个之前说的什么,你记得吧?”灰手人问。 “记得。”褐手人说,“他说:‘不要给我灌!’” “意思就是,有人往他口中灌了东西?”灰手人道,“是不是?” “听着是。”褐手人说道。 “灌的应该就是绿水吧?”灰手人问。 “我感觉就是绿水。”褐手人道,“他又没提到过其他东西。” “然后他就没反应了,这意味着灌成功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怎么这么想?” “能不能是没灌成功,所以不用继续反抗了?”褐手人说。 “这么解释倒是也可以。”灰手人道。 “解释什么啊解释?”褐手人道,“他人明明就在这里,谁灌他了?” “可他刚才的意思是他去了别处啊。”灰手人说。 “他的意思……”褐手人道,“你觉得他现在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灰手人说。 “像他这种,不正常都到了这个地步的人,说自己去了别处,你还真当回事?”褐手人说道。 “我的意思就是按他的说法看这个事……他认为自己去了别处的那段时间,他认为自己所在的世界可能跟我们的不一样呢?他之前说着‘不要给我灌’,然后说了‘不……不……’,在他的说的那个世界里,那很可能就是被灌入了什么东西。” 褐手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为什么要把他这种不正常的人说出的关于所谓别处的话当真呢?” 灰手人说:“我觉得这也不是当真不当真的问题。就是通过他说过的一些话语分析一下他可能认为自己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之中,可能有了怎样的经历。” “知道了又如何?”褐手人问道。 “然后通过他说的这些话,进一步了解跟他的恐惧有关的事情。”灰手人说道。 “一定能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吗?”褐手人说道,“他可能一直都在说胡话呢?” “通过胡话也可能了解到一些事。”灰手人说道,“尽管不是‘一定’能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倒是觉得,就算他清醒时说的话,我们分析后也未必就‘一定’能知道有用的信息,毕竟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有时候还能说假话啊。倒是胡话这东西,很可能是他在并没有故意撒谎的情况下说出来的,透露出的东西也许反而真实些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褐手人道,“但是刚才那段时间他好像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搞不清楚,向我们表示自己那段时间在别处本身就不真实了。” 灰手人说:“但是他表示自己那段时间在别处这话的背后可能跟他内心的某些真实想法是有关的。不是说他骗人,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他说这话不是故意的,反而能反映出一些情况。” (四千四百二十九) “在无法故意撒谎的情况下说的话的确能反映出一些情况。”褐手人道,“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些时候他是不是无法故意撒谎,但是我感觉他不像故意撒谎的。” “是啊。”灰手人道,“我也那么觉得,所以我觉得分析之前他说的话很有必要。” 褐手人先是“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反正像现在这样,我们好像也无法做别的,你觉得分析什么有必要,我们就分析一番吧。这件事是你要这么做的啊,这次你可不是跟随者。” 灰手人说道:“就像你说的,我们一起做。” 褐手人道:“你现在还想分析些什么?” “分析之前听到的他的某些话。”灰手人说道,“当然,还有神情之类的反应。” 褐手人道:“你说吧。” 灰手人说道:“其实我很想知道在他说‘不喝……’这话的时候神情是什么样的?” 褐手人道:“我没注意。” “我也没注意。”灰手人道,“但是有一点我注意到了。” “什么?”褐手人问道。 “就是他说话并不清楚。”灰手人道,“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有的时候他说话不清楚。” 褐手人说:“不清楚,大概就是因为他在说胡话啊。你想想,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做梦说梦话的时候,是不是往往说话没那么清楚?” 灰手人道:“但是梦话有时又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状态。” 褐手人说道:“确切说是做梦的内容能反应一个人内心的状态吧?” “只要不是醒着的人假装做梦,那么梦话应该没法造假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就算一个人在做清醒梦,在做那种在梦里能控制自己说什么的梦,但说出来的梦话应该相对来说还是能真实反应那个人内心状态的。” “对。”灰手人道,“所以我想,他说的不清楚的胡话更能真实反应那个人内心的状态。” “可是我们根本无法确定他是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尽管我觉得他不是故意那样。”褐手人道。 “我就先当它不是故意的,先这样分析了。”灰手人道,“他后面还说了一些话,中间我注意了一下他的神情,总的来说就是‘抗拒’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他的眼睛没法闭上,看眼神似乎也有那种感觉。” 灰手人跟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距离并不算太近,如果灰手人是普通人,便无法看清楚对方的眼神,但灰手人跟普通人不一样,能看到普通人看不清楚的,因此他看对方眼神看得很清晰。褐手人也一样,也不是普通人,因此褐手人在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距离不算近的情况下也能看清一些若是普通人就无法看清的情况,但褐手人没注意那个人的时候自然就看不到了。 (四千四百三十) “你说的他那时候不光是神情,就算是说话的语气也有一种抗拒感。”核实后润说道。 “他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喝?’的时候,那语气其实也带着强烈抗拒感的。”灰手人说,“给我的感觉有人有人在逼他喝下去。” “应该就是绿水了。”褐手人道,“接下来他说的是‘那水是绿的,我又不知道是……什么……’” “我也觉得其间,在他认为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里,他应该没看到除绿水以外的其他跟‘喝’有关的东西,当然,没也没证据,就是凭感觉这么说的。”灰手人道。 “我就是感觉出来的。”褐手人道,“你觉得他这话有没有说完整?” “像是完整的。他中间说着说着就断了,但我并不觉得那时他有什么话没说出来,我看他只是因为害怕而暂时结巴了。”灰手人说,“你认为呢?” “我也有这感觉。”灰手人道,“在我看来,他那一刻其实就是在说‘我又不知道是什么’。” 褐手人想了一下,说道:“他说,他不知道是什么,应该说的是绿水吧?” 灰手人道:“我也觉得是绿水。” “要是结合上面那句,意思就更清楚了。”褐手人道,“整理一下,大概就是他说:‘为什么要喝?我又不知道是什么。’” “如果当时他在他说的那个地方‘经历’了什么,那会不会是有人问了他那绿水是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这倒也不一定。”褐手人道,“说不定他的所谓经历就是有人逼着他喝绿水,他表示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没又有喝。好像因为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无法确定那东西是不是对人不好,所以没理由喝下去。” 灰手人道:“我觉得这也许是所谓抗拒的一种方式,说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其实就是为了不在对方的强迫下喝下那东西。但是他真的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吗?” 褐手人说道:“你的意思是,他可能知道吗?” 灰手人道:“你记不记得接下来他又说了什么?” 褐手人回忆了一下,说道:“他说:‘不是要泼洒在地上的吗?’” 灰手人道:“他娘当年把绿水给后来在暮夕阁顶层自尽的那个蓝甲人的时候,那个人就将绿水泼洒在了地上。” 褐手人说道:“是的,我觉得这两件事之间一定有关系,但是具体有什么关系还想不出来。” “你觉得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他娘曾经将绿水给那个后来在暮夕阁自尽的蓝甲人,对方将绿水泼洒在地上的事?”灰手人问。 “想不出来他知道不知道这事跟他娘有关。”褐手人说道,“如果真有关,那么他在他以为自己在的那个地方‘看到’的人会是什么人?” 灰手人说道:“难道正是那个曾经在暮夕阁自尽的蓝甲人?” “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实在不简单啊。难道他真的了解些什么吗?”褐手人回答。 (四千四百三十一) “我倒是觉得,其实他说出那样的话,也不至于一定要了解以前发生过的事。”灰手人说道。 “如果他一点都不了解,他为什么又能说出将绿水泼洒在地上这样的话?”褐手人想了一下道,“莫非他之前在迷黯围境里看到过的情况也出现了有人把绿水泼洒在地上的事?” 灰手人说道:“其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能在迷黯围境里看到跟绿水有关的事?他毕竟是个普通人。”褐手人道,“是不是此地真实的绿水发生作用了?” 灰手人道:“也有可能。你觉得他会是从他娘那里了解到当年情况的吗?” “我觉得不会。”褐手人道,“你呢?” “我也觉得不会。”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原因是什么?” “感觉。”灰手人道,“你觉得不会的原因呢?” “也是感觉。”褐手人道。 “你感觉他在说这话之前曾经了解了跟绿水有关的情况,这是什么引起的?”灰手人道,“刚才我们从树珠那里得知了此地真实的绿水过了那么久以后依然能发生作用,但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能发生作用的。” 褐手人道:“是啊,如果是个别人到这个地方,不一定像他这样会受当年真实绿水的影响。” 灰手人说:“那你觉得他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跟他自己什么特点有关?比如入元多……” “我倒是觉得,就算单纯是入元多,也不一定能令他因为此地当年真实的绿水如今依然能发挥作用而了解当年她娘要给那个蓝甲人喝绿水的事。”褐手人道。 “那你认为可能是什么原因呢?”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说不定,这事跟他是他娘的后代有关系。”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刚才还在想到底会不会这样。”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话,当年那个给绿水施过法的人也太厉害了?”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简直厉害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你觉得我们的用主能做到这样的事吗?”褐手人问道。 “能。”灰手人说。 “那有什么难以置信的?”褐手人又问。 “问题是,世上有几个人能有我们用主这样厉害的?”灰手人说道。 “现在用主关注不到我们。”褐手人道。 “我知道啊。”灰手人道,“我说的是实话,又不是为了让用主了解到我在说他好听的话。难道你不觉得我说的就是实话吗?” “当然是实话。”褐手人说道,“我们的用主想做很多事都可以做成。” “当年给绿水施法的人会是怎样的人?”灰手人道,“会是像我们用主这样的吗?” “像我们用主这样的,当今世上真的很难找到了。”褐手人道,“如果那个人也是这样的,估计也是那个时候会法术的人里的极少数人了。至于是不是我们用主这样的,我就不猜了。” (四千四百三十二)呆滞 灰手人说:“听!” 褐手人便跟灰手人立刻就都安静下来了,还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真是上级让我杀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静静地继续等着听,然而等了一会儿却没再次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灰手人看向褐手人,张了一下嘴,显然想跟褐手人说句什么,但是没立刻说。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再次听到声音。 这时褐手人道:“他又说我们能听得懂的话了。” “是啊,我想让你听的就是这个。”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后来他不继续说了,你也没立刻跟我说话。” 灰手人说:“我刚才要跟你说,但担心他立即又说话,如果他要说非常短的话,我一出声可能会影响你听。” “你看他现在的神情。”褐手人说道。 “显得有些呆滞。”灰手人道。 “你说他是不是一会儿又会觉得自己去了别的地方啊?”褐手人说。 “看这样子是有点像。”灰手人道,“至于是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要看他一会儿反应如何了。” “我们再问问他。”褐手人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 之前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对话都是声音非常小的,小到另外那个人就算是一切正常也不可能听到他们二人声音的地步。 到了这个时候褐手人便突然放大了声音,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现在能听到我们说话了吗?” 那个人依旧是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灰手人这时也放大了声音,对他说道:“如果你听到了,就说一声,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只是不想立即对你下手。再容忍你一会儿,如果你还是明明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却不回应,那我们可真要给你颜色看看了!” 说完这话,灰手人还特意给了对方一些时间,所以并没接着说下一句话。 褐手人看向了灰手人,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对灰手人说道:“看来他还是听不到我们说的话。”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现在这次他应该也没欺骗我们吧?” “不知道。”褐手人说,“你看着像吗?” “我看着不像欺骗我们的样子。”灰手人说道。 “我看着也不像。”褐手人说。 “他要是继续这样,我们该怎么办?”灰手人问褐手人。 “等吧。”褐手人说,“之前不就是这样吗?我们是不是只能等着?” “那万一他一直都是这样,始终无法回答我们的话,我们又能怎样?”灰手人说道。 “再看看。”褐手人道。 “我们都想想别的办法吧。”灰手人说道。 “要不还像刚才那样跟他说话,看看有没有可能出现那种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就先这样吧。” (四千四百三十三)转激 “你跟他说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原以为褐手人会立即跟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话,他倒是没想到褐手人就这样直接让自己说。 他也没多等,便立即再次放大了声音,连续问那个人话了。 问了一会儿,他注意到那个人依然没有出声,而且就算是神情也没有丝毫改变。 灰手人停了下来,用非常小的声音对褐手人说:“还是没反应。你问一会儿吧。” 褐手人轻轻“嗯”了一声,便用很大的声音问那个人话。 问了一会儿,那个人依然没反应。 褐手人也停止问了。 灰手人看着两人正在托着的树珠对褐手人小声说:“你看这树珠也还是刚才的样子,也没出现新的变化。” “其他情况没出现变化,树珠的情况怎么会有变化?”褐手人小声说道。 “我在想,能不能让树珠发生一些变化,通过这个来对他产生影响。”灰手人说道。 “你想做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比如,使用‘转激法’。” “让树珠发出‘旋光’来‘激’他一下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回答。 “你想的真是这样?”褐手人问。 “当然啊。”灰手人回答。 “你是怎么想到的啊?”褐手人道。 “就是直接想到的啊。”灰手人回答。 “你没在开玩笑吧?”褐手人道。 “没有啊。”灰手人道。 “你想过我们现在用转激法可能造成怎样的后果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道:“想过啊。” “那你还提出。”褐手人说道。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样一直等着什么也不做啊。”灰手人说道,“你刚才不就很想赶紧做点什么吗?” “想是想,想到的事不代表能随便做。”褐手人道。 “你的态度好像跟刚才不大一样了啊。”灰手人说。 “怎么不一样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刚才你做事好像很少害怕什么,说要做就做了,现在怎么反而谨慎到了这个程度。” 褐手人说道:“现在这情况,我如果不谨慎,又能怎样啊?” “你是觉得,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你有点后悔你之前的决定吗?”灰手人问道。 “后悔倒是也算不上,但是我也想了想刚才是不是做事前考虑得不够周全。”褐手人道,“当然,我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办法,如果重新来一遍,我很可能还会这么做,但也许会准备得更充分些。当然了,就算我准备得再充分,也不代表不会出现现在这种令我们根本无法下手做事的情况。” “真不考虑一下用转激法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绝对不能考虑啊。如果我们使用了转激法,有可能会给树珠带来意想不到的人为改变。” “只是有可能。”灰手人说。 “可能性并不小。”褐手人道。 “如果这人为改变是对我们有利的呢?”灰手人问。 (四千四百三十四)透变 “怎样算对我们有利的?”褐手人问。 “就是能让我们的事赶紧继续进行下去的。”灰手人道。 “然后呢?”褐手人道,“你有没有想过后面的事?” “后面可以遇到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灰手人回答。 “万一正因为我们这次使用了转激法,我们后面遇到的问题就没法解决了呢?”褐手人问道。 “你的意思是,担心我们使用转激法之后,树珠有些重要的情况发生不可逆的改变,过一会儿我们需要用到树珠的时候,它并不会呈现出我们需要它呈现出的样子?”灰手人说。 “你说这个算是一种情况。”褐手人说道。 “还有什么情况?”灰手人问。 “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出现。”褐手人道,“万一树珠忽然落下地上怎么办?” “你担心我们使用转激法时受光管里光的影响出现‘透变’现象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道,“这四根光管本身带的光就很不一般。我可无法确定这光管的光会不会给我们造成影响,使我们的身体出现透变现象。这一点如果不能确定,我们就玩玩不能那样行动!”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不是普通人,如果他们使用转激法,周围某些光便可能会对他们产生影响,使他们二人的身体出现透变现象,也就是身体的一部分或者全部在某一刻突然变成透明的,尽管下一刻二人就会变回来,但是当二人或他们身体的部位变透明的时候,其他东西便可以穿过那个变透明了的地方。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会突然从我们的身体穿过吧?”灰手人问道,“你只是担心树珠吗?” “当然了!我们手里现在托着树珠,防止它突然落在地上。”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万一在我们托着它的那只手发生透变的情况下,那树珠穿过我们的手落在地上,那我们之后想要做的所有事就都无法做了。” “你说的这个倒是是个问题,但是树珠并不是会无缘无故落下来的吧?”灰手人问道。 “万一他忽然昏过去呢?”褐手人问道。 “哪里这么巧?”灰手人说道,“若发生你说的那种事,需要几种条件同时存在啊。我们正在使用转激法的时候,光管的光正好是那种能使我们发生透变的,我们两人同时发生透变的地方又都包括手部,他又恰恰在那一刻昏过去导致树珠又在那一刻下落……这种情况有多大可能啊?要多巧合才能赶上?” “不是巧合。”褐手人说,“你我使用转激法,本身就容易使周围处在非正常状态下的受过法术影响的人昏过去。” “这……倒也是,我之前想着他就是个普通人,倒是忽略了他这个人可能本身就直接受过法术影响。”灰手人道,“像你说的这样,他因为你我使用转激法而昏过去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但是,如果他昏过去时我们并没透变,那不是就没事了吗?” (四千四百三十五)曲调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感觉那四根光管里的光是极容易使你我发生全身性透变现象的。”褐手人说道。 “就算真的发生了全身性透变现象,大概也就是很短的时间吧。”灰手人道。 “若是很短的时间里那树珠正好落在地上,后面的事就真不能做下去了。”褐手人道,“这在我看来属于风险很大的事情了。” “你觉得几个条件很容易在同一时间出现吗?”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我感觉很容易,因为当我们使用转激法的时候,如果他受到影响出现昏过去的情况,那时间极有可能就在我们发生全身透变的时刻。” 灰手人刚要说什么,便又听到了声音,立即看着褐手人指了指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褐手人也看向了那个人。 这时两人都发现那个人神情发生了些变化。 接着,灰手人和褐手人就都听到那个人哼起了曲子,声音有些颤抖。 “要不要跟他说话?”灰手人小声问褐手人。 “你试试。”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放大声音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这是什么曲子啊?” 那人根本就没回应他,还是继续哼那曲子,但哼得还是刚才那句。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他好像还是听不到我在说什么。” “我试试。”褐手人道。 褐手人便大声问:“现在我问你话,你能不能听到?”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依旧没作出任何回应。 灰手人跟褐手人小声说道:“他哼几遍了?” “反正一直都是那一句,哼几遍我是懒得数。”褐手人说道。 “你以前听过这曲子吗?”灰手人问褐手人。 “以前听没听过已经不重要了,他来回来去地哼,我现在已经记住曲调了。”褐手人说道。 “我也已经记住了。”灰手人道。 “如果我们也哼这曲调能不能引起他注意?”褐手人问。 “你先试试。”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便用挺大的声音哼了一遍。 灰手人见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依然没反应,就跟褐手人说:“你跟他同时哼,看看有没有用。” 褐手人便与那个人同时哼起了曲子里的那句。 那个人依然没什么反应。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来试试。” 说完这话,褐手人便停止哼那句了。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便哼了起来,尽量跟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所哼的声音重在一起。 见那人依然没反应,褐手人也加入了进来,三人同时哼曲子里的那句。 (四千四百三十六)拉回 灰手人和褐手人哼得时候尽量与那个人哼得重在一起,同时认真关注着那人的反应。 那人依然只是哼自己的,还是只哼那一句,没有其他反应。 灰手人便不再跟着那人哼了。 褐手人听灰手人停了下来,便看了灰手人一眼,接着也停了下来。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好像是没用的。” 褐手人道:“要是多试一会儿呢?” “估计还是没用。”灰手人回答。 “此刻也做不了别的。”褐手人说道。 “那就试着跟他说话吧,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万一他有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呢。”灰手人道。 “一直哼这句行不行?”褐手人问道。 “就算他听到了你哼这句曲子,他也不会认为你在问他,他就不会回答吧。”灰手人道,“我觉得他不会想主动跟你我说话。” “那我问他。”褐手人道。 说完,褐手人便再次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回答我,这是什么曲子?” 对方依旧哼着那一句,并没别的反应。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看他这样子,显然是没听到你说的。” “那我就继续问了。”褐手人道。 “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杀了你,你会怎样?”褐手人继续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胆子真大。” 褐手人道:“我在问他话。” 灰手人小声道:“如果我们的用主此刻能关注你我的情况,那你还敢这么说吗?” “当然不敢了。”褐手人用更小的声音说道,“用主打算利用其资源的人,我岂敢随便杀。你先别跟我说了,我问他话。” 灰手人“嗯”了一声吼,褐手人就不断地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话了。 问了一段时间后,见对方依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褐手人便停了下来。 灰手人道:“没结果。你觉得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褐手人说:“说不定真如他自己所说,他去别处了。” “不会吧?你现在在说什么啊?”灰手人说道,“他不是就在我们面前吗?”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啊?”褐手人问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道。 “我的意思就是说,他可能确实是看到了其他景象,在看到那些景象的时候,就是会认为自己身在别处。”褐手人说,“我倒不是说他的身体真的已经去了别处。我就是想说,我觉得他是没有欺骗我们的,看到的是自己身处别的地方。你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灰手人道,“那现在怎么办啊?他要是一直住在‘别处’,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找些办法把他从那个‘别处’拉回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啊?” 褐手人说:“你说怎么拉回来?” (四千四百三十七)挪神 灰手人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要想办法。” 褐手人说:“你举个例子。” 灰手人说:“比如使用挪神术。” 褐手人说道:“根本没法用啊。要想使用挪神术,我们就必须直接触碰他。” “你担心光管出问题?”灰手人问。 “可不是吗?”褐手人道,“我们一直在这个位置,一方面要保证树珠不落下来,一方面要保证光管不出现其他情况。我们要是移个位置,倒是依然可以保证树珠不落下来,但是光管呢?” 灰手人道:“现在光管是个大问题。我们本身其实有不少方法可以试,但因为要保证那四根光管的情况不变,那些就都不能用了。” “是啊。”褐手人道。 “你有没有想过不再像刚才那样控制着光管的情况?”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这你也敢想?” “你这么说,就代表你没想过吧?”灰手人说道。 “我为什么要那么想?”褐手人问道。 “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灰手人道,“想到不代表真能做,但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吧?” “我根本就没往那里想。”褐手人说,“因为我不觉得不保持光管原来的样子是小事。” “你想个试试,万一能想出刚才想不到的办法呢?”灰手人问道。 “这么说,你已经想过了吧?”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那你想出了什么方法?”褐手人问道。 “没有。”灰手人说。 “你想了多久了?”褐手人问。 “想了一段时间了。”灰手人道。 “这样你都没想出来,还让我想干什么?”褐手人说。 “就因为我没想出来所以才希望你想想啊。”灰手人说道。 “我也想不出来。”褐手人道。 “你真的想过了吗?”灰手人问。 “这根本就不用多想,就知道不行。”褐手人说道。 “要是多想想呢?”灰手人说道,“反正这段时间你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算了。”褐手人道,“我还是继续问他,等待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出现吧。” 这话刚说完,褐手人就再次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起了他问题。 灰手人又跟褐手人说:“你试试。” 褐手人继续问那个人话,同时摇了摇头。 灰手人说道:“比起之前,你真的变化挺大的。” 褐手人看了灰手人一眼,同时继续问着那个人话。 灰手人看到褐手人是这样的表现,就知道自己再那么说没用,便又自己想办法,但还是没想出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啊——”的一声大叫。 他确定声音是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那边传过来的,便看向了他。 只见那个人大叫之后便伸出了舌头,然后就把舌头收了回去。 褐手人见此状立刻问那个人:“你听到我问你的问题了吗?” (四千四百三十八)舌头 “什么问题?”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认为这是个机会,就赶紧问:“你以前有没有接触过会法术的人?” 那个人说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觉得你像。”褐手人道,“你快回答。” “接触过。”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回答道。 灰手人对那个人说:“你能不能在把舌头伸出来一下?” “啊?”那人听到只要求显然显得很惊慌。 “把舌头伸出来一下。”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其实也希望对方再伸一下舌头,因为想确定自己刚才看到那样的情况是不是眼花了。就算灰手人不说这话,他过一会儿也一定会这样说。他没立即说只是觉得这是个赶紧问对方有没有接触过会法术的人的事的机会。他并不觉得在还没问清楚其他事的情况下就让对方伸出舌头时机合适,但灰手人都说这话了,他觉得先让他伸舌头也正常。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以为这算是不过分的要求,不料对方的反应异常大。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先是颤颤巍巍地说“不要!不要!饶过我,行不行?”,然后就发出了“呜——”的声音,声音很长,渐渐变大。 灰手人和褐手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怎么回事?”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道。 “你先别问了,我赶紧问他别的事吧。”褐手人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便立即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知不知道那个会法术的人是什么门派的?” 那人此刻目光再次显得呆滞了些,同时口中继续发着“呜——”声。 “呜——”声之前是越来越大的,这个时候便越来越小了,到了后来,那个人好像气不够用似的,那声音就变弱得很快,没多一会儿它就不再发生“呜——”声了。 褐手人听那声音不见了,尽管见他目光依旧呆滞,但还是问道:“你到时回答我问题啊。” 那人依然呆在那里,没回答。 “这次你可听到我说话了,但是不回答,是不是?”褐手人问。 对方还是没吭声,眼神也没发生一点变化。 褐手人道:“行,想很快就死是吧?” 对方依旧没反应。 “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褐手人问。 那个人仍然没声音。 灰手人看向了褐手人,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啊?我觉得他现在又像听不到你说话了一样。” 褐手人小声道:“这时候他又听不到我问的话了,你刚才就不应该插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褐手人道:“是不是看见他的舌头上出现了黑色?” “你也注意到了?看来不是我眼花看错了啊。”灰手人问道,“你不觉得这事奇怪吗?” (四千四百三十九)同等 “当然觉得奇怪了。”褐手人道,“但是你干吗那么着急跟他说伸舌头的事?” 灰手人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然要说,他那时候正好能听到这里的人说话吧?就得抓住机会啊。要是过一会儿,他舌头上都没有黑色了,情况就不一样了啊。” “你觉得这是个机会,我也觉得这是个机会。”褐手人道。 “你也想跟他说这个吗?”灰手人问。 “是,是想说来着……”褐手人道。 褐手人的话还没说完,灰手人便说道:“那你还问我干吗那么着急跟他说!” 褐手人说:“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但我要说的是别的,是更重要的事。” 灰手人问:“他舌头出现黑色这事本身不是已经很重要了?” “是重要!”褐手人道,“但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说啊,我们不是想知道他以前接触会法术的人相关的事吗?我们等那么半天就是为了从他口中了解这种情况。我刚才打算把这件重要的事问清楚了,再说舌头的事。” “事情都重要,早晚都得说啊。”灰手人说,“只是先后不一样。” “你看现在,他又那样了,还能说什么?”褐手人道,“明知道机会出现不容易的情况,肯定是要先问最重要的啊,至于他舌头那事,如果有机会就说,没机会就不问了。” “我觉得他舌头那事跟我们要说的事同等重要。”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怎么能同等重要?我们问他跟接触会法术的人有关的事是为了了解他的更多情况,然后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之前你我都没想到他的舌头上会出现黑色吧?”灰手人问。 “我自己没想到。”褐手人回答。 “我也没想到啊。”灰手人道,“这就说明这是突发情况。在他身上出现了突发情况,我们如果不及时了解清楚怎么回事,到时候就不敢继续做下一步了吧?” 褐手人道:“那也是。但是,你让他伸出舌头,这话好像又刺激到了他一样,他立刻出现了奇怪的反应,这样一来,他又变成听不到我们话的状态了,这不是耽误事吗?” 灰手人说:“我也没想到我只是让他伸出舌头就会出现这样的事啊。如果你接下来跟他说别的问题,也不能保证他不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吧?” “谁说的?”褐手人道,“在你让他伸舌头之前,他伸过一次舌头啊。” “伸过一次舌头说明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伸舌头时的状态本来就不正常,这说明伸让他舌头本身很有可能是一个会刺激到他的话题。”褐手人说道。 “你认为是我让他伸舌头这样的话刺激到了他,引起他再次出现现在这种现象吗?”灰手人问。 “很有可能啊。”褐手人道。 “那也有可能不是啊。”灰手人说,“也许他就刚才那很短的时间里才能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过了那个时间,不管你和我说什么,他都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四千四百四十)一提 褐手人道:“这种可能有多大?” “我也不知道。”灰手人道,“反正不能否认这种可能啊。” 褐手人说:“下次如果再出现这种事,我们可要记住要先问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灰手人说道:“知道了,我也想下次赶紧问,但如果他舌头出现黑色这种事真有实际影响的话,那我也该说就说。” 褐手人道:“你如何判断他舌头的颜色有没有实际影响?” “不好判断。”灰手人道,“但也不能因此就决定完全不说这件事。” 褐手人说:“你不会一会儿等他一正常,还是先让他伸舌头吧?” “不会了。”灰手人说道,“先问我们要问的事,之后再说跟舌头有关的事。” “你该不会又让他伸舌头吧?”褐手人问。 “应该不会直接这么说了。”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道:“那你打算到时候怎么说?” 灰手人说:“如果可以不说,他就再次张嘴,我就能直接注意他的舌头了。” 褐手人问道:“就这样?” 灰手人道:“先这样。” “然后呢?”褐手人问。 “就是先这样,看看情况再说下一步吧。”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道:“如果他在回答别的问题时嘴一直都没张大,你看不见他的舌头呢?” “那再跟他说啊。”灰手人说道。 “怎么说?”褐手人道,“还是像刚才那样说让他伸出舌头吗?” 灰手人道:“我不想那样,可以直接问他有没有感觉些什么。” “就这么问?”褐手人道,“他也不知道你问的到底是哪方面啊。” 灰手人说道:“可以提一下舌头。” 褐手人道:“你就不担心你一提舌头,他就再次跟受到刺激一样不正常了吗?” “这次我尽量在我们问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说。”灰手人道,“当然,必须保证他舌头变成黑色本身不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如何保证?”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看情况。你觉得现在他的舌头上还是黑色的吗?” 褐手人道:“刚才就出现黑色了,现在他也没做什么,很可能还是黑色的。” “从他舌头变黑起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没发生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吧?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我觉得,他舌头变黑这事很可能并不会对事情造成什么影响。”褐手人道。 “就算如此,这也不能保证一会儿它能正常说话的时候还是这样啊?”褐手人道。 “的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保证。”灰手人道,“如果到时候我直接跟他提跟舌头有关的事,你会担心他再次因为受到刺激而变得无法正常说话,但是如果我不提,你又会担心无法保证他舌头出现黑色这件事不影响我们要做的事。是不是这样?” “肯定是。”褐手人道,“但也不只是我担心啊,你就不担心吗?” “我也担心。”灰手人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褐手人愣了一下,然后说道:“看情况。” (四千四百四十一)对错 灰手人道:“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未知的事,我们也只能看情况,看一步走一步,是不是?” “是啊。”褐手人说道。 “不管到时候选择了怎么做,都有可能选错,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也都有可能选对啊。”褐手人道。 “选对了自然没什么。”灰手人道,“但若是选错了,你能接受后果吗?” 褐手人说道:“如果后果是致命的,会导致事情无法进行下去了,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灰手人道:“所以,其实如果不是严重的后果,其实就算遇到了,也不算多坏?” “不遇到自是最好。”褐手人道。 “那你觉得刚才我让他伸舌头这件事有没有造成致命的严重后果?”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如今看来,似乎还没有。但是,如果他要是一直都没变回正常的样子,那是不是就相当于造成了那种后果?” 灰手人道:“但如果刚才他变得无法正常说话这事跟我让他伸舌头这件事毫无关系,仅仅是因为到了那个时间他就会那样,那就算出现了你说的那种后果,也不是我造成的,对吧?” 褐手人道:“最好不要出现我说的那种情况,不然的话,这件事不管是谁造成过的,受惩罚的都会是你我两人。” 灰手人说:“既然如此,也不用提是谁造成的了。” 褐手人说道:“如果这次并没出现我说的那种情况,如果过一会儿他还能跟我们正常说话,那么后面的事,一定要更加小心了!” 灰手人道:“这么看,我当时果然不该做决定,我还是当个跟随者比较好。刚才就算我没提他舌头上出现了黑色的情况,你也能发现,具体怎么做,由你决定就行了。” 褐手人说道:“你说,他舌头出现的黑色此刻还在吗?” 灰手人说道:“没出现其他变化,我感觉应该还在。” “其实我想看看。”褐手人道。 “我也想看。”灰手人道,“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想到了,你决定吧。” 褐手人道:“我要是能想到怎样能令他伸舌头,我也不用问你了。” 灰手人只是“嗯”了一声。 “你想想办法。”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要继续想啊。”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道:“我就算真想出来什么,估计也不敢用。” “你跟我说。”褐手人道。 “如果跟你说了,你决定那么做了,但是后来出现了什么我们想不到的问题,这事情也不能怪我吧?”灰手人问。 “还是如我刚才说的那样,如果出现问题,不管是你我谁造成的,受惩罚的都一定是我们两人。”褐手人说。 “万一真有什么事,你有没有想过后路?”灰手人问。 “后路?”褐手人道,“我们的情况掌控在用主手中,我们有什么后路?” “没有其他可能吗?”灰手人问。 “哪方面的可能?”褐手人问道。 (四千四百四十二)何止 “就是,我们如果做事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问题,但不受用主惩罚的可能。”灰手人说道。 “没有可能。”褐手人道。 “如果仔细想想呢?”灰手人问。 “这个时候,你要想后路?”褐手人道。 “你觉得完全不需要想?”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让他伸出舌头吧。想出这件事,我们可能并不会走上绝路。” 灰手人道:“这件事你我都努力想,但万一出了问题我们到时候怎么办,是不是也要想后路?” “你记不记得用主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褐手人道。 “什么话?”灰手人问道,“是不是跟后路有关的那句话?” “是。”褐手人说道,“用主告诉我们,做事时不要给自己留后路,全力以赴。” “果然是这句。”灰手人道,“我也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跟用主说的。” “我也记得。”褐手人道。 那个时候,褐手人听了用主这关于后路的话后,便问用主:“在我们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时候,用主会给我们留后路,是不是?” 用主说:“当然不是了!没有后路!我让你们做这件事,就必须做成。” “万一出现我们想不到的情况呢?”褐手人问。 “有什么问题,你们自己解决啊。”用主说道。 “如果没能解决呢?”褐手人问道。 “你说呢?”用主道,“你们心里应该有数!” “一定会受惩罚?”褐手人问道。 用主说道:“何止?” “还会怎样?”褐手人问道。 用主说道:“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吧?” 如今,褐手人想到了当时用主说的那些话以及自己说过的话后,看向了灰手人,仿佛在对他说:“我们也没别的办法。” 灰手人对他说道:“既然你想到了,那么,我们是不是更该找后路?” “哪里那么容易找?”褐手人道,“用主并没打算给我们留后路。” “说不定,用主那么说,只是让我们不要想着还有后路,好全力以赴做事呢?”灰手人问。 “不像。”褐手人道。 “不像,不代表不是。”灰手人说道,“你当时还能向用主问出那样的话,就证明你惦记着后路,对不对?” “后来用主说了那样的话,我便不似之前那样惦记着了。”褐手人说道。 “但你也没完全放弃找后路这种想法,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你呢?你一直都想着有后路呢吗?” 尽管此刻用主无法直接了解灰手人和褐手人的情况,但灰手人说话仍旧小心,并没说出自己一直想着有后路,只是道:“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了,我自然会想到是不是有后路。但我主要还是想努力,希望我们能做成。” “那你就好好想想怎么做成,怎么让他伸出舌头吧。”褐手人说道。 “你也想这个?”灰手人问。 “不然呢?”褐手人问,“不然我想后路?” 灰手人说道:“你是不是不敢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四千四百四十三)提过 “你敢?”褐手人问道。 “其实,现在用主并不能了解你我这边的情况。”灰手人说道。 “我知道。”褐手人道,“否则你也不敢说刚才那些话,甚至连‘后路’二字都不敢往出提,对不对?” 灰手人说道:“刚才我也没说什么吧?” “是没说什么。”褐手人道,“但即使如此,那些话,你也是不敢当着用主的面说的。” 灰手人道:“你同样不敢,是不是?” “是啊。”褐手人道。 “你也肯定不会把我的话告诉用主,对不对?”灰手人道。他这时显得有点紧张,似乎又有一点后悔刚才自己说出了关于后路的话。 “你都说你也没说什么了。”褐手人道。 “你的意思是……”灰手人道,“你该不会把我提过后路的事告诉用主吧?” “如果我们的事做成了,我怎么可能跟用主说你提过什么后路?”褐手人道。 “如果没做成呢?”灰手人看着褐手人说道。 “用主不问,我自然也不会说。”褐手人说道。 “用主若是问了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认为他不会问这么详细的,因为我们目前所处的这段时间,他根本就无法了解我们这边的情况。这段时间里,他跟我们是失去联系的,除非我们主动联系他。” 灰手人说道:“如果他问他无法了解我们情况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你会不会把我提过关于后路的事告诉他?” 褐手人道:“完全没这个必要。” 灰手人依然不放心,说道:“你是不是绝对不会这样做?” 褐手人问道:“你担心我那么说对你不利?” 灰手人道:“你若是说了,对你我都不利。” “那不一定。”褐手人说道,“如果一个人一直想着后路,那么做事的过程中出现什么情况,很可能是这个人没全力以赴造成的。” “万一出什么问题,你该不会是想跟用主这么说,好让用主认为事情没做成是我一个人没全力以赴造成的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只愿事情根本不会到那一步。” 灰手人说道:“你其实也想过后路这件事。那次跟用主交流的时候,‘后路’也是你提出来的,我当时根本就没提过这两个字。用主都那么说了以后,其实你心里也并没从此完全不想后路的事。” 褐手人说道:“你如何证明?” 灰手人道:“刚才我们的对话可以证明。” 褐手人说:“可用主无法了解我们说过什么。” 灰手人道:“你所想的后路,该不会是把我搭进去的后路吧?” 褐手人说道:“我觉得事情根本不会到那一步。” 灰手人道:“万一到了,你真会那么做吗?我只是个跟随者,那些事可都是你决定做的。” 褐手人说道:“你我现在还是一体的,现在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问题吧。” 灰手人道:“我希望你说这话,只是为了让我跟你一起解决问题,并不是真想把我搭进去。” (四千四百四十四)变棕 褐手人道:“我自然是希望你跟我一起解决问题的。” 灰手人说:“刚才你表示用主无法了解到我们的对话,想来我也不该太担心的。” 褐手人说道:“是啊,你的确不该太担心,毕竟用主在无法了解到我说的话时,同样无法了解到你说的话。” 灰手人道:“我们始终是一体的,你说对不对?” “对。”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可说了‘对’字。尽管用主无法了解到,但是我能了解到。” “是的,我说了。”褐手人道,“我们都了解对方说过的话。” “但愿你我始终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做出对对方不利的事。”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只是“嗯”了一声。 “我们以前一起为用主做过不少事,是吧?”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 “那……我们还是继续想现在该怎么办吧。”灰手人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边想着一边跟他说话。”褐手人道。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又说了他们能听懂的话。 “怎……怎么回事啊?”那个人问。 褐手人看了灰手人一眼后,立即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什么怎么回事?” “怎么都是绿……色的……都是绿色的?”那个人问道。 褐手人赶紧说:“哪里是绿色的?” 那个人又说:“变……变成棕色的了……这……这对不对?” “哪里啊?”褐手人说道。 “为什么不对?为什么?”那个人道,“不应该是棕色的吗?不是?” 褐手人问道:“我跟你说话,你听得到吗?”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不是我的原因。”那个人说道。 “你在跟谁说话?”褐手人继续问那个人。 “肯定不是我的原因。”那个人说。 “你如果能听到我说话,你回答我一句!”褐手人道。 “就是棕色的……我……我看不见其他颜色……看不见啊!”那个人道。 “回答我!”褐手人说。 “真的没有!”那人道,“不要逼我了!真的不要逼我了!” “你到底在跟什么人说话?”褐手人问。 “还是棕色……”那人继续说。 褐手人说道:“快,跟我说话!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杀了你!” “真的还是啊……”那人又说。 “我动手了啊!”褐手人说。 那人道:“我已经很努力了……真……真的很努力了!” “你死定了!”褐手人道。 那个人说:“我……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你是谁啊?” 褐手人其实早已发觉对方根本就没在跟自己说话,又不知道那个人跟谁说的,不知道那个人又在他所认为的“别处”看到了什么人,但这个时候他觉得可以顺着那个人的话说,他认为也许这样能得到那个人的回答。 (四千四百四十五)动手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褐手人故意跟那个人说道。 “你……你不回答我……那……那就放过我吧!”那个人说道,“我……我求……求你了!” 褐手人继续故意说道:“凭什么?” 那个人显得甚是惊恐,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为什么不知道?”褐手人又故意问道。 “怎么做都不行吗?”那个人说道,“那你……是不是……一定要……动手?” 褐手人再次接着他的话说:“当然了!我就是要对你动手!” “我……冤……冤枉……”那个人道。 “你不冤枉!”褐手人说。 “我没……没有杀我爹啊!”那个人道。 褐手人说:“就是你杀的!” “那个人不是……我……我爹!”那个人说道。 “就是你爹!”褐手人道。 “那个人是……是别人!他变……变成了我爹的……样子……”那个人又说。 “是你爹!你亲手杀了你爹!我要亲手杀了你!”褐手人为了让那个人能听到自己说话,便这样说。 然而接下来,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依然是根本就没听到褐手人说话的反应。 “你不……要掐我的脖子!”那个人道。 “掐的就是你的脖子!”褐手人道。 那人说:“我……我快……窒……窒息了!” 褐手人听了这话,忽然觉得如果那个人在他认为自己身处的所谓的“别处”又窒息了的话,那么也许又会没什么反应了,于是褐手人故意说:“你根本就不会窒息!根本就不可能窒息!” “我……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接着,那个人便没了声音。 褐手人说道:“我说你没窒息吧?别在我面前装了!装也装不像,怎么可能窒息?” 那个人又没反应了。 灰手人想要跟褐手人说句什么,但有了上次出现那种情况后,这次便不敢打断了,而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褐手人用余光注意到了灰手人张嘴的样子,问他:“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灰手人道。 褐手人看向灰手人道:“你要是想说什么话,就直说,不用吞回去。” 灰手人说道:“现在说了不会引起什么问题吧?” 褐手人小声道:“你看他又没反应了。我看不会引起什么问题。” “我就是想跟你说,我觉得他可能又看到他所认为的‘别处’发生的事了。”灰手人也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这谁不知道?”褐手人小声道,“你以为我真以为我这么跟他说话他就会理我吗?” 灰手人道:“不是,我只是说一句。我明白,你一直跟他不停地说话,只是为了赶上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尽管我们都还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出现那样的时候。” 褐手人说道:“你这话不会是觉得我有点可笑吧?” (四千四百四十六)意见 “当然不是。”灰手人道,“我是一本正经地觉得你是在一本正经地做事。” “你刚才想跟我说的真的就是这个吗?”褐手人问灰手人。 “就是。”灰手人道。 “真的?”褐手人看着灰手人又问了一次。 灰手人说:“你不相信我的话了?” 褐手人道:“倒也没有。” 灰手人说道:“可你以前一般情况是不会这样反复问我的。” 褐手人说:“以前其实也反复问过。” 灰手人道:“并不多见。” 灰手人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我先跟他说几句话。” 褐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便对那个人说:“你能听到我说话了吗?” 那个人眼睛显得很直,一副根本没听到灰手人说话的样子。 “你如果再不说话,我现在就杀了你。”灰手人说道。 这时他注意到那个人的眼神里丝毫没有变化。 褐手人对灰手人小声说:“他听不到。” “我知道。”灰手人道,“但也要像你那样跟他说着话,寻找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 “你刚才也说了,我们并不确定会不会出现那样的时候。”褐手人道。 灰手人小声说道:“但你刚才就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继续说下去了,我也想跟他继续说下去。我是个跟随者。” 褐手人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灰手人说:“听你的就好。” “你自己的意见呢?”褐手人问。 “我没什么意见。”灰手人说道。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一般不会不这样?”褐手人问道。 “我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灰手人道。 “但是口气不一样。”褐手人道。 “口气本身其实没太大意义。”灰手人说。 “可是我们会根据他的口气来判断一些情况。”褐手人道。 “因为那是他。”灰手人道,“我是我,不一样的。” “是不是因为刚才发生了说‘后路’的事,你才变成这样的?”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我其实也没觉得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倒是你,刚才又问了我一遍之前要跟你说的是否真的是那个。” 褐手人说道:“那是因为我看到你起初张开了嘴又闭上。” “我还以为你的注意力当时都集中在了他那里。”灰手人道。 “我用余光看到的。”褐手人回答,“你说的没错,在看到之前,我的注意力本来就是集中在他那里的。我刚才是觉得如果你没把你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所以多问一句,万一你有很重要的意见呢,我不想听不到。” “我只是个跟随者,真没那么多意见。”灰手人道。 “事情不是我们两人一起做的吗?”褐手人问灰手人,“我们不是答应了用主共同完成他给我们的任务吗?” “是两人一起做,但是听你的,我都听你的。”灰手人道,“你说了算。” (四千四百四十七)暗中 “如果你在需要的时候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很可能让事情发生转变。”褐手人道,“原本无法解决的问题,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解决了。” 灰手人道:“但也有可能把事情搞坏。” “说出来也无妨。”褐手人道,“到时候我们行动之前还是要看能不能那样做的。” “但是有些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灰手人说。 “为什么要收回去?”褐手人道。 “不能收回去的话,就是已经被别人听到了的话。”褐手人道,“被别人听到了的话,就是有可能被人传出去的话。” 灰手人说道:“看来你刚才那反应,还真是跟刚才提到了‘后路’那件事有关啊!” “那件事,其实已经过去了。”灰手人说道。 “可是,你并没真正让他过去。”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怎么算真正过去?” “就是不在因为那件事而影响你做后面的事了。”褐手人道。 “你忘了我们刚才交谈的话了吗?”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这才过多久,为什么会忘?” 灰手人说:“一个人把话说出去了,被人听到了,只要对方还没忘记,那这话就依然有可能被其他人知道。这样,又怎能过去?” 褐手人说:“你还是担心我告诉用主吗?” 灰手人道:“你并没承诺你不告诉用主。” 褐手人道:“你我是一体的,相信用主也不会问我那么细,我也没什么机会说。” “不说的前提是没机会说?”灰手人道,“那是不是意味着,一旦用主给你找个机会,你就有可能跟他说?” 褐手人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问?” 灰手人说:“得不到你确定的答案,我不会担心?万一你真把我搭进去,我又能怎样?” “也就是你我这样的人,会透露迹象。”褐手人说道。 “这话什么意思?”灰手人道。 “我们都是这样的人,想到些什么,立刻就会透露,对方也会知道了。”褐手人说,“我们会一些功夫,但也会受这些功夫影响。” “你是不是希望在某些时刻,我们是不受这种功夫影响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没这么想过吗?”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这样想了。”灰手人说,“好像也有过。” 褐手人说道:“如果这件事发生在那些普通人身上,而不是你我身上,情况会截然不同。” “是啊。”灰手人道,“如果你不是受某些功夫制约的人,当你想到用把我搭出去来保全你自己这种事情之后,你大概也不会透露出你可能会这么做了。在那些功夫的影响下,你会不由自主地透露。但那些普通人就不同了,他们中如果有人想用把别人搭进去的方法来保全自己,便根本不会让对方知道,暗中就把这件事做了。” 褐手人说:“有些事,对方知道与否,其实也影响不了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虽然我已经知道你要这样做了,但你到时候为了保全自己,还会这样做?”灰手人问。 (四千四百四十八)灰鸟 “我也没这样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褐手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啊……飞鸟……” “什么?”褐手人问道。 “不要往那边飞!”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看向灰手人,小声说道:“他又开始说话了,虽然我们能听懂,但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刚才听到他说‘飞鸟’?我没听错吧?” 褐手人道:“没听错。”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不知道什么意思,可能他在他认为自身所在的那个地方看到了飞鸟?” 灰手人说道:“他现在在说什么?” 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 灰手人说:“搞不明白。” “啊……啊……”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他发出的到底是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好像就是喊叫吧。” 灰手人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又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我说……说了……别……被往那个方向飞的。” “白……白光!白光!” “怎……怎么回事?” “为什么?” “那里……有座山!” “山里不正常,不要往……那……那边飞!” “千……千万不要!” “那边有……有怪物啊!” “啊……” “小……小心!” “怪……怪物!怪物!” “那又……又是什么?” “我不……不……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你去救……救一下那只鸟行不行?” “就是那只啊!” “刚才往……往那个方向飞的那只!” “灰……灰色的鸟!” “对,就是灰……色的!” “旁边有只怪物要吃……要吃掉它!” “你为什么不……肯救?” “为……为什么啊?” “怎么?” “你没听懂我说……说什么吗?” “我说得很清楚啊!” “你为什么没……没听懂?” “难道……难道你一直都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不可能的……如果你……听不懂我的话……就不会那么说了。” “绝对不……可能啊!” “深……深渊!” “怪石!” “树……林!” “阴森森的!” “恐怖!” “到底有些什么?” “什么啊?” “这么说你……你能听懂了吗?” “不!你明明……明明听懂了!” “听懂了却假装没听懂!” “你竟然……不肯去救!” “为什么不肯救啊?” “那只灰色的鸟不是普通的鸟!” “真……真的不是!” “那是一只很……很不寻常的鸟!” “那是人变成的鸟啊!” (四千四百四十九)再骗 “不会吧?” “真的不是我说的那样吗?” “不……我不信!一定是!一定是!” “你……不知道而已!” 在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不停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也在对话,互相问些跟他说的话有关的情况。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灰手人问。 “应该还都是他认为自己所在的地方出现的情况?”褐手人小声说道。 “显然是这样。”灰手人说。 “我想知道他这怎么回事?”褐手人道,“他不会从此以后就这样了吧?转不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但愿不会这样。”灰手人说。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自言自语了起来。 “你……就……是我的那个……那个亲戚!” “我怎么……看清楚?不管……我怎么看,你……也不是我爹!不是!” “我爹不……是这样的!” “我爹变成了灰色的鸟!” “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你肯定不是我……爹!” “我明明看着你……就是……我那个亲……亲戚,你不要再……骗我!” “刚才在另一个地方你……已经骗……我一次了,休想再骗……骗我一次了!” “绝……绝对在骗我!” “我……不可……能相信你说的!” “不……相信!” “绝对……不相信!” “不会的!” “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你!” “你为什么又……又来冒充我爹?” “明明之前已经有一……次了啊,你就是在冒充!” “我不是不听……你说话,是你在骗我!” “我……没乱说!” “就……是这样!” “就是!” “在……在另一个地方我……我见过你!你之前就是那个蓝甲人的……的样子,你……就是我那个亲戚,那个蓝……蓝甲人……你一定是那个蓝甲人……”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继续说道。 “不,你根本就没……救过我!” “根本就没救过我!” “救过我的人是……是我爹!” “根本就不是你!” “你在冒……冒充我爹!” “这……这没用的!”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怎么说都没用的!” “你骗不了我!” “我看得很……很清楚!” “骗不了的!” “绝对骗不了!” “你就是……蓝……蓝甲人!” “我知道你是!” “怎么没见过?我们刚才……就不久前还见过!” “我……我不怕你……” “不怕!” “你变回你本来的样子吧!” “不要再继续冒充了!” “我爹……已经变成灰色的鸟了!” “我没乱说!没有!”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这里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 (四千四百五十)攻击 接下来,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褐手人问灰手人。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灰手人道。 “之前他好像在跟人对话。”褐手人说。 “是的,对方好像是在冒充他爹一样。”灰手人说。 “你等等,我先问问他。”褐手人说。 于是褐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现在能听到我们说的话吗?” 那个人丝毫没有反应。 “快说!能不能听到?”褐手人又问了一遍。 那人依旧没有反应。 “到底怎么回事?”褐手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灰手人说:“看来是根本就听不到。” 褐手人道:“他……” 话还没说完,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再次发出了声音,又是自己说了一些话。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还让我说……说什么?” “我上一次见到你时就已经跟……跟你说过,不……不是这样的……不可能的……我爹他……自己也杀过蓝甲人……他绝对不……是蓝甲人!我杀的是……是蓝甲人……” “你说完这个话,是不是又要出现毒蛇和……和蜈蚣了?” “毒蛇!” “蜈蚣!” “它们果然又出现了!” “又一次!” “这背影再像……我也知道你不是我父亲!绝……绝对不是!” “你就……是那个被我杀了的蓝甲亲戚!” “你绝对不……是我爹!” “你没……救我!” “没救过……” “我……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它们攻击?” “是的,我刚才就问过你这个问题……” “是问过……可是没得到答案。” “你刚才说的是你也不知道。” “这次,你依然……不知道吗?” “你不会不知道!” “你……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 “你才……不是我爹!” “如果是我……爹,他一定……会告诉我!一定!” “别再骗人了!别……再骗人了!” “你谁都……骗不了!” “骗不了!” “什么叫不认你?” “你根本就……不是我爹,我怎么认你?” “能随……便认吗?” “你根本就不……认我啊。”那人道,“我说过我是你爹,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那接下来该……怎样就怎样吧……” “攻击!” “又是攻击!” “蛇和蜈蚣!” “又是蛇和蜈蚣!” “跟之前的……很像……” “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相像?”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 “不会的……” “不可能!” “啊……” “不要……” “怎么……” 此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显得极其痛苦。 “你觉得他这样是怎么回事?”褐手人问灰手人。 灰手人回答:“被蜈蚣和蛇攻击了?” “似乎那蜈蚣和蛇跟他所说的那个冒充他爹的人还有关系?”褐手人道。 (四千四百五十一)很高 “我也听出了这么个意思。”褐手人说道。 “这就奇怪了!”灰手人道。 “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褐手人道,“真是不可思议。” 突然间,灰手人和褐手人又听到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发出了声音,因此两人都立即不继续说话了。 “又是……你!我记得你!” “我刚……才也见过你的!” “就是……不久之前!” “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怎……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个子很高,而且头发很少,你是蓝甲人!” “很明……显!” “我……不可能认错!” “承认……不承认就是你?” “肯定就……是你!” “你的牙……还会变成尖的吗?” “还有你……的眼珠……” “啊……” “你的眼……眼珠又打了过来!” “你要做……什么?” “刚才已……经这样做过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服啊!”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我害……怕!” “害怕归……害怕,但我真……的不服!” “我为什么……要屈服?” “绝不!” “想都……别想!” “不可能!” “我是……铁仓人!” “就……是铁仓人!” “所……以我不……可能屈服!” “我的……面子!” “我不……能丢人!” “我绝对……不能丢人!” “啊……” “不要啊……” “你上……次说过我心……是黑色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又是头……发变得像触角!” “又……一次!” “我都……不新鲜了!” “来……来啊!” “啊……” “憋……憋气!” “憋死了!” “我要……憋死了!” “就算憋……死我也不屈服!” “我是铁……仓人!” “铁仓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于蓝甲人!” “想……都别想!” “不……可能!” “来……来吧!” “啊……” “你以……为你终……于可以……报仇了,没想到……我早……已死了?差不……多……的话你……说过!” “我记得……清清……楚楚!” “问我……怎么死的?” “你才是死的!” “我没……死!” “才……不信……不信我死了!” “死……的是你!” “铁仓……人才不会……那么没出息!” “我……不能怕!” “不……能怕!” “回……答你?” “凭什……么回答你?”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说……我死了……我就死了?” “明明……我活着的,我还要回答……你我是……怎么死了的?” “哪里……有……这样的事?” “新……鲜了!” “不……信!” “这次……我跟上次不一样了!” “我已……经不会像那……样了!” “我……上次就说过,我要……是死了还……还怎么……回答你,这次……你竟……然还问!” (四千四百五十二)没在 那人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这时褐手人再次赶紧对那个人说:“问什么?是谁问你?” 那个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褐手人又问:“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没收到回应。 灰手人觉得时间拖得有些长了,想跟褐手人说些什么,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出现的后路的事,这个时候便连口都没张便将话吞了回去。 褐手人看了灰手人一眼,说道:“你问问他。” 灰手人也没说别的,直接“嗯”了一声,然后跟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是不是现在听不到我说话?” 那人依然没反应。 灰手人直接对褐手人说:“他没反应,应该是听不到。”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再问问。” 灰手人觉得这样做没有意义,但依然没有多说什么,又是“嗯”了一声,接着就又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我还在问你话,如果你听到了,赶紧回答!” 那个人还是没反应。 灰手人又不说话了。 这时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怎么不接着说了?” 灰手人道:“他听不到。” “我们不是在找他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吗?”褐手人道。 灰手人这个时候已经觉得找他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这件事其实不大可能做成了,但还是说道:“哦,我再问。” “问。”褐手人道。 灰手人便立即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刚才说的灰鸟是什么?” 那人依然毫无反应。 “你看见有人冒充你爹了?”灰手人继续问。 那个人还是老样子。 灰手人也不管那么多了,便继续做着自己觉得无意义的事,不停地问着。 问了好一会儿,那人都没新情况出现。 灰手人再次向跟褐手人说什么,但又觉得如果说出来了,自己好像又容易招惹麻烦一样,于是还在问。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神情显得不似之前那样呆滞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小声说:“你等一下,你看他的样子是不是有变化了?” 灰手人这才停下来,看了看那个人后对褐手人说道:“好像跟刚才比起来,显得没那么呆滞了?是不是?” “没错。”褐手人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恢复正常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我觉得很有可能。” 灰手人说道:“那我再问问他。”这个时候灰手人觉得自己问那个人可能变成一件有意义的事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便对那个人说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这时那个人说道:“刚才……刚才我没在这里啊。” 褐手人见那个人终于正常了,认为赶紧问之前想问的情况的时机到了。 (四千四百五十三)介绍 “你说说以前你见到的会法术的人是什么人。”褐手人道。 那个人若有所思,道:“就是……一个别人说法术很厉害的人。” “那人叫什么名字?”褐手人问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我想不起来了。” “连名字都想不起来?”褐手人道,“还是不想说啊?” “我……我好多事都想不起来。”那个人说道。 “那个人是什么门派的,你知道吗?”褐手人又问。 “我也想不起来了。”那人回答。 “你以前知道是什么门派的?”褐手人问道。 “知道。”那个人说道。 “怎么会想不起来?”褐手人道,“你要是骗我,你知道会怎样吗?” “没……没有啊!我是真的想不起来,我没骗你!”那个人说。 褐手人道:“你是怎么去见那个会法术的人的?” “怎么去见?”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 褐手人说:“是偶遇,还是怎么回事?” “好像……好像是有人给我介绍那个人的。”他回答。 “为什么要给你介绍那个人?”褐手人说道。 “印象里是因为……因为我……睡觉睡不好。”那个人回答。 “为什么不给你介绍大夫?”褐手人问道。 “我已经看过大夫了。”那人回答。 “大夫没解决你睡不好觉的问题?”褐手人又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你为什么睡不好?”褐手人问。 这话刚一出,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脸上就多了几分恐惧。 “我……因为……我……我怕……”那个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怕什么?”褐手人又问。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那人说道。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褐手人道,“你知道还想不说吗?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这是什么地方啊?”那个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先回答我问题吧。你之前去见的那个会法术的人,有没有解决你睡不好觉的问题?”褐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解决了。”那个人说道。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算不算?”褐手人道。 “就是……起初有一段时间……好像……”那个人说着说着便停了。 “接着说啊,怎么回事?”褐手人道,“你都在这里了,一切都被控制着,你要是不如实说,就想想一会儿会怎样吧!” “我会……死吗?”那个人问道。 “你别问那么多废话了!起初有一段时间好像什么啊?”褐手人问道。 “好像睡得好了。”那个人说。 “那就是那个会法术的人解决了你的问题?”褐手人问道。 “那就算……就算是吧。”那个人说道。 “后来呢?又睡不好了?”褐手人推测着问道。 (四千四百五十四)睡好 “后来……也……也不能怪那个……那个会法术的人。”那个人说道。 “看来你是后来真的又睡不好了。”褐手人道。 那个人说:“其实……也不完全是。” “那就是后来你多数时候能睡好了?”褐手人问。 “不是……不是。”那个人回答。 “到底怎么回事?”褐手人道,“你说清楚。你刚才说后来也不能怪那个会法术的人,那怪谁?” “怪……怪我自己……”那个人回答,“是我……我……” “那个人是怎么给你解决睡不好觉的问题的?”褐手人又问。 “我……记不清了。”那个人回答。 “记不清了?”褐手人道,“真的假的啊?那你有些事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啊?为什么跟那个会法术的人有关的情况你却记不清?” “我就是只能想起一部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人说道。 “难道是那个会法术的人给你施了法,使你一部分记忆变得不清晰?”褐手人问道。 “啊?”那人愣了一下道,“不会吧……不会……我以前……以前好像是记得的。如果那个人给我施了法,那么……那么我以前就应该想不起来啊。” 褐手人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不起来的?” 那个人想了想说道:“就是……这次我从别处来这里之后。” “从哪里来?”褐手人问。 “从……一个……一个很怪的地方。”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褐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就是刚才……还没多一会儿。” “你一直都在这里,没离开过。”褐手人说道。 “不是啊。”那个人道。 “你又觉得自己去了别处?”褐手人道。 “不是觉得,我是真去了。”那人说道。 “你刚才还在这里说了很多话。”褐手人说。 “我说了什么?”那人问。 “比如灰鸟啊……”褐手人道。 褐手人话音未落,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便带着极为恐惧的神情说道:“灰……灰鸟……是……是那里的事,你……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啊。”褐手人说道。 “我……我没跟你说啊?”那个人说,“我在另一个地方说灰鸟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你,你是怎么听到的?” “你就是在这个世界说的。”褐手人道,“就是这里。” “怎……怎么可能……不会……不会……”那人道。 “你试试你能动吗?”褐手人说。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真的试了试,根本就动不了。 “不……不能……”那人说,“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刚才不在……不在这里!真的不在!” “你一直都在这里,你不记得你自己是怎么来的了吗?”褐手人道。 “我……我是怎么来的……”那个人自言自语。 (四千四百五十五)总共 “你先别说这些,先回答我别的问题。”褐手人说道,“你总共接触过多少会作法的人?” “我不知道刚才在那个地方我遇到的人到……到底算不算会作法。”那个人回答。 “不算那个地方的!”褐手人道,“就是在这个世界,以前,今天以前!” “今天……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那人说道,“我都不知道我在那个地方待了多久,就到……这里来了。” “你根本就动不了,还说什么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褐手人说道。 “我……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那个人道。 “你觉得你是不是第一次到这里啊?”褐手人道。 “当然不是了。”那个人说,“我已经来这里好几次了。” 褐手人道:“每次来到这里之后你去了哪里啊?” “不同的地方。”那个人说。 “你是不是把迷黯围境也当成另一个地方了?”褐手人道。 “什……什么围境?”那个人问道。 褐手人道:“先不说这个了,我想问你别的你回答我,就在你第一次来这里之前,你接触过几个会法术的人?” “好像就……就一个。”那个人说道。 “就是你说的那个解决你睡不好觉问题的人?”褐手人又问。 “是的,应该就……就一个。”那个人回答。 “那个人跟你说过些什么话?”褐手人问。尽管再次之前,褐手人已经发觉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记不清跟那个给他解决睡不好觉问题的人的相关情况,但还是这样问了,褐手人觉得说不定问着问着对方就想起来了。 “说过……说过很多话。”那个人回答。 “比如呢?”褐手人问。 那个人这时一副认真思考的神情,说道:“我……我想不起来啊……” “一句都想不起来吗?”褐手人道。 “真的想不起来了。”那个人回答。 “在你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之前,你能想起来吗?”褐手人问。 “好像……好像能。”那个人道。 “你觉得你想不起来了跟什么有关?”那个人问道。 “跟……跟我去了别处有关吧……可能……”那个人说。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方以后,在你去你认为的另一个世界之前,你都是能想起来当年那个会作法的人跟你说过的话?”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觉得可能应该是这样。”那个人道,“我……我也说不清……很可怕……” “可怕?”褐手人道,“你怕的是什么?” “我……我在刚才那个地方遇到了很奇怪的事。”那个人道,“其实……其实那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怎么奇怪?”褐手人问。 “有些事我好像……好像以前就遇到过差不多的,只是这一次,在……在那个地方遇见的,跟以前遇见的不一样了。”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道:“你说的事以前是在哪里遇到的?” (四千四百五十六)最终 “我在那个……‘无底箱子’里就遇到过。”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那个人回答。 “具体点,什么时候?”褐手人问。 “时候……我也说不大清楚。”灰手人回答。 “除了在那里遇到过,还在什么地方遇见过吗?”褐手人又问。 听了这话,那个人的眼球中冒出的恐惧仿佛是从灵魂里释放出来的。他问道:“在……在我进那个‘无底箱子’之前吗?” “是啊。”褐手人道,“还能是什么时候?” 那个人回答:“其……其实我在那个‘无底箱子’里见到的……情景本就跟……跟……过去……有……有些关系。” 褐手人说道:“有什么关系?” “说……说不清楚……反正……因为……因为……”那个人说道。 “因为什么?”褐手人问。 “因……因为过去。”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说道:“你在那‘无底箱子’里时的恐惧跟你接触过那个会法术的人有关吗?” “我……觉得大概……有……有关吧。”那个人回答。 “你在你说的那个世界遇到的事令你恐惧,你认为这跟你接触过那个会法术的人有关吗?”褐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道:“有……有吧……” “你见过的那个会法术的人到底做了什么?”褐手人道。 “我记得,就……就是给我解决睡不好觉的问题。”那个人回答。 “我再问一次类似的问题,你回答我,最终解决了没有?”褐手人问道。 “我刚才……刚才说了,就是那样。”那个人说道。 “你是不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那个人道。 “我……”那个人的声音发颤了。 褐手人觉得对方可能又快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了,但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便直接问:“你伸出舌头来。” 那人伸出了舌头。 此时那人的舌头上依然有黑色。 刚刚伸出舌头,那人的目光就渐渐发生变化,接着,那个人就将舌头缩了回去,目光再次变成了呆滞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舌头为什么出现了黑色?”褐手人问。 对方又没有反应了。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看来现在是一提舌头,他就会变得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 “好像也不是。”灰手人道。 “你那次是这样,我这次也是这样,怎么不是?”褐手人问。 “提别的好像也会引起这种情况。如果提舌头会引起他那样只是巧合呢?”灰手人问道。 “巧合?”褐手人道,“你这样说是不是给你上次让他伸舌头导致他变得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找借口?” “没什么好找的。”灰手人道,“你不是也提了舌头?” “我是在问了不少话之后才提的舌头,起码问出了一些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是怪我上次提让他伸舌头的事了?” “不管我怪与不怪你,上次他都已经在你提之后出现那种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情况了,是不是?”褐手人说。 (四千四百五十七)岖变 “如果我上次没有说这件事,你会对这件事印象如此深吗?”灰手人问。 “为什么要对这件事印象深?”褐手人道,“有这个必要吗?” “你对这件事印象深,你在问了刚才那些问题之后,并没忘记让他伸舌头。”灰手人道。 “就算我印象没这么深,应该也不至于忘了。”褐手人道。 “你认为我上次让他伸舌头是不大好的事吗?”灰手人问。 “我就是觉得这是个会引起他变得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所以你觉得这次他变得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是你让他伸舌头引起的?” “是。”褐手人道,“但起码这次他真的伸出了舌头,让我们看到了情况。” 灰手人道:“我们现在还是不知道原因,但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褐手人道。 “他舌头上出现黑色会不会是由于体内的结幻团发生了‘岖变’?”灰手人道。 “这……”褐手人道,“不会吧……” “我也不希望这样啊。”灰手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可大了啊。”褐手人道。 “他体内的结幻团要是真出现了岖变现象,那我们还能按照原来那样将它们吸入光管吗?”灰手人问道。 “不能直接吸了吧,还会影响刚才已经吸入光管的那部分。”褐手人道,“刚才我们已吸出的那部分没问题。” “像这种情况,是不是要了解他体内结幻团发生岖变的原因,然后根据原因做些事,使结幻团恢复正常,然后再吸?”灰手人说道。 “你说的这个可行。”褐手人道,“哪怕我们有办法让他体内的结幻团在我们吸出前临时变成跟原来一样的,那我们将结幻团吸出后,那些已经被吸入光管中的结幻团也不会再次发生岖变了。” “我只是提了一句,并没说要这样做。”灰手人道。 “你想怎样做?”褐手人问。 “没有啊。”灰手人说道。 “什么叫没有?”褐手人道,“你不是说并没说要这样做吗?” “是。”灰手人道,“我只是随便提一下,没表示要这样做,也没表示绝对不能这样做,也没想出到底该怎样做。” “为什么要强调没表示要这样做?”褐手人问。 “就是想说清楚,就算一会儿我们真这么做了,这也不是我决定的,而是你决定的,我只是个跟随者。”灰手人道。 “就是为了撇清关系?”褐手人道。 “我就是个跟随者。”灰手人说道。 “跟随者,做了也是做了,两人一起做的事,不管后果如何,我们都要一起承担,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现在先想想怎么办吧。” 褐手人道:“他现在无法听我们说话,我们怎么问出导致他结幻团岖变的具体原因?” 灰手人说道:“只能在他能正常跟我们交流的时候问。” 褐手人说:“还要等,也只能这样?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这话是你说的啊。”灰手人道。 (四千四百五十八)你问 “你不是这个意思吗?”褐手人问,“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也没想出别的办法来。”灰手人道。 “那不是只能这样?”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你决定的。” “是现在的形势决定的。”褐手人道。 “这样也好。”灰手人道,“嗯,是形势决定的。” “一会儿如果他能正常跟我们交流了,你赶紧问他吧。”褐手人道。 “你不继续问了?”灰手人问。 “我刚才一直在问,也问出了些情况来。”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想问的都问了吗?” “没问完,他就这样了啊。”褐手人道。 “为何不继续问?”灰手人道。 “因为刚才他是因为我提了伸舌头的事变成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褐手人道,“是我问完之后变成那样的,我担心,如果我继续问的话,刚一说话,还没怎么样,他就再次变成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了,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再等?” 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换个人问,他再次出现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情况没那么容易立即出现?” 褐手人道:“你是知道的吧?所以刚才他上次因为你让他伸出舌头而变得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之后你一直都没说话,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问,是不是?” “你可以这样认为。”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 “刚才你问了啊,你问就行了,我本来就不用说。”灰手人道。 “如果不是上次他因为你提了舌头而出现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情况,你也不问他话吗?”褐手人问。 “话不能这么说吧?”灰手人道,“直到现在我们也没确定他变得无法正常跟我们交流与我们提到舌头有必然联系吧?” “都两次了。”褐手人说,“我觉得有。” “那好吧。”灰手人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刚才那次,我不是因为觉得他出现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情况是我引起的,才没在他恢复后问他话。纯粹就是因为你在问,你问,就行了,什么时候你让我说话,我再说。我只是个跟随者,你决定如何便如何。” “我们始终在共同做事。”褐手人道,“你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刚才后路那件事?” “我到现在依然无法确定你会不会在用主问起来的时候跟他说我提后路的事。”灰手人道,“尽管用主就算听了你的话也无法判断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有些事,你说或不说,情况真不一样。”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肯定不说。”褐手人道。 “你看,还是这样……”灰手人道,“我们没少嘲笑那些普通人在那种环境下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某种事,然而我们这样的人又怎样?是不是跟某些普通人已经很像了?” 褐手人道:“当然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 “完全?”灰手人道。 (四千四百五十九)反引 “不是吗?”褐手人道,“那些普通人,有什么事,经常是藏起来的。而我就不同了,我很真实,我实际怎么想的,就跟你怎么说。我不会在你面前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用主说你提过后路的事,然后等用主问的时候我又说出来。我真实得很,不确定会不会告诉用主,就这样直说。但我觉得我应该没有机会告诉用主。” 灰手人道:“你真实的原因,并不是你想真实。你我都是练过某些功夫的人,如果在某些问题上明显说了谎,有后果的,是不是?若你我都是普通人呢?会不会也像那些普通人一样?” 褐手人说:“你觉得你会?” 灰手人说道:“不说别的了,接下来怎么做,你决定吧。” 褐手人道:“这次,我决定,你问他。” “等他能跟我们正常交流以后,还是现在?”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你现在就可以立即问他,找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 “到了现在,你还觉得他可能有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灰手人道。 “有可能啊。”褐手人道。 “行吧。”灰手人说,“我问就是。” 于是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舌头上出现了什么颜色?” 褐手人立即对灰手人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问这个有问题吗?”灰手人道,“他又听不到。” “万一他正好到了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一听你提舌头,岂不是又不能跟我们正常交流了?”褐手人说。 “你这样想是因为你认定了提舌头跟他进入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有必然联系。”灰手人道,“而我并不认为这种联系是必然的。” “就算不是必然的也有可能啊。”褐手人道,“有风险的事能不能别做?”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风险。”灰手人道,“我是想用一种类似‘反引’的方法,试着让他恢复能跟我们正常交流的情况。” 灰手人所说的反引,跟某类法术有关,大概就是,如果一个会法术的人因为某种特殊情况而进入了一种反常的状态,另一个会法术的人就制造出那种特殊情况或者跟那种特殊情况相似的情况来使那个进入反常状态的人恢复正常。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这种方法的?”褐手人问。 “刚想起来啊。”灰手人道。 “可他是个普通人啊。”褐手人道,“这样真的行吗?” “我也没觉得一定行,就是想试试。”灰手人道,“我只是拿反引来打比方而已,用一种类似反引的方法而已,又不是真的进行反引。就跟你决定等他出现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一个道理,他这个普通人也不会出现空节时刻啊。如果你觉得危险,那我不用就是了。” 褐手人道:“你可以试试啊。” 灰手人说:“是你让我试的啊,你决定的。” (四千四百六十)合意 褐手人说道:“像这种事你也这样说?” “只是说是你决定的,这没错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这是你想出来的,应该也正合你意吧?” 灰手人说:“我说过了,我是跟随者。” “你自己提出的也算?”褐手人问,“好像是我说,你同意的?” 灰手人说道:“作为一个跟随者,如果跟随得很彻底,其实好像也没有不同意这样一说了。” “之前你可有跟我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你还说出来了。”褐手人道。 “那是之前。”灰手人说。 “难道之前你自认为是个不彻底的跟随者吗?”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之前的我也不说了,反正现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照着做就是了,不管是谁提出的。” “你要是有异议,就说出来。”褐手人说道。 “不用了,直接照你说的做就行。”灰手人说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再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褐手人说道。 “我看应该不会。”灰手人说道,“此次是你同意使用类似反引的方法的。” “是,但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你提出的啊。”褐手人道,“而且早在我同意之前,其实你已经跟他提这件事了,我问了你才解释的。” “不管谁提出的了。”灰手人说,“这时候我用类似反引的方法,有没有需要注意的?” “需要注意的?”褐手人,“我暂时没想到。连这种方法都是你提出来的,我觉得你大概已经能想全面了。” 灰手人说道:“那我继续了。尽管我也不觉得我这么做一定有用。但这段时间我们也找不到其他什么办法,那……就这样……我接着跟他说。” 褐手人道:“说吧。” 于是灰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舌头上出现了什么颜色?” 那个人依然没有反应。 灰手人接下来就连着问了那个人一些跟舌头有关的话。 “你的舌头有没有感到异常?” “你之前为什么要将舌头伸出来啊?” “你伸舌头跟你看到的情景有没有什么关系?” “你伸舌头时身体有什么不适感吗?” …… 灰手人就这样一直问着,一边问一边观察那个人的反应,褐手人也认真地看着那个人。 过了一段时间,那个人依然没反应。 褐手人便看向了正在说话的灰手人,说道:“是不是类似反引的方法对他没有用啊?” “从一开始我就没确定这种方法有用。”灰手人道,“我就没抱什么希望。现在这情况,你觉得我还有必要继续问吗?” “问吧,可能时候没到呢?”褐手人道,“再说,就算他对类似反引的方法没有反应,万一他还是有类似空节的时刻,那么只要你一直在说话,就可能使他变得能跟我们正常交流了。” 灰手人“嗯”了一声就继续跟那个人说话了。 (四千四百六十一)表明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人依旧没反应。 灰手人问褐手人:“还一直这样下去?” “不然能怎样?”褐手人问。 “不知道。”灰手人说,“所以我问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褐手人说,“你想停下来了?” “没说想停。”灰手人回答。 “那就是不想停了?”褐手人道。 “也没不想。”灰手人说道,“我只是个跟随者,也没那么多想或不想的。” “你实际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啊。”褐手人道。 “跟随者而已。”灰手人道,“听你的。” “跟随着其实也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见吧?”褐手人道。 “表明了什么?”灰手人问。 “在你跟我说‘还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你就已经停止问他话了。”褐手人道,“也就是说,行动上,你已经停止了。” “我停下来只是问你的意见,并不算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意见。”灰手人道,“如果你认为这都算用行动表明自己意见了,那我怎么才算在问你的时候不表明自己的意见?” 褐手人道:“不问我,继续问他,你就没表明自己意见了。” 灰手人也没多说别的,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对褐手人说道:“我继续问他。” 他也没等褐手人回应,接着就又问起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那个人丝毫没有反应。 灰手人依然在问。 问着问着,褐手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对灰手人说:“一会儿如果他变得能跟我们正常交流了,我们一定要抓牢机会赶紧问清楚之前他为什么说那些奇怪的话。因为我觉得我们可以从他之前的情况里得出我们想要的信息。” “刚才他很恐惧。”灰手人道。 “是啊,怎么了?”褐手人说。 “如果我们问之前他看到东西,说不定他又会变成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了。”灰手人说道。 “我也知道。”褐手人道,“但你的意见是,我们就不问了?” “我没这么说。”灰手人道,“也没表达什么意见。” “你不用这样吧?”褐手人道。 “我是个跟随者。”灰手人说。 “跟随者也可以有自己的意见啊。”褐手人道。 “但不对事情的方向产生影响。”灰手人说道。 “说出来,有时候就会产生影响。”褐手人说。 “所以尽量不说。”灰手人道。 “不说不一定是好事。”褐手人道,“事情是你我二人的,你的意见也很重要,就算你不想左右事情的方向,但你如果在恰当的时候说出了你的想法,很可能会扭转局势。” “扭转局势这种大事,我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灰手人道。 “有可能是扭转对我们不利的局势啊。”褐手人道。 “我要想保证安全。”灰手人说。 “有时候扭转局势就是能转危为安。”褐手人道。 “另一些时候也可以使人陷入危机。”灰手人说。 (四千四百六十二)未来 “所以说出来,一起讨论,才知道怎么做更好。”褐手人道。 “是,但也有前提,讨论者本人不能心中有所顾忌。”灰手人说。 “很多人心中都是有顾忌的,人就是带着各种顾忌在做各种事。”褐手人道。 “我想说的是那种某些跟未来有关的不必要的顾忌。”灰手人说道。 “跟未来有关的不必要的?”褐手人道,“比如呢?哪种顾忌?” “比如,有个人提到了后路,但这个人却不得不担心以后用主问起来,跟这个人一起做事的另一个人会跟用主说出自己提过后路的事。”灰手人道,“而那个用主本身显然是反对这两个人有后路的,本来也没想给这两个人后路。” “你还在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褐手人道。 “不是刚才的事。”灰手人道,“也许是还没发生的事。我不知道会不会发生。” “你想让我怎么做?”褐手人道,“我不能对你说谎。” “我知道,你练过某些功夫,要是说谎,会有负面影响。”灰手人道。 “你也知道,那我能怎么办?”褐手人道。 “你觉得如果你换个决定会如何?”灰手人问。 “换什么决定?”褐手人问。 “决定不将那事告诉用主。”灰手人说道,“这样你就可以诚实地跟我说出来了。” “其实我之前也没想一定告诉用主。”褐手人说。 “你不告诉有前提条件的。”灰手人道。 “是有前提条件。”褐手人道,“但我很诚实。” “但你这样的话,我无法放心,因为我不知道以后我会怎样。”灰手人道。 “将来就是未知的。”褐手人说,“你不知道你以后会怎样,我以后也不知道我会怎样。” “我说的‘怎样’是受你影响的‘怎样’。”灰手人说,“跟你说的那种不是一回事。如果有些事是自然发生的,我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我担心的是,本来我也没做什么,到时候,跟我一起做事的人向用主受我说了某种话,然后用主就惩罚我,甚至……有这件事在,我的心又如何踏实?” 褐手人道:“用主真的没多大可能问这么细。” 灰手人说:“我想踏实,我希望就算是用主问了的时候,跟我一起做事的人也不会说出我提过后路的事。” 褐手人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肯定不说,这下你放心了?” “不放心。”灰手人道,“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万不得已的情况。” “那想让我怎样?”褐手人道。 “希望你能答应我,无论怎样,都不跟用主说我提过后路的事。”灰手人说。 “如果用主自己猜到你给自己留后路了呢?”褐手人问。 “那是他猜的,不是你说的,不一样。”灰手人道。 “他猜的时候万一问我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你是不是这样,难道我说不是?”褐手人问。 “你可以选择不说。”灰手人道。 “如果我不说,用主就会惩罚我呢?”褐手人道。 (四千四百六十三)忠诚 “用主又不清楚,如何惩罚你?”灰手人道,“只要你不像用主说谎,不就行了?” “不说谎,但也没说实话,起码不坦诚。”褐手人道。 “这样就不坦诚了?”灰手人道,“没把跟你一起做事的人的情况说出去对那个人产生负面影响,就叫对用主不坦诚了?你平时是心里想什么都会跟用主说的吗?” “如果我不说,他就会认为我也有留后路之心呢?”褐手人道。 “实际上你就是有留后路之心啊,你自己之前都跟用主提过了。”灰手人道。 “正因为我之前都跟用主提过了,我才不能再次有这种心思啊。”褐手人说,“否则事情就会更严重。” “可你就是依然有那种心思啊。”灰手人道。 “你也问我平时是不是心里想什么都会跟用主说,证明你明白这个道理啊。”褐手人道。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为了自己,把我说留后路的事告诉用主,让用主认为想给自己留后路的只有我一个人,甚至让用主认为有些事我们之所以没做到令他满意的程度,就是因为我给自己留后路。”灰手人道,“毕竟我们是共同做事的。” 褐手人道:“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说。” “你竟然还是这样……”灰手人道。 “你觉得我应该怎样说?”褐手人说。 灰手人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跟褐手人说:“虽然我知道你也有给自己留后路的心思,但我绝对不会跟用主说。” 褐手人一愣。 “你没听错。”灰手人道,“是‘绝对’不会跟用主说!” 褐手人说道:“其实……我之前也没说什么,也没怎么表达这方面的意见。” “但你是怎样就是怎样。如果用主这样猜测你,问我是不是这样呢?”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会怎么说?” “我不会欺骗用主,但我不会说出来。”灰手人道,“是绝对不会说出来,因为只要如实说出来了,就会对你不好。我觉得,你我是一起做事的,只要对你不好,就算一时对我好,估计以后也对我不好。” “为什么你认为这样也会对你不好?”褐手人问。 灰手人问:“你是不是认为对用主说了实话是否体现对用主的忠诚?” 褐手人道:“这是你说的。” “你是不是这样想的?”灰手人道,“可以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吗?” 褐手人说道:“我觉得是,但我不希望你用这种对我不利的方式来表达对用主的忠诚。” “如果用主知道,在关键时刻,一个人会出卖跟这个人一起做事的另一个人来表达对用主的忠诚,你认为用主会觉得这个人足够令他放心吗?”灰手人说。 “这……我也不知道。”褐手人道,“对用主忠诚和不使跟自己一起做事的人陷于不利之境,哪个更重要?” 灰手人说道:“我只能说,我对用主很忠诚,提后路也不算不忠诚的表现。” (四千四百六十四)说定 “你这样认为,但你能确定用主也这样认为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不说用主,我想问,你认为提后路算不算不忠诚的表现?” 褐手人愣了一下,没立刻说话。 灰手人说:“我可以肯定的是,就算用主问起来,我也不会对用主说出你有给自己留后路的心。我不会选择说谎,但我可以选择不说这类话。” 褐手人道:“如果用主一定要你说出来呢?” 灰手人说道:“我只会说不会对你不利的事,至于其他的,我不说,用主又怎么会知道?再说有没有给自己找后路的想法又不是对这件事有很大作用的,就算不说,也没什么影响。” 褐手人说道:“你说了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你绝对不能在用主面前说我也有给自己留后路的心这种话了,否则,后果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我就是要这样说。”灰手人道,“我觉得这样对待跟自己一起做事的人是正常的。” “你不担心用主因为你不说而惩罚你?”灰手人问道。 “为什么要担心这个?”褐手人道,“不提后路的事,用主怎么会主动想到后路的事?” “万一他因为我们事情没做好而问我们是不是在心里给自己留了后路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如果问的是我们,那我们就是被他放在一起说的,是不是?” “是。”褐手人道。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说出在心里给自己留后路,那就是两个人的问题了。”灰手人说道。 “所以你不会单提出一个人来说?”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我觉得就算提出一个人来说,对另一个人也不会有好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那怎么才能不说?” 灰手人说:“就说你我都认真对待用主给的任务这种话就行了。” 褐手人道:“不直接回答用主的问题吗?” 灰手人说道:“没法说谎,那就不回答了。不管我们有没有给自己留后路,那我们都认真对待了,是不是?” 褐手人道:“这倒也是。”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你能不能像我一样保证,到时候不管用主怎么问,你都不会说出我给自己留后路的事?” 褐手人想了一下,说:“好,我答应你。” 灰手人说道:“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褐手人道,“我练过的功夫也不允许我不算数。” “我们就这样说定了。”灰手人道。 “那你接下来的态度,能不能也恢复?”褐手人道。 “只要我不再担心你跟用主说什么,我自然就能正常做事了。”灰手人说。 “那你想到了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褐手人说道。 “行,但是……”灰手人道。 “但是什么?”褐手人问。 “但是你该不会因为我一会儿又说了什么话,到时候把那种话告诉用主造成对我不利的后果吧?”灰手人问道。 “这也要看是什么话吧?”褐手人问。 (四千四百六十五)足以 灰手人道:“你会说的是什么话?” 褐手人回答:“我也不知道。” “你觉得我会在用主之前说对你不利的话吗?”灰手人问。 “你这样问,就意味着不会说?”褐手人说道。 “是的。”灰手人道,“你我是一体的,我觉得如果你我不能向对方承诺任何时候都不会在用主面前将对方置于不利的境地,才有利于我们一起为用主做事。” 褐手人道:“你的意思是……” 灰手人说:“就是我话里的意思,我觉得我足以让你放心,也希望你足够令我放心。” 褐手人道:“你想让我把话说死,是吗?” “我当然希望这样。”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先说一个我听听。” 灰手人说道:“不管用主到时候怎样问,我都不会在他面前说那种对你不利的话。” “说真的,如果事情出了问题,而问题正在于我的决定有毛病呢?”褐手人问道。 “我依然不会说怪你的话。”灰手人说道。 “可如果用主问道你,你依然会把事实说出来,对不对?”褐手人问。 “如果真是出了那种情况,我希望你能自己把事实说出来,而不是等我说。”灰手人道,“这样,我就连那些跟你有关的事实都没机会跟用主说了。” “如果问题是你你决定了什么造成的,你也会在用主问的时候自己说出自己的问题吗?”褐手人问。 “我可以做到。”灰手人回答,“完全可以做到。” “但是……”褐手人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你之前总说你是跟随者,这次的事很多都是我决定的,其实我的风险已经大于你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我们是一体的吗?”灰手人道。 “是说了,但好像我的情况更危险些。”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如果真是你的情况更危险些,我不在用主面前说对你不利的话,是不是比你不在用主面前说对我不利的话更要紧?” “好像是。”褐手人道,“这事……如果你本身就没作出多少决定的话,出错可能少,我不在用主面前说对你不利的话倒是不难做到。而你,能在用主面前不说对我不利的话,似乎更难得。” 灰手人说道:“所以,我刚才提出这个问题其实更多的是对你有利,对不对?” “要是这么想,似乎还真是。”褐手人道。 “你我是一体的,无论是决定者还是跟随者都是一体的,如果我们不能做到不在用主面前说对对方不利的话,结果不会好的。”灰手人道,“如果你说些我不好的,我又说些你不好的,然后你听了不高兴又说更多我不好的,我再反击说些你不好的……这些下去,就是用主听到你我不好的全都越来越多,是不是?” “这倒也是,最后可能你我一起受到很严重的惩罚。”褐手人道,“可是……” “可是什么?”灰手人问。 (四千四百六十六)半天 “可是如果事情没做好,就算你我都没在用主面前说对方不好的,也……”褐手人道。 “什么?”灰手人问。 “也会受惩罚。”褐手人道。 “是,所以我们都更该让彼此放心,这样才有利于做好要做的事。”灰手人说道。 “可是刚才已经发生了的事,又如何?”褐手人道。 “已经发生了的,我们能改变吗?”灰手人说。 “有些恐怕是根本改变不了了。”褐手人说道。 “改变不了的那些事,如今还没被证明一定会有很坏的结果吧?”灰手人说。 “那倒也是。”褐手人道,“只是目前看起来情况不妙。” 灰手人说道:“那就看一会儿了。” “万一到时候还是要受惩罚,怎么办?”褐手人道。 “到时候要面对什么,也不是我们现在就能说清楚的。”灰手人道,“我知道,如果你我都不会在用主面前说对方不好的,起码对你我坏印象不至于在用主那里越堆越多。” “你我之间,真的只是合作关系吗?”褐手人问。 “现在这情况,难道不是吗?”灰手人道,“我们没少嘲笑那些普通人,觉得他们在那种环境下没少做出某种事,其实我们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是不是?” “其实今天,我们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遇到了那么多意想不到的难事,我倒是有些理解那些普通人了。”褐手人道。 “但我们始终不能像普通人那样选择。”灰手人道,“我们本身就没的选。” “也是,我们都是练过某些功夫的人,对于有些事,连说谎的机会都没有。”褐手人道。 “如果你能说谎,你觉得你会跟那些普通人一样?”灰手人问。 “如果没练过某些功夫又能说谎,我还真可能跟他们一样。”褐手人道。 “如果练过某些功夫又能说谎呢?”灰手人问。 “那我可能比那些普通人做事更狠。”褐手人道,“可能会为所欲为了。其实为所欲为的感觉,想想还是痛快。” 说的时候,褐手人看向了那个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说真的,要不是你我已经到了现在这种不知道能做什么的状态,我根本不会想那么多。” “你快绝望了?”灰手人问道。 “你看他,这么半天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褐手人道,“很容易令我绝望。” “你不是跟我说要等他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吗?”灰手人说道。 “那其实只是给自己一个能让自己舒服点的说法而已。”褐手人道,“刚才我们试了那么多次,你觉得他可能真有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吗?” “刚才试了之后,我是觉得没有的。”灰手人道。 “那我让你跟他说话,你怎么还那么认真地说?”褐手人道,“那时候我已经决定做一个彻底的跟随者了啊,就是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也不多说什么。” (四千四百六十七)说开 “现在你又不打算当个彻底的跟随者了?”褐手人问道。 “我依然是跟随者,但是,有什么话我会直说。”灰手人道。 “你有没有感到快要绝望?”褐手人道,“说真的?” “之前感到过。”灰手人道,“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受罚。” 褐手人说道:“要是不是你我到了现在这种什么都不能做的境地,很多事,我是不会反思的。” 灰手人道:“我也是啊。可是之前那段时间我也没看出你快要绝望,你又是没表现出来?” “算是吧。”褐手人道。 “为什么不表现出来?”灰手人道。 “那时候,他这样的状态持续的时间还不算长。”褐手人道。 “时间还短,你就觉得希望还多点?”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可能是,但其实也不一定……我没表现出快要绝望的样子,大概只是习惯。”褐手人道,“如果我那时就表现出来了,就仿佛连自己都告诉自己事情快没有转机了一样。人在感到快要绝望的时候,给自己一点希望也是好的。” 灰手人说道:“现在呢?不一样了?” 褐手人说:“有些话,我们都说开了,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已经答应你无论怎样都不会在用主面前说对你不利的话,自从答应了你的那一刻起,我感觉就不同了。” “其实,在跟你把这事情彻底说开了之后,我的感觉也不同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之前我也知道我们是一体的,直到你我把话说开了之后,我才真正感到你我是一体的。” 灰手人道:“我们还要继续问他话吗?” “这么半天了,我都没问他,只是在跟你说话,这就说明我早已放弃等他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出现了。”褐手人道。 “其实我觉得类似反引的方法也是没用的。”灰手人道,“当然,我是后来才这样认为的。” “现在我们又能做什么?”褐手人道,“时间真的已经很长了,说真的,这次我们被用主惩罚的可能性很大了。” “已经这样了。”灰手人说,“现在能做的大概只有等了吧。” “也许有些情况下只能干等。”褐手人说。 “倒也不算干等。”灰手人道,“我们还在说话想办法。” 褐手人道:“但是能想到的我都想了,你能不能想到些什么?” “暂时没想出来。”灰手人道。 “他的舌头已经出现了黑色,现在的情况跟之前不一样了。”褐手人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算将其他事情停下来,都会冒巨大的风险。一旦我们不再保持四根光管是原来的样子了,那我们要做的事极有可能就彻底失败,而且,永远也无法重来了。” “还有我们现在依然正托着树珠,我们也不能停下来,否则也有危险。”灰手人道,“其实,我们跟他说着话观察他的反应也许还是不错的选择,倒不是为了等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出现,起码这样我们还能感到自己在行动。” (四千四百六十八)接上 褐手人道:“那就一边想办法一边问他吧。” 灰手人这次主动说:“我问吧。” 接着,灰手人又试着问了问那个人话。 在灰手人停下来的时候,褐手人便很自然地问了起来。 褐手人停止问时,灰手人又接上了。 灰手人和褐手人在问的时候一边观察也在一边想办法,就在两人都感到这次时间太长了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终于有了反应。 只听那个人说道:“我走了。” 褐手人看了灰手人一眼。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他的目光好像有变化了。” “没错,神情也不一样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便对褐手人说:“我问问。” 说完,灰手人便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要走到哪儿去?” 对方说道:“我……我又来到这里了……” “从哪里来?”灰手人赶紧问。 “从……从那个全都是水的……地方。”那人道。说这话的时候,他依然显得有些害怕。 “你不会再‘去’别处了吧?”灰手人问。他虽然知道那个人一直就在此处没离开,但为了顺利跟对方交流,就说了他认为此刻跟对方说话该说的话。 “我……不知道。”那个人说。 “你还记得你从这里离开了几次吗?”灰手人问。 “几次?”那个人想了起来。 “记得吗?”灰手人问道。 “不……不记得了。”灰手人说。 “那我问你,你还记得之前你说过‘别往那个方向飞’”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那好像……不是这次的事了吧?” “是什么时候的?”灰手人道。 “就是……之前……有一次,我去了一个地方,那……那里发生的。”对方说道。 灰手人道:“你还记得你那次接下来说了什么吗?” “那次……接下来……”那个人想了想道,“我……好像……好像是知道的,但突然想不起来了。” 这时,褐手人插道:“你可要说实话才好。你还想从这地方离开吗?” “离开……去……去哪里啊?”那个人道。 “你是不是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了?”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但……但我起码不想再回到刚才我去过的那些地方了。”那个人说道。 “哪些地方?”褐手人问。 “就是那些……那些可怕的地方。”那个人说,“那些能看到某些……某些情景的地方。” 褐手人说道:“你是守高蓬房的吧? “是。”那个人回答。 “那你以后还想继续守高蓬房吗?”褐手人问。 那个人说:“以后……继续守高蓬房,那……就意味着从这里活着出去?那当……当然想,当然想了!” 褐手人说道:“我可没承诺你可以从这里活着出去。” 那个人没敢立即接着说什么。 (四千四百六十九)诳提 “你活下去的愿望似乎也没那么迫切啊?”褐手人又问他。 “很迫切啊!我想……我想活下去!”那个人立即说道,“但你说你……没承诺……” “可我也没说你一定会死在这里。”褐手人道。 “你……你该不会是让我……生不如死吧?”那个人道。 褐手人说:“你觉得怎样才算生不如死啊?” “我……我都经历过了。”那个人说。 “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褐手人说道,“否则我可就下手了。” 其实褐手人在这个时候并没打算直接下手,他这么说就是打算吓唬那个人的,灰手人也明白,因为在褐手人说这样的话时,灰手人能感到自己口中有一种刺痛感。这是因为褐手人说这种吓人的假话时自然地发出了“诳提”,而这种诳提此刻只有灰手人能感觉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灰手人与褐手人的某些事是只能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的。 在此之前,无论是灰手人还是褐手人,当他们每次为了吓唬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而说出谎话的时候,他们都会发出诳提,这就像是个信号一样。因为他们两人都练过某些功夫,他们便不能对同样练过那些功夫的人说谎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如果他们说的谎话是对一个根本不会法术的人说的,而且是在两人为了某个目的合作的时候说的,那么就不一定会受限制,只要给同样会那些功夫的对方发出诳提,让对方知道自己说谎的目的,就完全不会有危险了。 另外,灰手人和褐手人这两个人不管脸上蒙了多少层东西,两人都能看到对方的嘴,因为像灰手人和褐手人这种人能用来蒙在嘴上的东西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一定是被施过法的。灰手人和褐手人都不能将没施过法的东西蒙在嘴上,因为那样会导致自己练过的一部分功夫消失。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嘴与他们练过的功夫关系非常密切。在做有些事情时如果需要吹气,灰手人和褐手人都可以并不拿下覆盖在嘴上的东西直接吹,直接吹同样能达到想要的效果,这也跟覆盖在嘴上的东西是被施过法的关系密切。 到了这个时候,灰手人又一次收到了褐手人发出的诳提,知道对方是为了吓唬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而说了那样的话,他本想也说一句类似这样的话同时给褐手人发出诳提,但觉得没必要,便没说出来,而是继续认真地关注着那个人的神情。 这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们问什么,我都说……而且,我一定会说实……说实话!我会说的!不要……不要对我下手啊!” (四千四百七十)骨山 那个人说那些话的时候一脸恐惧。 这个时候灰手人觉得应该赶紧继续问跟他之前看到的情况有关的问题,便跟褐手人说:“我问问他刚才看到的情况吧。” 若是之前,他可能不会这样主动地说,但既然此刻他跟褐手人已经把话说开了,他也就不继续当个彻底的跟随者了,他也会主动跟褐手人说出自己想法了。 褐手人也觉得这个时候继续问那个人之前看到的情况似乎更好,便“嗯”了一声。 灰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记不记得你说了‘白光’?”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我记……记得!” “你当时为什么会这么说?”灰手人问。 “因为……”那个人道,“就因为我看到了白光!” “在哪里?”灰手人道,“当时周围的环境是什么样的?” “那光就出现在上方,比……比山还高的地方。”那个人说道,“周围的环境……很吓人啊!” “怎么吓人?”灰手人问。 “肯定有……有白骨。”那个人回答。 “白骨在哪里?”灰手人问。 “应该在……在山上。”那个人回答,“好像……好像那山就是白骨堆成的一样。嗯……没错,一定是……一定是的!因为那山叫‘骨山’!” 灰手人说道:“你怎么知道叫‘骨山’?” 那个人说道:“有个人出现在了我面前,告诉我的。” “那人什么样?”灰手人问。 “那人的头,特别……特别小!”他回答。 “身体多大?”灰手人问。 “跟……跟我差不多大。”他回答,“只有头小,而且头顶是尖的。” “那人是从哪里出来的?”灰手人问。 “就是突然……突然就从我身后绕道我面前的。”他回答。 “绕道你面前干了什么?”灰手人问。 “告诉我,那里有座山,叫‘骨山’。”他回答。 “你之前没注意到那里有座山吗?”灰手人道,“还要那个人告诉你你才知道吗?” “不……不是。”他回答,“我之前看到那白光是出现在山上,但当时那山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山。” “像什么?”灰手人问道。 “像灰色的雾,我当时没细看,就觉得那里都是雾。”那人回答。 “后来再看就不一样了?”灰手人问。 “没错!”那人说,“听到那个尖头人的话后,那些浓雾就变清晰了,我仔细一看,那这的就变成山了!” “你记不记得,你在看到白光的时候,说了‘怎么回事?’这话?”灰手人问道。 “对!我是说过!”那个人回答。 接着他突然觉得这事情实在蹊跷,于是问灰手人:“那里的事情,你……你怎么知道?” 灰手人道:“你说呢?” “难道你……你就是那个尖头人?不可能啊!”他说道。 “当然不是!”灰手人说。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人又问。 (四千四百七十一)回荡 “就因为你是在这里说的啊。”灰手人道,“你自己说,我就听见了。” “在……在这里?”他说道,“不……不会的,我去了别处啊!” “你人根本就没离开这里。”灰手人道,“行了,你别想那么多了,我问你什么你好好回答就是了,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那个人回答。 “当时是不是你看到那些雾上有白光,你就自己说了‘白光’?”灰手人道,“是不是当时你还没看到那个尖头人?” “是的。”那个人说。 “然后你看到那个尖头人,尖头人告诉你骨山的事,你就说了‘怎么回事?’这话?”灰手人问道。 “对!对!”那个人道。 “然后尖头人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尖头人说……一会儿有东西飞出来,你一定要注意。我就问:‘为什么?’” “那尖头人怎么说?”灰手人问道。 他说道:“他就是让我看那里有什么。” “你呢?看清了山?”灰手人问。 “对!”他回答,“我这个时候看清了山。” “接下来呢?”灰手人又问。 “接下来我就跟尖头人说那里有座山。”他回答。 “尖头人听后跟你说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跟我说……如果我一会儿看到飞出的东西,就要及时告诉那东西山里不正常,不要往那边飞。”他回答。 “你就是按照尖头人说的来做的?”灰手人道,“是吧?” “是的。”他回答。 “那你什么时候看到飞出来的东西了?”灰手人问道。 “很快就看到了,是灰鸟!”那个人回答,“特……特别快就看到了!” “然后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然后我的声音就反复在空中回荡。”那个人说道。 “你的声音?”灰手人道。 “就是……我刚才告诉灰鸟山里不正常,不要我那个那边飞的声音。”那个人道,“那声音一直在空中回荡。” “你觉得那灰鸟听见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我觉得听到了!”那人道。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又问。 “因为那灰鸟看了我一眼。”那个人说,“好像还……还……” 那人说到这里好像在思考什么。 “还什么?”灰手人问。 “还对我点了点头。”那个人说道,“可那灰鸟实际上并没按照我说的做。” “你接下来是怎么做的?”灰手人问。 “接下来我就对那只灰鸟说:‘千万不要!’”那个人回答。 “这一次灰鸟听到了吗?”灰手人又问。 “我觉得听到了。”那个人回答。 “你怎么知道?”灰手人问。 “因为灰鸟又对我……点了点头。”那个人回答。 “然后呢?”灰手人问。 “那个尖头人让我告诉灰鸟,那边有……有怪物。”那个人回答,“其实……尖头人说这话是紧接着我说的‘千万不要!’的,几乎跟灰鸟第二次对我点头在同一时间,所以……也……也不能说是然后。” (四千四百七十二)会飞 “你自己后来看到怪物了吗?”灰手人问道。 “看到了。”那人回答。 “那怪物是什么样的?”灰手人问道。 那人回答:“长着五个头,每个头都不一样。就像我……” “像你什么?”灰手人问。 “就像我当时在……在那个‘无底箱子’里看到的一个巨人,但……又不一样。” “那‘无底箱子’就是迷黯围境。”灰手人回答。 “哦,迷……迷黯围境……”那个人说道。 “你刚才在那个世界看到的那个五个头的不是人吗?”灰手人问。 “不是啊……要是人就没那么可怕了。”那个人说道。 “但你在迷黯围境里看到的是人,也就是说,其实你在两个地方看到的两者区别还是挺大的?”灰手人问。 “是的,区别是挺大的。”那个人回答。 “那五头怪物除了有五个头之外,还有什么地方与那个五头巨人相似?”灰手人问道。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相似之处了。”那个人回答,“只是我之前看到过五个头的巨人,然后……然后看见怪物时就想起来之前看见的巨人了。” “那怪物……是什么颜色的?”灰手人问道。 “身上有好几种颜色,都是深色的,棕色啊,深蓝啊,黑色啊……那些颜色还会变,看起来有些眼花。”那个人回答。 “它在做什么?”灰手人文。 “要吃……就是要吃掉那个灰色的鸟。”那个人说道。 “那灰色的鸟不是会飞吗?”灰手人问。 “是的,会飞。”那个人说道,“鸟会飞,那五个头的怪兽也会飞……它‘嗖’的一下就飞起来了,然后就……就飞向那只灰色的鸟,要吞那只鸟!”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眼神就好像正在看着那五个头的怪物一样,面带恐惧之色。 灰手人见他仿佛看着什么,便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就再次出现无法跟自己正常交流的情况。他觉得那个人每次出现无法跟自己正常交流的情况往往是因为恐惧,便决定这个时候稍稍说些话令他感觉似乎没那么恐惧。 于是灰手人说道:“听你说的,也没那么可怕啊,根本就没什么。” 不料那人说道:“可怕……那个怪物,用中间那个头上的嘴,把灰色的鸟吞了!一口就吞进去了!” “一个怪物,吞了只灰色的鸟而已,你紧张什么?”灰手人道。 “那灰色的鸟在被怪物吞了的前一刻,鸟头变成了……变成了人头的样子……”那个人道。 “一只灰鸟而已,变就变吧,不用那么紧张。”灰手人道。 “不……不是……不是那么简单的!”那人说道。 “怎么了?”灰手人说,“还有其他问题吗?” “人头……人头……”那个人结结巴巴的都不敢说了。 灰手人感觉出那个人的声音在颤抖,便说道:“人头有什么可怕的啊?” (四千四百七十三)火云 “真的很可怕……”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那怪物又没吞了你,那灰鸟也没把你怎么样了。” 那个人道:“人头是……” 灰手人道:“是什么啊?”灰手人说这话的口气显得很是轻松,这是为了防止对方因为害怕而突然又无法正常与人交流了。 “是……是我爹的头。”那个人回答。 “你是不是看错了?”灰手人问。其实灰手人这么问并非真觉得对方有可能看错,只是想防止对方更加恐惧而已。 那个人道:“不会错……不会错!绝对不会错的!” 灰手人道:“那只是你看到像你爹的头而已,不一定真是啊。” “我也……也希望不是,可是……”那个人道。 “可是什么啊?”灰手人问。 “可是后来的情况……”那个人吞吞吐吐地说道。 这时褐手人想了解更详细的情况,便立即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之前说‘小心’的时候,那灰鸟的头已经变成你爹的头的样子了吗?” “变成了。”那个人回答。 “然后你就说‘怪物!’是继续提醒那灰鸟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我想提醒。”那个人回答。 “那灰鸟的头变成你爹的头的样子之后,又回应过你了吗?”褐手人问道。 “没……没有!”那个人说,“最可怕的就是这个了。灰鸟的头变了之后,它好像就无法再次回应我了。” “这件事的过程快吗?”褐手人问。 “当时我感觉很快!”那个人道,“我心里很乱……实在是……” 褐手人继续问:“你是不是在看到那五个头的怪物后又看到其他什么了?” “是的。”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说:“你问‘那又是什么?’是不是因为你看到了其他的?” “是的。”那个人说道。 “看到了什么?”褐手人问。 “看到空中出现了一片火云,那火云里有……有‘怪物吞那只灰鸟’的影子。”那个人说道。 “当时那怪物不是已经将灰鸟吞了吗?”褐手人问道。 “是吞了,但那时候灰鸟一定还活着,因为怪物那个时候还……没有咀嚼。”那个人说道。 “你是不是说了你不知道怎么回事?”褐手人问。 “是……”那个人说道。 “你为什么突然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褐手人又问。 “因为这个时候尖头人竟然问我火云里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情景。”那个人回答。 “尖头人问你?”褐手人问道。 “是的,我也没想到……他竟然问我。”那个人说道。 “你感觉他为什么要问你?”褐手人道。 “我也想不出来。我根本……就不懂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个人说道。 “然后呢?你说了什么话?”褐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其实褐手人记得当时那个人说了什么。 (四千四百七十四)几只 那个人回答:“我……我记得……我当时就问那个尖头的人,他去救一下那只鸟行不行。” “在尖头人问完你话的时候,你还觉得那只被吞了的灰鸟有救?”褐手人问。 “是这样的。”那个人说道,“那个怪……物将灰鸟吞……下去后,根本就不会立刻咀嚼。” “那火云里的影子是怎么回事?”褐手人道,“你想得到吗?” “想……想不到啊。”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当时我想了想,感觉……感觉那火云里的影子好像是被故意制造出来的,我也……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怪兽制造出来的。” “你问那个尖头人能不能去救一下那只鸟行不行之后,那个尖头人说了什么?”褐手人问。 “他……他先问我……问我是哪只。”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 “总共不是只有一只灰鸟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我当时也……也觉得他那么问有……些奇怪。”那个人说道,“所以我就对他说……就……就是那只。我在那个世界这一刻可以活动,便指……给他看。” “那尖头人有什么反应?”褐手人问他。 那个人说道:“尖头人竟然……竟然问我是刚才往哪个方向飞……的那只。”那个人说道。 “尖头人的意思就是不止一只了?”褐手人问道。 “是的,我听着……就是这……这个意思。”那个人一脸恐惧地回答。 “他认为的其他灰鸟该不会是影子里的灰鸟吧?”褐手人问道。 “不……我觉得不是。”那个人回答。 “你为什么会觉得不是?”褐手人问道。 “因为尖头人这时看着的方向……并不是……并不是火云的方向。”那个人回答,“而且……其实我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想看哪里。” “搞不清楚?”褐手人问道,“难道他看了多个方向?” “就……是这……样的。”灰手人说,“他……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但……但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不看火云的方向了。” “你觉得尖头人看到了多只灰鸟吗?”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了。”那个人说道,“当时他……他的眼神很像……很像是看到多只灰鸟的。” “你说完‘刚才往那个方向飞的那只’之后呢?”褐手人问道,“你还说了什么?” “我就……继续……告诉他,是灰色的鸟。”那个人说道,“我强……强调是灰色的。” “他呢?”褐手人问道。 “他竟然一脸惊奇地问我:‘什么?灰色的?’就好像……那时候已经……看不到灰色的鸟了一样。”那个人道,“我就……告诉他,就是灰色的。” “他说什么?”褐手人问道。 “他说灰色的鸟……都很安全。”那个人道,“他说没……有需要救的。然而这个时候,灰色的鸟……” (四千四百七十五)深渊 那个人说到此处顿了顿,此时显出了一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神情。他继续说道:“然而这个时候,灰色的鸟已经……已经被……怪物吐了出来。吐出来的时候,我又清晰地看到灰鸟的头跟我爹的头是一……样的!” “吐到了哪里?”褐手人问道。 “那只怪……怪物就把灰色的鸟吐……到了自己旁边的空中。”那个人道。 “所以你就跟那个尖头人说旁边有只怪物要吃掉它?”褐手人问,“是这个时候说的吗?” “是的,就是……这个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 “尖头人没有救灰鸟吗?”褐手人问道。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记得那个人说了“你为什么不肯救?”这样的话。 “没救。”那个人说道,“尖头人无……无动于衷,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那里。” “没有其他反应吗?”褐手人问。 “起初……完……完全没有。”那个人说,“所以我……问他为什么。” “他怎么说?”褐手人问道。 “他反倒问我到……到底在想什么。”那个人回答。 “你就在这个时候说了‘怎么?’,是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接着我就问尖头……人是不是没……听懂我说什么。”那个人说道。 “尖头人怎么说?”褐手人问。 “他竟……竟然说他就是听不懂我说什么。”那个人说道。 “然后你怎样?”褐手人又问。 “我就……就跟尖头人说我说得很清楚啊,问他为什么没听懂。我还问他:‘难道你一直都听不懂我说的话吗?’问完……我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如果他听……听不懂我的话,之前他就……不会那么跟我说话了。绝……绝对不可能的。” “接下来怎样了?”褐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那个尖……尖头人就指着一个位置问我那里有什么。”那个人回答褐手人。 “指着什么问的?”褐手人问道。 “我看到的是深渊,就回答他,是……深……深渊!”那个人说道。 “然后呢?他是不是又指了其他几个地方问你?”褐手人问道。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听到了那个人紧接着就说了“怪石!”“树林!”之类的。 那个人回答:“的确是。他又指了怪石……哦……我看到的是怪石,至于他看到的是什么……我……我就不知道了。” “怪石之后呢?”褐手人问。 “他又指着树林问我,这……也是我看到的是树林……我也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那个人回答,“我就回答了‘树林!’。” “记得当时你说‘怪石!’和‘树林’的时候语气很特别啊。”褐手人道。 “是。”那个人道,“我当时……着急……特别着急!我想赶紧回答完尖头人的问题,这样说不定尖头人就可以去救那只灰鸟了。” (四千四百七十六)苦思 “那时候救灰鸟还来得及吗?”褐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但还是想让对方救。”那个人说道。 “对方又说了什么?”褐手人问。 那个人说:“对方……到了这个时候竟还让我说我看到的情景是怎样的。” “那你呢?回答对方了?”褐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我以为我回答了,对方就会救灰鸟,就……赶紧回答了。我说‘阴森森的’‘恐怖!’” “他听后救灰鸟了吗?”褐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说,“他竟然还是让我说看到那里有些什么。我觉得如果他再不救可能就……再也……再也没机会……救了。就说了些别的。” “说了些别的?”褐手人有些惊讶。 “是。”那人回答。 褐手人看了灰手人一眼,低声问道:“刚才你……你听见了吗?” “没有。”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就更觉得怪了,因为他记得在这个时候自己只是听到那个人说‘到底有些什么?’,并没听到什么具体的内容。” “你当时说了什么内容?”褐手人问。 那个人想了想,道:“我记得……记得自己当时因为太急了就……就说了一段那个世界才有的语言。” “什么语言?”褐手人问。 “我……我想不起来了……”那个人说道。 “你好好想想。”褐手人说道。 褐手人觉得这很关键,似乎如果知道他这个时候到底说了什么就能了解到某些信息。 那个人道:“我想……我好好想。”他的神情显得颇为认真,仿佛就是在那里尽力地回忆之前的情况。 尽管一副苦思冥想的状态,但那人并没说出什么来。 在那人想的过程中,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我们没听到的这段话说不定是线索,你认为呢?” “我也这样觉得。”灰手人说道。 “你看他是在认真想呢吧?”褐手人问道。 “是,但他不像是能想出来的。”灰手人说道。 “我还是希望他能想出来。”褐手人道。 褐手人和灰手人给那个人世间想的这段世间里,那个人一声没吭。 褐手人觉得需要自己主动问了,便对那人说道:“你想出来没有?” 那个人就好像睡觉时被吵醒了一样,目光突然显得有点茫然。 褐手人担心那个人再次变得无法跟他们二人正常交流,便说:“你想到了什么就直接说。” 那人依然一副茫然的样子,道:“没有。” 灰手人认为如果这个时候还是让那个人继续想,万一那个人真的又变得无法跟二人正常交流了,那问题就严重了,于是赶紧对那个人说道:“是不是根本就想不起来?” 那个人回答:“是。我已经很努力想了。” “那就算了吧。”灰手人说道。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看了一下褐手人。 褐手人小声道:“你担心他想多了引起什么问题,又不能跟我们正常交流了?” “是啊。”灰手人道。 (四千四百七十七)没懂 “嗯,我也觉得趁能问的时候赶紧问更好。”褐手人小声道,“那我接着问了。”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问那个人:“接下来你又说了什么?” “接下来……我问他‘什么啊?’,因为我听到了他跟我说了些话,也是用……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那个人问道。 “你记得他跟你说的是什么吗?”褐手人又问。 “我也想不起来了,我想想啊……”那个人回答。 “想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这时看着那个人,小声对褐手人说道:“如果他能说出那个人说什么,我们就能知道大概是怎样的语言了。” “是的。”褐手人说,“希望他能想起来。” “但如果时间太长还想不起来,我觉得也不能勉强。”灰手人道。 “我就稍微等一下,到了差不多的时间如果他还没想起来,那我就不等了。”褐手人小声道,“这次难得他那么长时间没变成不能跟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对那个人说:“你想起来没有?” “我真……真想不起来了。”那个人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好像用那种语言说的,都想不起来。” “那就先别想了,然后怎样了?”褐手人问道。 “然后……”那个人说道,“然后我就跟他说了些……说了些话。” 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显得很是窘迫,看上去似乎担心灰手人和褐手人听了他接下来要说的会不满意。 褐手人说道:“说了什么话?” 那人说道:“又……又是……” “又是什么?”褐手人赶紧问。 “又是用……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那个人说道。 “你的意思是,还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内容吗?”褐手人问。 “是……是的。”那人道。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透露出了更多的恐惧,似乎感觉到这样的回答容易令灰手人和褐手人发怒。 “你别告诉我后面的话你都是用那种语言说的啊。”褐手人道。 “不……不是……”那个人赶紧解释,“后面不是。” “那尖头人接下来说了什么?”褐手人继续问。 “他……他接下来没说话。”那个人说道。 “没说话?”褐手人道,“你觉得他为什么不说?” “我也想不明白啊。”那个人说道,“好像是要给我一种……一种他没懂我说什么的印象,但……但我觉得不可能没懂。” 褐手人想起了那个人好像说过问别人能否听懂这种话,便说道:“接着你是不是问他有没有听懂?” “对……对!”那人赶紧说道,“我当时就问他,我这么说,他能不能听懂。” “他到底听懂没有?”褐手人问。 “他说他没听懂。”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看向了灰手人,小声问道:“你之前注意到他这段时间的神情了吗?” “没有。”灰手人说道,“你呢?” “我也没有。”褐手人道。 (四千四百七十八)心焦 “那个尖头人这个时候说的是不是又是那个世界的语言?”灰手人问褐手人。 就在灰手人跟褐手人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便说道:“我……我说的是实话啊,这个时候对方跟我说……说的……又……又是那个世界的语言。” 灰手人和褐手人这个时候明显注意到了那个人的神情好像在对他们说:“我没骗你们,求你们不要对我下狠手!” “接着你跟他说话用的是什么语言啊?”褐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就是……就是平常我说的语言了。我跟他说:‘不!你明明听懂了!’” “这话你怎么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褐手人问。 “我记得……记得那时候我好像有个印象,就是……就是反正我用那个世界的语言对方也听不懂,而对方也能听懂我平时……平时说的语言,对方也会说我平时说的语言,那我就不说那个世界的语言了。” “你不愿意说那个世界的语言吗?”褐手人问道。 “我……我……”那个人似乎有话不敢说。 “怎么了,直说就是,愿意就说愿意,不愿意就说不愿意。”褐手人道。 “如果……如果我说了不愿意,那会不会遭受什么……什么可怕的……”那个人担心道。 “你现在在这个世界啊。”褐手人道。 “可万一我……我又去那个世界……我担心……要是那个世界的人知道我在这个世界说不愿意说那个世界的语言……”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都已听出来对方显然并不喜欢说那个世界的语言。 褐手人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说那个世界的语言?” 那个人说道:“我记不清那个世界的原因有什么特点了,我有印象的是跟那个世界语言的某个特点有关系……那个……那个特点能引起我心焦。” 褐手人说:“你在那种情况下说你平时说的语言时不也心焦?” “是,但我分得清……那种心焦不是语言本身引起的。”那个人说道。 “你现在已经想不起来那种语言的特点了,但你依然记得那种焦虑?”褐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又问:“你刚才都说到你跟他说:‘不!你明明听懂了!’了,那你还说不知道尖头人之前说的什么?”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我……刚才是顺着想的。如果……如果倒着想的话,其实我应该能猜到对方用那种语言说的可能是他说听不懂我之前的话。” 褐手人道:“这才对啊,那你再回忆一下,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我想想。”那个人道。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有了对话间的联系,说不定他能想到什么呢。” “但看他此刻的样子,似乎……不像能想出来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想出来了吗?” (四千四百七十九)不肯 “没有。”那个人道,“奇怪了,明明知道在尖头人说完那句话时我自己说了什么,我却就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尖头人说了什么。我就还是……还是只能猜测他当时说的就是‘听不懂’之类的。” “你记不记得尖头人当时什么表情啊?”褐手人问道。 “我并没看到。”那个人说道,“我还在……还在看着空中的那个……五个头的怪物。” “然后你跟他说了什么吗?”褐手人问。 “我对他说:‘听懂了却假装没听懂!’”那个人道。 “那个时候你觉得灰鸟还有救吗?”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但……但我觉得尖头人是能救灰鸟的。”那个人说。 “你认为他是明明听懂了你的话,却装作听不懂,就是故意不去救灰鸟吗?”褐手人问。 “是的!”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回答。 “你如何确定尖头人是故意不去救的?”褐手人道。 “通过他自己说的话。”那个人道。 “他又说了什么吗?”褐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说了,他跟我说他才不去救。还说谁让我没能阻止灰鸟往怪物那里飞。” 褐手人道:“他的意思是怪你之前劝那灰鸟不要向怪物那里飞的方式不对吗?”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说道,“反正他就是不救。” “这个时候他还说了什么吗?”褐手人问。 “没有,这个时候就是我自己说。”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褐手人问道。 “我就说他竟然不去救,还问他为什么不肯救。”那个人回答。 “尖头人是怎么回答的?”褐手人问道。 “根本……根本就不回答我。”那个人说道。 这个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都从那个人的神情中看出了混在恐惧之中的焦虑与无奈。 褐手人道:“那你做了什么?” “我……我当时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就一直在那里说,不停地说,希望尖头人听了我的话能去就。”那个人道,“虽然那时候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你说了些什么?”褐手人问。 “我跟尖头人说那只灰色的鸟不是普……普通的鸟,真的不是!我说那是一只很不寻常的鸟!我说那是人变成的鸟啊!”那个人说道。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个人仿佛依然带着他之前在那个世界的那种焦急的情绪,目光中还是透着无奈感。 褐手人问道:“你为什么说那是人变成的鸟?你坚信?” 那个人道:“我……我看到了我爹的头……再者我想让尖头人救人。当时应该是坚信的。” 褐手人问:“对方听了你这话有什么反应?” “对方跟我说事情根本就不是我说的那样。”那个人回答。 “尖头人有没有告诉你是怎么回事?”褐手人又问。 “说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 (四千四百八十)两件 “尖头人是怎么说的?”褐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尖头人跟我说,其实那灰色的鸟跟我爹没有关系。还跟我说,很快……我就能……见到我爹了。” 褐手人道:“你没相信他吗?”之所以问这话是因为听到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后面说的话。 “我自然不会信,因为我……当时眼睁睁地看着灰鸟的头变成了我爹的头。”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褐手人问。 “我就对他说:‘不会吧?’”那个人道。 “那尖头人呢?”褐手人问,“听了你的话有什么反应啊?” “尖头人就说事实不是我人为的那样。”那个人道。 “这时你依然不信?”褐手人问道。 “我无法相信,他还……没给出能让我相信的理由。”那个人说道。 “可是你那时候说了句话。”褐手人道。 “我说了什么?”那个人问。 褐手人问道:“你可能是在问尖头人吧,你说:‘真的不是我说的那样吗?’你记不记得你说了这话?” “记得。”那人道。 “你为什么这样说?”褐手人问,“是不是因为其实你的想法也动摇了?” “不是。”那个人说,“我的想法跟之前一样,只是,我……心里也会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你这样说,他听到后又说了什么吗?”褐手人问他。 “没有,他就……就听着我自己说,我说我不相信他说的,我说那一定是我爹,我想听听他……他是怎么说的,他依然不说话。我甚至说了他不知道而已,想用这样的话激……激他说话赶紧给出个解释,但即使是这样,他这个时候也没立刻跟我说什么。”那个人说道,“事情想起来真是可怕…… 看到那人说着事情可怕时,表情也显得甚为恐惧,褐手人便问:“怎么可怕了?” “有两件事都差不多就是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个人道,“我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后来我就……在我想往他那个方向看的时候,我竟然……竟然看不了。”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听到此处的时候看了灰手人一眼,小声对灰手人说:“看来还要继续细问。” 灰手人又“嗯”了一声。 褐手人立即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觉得是他控制你了?” “感觉是。”那个人说道。 “为什么这样认为?”褐手人问。 “当时那里除了我,有着我爹头的灰鸟以及……尖头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那个人说道。 “不是还有个怪物吗?”褐手人问道。 “就在我说那些话之后,那个怪物再次将有着我爹头的灰鸟吞了进去,这一次……我……我见到了他咀嚼的样子,他咀嚼得很快……之后那有我爹头的灰鸟就……就……再也没被他吐出来。”那个人说道。 (四千四百八十一)吃掉 褐手人问:“也就是说,你看着那个怪物把那灰鸟吃了?” 那个人恐惧地“嗯”了一声,又说道:“那个怪物……把……把我爹……吃掉了。我感觉……这件事发生在前面。” 褐手人问道:“这是你刚才说的两件事中的一件?” “是的。”那个人道。 “那另一件呢?”褐手人问,“另一件是不是你刚才先说的那件事?” “是的。”那个人说道,“就是我觉得他做了什么,导致我……在一段时间内已经无法看向他了。这件事应该是后发生的。” “你到底是怎么无法看向他了啊?”褐手人问道。 “那时我的脖子突然动不了了。”那个人说道,“我试过,但就是动不了。” “你不能转身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连转身也转不了。”那个人回答,“就跟我此刻有点像。” “你的眼睛能闭上吗?”褐手人问。 “能。”那个人道,“在那段时间里,我跟此刻的明显区别就是我的眼睛还能闭上。” 褐手人说道:“怪物吃了灰鸟,你就认定你无法看向他了这事是那怪物做的吗?” “不光是因为怪物吃了灰鸟。”那个人说道,“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褐手人问。 “就是……那怪物在……吃了灰鸟后……就……立即消失了。这个……时候,就连天上的火云里也……也没怪兽和灰鸟的影子了。而我听到我附近出现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就是从尖头人的方向来的。”那个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中依然带着强烈的恐惧,仿佛直到现在他依然陷在那种情境中很难出来。 “怪物吃了灰鸟以后就消失了?你认为怪物已经离开了,同时声音又来自尖头人那方向,所以你觉得不是怪物控制的你?”褐手人问道。 “可以这样说。”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 “这之后怎样了?”褐手人问。 “这之后啊……又发生了可怕的事。”灰手人道,“我……我又能动了。” “能动了之后怎么了?”褐手人问。 “我一转头,就看到了可怕的人。”那个人说。 “什么人?”褐手人又问。 “之前站着灰手人的地方竟然站着我的……那我的一个……一个亲戚!”那个人说道。 “亲戚?”褐手人道,“那有什么可怕的?” “特别可怕……可怕……”那个人说道,“那个亲戚是……是……已经不在世的亲……亲戚!” “你觉得之前你‘去’的那个世界是正常的吗?”褐手人问道。 “不正常!”那个人回答,“特别不正常!” “那你觉得见到亲戚这件事在那个不正常的世界还有什么可怕吗?”褐手人道。 “可怕……还是特别可怕!”那个人说道,“这件事……在……在任何地方都是可怕的……简直……太吓人了!” “你为什么那么觉得?”褐手人又问。 (四千四百八十二)自语 “因为……那个……那个亲戚是……是……”那个人说到此处便说不下去了。 “是什么?”褐手人道,“你倒是继续说啊!” “我……我……”那个人吞吞吐吐的,却还是没立即说下去。 褐手人有点担心那个人再次进入那种无法跟别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便小声对灰手人说道:“要不你问吧。我担心他再次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 “要不要等等再问?”灰手人小声道,“先给他一点时间让他缓一缓。” 这一次,褐手人听了灰手人的意见,小声说道:“按你说的来吧,说不定在他最害怕的时候缓一缓再问,他就不至于再次进入那种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虽然我很希望能快点问出些什么来,但是他现在这样,如果真的再次跟我们无法正常交流,那我们接下来可能又要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能不能等到他从那种状态里出来都不好说。” 灰手人这时觉得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对劲了,因为虽然他并没立即问下去,但那个人还是自己在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他该不会是已经进了没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吧?” “应该不会这么快吧。”灰手人道,“但他现在不对劲是真的。” 褐手人道:“他怎么又自己说话了啊?会不会是已经……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会。”灰手人说道,“听他现在说的是什么话,就会感觉到虽然他已经不对劲了,但是应该还不至于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 褐手人认真听了听那个人说的。 原来,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在这个时候反复说着“可怕……”“好可怕啊……”之类的话。 “既然他现在说的是‘可怕’这种话,既然还跟我刚才问他的话有关系,就证明他现在还算正常,你是不是这么想的?”褐手人问灰手人。 “是的。”灰手人道,“我感觉他只是在自言自语,是真正的自言自语,不是像刚才那种我们觉得他自言自语实际他却在跟他认为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里的人对话。” “他这种情况该不会说着说着就自己进入那种无法跟我们继续交流的状态了吧?”褐手人担心道。 灰手人说:“我也是担心这种事情发生,才不敢立即继续问。” “你觉得什么时候继续问下去更合适?”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道:“等他不再继续说可怕,等他显得没那么恐惧的时候吧。” “我们会不会等很久?”褐手人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应该不会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并没立即做其他决定,只是看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四千四百八十三)多年 到了这个时候,灰手人与褐手人两人的情况已经跟起初他们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有很大不同了。 起初褐手人做决定较多,灰手人主要是跟随者,后来出现事情多次出现了没法按照褐手人的想法继续进行的情况,褐手人的心态便有了些变化,再后来灰手人和褐手人把关于出路的那件事“说开”,灰手人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 此刻继续等下去几乎可以说就是灰手人的意思,尽管褐手人同意这样做,但连褐手人自己也认为现在等下去是灰手人作出的决定了。 过了一会儿,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终于不再继续自己说着“可怕”这类话了,情绪也显得平缓多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觉得我能问了吗?” 褐手人道:“你认为能问了就问吧。” 灰手人也没继续问褐手人的意见,只是说道:“我问问。” “其实你多想想,是不是就觉得见到那个亲戚也没那么吓人了?”灰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那个人知道灰手人是跟自己说这话的,立即说道:“还是……还是吓人。” “但其实只是你心里觉得吓人而已,事实上并没什么,不是吗?”灰手人道。 “事实上啊……事实上……”那个人道,“可那个亲戚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这事……实在……” “再次出现?”灰手人问道。 “是的,再……再次出现。”那个人回答。 “在这次出现之前,你记得那个亲戚在哪里出现了啊?”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在……在……‘无底箱子’……哦,不……是……你们说的那个迷黯围境里出现过。” 灰手人赶紧继续问:“你在迷黯围境里看到那个亲戚时是什么情况?” “也……也是很可怕的情况……特别……特别可怕……”那个人说道。 “我倒是觉得,如果你把你在迷黯围境里遇到那亲戚时的经历说出来,你可能就没那么害怕了。”灰手人说道。 “是……是吗?”那个人问道。 “你可以试试啊。”灰手人道。 “可是……可是如果跟人说就能使我没那么害怕,我也不会那么多年……”那个人道。说到此处便没继续说下去。 褐手人这时小声对灰手人说:“说到关键的地方了,赶紧问。” 灰手人也正有此意,便立即问那个人:“那么多年怎么了?” “那么多年都……都活在那样的……那样的……”那个人没说下去。尽管希望将恐惧释放后从此不再害怕,但那个人对在灰手人和褐手人面前说出心中的话这件事仍是有顾虑的。 灰手人说道:“那样的什么?那样的阴影里吗?” 灰手人这话仿佛突然打在了那个人的心上,令那个人先是愣了一下。 (四千四百八十四) 灰手人立即问:“我说对了?” “是……是的。”那个人说道。 “到底是怎样的阴影?”灰手人问。 “这……”那个人没说出来。 此刻,灰手人发现那个人的神情显得特别恐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没敢立即催促,因为担心那个人因此在此陷入之前那种无法跟他们交流的状态之中。 褐手人这时对灰手人说:“是不是要赶紧问?” 灰手人直接小声跟褐手人说:“我担心直接问的话会引起他再次出现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 褐手人道:“那还继续等着吗?” 灰手人说:“也不一定,我先等一下,看看他的情况再说。” 这一次褐手人觉得如果灰手人作决定的话就听灰手人的了,于是说道:“只要别让他再次出现那种无法跟我们交流的状态就好。” 灰手人说道:“我尽量。但是如果真的不好掌握,再次造成他出现那种无法跟我们交流的状态,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了。”褐手人道,“但还是尽量保证不要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小心翼翼地跟灰手人说:“你说的阴影是跟你接触过会法术的人有关吗?” 那个人道:“有……但……但我的阴影并不是会法术的人造成的。直……直到刚才在那个……那个迷黯围境里的事,也是……” 灰手人很想立即问一句“也是什么”,但没说出来,就是等着那个人自己说。 褐手人张了一下最,但闭上了,因为并不希望自己这个时候说话使对方再次陷入那种无法跟他们正常交流的状态中。 灰手人等了一下,那人并没继续说话,才说:“你想说什么就说。” 这个时候那个人才继续说:“刚才在那个迷黯围境里的事,也是跟我……多年的阴影有关系的,但……但……我也无法确定是不是跟我见过那个会法术的人有……必然的关系。” “如果此时你回忆起之前在迷黯围境里发生的事,你觉得你会不会因此在此进入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灰手人问道。因为觉得自己无法判断这件事,灰手人便直接问那个人了,他想通过那个人自己的判断来了解情况,尽管也不确定这样问能不能了解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我感觉……此刻……好像不会。但是……但是上次,上次我进入那个世界之前那段时间如果……如果我回忆起在迷黯围境里发生的事,就容易引起我进入……进入那个世界。” 对方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是出乎灰手人的意料,他感觉那个人说的信息应该正是他需要的有用信息。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再次确认。 “你认为这种感觉准确吗?”灰手人道。 “应该是……应该是准的吧。”那个人说道。 “那……如果我问你迷黯围境里发生的某些事,你认为你能否顺利地说出来?”灰手人问道。 (四千四百八十五) “顺利地说……说出来?”那个人问道。 “有些事,放在心里会一直带给你恐惧,但如果说出来,情况就不一样了,万一能令你不再那么恐惧了呢?”灰手人问道。 “会……会这样?”那个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有些事需要试了才知道。”灰手人道。 “可是……如果我跟你们说了,会不会……会不会对我不好?”那个人道。 “怎么对你不好?”灰手人道。 那个人道:“我……我不知道……但是……但是反正都这样了……其实就算我跟你们说了,可能……可能也没……没什么了吧……” “我问你,你觉得,如果你跟我们说出来,你的恐惧感会不会加重?”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此刻……此刻的话……我觉得不大……不大可能加重,但要是上次我进入那个世界之前,就不好说了。” “你觉得此刻的你跟上一次进入那个世界之前的你主要有怎样的区别?”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区别?区别……大概就是……就是此刻我好像没感到自己将会进入那个世界……上一次……” 褐手人这个时候觉得有个问题实在有必要问,于是说道:“就是说,上一次你进入那个世界之前,你自己是有感觉的?” “现在回忆起来……好像……好像是。”那个人回答。 “那种感觉是什么时候来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我也……我也记不大清楚……不知道怎么说……” “不管怎样,你觉得你这次应该不会进入那个世界,是不是?”灰手人问。 “现在感觉的确是这样。”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没太多顾虑地问他某些问题了?” “应该是。”褐手人道,“但还是要小心些。如果发现他状态明显发生了变化,就停下来吧。就怕他情况发生变化的时候我们实际上看不出来。不管那么多了,你快问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立即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刚才说了你的那个亲戚在迷黯围境中出现过,那你现在就把之前在迷黯围境中遇到的跟那个亲戚有关的事说出来吧。” “哪次在迷黯围境中看到的?”那个人问道。 “哪次的都行。”灰手人道。 “行,我……我说。”那个人说道,“我看到……看到头骨上……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出现了……我那亲……亲戚的样子。” “那亲戚当时什么样子?”灰手人问。 “当时……我那亲戚身上带着……带着血,除了眼睛以外,亲戚那样子就……就跟……被我杀了之后的样子……一样。”那个人说道。 “被你杀了之后?”灰手人道,“现实之中,那亲戚就是被你杀的吗?” “是……是……”那个人道。 (四千四百八十六) “我真觉得有问题,但如果我打断的话,他要是因为我打断而出现异常就不好了。”灰手人道。 “那你就接着问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嗯”了一声。 灰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那亲戚当时什么样子?” “当时……我那亲戚身上带着……带着血,除了眼睛以外,亲戚那样子就……就跟……被我杀了之后的样子……一样。”那个人说道。 “被你杀了之后?”灰手人道,“现实之中,那亲戚就是被你杀的吗?” “是……是……”那个人道。 褐手人和灰手人对视了一眼后,褐手人小声跟灰手人说道:“不管是不是发生在迷黯围境内的,这都是很重要的信息,看来要问详细些。” 灰手人“嗯”了一声,问道:“除了眼睛以外?那你在迷黯围境中看到的亲戚的眼睛跟现实之中被你杀了之后那亲戚的眼睛有什么不同?” “那亲戚在现实……现实里是……死……死不瞑目的,死了之后,那双眼瞪……瞪得……实在太……太吓人了!”那个人说道。 言之此处,那人的神情立即显得比之前更加惊恐。 灰手人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人又要变得无法跟他们正常交流的预兆,所以没立即问那个人。 褐手人小声问灰手人:“你是不是又担心他要变得无法跟我们无法正常交流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啊,我很想立刻问,但……” “你看情况吧。”褐手人道,“有些事可能真的不能操之过急。” 灰手人用非常小的声音对褐手人说:“那我直接问他自己有没有要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吧?” 褐手人低声道:“可以,说不定这也是个办法。我觉得他说的好像不会错,只是感觉。” 灰手人便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现在有将要去之前去别的世界的感觉吗?” 那个人回答:“没有啊。” “你现在心里很害怕,但这种害怕并不会导致你到那个世界去,是吧?”灰手人问那个人。 “是的……”那个人回答。 “这种害怕是不是根本不会导致到那个世界去?”灰手人问。 “我……我也不确定。”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他怎么说不确定?”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再问细点。” 褐手人“嗯”了一声就没继续说。 灰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在这段时间你这种害怕根本不会导致你到另一个世界去,但如果不是这个时间就不一定了?” “好像……”那个人想了想说道,“好像真是你说的这样!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知道?” (四千四百八十七) 灰手人说道:“如果是上次,就是你从那个世界出来之前的时候,你害怕就容易导致你到那个时间去,是不是?” “应该是的。”那个人回答,“我觉得……我此刻的害……害怕跟之前的害怕感觉还不大一样。”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能说出来吗?” “我……我说不出来。”那个人道。 “说不出来是因为很难描述区别吗?”灰手人问。 “可……可能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反正你觉得你短时间内不会再次去那个世界,对不对?” “对。”那个人回答。 “如果时间长一些呢?”灰手人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大概要看长到什么程度吧。”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如果你又出现要去那个世界的感觉,你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下?” “我……我尽量。”那个人道。 “为什么只说尽量,不能直接答应我?”灰手人问。 “因为我也不知道那种感觉什么时候来,是否来得及跟你说……我觉得……似乎……有可能是来不及跟你说的。”那个人说道。 “那你就尽量吧。”灰手人说道。 “行。”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继续问道:“之前你跟我说,现实中那个被你杀了的亲戚死不瞑目,你有没有后悔杀了他?” 那个人说道:“我……我……没……没有吧?他……他是蓝甲人!其实也不算……不算死不瞑目……” “刚才是你自己说的啊,怎么又说不算死不瞑目了?”灰手人问道。 “因为最后我……把……把那个亲戚的眼睛合上了。”那个人回答。 “你为什么把他的眼睛合上?”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那个人道,“他是我亲戚吧……” “你不是说他是蓝甲人吗?”灰手人又问。 “是……但是……我……我也不知道了……大概就是因为他是我亲戚……”那个人说道,“反正我绝对不是因为他是蓝甲人而把他眼睛合上的!” “你刚才说你从红色圆板上看到的你那亲戚的样子是什么样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双眼瞪着,瞪得很吓人,眼睛又会动。” “你看到时觉得那个亲戚是活人还是死人?”灰手人问那个人。 “是……是死人……明明是个死人的,但是……”那个人说道,“但是那个亲戚他能做活人才会做的动作,还……还跟我说话!” “跟你说什么话?”灰手人问道。 “很可怕!”那个人道,“其实我也不确定他在说什么,只是感觉他说他再现实里曾经说过的话。” “具体是什么话?”灰手人问道。 “那是我认为的,不一定真是他说的啊。”那个人说道。 “你觉得是什么话,就跟我说出来。”灰手人说道。 “我觉得他跟我说:‘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做,我以为你可以放过我,但此刻,你都到这里来了,那就这样吧,你记住我是谁,记住,一定要记住……’”那个人说道。 (四千四百八十八)仿佛 “其实你并没听到他的声音?”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他说的是这样的话?” “我看他当时说话的样子,他的嘴形,就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那样的话一样。”那个人道。 “为什么会是这话?”灰手人道,“这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不是。”那个人说道。 “那是哪里来的?”灰手人道,“难道你真的听见过?” “是……是的。”那个人说。 “什么时候听到的?”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那个蓝……亲戚临死之前。”那个人说道。 “现实世界里你那个亲戚临死之前说了这样的话?”灰手人道。 “没错。”那个人说。 “那之前你感觉自己听到这话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你觉得你那亲戚还说了别的什么吗?”灰手人问。 “接……接下来啊……更可怕了……”那个人道。 “怎么可怕了?”灰手人问。 “我那亲戚的样子很快就……就……在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变……变成了我爹的样子!”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注意到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发飘,便又开始担心对方会不会再次出现无法跟别人正常交流的情况,所以尽管想法很多,却也没表现出多惊奇的样子,也并没立即问后面的话。 灰手人立即对对褐手人说道:“你看他的样子,会不会出问题?” 褐手人道:“他眼神不对劲。” “是啊,我也是觉得他眼神不对劲才问你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但我又感觉他不像会很快就再次出现无法跟别人正常交流的情况。” 灰手人说:“那我也等一下再接着问吧,稍微缓一下。” 褐手人并没提出任何异议,只是道:“也好,这样踏实。” 等了一下后,灰手人道:“他的目光好像还是有点问题。” 褐手人说:“我也这样觉得。” 灰手人道:“是仅仅是吓的,还是什么预兆?” 褐手人说道:“是吓的吧?” “可能纯粹是因为想起了亲戚变成他爹的可怕样子?”灰手人问道。 “应该是吧。”褐手人说道,“说不定这使他联想起了在另一个世界那只灰鸟的头变成了他爹的头的样子。” “这两件事的确容易联系起来。”灰手人道。 “你可以问问他自己有没有那种预感。”褐手人说。 “其实我也正有这样的想法。”灰手人说,“我问问。” 说完这话,灰手人便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现在没有要去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吧?” “没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只是害怕?” “是的。”那个人说。 “如果继续想下去,是会更害怕,还是会好点?”灰手人问。 “我也说不清。”那个人回答。 “那你告诉我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吧。”灰手人道。 (四千四百八十九)救他 灰手人在说这话之前发现那个人的目光已不是之前那样发飘了,但他依然能看出那个人明显的恐惧。 “行。”那个人说道,“接下来,我看到那个人……那个变成了我爹样子的亲戚在……流动的血上做着……吓人的动作。” “什么吓人的动作?”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此刻依然不能动,也不能模仿,便用语言描述了一些动作。 灰手人倒是没觉得那些动作有什么可怕的,想到对方觉得可怕,便问:“那些动作是你在现实中看你爹做过的吗?” “我也想不清楚。”灰手人道,“当时我心里乱得很。” “那你想想,你是不是看你那个亲戚做过那些动作?”灰手人又问。 “应该……应该没有?”那个人说道,“其实我也不确定。” “除了看到你说的那些动作之外,还有什么令你感到恐惧的?”灰手人问。 “还有……就是……我又感觉听到他说话了。”那个人说。 “什么话?”灰手人问。 “各……各种话。”那个人道。 “比如呢?”灰手人问。 那个人就把自己感觉那个人说了的话跟灰手人说了一些。 灰手人听后觉得那些话其实也不是每句都很可怕,但是想到那个人之前描述过的情景,便也想象到了对方可能恐惧到了什么程度。 那个人在跟灰手人说那些话的时候再次想到了小时候的经历,想到小时候自己喊“救命!”后他爹救了他的情景。 “你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想到了什么?”灰手人正好这样问。 那个人自己便告诉了灰手人他想到了他爹救他的情景。 “后来你又看到什么了?”灰手人问道。 “后来……后来……看到我爹的样子又变成了那亲戚的样子。”那个人说道。 “变回去了?”灰手人道,“那亲戚有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我看到那个亲戚的嘴又在动。”那个人回答。 “你又觉得亲戚在对你说话,是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依然听不见那个亲戚在说什么?”灰手人问。 “根本就听不到那个亲戚发出任何声音,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亲戚说的是什么。”那个人回答。 “是什么?”灰手人问。 “这次,我感觉那亲戚跟我说的是:‘我们果然又见面了!我就说会再见面的啊!’”那个人说道。 “又是你感觉的?根据你亲戚的嘴形判断的?”灰手人道,“仅此而已?” “虽说是这样,但是这一次……这一次跟上次算是有区别。”那个人道。 “什么区别?”灰手人问道。 “就是……这一次……我的感觉好像……好像已经能令我在心里确定……确定亲戚说的就是这话。”那个人说道。 “确定?”灰手人道,“你这样确定跟他的嘴形关系很大吗?” “现在我感觉,当时我在心里确定了这个,应该……应该更多的是跟我心里有关吧?我真的好像听到了这样的话。”那个人说道。 (四千四百九十)见面 “如果你当时没看到那个亲戚的嘴形,你还会认为那个亲戚说的是这话吗?”灰手人问。 “我现在感觉……如果当时我没看到亲戚的嘴形,我应该……应该很可能……很可能还是认为那个亲戚说的就……就是这话。”那个人道。 “这话是现实世界里你那亲戚说过的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不是吧……不是……” “现实里你从没听过有人跟你说这话吗?”灰手人问道。 “我印象里……是……没有的。”那个人回答,“就算有人这么跟我说过,也绝对……绝对不是我那个亲戚说的。我……我真的不记得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现实里。” “你为什么会认为亲戚说的是这样的话?”灰手人道,“你自己想得出可能的原因吗?” 那个人道:“大概……大概是因为……因为……在我杀我那个亲戚那天……他……他对我说了另外的话,然后……反正……反正当时我的确想到了我那个亲戚在现实中跟我说的别的话。” “什么话?”灰手人问。 “亲戚说:‘对我你也下手……你真不怕以后再见到我吗?我们会再见面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这话是你那亲戚在什么情况下跟你说的啊?” “差不多就在……我……我对他下手时……”那个人说道,“现在我……我想以前的事……心里又有点……有点乱了。” “你当时回忆起现实中的事了吗?”灰手人问。 “回忆起了。我……我想到了……那……亲戚断气前后的样子。”那个人说道,“我甚至觉得流动的血上出现的……那个亲戚好像……好像真的来了一样……” 灰手人问道:“你只是在红色圆板上流动的血上看到了那个亲戚的样子而已吧?” “是的。”那个人回答。 “你那亲戚的样子只是在红色圆板上,并没出来吧?”灰手人继续问。 “没出来。”那个人回答。 在回答灰手人这话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又暂时没想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灰手人看他反应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便问:“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我觉得……觉得有点……但是我还没想清楚。”那个人说道。 “哪方面没想清楚?”灰手人问。 “好像是哪里不对,但又好像不是……我再想想……”那个人说道。 “你要是想到了一定要告诉我。”灰手人说道。 “行。”那个人道。 “那你接着说那个亲戚吧,他既然没从红色圆板上出来,那此刻你便觉得他无法伤害你吧?”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好像不是那么想的。”那个人说道,“我还是很害怕,因为我感觉……他……好像……好像是为他死前说过的话而……而来找我的。” (四千四百九十一)又说 “你认为那个亲戚会从圆板上出来吗?”灰手人问。 “我还没来得及想那么多的时候,就又……又发生了可怕的事。”那个人说道。 “什么可怕的事?”灰手人问道。 “就是……那流动着的血上出现的……我的亲戚……又变成了我爹样子……”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变成那个样子后又做了什么吗?” 那个人说道:“说着话。” “那个亲戚在变成你爹样子的过程中一直在说话吗?”灰手人问。 “倒也不是。”那个人道,“但是那个人在变成我爹的样子之后……我觉得……我觉得他又说话了……而且那……那嘴形就跟变成我爹的样子之前说话的嘴形一样。” “跟变之前说什么话的嘴形一样?”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那句。”那个人说道,“刚才我说的那句。” “‘果然’那句?”灰手人问。 “是啊,而且……而且当我看到他的嘴形时,我感觉他说的……好像……跟之前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差。”那个人说道。 “在那个亲戚变成你爹样子之后,你依然听不到对方说话的声音?”灰手人问道。 “对,听不到,还是听不到的。”那个人回答。 “又是你的感觉?”灰手人问。 “是的,但我感觉……感觉我听到了一样,我觉得我听到的就是那话。”那个人回答。 “那你感觉你听到的声音跟刚才一样吗?”灰手人问道。 “这个……我其实感觉好像是对方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至于声音……好像……好像这一次,还是上次我听到的声音。”那个人说道,“就是……那个人虽然已经变成了我爹的样子,但是说话是那个亲戚的声音。事实上,我根本就……根本就没听到任何声音,但是我在心里确定……对方说的就是这样的话,而且发出了我那个亲戚的声音。我的脑海里的确是……的确是出现了我那亲戚的声音。” “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接下来更可怕了,那已经变成我爹样子的那个亲戚的动作……好像在……在攻击我。”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不是仅仅是出现在流动着的血上的样子吗?依然并没从那里走出来吧?” “没走出来。”那个人道,“但是……” “没走出来如何攻击你?”灰手人问。 “就是我感觉……感觉那个已经变成我爹样子的人,发着我亲戚的声音,说着话,在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向……向我发掌了。就是要……要攻击我……似乎……似乎来找我就是要来攻击我的。”那个人说道。 “你看到的变成你爹样子的那个人是在说你刚才说的那话的时候开始对你发掌的吗?”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说那话说到后面的时候开始有发掌的动作了。此前也有动作,但此前说话时做的动作似乎……似乎并不是在攻击我的。”那个人回答。 (四千四百九十二)记乱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动作是攻击你的,你感觉到了什么吗?” 那个人道:“感觉到了。哦……我好像说错了……” 这一次,那个人觉得自己说错的地方,并不是之前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而是另一处。 “什么说错了?”灰手人道,“你没感觉到吗?” “不是……”那个人道,“我刚才说错话了,你该不会对我下手吧?” 灰手人说道:“到底什么说错了?” 那个人道:“我……我很怕……我不知道如果我说出来后,你会怎么……怎么想……但我真的……真的不是想欺骗你。” 灰手人看了褐手人一眼,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就告诉他不会对他下手,听他会怎么说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不对你下手可以,只要你诚实地说,我就不会对你下手。” “可是……可是……我很诚实地说,但是我的记忆好像……好像有些混乱,有些事可能在有些时候记错了。”那个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自己记错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因为在刚才我回答了你问题后的那一刻,我突然……突然想起了当时实际是怎样的。” “那你怎么知道错的是你第一次说的,而不是跟我说完后想起来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我刚才感觉到头脑乱了一会儿,后来……也就是现在……好像头脑又不似刚才那样乱了。我觉得之前我一定记乱了,但我毫无刻意隐瞒之心,也……也没必要隐瞒。” “你能保证这次跟我说的是准确的吗?”灰手人问。 “我……能保证!因为……此刻我是真的想起来了。”那个人说道。 “那你这次跟我说的时候可不要再说错啊。”灰手人道。 “应该不会再错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那你告诉我,刚才说错的是什么吧?” “刚才我跟你说,那个人……虽然已经变成了我爹的样子,但是……说话是那个亲戚的声音,这……这是我记错了的。”那个人说道。 “实际应该是什么样的?”灰手人问道。 “实际是……当时我感觉到的……是那个亲戚在变成我爹的样子后,并没有重复‘果然’那话……”那个人说道。 “可你刚才说的很详细,还说什么‘一个字都不差’。如果不是你感觉到那个亲戚说了两遍,你怎么能想到这个?”灰手人道。 “我感觉到那个亲戚说了两遍是真的,这个我不会记错。”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那到底是哪里错了?” “我感觉那个亲戚第一次说‘我们果然又见面了!我就说会再见面的啊!’的时候他就是……就是他自己的样子,这……没错。”那个人解释道,“后来,他变成了我爹的样子,但是在那段时间里……我并没感到他重复了这话。” (四千四百九十三)愚弄 在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又跟褐手人对视了一眼。 灰手人和褐手人一直都戴着面具,灰手人戴着的是似灰色的气做成的面具,褐手人戴着的是似褐色的气做成的面具,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算能转身转头也无法看到灰手人和褐手人的眼睛,然而灰手人和褐手人并不是普通人,所以他们能透过对方的面具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眼神,在这段时间里,灰手人和褐手人毫不费力就能进行眼神交流,他们也的确用眼神交流了多次。 这时候褐手人给灰手人使了个眼色,意在告诉他先听对方说说。 灰手人便又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只听那个人继续说道:“再后来,他……他变回了我亲戚那样子,我才感觉到他又说了‘我们果然又见面了!我就说会再见面的啊!’。” “你的意思是说,你那亲戚第二次说‘果然’这话的时候并不是你爹的样子?”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道。 然而话音刚落,那个人自己再次否定了自己刚说的:“啊……不对!我第一次跟你说的没错!” “怎么回事?”灰手人问道。 “好像是刚才我纠错的时候头脑混乱了,此刻我好像又正常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心里感觉自己快忍不下去了,但为了防止他再次出现那种无法跟别人正常交流的情况而没有立即发怒。 灰手人看向了褐手人,低声说道:“他到底哪句是真的?” 褐手人说道:“接着问就是了。” 灰手人道:“我有一种被他愚弄的感觉。” 褐手人说:“我也有。但是你真的觉得他会在这种时候故意愚弄你吗?”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好像不会。你觉得呢?” 褐手人道:“我觉得他是真的头脑混乱,他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回忆的是不是跟当时的情况一致了。我认为他难以控制。” “我压着怒火,就这样耐着性子跟他说了这么久,他竟然跟我一会儿这么说,一会儿那么说,真快忍不下去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小声说道:“没办法,我也不愿意忍,但是现在如果我们不忍又能怎样?表面上看是我们决定他的未来,但我们此刻如果不问清楚了,后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说实际上是他决定着我们的未来。” “这话可不能让他听到。”灰手人道。 “他听不到的。”褐手人说,“我说话声那么小。” “万万想不到,我们这样的人的命运,此刻竟然握在了他这个普通人的手里!”灰手人小声说道。 褐手人道:“所以需要先压下火气,继续问。” “没错,先忍着,继续问。”灰手人道,“他刚才说完那话就没说别的,你看他此刻状态还算正常吧?” (四千四百九十四)完整 “我觉得正常。”褐手人道。 “那我接着问了。”灰手人小声道。 灰手人便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说,当时的实际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当时的情况,我想清楚了,实际……实际上……‘我们果然又见面了!我就说会再见面的啊!’这话……我感觉我听了三遍。”那个人说道。 “怎么又成三遍了?”灰手人问道。 “就是三遍。”那个人说道。 “你感觉第三遍是什么时候说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是在……在那个亲戚向我发掌那段时间说的,差不多就在是在我感觉那个亲戚说第三遍……第三遍快说完了的时候,那个亲戚开始向我发掌攻击我的。” “说这三遍的时候,你那个亲戚分别是什么样子的?”灰手人道,“你给我顺着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就按时间顺序说。” 那个人说道:“我……第一次……” 话还没说完,便被灰手人打断了。 “我跟你说,这次绝对不能再出错!”灰手人道。 “我……我刚才说错不是故意的。”那个人一脸害怕的神情说道,“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灰手人担心这样一吓唬他,他就再次陷入那种无法跟他们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所以又压住了怒火,说道:“行,不是故意的就行,你说,实话实说,别说错就行!想好了再说就行了。” 那个人听了这话才稍稍放松了一点,但依然是又紧张又害怕的,他说道:“第一次……我感觉自己听到‘我们果然又见面了!我就说会再见面的啊!’这话的时候,我那亲戚就是……就是亲戚的样子。” “等一下。”灰手人再次打断了对方的话道,“这次你心里确定那亲戚说的是这话吗?” “确定。”那个人道。 “接着说,第二次。”灰手人道,“你说完整了。” 那个人说道:“第二次我感觉自己听到‘我们果然又见面了!我就说会再见面的啊!’这话时,那亲戚变成了我爹的样子。” 灰手人再次打断道:“这次你在心里也确定对方说的是这话?” “是。”那个人说道。 “这次你看到对方的嘴形跟第一次对方的嘴形时一样的?”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是一样的。”那个人说道。 “两次你都没听到对方的声音?”灰手人问道。 “都没听到。”那个人回答。 “但是两次你感觉你听到的声音是一样的?”灰手人问。 “是一样的。”那个人回答。 “都是谁的声音?”灰手人又问。 “都是我那个亲戚的声音。”那个人回答。 “第三次呢,说完整。”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说道:“第三次,我感到自己听到对方说‘我们果然又见面了!我就说会再见面的啊!’的……的时候,对方又变成了我那个亲戚的样子。” (四千四百九十五)混淆 灰手人说道:“这第三次,就是你之前没跟我提过的那次,对吧?” “其实……其实也不是没提过。”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刚才总共跟我说过两次,什么时候提过第三次了?” 那个人解释道:“我……我把第二次感觉自己听到那话时的情况跟……跟我第三次感觉自己听到那话时的情况混淆了。” “哪里混淆了?”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在发掌那里。”那个人说道。 “你说详细点。”灰手人道,“什么叫在发掌那里混淆了?” “就是……就是……我刚才说的是……已经变成我爹样子的人发着我亲戚的声音说着话,在……在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向……向我发掌,但是……但是实际上……向我发掌时,对方的样子就是……就是我亲戚的样子,并不是……我爹的样子。”那个人说道。 “这次你说的不会再有错了吗?”灰手人问道。 “不会有错了。”那个人说道,“我保证!” 灰手人再次看了褐手人一眼,低声问道:“你都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褐手人道,“而且记住了。” “那我往下问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嗯”了一声。 “听你刚才说的,你那亲戚发掌的时候,你感觉是在攻击你,是吧?”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道。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灰手人道,“有没有什么现象会导致你这样认为?” “有!”那个人回答,“我每次看亲戚向我发掌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一些……一些波……向……向我这里传过来,我感觉到那些波……像是打在我心上的。” 灰手人问道:“这之后又如何了?” “那亲戚向我发了……发了几掌后以后,谁知道……谁知道亲戚的样子又变成了我爹的样子!”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这时变成你爹的样子之后,你觉得那个人还继续向你发掌吗?” “继续向我发。”那个人回答。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你是感到你爹在对你发掌吗?”灰手人问。 “没错!就是这样。”那个人说道。 “在你感觉你爹在向你发掌的时候,你依旧能感到波打在你心上吗?”灰手人继续问。 “没错。”那个人回答。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他。 那个人说:“然后……然后我感到那个人,就……就在已经变成我爹样子的情况下跟我说话了。” “实际上你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的,听不到。”那个人回答。 “也就是,对方说的内容是什么,又是你感觉到的?”灰手人又问。 “是。”那个人道。 “又跟嘴形有关?”灰手人问。 “应该……应该是有关的吧……我当时看到他的嘴形后,觉得他说了那样的话。”那个人说道。 “说的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他说……他说我这样,他……救不了我。” (四千四百九十六)嘴动 “你说什么?”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道:“哦,对了,他还……还让我回答他,当时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灰手人说道:“你爹该不会是也被你杀了吧?” 那个人说:“不是啊!” “如此说来,那个人就是以你亲戚的身份说的那话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回答,“他……他本来就是我亲戚。” “你会不会有一刻觉得他真是你爹?”灰手人问道。 “说……说实话……在他变成我爹样子的这段时间里,我的确曾经认为他是……我爹,但是……此刻,我觉得当时我看到的……绝对不可能是我爹。” “当时你是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我爹的嘴又动了起来,我感觉到他又说话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感觉到这次他说了什么?” “这次……我感觉……他……他说……让我别出声,用心回答他,用心跟他对话。”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你依然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那个人说:“对,依然没听到。” 灰手人道:“这一次你依然确定你听到的就是这话?” “是的。”那个人说道。 “那你有没有按照他说的做?”灰手人问道。 “按照他说的做了。”那个人道。 “那时你用心跟他交流了?”灰手人问,“说了什么?” “是的。”那个人说,“我就是心里想着一句话:‘爹,我没杀你!’” “你只是心里想,对方能知道吗?”灰手人问。 “能。”那个人说道。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他回答了我。”那个人说道。 “怎么回答你的?”灰手人问。 “他竟然……竟然对我说:‘杀了我,还不承认?’”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然后怎样了?你回答了他什么?” “在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时候,他……又发了掌,我又感到……一些波向自己传过来了。”那个人说道。 “那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我还没说……我就感觉到他又说话了。”那个人道,“这一次,我感觉他说他以为这些……这些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感觉他发的好像是‘摄波’的音。他说他以为‘摄波’能令我老实地回答他。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摄波’,反正肯定有‘波’字,再说,我感觉到了有波朝我的心打过来,所以……所以不会有错了,就是‘波’,我……我真的听不懂,就先说成‘摄波’吧。” 灰手人用吃惊的眼神看了褐手人一眼,这时褐手人也正用吃惊的眼神看着褐手人,尽管隔着面具,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眼里那种有些夸张的惊讶。 褐手人低声跟灰手人说道:“他竟然能感觉到对方跟他说了摄波,这已经可以证明某些我们推测的情况了。” (四千四百九十七)撕裂 灰手人道:“没错,我真是没想到。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不仅接触过会法术的人,而且那个会法术的人曾经给他体内嵌入了某类东西。” 褐手人说:“没错。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这样,之前发生过的很多事都有了答案。” 灰手人说:“用主让你我了解的事情我们也可以搞得更清楚了。” 褐手人道:“看来我们没白等这么久。” “到时候用主知道你我能了解得如此细致,尽管我们这次所用的时间过长了,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会给用主惊喜!”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没错,之前以为陷入了绝境,没想到是遇到了挺大的好事。” 灰手人道:“是啊,继续问,继续了解。” “问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似乎已经不似刚才那样心急了,直接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然后你怎样?” 那个人立即说道:“我就对他‘说’……其实我就是用心想:‘爹,我只是杀了那个亲戚,那个蓝甲人。’” “这话你是用心想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用心想的时候,叫了他‘爹’?” 那个人说道:“是……是的……但我不该用心叫!我真的不该叫……不该叫。他明明不是我爹,明明不是!我为什么要叫他……为什么?我做错了!我真的不该那么想!” “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那个被我用心叫了声‘爹’的人竟然……竟然笑了……” “笑?”灰手人说道,“那你不似之前那样害怕了吗?” “不是的。”那个人道,“我……更……更害怕了。”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因为那个人的微笑很吓人……真的很吓人!我好像在那一刻,连魂都……都被他夺走了……从此,我再也没有灵魂……好像……好像真的没有了。” “那一刻,你是真的感觉自己失去了灵魂?”灰手人道,“这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一种夸张的形容吗?” “不夸张。”那个人道,“毫不夸张,那一刻,我感觉……我的灵魂已经没了,就是被那个人夺走了的,实实在在的那种感觉。” “一个微笑?”灰手人道,“你再描述一下那个微笑?” “那微笑……怎么说……很诡异,我只能用‘诡异’来描述。”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那微笑似乎是能触碰我灵魂的一只手,‘唰’的一声,就将我的灵魂从我的身体上撕走了,我甚至……甚至能感到我的灵魂与我的身体撕裂的疼痛……虽然这么说,但是……但是其实说成这样……也不是很准确……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才准确……” (四千四百九十八)冲破 “就先按你的描述,当你的灵魂与身体撕裂时,你感觉到的那种疼痛只是跟他那个微笑有关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是啊。” “你不觉得你这感觉跟他之前向你发出的摄波有关吗?”灰手人问。 这话令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陷入了思考中,他想了片刻,说道:“你不说,我还真……真的没往那里想。我以为我的那种疼痛是源于他那个诡异的微笑,可是现在听你那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觉得当我的灵魂与身体撕裂的那一刻……其实……其实最疼痛的应该是我的心,而我的心……此前是能感觉到他说的那什么波……摄……摄波打在我心上的。” “你仔细回忆一下。”灰手人道,“那种感觉跟摄波关系有多大?” 那个人想了想道:“好像……我现在感觉……好像……那摄波打到我心上的时候,我的灵魂和身体的联系好像……好像就已经被他的摄波……打得没之前那么紧密了。虽然依然连着,但那感觉就像是被打松了一样。那时我的灵魂很可能……很可能已经发生了微微的颤动,这种颤动实际上是灵魂里微小的地方与身体产生了缝隙……可能……可能若不是这一刻灵魂与身体已产生了缝隙,就算他对我微笑,那……那我的灵魂也不会那么快就被他夺去?哦……可能……那……会不会我的灵魂有另一种结果呢?不……不会的……” 当说到“另一种结局”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些事,那事跟他很久以前见过的那个会法术的人有关,跟那个方士对他做一些事时说出的话也有关系。 “有时候,做出不同的选择会迎来同一种结果,另一些时候,做出不同的选择后,迎来的就是不同的结果。就算自己认为心中有些东西无法冲破,但是当你下定决心,狠狠地下定决心去做你感觉自己难以做到的事时,你很有可能冲破你原以为穷尽一生也无法冲破的东西,到时候,迎接你的,很可能就是另一种结果。也许由于曾经积累的某些东西太多,你做选择的那一刻都是极其艰难的,甚至有些情况的出现看似是你难以改变的命运,但当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并实实在在地践行后,你迎来的结果可能是你万万想不到的!能不能冲破,很多时候,都在人心。能不能控制住自己某些时候的冲动,也与人心有关。有时,当你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你就已经离另一种结果更近了,不管中途遇到怎样的情况,你都不按照习惯而冲动行事,充满坚定的信心控制自己的行为,那么,就算是可能性很小的事,你也有可能做到。” 这些话,就是以前一个会法术的人对他说的。 此刻,这段话里的部分内容就像有了声音一样,一会儿跳出一段来,在他脑海中跳着。 (四千四百九十九)安放 灰手人注意到那个人的神情出现了很明显的变化,因为担心那个人再次陷入不能与别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没立即说话,就在那里看着那个人,观察着。 这时褐手人也察觉到那个人的神情变化了,也是担心,便小声对灰手人说:“多等一会儿再跟他说话吧。” 灰手人说道:“我也正这么想。你不着急了?” 褐手人道:“知道摄波那事的时候我就没那么着急了,你也是吧?” 灰手人道:“是啊,我们了解到了那么重要的信息,用主应该不会仅仅因为时间太长就惩罚我们了吧。” 褐手人说:“我觉得是。” 那个人忽然好像清醒了一点,觉得其实就连在某一刻他灵魂的去向这个结果原本也是可能改变的,然而这种感觉仅仅出现了很短的时间,他便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去想那些很久以前听到的话,也闪出了是不是自己那时不该去见那个会法术的人的念头。 他想:虽然他是救了我,但是……但是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去找他,如果那年我就已经死了,后来会不会轻松些? 刚刚想到这里,他就再次想到了之前他自己说的关于灵魂从身体上撕下来的那种疼痛,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道理了。他想:是不是就算我那个时候死了,我也会感觉到灵魂从我身体上撕下来的疼痛?如果是那样的话,那种撕下来的情况跟现在还不一样吧,现在这种情况,撕下来后我似乎还能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如果那个时候死了,我会怎样?不一样吧……我带着那样的灵魂活了那么多年,在我死去那一刻,灵魂有安放之处吗?如果死后灵魂依旧痛苦,那倒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活着。其实不管怎样,他……他是救了我的。那个时候我跟现在可不一样,当时我只想活下去,我的求生欲望那么强,怎么可能甘心那时就死去?那时我似乎都没那么在乎灵魂不灵魂的,只希望他解决我内心的问题,那时的我不管多痛苦,都不想死。是啊,我是铁仓人,一个铁仓人,要是因为一个蓝甲人就想到死,那岂不是太丢人了?我怎么又想到这个了?都想到了灵魂的时候,我怎么还会这样想?这就是我的命运吧,就是命运!他曾经说过冲破什么东西……可我……算了!冲不破,就这样,也许冲不破心里的东西就是我的命运。他曾经为了救我让我有了做另一种选择的机会,可是……可是……我的命……并不让我把握住那种机会,那太丢人了,是的,此刻我依然这样想,自那以后,我那种……已经更加顽固了,顽固得令我不会再有任何其他选择。至于他当年说的那些话……那……那只是他的话而已……而我……我不一样,可能我的命就是这样,就是要在还活着的时候经历刚才那样灵魂与身体的关系渐渐变得没那么紧密,然后灵魂被从身体上撕走的痛苦吧…… (四千五百)过头 灰手人和褐手人在小声说话的时候都在观察那个人的神情,都觉得那个人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他该不会没多久就又没法跟我们正常交流了吧?” 灰手人也担心这个,道:“不知道啊。” “你看他这样子像吗?”褐手人问。 “我看……不像。”灰手人说道,“其实我也看不准。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其实只是应该在想事情而已。”褐手人道,“可我还是有点担心,刚才我还没这么担心。” “我也是。”灰手人道,“倒不是担心他这样的时间太长。” “我也不是担心他这样的时间太长,毕竟我们已经得到了那样重要的信息。”褐手人说,“我担心万一他再次变得没法跟我们正常交流后不再恢复正常。” “我就是担心这个。”灰手人道,“就算我们已经得到了重要信息,如果这个人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没法恢复了,那我们的用主能否继续使用他的资源就不知道了。” 褐手人说:“我刚才听他说了摄波的时候有点高兴过头了,觉得后面应该非常顺利了,其实不管出现多惊喜的消息,也应该记得还是有可能发生其他事的,不能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灰手人说道:“你说的没错,只要我们要做的事尚未完全做完,不管已经做完的部分出现多令人惊喜的事,我都不能忘记危险是时刻有可能发生的。” 褐手人道:“现在这情况,你看是不是不适合打扰他啊?” 灰手人说:“我感觉是这样的。” “不知他的眼神什么时候能显得不再那么奇怪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我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无法判断他现在这种眼神到底是仅仅因为他在想事情而显得奇怪,还是什么预兆。” 褐手人说:“这个不好判断,希望只是因为他在想事情。” “幸好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看清他的眼神。”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我又不是普通人,当然能看清。” 正如褐手人所言,普通人如果隔着这样的距离,此刻是不一定能清楚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眼神的,灰手人和褐手人则想看清就能看清。 灰手人道:“可是就算能看清他的眼神,此刻我依然无法看清他眼神背后的东西。” 褐手人说:“就算是你我,也并非无所不能。” 灰手人说:“好像……好像有点变化了。” “是,他的眼神好像正常点了。”褐手人说道。 “那我趁这个机会赶快跟他说话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说吧。” 灰手人赶紧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在想其他的?” 那个人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眼神一下子就变得跟之前一样正常了。 (四千五百零一)十个 “是,我刚才想到了很多别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对视了一眼,此刻他们都比刚才踏实多了。 灰手人的目光再次迅速移动到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那里,本想问他“你想到了什么?”,但话还没说就咽回去了,因为他觉得刚才那个人就是想那些事的时候眼神才变得那么奇怪的,不知道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问起之前他所想的,他会不会再次陷入之前想的事情中,不知道他一旦陷入会不会眼神再次变得那么奇怪。 灰手人便丝毫都没提这个,甚至都没再次主动说此前自己说的话题。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直接问道。 那个人竟像忘了之前说到了哪里一样,一边想,一边说到:“然后……” 这两个字刚出来,那个人的神情突然显得更恐惧了。 灰手人又没感立即说话。 那个人道:“然后那个亲戚……那个还是我父亲样子的亲戚突然……突然全身都变成了白骨。更奇怪的是……” 灰手人一边暗暗庆幸到了这个时候对方依然能跟自己正常交流,一边问道:“更奇怪的是什么?” “他……他变成白骨之后,仍……仍在对我……发掌。”那个人说道,“我的灵魂都已经被他夺走了,他仍对我发掌,对一个已经没有灵魂的人发掌。” “那在已经变成了白骨的人对你发掌的时候,你能感受到摄波向你传来吗?”灰手人问道。 “能!”那个人道,“我能明显地感到那种波打在我心上。” “这时你的感觉跟之前摄波打在你心上的感觉有区别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区别。”那个人回答。 “你那个亲戚是不是在变成白骨之前同时出现了其他变化啊?”灰手人问道。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灰手人认为如果那个亲戚在变成白骨之后依然能向他发出摄波,那在变成白骨之前很可能会发生一些罕见的变化,但这种变化也不是肯定会发生的。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但是……” “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刚刚发生的变化……”那个人道,“之前我并没注意到……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人跟灰手人说着说着,就好像变成了自己问自己一样。 灰手人问道:“你……到底注意到了什么?” 那个人说:“我就在看到他变成白骨的前一刻,发现他十个手指的指甲都是……都是……蓝色的!” 灰手人说:“蓝甲人的指甲那种蓝?” “是的!”那个人回答,“正是那种蓝!太恐怖……” “你那个亲戚本来就是蓝甲人吧?”灰手人道。 “是……”那个人回答。 “那你就不用害怕了啊。”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却说:“可是在我发现……那个人十个手指的指甲……都是蓝色的时候,他……他是我爹的样子啊!” (四千五百零二)叫过 “你也说了他不是你爹。”灰手人道。 “可是当时那个时候,我……我叫过他‘爹’!”那个人说道,“我爹是铁仓人!他……他可是铁仓人啊!我无法忍受那十个蓝色的指甲出现在我爹样子的人的手上。更可怕的是……我并不确定我爹的十个指甲是什么时候变成……变成蓝色的……如果……如果当我在叫他‘爹’的那一刻,他的十个手指的指甲都已经是那种……那种蓝色的……那……岂不是相当于我曾经管一个十个手指的指甲都是蓝色的人……叫过爹?不……不会的……不会那样的!我不可能管那十个指甲是蓝色的人叫爹的……” 说到这里,那个人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更加痛苦,说道:“我的灵魂……我的灵魂该不会是……” 灰手人看他的神情变成了那样,又没有立即说什么,以为担心他再次变成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所以只是盯着他的脸等他说下去。 “不会的……不会!”那个人又好像自己跟自己说话一样。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问问吧,他提到灵魂的地方,很关键。” “可是他现在这样……”灰手人道。 “是像在跟自己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其实并不呆滞。”褐手人道,“我觉得他并没认为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我问问。”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完这话后,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不会什么啊?” 那个人回答:“我的灵魂不会是被一个十个手指指甲都是蓝色的人夺走的!一定不会的!” “你觉得你的灵魂被人夺走后有没有感觉到灵魂回来?”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到现在也……也没回来。” “那你觉得以后还能回来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回不来了!”那个人道,“虽然我不希望这样,可我感觉好像是……但是……真不能这样啊!真的不能!在我的灵魂被那个人夺走的一刹那,那个人的手指指甲一定……一定不是蓝色的!一定不是!” “你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夺走的时候,是那个人变成你爹样子的时候啊。”灰手人说道。 “可是后来,他变成白骨之前,也是我爹的样子啊……那个时候他的手指指甲……就是……就是蓝色的啊!”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因为担心那个人再次陷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特意说让那个人放心的话:“说不定是在变成白骨之前指甲才变蓝的。你感觉他夺走你灵魂的时候,他的指甲可能根本就不是蓝的呢。” “是……应该是……嗯,一定要是这样!”那个人说道,“我的灵魂不能被指甲是蓝色的人夺走啊!” 刚刚觉得心里舒服点,还没等灰手人说下句话,那个人又觉得不对劲了,说道:“可是……那……要是那样的话……” (四千五百零三)也是 灰手人也没想到那个人的神情这么快就再一次发生了明显变化,因为担心对方再次出现异常就又不继续说话了,就等着他继续说。 然而那个人并没立即说出什么来。 灰手人看向了褐手人,问道:“你觉得要立刻问吗?” 褐手人说道:“要问,涉及灵魂的啊,我们可能能得到重要的信息。” “他现在这样,我问了不会出问题吧?”灰手人问道。 “那我问。”褐手人道。 “可是什么?要是那样的话怎么了?”褐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那个人回答:“可是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必须承认对方是我爹才行啊!” “你之前并没承认啊。”褐手人说道,“刚才你不是说他不可能是你爹吗?” “刚才我确实是那样说的,其实到了现在我也知道他不是我爹。”那个人说道。 “不是你爹就行了。”褐手人道。 “可我的灵魂呢?”那个人道,“如果对方不是我爹的话,又会是谁?” “你不是说过吗?就是那个被你杀了的亲戚啊。”褐手人说。 “我希望不是他……不要是他!”那个人说道。 “你刚才还说是他。”褐手人道。 “我刚才没想那么多……我没想那么多啊!”那个人说道。 “可他如果不是你那个亲戚,还能是谁?”褐手人说道,“你当时不是看的很清楚吗?” “是啊,很清楚……的确很清楚……”那个人说。 “你说了他不是你爹,他就是你那个亲戚,这不会有错吧?”褐手人说道。 “我……我不知道……”那个人说道。 “不知道?”褐手人道,“怎么又成了不知道了?你跟我们说话可要说真话啊!你刚才该不会是乱说的吧?” “不是!不是乱说的!”那个人说道,“我……连走都不能走……我哪敢乱说!” “那你怎么又说不知道了?”褐手人问道,“你该不会是头脑混乱,又记错了吧?” “没有!没有!”那个人赶紧说道,“不会记错的!绝对不对!” 褐手人说道:“你为什么要说不知道?” “因为我不愿意……我只是无法接受。”那个人说。 “无法接受什么?”褐手人道,“你说清楚,说详细!” 那个人说道:“如果那个人是那个被我杀了的亲戚……那……那他就肯定是蓝甲人了!不管他在变成我爹的样子之后手指上的指甲是什么时候全都变成蓝色的,他……他都是个蓝甲人啊!虽然我的灵魂是被我爹样子的那个人夺走的,但就算他暂时变成了我爹的样子,他也是那个亲戚……也……也是那个蓝甲人啊!也就是说……按这个说法……我的灵魂……我的灵魂是被我那个亲戚夺走的,是被那个蓝甲人夺走的!我怎么能接受自己的灵魂被一个蓝甲人夺走?这……这简直……我无法接受,所以我刚才才说了不知道。” (四千五百零四)又错 直到这个时候,哪怕那个人看到了之前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他心里依然无法放下对蓝甲人那根深蒂固的想法。他认为自己的灵魂已被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夺走了,尽管这已经足够令他恐惧了,但他的确是觉得如果是被蓝甲人夺走的,那么情况就比被铁仓人夺走的坏得多。 褐手人看了灰手人一眼,低声道:“你看他这样子,你认为说的是真的吗?” 灰手人又认真看了看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神情,刚刚张开嘴,还没说什么,就发现那个人的神情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发生了严重变化。 一种慌乱感在那个人的脸上出现了。 “他怎么突然这样了?”褐手人低声对灰手人说道。 “现在能立刻问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回答:“应该能吧。” 灰手人道:“我看他神情虽然变化快,倒真不像会出什么大事的。”尽管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心中仍有些犹豫,但也已经决定继续问那个人。 他刚刚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便听那个人自己主动说道:“不!” 由于听到了这声音,他再次看了褐手人一眼,这时褐手人直接跟那个人说:“什么意思?” “我……我知道之前为什么觉得……觉得……不对劲了!”那个人道。 “怎么不对劲?”褐手人问道。 “我刚才……我刚才……如果……如果我之前说的又有不对的地方……你们……你们会……会把我……怎……怎么样?”那个人问。 褐手人听对方声音已经颤抖,便看向了灰手人。 灰手人低声说道:“我快忍不下去了!又错?” 褐手人小声道:“我也不想继续忍,但现在如果我们不继续忍的话,我们怎么办?我们到时候会怎样已握在他手里了。” 灰手人说:“是。没办法!忍了!我继续问!”由于这话是憋着怒火说的,每个字都像被牙齿咬过一样。 接着,灰手人便直接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哪里错了?” “你还……还没回答我……如果我说了……你们会……会把我怎么样。”那个人道,“我真的很怕……我并非故意欺骗!”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不是故意的?那是为什么啊?” 那个人道:“就是……纯粹就是……之前头脑太乱,记……记错了!” “只是小错误吗?”灰手人问那个人。 “好像……好像从……从一开始……一开始就……”那个人声音依旧颤抖着。 灰手人问:“就怎么样?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那个人道:“但说的都是……都是真的啊!” “你不是说你说错了吗?怎么又说是真的?”灰手人压住怒火说道。 (四千五百零五)没骗 “是真的……是真的……我并没欺骗……没骗!没骗!”那个人道。 灰手人之前在听那个人说他之前说的又有不对的地方时,尽管没忘那个人此前有时候会变得无法与人正常交流这件事,但怒意竟将这事的重要性冲得显得低了一点。这个时候,看到那个人那副样子,听到那个人说话颤抖的声音,灰手人突然又意识到了这段时间万一对方出现一点问题,那事情的后果就可能是无法挽回的。 尽管之前已经在压自己的怒火了,他此刻还是意识到了自己之前压得不够狠,因此,为了防止那个人因为他说的话而出现问题,他便更尽力去压自己的怒火了。当然,他并不认为只要自己说的话并没刺激到那个人,那个人就一定不会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别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但是他还是认定无论如何都要防止说话刺激到那个人。 于是,灰手人对那个人说道:“既然是真的,你就不用害怕了。” 那个人依然怕得不得了,道:“是……是真的……但是……但是也……也有……有问题……” “什么问题?”灰手人问,“是大问题,还是小问题?” 那个人说:“说……说大……就……就大……说小……就小。”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我回答的……回答的是真实的……除了……除了我之前头脑混乱说错的……时候以外,我回……回答的都……都是真实的!而……而且之前说错了的……的部分我……我之前都……都已经解……解释得……清……清清楚楚了。” “那你还怕什么?”灰手人道,“你并不需要害怕啊。” “可……可……还……还是错……错了。”那个人道。 “不是真实的吗?”灰手人问道。 “是……是真实的……是真实的……真实……但也……也是错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哪里错了,你倒是细说出来啊。” “我……我……怕……”那个人道。 “也许说出来就不怕了。”灰手人道。 “是……是么?”那个人道,“不……不一定……吧……” “你说出来才知道啊。”灰手人说,“到底怎么了?你就这样拖拖拉拉的……” 刚刚言之此处,灰手人便感觉自己这话似乎说重了,为了防止自己的话引起对方再次出现那种无法与别人正常交流的情况,灰手人赶紧收住了,说道:“我有时候也拖拖拉拉的,但是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把要说的说出来了,说出来可能就没事了啊。” 那个人道:“我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呢。”灰手人说道,“如果只是小错误,那根本没什么啊,你解释清楚就行了。” 那个人说道:“不一定是小……小错误啊……说大……也大……” “能是多大的错误啊?”灰手人问道。 “多……多大……”那人似自言一般说道。 (四千五百零六)从头 灰手人接着问道:“比你刚才跟我们解释过的说错的事呢?难道还能更大?刚才你说错了,我们也没把你怎么样啊,你想想,是不是?” 那个人道:“刚才只是……只是一部分……一部分……” “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道,“这次不是一部分吗?” “这次从……从……”那个人道,“不要对我……对我下狠手……行不行?” “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呢,怎么对你下手啊?”灰手人道。 这个时候灰手人希望他赶紧说,便说:“拖延的时间少,事情可能就没那么严重啊。” 那个人说道:“是不是……只要我赶快说,不再拖……拖延下去……你们就一定……一定不会对我下狠手?” 灰手人并不想承诺他什么,看了褐手人一眼,也没从褐手人那里收到任何提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只要你赶紧说,我绝对不会立刻对你下狠手!”由于灰手人也不知道后面自己会怎么做,所以特意加了“立刻”两个字,这样,就算过了这段时间他真的对那个人下了狠手,那也已经不是“立刻”做的了。 那个人注意到了灰手人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这不包含褐手人在内。他此刻所想的集中在了“我”和“我们”的问题上,便忽略了灰手人说“立刻”事情。他只是问灰手人:“你说……你不会,那……那……那他呢?” 褐手人听了这话后,便对那个人道:“在这件事上,我跟他一样,他怎样对你,我就怎样对你。” 这话倒是听得灰手人一惊,倒不是因为他认为褐手人过一段时间一定会对那个人下狠手,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一刻褐手人说话的样子就像个跟随者一般,而以前,如果两人之间一定要有一个是跟随者的话,那个跟随者没多大可能是褐手人。 “一……一言为定?”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这时觉得幸好褐手人没再次说出“立刻”两个字,否则很可能引起对方注意到时间问题。 这个时候灰手人觉得赶紧答应那个人,那个人应该就不会多想了,便说:“一言为定!你可以说了吗?” 那个人这才不似之前那样惶恐了,说道:“我……我从头……说你们想知道的问题时……就……就说的不……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道。 这个时候,其实灰手人和褐手人大概都已想到他可能要说什么了,但只要他还没说出来,灰手人和褐手人就不能认为他说的一定是那件事,便全都看着他的神情,认认真真地等他说出来。 “之前……之前你让我……把之前在迷……黯……围境中遇到的跟那个亲戚有关的事说出来……”那个人道,“你说的是让我把在迷黯围境中遇到的……但是……但是我……我从一开始说的是……” (四千五百零七)几夜 灰手人和褐手人到了这个时候又都看了对方一眼,但目光又全都非常快就转回了那个人脸上。 “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那个……这么说吧……我见到那个亲戚时那个亲戚是……是初选在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的……然而……然而我刚才……刚才才想起来,我在那个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中看到那个亲戚的时候……我……我其实……其实并没在迷黯围境里。”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这时小声对灰手人说道:“原来真是这件事,那我就放心了。” 在此之前,就在那个人说他看到头骨上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出现了他那亲戚的样子之后,灰手人便因听着感觉不对劲看了褐手人一眼,那个时候褐手人就已经小声对灰手人说了“红色圆板?那应该是迷黯围境外的事吧”这样的话,当时灰手人说先听听那个人怎么说,又说了“万一他在迷黯围境里也看到过类似的情景呢?”,褐手人表示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并问灰手人“但是迷黯围境内部真会出现红色圆板吗?而且是在头骨上?”,灰手人表示真觉得有问题,但如果那个人他要是因为被灰手人打断而出现异常就不好了,褐手人便说让灰手人接着问。也就是说,这问题是灰手人和褐手人一早就意识到的,所以这个时候当那个人说出那个时候他其实并没在迷黯围境里后,灰手人和褐手人都不仅不觉得惊讶,还感觉两人之前想的的确没什么问题。 灰手人道:“之前还想是不是有特殊情况,现在看来,其实没什么,都在意料之中了。”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并不能听到灰手人和褐手人小声说的话,这时发现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没赶紧对自己刚才说的话作出反应,便又比之前紧张了。他很像看看灰手人和褐手人此刻正在做什么然而无奈的是头也转不了,身体也转不了。就在灰手人和褐手人小声说话的这短短的时间里,那个人似熬了几天几夜一般,还以为要发生什么大事。 那个人原本不敢继续说下去了,但又忽然觉得如果自己进一步表现自己有多诚实,说不定事情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坏,于是赶紧又说道:“抱歉!我……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说谎……可是……我从一开始说的,确实就不是在……迷黯围境里发生的情况。这……这应该是因为我记乱了……纯粹是因为记乱了……我真的……真的没有欺骗的意思!虽然……虽然我从一开始说的就不是你们想听的那个问题,但是……在整个的过程中,除了刚才我说错后又解释的情况以外,其他的……时候我……我说的全都是没错的!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们不要对我……下狠手……” (四千五百零八)轻些 尽管此前灰手人都说了“一言为定!”这样的话,尽管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那个人当时不似之前那样惶恐了,但其实他心中依然是很紧张的,所以他又不由自主地说了那么一堆话,说的时候还因害怕而结结巴巴的,他希望这段话可以保证灰手人和褐手人不会食言,同时也令自己心中踏实一点。其实他也知道,目前自己根本不能移动位置,就算灰手人和褐手人反悔了答应过他的事,他也毫无办法反抗,但他还是希望能通过说话让事情向自己想象的那样发展。这段时间他其实是相对清醒的,求生的欲望也比之前强了一点。尽管他想到了灰手人和褐手人无论怎样都有可能最终不放过自己,但是就算自己不被放过,他也希望那两个人下手可以轻些。他之前在迷黯围境中体验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感受,尽管目前他还活着而且似乎没出什么大事,但他感觉迷黯围境中的经历太过痛苦,痛苦得使他实在害怕再有那种感觉。 灰手人道:“明明这事情发生在迷黯围境之外,你却记成了发生在迷黯围境之内,你会记错,是不是因为你在其他地方也见过你那个亲戚?” 灰手人想为不对他下狠手找个理由,便这样说了,听听他到底要怎样回答。 那个人心想:对,应该真是这样!若不是我见过不止一次,怎么会记错?再说,后来在那块黑色圆板上见到那个亲戚的时候,我的确就是在迷黯围境里的,我要是这样跟他实话实说,说不定他们觉得能理解就真的不对我下狠手了呢? 灰手人看他想着,问道:“想出来没有?”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想出来了!好像……好像就是……就是你说的这样!” “你真在其他地方也见过?”灰手人问。 “是的,真的!”那个人回答。 “哪里见的?”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在迷黯围境里。”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说道:“你说的全是实话?你真在迷黯围境里见到过你那个亲戚?” “是的,实话……我真在迷黯围境里见过!”那个人赶紧回答,“我觉得……我之所以误以为之前我……在……在红色圆板上……流动着的血上看到的亲戚的样子是我在迷黯围境里看到的,恰恰……恰恰就是因为我真的在迷黯围境中看到过我那个亲戚的……的样子!”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这时小声对灰手人说:“这就对了,他在迷黯围境中见过才正常。” “那我问问在迷黯围境里的情况。”灰手人道。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便问那个人:“那你说说你在迷黯围境里遇到那个亲戚时是什么情况。” “那……你们……你们肯定……肯定不会对我下狠手了,说了的话一定算话,对吧?”那个人问灰手人。 (四千五百零九)推壁 灰手人自然不会直接这样答应他,毕竟之前他自己还说过“立刻”,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想重复“立刻”两个字,也不想引起他注意刚才自己说了这个限定时间的词,便直接说道:“我刚才说了些什么话,你别告诉我你没记住啊。” “啊?”那个人道,“哦……你刚才说了‘一言为定!’,没错,就是‘一言为定!’” 灰手人道:“你都知道了,又问。” “你这意思就是……就是肯定说话算话了,那……那我就踏实了……真的踏实了。”那个人说道。 “我现在要听你说你在迷黯围境里看到那个亲戚的情况是什么样的。”灰手人道,“这一次,你可不要再说错。” 听到最后几个字,那个人非常紧张,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再次出现头脑混乱的情况,所以说道:“我……我尽量……” “怎么又说‘尽量’?”灰手人问。 听灰手人这么一问,那个人更害怕了,说道:“哦……因为……因为我……我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头脑混乱的情况,这我……我似乎很难控制……所以……所以我说……我说‘尽量’……我不是……故意欺骗你们的,我……绝对……绝对不是!” “那你赶紧回答我的问题吧。”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本想再多说些什么,但见他已经好像比之前更加恐惧了,就担心自己多说会令他再次陷入无法正常与人交流的状态中,便打住了。 “在我正想试着推一推那‘无底’……不……迷黯围境的……的壁时,我再次看到了……以前……被我杀了的那个……亲戚。”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 “那亲戚出现在什么地方?”灰手人问。 “黑色的……黑色的圆板上。”那个人回答。 听到这里,褐手人看向了灰手人,小声对他说:“这应该就是正常的了。黑色圆板……没问题。” 灰手人“嗯”了一声之后,便继续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在黑色圆板上看到的你那个亲戚的样子跟你刚才说你在红色圆板上看到的你那个亲戚的样子一样吗?” 那个人回忆了一下,便说道:“差……差不多!哦……我……我只是说刚出现……出现的时候……就是……就是说……那个亲戚刚出现在黑色圆板上的时候与刚出现在红色圆板上时的样子……差……差不多!” “你强调刚出现时,那是不是说明,后来你那个亲戚的样子有变化啊?”灰手人问。 “是!是!”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怎样的变化啊?” “变……变大……”那个人一边回忆着一边回答,“没错,就是变大了!” “变得多大?”灰手人问道。 (四千五百零十)走来 那个人很想比划一番,但无奈不方便动,所以只是描述了一下。 “还有没有别的变化?”灰手人问。 “别的……跟……跟之前在红色圆板上看到的有……有个很大的区别……”那个人回答,“就是……之前在红色圆板上看到的那个亲戚……虽然……虽然会向我发掌,但是……但是并不会脱离那个圆板,而这一次,那个……那个亲戚……他竟然……竟然在变大后,向我……向我走过来了!” 灰手人道:“从黑色圆板出来了?” “对……对!”那个人一脸恐惧道,“真的出来了……向……向我走来了啊!” “你当时什么反应啊?”灰手人问道。 其实当时那个人吓得喊出了声,但他实在不想把自己喊出声这种事告诉灰手人和褐手人,便说:“我……我就是……害怕……怕……” “你有多害怕啊?”灰手人问。 这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没有办法了,便安慰自己,都到了这样的情况下,自己都跟灰手人和褐手人说了那么多了,也别顾忌那么多了,直接说出当时吓得喊出声了也没什么了。他甚至觉得,就算他不自己说出来,灰手人和褐手人这种不是一般人的人也是有可能知道当时的状况的。他认为如果对方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此前的情况而自己却没详细地说出来,便容易给人一种自己没实话实说的感觉,他担心那两个人这个时候是在试他,所以决定说出来。 “我怕得……喊……喊出来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如恍然大悟一般对灰手人说道:“哦……哦……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更清楚刚才我为什么……为什么会把迷黯围境外发生的……的事……记成发生在迷黯围境里发生的了!” “不是因为你在迷黯围境内部和外部都见过你那个亲戚吗?”灰手人道。 “是……是的……没错!”那个人说,“但我……现在想……想到了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灰手人说。 “就是更……更可怕的事!”那个人道,“因为这一次,在……在迷黯围境内部,我看到的那个亲戚再一次……再一次变成了我爹的样子!” “这次他又变成了你爹的样子?”灰手人道。 说这话的时候,褐手人立即对灰手人说:“接着问,看来我们又要了解到重要信息了。” 灰手人虽然在说话,褐手人说话的声音跟灰手人问那个人的声音有一部分重上了,但灰手人也听到了褐手人的话,对褐手人说道:“我这就问。” 灰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这一次,你看到的你爹的样子,是怎样的?” 那个人说道:“跟……跟之前我在红色圆板上见过的……样子……差不多。” (四千五百零十一)变形 灰手人说道:“那个亲戚是在向你走来的过程中变成你爹的样子的吗?一边走,一边变化?” “对!”那个人回答,“就是刚开始走的时候,他还……还是我那个亲戚的样子,到了后来……就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我爹的样子。” “并不是突然发生变化的?”灰手人问道。 “不是突然变的!”那个人回答,“这……这正是特别可怕的!” “为什么不是突然变的就特别可怕?”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我竟然在……在那个迷黯围境里看……看到了我那个亲戚的样子变成我爹样子的……过……过程……”那个人说道。 “怎样的过程?”灰手人说。 那个人道:“就是我……我那个亲戚在……在向我走来的……的过程中……身体各个部位就在……在一点一点地扭曲……扭曲……变形……再变形……后……后来就成了我爹的样子。在变化的过程中,在那些部位发生……变形的时候,我看到的……是……那种怪的……可怕的样子!” “变成你父亲的样子之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那个人。 “继续……继续向我走过来。”那个人回答。 “那不是跟刚才没什么区别吗?”灰手人问。 “有……有区别……”那个人回答,“快慢……快慢有区别……那个亲戚在……在变成我爹的样子之后走路……走路越来越慢了。后来……后来停住了。” “在什么位置停住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很想比划,但还是不方便动,便描述了一下大致的距离。 “离你那么近?”灰手人道,“你看他的样子看得很清楚?” “是的,很近,很清楚。”那个人回答,“当然也……也很可怕……” “然后他做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停下来后……他跟我……跟我说话。”那个人道,“问我刚才为什么能活下来。” “你在这一次见到他之前经历了什么吗?他为什么问你为什么能活下来?”灰手人问道。 “我经历了非常恐怖的事。”那个人说道,“之前毒蛇……蜈蚣……碰到了我……后来……后来我就……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褐手人听到那个人说自己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便小声对灰手人说:“他说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就是其中一次昏过去的时候?” 灰手人说道:“我觉得是,他昏过去,我们当时都感到了树珠有下坠的意思。” 褐手人问道:“先问他跟亲戚有关的事吧,至于蜈蚣和蛇那段,先别细问了,你说呢?” 灰手人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先把更重要的问了。” 接着,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听了这话后是什么反应?” “我……我跟他说,他是我的那个……那个亲戚……那个蓝甲人……”那个人道。 (四千五百零十二)偏说 灰手人道:“那他怎样?” 那个人道:“他……他偏要说他是我爹。还说……还说此前就是他救了我,否则我……早已经被……被毒蛇和蜈蚣咬死了。他还问我是否……是否记得以前他就救过我。” “你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我就跟他说他之前还是……那个蓝甲人的样子,是那个亲戚,一定是那个……蓝甲人。” 灰手人说道:“你并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是的。”那个人道,“我当时非常……非常害怕。” “你是完全不认为那个人是你爹吗?”灰手人又问。 “我……我当时的想法很……很复杂……”那个人回答,“其实我……我眼看着那个人是我爹的样子,也出现了真见到我爹的感觉……然而……然而毕竟那个人走来的时候是亲戚的样子……再说……再说我也不愿意承认那人是我爹。”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接着问。 那个人回答:“然后……然后他……他就说,我不回答是不是不记得他救过我了。” “你这个时候回答他了?”灰手人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他就……就又说了话。”那个人道,“他问我是不是连他是我爹都已经不记得了。说这话之前还……还叹了口气,那叹气的样子,很……” 他实在不想往下说,因为那一刻,他觉得对方叹气的样子真的就像他爹叹气的样子,但他内心实在不想承认,所以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下不继续说了。他刚想接着说点别的,便听到灰手人问他话了 “怎样?”灰手人问。 那个人这时不得不把刚才已经吞回去的话说出来:“很像……很像我爹……我爹叹气的样子。” “看到他叹气样子时的你,心中是不是有那么一刻感觉对面这个人是你爹?”灰手人问到。 那个人很想否认,但是又担心灰手人是明知故问,担心灰手人其实有办法了解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在考验他,于是他说道:“是……其实……我还真的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我……我觉得我又……对不起我爹。” “为什么会感觉对不起你爹?”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因为那个人在还……还是我亲戚的样子时,向我走来,那……那个时候他差不多就是我那……那个亲戚的样子……我那个亲戚是……是个蓝甲人……而……而我爹不可能是蓝甲人的!那个亲戚……那个人蓝甲人……变成了……我爹的样子……这……这怎么行?我爹怎么能是……由蓝甲人变成的?” 那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眼前又浮现出了当时自己看到过的那个亲戚渐渐变成蓝甲人的过程。那些部位在变形过程中奇怪的样子再一次令他内心的恐惧感似要将他炸裂一样,因此他说话的时候结巴得更厉害了。 他出现这样的反应时,眼神也变得与之前明显不一样了。 (四千五百零十三)目流 灰手人看了褐手人一眼,褐手人低声道:“他的眼神都那样了,先等等吧。” 灰手人说:“我也觉得需要等。” 这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两只眼睛似两个装满了恐惧之水的池子,然而却仿佛已不足以围池中的恐惧之水,好像那恐惧之水瞬间就会从他眼中喷发出来一般。 “他觉得看着哪里呢?”褐手人问道。 “说真的,这个时候我感觉他好像看着他曾经看到过的景象。”灰手人回答。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浮现在他脑海里了?”褐手人道。 “很可能。他这样,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又想起了之前那个人变成他爹样子的过程吧。” 褐手人道:“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他内心的恐惧都这么多了,不知他心里实际的恐惧会有多少,我看,只多不少。” “这样下去他该不会因为恐惧而再次变成无法跟别人正常说话的状态吧?”灰手人道。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觉得,最好要等他这种能看出来的恐惧少些再继续问。”褐手人说。 “等他的眼神显得没那么恐惧了之后,我一问,该不会他又变成现在这样了吧?”灰手人道。 “应该不至于了吧。”褐手人道,“就算真的会再次引发他的恐惧,也不能不问下去了啊,毕竟要充分了解当时的情况,这样我们才能得知需要的信息啊。” “但万一他再次进入那种无法跟别人正常说话的状态,会不会回不来?”灰手人道,“若是回不来,我们不是就前功尽弃了?” 褐手人道:“我也想到了这个,所以,我觉得,等他的眼神中不再像这样充满那么多恐惧的时候,如果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神再次有变得跟此前一样恐惧的迹象,那么就先不接着问吗个话题,就先转移话题说些别的,等他那阵子那股劲头过去,再试着接着刚才的问题问吧。” 灰手人说:“看来继续问的时候一定要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神,一点都不能懈怠。” “没错。”褐手人道,“要在发现他的眼神有稍微有一点要往之前那种恐惧状态的方向变得时候就赶紧停止继续问那个问题,一定要足够及时才行。” 灰手人道:“可是,其实他心里的恐惧是无法被驱散的,在我们问他话的整个过程中,他总的来说都是沉浸在恐惧中的,到时候我该如何分辨他的眼神是不是要变成刚才那种恐惧的状态呢?” 这个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感觉到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眼睛里有如水气一样的东西往外流出了。 灰手人一看到那个人眼中流出的像水气一样的东西,就感觉到那东西似乎代表着恐惧。 “你看!他的眼睛。”灰手人说道。 (四千五百零十四)光飘 “我看见他眼中正有带着恐惧水气向外流。”褐手人道。 “这是怎么回事?”灰手人道,“有些奇怪。” “你有没有想到什么跟练功有关的?”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道:“我想起了‘目流’。”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他此刻的状态,就跟练某些功夫时发生目流的情况很像,他之前其实也是充满恐惧的,但一直没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令我想练功时的目流现象。” 灰手人和褐手人所说的目流,就是练某些功时出现的一种特殊反应。有的人在练某些功的时候,睁着双眼时,眼中能流出各种颜色的被称为“光飘”的东西。其他人如果此刻就在那个练功者面前,便能实实在在地看到光飘从对方睁着的眼睛里流出来。那些光飘颜色不定,形态也不定,但之所以出现那些光飘,就是因为练功刺激到了练功者的情绪。光飘中会出现各种形状的东西,其他也练这种功的人能从那个出现目流现象的人眼中流出来的光飘各种形状的东西来判断这个练功者此刻内心的情绪。当一个练功者练功时充满恐惧情绪时,那光飘中出现的某种形状的东西也会令其他练功者一看到就感受到那种恐惧。 灰手人道:“之前为什么不会这样,这次到底是什么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眼中那种带着恐惧的水气就正像发生目流现象那样往外流出来,我真觉得跟目流向得很,但又不认为与目流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褐手人说:“我也奇怪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 “记住这件事,到时候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灰手人道。 “我觉得,就是在他内心有恐惧的时候,正好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了,就像练某些功可以刺激练功者的情绪导致那个人的眼中能流出光飘一样。”褐手人说。 “我明白你打的这个比方,但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能刺激到他。”灰手人说,“他此刻还是这种状态。” 褐手人道:“我总觉得他这样是因为体内一种被上一代传下来的东西刺激的。” 灰手人说:“很有可能!到时候看看怎么回事吧。” “现在不得不先等等,可是到了现在我还是没觉得那种似要流出来的恐惧感减弱了。”褐手人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行。” 灰手人说道:“应该不会加强了吧?” 褐手人说道:“可千万别加强了,搞不好可能会出大事。” “为什么这么说?”灰手人问道。 “毕竟我不知道这种水气会不会对光管产生影响。”褐手人道。 “还真有这个问题。”灰手人道,“我们如何阻止他眼中继续流出带着恐惧的水气?有没有直接可以用的办法?” “我们依然在托着树珠,又必须同时保持四根光管的状态不变,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使用。”褐手人说。 (四千五百零十五)水气 “能不能通过跟他说话,减少他内心的恐惧,从而控制他眼中流出的带着恐惧的水气?”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现在这情况,我是担心如果我们继续说话会导致他再次进入那种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因为我感觉他那样子好像就跟练功者快到某种状态的临界点了一样。” “我们还是只能继续等吗?”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再看看吧。” 灰手人说:“盯着他的变化吧,如果发现他有一点不同了,就说出来。” 褐手人说道:“肯定及时说。” 两人便看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双眼,看着从他眼中流出水气。 那些水气虽然看上去像气,但实际上从他眼中出来的状态却跟水更像,是那种绵绵的往外流着的状态,这种状态的东西,普通人不曾见过,灰手人和褐手人只是见过相似的,并没见过完全一样的。 普通人若是看到那样的水气,并不会感受到什么,而灰手人和褐手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看到水气的时候就知道那水气里是带着恐惧的。 过了一会儿,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好像变少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希望别再流出了。” 灰手人和褐手人说的正是那个人眼中那带着恐惧的水气。 “更少了。”灰手人道。 “快不流了。”褐手人说。 “好像还有一点。”灰手人说。 “就一点了,感觉快要流干净了。”褐手人说道。 “要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流干净了,是不是一会儿我再接着跟他说刚才的话题,他的眼中也无法再次流出水气来了?”灰手人道。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没了吧?” 褐手人道:“好像看不见了。” “可他的眼神好像还是很害怕。”灰手人道。 “害怕是正常的。”褐手人道,“只要不是刚才那种情况就行。” “那我现在能跟他继续说话了吗?”灰手人道,“现在直接跟他说,会不会有危险?” “再等一下吧。”褐手人说道,“等一下看他眼里没再出现水气,再说。” 灰手人“嗯”了一声。 片刻过后,褐手人说道:“好像没问题了,他的目光里的恐惧感跟之前不一样了,你试试问问吧。” 灰手人又“嗯”了一声后,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能听到我现在说话吧?” “能。”那个人道,“但是声音很小。” 灰手人说:“我声音并不小啊,你听得清吗?” “能听清楚,但就是觉得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将声音放大些,道:“现在呢?这声音跟之前比呢?” 那个人回答:“还是小。” “我已经将声音放大了啊。”灰手人说道。 (四千五百零十六)有雾 那个人道:“没事,我也能听见。” “我知道你能听见,但有没有感觉到我已经将声音放大了?” “没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便问褐手人:“不正常,怎么回事啊?” 褐手人说:“我也不知道。” 灰手人道:“他现在似乎没有变得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迹象,那我先接着问了。” 褐手人说道:“问吧。” 灰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刚才眼睛有什么感觉?” “眼睛……刚才……我感觉好像在流泪,但是……但是又与流泪不大一样。”那个人道,“好像有雾,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你刚才心里有怎样的感觉?”灰手人问。 “恐惧……恐惧吧。”那个人回答。 “如果你刚才真的是流泪了,那你是吓的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也不清楚。”那个人道。 “不清楚?”灰手人问。 “我记得我起初特别恐惧,后来……后来感觉很奇怪。”那个人说,“当然,也是恐惧的,但是不太一样了。” “你以前有过这种感觉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回答。 “你细说一下是怎样的不一样的感觉。”灰手人道。 那个人道:“是……就是我……我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然后心头突然涌起来一种……一种……我真的说不清楚……到底……到底怎么说?” 灰手人觉得直接问他似乎无法问出来,便试着继续问刚才的事情了,同时注意盯着这个人的神情,做好准备,一旦感觉他快要出现某种迹象便及时停止问下去。 “你看到那个已经变成你爹样子的亲戚叹气之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我……我想一下。” 灰手人见他此刻似乎没有进入其他状态的迹象,便“嗯”了一声。 “哦,想起来了……我就跟那个人说我记得我爹曾救过我。”那个人道。 “你不是不承认他是你爹吗?”灰手人问。 “就是不承认,所以……我想接着说‘但你不是我爹’,可是……可是当时我没说下去。”那个人道。 “为什么没说下去?”灰手人问到。 “因为……因为他……实在……实在太像我爹了。”那个人道,“那个时候,他在我眼前,真的就好像我爹就在……我眼前一样,我在那一时刻说出那种话好像有些困难了。” “就因为像你爹,哪怕你明明知道他不是你爹,也说不出来?”灰手人问。 “可能……可能如果当时能再多给我些时间,我……我还是有可能说出来的吧?”那个人问道。 “对方没给你时间?”灰手人问。 “对方……这个时候……直接就跟我说话了。”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他接……接着我的话说:‘但你还是还是杀了我……’” (四千五百零十七)起码 “他说这样的话就可以表明他就是你那个亲戚了吧?”灰手人问。 “但是……其实……也不能。”那个人道。 “你杀过的人不止你那个亲戚一人,所以你觉得不能吧?”灰手人道,“但那个人起码不会是你爹吧?” “他后面……还……还说了别的。”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竟然说……那次他救过我,他还是被我杀了……”那个人回答。 “你认为这话又是以你爹的身份说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当时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我直接否认了,我跟……他说不是这样的。”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道,“我跟他说,不可能的。我说我爹自己也杀过蓝甲人,他……可……可不是蓝甲人,我杀的是蓝甲人。” 灰手人说道:“那他呢?” “他又以我爹的身份跟……跟我说话了。”那个人说道,“他对我说……刚才他又救了我一次,还说……看来这次他将徒然为我而承受一切了。” “承受什么?”灰手人问那个人。 “可能是……可能是毒蛇和蜈蚣的攻击……”那个人回答。 “难道接下来你又见到毒蛇和蜈蚣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那个变成了你爹样子的人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被……毒蛇和蜈蚣同时攻击了。”那个人回答,“脖子……脖子后面……” 在说这话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 灰手人一看不对劲,就没继续问那个人这个话题,而是小声跟褐手人道:“是不是又不能继续问了?” 褐手人说道:“还是停下来好,他的眼中好像又要跟刚才似的了。” “如果我没停下来,会怎样?”灰手人问褐手人。 “你该不会是想试试吧?”褐手人问。 “不是想试。”灰手人回答。 那个人两只眼睛这个时候再次变得好像装满了恐惧之水的池子一样,又仿佛已不足以围住池子里的恐惧之水了。 “是不是又快流出来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是说他眼睛里的?” “是啊。”褐手人说道。 “应该是吧。”灰手人道,“我又一次感觉他好像看着他曾经看到过的景象。” “我也有感觉。”褐手人道,“他脑海里似乎又浮现出什么了。” “等等再说吧。”灰手人道,“我们刚才了解到了那样的信息,就算我们用的时间更长一些,用主应该也不会把我们怎样了。” “其实,不管用主怎样,我们现在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褐手人道,“就算我们拖延时间太长后用主会惩罚我们,那我们现在能继续问吗?继续问的风险有多大,你我都已经知道,自然不能冒这个险。” (四千五百零十八)难料 “无论怎样都要保证事情能继续做下去。”灰手人道。 “对,这才是最重要的。”褐手人道,“只要事情还没结束,我们丝毫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因为赶时间而做出危险行动,万一导致事情无法继续进行下去,或者导致用主无法继续用这个人的资源,那我们肯定没好下场了。” “像刚才那样,我在那个时候问他,他就没立即出现其他异常,这次是不是我们等上跟刚才差不多的时间,到了跟刚才相似的那种情况再继续问他,就不会有危险?”灰手人道。 “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这样的,但实际上会不会出现别的变化我也说不好,世事难料。”褐手人回答。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等,过了一会儿,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眼睛里再一次有如水气一样的东西往外流出了。 “又是恐惧。”灰手人说道。 “没错,这次他眼中流出的依然是代表恐惧的东西。”褐手人道,“我依然好奇他内心深处到底藏了多少恐惧。” “能想明白原因吗?”灰手人又问。 “想不出。”褐手人说道,“如果硬猜的话,我还是觉得跟他体内被从上一代传下来的东西刺激的。” “这次也要记住。”灰手人说道,“到时候弄清楚。” “不知道这次他那种恐惧感什么时候能减弱。”褐手人说道。 “应该跟上次差不多吧。”灰手人道,“这次他的恐惧感跟上次比起来,好像也并没显得更强。” “幸好如此。”褐手人说道。 “你是不是又担心光管?”灰手人道。 “当然。”褐手人道。 “那我们就还是盯着他的变化吧,发现不同赶紧说。”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便没说什么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关注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状态。 又过了一段时间,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不是流出的变少了?” “是。”灰手人道。 又过了片刻,褐手人说道:“看这样子,像是很快就会不流了,只要别再出现其他情况,应该很快就能继续跟他说话了。” “再等等,多等一会儿。”灰手人说道。 没多久,那个人眼里就不继续往出流了。 褐手人道:“现在看不见了,但还是要继续等。” “毕竟他此刻的眼神仍然显得他很害怕。”灰手人说。 灰手人和褐手人又等了一会儿,见那个人眼中没再次出现水气,均觉得差不多到时候了。 这时褐手人说道:“我觉得可以跟他说话了。” 灰手人“嗯”了一声,道:“我看也是,我说。” 灰手人还没开始说,褐手人便提示灰手人:“还是跟上次一样,不要直接接着刚才的问题问,先说点别的看看他的反应。” 灰手人说道:“知道。还是先问问他听到的我的声音是不是偏小吧。” (四千五百零十九)几声 接着,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能。”那个人回答。 “跟刚才比,有区别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没区别,都是很小。” “但你能听清吧?”灰手人问道。 “能听清。”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再次将声音放大了,对他说道:“现在我的声音大些了吗?” “跟刚才一样。”那个人答道。 “已经比之前声音大了。”灰手人道,“你听不出来吗?” “没听出来。”那个人说,“但我还是能听清楚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他怎么还是这样?什么时候听到的声音才能正常?” 褐手人说道:“你直接问他吧,趁着现在能问。要是发现他再次有出其他情况的迹象就赶紧停。” 灰手人便也没继续说关于声音的事,便直接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在你看到那个变成你爹样子的人同时被毒蛇和蜈蚣攻击的时候,你怎样了?” “我……我当时吓得……又喊了出来。”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听到他说这话时,特意观察了一下,觉得他应该没有进入其他状态的迹象才继续问道:“那个时候你觉得被毒蛇和蜈蚣攻击的就是你的那个亲戚,是不是?” “其实……其实……”那个人道,“他……他转身之后,我看到了他的背影竟然……竟然……” “你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想说的是,那个时候,他的背影给我一种……一种他是我爹的感觉。” “这时你并不是很坚决地认为他是你那亲戚?”灰手人问。 “他的背影简直……简直……简直跟那次我爹救过我之后……我看到的背影……一样啊!”那个人说道,“不是像而已了,而是一样!那一刻我看到的他的背影,竟然……竟然好像就是我爹的背影……还是以前的背影!” “你相信他是你爹了?”灰手人问。 “其实也没有。”那个人道,“但我的心里还是……还是很难受……” “他不是蓝甲人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亲戚是蓝甲人。”那个人回答。 “你看到那个蓝甲人被毒蛇和蜈蚣攻击,心里也会很难受?”灰手人问。 那个人听到这里,愣了一下,道:“不是因为他是蓝甲人,是因为……那一刻他的背影太像……太像我爹了,像到了我在某个瞬间似乎……似乎忘了他是蓝甲人的程度。” “那个人被攻击时候怎样了?”灰手人问到。 “他……他的皮肤变成了中毒的……样子……他……他发出了几声叹息!”那个人回答。 “那时你做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答道:“我就跟自己说,他就是那个被我杀了的蓝甲人……亲戚……” (四千五百二十)难以 灰手人问道:“那个时候,你能说服自己吗?” 那个人说:“我……我也不知道。我告诉自己,他绝对……绝对不是我爹,还跟自己说要清醒。”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然后……然后我就听到了那个人……又……又说起了话。他的声音,就……就跟我爹说话时那样。这……这便令我更难以说服自己了。” 灰手人问道:“他说什么?”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他说……他说……刚才毒蛇和蜈蚣碰到了我,如果……不是他救了我,那……那我早就被毒蛇和蜈蚣……毒死了。” 灰手人很想问之前关于蛇和蜈蚣的事,但是觉得这个时候还是继续问关于这个亲戚的情况更重要,便说:“你听后怎样?” “我……我真的觉得很恐怖。”那个人说道,“当时毒蛇和蜈蚣的确就在攻击那个亲戚,而且……而且那毒蛇和蜈蚣都是……都是我之前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之前?”灰手人道,“什么时候?” “就是……此前我受到了毒蛇和蜈蚣的攻击的时候。”那个人回答。 “在你上次什么都不知道了之前?”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说。 “那时你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我……我当时……就……就觉得那个人可能是真的救了我,但我又不能信。”那个人说道,“他说他是我爹,我当然……不能信!后来他说的话又令我感觉……感觉好像难以不信。” “他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竟然说这不是一般的……毒蛇,不是一般的蜈蚣。他说他救了我,在他被……毒蛇和蜈蚣……攻击之后,它们……还是会去攻击我。”那个人说道,“他还说,这……这一次他……他无法保护我了,反正……反正他已经不认……不认这个爹。” “这时你怎么想?”灰手人问。 “我……我当时心情极其复杂……当然我依然要告诉自己……他……他绝对不是我爹!”那个人说道,“当然……我还担心自己接下来会……被毒蛇和蜈蚣攻击。” “你有没有跟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我问他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它们攻击。” 灰手人问道:“他告诉你了吗?” “没有。”那个人说,“他都没有转身,只是背着我……背着我摇了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我不像被毒蛇和蜈蚣攻击,便希望……希望知道怎样不会攻击,所以……所以我就故意说:‘你不是我爹,所以不告诉我?’”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根本就不认他。还说……还说他说他是我爹,我不信……他……也没办法。那接下来该怎样就怎样。”那个人说道。 (四千五百二十一)变虚 灰手人说道:“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你认为他就是你那个亲戚吗?” “我……我……”这个时候,那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灰手人担心他再次进入那种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没继续问这个,而是说:“先不问你这个了,你说说然后怎样了。”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他说完这话叹了口气……还……还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这个时候……他的脖子已经……已经被毒蛇和蜈蚣攻击得没法看了。可怕……可怕……” 灰手人问道:“接着呢?” “他的背影开始晃动……好像……好像很快就站不住了。他的边缘变虚了,脖子也变细了……他的头发在消失……”那个人道,“然后……他成了白色的骨架。我看着蛇和蜈蚣在他的骨架里穿来穿去,然后……然后勾着他的骨架,将骨架勾得变成了正面对着我了。” “这个时候你依然觉得他是你的那个亲戚吗?”灰手人问。 “其实……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已经感到了自己就像是亲眼……亲眼看到了我爹被蛇和蜈蚣攻击致死的全过程。这……这是我当时内心的感受,但是……但是我不能信!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个!”那个人道,“我必须……必须提醒自己……那个被蛇和蜈蚣攻击……攻击致死的人,不是我爹……他只是那个被我杀死的……蓝甲人。” “接着呢?”灰手人问道。 “接着……蛇和蜈蚣一同勾着那个蓝甲人的……骨架飞起,把那副骨架甩了起来,甩得打到了我。”那个人道,“我感到那副骨架的骨头之间好像是吸着的,根本……根本就不会松散。” “你实实在在感到骨架打在你身上的感觉了吗?”灰手人问道。 “好像……好像是……痛得很。”那个人道。 “骨架打到你之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蛇和蜈蚣脱离了……骨……骨架……攻击我,骨架就落地了,在那儿不动了。” “蛇和蜈蚣呢?”灰手人问道。 “都攻击我。蜈蚣在我脸上爬……攻击我的脸。”那个人道。 “这时你感到那个人跟你说他救了你这话是真的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好像……好像有些像真的。”那个人回答,“因为……因为此刻我已经实实在在地感觉到我的……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严重的威胁。” “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接下来……那骨架……骨架竟然……竟然散了……”那个人说道,“变成了粉末,向我的眼睛飞了过来。”那个人道,“我的眼皮碰到了……碰到了粉末,蛇和蜈蚣依然在攻击我,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接着目光就显得呆滞了些。 (四千五百二十二)置入 这时褐手人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即对灰手人说:“先别问了。” “我知道。”灰手人说,“我也发现他眼神又变得呆滞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褐手人说,“他此刻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啊?” 灰手人说道:“是很像。” “但我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已经进入了那种状态,所以让你先别问了。”褐手人道,“如果他真的已经再次进入了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那倒是可以继续问。” “是啊,要真是那样的话,他也听不到我们说什么吧。”灰手人道。 “现在看他那样子,能确定了吗?”褐手人问道。 “我还是不能确定。”灰手人道,“要是能确定,我就直接跟他说话了。” “你担心他并没进入那种状态,而是出现了其他状态,只要你一说话,问题就会变得更严重,是吧?”褐手人问灰手人。 “是的。”灰手人说道,“他此刻眼神像,但他并没有说话,是不是要等一等,看他会不会像之前那样‘自言自语’。”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还是等一等更安全。” “之前他在迷黯围境里遇到的情况已经又令我们多了解一些情况了。”灰手人说道。 “他爹以前杀蓝甲人,肯定杀过不止一个。”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没错。他体内有从上一代传下来的东西,不知道这跟他爹有没有关系,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跟他娘有关系。” “他娘以及绿水都跟他体内有那东西有关。”褐手人说。 “你的意思是,他体内有那种东西,大概是因为他娘受到了绿水的影响,后来就把某种东西带到他身上了?”灰手人问道。 “我推测应该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你觉得他那种恐惧跟他体内那种东西有关吗?”灰手人问。 “你认为呢?”褐手人说道。 “我认为有关。”灰手人道,“而且有很大关系。” “我也觉得有关系。”褐手人道,“但如果他仅仅是体内有那种东西,倒是不足以造成目前他这种情况。” “对,我也这样觉得。”灰手人道,“他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跟他自己以前的行为也有关。” “他会这样应该是多种因素同时存在造成的。”褐手人说道。 “跟绿水有关,跟他娘有关,跟他爹有关,跟他接触过的那个会法术的人有关,跟他自己的行为也有关。”灰手人道,“你感觉是不是?” “我感觉是。”褐手人道。 “你觉不觉得,他曾经接触过的那个会法术的人,很可能往他体内置入了什么东西。”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觉得了。而且,给他置入那个东西是为了化掉什么。” 灰手人道:“那种从上一代传下来的东西,那个会法术的人能用置入的方法化掉吗?” 褐手人道:“不好说,一般情况下,应该是不行的,但是可以抑制。” (四千五百二十三)环包 “抑制他体内从上一代传下来的东西发挥作用,但是并不能化掉那东西本身,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嗯。”褐手人道,“我感觉是这样。” “能不能用‘环包’的方法来抑制?”灰手人问道。 “这个……”褐手人说,“我也感觉跟环包的方法有关,但又觉得像他这种情况,很难直接环包。” 灰手人说:“我倒是也想到他这种情况直接进行环包的难度了,所以我觉得,如果真的环包,那其实也可能是那个会作法的人做了什么,发生其他作用后,在他体内出现的另一种现象。” “但是,他这种情况,从现在来看,就算是那个会法术的人要通过做别的事让其体内出现环包现象,现在也是没包住的。”褐手人说道。 “会不会已经包住,但是又出了其他情况,导致散包了?”灰手人问道。 “不像。”褐手人说道。 “哦……我知道了,的确不像是散包了的。”灰手人道,“如果是散包了的,那他体内会有‘包片’,那包片会对我们目前作法的过程产生干扰,我们应该能感觉到。” “对,就是这样。”褐手人说道。 “如此看来,这个人体内肯定没成功出现过环包这个现象,那从上一代传下来的东西,肯定不曾被那个会法术的人用法术包住。”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如果那个作法的人发现了他体内有从上一代传下来的某种东西,又知道那种东西会对他造成影响,那很可能想到使用环包的方法吧?” 灰手人说道:“也要看那个人的作法水平如何了。” “从他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接触过的那个会作法的人水平非常高了。”褐手人道,“这种水平的人,不会无法发现他体内有上一代传下来的某种东西吧?”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灰手人道,“而且,像这种水平的人,发现了就肯定会知道那种东西会对他带来的影响。” “我觉得这种水平的人应该是懂得使用环包法的。”褐手人说道,“如果连环包法都不了解的话,很多法术都没法练啊,毕竟有很多法术都是要在会使用环包法的基础上才能练成的。” “也是啊。”灰手人道,“但是像他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没被环包的吧?” “所以我好奇,为什么那个作法水平那么高的人,不给他使用环包法来抑制他体内那种从上一代传下来的东西。”褐手人说道。 “是不是无法使用?”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说真的,除了无法使用以外,我暂时没想出其他理由。像他这种情况,要想抑制上一代传到他体内的那种东西对他产生的影响,用环包法是很方便的,甚至可以说是最方便的了。” 灰手人说道:“会不会是因为他接触过的那个会法术的人想到了自己认为更好的方法来解决他的问题,所以就不选择用环包法了?” (四千五百二十四)类单 “可是又能有什么方法呢?”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我暂时也没想到。” 褐手人道:“其实要是那个人了解到什么我们不了解的情况,倒也不是没可能找到其他方法,世上的方法多得很。再说,像你我这样的人,做事情受到限制的方向跟他们那种会法术的人受到的限制不尽相同,所以,考虑的时候,想法不一样倒也正常。如果给你我些时间,突破我们所受的限制去想,说不定也能猜到他接触过的那个人到底为什么没有选择环包法。” 就在这个时候,褐手人觉得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眼神又不似之前那样呆滞了。 灰手人立即跟褐手人说:“你看他,情况有变化。” 褐手人小声说:“好像正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此刻真的适合问了。” 灰手人道:“能不能试试?” 褐手人说道:“要不试试吧。但是一旦觉得不对就赶紧收住啊!”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我们接着说吧。” 可那个人并没立刻回应。 灰手人便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褐手人也用很小的声音提醒了灰手人:“先别说了。” “我觉得他的眼神跟刚才已经不大一样了啊。”灰手人说道,“他怎么又不回答我的问题了?这种情况下,难道还是只能等下去吗?” 褐手人道:“刚才你说了一句,好像也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吧?” “好像是。”灰手人道,“毕竟此刻他的状况跟之前每次都不一样。他刚才虽然变得目光呆滞了,但是并没像之前那样‘自言自语’,后来他的眼神虽然变得正常了,但也并没立即回应我的话。我感觉这次他的情况有些特殊,可能他只是暂时显得正常了,但实际上并没完全恢复正常?” 褐手人道:“有可能。” 灰手人道:“那我跟他说话,应该不会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吧?” “不像会有严重后果的样子。”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道:“你记不记得之前,我们想等他出现空节情况的时刻,还特意跟他说话?” “记得,但我觉得那次跟这次情况区别还是挺大的。”褐手人道,“两次都是目光变得呆滞,但又好像是由不同的情况造成的,所以这次当他的眼神变得呆滞之后,我都不敢直接考虑通过说话来找他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 “这次你有没有想到了‘类单’现象?”灰手人道。 “想到了,你也想了这个,所以刚才不敢跟他说话?”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我当时就担心他是出现了类单现象,才不敢立即跟他说话的。” 褐手人道:“又是在拿练法术的情况打比方了,我们都这样好几次了。” (四千五百二十五)异于 “除了拿练法术的情况打比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啊。”灰手人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所说的类单现象,又是只要练某些功才会出现的现象。在练某些功的时候,练法术者在睁着眼睛的时候会出现眼神异于平时的现象,但在这种情况下,别人又不适合通过跟那个练法术者讲话而令其在某些时刻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练这些功的时候,虽然也会出现某些不寻常的时刻,可这些时刻跟空节时刻不一样,这些时刻都是危险的,如果有外人打扰了,练这些功的人很可能因为外人的打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出现严重问题,更有甚者,就是从今以后永远也无法恢复正常了。 练的时候会出现类单现象的功和练的时候回出现空节现象的功完全是两种类型的功,灰手人和褐手人这样的人自然能分辨。 尽管这一次,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再次出现了眼神呆滞的情况,但他给灰手人和褐手人的感觉跟之前是明显不同的。而这种“不同”给灰手人和褐手人带来的感觉正和练那些会出现空节现象的功与练那些会出现类单现象的功之间的差别有些相似。至于到底哪些地方相似,灰手人和褐手人也难以完全用语言描述清楚,也只是能举例说出个别不同特征而已。但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是会那些功的人,实际上是凭感觉能了解的。这也正是灰手人和褐手人在这一次发现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初选目光呆滞的情况后并没立即继续跟他说话的原因之一。当然,灰手人和褐手人尽管能凭感觉了解到哪方面的信息,但却无法立即证实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所以两人还是不敢轻易继续做一些事的,只敢观望。 在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目光变得不再呆滞的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才认为他不会有出现像类似类单现象那样有那么严重的危险,所以才觉得这个时候跟他说话应该没大事。然而他的反应跟他们预先想到的不一样。灰手人和褐手人起初都觉得在那个人眼神变得不再呆滞的时候,跟他说话后,那个人就应该是能回应的。然而那个人在眼神已经变得不再呆滞时候,也就是灰手人和褐手人都认为应该不会发生类似类单现象的时候,那个人依然没回应,这就令两人不敢轻易做下一步了。 灰手人说道:“因为他两次的区别,跟练不同功出现的区别有相似之处,这样说,你我都能轻易就明白。” 褐手人道:“其实这次,从他开始出现眼神呆滞的情况开始,你就知道是跟以前那几次他出现眼神呆滞的情况不一样,对不对?” (四千五百二十六)节点 “是啊。”灰手人道。 “可那个时候你我说的话,都好像他再次出现了跟之前眼神呆滞的情况一样似的。”褐手人道。 “要是不这样说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合适。”灰手人道,“其实他就是又出现了眼神呆滞的情况啊,只是这次情况不同,而这种不同,大概也就是你我这种人才能体会到吧?你我都没说得那么明白,但还是都知道跟之前不一样。” “要是普通人看他那种呆滞的眼神,估计还真以为情况跟之前一样。”褐手人道。 “其实也有一样的地方啊。”灰手人道。 “一样的地方就是,他的确又一次进入了无法跟正常人交流的状态。”褐手人道。 “只是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轻易打扰,因为这次像是出现了类单现象似的。”灰手人道。 “我们现在必须等一个节点。”褐手人道。 “他眼神已经显得很正常了,要等到怎样的节点才能,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呢?”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在问过他他没回应之后,才想到节点的?”褐手人问道。 “是啊,你不是?”灰手人道。 “我也是。”褐手人道,“如果刚才他回应你了,就不一样了。” “如果他刚才回应我了,是不是他眼神变得不再那么呆滞的那一刻,就是他完全跟平时一样了的节点?”灰手人说道。 “我觉得是这样的。”褐手人道,“刚才他没有回应,我不觉得他是故意不回应的,所以应该过一会儿才有一个节点。” 灰手人道:“其实很多情况,你我也都只是推断,但是节点这个事,我觉得推断得八九不离十了。” 褐手人道:“就只能等。” 灰手人说:“万一等到那个节点出现,他还不能跟你我正常交流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褐手人说,“那事情岂不是更复杂了?” 灰手人说道:“像他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是那种有多节点的吧?” “我可不希望有多节点,现在看着也不像啊。”褐手人说道。 “要是真有多节点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真的不像。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感觉出他这次恢复会出现多个节点啊!” 灰手人道:“没有,我只是在说一种可能。” “你说的这种情况,从现在他的状态看,可能性很小吧?”褐手人问。 “是很小。”灰手人道,“但我也不敢完全不想。毕竟我们现在在等待他的反应,还算有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把能想到的都说出来,打算好到时候怎么做,一会儿万一出现那种情况也不至于太过慌乱。要是一会儿出现了节点,我们是不是就有可能没那么多时间想了?” 褐手人说:“你说的没错。可是,如果真是多节点的话,我们如何分辨哪个节点才是‘要节’呢?” 灰手人道:“我就是想在这个时候想好办法,但我目前并没想出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不知怎么分辨。” (四千五百二十七)节光 褐手人想了想,说道:“如果他接下来出现的节点是唯一节点,你我应该有办法看到他头顶出现节光吧?” “有办法,但我们必须用一种方法试才行啊。”灰手人道,“我们现在一边托着树珠,一边在保证光管不受影响,如果用了‘试节’的方法,真没危险吗?” 褐手人说道:“其实,在这种情况下试节的危险性并不大。” “但还是不用最好,是不是?”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说,“但你问怎么办,我就说了一种方法,至于用不用,到时候再决定也不会来不及吧?” 灰手人说道:“可是看到节光,我们也不能轻易断定不会再有下一个节点。” 褐手人道:“其实,他只是个普通人。” “你的意思就是,不用使用试节的方法,他出现的下一个节点就是唯一节点?”灰手人道。 “不敢说一定是,但我觉得,差不多可以这样认为。”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那就……不试了?” 褐手人说道:“如果试,你不是担心危险吗?” “但是不试的话,我也不踏实,万一出现的节点并不是唯一节点,我们跟他说了很多话,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可估量的后果啊?”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应该不会了。刚才你都跟他说了一句话了,他只是没反应而已啊。” 灰手人说:“万一是因为那句话并没刺激到呢?” 褐手人说道:“那到时候你还说刚才那句话。” 灰手人道:“同一句话,在不同的情况下造成的作用不一样啊。有的话,在某个阶段不会刺激到一个人,在另一个阶段就能刺激到。” 褐手人道:“他这事,不会那么巧吧?” 灰手人说道:“我也希望不会。” “我到时觉得,你与其说些别的话,倒不如还说刚才那句话,毕竟刚才那句话在目前这个阶段已经被证实是无法刺激到他的。”褐手人说,“如果你说了别的话,而那种话就算在这个阶段都能刺激到他……哦……虽然在这个阶段能刺激到他的话并不一定在其他阶段也能刺激到他,但相邻两个阶段的情况不会相差特别远,是不是?” “这倒也是。”灰手人道,“可就怕是相差那么一点,就过了界。” 褐手人道:“如果担心说刚才说过的话过界,那说其他话呢?” 灰手人道:“也是。” “我是真的没想到刚才他眼神恢复正常这件事并不是一个节点。”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我也想不到啊,这次不知道他要怎样才能恢复能跟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 “他应该不会是故意不回答吧?”褐手人问灰手人,“你感觉呢?” 灰手人说道:“我感觉不会是故意的,一点都不会。难道你有不一样的感觉吗?” “我也没有不一样的感觉。”褐手人道,“只是想到了这个,其实我觉得他根本没必要故意不回答你的问题。” (四千五百二十八)刮舌 灰手人道:“这倒也是。刚才他都回答我那么多重要的问题了,这次我问的是那种他一张口就能回答的问题。” 就在此时,那个人的上嘴唇突然出现了很小一团黑气。 “他的嘴有变化了。”灰手人立即对褐手人道。 “好像是从他嘴里出来的。”褐手人说,“虽然他是闭着嘴的。” 灰手人道:“这应该就是节点了吧?” 褐手人说道:“应该就是了。” 那小团黑气很快就消失了。 灰手人道:“他舌头上的黑色会不会已经消失了?” “让他张开嘴看看就知道了。”褐手人小声说道。 灰手人说:“要不要等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变化再说?” “稍微等一下也好。”褐手人道,“但我觉得不能耽搁太多时间了。” 灰手人说道:“现在看没别的变化了吧?” 褐手人道:“没有了。” 灰手人与褐手人说这些话时声音依然很小,小到了那个人听不到的程度。 灰手人又说道:“那我问他了。” 褐手人道:“要是万一出现其他变化就赶紧先停下来。”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便跟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人“啊?”了一声,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然后赶紧说道:“听到了。” 灰手人说:“你张开嘴伸出舌头。” 那个人听到这话就显得很害怕,道:“舌……舌头……” 灰手人担心他再次出现想不到的情况,便停下来,看了一眼褐手人。 褐手人说道:“他应该只是害怕吧?” 灰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你觉得应该不会出别的问题吗?” “感觉不像会出别的问题的。”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道:“那我继续问?” 褐手人说:“还是你决定吧。”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褐手人竟然让他这个以前一直当个跟随者的人决定这件事。他仔细看了看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觉得他的确像只是一般的害怕,便继续对那个人说道:“是啊,你很害怕?” “是。”那个人回答。 “为什么害怕?”灰手人盯着那个人问道。 那个人道:“刚才我感觉……感觉有人用什么东西,刮了我的舌头。” “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就是刚才这里突然黑了的时候。”那个人回答。 “突然黑了?”灰手人问他。 “是啊,刚才这里不是突然一片漆黑了吗?”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说:“你刚才觉得这里一片漆黑啊?” “不是吗?”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如果立即回答他不是这样,可能会导致他更恐惧,那样他可能就无法说出他想要知道的情况了,于是说道:“你说说刚才是谁在一片漆黑中刮你的舌头啊?” 那个人道:“难道既不是你,也不是他吗?” (四千五百二十九)缩回 灰手人回答:“不是我。” 褐手人这时说:“也不是我。” 灰手人继续说道:“你伸出舌头让我看一眼吧。” 那个人道:“刚才刮我舌头的人,真不是你?” “真不是!”灰手人道。 “那又会是谁呢?”那个人道。 “你让我看看,我看看是什么情况,也好想想是怎么回事。”灰手人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那个人道便伸出了舌头。 灰手人看了看便小声对褐手人说道:“果然,黑色消失了!” 褐手人道:“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回事啊?” 灰手人说:“我也不知道。” “你打算怎么跟他说?”褐手人问。 “再问问吧,我也没法给出确定的答案。”灰手人说道。 “现在看来,跟他提舌头已经不会导致他突然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了。”褐手人道,“应该问他什么都没事吧?” “不知道,但我会小心,一旦发现不对劲,就先停止问。”灰手人道。 接着,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可以收回去了。” 那个人这才将伸出的舌头缩了回去,问道:“你知道是谁刮我的舌头了吗?” “不知道。”灰手人道。 “那就奇怪了。”那个人道。 “你知道自己的舌头发生过怎样的变化吗?”灰手人问道。 “我的……舌头……”那个人道,“就是被人刮了,不知道被什么人刮了。” “你细说一下,当时是怎么回事,被刮之前有什么感觉。”灰手人说。 “被刮之前?”那个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 “我想想。”那个人说。 “想清楚再说。”灰手人道,“不要说错啊。” “万一说错会怎样啊?”那个人问道。 “不用问这个,你说对就行了。”灰手人道。 那个人道:“我怕我回……回忆的跟实际情况有出入。” “这不是刚刚才发生的事吗?”灰手人道,“你会忘了?” “不是忘了……不是……”那个人道,“只是我刚才那段时间感觉很……很奇怪,现在想起之前的事,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此刻记忆里的事跟……跟我刚才的感觉之间……有多少……有多少是完全一致的。”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灰手人道。 “起初……就是……这里变成一片漆黑了。”那个人道,“这个我刚才……说过了。” “是,说过了。”灰手人问,“你确定是‘这里’吗?” “啊?”那个人愣了一下道,“是,是啊。” “你觉得之前的事情就发生在此时此地,而不是其他地方?”灰手人问。 “对……对啊……你这么问……”那个人道,“我一直都在这……这里,没离开啊。你们该不会……该不会看到我突然消失了吧?” 在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眼中又闪出了恐惧的光。 (四千五百三十)流水 “没有。”灰手人说道。 “那你……你为什么这么问啊?”那个人问灰手人。 “因为之前你跟我说过你去过另一个世界啊。”灰手人道。 “之前?”那个人道,“什么时候?” “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开始回忆,这次很快就想起来了,便跟灰手人说:“知道了,就是……就是我回到这里之前……见到……见到尖头人那次……哦……我想起来了。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怎么就忘了,我不是装不知道啊,不是故意的。” “我没说你是故意的。”灰手人道,“就说你感觉有人刮你舌头这次,你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这个地方,从没离开,是不是这样?” “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一片漆黑之后呢?” 那个人道:“我听到了隆隆的声音。” “从哪个方向来的?”灰手人问。 “不知道。”那个人道,“好像……就好像从地下来的一样。” “接着呢?”灰手人又问。 “接着……接着,那隆隆声渐渐变小,又出现了流水的声音。”那个人道。 “你觉得流水声是从哪里出来的?”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但回忆起来好像……好像也是从地下出来的……”那个人道。 “你没看到什么?”灰手人问。 “没看到。”那个人回答,“一片漆黑。” “一直都是?”灰手人问。 “对,一直都是。”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还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歌声……对有人唱歌。”那个人说道。 “什么歌?”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让我好好想想……”那个人说道。 “想出来要是知道名字就告诉我名字,要是不知道名字就哼唱出来,我听听是什么调。”灰手人说道。 “哦……行……我想想啊……”那个人道。 那个人便回忆了起来。 灰手人便对褐手人说:“他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歌声啊,他还说他就在这个地方。若是他说他去了另一个世界,听到什么都不新鲜了,他说他就在这里,又说还能听到。” 褐手人道:“你说到歌声,我倒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灰手人问道。 “关于那个在暮夕阁上自尽了的蓝甲人的事。”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我也想起来了,听说那个蓝甲人曾经在暮夕阁顶层唱歌。” “我想到的就是这件事。”褐手人道。 “你是怎么突然想到这个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是因为绿水的事。”灰手人说道,“刚才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娘曾经给那个在暮夕阁顶层自尽的人绿水,但那个人没喝下去。当时那绿水洒在了此处,过了那么久依然能发挥作用。我一听他说歌声,自然就会联想到以前有人说暮夕阁上那个人自尽前唱歌的事。” (四千五百三十一)小段 灰手人道:“的确……此地跟那个蓝甲人有关,绿水跟那个蓝甲人有关,他娘跟那个蓝甲人有关,歌声也跟那个蓝甲人有关。我还想到了我听说过的暮夕阁一代闹鬼的事。” 褐手人说道:“是啊,那么多年都人们都敢在那附近住,其实就是因为有人听到了歌声。” 灰手人问道:“蓝甲人的歌,是不是?” 褐手人道:“是啊。” “不知道他说他刚才听到的,会不会真与那个在暮夕阁顶层自尽的人生前唱的歌声有关系?”灰手人道。 “这个现在也就是他知道吧。”褐手人说,“你等他回答啊。我们这么小声说话,他不可能听到的。” 灰手人道:“可他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回答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想起来。” “你再问问。”褐手人说道。 “打断他回忆好吗?”灰手人问道。 “没事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嗯”了一声,便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对他说道:“想出来了吗?” 那个人说:“我不知道那歌的名字,但总觉得……总觉得好想在……在哪里听过。” “什么调?”灰手人问道。 “就是……差不多……”那个人说道,“我再想一下啊。”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又小声对褐手人说:“他说他好像听过,以他这个年纪,他不可能听过那个在暮夕阁上自尽了的蓝甲人唱歌的声音吧?” “他只是不可能听那个人本人唱的。”褐手人道。 “他听的会不会就是同样的歌?”灰手人道,“可如果真是同样的歌,他听到的又会是谁唱的?” “问他,这个只能问他。”褐手人道,“现在我们一边托着树珠,一边要保证光管的情况不发生变化,可没法通过作法了解什么。再说,就算我们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要想了解他说的是什么歌,估计也是极难的。他刚才说这里一片漆黑,与此处的情况不相符,他听到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声音。” 灰手人说道:“看他的样子,他好像还在回忆。” 褐手人道:“是啊,看他那眼神,好像很认真在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想出来。” 灰手人说:“我再问问。” 说完,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想出来了吗?” “想出来了一点。”那个人回答。 “告诉我吧。”灰手人说。 那个人便把他想出来的特别短的那小段哼唱了一下。 “这么短?”灰手人问。 “不……实际上不是这么短的。”那个人答道。 “其他的部分呢?”灰手人道,“你没想出来?” “暂时……暂时还没想出来。”那个人道,“我怕记错,只能仔细回忆。” “可是这么短基本上也听不出是什么歌啊。”灰手人道。 “没错,是听不出来。”那个人说,“但……” (四千五百三十二)信他 “但什么?”灰手人道,“说出来。” “但……这段我敢保证……保证我没记错。”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道:“其他部分,你再回忆一下。” 那个人说:“行,我想想。” 灰手人对褐手人小声说:“我不甘心,再让他想想吧。” 褐手人说道:“刚才你问的时候他本来就在想,现在肯定得让他接着想。” 灰手人道:“我感觉在他想的时候打断一下也未必是坏事。” “你认为也不一定会影响他回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觉得打断一下,可能他就能立即把他刚刚想起来的那段哼唱出来,我们也好知道,如果没打断,等他想到其他部分的时候,他要是又把这部分忘了呢……” “所以你是想再打断他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肯定要打断的。” 褐手人说道:“你不担心他想着想着,刚要想起来的时候,你听到你的声音,突然断了思路?” 灰手人说:“也这么想过,但是这次如果我不打断,不知道他要想到什么时候,我这样就算在让他回忆和省时间之间找平衡了。” 褐手人说道:“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打断?” 灰手人道:“我看差不多了。” 褐手人说:“看他现在这样子,回忆得挺认真啊。” “没错。”灰手人说,“他应该是绞尽脑汁在想吧?这样的话,我也不像刚才那么大怒火了。” 褐手人说道:“刚才你怒火大是因为他说错了啊,我的怒火也大。” 灰手人说:“这次他应该不会再把不准的告诉我们了吧?” 褐手人道:“谁知道,我只能说最好别这样。” “刚才那段他保证他没记错。”灰手人说道。 “也只是他自己说的。”褐手人说道。 “也只能听他自己说了。”灰手人道,“其实他能这么说出来也算好了,要是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就更麻烦。” 褐手人道:“可是上次他说错的时候,他自己应该也是认为自己说的没错的。” 灰手人说:“这种事,我们也没办法,就当他说的没错,既然问了他,也只能这样信他,否则他说的什么话对我们来说意义都不大了。” 褐手人道:“是啊,只能相信。我希望接下来他还能想起来,想起来那种能保证不会错的。” 灰手人说道:“我问之后会问他能不能保证。” 褐手人说:“你问吧。” 灰手人便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还想到了其他部分没有?” 那个人说:“想到了。” “哼唱出来。”灰手人道。 那个人便哼唱了非常短的一部分。 那个人哼唱完,自己说道:“又是这么短的。” 灰手人道:“保证不会错吗?” 那个人道:“保证。” 灰手人不放心,便对他说:“保证什么?” “保证我刚才哼唱的那些不会错。”那个人回答。 (四千五百三十三)刻入 灰手人这才放心,又问道:“如果让你继续想,你能再想出来一些吗?” “应该……应该……能想出来吧。”那个人道。 “那你就再想想。”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道:“但这次我也不确定能想出哪段。” “只要是你听到的就行,哪段都行。”灰手人道。 “还是很短的一段也行吗?”那个人问。 “短的也行啊,只要是对的。”灰手人说道。 “到时候,要是几段根本连不起来……你们不会对我下狠手吧?”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听着这话,有点不耐烦,便看向了褐手人。 褐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只要把你能想起来的都实实在在地告诉我们,不欺骗我们,我们就不会对你下狠手。” 那个人听了这话,心想: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会不会有办法了解到我之前到底听到了什么样的歌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们为什么还会这样问?该不会又是在考验我吧?我已经尽力想了,那再好好想想。 灰手人这时对那个人说:“想吧,不用问那么多了,想到什么程度就跟我们说到什么程度。” “知道了。”那个人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这次……能……能多给我点时间吗?我想……连续地回忆回忆。” 灰手人此前还觉得打断他起码不会忘记他刚刚想到的那段呢,这个时候听他那么说,才觉得之前打断他很可能是妨碍他连续想了,说不定如果之前并没打断他想,他早就能哼唱出连续的更多内容了。尽管如此,他认为这次再多给他时间倒也为时不晚。 “行。”灰手人道。 灰手人又跟褐手人说起了话,声音非常小,那个人根本就听不到。 “你‘刻入’他刚才哼唱过的那两段了吧?”灰手人问道。 “难道你没刻入?”褐手人问道。 “我当然刻入了,我问问你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那么短,当然好刻了,换个普通人都好记。” “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有不好记的出现。”灰手人说道。 “显然如果出现普通人不好记的是好事。”褐手人道,“因为再不好记的旋律,我们刻入也不会难。” 灰手人说道:“我们不是普通人,要是普通人的话,这种一段一段的,会不会记错还真不好说。” “你这话的意思是……”褐手人道。 “就是这话本身的意思啊。”灰手人道。 “我还以为你想说他刚才听了那歌声,他自己会不会记错还真不好说。”褐手人说。 “那倒没有。”灰手人说道。 “可他就是你口中的那种普通人啊。”褐手人说。 “普通人能不能记准确也要分情况吧。”灰手人道。 “你觉得他那种情况不容易记错?”褐手人问。 “我只是觉得两种情况有可能不一样。”灰手人说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褐手人问道。 (四千五百三十四)忆集 “如果一个普通人像你和我这样,听另一个普通人哼唱的声音,来记的话,如果内容多了,想记得完全不出错,也没那么容易吧。”灰手人道,“但是,要是一个普通人,像他那样,出现刚才那种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时,在他所言的‘眼前一片漆黑’的情况下听到了歌声,这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是有可能不一样,但既可能是更好记,也有可能是更难记。”褐手人说道。 “你觉得是更好记的可能性大,还是更难记的可能性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这个我也说不准啊,但是刚才他出现那种‘眼前一片漆黑’的情况时,是不是会受的干扰小一点?”刚刚说完这话,褐手人顿了一下后,就否定了自己刚说的:“其实也不一定,我还真没法说这两种情况哪种更利于普通人记住。” “倒也是。”灰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刚才的想法其实也没多少道理。” 褐手人道:“其实就算是普通人,人跟人之间的区别也还是挺大的,这种事,得分人。” 灰手人说道:“没错,的确需要分人,有些专门唱歌的人记这种东西就会很容易记住。一些精通音律的人不一样的。” 褐手人说道:“是啊,他们普通人记这种东西跟我们用的方法不一样。” “像你我这种,根本就不算自己记,就是利用我们的特殊本领直接刻入。”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是啊,明明就是将这种很特殊的信息通过特殊通道刻入我们的‘忆集’之中。” 灰手人说道:“但是在有些情况下,就算是刻入,也不能保证绝对的正确。” “那是情况特殊了,那其实是少数情况吧。”褐手人道,“像你我这种人,将他哼唱的旋律刻入忆集的过程只要没有受到干扰,其实都是准的,到时候用主直接从我们的忆集里提取出来就行了。” “其实我有点担心,像我们这样一边托着树珠,一边保证那几根光管的状态不变,这样会不会影响将哼唱的内容刻入忆集的过程。”灰手人道。 “这时周围又没别人,你还担心有干扰吗?”褐手人问道。 “我担心我们在这样的过程中自己会干扰将哼唱的内容刻入忆集的过程。”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道:“那一会儿你我检查一下忆集里的这段内容,对一下,不就行了?” 灰手人道:“我们不会出现一样的错误吧?如果我们受到了同样的干扰的话……” 褐手人道:“我认为应该不会。毕竟我们需要刻入的东西那么少。” 灰手人说:“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多起来。” 褐手人说道:“多起来是好事吧?” “就说明我们能从他那里得知更多了。”灰手人说道。 “是啊。”褐手人道。 “那样会不会占用忆集占太多?”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你该不会之前也已经用过忆集吧?” (四千五百三十五)转唱 “当然不会。”灰手人道,“忆集在短时间内能刻入的本来就有限。” 褐手人道:“那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灰手人说:“你也是仅仅把哼唱的部分刻入了忆集吧?” 褐手人说:“是啊,哼唱的部分,我觉得刻入忆集才踏实。我根本不可能把其他的也刻入忆集,不然的话,用主在提取的时候,你想想……” 灰手人说道:“你担心如果把其他的也刻入的话,用主能直接把之前你我出现的一些经历通过忆集提取出来?” 褐手人说道:“其实也不是说多担心他了解我们之前的经历,就是觉得没必要。” 灰手人道:“也是,忆集毕竟是我们这种人用来临时刻入一些特殊东西用的,要是什么都往里刻,那用主提取的时候可能也会不高兴的吧。” 褐手人道:“是啊,像哼唱这种东西就不一样了,如果我们仅随便记记,就算大体跟他哼唱的一致,但到时候我们哼唱给用主听的时候,要是调本身就起高了或者起低了怎么办?” “没错。”灰手人道,“如果用主分别问你和我两个人,而你我起的调子不一样高的话,用主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不满啊,说不定还会惩罚我们。其实吧,就算调子起高了或者起低了,根本不会影响别人听出是什么歌的,只是我们的用主很可能会抓住这种问题。” “不是很可能,几乎是肯定的。”褐手人说,“要是你我起的调子不一样,就算完全不影响他听出是什么歌,他也会惩罚我们一下,给出的理由很可能是要提醒我们以后做事要注重细节之类的。” “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灰手人说道。 “什么事?”褐手人问道。 “万一他自己哼唱的时候,调子本来就起高了或者起低了,那刻入忆集的会不会被用主挑出毛病来?”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这没事啊。” “因为就算调起高了或者起低了也是他的问题?”灰手人问道。 “当然了。”褐手人道,“我们可都是用忆集了啊。” 刚刚说完这话,褐手人想了一下,立即问灰手人:“你刚才该不会没用忆集吧?” 灰手人道:“怎么会不用忆集?当然用了。” “哦,那就行了。”褐手人说道,“我就说啊,这种情况下,能用忆集的人肯定会用忆集啊,谁会到时候在用主面前自己哼唱啊。” 灰手人说道:“用了忆集的话,就算用主真让我们自己哼唱,我们也可以自己提取忆集哼唱,这样你我起的调子就不会不一样了。” 褐手人说道:“用主才不会吧,提取忆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直接了解到刻入忆集的是怎样的声音多好。刻入我们忆集的是那个人的声音啊,用主当然要听那个人的声音,难道还会听我们‘转唱’出来的?” “不好说啊……这种事……”灰手人道,“以前用主不是出现过类似的这种情况吗?” (四千五百三十六)承担 “虽然跟这次的情况不同,但也确实是类似的。”褐手人道。 “不管怎样,我们使用了忆集,受惩罚的可能就会少些。”灰手人说。 “我们说了也有一会儿了,现在是不是差不多可以问他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会不会再次打断?” 褐手人道:“我记得你刚才还说打断一下可能他就能立即把他刚刚想起来的那段哼唱出来,我们也好知道,又说如果你不打断,不知道他要想到什么时候。你不是要在让他回忆和省时间之间找平衡吗?这次你已经觉得让他多想些时候更容易找到平衡了?” 灰手人说:“刚才他不是说了他想连续第回忆回忆吗,之前还问我能不能多给他点时间。” 褐手人说道:“这时间差不多了吧?” 灰手人说道:“一直在跟你说话,感觉好像也没过多一会儿。” “你打算等一会儿再问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你的意思呢?” 褐手人道:“你觉得什么时候适合就问吧。” 灰手人说道:“之前我可是听你的为主啊。” 褐手人说道:“现在你决定就行了。你刚才不是就已不再完全做一个跟随者了吗?” 灰手人道:“这样你习惯吗?” 褐手人道:“没什么不习惯。我们是一体的,不管是谁决定,最后的后果都是共同承担。刚才我又答应你了,像后路那种事我又不会跟用主说,你也不会跟用主说,那更是不管事情怎么样,都是你我都要一起负责的。” 灰手人说道:“如果你觉得我选的时间不适合,那就跟我说。” “肯定会跟你说啊。”褐手人道,“有什么不同意你做法的地方,我肯定立即告诉你,毕竟我们要共同为这事负责。要是你不同意我的做法,也要及时说出来才行。” “那我就选现在的时间,你觉得行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没觉得不行,但我也不知道适不适合,你试试就知道了。” 灰手人说道:“那我直接问了。” 于是灰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回忆出来了吗?” “回忆出来了,但有一段还没想起来。”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没想起来的那段跟已经回忆出来的那段是连着的吗?” “不是连着的。”那个人道。 “如此说来,这次我没打断你的思路吧?”灰手人问。 “没打断……”那个人道,“完全没有,之前那段我……我刚才就想出来了。” 灰手人道:“你保证你这次记的正确吗?” 那个人说道:“只能说……差不多……无法保证绝对正确。” “为什么这次无法保证?”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这次的长。”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如果分成很短的一段一段来哼唱,你能保证正确吗?” “能。”那个人道,“但是……” (四千五百三十七)细碎 “但是怎样?”灰手人问。 “但是你们听到的可能会……会……会显得有些细碎。”那个人说道。 “你一次都哼唱出来跟分段哼唱出来会有实质上的不同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有。如果……如果一次哼唱出来……那么……虽然……虽然中间有些内容我无法保证正确,但那些可能对也可能不对的部分……我还是会哼唱出来的。就是那些可能对可能不对的部分把……把我能保证对的部分连起来的。要是我……我分段哼唱出来的话……那么我……我只会把我保证对的那些段哼唱出来。至于中间连接那些正确部分的可能……不正确的部分……我……我就不会哼唱了。” 灰手人说道:“就算是分段哼唱,你也可以把连接的部分唱出来啊。” “那……那怎么行……那岂不是……很……很危险?”那个人道。 “危险?”灰手人道。 “如果我唱了一小段,而那小段……都是我……我并不保证正确的。”那个人道,“会不会被你们认为是……是在欺骗……或者……或者是糊弄你们?” 那个人知道灰手人和褐手人并不是普通人,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可能早已知道他之前听到的到底是什么调的,所以很担心被灰手人和褐手人认为他是在糊弄。 灰手人听了那个人的话后,低声问褐手人:“他是不是认为你和我有可能早就知道那歌是什么调的,只是在考验他说不说谎?” 褐手人小声说道:“听他那么说,很有可能啊。如果他真的认为你和我都不可能知道他听到的歌是什么调的,他应该就不至于说刚才那话了吧?要是我们都不知道他听到的歌是什么调的,又如何认定他是在欺骗或者糊弄我们?” 灰手人道:“他之前会不会也认为我们有可能本来就了解我们问他的那些问题?” “也许会。”褐手人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他应该就不会欺骗我们了吧。” 灰手人说道:“他会不会说个假的试我们?” “他敢吗?”褐手人道,“有必要吗?” “想想他之前说错之后主动跟我们说他记乱了,他应该是不会直接跟我们说假话的。”灰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我感觉他哼唱的算是可信。” 褐手人道:“那就让他哼唱吧。” “连着的?一次都哼唱出来吗?”灰手人问。 “我觉得让他一次哼唱出来比较好。”褐手人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是。”灰手人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那你就一次把你想起来的都哼唱出来吧。” 那个人便哼唱了起来。 灰手人和褐手人便同时将那个人哼唱的刻入了忆集。 那个人忽然停止了哼唱,显得有点突兀。 “怎么停了?”灰手人道,“不继续了?” (四千五百三十八)快想 那个人说道:“哼唱完了。” 灰手人道:“可是这句都不完整啊。” “我知道不完整。”那个人说道,“可是……可是……后面的我实在想……想不起来了。” “好歹把这一句想完整啊。”灰手人说道。 “想不起来。”那个人说道,“但是……但是更往后的部分,我又好像有一点印象,只是……只是也不确定。” “更往后的部分你哼唱出来吧。”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道:“能不能……能不能……再……再给我点时间?” 灰手人看向了褐手人,小声说:“他还要时间。” 褐手人说道:“让他想吧。” “真给他时间?”灰手人小声说道。 “万一他想出来的那部分很重要呢?”褐手人道,“如果用主满意,其实多耽误的这些时间应该也不算什么了吧?” 灰手人说道:“就给他吧。” 那个人在说完那句话时根本就听不见灰手人和褐手人说话,只觉得自己问完这话时灰手人没立刻回答他,此处突然就安静了,他心里便特别害怕,担心自己提出再要些时间的要求已经激怒了灰手人和褐手人。他很想立即说点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却吓得不敢说。 他想:这两个人不会突然过来对我下狠手吧?应该不会吧?我刚才回答两人问题都是很认真的啊,完全没说谎,也没说什么得罪人的话吧?这次我要是不多想一会儿,真的很难想出更多的来啊,我又不敢随便哼唱一段……怎么回事? 正害怕着,那个人便听见了灰手人说:“给你些时间,你可一定要想出来啊。” 虽然听到灰手人这么说使他稍稍松了点心,然而“一定”两个字又令他压力变大了。 “一定?”那个人道,“这个……我……我说不好。” “都给你时间了,你还不能保证想出来?”灰手人问道。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又有些不耐烦,但因为不想把他吓到再次出现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所以语气也没显得多厉害。 那个人说道:“因为我不确定我想出来的是……是对的……所以……所以我……那个……如果……如果……万一……我想出来的不对,那……那算不算想出来了?能不能算‘一定’?这个……我……我也不得而知啊。” 灰手人道:“那你就想吧,不管想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到时候给我们哼唱出来就行了。” “万一……万一不准确,会不会……你们会不会对我……下狠手?”那个人道。 灰手人更不耐烦了,但又不想跟他发火,便说道:“不会,不会!别问那么多了,快想,行不行?” “行……”那个人道。 灰手人便小声对褐手人说道:“他怎么总是那么多废话啊?” 褐手人说道:“看他吓成那个样子,自然废话多了。” 灰手人道:“他就是个普通人,在这个处境之中这样倒也正常,就是太烦人了!” (四千五百三十九)烦人 褐手人说:“我也觉得他烦人啊,但是又能怎样?虽说他就是个普通人,可现在的事实就是你我的未来握在他手里了,再烦也不能直接向他发泄。” 灰手人说道:“幸好他肯定不会知道你我的未来握在他手里,不然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呢。” 褐手人道:“他一个普通人,当然无法知道了。”话刚说到此处,褐手人愣了一下,又犹犹豫豫地跟灰手人说:“他该不会真有办法知道你我的未来握在他手里,所以故意拖延时间吧?” 灰手人问道:“怎么知道啊?” 褐手人说:“他刚才不是说过去过另一个世界吗?” “是啊。”灰手人说道,“你的意思不会是……他再另一个世界能了解到我们的未来握在他手里这件事吧?” “他在那个世界遇到什么情况,你我怎么知道?”褐手人小声说道。 “他不是跟我们说了吗?”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不是只说了一部分吗?” “是的。”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另一部分有可能是了解我们情况的?不会吧?” 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啊。” “一会儿问问他就行了。”灰手人说道。 “如果真是,他会把那段说出来吗?”褐手人道。 “我感觉他刚才并没跟我们说谎。”灰手人说道。 “没说谎,只表示说了的部分是真的,但并不代表没有没说出来的部分怎样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如果我们问他,他会隐瞒吗?” 褐手人说道:“不知道啊,问问才知道。” 灰手人说:“可是刚才他跟我们说过的在那个世界的事,比如遇到尖头人啊,遇到灰色的鸟啊,还有变成他爹的样子之类的……说的的时候他显得多害怕啊,心里早就被恐惧占满了,他根本不像在那个世界可以了解你我情况的样子,我看一点都不像。” “他只说了前面的部分啊。”褐手人道,“后面,他‘自言自语’,我们也是听到了的,只是还没问那些。” 灰手人说道:“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显然也是恐惧的,直到他停止‘自言自语’,我也没听到他哪句话像是跟我们有关的。” “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倒是踏实了点。”褐手人道,“但一会儿还是要问问他在别的世界时后面的情况。” “这个肯定要问。”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跟灰手人说道:“就算他在别世界没机会了解跟你我有关的事,可刚才呢?” “你是说他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灰手人问到。 “是啊,他听到了哪些声音?除了歌声之外呢?后面会不会听到跟你我有关的事情啊?”褐手人问道。 “起码歌声部分跟你我是没关系的。”灰手人说道。 “后面的呢?”褐手人问。 “后面的情况有没有可能跟歌声有关?”灰手人问道。 “你就是不认为会跟你我有关,是不是?”褐手人问。 (四千五百四十) 灰手人说:“其实也不是说感觉不会跟你我有关,只是我实在不想认为会跟你我有关。” 褐手人道:“我也不愿意,万一跟你我有关,这事情实在不好办啊。” 灰手人道:“我觉得你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但是希望刚才他眼前‘漆黑一片’的时候真的没听到跟你我有关的话吧。” “一会儿问问。”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觉得什么时候能问?” 褐手人道:“再等一会儿吧,多给他一点时间。” “其实连现在这一点时间我都已经懒得给他了。”灰手人说道。 “不给又能如何?”褐手人道,“我们便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所以没办法才这样。”灰手人说。 两人又交谈了一些,等了些时候。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现在我问了啊,我看差不多了。” 褐手人说道:“问吧。” 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想出来了吗?” 那个人道:“想出来了。” 灰手人说道:“保证正确吗?” “如果连起来哼唱,一部分保证正确。”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那你开始哼唱吧。” 那个人说了声“行”后便哼唱了起来。 刚刚听了一点,灰手人就想打断他,但因为正在刻入忆库,便没说。 那个人哼唱了一部分,便停下来说:“稍等一下啊。” 这时,暂停将对方哼唱的内容刻入忆库的灰手人才说出来:“你唱的这部分,跟刚才唱过的一样吧?” 灰手人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褐手人。 褐手人小声跟灰手人说:“就是一样。” 那个个人听了灰手人的话说道:“是……前面这部分是……是一样的。” “后面不一样吧?”灰手人问。 “后面有一部分……一样,一部分不一样。”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说道:“你把不一样的部分哼唱出来。” 那个人说道:“那我就不连着……就是……连续哼唱出来了?” 灰手人道:“还是连续哼唱出来啊。” “可是……如果连续哼唱出来,就……”那个人说,“就肯定包含刚才我……已经哼唱过的部分了。” “你的意思是,跟刚才一样的部分和不一样的部分是交叉出现的,是不是?”灰手人道。 “差……差不多。”那个人道,“可以说是……这个意思。” 灰手人对褐手人小声说:“真是浪费忆集啊。” “没办法,只能这样,让他连着哼唱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其实你刚才不用哼唱前面一样的那部分。” 那个人道:“我觉得那样顺着哼唱下来会……会更不容易出错……所以就……那……那我接下来就不再哼唱前面那部分了?” 灰手人说道:“对,别再重复前面那部分了。” 那个人说了声“好”后,愣在那里,想了想。 “你该不会是忘了吧?”灰手人问。 (四千五百四十一) “不会……不会忘的。”那个人道,“我想一下就能想起来……那个……刚才该接哪里了……哦……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那个人就又哼唱了起来。 灰手人再次将那个人哼唱的内容刻入了忆集,与此同时,褐手人也这样做了。 刻入之后,灰手人又问那个人:“你只能想起这么多吗?” “目前是……这样。”那个人道。 “如果再让你多想一会儿,你还能再想出其他的来吗?”灰手人问。 “我……我估计……估计想不出来了。”那个人说。 灰手人说道:“那就先这样吧。” 说完这话,灰手人就看向了褐手人,小声说:“不用让他再试了吧?” “我感觉不用了,你看着办吧。”褐手人道:“其实我早就没耐性了,要不是为了多获取点信息,我也不至于愿意等这么久。” “我也没耐性了。”灰手人道。 灰手人便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刚才一直都只是哼唱,那你能听出那个声音唱的是什么内容吗?” “听不出来。”那个人回答。 “难道那个人也是在哼唱?”灰手人问。 “其实……不是。那个人回答。 “你是说,你听到的那歌声有歌词?”灰手人问道。 “我印象里有。”那个人回答,“但是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就是一点词都没印象。” “你听得到歌词?”灰手人问。 “听得到!”那个人回答。 “是听不清楚还是听清了记不住?”灰手人又问。 “听……听不清……完全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歌词啊。”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小声说道:“问后面的吧?” 褐手人小声道:“问吧,看来他也听不到歌词。” 那个人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另一种恐惧,心想:这两个人说不定真能听到我刚才听到的歌声!他们刚才让我把听到的内容“哼唱”出来,而不是“唱”出来。如果他们认为我能听得清的内容是带歌词的,应该说让我“唱”出来吧?他们说“哼唱”就是因为他们其实也听不清楚歌词是怎样的。是这样的吧?看来他们是真的在考验我啊。实在可怕!幸亏我没跟他们说假话,不然的话,不知道他们要对我下怎样的狠手啊!我并不需要跟他们说假话啊,他们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要考验我,难道一直都不相信我吗?那他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绝对相信我说的?什么时候不再继续考验我? 然而,灰手人之所以让他“哼唱”而不是让他“唱”,是跟刻入忆集这件事有关的。 灰手人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其他内容需要他刻入忆集,而忆集每次可以刻入的空间是有限的。 当一个人“哼唱”的时候,因为不用刻入歌词部分,刻入忆集的纯粹就是调子,那么刻入时占用的忆集空间就会小很多。 (四千五百四十二) 如果同时将歌词也刻入忆集的话,那么占用的忆集空间就大多了。 灰手人之所以选择让那个人“哼唱”,跟刻入忆集的速度和出错情况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如果在将一段旋律刻入忆集的时候同时刻入歌词,也就是让那个人“唱”出来刻入,那么刻入忆集的速度会非常慢,与此同时,在刻入的过程中还容易出现错误。但如果是让那个人“哼唱”的话,那个人从都到位发的音都差不多,灰手人需要同时刻入歌词,这时候不仅容易引起歌词刻入错误,还有可能连带着引起调子刻入错误,风险很大,总之,不值得。 灰手人和褐手人他们这种人全都知道,当需要把歌记录下来给用主提取的时候,前面那步就是要让对方先哼唱,把准确的调子刻入。 与此同时,灰手人和褐手人自己也在记调子。 下一步,才会问那个人歌词方面的情况,如果那个人真的记得歌词,灰手人和褐手人会让对方再次唱一遍,由于之前调子已经刻入忆集,这次就算是那个人带着歌词唱出来,灰手人和褐手人会用另一种方法,用占空间很少的办法将歌词刻入刚才已经刻入了调子的忆集中,实在不行的话,在过程中灰手人和褐手人甚至可以让对方直接在哼一段调子的时候说歌词,这样分步刻入忆集,看似会延长时间,实际上是缩短刻入时间的,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出错。后刻入忆集的歌词部分完全可以跟先刻入忆集的调子对应上。 刻入忆集的过程本身是需要占用忆集很大空间的,那种临时的空间叫“刻间”,刻间是从忆集总空间中分出来的。一旦占用忆集本身的刻间过大,就容易出错,分步来刻调子和歌词,在灰手人功力的作用下并不会导致调子和歌词错位,反倒会因为分了步,每次刻入时占用的刻间都少很多,刻入速度快得多。 快多少呢?快太多了!如果不分步刻入的话,那么灰手人将那个人唱歌的内容刻入忆集这件事,可能在他们问完那个人后面的事,都没刻入完毕。 至于出错的问题,当刻间一次记录的东西属于同一类时,比如一次记录的全是调子或者全是发音各异的歌词,那么久不容易出错。但如果同时记两种或两种以上的东西,把发音各异的歌词和调子同时记录进去,那就容易产生大量错误了。 灰手人是这样,褐手人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他们刻入忆集时所用的功夫完全是同一种。 灰手人和褐手人之所以一定要用忆集,是因为像记录调子这种事情,两人的用主要求是非常高的,若是有什么差错,灰手人和褐手人都容易受到惩罚。 灰手人和褐手人在使用忆集的过程中,他们自己也会主动记调子,这样就算是有了多重保险了,就算是用主提取了忆集里的内容后有疑问,二人也可以解答。 (四千五百四十三) 灰手人其实并不知道那个人听到歌声时根本就听不清楚歌词,褐手人也不知道,但是两人都按照习惯使用了忆集。灰手人让那个人哼唱的时候,褐手人考虑道了灰手人很可能想要使用忆集并分步刻入,所以也没觉得奇怪,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做下去了。 褐手人之前也想到了在记录了调子之后灰手人应该会问歌词,因此在灰手人问的时候也并没觉得有什么新鲜的。 倒是那个人说他根本听不清楚歌词,这使褐手人觉得省心了,当然,灰手人同样觉得不用那么麻烦了,尽管两人都依然想得到更多消息,但是实在不耐烦了。 灰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你接着说,后来发生什么了。” “后来……那……那歌声……离我……越来越近……”那个人回答,“声音越来越大,我似乎感到……感到有人向我走来。” “是那个唱歌的人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回答。 “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个唱歌的人啊?”灰手人道,“你不是说一片漆黑吗?” 那个人想了想,道:“我为什么觉得不是呢?大概……大概是因为……我听到了一个人喘气的声音,而……而那个人的喘气声里,偶尔还带着几声……几声……怎么说……几声很怪的声音。” “什么样的声音啊?”灰手人问。 “比如……比如‘噢’‘哈’‘嘘’‘咧’……就是这种的……”那个人说。 “你听不懂?”灰手人问道。 “听不懂啊,那些……那些都是些听不出意义的字啊……”那个人道,“但是……但是声音实在……吓人得很!” “还有什么声音啊?”灰手人问道。 “让我想想……哦……还有……‘呗’……”那个人说这个字的时候发的是轻声。 灰手人道:“还有呢?” “好像还有‘咚’声,其他的……其他的我就记不清楚了。”那个人说道,“大概是因为……因为我都记住了一部分歌声……就很难……很难同时也记住其他的了……” “记住那种怪声和记住歌声不冲突吧?”灰手人问。 “可是在当时那种……那种情况下,对于我……这个人来说……好像……好像两者是很难同时记住的。”那个人回答。 “你怎么知道你听到的怪声不是歌声的一部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因为……因为那发出怪声的人……特别粗……不仅粗,还有些……有些沙哑……就像……就像我以前遇到过的一个……一个老爷爷的声音。而那唱歌的声音,其实……其实更接近我以前遇到过的一个……一个阿姨的声音。” “你如何确定那个像你遇到过的那个老爷爷的声音不是在跟另一个声音一起唱歌?”灰手人问道。 “这个……显然……显然不是的。”那个人回答。 (四千五百四十四)扔过 “不了解。”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现实之中,你爹有没有扔过蓝甲人的尸体?” 这话听得那个人着实一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立即回答:“扔过。” “当着你扔的?”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回答。 “你当时有没有想到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灰手人问道。 “当时没想到……但是……但是刚才你这么一说……”那个人道,“我就想到了……其实……其实我爹也曾经扔过蓝甲人的尸体,而且……而且也是扔到河里的。” “你说的那个阿姨是什么人?”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熟悉。”那个人回答。 “那你以前听那个阿姨说过什么话吗?”灰手人问道。 “听过。”那个人回答,“那个阿姨曾经……曾经跟我说过她令……蓝甲人中毒的事。” “那你娘跟蓝甲人中毒的事有什么联系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啊。”那个人回答。 “仔细想想,完全没有吗?”灰手人问道。 “那……我想想。”那个人说道。 这时褐手人便小声跟灰手人说道:“他娘当年拿绿色的水给那个蓝甲人,实际上就是要对那个在暮夕阁上自尽了的蓝甲人下手啊。虽然那个蓝甲人最终没有喝下绿色的水,但确实也算是要给那个蓝甲人下毒了,只能说,未遂。” 灰手人道:“可是,只要他不知道这件事,他便没法把两件事联系起来吧?” “他可能知道吗?”褐手人问道。 “问问再说吧。”灰手人道。 接着,他便跟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想出来了吗?” “没想出来。”那个人道。 “你娘杀过蓝甲人吗?”灰手人又问。 “杀过……应该杀过。”那个人道。 “你知道你娘是在什么情况下杀蓝甲人的吗?”灰手人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我娘是铁仓人……又……又曾经在铁仓廷里做过事,所以……所以杀过蓝甲人太正常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对你娘以前怎么杀蓝甲人一无所知吗?” 那个人说道:“我娘好像……好像没跟我说过这个吧……我……我不记得了。” 灰手人小声问褐手人:“好像也没问出什么来,还用继续问跟这种问题吗?” “我看算了。”褐手人回答,“还是接着问之前他眼前一片漆黑的时间里发生的事吧。获取那些信息很是重要,说不定到时候用主就能直接通过那些信息了解到其他事情呢。”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刚才在一片漆黑之中听到那个歌声,那么在你说话的时候,没有影响你听到那歌声吗?” “没有。”那个人回答,“现在想一想……丝毫没影响。” (四千五百四十五)掰嘴 “如果是在现实之中,你在跟人对话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同时记住歌声的调子?”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回答,“如果……如果是现实之中……那我说话时应该……应该完全记不住那段调子吧……” 言之此处,那个人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补充道:“一片漆黑的世界……难道……难道不是现实之中吗?” “你认为那时你在现实之中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又觉得不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目前身处何方,因为这环境实在太奇怪,那灰手人和褐手人也是奇怪得很,可能此刻的自己已跟现实关系不大,但如果将此地说成虚幻之地,那么之前漆黑一片的地方大概要说成是虚幻之地中的虚幻之地了。他也说不清楚这些,于是就让自己认为此刻自己正身处现实之中了,但至于眼前漆黑一片的那个时候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情况下,他也说不清楚了。 于是那个人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到那个声音很粗的人跟你说话,声音变成了你爹的声音后,又发生了什么?”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他离我越来越近,跟我说……他会再救我一次……最后一次。” “你有没有觉得你当时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要……要怎么救我。”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道。 “回答了。”那个人说道,“他说……他说我的舌头……不正常……他要给我恢复正常。”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非常害怕……所以……所以说我舌头没事。”那个人道。 “为什么害怕?”灰手人问道。 “我想到了此前有人……有人掰开我的嘴,把……把我的舌头从嘴里拉了出来……用……用火烧。”那个人说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咦?奇怪了……”那个人想着想着说道。 “怎么奇怪了?”灰手人问。 “把我舌头从嘴里拉出来的事……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道,“到底是谁做的啊?” “你都不知道是谁做的?”灰手人问道。 “不是你们吧?”那个人问道。 “你怎么能想到是我们?”灰手人问道。 “之前你是不是……跟我提……提过伸出舌头来?”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说道:“是啊,就凭这个,你认为是我们曾经从把你的舌头从嘴里拉出来?要是真掰开你的嘴,往出拉舌头,我们还用跟你说让你张开嘴吗?难道不是直接动手吗?再说,像我们这种人,要想让你伸出舌头来,难道还用掰开你的嘴往出拉吗?你当我们是没有功力的吗?” “不是……不是……”那个人赶紧说道。 (四千五百四十六)牙间 “不是什么?说清楚啊。”灰手人道。 “我不是说,是你们掰开我的嘴,把舌头拉出来的。”那个人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我好像……好像是……记忆出了点问题。”那个人道。 “然后就把掰你嘴拉你舌头的人记成是我们了?”灰手人问。 “那倒也……也没有。”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我并没说是你们,从来都……都没说过啊。” “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道。 这时褐手人小声提醒灰手人:“你别把他吓出问题来。” “没……没说是你们……”那个人道。 灰手人看对方的样子的确有些害怕,便赶紧说道:“也不是说你咬定是我们了,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样的想法,你不用吓成这样。” 那个人听了这话才没之前那么紧张,但依旧无法放松,说道:“我……我应该是记乱了。可是……可是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啊?”灰手人问。 “好奇我在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竟然……竟然能想起之前有人……有人掰我嘴……拉我舌头的事。”那个人回答。 “也就是说,在你在一片漆黑时想起有人拉你舌头的事时,你完全不记得这事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回答。 “那你后来有没有想出是什么时候的事啊?”灰手人问道。 “就……就刚刚……我刚刚才想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个人回答。 “什么时候?”灰手人问道。 “应该是……是上次……上一次我在另一个世界……就是……我遇到了尖头的人那个世界里……发生……发生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知道了。那你接着说吧,说说那个变成了你爹声音的人对你做了什么。” “他让我……伸……伸舌头。”那个人回答。 “你就伸了舌头?”灰手人问道。 “没……没有。”那个人说。 “那怎样了?”灰手人继续问。 “然后……我就感到嘴上……嘴上一阵凉。”那个人道,“好像……好像有一把刀横着切入了我的上嘴唇和……和下嘴唇之间。” “伤到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那把刀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那把刀就是……就是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拿着的。”那个人道,“他一用力,竟然……竟然让那把刀插入了我的上牙和下牙之间。” “这样还没伤到你?”灰手人问道。 “没伤到……反正我没……没感到疼痛。”那个人道,“我感觉……感觉……奇怪的是……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手里拿着的刀的似乎……似乎并不锋利……可是……如果……如果一点都不锋利的话,那刀又是……又是怎么插入我上嘴唇和下嘴唇……之间的呢?” (四千五百四十七)两块 灰手人说:“不管那些了……在一片漆黑的地方发生的事不都是很奇怪的吗?” “哦……那……那倒也是。”那个人说道,“可是当时……当时我觉得……就是……就是明显感到奇怪了。毕竟……毕竟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对面那个自称是……自称是我爹的人是不是要折磨……折磨……我的。” 灰手人道:“用刀插到你上下牙齿之间后,怎样了?” “他将那刀动了动,撬……撬我的嘴……很快……就……就把我的嘴撬开了。”那个人说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让我伸舌头。”那个人说道。 “直接跟你说的?”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道。 “难怪你刚才会想到我们。”灰手人说道,“因为我也跟你说过让你张开嘴伸出舌头来。” “这么看……刚才我……我想到你们大概是跟这有关。”那个人说道。 “可我们没掰你的嘴。”灰手人说道。 “我知道……知道……”那个人道,“我刚才记乱了……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 灰手人说道:“可是,那个自称是你爹的人手里拿的刀不是在你嘴里呢吗?你要是伸出舌头,舌头不会被割到?” 那个人说道:“所以……所以我不伸。” “你没主动伸舌头?一直都没有?”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从头到尾我都……不曾主动……伸出舌头来。” 灰手人又说:“那个人怎么做的?” “他说既然我不主动伸,他自有……自有办法让我的舌头出来。”那个人说道。 “什么办法?”灰手人问道。 “他手里的那把刀突然……突然伸出了两块……两块也不是什么东西……反正是我感觉发凉的东西……那两块同时吸在了我的舌头两侧,下不来了。”那个人说道,“我的舌头根本就没法……没法自己做什么动作了。” “接着呢?”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接着我就感到那把……那把刀……带着夹着我舌头的那两块凉凉的东西一起……一起朝远离我的方向……移动……就那样,我的舌头就被……就被那刀上带着的东西……从嘴里拉了出来。” 灰手人说道:“拉出来后怎样?” 那个人说:“我想将舌头缩回去,可是……可是根本就缩不回去了,就那样……那样伸着……舌头仿佛已经不是我的……不由我控制了。然后……我就感觉那两块凉凉的东西不继……继续夹着我的舌头了。” “这个时候你依然无法将舌头缩回去吗?”灰手人问道。 “对……依然……依然无法缩回去。”那个人道,“而且舌头连动……都动了,就只能那么伸着。我能感到……感到外面的凉气……我的舌尖似乎……似乎发凉。” 灰手人说道:“那个自称是你爹的人又说了什么?” “没说。”那个人说道,“他……他便拿那把刀刮我的舌头。” (四千五百四十八)刮完 “你能感觉到痛吗?”灰手人问。 “感觉不到。”那个人道。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要刮你的舌头?”灰手人问道。 “按他的说法是……是在救我。”那个人道,“但……但我也不懂。” 灰手人说道:“你的舌头从始至终也没感觉到痛?” 那个人道:“没有。” 灰手人又问:“那你说说他刮完你舌头之后又做了什么?” “他就把那把刀从……从我上下牙间拿了出来……还说……现在……正常了。”那个人回答。 “把刀拿出来的过程中,你也没感觉到疼?”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说。 灰手人说道:“那个人把刀拿出来以后,你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那个人道,“我……舌头还是……伸着的。” 灰手人道:“依然不能动?” “依然不能动。”那个人道。 “那是什么时候才能动的啊?”灰手人问。 “过了一会儿,他说……说……可以了……这之后,他就……就再次用刀接近了我的舌头。”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这次是做什么?”灰手人又问。 “这次就好像……好像在……在给我的舌头解除了让它不能动的控制一般。”那个人说,“在这之后,我的舌头就……就能动了。” “怎么解除的?”灰手人问。 “就是那刀……那刀再次伸出了那两块,夹在了……我的舌头左右两边。”那个人说道,“然后将我的舌头往嘴里……一推。舌头就能动了。” “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是在这个……这个过程中,还是……还是推完之后啊?”那个人问道。 “都说。”灰手人道,“先说在这个过程中吧。” “他……没说。”那个人道,“直到将我的舌头推了一下之后他才……才又开始跟我说话。” “跟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他刚才……是在救我。”那个人道,“还说……他又救了我一次,让我……让我记住……记住他就是……” “就是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我爹。”那个人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你爹的声音吗?”灰手人问。 “是……后面一直都是。”那个人说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就算他救了我……我也知道他……他不是我爹。”那个人道。 “你直接跟他说出来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明明就不是。” “那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我……娘……就在近处。”那个人道,“如果他说的不对……那……那我娘肯定会……有意见的。” 灰手人说道:“这个时候你感觉到你娘在近处了吗?” “完全没感觉。”那个人道,“所以……我就跟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说……我看不到我娘……也……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四千五百四十九)碰脸 灰手人问道:“自称是你爹的人听后说了什么?” 那个人回答:“他……他说我……活该……就因为……我不认他这个爹……我才无法……无法看到我娘也无法听到……我娘的声音。” “你呢?”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问那个人我怎样做才能看到我娘。”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他说……过了时机……就算我现在肯认他了……那……那我也看不见。”那个人道。 “你那个时候想过尝试什么方法看到周围的情景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说,“我不知道该……该怎么办……毕竟……毕竟在漆黑一片的那个地方,我又是……无法移动位置的……我的双手也好像被控制了一样……根本动不了。” 灰手人问:“那你听了他的话后做了别的尝试吗?” “别的尝试……比如?”那个人道。 “比如想办法让自己听到……听到你娘的声音。”灰手人说。 那个人道:“这个……这个……我……” 他吞吞吐吐的,没立刻说出来,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灰手人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那个人说道:“也……也不算。” “那你倒是说啊。”灰手人道。 “我……我确实尝试了。”那个人道。 “尝试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尝试……尝试做些什么……使我可以令我听到……听到我娘的声音。”那个人道。 “到底做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我……怎么做才能……才能听到我娘的声音。”那个人说道。 “他告诉你了?”灰手人问。 “嗯……他……告诉我了。”那个人说。 “怎么做?”灰手人问道。 “他让我……让我认他。”那个人道,“认他这个爹。在他让我认他这个爹……之前,他还……” “什么?”灰手人问道。 “还拿他的手……指甲……接触了我的脸。”那个人道。 “这是做什么?”灰手人问。 “他问我……问我……”那个人道,“问我有没有感受到他……他蓝色指甲下……蓝甲人血肉的温热。” 灰手人道:“他自己说自己的指甲是蓝色的,你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吧?” “我……我起初是不知道的。”那个人道,“但是后来感觉是……是真的。”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我觉得他用的是之前拿刀的那只……那只手的指甲来……碰我的。”那个人说,“所以我就问他,那把……那把凉凉的刀呢。” “他回答你这个问题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回答我……不见了。” “你呢?”灰手人问。 “我问他是不是……放在了另一只手里。”那个人道。 “他是怎样回答你的?”灰手人问。 “他……他直接就用……用另一只手的指甲接触我的脸了。”那个人道,“两只手的指甲……都上了。” (四千五百五十)烫脸 灰手人问道:“你感觉到他手中有没有东西?” 那个人回答:“我感觉到……感觉到他的两只手都是……都是展开的……手中不可能有东西……” “所以你当时好奇刀到哪里去了吗?”灰手人问。 “算是吧。”那个人道,“我问他,问他……是不是把刀别在了衣服上……或者放在了地上……”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没有。”那个人道,“还说……还说……那把刀已经……已经化了。” “你听后相信吗?”灰手人问。 “当时是……不大信的,可是……他接着又告诉了我那刀……是怎么……怎么化的。”那个人说道。 “怎么化的?”灰手人问。 “他说……之前他用另外一只手蓝色的……指甲一直碰着那把刀……然后……然后那把刀就……化了。”那个人道。 “你信了?”灰手人问道。 “也并没信。”那个人说,“我说不可能。” “他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他对我说,他想让我感受一下……隔着蓝色指甲的血肉可以……可以有多热。”那个人道。 “怎么让你感受的?”灰手人问。 “他把十个手指全都弯曲……然后……然后将左手的五个手指上的指甲和右手上的五个指甲……分别贴在了我的……我的右脸和左脸上。” “你感受到有多热?”灰手人问。 “刚开始……其实……也就是普通人的指甲盖碰到人脸的那种……那种感觉……但是……但是后来……就越来越热了。”那个人道。 “后来有多热?”灰手人问。 “烫脸……特别烫。”那个人说,“我渐渐地感觉自己的脸能被烧糊了。” “脸应该很痛吧?”灰手人问。 “不痛。”那个人道,“自称是我爹的人……说……因为他……他是我爹……所以他一直在控制……因为他控制……所以我只会感到烫……并没感到疼痛……不然的话……我的脸……就没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还说……其实……其实在他心里……我的脸……不用烧……也……也早就没了。”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 “我听后有些……有些生气……但是又……不敢说什么。”那个人道。 “对方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对方跟我说,要不是他一直……一直控制着……我感受到的会比……那个时候更烫……烫得多……烫得受不了……烫得失去知觉……然后……从能感受到痛……到后来再也感受不到痛……我的脸会……会消失……” 灰手人问:“你听后什么感觉?” “我……很……害怕。”那个人道。此刻他跟灰手人这样说的时候,心中依然很害怕,他清晰地记得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说话的口气有多吓人,而那吓人的声音又跟他爹的声音非常像,这就令他怕上加怕了。 “你当时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四千五百五十一)凉刀 “我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也不想听他说下去了。”那个人道,“可他……他还在跟我说。” 灰手人道:“他跟你说什么?” “他问我有没有……隔着他那十个蓝色的指甲感受到血肉的温热。”那个人道,“其实那个时候……已经不是‘温热’了……是真的烫……虽然按照他的说法显然还能更烫……但是……我觉得那个时候已经非常烫了。” “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不敢不……答。就说……就说感受到了。”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并没立刻将手从我脸上拿下来。”那个人道,“他问我……到了这个时候是否相信……那十个蓝色指甲之下……的血肉足以熔了刚才那凉凉的刀。” “你当时相信吗?”灰手人问。 “自然是……是不信的。”那人道。 “那你是怎样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我怕啊……所以就……就口是心非说了相信。”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然后他怎么做的?把手拿下去了吗?” 那个人道:“依然没有。他……他接着跟我说……说话。” “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他竟跟我说……其实那把凉刀……刀刃可以极其锋利……直接……直接要人命的那种。但……他是我爹,所以……所以在他的控制下……那把刀变了样子……并没对我产生丝毫伤害。” 灰手人说道:“你听后说了什么吗?” “没说。”那个人道,“我……害怕……所以……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听他跟我说话。” “他还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还说……虽然……虽然现在他们蓝甲人面对的都是……都是凉刀……时不时就会有人被……世上的凉刀所害……但……但蓝甲人那十个指甲盖下……也是血肉……他说那血肉……能熔了凉刀。然后……又问我信不信。”那个认说道。 “你这时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我怕啊……所以我说信。”那个人道。 “你心里并不相信?”灰手人问。 “当然……当然不信。”那个人道,“蓝甲人的指甲要是真能……真能熔了凉刀……他们又岂会是一帮……废物?”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这个时候才把两只手从我脸上……拿下去。又对我说,要想听到我娘的声音,我……我就必须认了他。还说……要是再晚些,那就来不及了。”那个人说道。 “你认了?”灰手人说道。 “我……我之前就认定他不是我爹了。”那个人道,“再说……他……他竟然说他的十个手指的指甲都是……都是蓝色的……又自称是……蓝甲人……我……不管怎样都不能认他当爹啊!我……怎么能认一个蓝甲人为爹?” “那你拒绝了?”灰手人问。 “没拒绝。”那个人道,“我只是……只是心里拒绝了。” (四千五百五十二)认他 “你在口头是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说……就说我……认了他。”那个人道,“然后我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那他是怎么做的?”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问我认他作什么。”那个人回答。 “你没有说清楚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我并没有说出‘爹’字来,毕竟……毕竟我心里没有认他。我只是说我‘认了他’,也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挑我说的话。” 灰手人说道:“那这个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跟他说……‘作爹’。”他再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那神情依旧显得很不情愿,他甚至到了此刻依然不想将这事跟别人说出来,因为他此刻想起来的时候还能明显地感觉是一种耻辱。 “只是说了这两个字?”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 “那对方听了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对方问我是谁认了……我说……是……是我认了。”那个人道,“那个人又问我,问我认了谁,我回答他……就……就是认了他。” 灰手人说道:“然后呢?” “然后……对方……对方问……问我的意思是不是认了他作爹。”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说:“你说是了?” “没错。”那个人回答。 “然后对方说什么?”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道:“对方跟……跟我说……这不该叫……不该叫认他作爹,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爹。” “那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我……我就……”他又有点说不下去了,此刻就在叙述的过程中又有了强烈的耻辱感。 灰手人问道:“就怎样啊?” 那个人含含糊糊地说:“就……他什么意思……我就……就按他的意思……” “直说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道。 “我就说:‘就是。’”那个人道。 “又是只说了两个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这次他什么反应?”灰手人继续问道。 “这次……这次……他继续问我……就是什么。”那个人道。 “你如何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回答他……就是……爹。”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又问。 “他还是接着问我。”那个人回答。 “问了你什么?”灰手人问道。 “问我……说的是……谁爹。”那个人回答。 “你怎样回答?”灰手人问道。 “我就回答是……是我爹。”那个人道。 “这下他还继续问你吗?”灰手人道。 “问。”那个人道,“他竟然问我谁是我爹,让我完整地说一遍。” “你说了?”灰手人说道。 “我……说了。”那个人说。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他是我爹。”那个人回答。 “这下对方让你看到你娘的样子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那对方这时候是怎么做的?”灰手人又问。 (四千五百五十三)上当 “他……他笑了出来。”那个人回答。 “说了什么吗?”灰手人又问。 “刚开始没说。”那个人道,“等我问了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说。” 灰手人道:“你是怎么问的?” “我就问……问他是不是可以让我看到我娘的样子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他呢?” “他还是笑。”那个人道,“笑得有点可怕。” “笑之后呢?”灰手人问。 “他……他竟然说……他是没那么容易上当的。”那个人道。 “上当?”灰手人问。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我当时……因为心里好像很……很不舒服吧……就觉得……想看我娘的样子……都按照他说的做了,他还没……给我看,所以我就跟他说……上当的是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那对方听后怎样了?” “对方问我哪里上当了。”那个人说道。 “你直接跟他说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直接就跟他说了。”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就跟他说……他告诉我认了他,我就能看到我娘……然而……然而我照着他说的做了之后,却并没看到我娘,所以……所以我上他的当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那他是什么反应?” “他又一次笑了。”那个人说道。 “没有立刻说什么?”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说道。 “那你呢?”灰手人问。 “我就那样听着他笑,同时听着那歌声。”那个人说道。 “这个时候那歌声跟之前比起来没什么明显变化吧?”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重复之前唱过的。” 灰手人又问:“此刻你听那歌声依然能听清楚啊?” “是啊,非常清楚。”那个人回答,“哪怕那个自称我爹的人……笑得声音很大……我也依然能听清那歌声。” “你觉得自称是你爹的人这个时候能听到那歌声吗?”灰手人问道。 “不能。”那个人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灰手人问。 “因为我听到了他后面的话。”那个人说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他说……说……这个地方除了我娘以外,就只有他和我两个人,然而……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他都听不到我的真心话。”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你就凭这个判断他依然无法听到那歌声的?” “是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你认为他是真的听不到吗?” “当时……当时……就是在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我觉得是的。”那个人道,“但是听你这样问之后,我感觉……其实他也……不一定是真听不到吧……” 灰手人继续问:“你当时听了他的话后说了什么?” “我就跟他说……还有另外一个人在。”那个人道。 “那个人这时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四千五百五十四)损失 “他说我对他说谎。”那个人道。 “那他是不是因为真的听不到那个歌声,才认为你对他说谎的?”灰手人问。 “我起初也……也以为他是因为这个……谁知道……”那个人道,“并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灰手人道,“你又问了吗?” “不是直接问的,但……跟他对话就知道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说了什么?” “我说……我说的是实话……我此刻就是能听到歌声。”那个人道。 “他呢?表示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灰手人问。 “两种都没表示。”那个人回答。 “那他有什么表示?”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道:“他直接跟……跟我说,他说的事跟歌不歌的没关。” “那他说的是什么事?”灰手人问道,“接下来他有没有告诉你?” 那个回答:“告诉我了。”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说……他说我刚才说了他是我爹,这话……这话是为了引他上当。”那个人回答。 “你听到后怎么说?”灰手人问。 “我……我就说他是在引我上当……因为我说了他是我爹,也依然没看到我娘。”那个人道。 “这时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他没让我上当……还说因为我口是心非,对他说了谎,所以……所以我……到了这个时候依然见不到我娘。”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当时怎么想?” “我……我当时觉得……心里的想法被他猜出来了……我知道自己的确是口是心非的……毕竟我是铁仓人,我爹也是铁仓人……我怎么能……怎么能认一个自称双手的指甲都是蓝色还自称是蓝甲人的人作爹啊!”那个人道。直到此刻,说出这些话时,他对蓝甲人的态度依然是这样的。 灰手人又问:“你直接跟他这么说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当时那情况,我……害怕的很,所以并没跟他说这么明白。我当时跟他说,我已经说了他是我爹了,我却没见到我娘,这……这本来就是他引我上了当。”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怎么说?” “他说我没上当,他却上当了。因为上当有损失,还问我……有什么损失。”那个人说道。 “你如何回答?”灰手人问道。 “我没直接回答他我有什么损失……因为……因为我的损失就是我白白地说了他那个蓝甲人是我爹,这……这对我来说真的是……一种侮辱。可我如果当时真这样说……不知道会遭受什么,便……便没说出来。”那个人道,“我就直接问了他……有什么损失。”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继续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 “怎么答的?”灰手人道。 “他说……他看到他的亲生的孩子……在他面前……为了见他娘而对他说谎。他说他的孩子明明心里就不肯认他这个爹,却又为了自己的目的……心口不一地说他是自己的爹,他这损失已经很明显了。” (四千五百五十五)该懂 “你听后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只是说,那是他想多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这话,是不是想让他认为你并非心口不一?” “是。我当时的确有这样的想法。”那个人说,“但这不是我这话时……最初的想法。” “你说出这话时,最初的想法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是……想说他说自己有损失实际上……就是他自己想多了。”那个人说,“我起初想的就是这个,让他知道……他认为的所谓损失……也仅仅是他想多了的结果……其实那损失并不存在……毕竟……毕竟他根本就不是我爹。” “但你在说出来之后,却希望他理解成,你因为要否定自己心口不一而说他想多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是这样的。” “他看出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看出来了吧。”那个人道,“其实后来……我才觉得其实……其实他可能有办法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这时有什么反应?”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道:“他问我,是不是想让他认为我不是心口不一。” 灰手人道:“你这时没告诉他心里怎么想的吧?” “没有。”那个人道,“这时候还没有。”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 “我没直接说这个事,我就让他直说,到底有怎样的损失。”那个人说道。 “他回答你了?”灰手人问。 “他刚开始说……这么明显的损失根本……根本就不需要他自己明确说出来了,还说他刚才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了,我这个……这个当他孩子的应该能懂了。”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道,“怎么回应他的?” “我说我不懂。”那个人道,“我还说……我就想听他亲口说说……他到底有什么损失了。” “他这时跟你说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跟我说了。”那个人说道,“他说……他的孩子根本心里就没认他这个爹,却……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说自己是他爹……这是在说谎……这是一种欺骗……欺骗亲生父亲……欺骗亲生父亲的感情。他还说……作为我的亲生父亲,他被骗时自然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损失。” “可你并不认同他所说的。”灰手人道。 “当然……当然不认同。”那个人道,“这个蓝甲人……欺骗我……自称是我爹……利用了我想看到我娘的想法……让我说了他是我爹,结果……结果却并没让我看到我娘。他这才是利用……利用感情欺骗我,才是说谎,让我……让我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损失。” 灰手人说道:“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那个人说:“我就硬着头皮问他凭什么说我是心口不一的,为什么先……先凭想象说我心口不一……硬说我欺骗了他……然后还说他自己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损失。” 灰手人道:“他这时是什么反应?” (四千五百五十六)是我 那个人回答:“他跟我说,让我不要以为他……无法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 灰手人问:“他真能知道吗?” 那个人道:“他是这样说的……而我……而我当时也感觉他是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至于他是有别的办法知道还是……还是仅仅是猜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灰手人说道:“别的办法?你的意思是?” “就是那种……像我这种普通人不懂的。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这本来就莫名其妙,所以……所以这个人能做到什么……我都不觉得稀奇。” 灰手人道:“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由于不知道他会不会通过别的方法了解我心中所想……所以……所以我就……跟他说,不管怎样,他也是欺骗了我……受损失的也是我。”那个人说道。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他说,有损失的是他,我却竟然这样说……他问我是不是觉得叫了他‘爹’,就认为自己受损失了。” 灰手人问:“你如何回答?” 那个人说道:“我就跟他说,这是他……自己说的。” “他呢?”灰手人继续问。 “他就说,反正他已经知道了,不管我承认……不承认,他都了解了……他很失望。”那个人说道,“所以他……他也没办法……有的事……我……就……就是活该。”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怎样?” 那个人回答:“我在一片漆黑的时候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想的……依然以为跟他说些话……能使我看到我娘……那个时候我……依然没有死心,我竟然……竟然还问他,是不是不打算让我看到我娘了。” “他有没有回答你?”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我一刻无法在心里真正承认他是我爹,我便……便无法在那里看到我娘。” 灰手人道:“你听后怎样想?” “我就觉得……那我在那种情况下,肯定……肯定就无法看到我娘。”那个人说,“反正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心里认他为爹。” “你没跟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并不想激怒他。”那个人道,“但更不想……认他这个蓝甲人为爹。所以自然……自然就没再跟他说什么。”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然后那个人就说……算了……还说这是他最后一次救我……如果以后……以后我再遇到什么危险……他再也……再也不会救我了。他说,他只会救肯认他的……亲生孩子……而我不肯认他,他从今以后也……也不会肯认我了。”那个人说道。 “你听后有怎样的想法?”灰手人问他。 “我觉得……觉得没什么……我不认为我需要他救……”那个人说道,“而且……而且我觉得这个蓝甲人终于不……不再冒充我爹了,这让我舒服多了,我烦别人冒充我爹……尤其……蓝甲人。” (四千五百五十七)凄惨 “后来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终于……消失了。”那个人回答。 “你终究是没在那个地方见到你娘?”灰手人问。 “没见到。”那个人道。 “当时歌声还在吗?”灰手人问道。 “在……一直都在。”那个人说。 “你听到那个人始终都在唱同一首歌吗?”灰手人问道。 “一直都在重复地唱一首歌。”那个人回答,“其实……若不是如此,估计……估计我就算绞尽脑汁回忆,我也……也记不住旋律,那……刚才我也没法告诉你了。” 灰手人说道:“你觉得那个唱歌的人当时能听到你和那个自称是你爹的人的对话吗?” “应该……应该……这个我也不知道。”那个人说,“我只能……只能猜,但也猜不出来。” 灰手人道:“那你猜出的是怎样的?” “我猜……我猜他应该没听见吧。”那个人道。 “为什么这样猜?”灰手人问道。 “我……我只是无根据地瞎猜的。”那个人回答。 “纯粹瞎猜吗?”灰手人道,“还是想到了那个人没参与到你和自称是你爹的人的对话中来才这么猜的?” “也有你说的这个因素。”那个人道,“但……但即使是这个因素……也……也不算是根据吧……依然……依然是瞎猜。毕竟……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跟我对话的过程中……那个唱歌的人应该没什么必要参与进来吧……所以……所以就算她听到了……也不一定会跟我们说话。” “后来那个唱歌的人也没跟你们说过话?”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你也没主动跟她说话?”灰手人又问。 “没跟她说。”那个人回答,“其实那……那歌声……挺吓人的,我自然……自然不敢主动跟她说话了。” “我刚才听你哼唱的时候,倒也没觉得多吓人。”灰手人道。 “我哼唱跟……跟她唱……不一样的。”那个人道,“那个人唱出来那声音……实在……实在是……凄惨得很……说不好听的就……就跟鬼在唱歌一样……”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都觉得恐怖。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听他说的,实在像是暮夕阁顶层那个人自尽前唱歌那种感觉啊。” 灰手人也小声说道:“是啊。” “那人不会就是他娘吧?”褐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刚才听他说的时候,倒也没觉得像。”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在这个时候说话的声音都很小,所以那个人并不能听到。那个人觉得灰手人问着问着突然就不继续问了,他也感到有点怪,这种感觉又加剧了对那唱歌者声音的恐惧。然而他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其实那就是一首普通的歌,那个人的声音可能就是那样的,本来就没什么,每个人的声音不一样啊,没什么可怕的,那人的声音是那样也不代表什么。” (四千五百五十八)灰雾 尽管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可这一刻他似乎已经难以说服自己了,他又想:在我眼前一片漆黑的那段时间里,我是觉得可怕,此刻我回想起来也觉得实在吓人。可是刚才他让我哼唱的时候,我那种恐惧感其实也没强烈到现在这个地步,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太关注自己会不会被眼前这两个人下狠手了?那我现在也想些别的,是不是就不会觉得吓人到那个地步了? 正想着,那个人便听到了灰手人问的话:“你不怀疑那个人有可能是自称是你爹的那个人所说的你娘吗?” 那个人听了灰手人这话,先是一愣,这话着实令他心惊。缓过来的时候,他说道:“当时没怀疑……哪怕是现在……你都跟我说了……我也觉得那个人不可能是我娘……无论……无论怎么想都……都不可能的。不光是因为声音不对……也不光是因为自称是我爹的那个人说了某些话。反正……反正不可能的。” “这是你自己的感觉?”灰手人问道,“只是感觉?” “是的。”那个人道,“我依然没充分依据能证明。” 经过灰手人这样一问,他这样一答,他的恐惧感倒是真的减轻了些。 灰手人继续问他:“然后怎样了?” “然后……然后我就听见你问我的话了。”那个人道。 “哪句话?”灰手人道。他明明记得,但就是要听他说出来。 “就是那句‘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没错,就是这句。”那个人道。 “在你听到这话的时候,你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的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时候……其实……其实已经不是漆黑一片了。”对方回答。 “已经成为了现在你看到的样子?”灰手人问道。 “也没有。”那个人回答。 “在你听到我那句话的时候,你眼前是什么样的?”灰手人继续问。 “就是……好像是……灰蒙蒙的吧……”那个人犹犹豫豫地说道。 “能看到此地周围的情景吗?”灰手人问道。 “好像……好像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个人说道,“那些都像是……像是笼罩了一层灰雾一样,都……不清楚。” 灰手人问道:“你什么时候就能看清楚这里的样子了?” 那个人想了想道:“就是……在……在我反应过来你在问我话的时候吧……差不多……嗯……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 “你在‘啊?’的时候,你眼前的景物已经跟此刻一样了吗?”灰手人又问。 “一样了。”那个人回答。 “那你现在张开嘴伸出舌头来吧。”灰手人说道。 由于之前跟灰手人说了舌头被夹之类的过程,到了这个时候,那个人反倒不似之前那样一听见对方说舌头就那么恐惧了。然而此刻,由于之前发生过舌头不被自己控制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这次如果自己真的伸出舌头会出现怎样的情况,于是仍然有些犹豫。 (四千五百五十九)伸舌 “怎么?”灰手人道,“到了现在你还在担心什么?” “我……”那个人想了一下道,“其实……也不该担心什么了。” “那你就按照我说的做。”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哦”了一声后,便按照灰手人说的,张开了嘴,伸出了舌头。 灰手人看到那个人的舌头,看向了褐手人,注意到褐手人正看着那个人舌头的方向后,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行了。” 那个人便将舌头缩了回去。 这时灰手人小声问褐手人:“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褐手人道,“他舌头上的黑色果然消失了!” “你觉得是什么时候消失的?”灰手人问。 “很可能,就是他说的那个自称是他爹的那个人给他刮舌头之后消失的。”褐手人道。 “我们之前看到他嘴唇突然出现了一团黑气,他的嘴变化了,黑气从他嘴里出来了。是不是这个时候,他的舌头就变得不再有那黑色了?”灰手人问。 “我觉得有可能。”褐手人道,“那团黑气会不会就是他舌头上那黑色的东西变成的啊?” 灰手人道:“我觉得有可能。那这件事会不会真跟他在眼前漆黑一片的情况下了解到的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有关?可是……其实应该不会这样吧……” 褐手人道:“我觉得不可能,我认为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不可能是真实出现在某个场合的。” 灰手人道:“我也感觉不可能。你觉得会不会是他自己舌头那黑色消失的过程会影响到他的心中所想,所以他在那个过程中会认为自己感受到了那些跟他舌头有关的事情?” “应该有关系。”褐手人道,“而且,我觉得这事一定还跟他以前接触过的那个会法术的人关系密切。” “他舌头上出现黑色是上次的事情,就是他说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遇到了尖头人的那次。那时候后来发生的事,他还没跟我们说完。”灰手人说道。 “是啊,先把后面的事情问清楚,说不定我们就能了解更多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与褐手人这段时间说话的声音依然非常小,小到只有两人能听到,所以在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看来,这段时间灰手人和褐手人并没说话,他以为这里又突然安静了,所以再次觉得不对劲。然而尽管如此,他也没变的更加恐惧。 灰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还记得之前你自己说的,你在另一个世界看到了尖头人的事情吧?” “记得。”那个人回答。 “此前,你跟我们说了一些在那个世界发生的情况,但是并没说完,是不是?”灰手人又问。 “之前……之前啊……”那个人想着。 (四千五百六十)没答 “是啊。”灰手人道,“你该不会忘了吧?” “想起来了。”那个人回答,“我没忘。” “想起刚才说到哪里了吗?”灰手人问。 “我想一下啊……”那个人道,“哦,我说到……在遇到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我不明白那个亲戚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这事了。我想想是不是啊……嗯……是……不会错的,在这之后,就说起在迷黯围境里曾经遇到那亲戚的事情了……当然那时候我记乱了,把并非在迷黯围境里发生的事记成了……在迷黯围境里发生的事了,但是后面我想起来自己说错了,再后来,我就把在迷黯围境里见到我那亲戚的事跟……跟你们说了。” “现在你就跟我们说说,在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了声“行”之后,便说:“接下来,我就跟我看见的那个人说……他……就是我的那个……亲戚!” “在出现了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你那个亲戚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让我看清楚,还说他就是我爹。”那个人道。 褐手人想起了之前自己跟那个人的对话内容,便对灰手人说:“我问一下。” 灰手人“嗯”了一声之后,褐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答。你还记得吗?” 其实褐手人想问的问题,他已经通过之前那个人说在迷黯围境里出现的情景而猜测出来了。此前那个人说他在曾经出现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看到了可怕的人,说那个亲戚是已不在世的亲戚,褐手人问他为什么觉得见到的那个亲戚可怕,那个人说:“因为……那个……那个亲戚是……是……”然后就没继续说下去。褐手人让他继续说,然而那个人只是说:“我……我……”这个时候褐手人就跟灰手人说了担心他再次无法跟他们正常交流,让灰手人问,而灰手人表示要先给他一点时间让他缓一缓,褐手人同意了,两人便说起了别的。等对方缓得差不多了,灰手人并没立即问他在出现过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见到他那个亲戚的事,而是问了“在这次出现之前,你记得那个亲戚在哪里出现了啊?”这样的话,所以接下来那个人谈的跟见到他那个亲戚有关的话都不是出现了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的事。 这个时候褐手人觉得之前的话没问完,所以要接着问下去。 灰手人在此之前,在“缓一缓”后,之所以没赶紧问在出现过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的事情,是因为担心如果继续问,那个人又会出现无法跟他们正常交流的情况,其实他也并没忘这件事,所以后来他会对那个人说出“此前,你跟我们说了一些在那个世界发生的情况,但是并没说完,是不是?”这样的话。 (四千五百六十一)惦记 此前褐手人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但是灰手人在问别的事,便没立即问这个,就在灰手人起头之后,褐手人也觉得该接着问了,便自己主动张口问了。 那个人听到褐手人问的话后,想了一下,道:“我记得。” “那你记不记得我是在什么情况下问你的?”褐手人道,“当时我们说到了哪里,接下来我就问起来了。” “我也记得……但是……但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记错……这件事过去的时间并不算长,我应该……应该不会记错吧。”那个人道。 “说说你记得的情况。”褐手人道。 “当时就是……就是……”那个人道,“要说得很细吗?就是刚才的事。” “能说多细说多细。”褐手人说道。 “要往前说……说到什么时候啊?”那个人又问。问这话时目光里充满了担心,他实在怕自己再说错什么。他知道如果少说可能不容易出错,然而对方又让他细说,他也不敢跳过太多情况,不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认为他记得不清楚甚至记错了。 “从怪物吃了灰鸟以后的事说吧。”褐手人道。其实褐手人这么问,就是想听听对方在从漆黑一片的情境中出来之后,对之前发生过的事的印象会不会受到影响。让他多往前说一些,这样,如果他说之前的事就算说得很详细也没什么明显记错的情况的话,褐手人再听他说其他以前发生的事会觉得更可信。褐手人其实也并没觉得那个人在经过之前眼前漆黑一片的那种事情之后,此前的记忆一定会少一部分或者变乱,可是他至今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出现眼前漆黑一片的情况,为什么那个人明明就在这里,也没自言自语,还听到了那么多奇怪的声音,所以认为必须先拿之前他已经跟他们说过的情况试一试,让自己感觉没什么问题,才踏实些。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问我……怪物吃了灰鸟以后是不是……就消失了。你还说……我认为怪物已经离开了,声音……又来自尖头人那方向,所以……所以我觉得不是怪物控制的我。我当时表示可以这样说。你就问我……之后怎样了,我就说又发生了可怕的事,我又能动了。你就问能动之后的……情况,我说我一转头就看到了可……可怕的人。你问我……那是什么人,我就跟你说……之前站着尖头人的那个……那个位置竟然……站着我的……一个亲戚。你问我亲戚有什么可怕的,我说……特别可怕,那亲戚是已经不在世的亲……亲戚。”那个人说道。 言之此处,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停了下来,他希望自己说到这里就够了,毕竟直到说到此处,他都认为自己已说这部分是不会出错的,他担心后面如果说太多,反而出现错误。他便补充道:“我记得就是这样。” (四千五百六十二)难控 褐手人听对方说了这些,已经比之前踏实了一点,但是他打算让对方一直说到上次他们暂时结束这个话题时的地方,便又问:“然后呢?” 忽听褐手人这样一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有点紧张,心想:该不会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吧?他怎么还要继续问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我觉得我记得很清楚啊,不会说错的。也许他只是想继续问问而已,并不是因为我说错了什么。我不能太紧张……不能……如果太紧张,倒是显得我说的好像有问题一样,要是紧张还有可能说错…… 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可他却感到更紧张了,毕竟莫名其妙地到了此地本就令他不安,再加上出现了一堆原来想不到的事,他这时很难控制自己的紧张情绪了。 褐手人本以为他会赶紧回答,却发现他还没说,就担心他又要出现什么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情况,但看他的眼睛时,又并没觉得他目光变得呆滞了。接下来褐手人就发现他其实很紧张了。 褐手人并没敢立即跟那个人说话,而是用非常小的声音问灰手人:“他现在这样,不像是要出什么问题的吧?” 灰手人道:“不会吧……这么快,又出问题?” “你回答我像不像。”褐手人道,“说你自己的感觉就行。” 灰手人看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不像。”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适不适合立刻跟他说话。”褐手人道。 褐手人的话音刚落,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主动说话了:“我……说……” 见那个人是这样的反应,灰手人和褐手人都认为那个人接下来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再次出现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情况了,都松了一口气。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我立刻就跟他说了啊,应该不会出问题。” 灰手人道:“我觉得不会出问题。” 灰手人和褐手人说话声音小,这倒是令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更紧张了,因为那个人根本听不到,只以为自己说了“我……说……”之后,此处依然安安静静的,他还想自己是不是说这话说晚了导致灰手人和褐手人已经不想再给自己机会了。 这时褐手人对那个人说道:“你说吧。” 听了褐手人这话,那个人才觉得虽然这时自己所处的情景依然可怕,但倒也没自己前一刻想的那么吓人了。 “哦”了一声之后,那个人对褐手人说道:“接下来你问我……问我……觉得之前我去的那个世界是不是正常的……是吧?” 他依然不敢多说,担心说多错多,所以说后还问褐手人。 (四千五百六十三)再有 原以为褐手人会立即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不料褐手人竟对他说:“你接着说就是。” 他又有点紧张了,但安慰自己,褐手人这样也不一定表示自己说错了,于是他继续说道:“我回答你,那个世界是不正常的,特别……不正常。然后……然后你就问我……问我觉得见到亲戚这事在那不正常的世界还有什么可怕的吗……我回答的是……可怕,特别可怕,还跟你说,这事……在任何地方都……都是可怕的……吓人……太吓人。” 那个人依然不想说更多,便停了下来,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有没有令褐手人感到满意。 褐手人继续问道:“然后呢?” 这三个字简简单单,却显然令那个人更不踏实了,他问褐手人:“刚才……刚才我说了的,没错吧?” 褐手人只是手:“你就继续说吧。” 他听了这话更觉得危险,道:“如果……如果我哪里说的有问题,就告诉我啊……我再仔细想想,然后再说……这样……这样可靠。” 褐手人对那个人说道:“你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肯定没问题?你相信自己说的吗?” “相信啊!”那个人赶紧说道,“我只是……只是担心万一……万一出点小毛病什么的话……我不想因为小毛病被抓住而……给人一种我说的不对的……印象。” “既然你自己都相信自己说的,那就继续说下去吧。”褐手人道。 褐手人之所以一直没直接回答对方问题,就是想看看在没有人告诉他他所言的内容是否有问题的情况下,他接着说下去会怎样。 那个人听了这话更感觉不对劲,便说道:“好,我说下去,但是……但是……我是说万一啊……万一我的话里有……有不严谨的地方,那肯定……肯定不是我故意说错的。再有……就是……就是我通过回忆,尽量还原原来我们的对话,但是……但是我并不是能把之前说的话一点不差地搬出来的,我只是……只是说出那个意思……如果我的话跟我们当时的原话有些出入……你也不要认为我说了假话啊……我没有那个意思……完全没有。” 褐手人还是说:“你接着说就是了。” 这时候灰手人担心这样下去,那种紧张的情绪会导致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再次陷入无法跟他们正常交流的状态,便赶紧补充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说就是了。” 听了灰手人这话,那个人便不似之前那样紧张了。 这时褐手人通过那个人的表情发现他的紧张情绪明显缓解了,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种反应如果令对方继续紧张下去,说不定会导致对方进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他觉得灰手人这反应倒是很及时,自己便也说道:“我也知道了,你该说什么,接着说下去就是了。” (四千五百六十四)张皇 因为此前听了灰手人说的话,这时再听褐手人这样说,那个人便没再次想更多,只知道只好继续说下去:“然后就是……你问我,我为什么那么觉得……对,就是说到这里了。我说因为那个亲戚……是……我没说完这话。你问我是什么,我也没说完……好像……好像只是说了‘我’字。然后……然后你们有一段时间没立刻问我,我是不是……反复说着‘可怕’?对,应该是了。” “接着怎样了?”褐手人故意问。 那个人原以为对方不会接着问了,听到褐手人又问,便又有点紧张了,但在他的记忆里,接下来的话已经是灰手人说的了。他便说道:“我记得接下来是他跟我说话了。” “说了什么?”褐手人问道。 “他跟我说:‘多想想,是不是就觉得见到那个亲戚也没那么吓人了?’我应该……没记错,差不多就是这样。”那个人说道。 “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啊?”褐手人问道。 “我说还是吓人。”那个人回答。 “当时我是怎么说的?”褐手人很清楚当时自己根本没说话,就是故意这样问的。 “你?”那个人一愣。 “是啊,我,怎么说的?”褐手人道。 “当时……你……你说话了吗?”那个人问道。 褐手人听了这话,便觉得那个人应该记忆没出什么问题,而且说的话算是可靠了。原本打算不继续问对方,可这时对方正在问自己,褐手人便回应:“你不记得了?” 那个人听了这话,又是一惊,道:“我……应该……不是不记得……而是没听见。我当时……真的不曾听见你说话。等我想一下啊……” 褐手人不想让他多耽误时间了,便说:“你别想了。” 褐手人的语气本来平平淡淡,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却觉得对方这样的反应可能是因为他记不起来了当时的情况而生气造成的,所以紧张地说道:“我……我是真的没听见……不是记不起来……如果当时我听见了……肯定……肯定有印象啊!我……这样……你们该不会……” 褐手人一看就知道对方误以为自己要对他做什么了,便说:“那你说说接下来怎样了吧。” 那个人记得接下来就是灰手人说了话,记得清清楚楚,但此刻他都有点不敢往出说了,实在担心对方觉得自己说漏了什么,于是小心地问褐手人:“接下来……是不是他说的啊?” 褐手人本来想说一句“你接着说就是”,然而看着对方那已经有些张皇的样子,他便想到了自己这样说可能会使对方再次陷入无法跟他们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于是只说了一个“是”字。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长出了一口气,道:“是就好……是就好……” (四千五百六十五)占用 褐手人问道:“可你还没说他说了什么啊。” “啊……我说……我说。”那个人赶忙道,“他猜测我……他猜测只是我心里觉得吓人……他还告诉我事实上并没什么……还问了我‘不是吗?’……没错……就是这样。”那个人道。 “那你是怎样回答的?”褐手人继续问。 那个人又说:“我就说事实上……当时我没说后面的话吧……我说为什么那个亲戚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还说这事实在……我没说完,嗯,没说完。” 这时褐手人因为心里有数,已经不打算继续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题了。 灰手人担心褐手人之前问了那些问题会令那个人产生更多恐惧,便决定通过再问几句的方式让那个人放松一些。 于是他对那个人说道:“没错,你当时就是没说完,不要怀疑了。你一定还记得接下来我说了什么,而且记得非常清楚。” 那个人听灰手人这样问,并没那么害怕说道:“你当时问我:‘再次出现?’” “对。你记得很清楚。”灰手人道,“那你一定也记得自己是怎样回答我的。” “记得。”那个人答道,“我说是的,再次出现。” “然后我又问了你什么,你也记得,对不对?”灰手人问。 “记得。”那个人道,“你问我在这次出现之前,我是否记得那个亲戚在哪里出现了。” “没错,你记得非常清楚。”灰手人说道,“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我说在迷黯围境里出现过。”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本来觉得后来灰手人问那个人的这些话实在没什么意义,但是眼看着那个人的表情就显得比之前轻松多了,所以他感觉灰手人这些话并没白问。然而他觉得如果灰手人继续问下去,那就要占用太多时间了,于是他小声对灰手人说道:“这种问题问得差不多了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也用很小的声音道:“我也没打算继续问这类问题,刚才多跟他说几句,就是为了让他稍微轻松点,防止他因为怀疑自己说错了而进入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 褐手人说道:“我之前问那些,就是为了试试他脱离眼前一片漆黑的情况后之前的记忆会不会受损,如今我感觉不对,那就问正事吧,刚才他在他自称在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的那段时间,他后来还自言自语了一段时间,把那段问清楚吧。” “正打算问呢,这就问。”灰手人道。 这一次,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虽然还是听不见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对话,也还是以为此处又安静了下来,但却没感觉太吓人,其中有一个原因是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了,而且每次见到后他也并没被人下狠手。 (四千五百六十六)后怕 灰手人对那个人说道:“不问你这种的了。你之前说了你去了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但你跟我们说那个世界的事情并没说完,所以我要继续问问你在那个世界后面的事情。” “行。”那个人说道。 “你记不记得你说过‘我怎么……看清楚?’这话?”灰手人问道。 “我回忆一下啊。”那个人说道,“哦……记得!”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灰手人问。 “就是在那个世界时……我看到的那个尖头人跟我说让我看清楚之后的。”那个人回答。在说这话的时候,想起当时在他自己所说的那个世界的情况,他心中的恐惧感又增加了。 灰手人看他的神情中透露了越来越明显的恐惧,为防止他再次进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说:“我问你问题,这没什么可怕的吧?” “没什么可怕的。”那个人道。 “但你好像依然在怕什么。”灰手人说道。 “是的。”那个人说道。 “你怕得是我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回答。 “那你怕什么?”灰手人又问。 “怕的就是……就是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都已经过去了,你没必要害怕了。” “这是……后……好怕。”那个人道。 “你也没怎样啊?”灰手人道,“那个世界也没把你怎样吧?你现在不是还在我们面前,在现在这个世界吗?” 尽管这样说着,但灰手人自己都嫌烦,觉得就因为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了那个人手里,自己便不得不想办法防止他进入那种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一句一句的,就像哄着他一样。然而他感觉不这样哄着对方又不行,自己也无奈。 “是……但我还是……想起来就害怕。”那个人回答。 “你没有办法避免那种恐惧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回答,“我也不想……这样。” 灰手人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使用什么功夫来防止他恐惧,又见他在目前这种恐惧程度下似乎并不会出现那种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也不继续向这事了,便决定就在对方心怀恐惧的状态下继续问下去了。 “然后你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道,“我说的是在那个世界的时候。” “我说……我就跟对方说不管我怎么看,他……他也不是我爹。”那个人回答道。 “当时对方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他就是我爹。”那个人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竟然笑了。那感觉就跟……就跟开玩笑似的。这么严肃的事,跟我……开玩笑。” “那你呢?”灰手人又问。 “我就跟他说我爹……不是他这样的。”那个人道。 “那个人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笑嘻嘻地跟我说,他就是我爹,还说……还说……他又一次来找我了……这一次他……他都追到这个世界来了。”那个人道说道。 (四千五百六十七)窘态 灰手人问道:“追到那个世界?你听了这话想到了什么?” “当时我立刻就想到了刚才……我……我跟你们说过的……在迷黯围境里……我见到那个变成我爹样子的人……的情况。”那个人道,“我还真感觉他……他是从迷黯围境里追我……追到这个世界了的。” “你感觉他为什么来追你?”灰手人问。 “好像是……报仇。”那个人道。 “他跟你有什么仇?”灰手人问。 “我当时就觉得……就觉得大概之前……之前在迷黯围境之中的时候……他救了我……我又没认他……他就觉得我跟他有仇了,就来……来报复我了。”那个人道。 “他只是救了你,怎么就成了你跟他有仇了?”灰手人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那么想……我就是觉得那个人……反正就是……很可能以他救过我但我又没认他为借口,来寻仇。”那个人说道。 “这……这似乎说不通吧?”灰手人问道。 “是说不通。”那个人道,“但是……但是……他这个人,连,连我爹都能冒充,就没什么奇怪的事做不出来了。” “那你跟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就说……”言之此处,那个人又感到了强烈的恐惧,甚至觉得自己此前的行为实在莫名其妙,简直说不下去了。 灰手人这个时候自然会想起此前那个人“自言自语”时说了他爹变成了灰色的鸟,便想对方此刻是不是忽然想起在他认为的那个世界说出这种话,实在奇怪到了无法启齿的程度。所以,灰手人也并没催促对方赶紧说。 这个时候褐手人开口了,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认为自己在那个世界说了什么,现在就说出来。” 那个人突然问褐手人:“你们是不是……是不是知道我说了什么啊?你们应该能听到我说了的话,是不是?” 褐手人道:“不管我们能不能听到,现在我想听你说出来。” “可我不知道当时……当时我为什么会那样。”那个人一副窘态说道。 “哪样?”褐手人问他。 “就是说我爹……说我爹……变成……”那个人道,“我真的很奇怪,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现在……现在我想都想不出来原因了。” “变成什么?”褐手人道。 那个人依然觉得非常尴尬,但是褐手人还是要问,便知道自己不得不说了,于是结结巴巴地说道:“变……变成……了……灰色的……灰色的鸟。” “也就是说,你相信之前变成灰色的鸟的那个就是你爹了?”褐手人问道。 “我……我……其实那个人真的很像。”那个人说道。 “此前在迷黯围境里,你那个被你杀死的亲戚也变成你爹的样子啊,难道变得不像吗?”褐手人道。 (四千五百六十八)外貌 “也……也像啊……甚至……更像。但是……但是这两种情况好像……好像是不一样的。”那个人说道。 “怎么不一样?”褐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好像……就是……在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我觉得灰色的鸟吞掉的是……真是我爹这种感觉……尤其强烈……但是在迷黯围境里的时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那个人是……我爹的,哪怕他显然比……比在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看到的更像我爹……但我会很清楚地认为他就是我那个亲戚。好像是……这样……只是好像……” 褐手人说:“然后你还说了什么?” “我还说……我爹不知道飞到哪里了。”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说道。 “这个时候你说的时候,是因为心里真的这样认为,还是仅仅是为了告诉对方不是你爹而故意这样说?”褐手人又问。 “其实当时……我真的认为那个被灰色的鸟吃掉的……是……我爹。”那个人说道,“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那么想,是很荒谬的。现在我到时觉得,当时我……跟那个人那么说,其实估计也有……也有一种为了告诉那个人他不是我爹而说的心态在里面。”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后面的事,你接着问他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便问之前说过“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人:“对方听了你的话有怎样的反应?” “对方跟我说,刚才那个根本就……不是我爹。我爹并没被灰色的鸟吃掉,”那个人说道。 “你相信吗?”灰手人问。 “不信!完全不信!”那个人说。 “你当时有没有直接跟他说出来?”灰手人又问。 “有!”那个人说道,“我就跟他说……他肯定不是我爹。” “那他呢?”灰手人问。 “他就说让我看清楚再说话。”那个人回答。 “你仔细看了看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说,“我才……才不会仔细看他。” “为什么?”灰手人又问。 “因为此刻的样子,他明明就是……就是我那个亲戚的样子,连样子也没变成我爹的样子……怎么可能……是我爹……”那个人回答。 “你还是相信样子的?”灰手人问道。 “其实这个时候,我本应该不似之前那样相……相信所谓的外貌了。”那个人说道,“毕竟在迷黯围境里时,那个人的样子……跟我爹太像了……但是……但是我就坚信那不是我爹啊。可是这时,看到对方就是我那个亲戚的样子……我就是不会认为他是我爹。” “你直接将你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了吗?”灰手人又问。 “是的,我告诉他了。”那个人说道,“很直接地说了,不仅说了我看着他就是我那个亲戚,我还说了……” (四千五百六十九)压制 灰手人问道:“还说了什么?” 那个人回答:“还直接对他说出了……让他不要再骗我。” “那个时候你不怕他?”灰手人好奇道。 “其实……怕……特别怕。”那个人道。 “那你为什么还敢跟你怕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灰手人问。 “大概……大概正是因为怕。”那个人回答。 “这怎么解释?”灰手人问道。 “就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为了压制内心那种强烈的恐惧,才说出了让他不要再骗我那种话。”那个人说道。 “可是……你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吧。”灰手人道。 “其实我也感觉……一般情况下,我的确……是不会这么做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那个时候你就不担心对方听了你这种话对你下狠手吗?” “当时……我似乎没往这里想,大概是因为在恐惧之中……我又想到了刚才我认为的我爹被那灰色的鸟吃了的事情,心里大概都是那种谁是我爹……谁不是我爹的事?”那个人道,“仔细想想,我现在也已经无法完全体会那时我的心境了。” 灰手人道:“你这种说法,讲不通。” “好像……好像是讲不通。”那个人说道,“但是我当时……当时就是特别害怕……但就是跟他说出了让他不要再骗我的这种话。说不定……说不定是因为……这……这似乎也讲不通……” “你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想到了,说不定是因为我……想到了之前在迷黯围境里见到我那个亲戚时的情况,但这也……这也确实讲不通。”那个人说道,“我估计,大概是因为当时我去了……另一个世界……所以……所以很多情况都不是可以解释的吧……包括我心里怎么想也是无法解释清楚的……总之,那个世界……太多太多……都无法解释清楚了,比如尖头人啊……我在其他地方从来都没见过……见过那种人。” “你见过我们这样的人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那……那可能……这个地方跟……跟那个世界还是不一样吧,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可是你现在在此地的一些表现,还不是完全解释不通的。”灰手人说道。尽管他也认为那个人有时候突然出现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情况的确是无法解释通的,但感觉这个人其他时候的一些表现,也不是全都不能解释清楚。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听听对方会如何回应自己。 灰手人直接问他:“你说完那样的话,对方有怎样的反应。” “对方又笑嘻嘻地跟我说,他觉得我认为他在骗我这事很可笑。”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记得……接下来我说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那个人回答。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跟他说,他要是想骗我,好歹也……”那人说到此处又停了。 (四千五百七十)笑问 “好歹也什么啊?”灰手人问道,“你倒是说完啊。” 那个人道:“我说,我说。可是……可是我……我当时怎么敢那么说话……真是奇怪了……” “说了什么话?”灰手人道。 “我竟然对他说……他要是想骗我,也应该先变得有点……有点像我爹的样子,不要连变个样子都懒得变……还顶着一副别人的脸就自称……自称是我爹了。”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这时低声问灰手人:“当时你听到他说这话了吗?” “没有。”灰手人小声回答。 “看来,只要是他说他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话,我们在这里就是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他嘴在动的。”褐手人说道。 “应该就是这样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接着问吧。” 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他听了你这话怎样了?” “他……他还是笑嘻嘻的,跟我说,看着像我爹的……不一定就是我爹……看着不是我爹的倒是……我爹。”那个人说到。 “这是什么道理?”灰手人道。 “没道理。”那个人立即说道,“他说这话根本就……根本就没道理。” 灰手人问:“你听后跟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说,“我就问他,这次骗人是不是都……不准备一下了,以前还准备一下,还知道变个样子给我看。”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这话当时我也没听到,你听到了吗?” 灰手人小声跟褐手人说:“我也没听到。” “看来这话,也是他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了?”褐手人对灰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应该是吧,我问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问吧。” 灰手人便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那个世界的语言吗?” “是啊。”那个人回答。 “你为什么有时候用那个世界的语言,有的时候不用?”灰手人好奇道。 那个人答道:“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都是……都是自然反应。有的时候反应的就是那个世界的语言,有的时候就不是。” “你说完这话后,对方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对方……对方笑着问我,以前是怎么回事。”那个人说。 灰手人道:“你在那个世界跟他提到的以前是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在迷黯围境里的时候。”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我就跟他说,在另一个地方他已经骗我……骗我一次了,休想再骗我一次了。” “你只想到了一次?”灰手人问道。 这时那个人就跟恍然大悟一样,说道:“很奇怪啊,我当时真的只是想到了一次……只有迷黯围境里的那次……” (四千五百七十一)撕走 灰手人问那个人:“在进入迷黯围境之前,你就曾经见到你爹样子的人了,现在回想起来,你认为那到底是不是你爹?” “不是。”那个人回答,“都不是。现在一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除了那个被灰色的鸟吃掉的人以外,我都觉得……觉得是冒充我爹的了。” “可是在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时,你根本就没想起来在进入迷黯围境之前,你也曾见过你爹样子的人?”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说道,“在迷黯围境外时候的事……我在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好像……好像根本就……根本就没想起来吧……” “你说完这话,对方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直接跟我说,他以前不曾骗过我。”那个人回答。 “这个人跟你在迷黯围境里见到的……会是同一个人吗?”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当时在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我就觉得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听了对方的话后,对他说了什么?” “我就对他说,不承认也没有用。”那个人道,“我还说,这次还不如上次像……一次不如一次。” 这时褐手人又对灰手人小声说:“这话你也没听到吧?” “没听到。”灰手人小声回答。 “问问他这话他是不是也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又跟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这话是用什么语言说的?” “就是……就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那个人回答。 “你说完这话,对方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又问。 “对方……对方笑得更明显了。”那个人说道,“现在想想,那笑容也是……也是很恐怖的……” “怎么个恐怖法?”灰手人问。 “就是……这个那个笑容并不是之前笑嘻嘻的那种,而是……而是……竟然……竟然有点像……有点像我进入迷黯围境之前看到的那个将灵魂从我身体上撕走的那个人……的微笑。”那个人回答。 “你在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只想到了自己在迷黯围境里那次的事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但是此刻……此刻我想起了在进迷黯围境之前,我看到的那个有时候会变成我爹样子的人的……那个微笑,竟然……竟然觉得……觉得跟我在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看到的那个人的微笑有一种……莫名的相似……” “也就是说,这都是你现在想的了。”灰手人说道,“当你在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时,你并没想到。” “对。”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他只是笑,没有说话吗?” “起初……没有说……后来……后来我问他有什么可笑的……他就……就跟我说了。”那个人回答。 (四千五百七十二)骗我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你刚才听到他说这话了吗?” “没听到。”灰手人说。 “看来这又是他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应该是了。” 说完这话,他便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他有什么可笑的,这也是你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吧?” “是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那他有没有回答你?”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不管我此刻是……相信,还是不信,他都是我爹,不管以……什么外貌出现,全都是。他说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他就是我爹的……事实。他还……还说就算我现在不……相信,一会儿也会相信。” “你听他这话时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我纯粹就是觉得他在胡说八道。”那个人道,“当时其实我很气愤。” “你又跟他直说了吗?”灰手人问。 “直说了。”那个人说道,“我跟他说他绝对在……骗我,我不可能相信他说的,我一遍又一遍地说不相信。” “那他呢?”灰手人问道,“他听到后有怎样的反应?” “他说,他就是我爹,之前已经……已经死了。现在……现在是借着那个被我杀了的亲戚的外貌出现在我面前的……虽然长相还是那个亲戚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就是我爹。”那个人说道。在说这些话时,他眼中的恐惧显然更厉害了。 “你听后相信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这个时候,竟然……竟然有那么一点信,但立刻就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个人说。 “你对他说出来了?”灰手人问。 “是的,我说出来了!我……我当时说得很直接。”那个人道,“我当时就是……就是说了……不会的,还说根本就不是他说的这样。” “对方听后有何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微笑着,又没立刻说话。”那个人回答。 “你接下来立刻说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我……我当时看到他那微笑,更觉得害怕了。” “你不是已经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告诉了……但是……但是告诉自己其实……其实也不代表能完全说服自己。”那个人说道,“这一刻,我又看到了他的微笑,我……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顶着我那个亲戚的脸却……却笑出了我爹微笑的样子。” “难道你觉得他真有可能是你爹了?”灰手人问道。 “我……我也说不清楚我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想法。”那个人道。 “你没说话,那他呢?”灰手人问。 “他跟我说,现在,他来找我,已经被逼得不得不顶着我那个亲戚的脸了。”那个人说道。 “你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四千五百七十三)罪孽 “我依然没说话,正害怕的时候,对方又跟我说话了。”那个人道。 “这时说什么?”灰手人问。 “这时……那个人说,他来找我,是因为一个我曾经虐杀过的人,在……在纠缠他。”那个人说道。 “这时你说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说话。”那个人道,“我觉得实在太诡异了,他的表情……太……太吓人!” “什么表情啊?”灰手人问道。 “微笑的表情。”那个人道。 “他跟你说有个人在纠缠他的时候,他还带着微笑?”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他还是带着那样的微笑,像我进入……进入迷黯围境之前……看到的……那个将灵魂从我身体上撕走的人的……微笑。” “你依然没说话?”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吓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那个人道,“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听着他说,可他后面说的……说的话……越听越可怕。” 灰手人问道:“他后面说了什么?” “后面……他……他说……他若不是顶着那个亲戚的脸,用了那个亲戚的样子,他根本……根本就无法走到来见我的地方。”那个人说道。 “他有没有向你解释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跟我说了。”那个人道。 “你问之后他说的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说道。 “你怎么问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就跟他说,一听就是骗人的。我还说……我从没听说见人还要顶着……顶着别人样子的。” “对方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对方……对方还是微笑着。他是微笑着跟我说话的。”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跟我说……说因为……因为我曾经虐待后杀死了那些蓝甲人,那些蓝甲人每次在见到我爹的时候,就……就报复在我爹身上……用我……用我曾经折磨那些蓝甲人的方式来……来折磨他。”那个人道,“那个蓝甲人逼着我爹来找我,跟我说……说我以后……要……要改变对蓝甲人的态度……虽然……虽然也已经迟了,但如果……如果我改变了对蓝甲人的态度,我爹近期……再被那些人折磨时……就可以……可以暂时减少一个人……折磨他。但是……但是由于我罪孽深重,所以……所以过了这段时间,我爹依然会被那些……那些人狠狠地折磨,人数……也不会少。” “他还没跟说为什么用那个蓝甲人的样子来找你吗?”灰手人问道。 “后来说了,这个……这个时候还没说。”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信对方说的吗?”灰手人问道。 “不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信!”那个人说道,“我甚至直接跟对方说不会的,还说了根本就不是他说的这样。” “对方听到你这么说,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还是微笑,一直都保持微笑。”那个人回答。 (四千五百七十四)刺刀 “一直都保持微笑?你的意思是说,他在说出别人折磨他的时候,他也是保持微笑的?都没换个表情?”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道,“一直都是。在他说到受折磨的时候,他的微笑显得……显得尤其锋利……像刺刀一般……” “你感到自己被刺刀扎到了吗?”灰手人问道。 “有……有那么一点点。”那个人说道。 “可你并不相信他是你爹吧?你为什么也会感到被扎到?”灰手人问道。 “我……我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但是……看到他那个微笑……那样子……我心里也是会有感觉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是不是说明你在一定程度上相信了什么?” “不……不……我……我不能相信。”那个人道。 “不能?还是不信?”灰手人问。 “因……因为不能……所以不信。”那个人道,“可是……就在我知道不能的时候,我也……” “也信了?”灰手人问道。 “不算信了,我不可能信的,否则太……太丢人了!”那个人说道。 “怎么丢人?”灰手人问道。 “我爹是个铁仓人,岂会受……那些蓝甲人的怂恿着做事?”那个人道,“我爹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样的耻辱!所以,就算我的内心稍微颤动了一下,也无法代表我相信了。” 灰手人问:“你觉得是你爹的耻辱?” “不仅是我爹的耻辱,也……也是我的耻辱……当然……还是……还是我们铁仓人的耻辱。”那个人道。 “对方微笑的时候,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他连编都不会编。” “他呢?”灰手人道。 “他说他不用编。”那个人道,“他还让自己盯着他的脸看。” “看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看到了他的脸上忽然间浮现起了无数伤痕……不光脸上有,我还看到他的……颈上也有……那些伤痕看起来要多深有多深,而且……而且看着很熟悉。”那个人说道。 “为什么会看着熟悉?”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我以前在虐待那些蓝甲人时,曾经将个别人的脸上和颈上弄出了那样的伤痕。”那个人回答。 “伤痕令你动摇想法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说道。言之此处,他忽然停了一下,又说道:“其实……最好说是没有改变想法……至于有没有动摇……这种……这种心里的事,不好判断的。” “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跟我说,有什么不好判断的?”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动摇过。”那个人说道。 “但这时还是选择不信,是吧?”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没有说什么吗?” “没有。”那个人道,“那些伤痕很快就消失了,这……这令我更觉得他就是来骗人的,连伤痕都弄得持续不了多久。” (四千五百七十五)很假 “你觉得很假?”灰手人问道。 “其实……其实伤痕本身也算不上多假,就是……就是那个人太奇怪,他说的话令我觉得假。”那个人说道。 “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为什么要用你亲戚的样子的?”灰手人问道。 “就是这个时候。”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原本只是在这个时候因为好奇一问,却令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觉得奇怪,他想:这个人很清楚对方是什么时候问我的吗?为什么这么巧在这个时候问我?这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知道也正常。那我说话一定要更加谨慎,两人如果真是知道得如此详细,那现在这么问我,应该就是考验我的。幸好我刚才在说了自己没动摇之后,又说了些别的把话圆回来了,幸好我说了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动摇过,不然的话……不然两人会不会抓住我这点,说我不说实话,然后……对我下狠手?尽管两人现在看上去不像要对我下狠手的样子,但我会不会稍一不留神就…… 正想着时,灰手人从他的神情看出了他若有所思,便问道:“你好好回忆回忆,那个人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了这话更觉得灰手人是在考验自己了,便说道:“嗯,我仔细回忆。” 那个人想了想道:“那个人说,他……他用他更多的痛苦向我那个亲戚借用了外貌。我那个亲戚起初不借,后来,我爹答应他承担下那个亲戚将来要受的……很多痛苦,我那个亲戚才把自己的样子借给我爹用了。” “你听后呢?”灰手人问道。 “我表示不信。”那个人说道,“还跟他说,既然要……要承受痛苦,又何必要借别人的外貌!我说他编的……一点都不像真的。”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有没有告诉你点什么?” 那个人听灰手人这样问,又觉得灰手人是了解一些的,便赶紧说道:“告诉我了,他跟我说,他之所以要借那个亲戚的外貌……是因为,如果他不借的话,他带着自己原来的外貌来找我,肯定在还没见到我之前就……就被路上那些蓝甲人折磨得起不来了。” 灰手人道:“你听后怎样?” “我就问他,路上都是些什么蓝甲人。”那个人说。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告诉我了。”那个人说,“他说……那路上有被他杀了的蓝甲人,有被我娘杀了的蓝甲人,还有被我杀了的蓝甲人,而……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蓝甲人对他……下手,那么……那么下手最狠的一定是……被我虐待过又杀了的蓝甲人。”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灰手人问道。 “微笑,还是微笑,那种特殊的微笑。”那个人说道。 (四千五百七十六)脑门 “特殊的微笑?又是能把你的灵魂撕扯的那种微笑?”灰手人问道。 “是……是的。”那个人说道。 “他跟你说那样的话时,你心中想到了以前杀了的那些人的样子吗?”灰手人问道。 “肯定是……想到了的。”那个人说道,“若是没想到,我也不至于怕……怕成那个样子了。” “怕?”灰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说道。 “你杀的不都是蓝甲人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就是蓝甲人啊。”那个人回答。刚刚说到这里,他就感觉对方好像是在说自己怕蓝甲人一样,所以他立即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那种羞耻感像从头顶传到足底把他整个人穿了个透,然而当他想起自己此前脑海中浮现起那些蓝甲人的样子时,又好像吓得仿佛被那种恐怖的冷从头到尾穿了个透一般。想起那些人的时候既会给他带来恐惧又会给他带来耻辱感,那种冷会使耻辱感加重。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铁仓人,害怕蓝甲人实在太丢人了,哪怕他怕的并不是蓝甲人,而是跟蓝甲人变成的鬼,甚至是有关的某些印象或者事物,他都会觉得羞愧,可是,羞愧并不能抵消他那种恐惧,那恐惧是自然而然的,不受他控制,由心所生,散发到全身,好像每一根汗毛都会因为那种恐惧而竖起来,而且好像就连按也按不下去一样,就那样树在那里,又硬又显得似乎很无理。他越是想控制自己那种恐惧,仿佛救约会被恐惧控制,他无法战胜恐惧,又难以学会与那种恐惧为伴,然而耻辱感就这样紧紧地围着他,围得他透不过气,他便只好忍耐。 这时候,他赶紧对灰手人说:“我不是怕蓝甲人!” 有时越是这样着急解释,越是欲盖弥彰,他说这话本就显得甚是突兀,灰手人看得出来,褐手人也看得出来,甚至他自己在说完之后都觉得有点不大正常,然而他若是不说出这句话,就无论如何都感到哪里不舒服,也说不出到底是哪种不舒服,总之,就好像是自己将他围的透不过气的耻辱感贴到了脑门上一般。 灰手人说道:“不是怕蓝甲人,你怕的是什么?” “我……我……就是那种感觉。”那个人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反正我不能怕蓝甲人。” “不能?”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说道。 “看来你心里还是害怕的。”灰手人说。 “是害怕,但……但我害怕的绝对不是蓝甲人!”那个人道,“绝对不是啊!我不会怕蓝甲人!不能怕蓝甲人啊!我是铁仓人!” 灰手人看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目光中已经泛着明显的恐惧,但是口上又要争辩,看对方那种无法控制自己又自我矛盾的样子,都感觉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那种紧张的情绪。 (四千五百七十七)又来 灰手人担心这种感觉会将他再次引入那种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所以原本想问些问题的他决定不立刻追问那些了。 灰手人避开了关于他怕不怕蓝甲人的这回事,只是问道:“那个人说那些话之后,你跟他说了什么啊?” “我……我就问他为什么又……又……来冒充我爹。”那个人说道,“还说明明之前已经有一……一次了,我说他就是在冒充。” “那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他……没有冒充,还说……要跟我说清楚……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 “他有没有跟你说清楚?”灰手人问。 “说了一些。”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说,如果他……他来找我,让我做到以后对待蓝甲人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样,他就能少……受痛苦。”那个人说道,“他又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 “你听了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问他……到底是想要痛苦还是……不想要痛苦,还对他说,要是说话就想好了再说,不要前后矛盾!”那个人道。 “你当时就是用这语气跟他说的?”灰手人问。 “差不多吧。”那个人道,“比这个好像还要……还要冲一些。” “看来当时你的脾气很急啊。”灰手人说道。 “是的。”那个人道,“他冒充我爹,我……忍不住跟他发火。” 其实那个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忍不住跟对方发火,恰恰是因为当时有那种莫名的恐惧,当他语气似发火那样,他就会在某种程度上感觉自己理直气壮,就好像用这种方式在告诉自己不要相信那个人说的话,只相信那个人是冒充自己爹的就是了。 灰手人说道:“你跟他发火,那你不害怕?” “我……”那个人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说。 这一刻,他似乎意识到,原来,有时候发火正是与害怕有关。就是因为内心恐惧,才需要用那种语气来说话,与其说是对别人发火,不如说是为了用那种所谓的火来说服自己,然而,那样带着火气,冲冲地跟对方说话后,并不能真正压住自己的恐惧,而是仿佛给内心的恐惧外面包了一层火,当那火烧得旺的时候,火仿佛也在提醒着自己,内心的恐惧也燃烧得正旺。 灰手人再次担心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陷入无法正常跟别人说话的状态中,便没立即问他内心的情况如何,只是问他:“对方听了你这话有什么反应啊?” 那个人说道:“微笑着……跟我说话,还是微笑着。那吓人的微笑。” 灰手人为了暂时安抚一下对方的情绪,防止他再次进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便说:“其实可能你怕的只是那种微笑。” (四千五百七十八)赎罪 “可能吧。”那个人说道,“那微笑的确可怕。”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不但又感到了那微笑给他带来的恐惧,还令他想到了别的,他想着之前灰手人在问他怕不怕的时候,自己突然那么大反应,那么着急解释自己不怕蓝甲人,实在是没多大意义,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在灰手人面前表现自己害怕那个自称是他爹的有着他亲戚外貌的人表现很久了。虽然那个人是他亲戚,但是那亲戚是蓝甲人,这就是说他已在灰手人面前表现得怕一个蓝甲人挺久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内心的恐惧中又含了更强烈的窘迫感,他感到浑身不自在,甚至不太理解自己之前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急着解释。 其实铁仓部族中不少铁仓人在其他人面前表现自己不害怕蓝甲人早就变成一种习惯了,尽管他们有时候在觉得不适合让这种习惯彰显出来的场合偶尔也会用自己的力量去压制那种习惯,但因为那种习惯积得太久了,入心又太深,所以没那么好压制。 就像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这次这样,在刚才那个时刻,明明是自己不在灰手人面前刻意表现出自己不怕蓝甲人显得更自然,他却就那样很冲动地说出了那样的话,这就像是紧张时不小心让话从嘴边甩出来一般。 他甩出这话的对象是灰手人,也是他内心觉得恐惧的人,然而在甩出那话的时候,他就好像多张狂一样,好像在任何时候都能压蓝甲人一头就代表他有勇气,好像能压蓝甲人,他就不再会怕灰手人似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这个时候,反思之后的那个人稍微平静了一点,神情也显得没那么扭曲了。 “对方微笑着跟你说了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对方跟……跟我说,都……都是痛苦,但是不同的痛苦程度……程度是不一样的。”那个说道。 “他有没有跟你说到底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他说那个蓝甲人将来要受的痛苦非常多,但是……但是跟他自己要受的痛苦比起来,那……那还是少太多了。” 灰手人“哦?”了一声。 那个人说道:“他说,他作为……我爹,不但要在蓝甲人面前赎……赎他们那一代人的罪,还要赎我的罪。多一个蓝甲人折磨他,他的痛苦就会多太多,所以……所以他宁愿替蓝甲人受那种痛苦,也不愿意自己受那种……那种赎罪式的……折磨。他还说……那些蓝甲人的痛苦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来源于回忆,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那种被人……被人虐待后被杀的怨气会久久难以离去。那种怨气……怨气越多,自称是我爹的那个人……为了赎罪所受的折磨就会……就会越大。所以在……在那个世界,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所受的痛苦……” (四千五百七十九)宰割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爹在另外一个他并不熟悉的世界受折磨的样子,便又难以说下去了。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一听到灰手人这话,他眼前浮现出的他爹的样子便消失了,他立即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人冒充我爹!我不能因为他冒充我爹就真的想起我爹来!不然我岂不是被他控制了?” “没事……我……我接着说啊。”那个人说道,“我说到哪里了……哦,想起来了,说到……说到所以在那个世界,那个骗子所受的痛苦……” 之前他说的明明是“所以在……在那个世界,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所受的痛苦……”,这次再次提起的时候,为了自然而然地警告自己不要再因为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的话就真去想自己的爹,为了进一步让自己相信对方就是冒充他爹的人,这一次,他把“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说成了“那个骗子”。 他说道:“那个骗子所受的痛苦经常……经常是很多蓝甲人的怨气聚集在一起……造成的,比……比单独某个蓝甲人在那个世界所受的痛苦……多……多得多。当然……这都是那个骗子自己说的,是真是假,我也……懒得深究了。” 这次他说“骗子”说得顺口了,然而其实心里还是会隐隐泛起他爹的样子。 他想让他爹的影子不在这个时候泛在他心中,所以他又赶紧说了一句:“那个骗子还说……那些蓝甲人说,其实……其实在那个世界,那些蓝甲人虽然死了……尽管死得不明不白,尽管怨气极多,但是……但是……在那个世界带着怨气做个死人,都比……都比在他们曾经活着时的现实世界里做个……活人痛苦要少。那个骗子还说,他自己就……就不一样了,在现实世界里活着的时候……杀过蓝甲人,家里人也杀过蓝甲人……他的儿子不仅……不仅杀过蓝甲人……还在杀之前狠狠地虐待了蓝甲人,好像……好像为所欲为……在他死后,到了那个世界,要受的痛苦简直……简直多到……多到就算有无数个身体任人宰割也顶不过来一样……那种痛苦就是……就是无法承受的……所以,所以哪怕能减少一点痛苦,就一点……那他也是巴不得要的!” 在灰手人和褐手人看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显得很是古怪,明明是他口中的骗子说的话,却又好像能牵动他的心一样。 他的矛盾与纠结,灰手人和褐手人全都看在眼里了,在两人看来,那个人倒不是想骗他们,而是到了这样的时刻,他似乎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与其说他给人一种表里不一的感觉是为了骗别人,倒不如说他一直在挣扎着就是为了把自己骗到相信,然而,却始终连自己的心都骗不了。 灰手人又担心他这样容易再次进入那种无法跟他们正常交流的状态,便赶紧岔开话题往下问了:“那你说了什么啊?” (四千五百八十)感知 “我直接对他说,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个人说道。 这时褐手人再次问灰手人:“这句刚才没听到吧?” 灰手人道:“没听到。” “看来又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褐手人说。 接着灰手人便直接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又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 “是。”那个人回答。 “那个自称是你爹的人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他付出了那么大……代价,跟我说这些,不仅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防止我以后付出更多代价,然而我却不听。”那个人说道。 “然后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实在不想继续听下去了,便打断自称是我爹的人的话。”那个人道,“我就直接……告诉他,我不是不听他说话,是他在骗我。” “他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忽然……忽然收住了微笑。”那个人道。 “先说点别的。”灰手人道,“我之前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一直没问,现在想了解。” 的确是这样,灰手人的确此前就想问那个人问题,但是因为担心那个问题跟那个人恐惧的心态有很大关系,为了防止那个人再次进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一直忍着没立即问。毕竟,万一出现那种情况真是对方的恐惧引起的,灰手人又问了出来,便好似不相信对方那样,还容易引起对方二人的恐惧,那更可能引起其他问题。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可以换一种方式问,可能不至于引起对方太大恐惧,便问了。 “什么问题?”那个人道。 “我想知道,你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是不是具备一些现实世界里不具备的特殊能力啊?”灰手人问。 “特殊能力……有吗?”那个人道。 “你没感觉出来?”灰手人问。 “没有吧。”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就是……就是感知一些情况的能力?” “我没感觉。”灰手人说道。 他这样问明明是在兜圈子,因为没敢明着说,但是对方的答案告诉他,这样旁敲侧击基本上是没用的。 灰手人便用稍微直一些的方式问:“你平时做梦的时候会不会梦见你在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遇到的类似的情况?” “做梦时……”那个人在重复这话的时候显得更加恐惧了。 灰手人有点后悔跟他提出了做梦时这回事,他没想到只是用了稍微直一些的方式问就能把对方吓成这样。 为了防止对方再次变得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灰手人便赶紧说:“人都是会做梦的,在梦里有可能具备一些现实世界里没有的能力。” 这话倒是降低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恐惧,然而他并不知道灰手人到底想问他的是什么,只是说道:“是的。” (四千五百八十一)醒实 灰手人问道:“比如,人在梦里的时候,有可能出现平时不具备的感受能力。” 那个人依然没明白灰手人想说什么,只是说道:“都有可能吧。” “你以前做梦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梦里的你自己,跟现实里的你自己感受能力差别很大的情况?”灰手人问道。 “出现过。”那个人说道。 “哪方面的?”灰手人问,“有没有跟蓝甲人有关那方面的。” 那个人回答:“跟……跟蓝甲人有关那方面的……这个……这个……有的。” 这个答案完全在灰手人意料之中,他又问:“你平时也会做跟蓝甲人有关的梦?” 那个人道:“我……会。” 灰手人继续问:“在梦里,你是不是也曾思考蓝甲人的境遇?” 那个人明明做过很多跟蓝甲人有关的梦,在梦里也的确想过蓝甲人的境遇,但他始终认为,梦里那个感受能力忽然变强得他思考蓝甲人的境遇也绝非有自己的意愿,他以前在想,之所以他会那样思考,要么是因为梦是反的,要么是因为自己曾经接触过那个会法术的人,总之,绝对不会出自他本心,因为他是铁仓人,是不可以太在意那些蓝甲人的。 那个人这时候都没多想就直接跟灰手人说道:“我才不是同情他们,那些蓝甲人不值得同情,我估计就是我被控制了,才会做那种梦。” “哪种梦啊?”灰手人道。 “就是那种……那种……把教训那些蓝甲人跟……跟什么报应之类的东西联系起来的梦。”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觉得对方的话其实可以算是证实自己的某种猜测了,这时考虑要不要问得更深些。 这个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一直在控制着树珠,同时保证光管的情况不变,这本身就是在控制某种环境,某种有法术参与的环境。灰手人觉得,在这种环境下,如果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做梦的时候会感受到那种跟所谓的报应有关的东西,那么之前在他所说的他去了那个有尖头人的世界那段时间,他的情况就很可能就似做梦一样,但是那种睁着眼做的醒着的梦。然而到了这个时候,由于证据尚不算充分,他还并不能就此下断语,直接认定那个人其实是在做那种被灰手人和褐手人这样的人称为“醒实梦”的梦。 褐手人听出来灰手人的意思,小声对灰手人问:“你是不是认为他这种情况可能是在做醒实梦啊?” 灰手人说道:“我是有这个想法,但目前还无法确定。” “可是如果他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做醒实梦,就证明他在精神方面已经出现了无法逆转的变化。”褐手人小声说道。 “你是说他可能疯了?”灰手人小声问。 “很可能,但就算是,也是间歇性的。”褐手人说道。 “啊?”灰手人道,“要真是这样的话,你和我怎么办?” (四千五百八十二)间歇 褐手人道:“我也没确定,只能说,希望不会这样。他如果疯了,也不会是因为我们现在做的事情疯的。” “那会是因为什么原因?”灰手人问,“纯粹因为之前他看到的情况,以及他在迷黯围境中的经历吗?” “那倒也不可能。”褐手人道,“应该是综合作用。” “你是说,因为之前他接触过某个会法术的人,他又出现了某些差错,所以,以他的情况,当他经历了迷黯围境外面和迷黯围境内部那些事之后,他的精神就会变得间歇性出问题?”灰手人说。 “我感觉有这个可能。”褐手人。 “要是这样的话,用主对我们……”灰手人道。 “只要不是我们后面做的这些用主想不到的事造成的,那就不能怪我们吧。”褐手人道。 “说是这样说,但是如果他真的疯了,用主到时候无法使用他的资源,那万一用主想惩罚我们,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灰手人说道。 “所以说,希望他不是疯了。”褐手人道。 “如果暂时没疯,只是在边缘,用主利用了他的资源之后他才会疯,那你我是不是就不会受到惩罚了?”灰手人道。 “我只能说希望是这样了。”褐手人说,“我自己感觉,他这样,就算暂时没疯,但出现了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是离疯了不大远了,至于到没到边缘,这我也不好说。” “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多了解些他的信息?”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如果他之前在迷黯围境里那时已经造成现间歇性疯的状况,后面出现的这些情况只是疯后的反应,那我们在这个阶段不管问他多少问题,都不会使他疯的状况变得更严重,还能多了解他的信息。” “你的意思就是继续问下去?”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我觉得,目前已经这样了,而且我们所用的时间已经比预计多了,用主目前又无法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那我们只有给用主带去更多的重要信息,用主放过我们的可能性才能大些。” “那我就接着问,要是已经这样了,大概也只能如此了。”灰手人道。 “需要了解更多情况,就算了解以后我也不能确定,那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把更多信息告诉用主,用主应该自有办法了解他这情况。”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我继续问吧。” 在灰手人和褐手人用非常小的声音交流的这段时间,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由于听不到声音,以为灰手人和褐手人又突然安静了,所以又紧张了起来,他想问些什么又觉得自己不说话更好。 他等了一会儿便想:这两个人怎么突然问我这些?好像知道我平实会做跟蓝甲人有关的梦,两人到底都知道我哪些事?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问我的每句话其实都只是考验?其实我也算是没怎么掩饰了啊。 (四千五百八十三)颠倒 那个人想到这里时,便听灰手人说:“你刚才说你觉得你被控制了,是被什么控制了?” “这……这……可能……可能跟我以前做过的事有关,所以……所以被某种……某种我也说不清的东西控制了吧。”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看到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明显紧张,比之前紧张得多,犹豫要不要接着这话继续问,便看向了褐手人,小声说:“他不会又要出什么问题了吧?” 褐手人道:“那你就跟他说有尖头人那个世界的事,到时候再问跟他接触过那个会作法的人有关的情况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便转了话题,直接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刚才说有尖头人那个世界的事还没说完呢,还是接着说吧。” 尽管有尖头人那个世界对那个人来说是恐怖的,但是此刻听灰手人要继续说那个世界的事,他竟感到稍稍有些放松。此刻在他看来,要他面对现实里那跟他的过去有关的恐怖的事,似乎比让他面对有尖头人的那个世界里出现的恐怖怪石更为艰难。 “行,接着说。”那个人说道,“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说他忽然收住了微笑,然后呢?”灰手人问道。 “然后我就跟他说,让他不要再跟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事实是怎样我清楚得很。”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又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 “是。”那个人说道。 “其实在那个世界里,你觉得自己并不清楚事实,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并不清楚。”那个人回答,“但我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只能这样说。” “他反应如何?”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什么是我所说的事实。”那个人道。 “你如何回答?”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我就说,事实……就是,他就是那个亲戚,是个蓝甲人,这个时候……冒充我爹来吓唬我,跟我说什么无聊道理,目的就是让我以后改变对蓝甲人的……态度,其实,这一切就是因为他自己……是蓝甲人。我还说他骗人就骗人,还冒充别人的父亲,这样毫无意义。” 灰手人道:“你当时火气又上来了吗?” “算是吧。”那个人道。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说那些话是因为火气上来了,还是因为感觉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说的像真的一样令他感觉恐惧,使他下意识通过发火来压下那种恐惧。他自己倒是不会认为自己发火是在压内心的恐惧,毕竟他这样做也并没使恐惧消失。 “他听后说了什么?”灰手人道。 “他先是严肃地问我:‘这就是你说的事实?’,他还说,我这么说倒也不新鲜,一个颠倒的世界,事实被认为是乱说的话,乱说的话,却被说话人自己认为是事实。”那个人说道。 (四千五百八十四)眉间 灰手人问道:“你听了这话后说了什么?” 那个人说道:“我就跟他说我没乱说。” 灰手人道:“你当时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吗?” “我……”那个人道,“我只是跟他说我没有乱说。” 灰手人又说:“他听了你的话后,有没有立刻回应你?” “有。”那个人道,“他说……乱说的人……很难意识到自己在乱说。还说事实根本不是我说的那样。” 灰手人问道:“那你接下来怎样了?” 那个人回答:“我跟他说……我认为他并不是以为自己在说事实……我还说他就是故意的,就是要骗我,所以故意这样说。” “你又说得如此直接,他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竟然又微笑了。”那个人回答,“那种笑容实在太吓人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灰手人说道:“他没说什么话吗?” “没立即说,他的眼神看起来奇怪得很。”那个人说道,“就……就好像在那个刹那告诉我,他说的全都是事实,而……而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乱说似的……” 灰手人说道:“那你说了什么?” “我就跟……跟他说……事实……事实就是我说的这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呢?” “他只是摇了摇头,好像……好像一脸无奈地跟我说‘不是’。”那个人说。 “你的反应呢?”灰手人问。 “我……我觉得吓人得很,我就跟他说就是这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只是直接告诉他就是?” “是的,我当时……当时……反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对方说了什么?” “对方让我看着他的眉尖,问我敢不敢再跟他……再跟他说一下到底是不是这样。”那个人道。 “看着他的眉尖?”灰手人道,“你看了吗?” “我……我没看。”那个人道。 “为什么没看?”灰手人问。 “因为怕。”那个人道。 “为什么连看他的眉尖都不敢?”灰手人又问。 “我……我当时听他说话的语气,觉得特别……特别不正常……在那个世界里我很担心他用什么我不懂的招数……我不知道如果我看了他的眉尖,自己……自己这里会发生什么情况。”那个人回答。 刚刚说完这话,他又补充道:“当然,我这种害怕跟……跟他是我那个亲戚的样子……跟他是蓝甲人的样子应该……应该没关系。” 灰手人和褐手人又感受到了那个人有点着急解释了,这次那个人由于自己再次沉浸在了那种如身在那个世界一般的情绪之中,也没觉得自己这样是欲盖弥彰。 灰手人自然不会问他关于此刻他情绪的问题,免得引起他再次出现无法正常跟他们交流的情况,只是问道:“你没看他的眉尖,但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只是跟他说了‘就是!’两个字。” (四千五百八十五)鼻头 “你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在看哪里?”灰手人问。 “在……在看他的鼻头。”那个人回答。 “为什么要这样做?”灰手人问。 “因为我……我想给他一种我……我在看他眉尖的印象。”那个人回答。 “你想蒙混过去?”灰手人问道。 “好像……好像是有点。”那个人说道。 “你不担心看鼻头也会出现危险吗?”灰手人又问。 “我……我也不知道,应该……应该不会吧……”那个人说道,“我当时可能想得并不全面,只是觉得……如果……如果我完全不敢看他的眉尖,他就会……就会更觉得我说的话……没那么可信了。” 灰手人问道:“他有没有以为你在看他的眉尖?” “没有。”那个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并没认为你在看他的眉间?”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回答:“因为……因为他说……说了出来。” “他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不要以为我看他的鼻头就够了。”那个人道,“他还说他没那么好骗。” “你听了吗?”灰手人问。 “我……我听了也不敢说什么,就是觉得……觉得更恐怖了。”那个人道,“因为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他竟然连我怎么想的都知道。我觉得……我觉得他应该不至于看清楚我到底是……在看他的眉间还是看他的鼻头吧……因为……因为当时……我看他的时候特意……特意眯着眼睛……我眯着眼睛就是为了……为了让他看不清楚我的眼睛到底在看着他哪里……” “你是故意这样做的,其实你当时有骗他之心?”灰手人问道。 “你……你怎么这样问?”那个人问道。 “因为你没看他眉心却希望他认为你看了啊。”灰手人道。 “这……这不算骗。”那个人道。 “那你认为这算什么?”灰手人问。 “我……我认为……这……这算是我用了心计,希望他能……能误以为我看了他眉间。这……这只是心计……不是骗啊。”那个人说道。 此刻只听褐手人小声跟灰手人说道:“他认为这样不算骗,那他跟我们说话的时候,会不会也出现这样的情况?” 灰手人道:“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不会吧,希望不会。” “刚才他说的话里是不是有一部分是你之前没听到他说的?”褐手人又问。 “是的。”灰手人道,“估计又是那个世界的语言。” “你要不要直接问问他?”褐手人道,“问问他关于跟我们说话是不是会出现那种情况?” “你指的是跟骗有关的情况?”灰手人问道。 “对,我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我想听听他自己怎么说。” “好,我问问吧。”灰手人说道。 由于灰手人和褐手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小到不足以让那个人听到,那个人又感觉此处忽然安静了,他感觉更紧张了,在想为什么又一次出现了这情况。 (四千五百八十六)挂钩 这个时候,他联想起之前灰手人说的话,想着灰手人说出了“骗”字,他想要立刻解释,但又不敢随便开口,他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主动解释,就好像显得更假,便希望灰手人跟他说的下句话恰好能给他解释一下的机会。 灰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觉得你那样说话完全跟骗没有关系吗?” 那个人道:“我……我并没有说骗他的话,只是……只是做了动作误导他。那……那不是骗……不是的。” 灰手人问道:“你在跟我们说话的过程中,有没有误导我们?” 那个人觉得灰手人算是正好给了他解释的机会,这稍稍缓解了他紧张的感觉。 他对灰手人说:“没有。” “这是你的实话?”灰手人问。 那个人着实没想到灰手人竟会问出这话,因为这话本身就带着一种怀疑的意味,他便只好安慰自己,自己在这样的境地,被对方怀疑倒也正常。 他本想特别坚定地跟灰手人说这就是实话,然而这一刻,他忽然又想起了之前跟灰手人对话时出现的情况。之前他曾经不止一次感觉到灰手人和褐手人虽然在问他问题,但其实就是有办法知道的,只是一直在考验他,试试他会不会对他们说假话。 他倒是没立刻想起来自己有没有不经意间误导他们,为了保险便跟灰手人说道:“我……我说的是……我印象里,这就是实话……就是……就是我能记起来的。” “难道还有你记不起来的?”灰手人道。 “我……我就是不确定我的记忆是否准确才这样说的。”那个人回答。 “你若全无欺骗之心,又怎会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灰手人问道,“你从来都没打算骗的话,这个时候应该肯定地说这是事实才正常吧?” 那个人说:“全无欺骗之心也……也不代表一定不会在……在某个瞬间……由于……由于习惯而……不小心……不小心误导人……而你似乎……似乎把误导这种行为也跟骗挂钩了?” “误导这种行为本来就跟骗是挂钩的,并不是我现给挂上的。”灰手人道。 那个人道:“你是这样认为的,那我……那我说话就更要谨慎了。” “更要谨慎?”灰手人道,“如果不是这样认为的,你觉得你可以随便说话?” “那……那倒不是。”那个人道,“我该怎么解释……” “你想好了再解释。”灰手人说道。 “我……其实就是……就是万一把习惯……带出来……”那个人说,“我防的是这种情况。” “习惯?”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骗是你的习惯吗?” “引起对方误会这种事其实……其实是我们这种人在铁仓廷里必备的……生存技能之一。”那个人说道,“我只是担心我在不经意间,将这种习惯露了出来……” (四千五百八十七)都会 “你平时是经常这样做吗?”灰手人问道。 “其实……其实不光是我啊。”那个人道,“很多人在说话做事的时候都……都会引起别人误会。” “是这样,但你是特意想引起误会?”灰手人道。 “有时候为了……为了自保……大家都会这样做。”那个人道,“我担心我在你们面前偶尔露出那种习惯,这……这不代表我就是想骗你们。我只是说……不知道自己……自己有没有偶尔露出那种习惯,这……这也并不代表我之前一定露出来了什么……” 灰手人发现对方说这话时又比之前紧张了,他想起了对方欲盖弥彰表示自己怕的不是蓝甲人这种情况,觉得这很像是他说的那种“偶尔露出那种习惯”。他担心如果再纠缠“误导”与“骗”的事,对方会不会再次因为紧张而陷入无法跟他们正常交流的状态,便决定先接着问别的了。 就在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他就是个普通人,铁仓廷里的普通人,很多都这样啊,这早不新鲜了吧?这些人,你骗我我骗你的,形成了习惯还真不好改,听他这么说了,我现在倒是不觉得他之前说那些话时故意骗你我了。要是问多了,他一紧张出什么问题,我们没法继续问他,事情就麻烦了。” 灰手人道:“我也打算不继续说这个了,他认为误导不算骗,那就让他先这么认为着吧。” 灰手人和褐手人小声交流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再次以为安静了,的确显得更紧张了。 这时灰手人赶紧对他说道:“接着说你在那个世界的情况。” 那个人一听灰手人说这个了,稍稍放松了一点,便道:“行,刚才说到……” 灰手人道:“他说不要以为你看他的鼻头就够了,还说没那么好骗,你没敢说什么,然后怎样了?” “哦,对,就是说到这里了。”那个人道,“然后他就问我,为什么一口咬定自己说的是事实。” “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了之前的事。我说,我在另一个地方见……见过他。我还说,他之前就是那个蓝甲人的样子,他就是我那个……那个亲戚,就是那个蓝甲人……一定是那个蓝甲人……” “你说的另一个地方,就是之前的迷黯围境里?”灰手人问道。 “应……应该就是了。”那个人道,“当时我的确回忆起了我在迷黯围境里遇到过的情况。” 灰手人问:“那个人听后什么反应?” “他的反应有点奇怪,直接跟我说……他救过我。”那个人说道。 “你说迷黯围境里的情况后,他并没说跟那里有关的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他就是说,他是……是我爹,还问我……记不记得他救我的事。”那个人说道。 (四千五百八十八)否认 “你当时一定否认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当时否认了,就直说……他根本就没救过我。”那个人道。 “他听后怎么说?”灰手人问。 “他微笑着跟我说,说我……说我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那个人回答。 “你听后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就说了他根本就没救过我。” “他呢?”灰手人又问。 “他说他说问我忘了是给……给我个台阶下,他知道我不会忘,不会忘曾经救过我的人,但是……但是现在我为了那点面子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听后立刻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救过我的人……是我爹。” “他怎么说?”灰手人问道。 “他说救我的人就是他,还问我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他是我爹。”那个人说道。 “你呢?”灰手人又问。 “我就直接跟他说,说……根本就……就不是他。”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那他听了怎么说?” “他说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我的父亲,而我却……不认他。”那个人说道。 “你听后有没有相信?”灰手人问道。 “我……我无法相信。”那个人回答。 “为什么?”灰手人道。 “因为他……他是蓝甲人。”那个人说道。 “仅仅因为这个吗?”灰手人问。 “这个理由就……足够了。”那个人道,“我爹不是蓝甲人……不可能长我那个亲戚的样子。再说……” “再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再说那个亲戚是……是被我杀死的……如果……如果我承认他是我爹,那……那岂不是成了我杀了我爹?”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是不是?” “因为不是,所以……所以自然不愿意相信。”那个人回答。 “如果是呢?”灰手人道,“你会愿意相信吗?” 那个人先是一愣,然后说道:“这个……这个没有如果,没有如果的……一定没有。” 灰手人道:“你就这样肯定?” “肯定!”那个人道,“我爹也杀过蓝甲人,不可能是蓝甲人,不然也太……太可耻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爹是蓝甲人,你就会觉得他很可耻?”灰手人问。 “因为不是,因为他是铁仓人,所以……所以……”那个人道。 “所以你庆幸你爹不是蓝甲人?”灰手人问道。 “我……我爹本来就不是,我也不是,其实……这就是命……也没什么值得多说的。”那个人回答。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爹是个蓝甲人,而你又是蓝甲人的孩子,你会觉得你爹可耻吗?你会觉得你自己可耻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想说道:“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谁?”灰手人道,“你说谁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啊。”那个人道,“我说的是我自己……不是我爹。” (四千五百八十九)用意 “看来,就算你爹真是蓝甲人,你也不会觉得他可耻了?”灰手人问道。 “这个……这个……”那个人想了想道,“其实每个蓝甲人都是可耻的……我爹……我爹……不会……不会是蓝甲人的,这种可能就没有。他那样一个人,怎么会是蓝甲人?” “假如呢?”灰手人道,“你不敢想象?” “绝对不可能啊!”那个人说道。 “想象一下都不可能吗?”灰手人问。 “不可能。”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因为那……那也太……令人无法接受了……主要……主要还是……我爹就没有蓝甲人的命。”那个人说道。 “主要是你爹没有蓝甲人的命,还是主要是你无法接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其实在这一刻感觉他实在是无法接受的,但他仍然想说他爹不会有蓝甲人的命,而且,他之前已经说了他爹没有蓝甲人的命是主要的,这个时候如果否认了,那就好像骗了灰手人一样,所以他说道:“其实都是主要的。” “哪个更为主要?”灰手人问。 那个人听灰手人这样问,便想:如果这两个人本来都是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只是故意这样问我,而我说出的答案又跟他们所了解到的我心里想的答案不一样的话,那这两个人会不会认为我故意欺骗?刚才我说误导的时候,对方都能把它跟骗挂钩,更不要说明明我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却不承认了。不知道如果这两个人认为我骗人后会对我怎样,反正……反正不会好吧……那我还是……还是赶紧实话实说吧……至于丢不丢人……这个……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两人面前丢人了。 于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主要……主要还是我无法接受。” 灰手人说道:“如果你爹是个蓝甲人,你觉得他……他可以随便被人虐待,然后杀了吗?” “你……你怎么这么问?我都说了,我爹不可能是蓝甲人啊。”那个人赶紧说道。 “我只是举个例子,要进一步了解情况。”灰手人道。 “你了解这个有什么用意啊?”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实在忍不了了,觉得自己在这里压着怒意跟他好好说话,对方竟然这样问他,于是他跟对方说:“你怎么跟我们说话呢?我们了解这个有什么用意还用得着告诉你?你信不信我现在……” 在灰手人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便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太过火了,这种过火很可能给自己带来大麻烦,想到这里,他立即显出了恐惧之色。 在灰手人还没说完那话的时候,褐手人为了防止那个人出现无法跟两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就打断了,赶紧对那个人说道:“你接着说后面的情况吧,还没说完呢。他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你父亲,你却不认他,然后呢?” (四千五百九十)回家 褐手人一打断灰手人的谈话,灰手人便立即明白褐手人那样是因为看出了对方更恐惧了,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所以他也不打算把之前没说出的话说完了,便接着褐手人的话对那个人说道:“然后怎样了?”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一听褐手人打断后灰手人也不再继续说那个话题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这是机会,自己必须赶紧说话,把话题完全引到跟那个世界有关的情况上,好让灰手人忘了之前跟他说什么话没说完的事。 于是那个人便对说道:“我就跟……跟那个人说他在冒充……冒充我爹。” 灰手人问道:“对方听到什么反应?” 那个人赶紧回答:“对方……对方就是一笑,然后跟我说,他刚才跟我说那么多,简直……简直是白说了。” “你呢?”灰手人问。 “我当时就说,让他不要……费心思骗我了。”那个人说道。 “那个人听后还是微笑着吗?”灰手人问。 “是的,但是……但是这时我觉得他的微笑……”那个人道。 “怎么了?”灰手人问。 “我觉得他的微笑跟……跟之前不同了。”那个人回答。 “怎么不同了?”灰手人问。 “好像比之前的微笑……多了……多了些无奈。”那个人道。 “他有没有说什么?”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他让我看他的笑容。”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但我看到的是之前的,他后来的笑容我……我当时还没看见,在他说完这话之后,他的笑容又变化了。” “变成了什么样的?”灰手人问道。 “变成了那次……那次我爹救过我之后,回家后某个时候……跟我说话的时候的那种……那种笑容。”那个人道,“他那一刻笑的样子简直……简直太像了!虽然他顶着的是我那个……那个亲戚的脸,但是却……却奇怪地笑出了我爹那一刻的笑容。” “你爹救过你那天,回家后那个笑容一定给你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刻吧?”灰手人道。 “是的,我一直都记得我爹那天的……那个笑容,因为……因为当天我陷入危险,非常害怕……回家之后我也还是……心……心有余悸。”那个说道,“我爹就说了安慰我的话,那时候那个笑容……令我……非常……踏实。” “你爹当时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爹说……不要害怕了……事情都……过去了……他说有他保护我,让我根本无需害怕。” 灰手人问道:“你看到那个自称是你爹的人笑出了跟你爹很像的笑容后,心里相信了他的话吗?” “心里……确实犹豫了一下。”那个人说道。 “你当时是怎么跟对方说的?”灰手人问道。 (四千五百九十一)五个 “我就跟对方说,这没用的。”那个人回答。 “你指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我的意思就是说,不管……他怎么模仿我爹的微笑,都是……没用的。”那个人说道,“我甚至还对他说出了这话。” 灰手人记得自己之前在听那个人“自言自语”的时候并没听到这句,于是便问道:“你这话又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 “是。”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然后……然后他说他并没有冒充我爹,他还说,其实他是在冒充我那个亲戚。”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呢?” “我跟他说不用狡……狡辩了,我说他就是我那个亲戚。”那个人说道,“太明显了。”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明显的是他一直在冒充我那个亲戚,而我……却看不出来。”那个人回答。在想起当时这句话的时候,那个人还觉得毛骨悚然。 “你呢?”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人道,“接着还说,但是我看出来的是……他这个蓝甲人竟在冒充我爹。” 灰手人记得自己之前在那个人“自言自语”的时候只是听到了前面半句,没听到后面的,便问他:“你这句话是用什么语言说的?” 那个人回忆了一下,道:“我前面是用现在这种语言说的,后面……后面就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了。” 灰手人听后觉得跟自己之前听到的情况能对得上,便接着往下问了:“他的反应呢?” “他……他问我刚才有没有觉得他那微笑熟悉……”那个人说道。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又问。 “我……我说……他是我亲戚,自然是见过我爹的,模仿个微笑太容易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他说了什么?” “他跟我说,那样的微笑,世界上,他只……给过五个人。”那个人说道。 “你有没有问他是哪五个人?”灰手人问。 “我没直接问,我就跟他说,那五个人一定包含……包含我那个亲戚。”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这些话你都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 “是的。”那个人说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又问。 “他摇了摇头,跟我说……跟我说不包含那个亲戚,他说……那样的微笑,他只给过他要保护的五个人,那五个人都是他的直系亲属,一个是他娘,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他亲哥,一个是我娘,另一个就是我。”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说?” “我就说……他记得那么清楚,连哪样的笑都记得那么清楚,一看就不是……不是自然流露的笑容。”那个人道,“这足以证明他是模仿者。” 灰手人说道:“然后呢?” “然后他就说,在这世界上他……只……对他要保护的五个人那样笑过,绝对不会对其他人那样笑。”那个人说道。 (四千五百九十二)乱编 灰手人道:“你说了什么?” “我说,如果我爹真的只会对五个人那样笑的话,那……那我爹对其他四个人那样笑的时候,一定……一定被他看见过。”那个人说道。 “他有没有反驳你的话?”灰手人问道。 “反驳了。”那个人说道,“他说,没被别人看到过。还说……那是他与五个人特殊的交流方式,他并不会当着别人那么做……尽管那个人是他的一个亲戚,他也……也不会当着那个人那么做。” 灰手人又问:“你相信他的话吗?” “自然是不信的。”那个人说道,“我说‘一定被他看到过’,那个‘他’就是我那个亲戚……结果他却好像觉得我说的是别人一样。” “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出来了。”那个人道,“我说,他竟然还说什么特殊交流方式……这种话,一听就觉得……假,连乱编都编得不像真的。” 灰手人说:“他呢?” “他竟然问我他要怎么说,我才能相信。”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刚才的话都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吧?”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的下句话呢?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灰手人猜测“你怎么说都没用的!”大概是在这之后说的。 那个人听了心想:他果然知道!这就是故意问我来看我说不说实话的。 他赶紧说道:“是的。”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说了……我跟他说,他怎么说都没用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这个时候感觉对方应该是跟他说了实话的,此刻褐手人也觉得那个人只要不是记错了,就应该没跟他们说假的。 “那他呢?”灰手人继续问道。 “他说他跟我说实话,我却当他……当他是骗我。”那个人说道。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 “接着,我就跟他说……说……他骗不了我。”那个人道回答。 “他听了这话是什么表情?”灰手人问。 “他还是笑着,这时的笑容跟……跟之前的所有笑容……都不一样。”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说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他这时的笑复杂的很……好像……好像不止一种感情……我……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人道。 “他没说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他说,有些事明明已经被他说出来了,已经说得很……很清楚了,然而……听的人却依然不清楚……不知是故意装不清楚,还是……还是真不清楚。” “你听了这话,心中动摇过吗?”灰手人又问。 “我也记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动摇过了。”那个人道,“但我还是无法相信他是我爹,因为……因为他就是我那个亲戚的样子啊!” “你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他说我不清楚……我就说……我看得很清楚。” “他呢?”灰手人又问。 (四千五百九十三)眼见 “他说,眼见不一定为实。”那个人道。 “然后如何?”灰手人问道。 “然后我就跟他说,他如果想让我相信……就……就可以选择变成另一个样子。”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让他变成你爹的样子给你看?” “其实我……我当时感觉他变不了。”那个人道,“那么说,就是看他能……能怎么做的。” 灰手人说道:“你看到想要的结果了吗?” “没看到。”那个人回答。 “他并没有变成你爹的样子?”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说,“他……他一个蓝甲人……就是蓝甲人……就是我那个亲戚……他不是我爹……我猜他也变不成我爹。” “他听明白你说的话了吗?”灰手人道,“就是那句‘选择变成另一个样子’的话。”” “他问我了。”那个人说道。 “怎么问你?”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让他变成……另一种样子是……什么样子。”那个人说道。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我说如果他连我这话都没……没听懂……那……那就不要再冒充了。”那个人回答。 “他呢?”灰手人道。 “他说,他当然能听懂。”那个人说道。 “可是没照你说的做,他怎么说?”灰手人说道。 “他说,他刚才都已暗暗地告诉我……为……为什么他不会变……变回自己本来的样子了,然而我却好像没听懂。”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道。 “我问他怎么知道我没听懂。”那个人道。 “他回答你了?”灰手人问。 “回答我了。”那个人说,“他说如……如果我听懂了……同时还有对我爹的一丝感情的话……我也不会那么跟他说话。” “接下来又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其实知道他这话是……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问了他到底想说什么。”那个人道。 “他给你解释了吗?”灰手人问。 “解释了。”那个人说道,“他说,他是我爹,如果他……他变回本来的样子,不再用那个亲戚的样子……那……那其他一些蓝甲人会追过来了的……那样……那样他就要受太多痛苦了。他说……就算是别的时候,他也……也不愿意那么做,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候。” “他说的是哪种时候?”灰手人道。 “我接下来就问了他……哪种时候。”那个人说道。 “他是怎样回答你的?”灰手人问。 “他说……当着我的时候。”那个人道,“他还说,在当着我的时候,如果他变回我爹本来的样子,那些……那些蓝甲人找到他后……不仅会折磨他,还会……还会折磨我。他说……他并不希望我被折磨。” “你听了这话,心中是否有所触动?说实话。”灰手人道。 “可能……可能当时有那么……那么一个……一个瞬间……有点触动吧……”那个人道,“但是很快就……就过去了。” (四千五百九十四)所惧 “你是如何回应他的?”灰手人又问。 “我就对他说,他是在为自己……自己根本无法变成我爹的样子找……找借口。我还说,如果那些蓝甲人想折磨我的话……早就来了,根本就……就用不着等他变成我爹的样子再……再来对我下手。”那个人道,“我还说,我就是自己的样子,我才……不像他样冒充别人……要是有蓝甲人想找我做什么……早就直接冲我来了。那些蓝甲人……一个个的都是胆小鬼……根本就……根本就不敢对我怎样。” “你说那些蓝甲人是胆小鬼的时候,心中一点都不害怕呢?”灰手人问道。 “不是的。”那个人道,“我当时非常……非常害怕。因为……因为不知道那个世界会出现什么事。” 那个人刚刚说完这话,又忍不住补充道:“我只是害怕未知的情况……情况……突然……出现……我可并不是怕蓝甲人啊!我都说了蓝甲人一个个的都是胆小……胆小鬼了……我怎么可能害怕那些……那些胆小鬼?” 灰手人这时问道:“你真的不畏惧你所说的‘胆小鬼’?” 那个人说道:“我是铁仓人!” “我就问你当时你所惧的,是否包含那些蓝甲人本身?”灰手人问道。 “我……”那个人说不下去了。 灰手人道:“你不会习惯性误导我了吧?” 那个人这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之前根本没必要说那样的话,之所以就那样说出来了,大概就是因为某种习惯,某种一定要表现自己不害怕蓝甲人的习惯。他觉得灰手人此刻没说他故意欺骗自己就不错了,毕竟在这个时候他认为灰手人是知道他当时情况以及心中所想的。此刻他赶紧解释道:“我……我好像……好像是出于习惯……就那么说了。但我真的没想骗你!没有故意骗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显得非常紧张。 灰手人虽然已经不耐烦了,但因为担心对方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还是说道:“我没说你故意骗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因为习惯误导我了。当时内心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跟我说。” “好……好。”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证明其实你当时害怕的,也包含蓝甲人本身了?” 那个人道:“包含的也仅仅是……仅仅是那个世界的……不知道会以什么形式……冒出来的蓝甲人……仅仅是那种……真的不包括现实中的蓝甲人,现实之中,我是不会害怕蓝甲人的。我……我一个铁仓人……蓝甲人在我面前就像蚂蚁一样……我怎么会……怎么会怕蚂蚁?” 灰手人说道:“我说的就是那个世界的。我没问你怕不怕现实世界里的蓝甲人,一句都没提。” 那个人紧张地说道:“哦……哦……是我多说了……就当是……是习惯吧……就是习惯性地……解释一下,别无他意。” (四千五百九十五)探形 灰手人道:“他听了你的话后,说了什么?” 那个人回忆了一下,道:“他说,如果……如果他不变回本来的样子……根本……根本就不会把那些蓝甲人招过来。” 灰手人道:“你相信他这话吗?” “自然是不信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你有没有反驳他?” “反驳了。”那个人道,“我就直接跟他说,他这个理由编得根本就……就不像真的。” “他听后有生气的意思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说,“他还是笑着,笑容还是很复杂。他对我说,因为我……我根本就不是那个世界的人……所以那些蓝甲人不会立即找到我。而他……而他就不一样了。” “接下来你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那些蓝甲人到底……是根据人的样子找人,还是……还是因为是不是那个世界的人找人。”那个人道。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我了。”那个人说,“他说,首先,得是那个世界的人,他们那些……那些蓝甲人才能感觉到某个位置有人。下……下一步,那些蓝甲人通过‘探形’的方式,就能在……在很远的地方看到……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了。” “你依然不相信他的说法?”灰手人问。 “不相信。”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难道那些蓝甲人就算出现在我……面前,也看不见我吗?” 灰手人说道:“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是这样的,那些蓝甲人是无法直接……直接看到我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你说了什么?” “我就跟他说,既然……既然那些人都无法直接看到我……那就根本没法折磨我了。”那个人说道。 “他听后怎样?”灰手人问。 “他说如果他变成了本来的样子,把那些蓝甲人……招过来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他有没有告诉你,怎么不一样了?” “告诉了。”那个人道,“他说……在他外貌变回本来样子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的身上会带着一种……一种‘现光’,会打到我身上……使……使那些蓝甲人看到我。” 灰手人问道:“那时候你听了他这话,担心他突然变成你爹的样子吗?” “我……我……是有一点担心。”那个人道。 “你怕他说的现光打到你身上,令那些被他招来的蓝甲人看到你?”灰手人问道。 “是……是有些怕的。”那个人说,“但我当时也并没全信。” “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他说的现光是不是因他变样而产生的。” “他说是吗?”灰手人问。 “他说是。”那个人道,“他还说,他并没有……办法让他变样时产生的现光在……在短时间内消失。” (四千五百九十六)现光 灰手人说道:“你此刻相信他说的吗?” “依然……并没完全相信,但也是……真的不希望对我不好的事情发生。”那个人说道。 “你对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对他说,如果他变样时产生现光无法在……在短时间内消失导致我被蓝甲人发现也不应该导致我受什么折磨。毕竟……我……又不是那个世界的人,那些蓝甲人也不能认出我来,毕竟那个……世界的人是可以像他那样说使用别人的外貌到处走动的。”那个人说道,“我这样说就是想听听他会怎样说。” 灰手人道:“他怎样说?” 那个人说:“他说……一般没人借用别人的外貌到处走动……这……这么做本身就是会付出……代价的,但对他来说,代价有大小之分。如果他被那些蓝甲人发现,那代价太大,比他使用别人的外貌的代价大多了……所以……所以也就是他这样做,其他人……一般不至于有人这样做。他还说,如果……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话,就算……就算他身上的现光照到我身上,那些蓝甲人也无法认出我来,但他……是我爹,所以那些蓝甲人能通过他照在我身上的……现光,会让那些……那些蓝甲人看出我跟……他有关系。” “这时你是不是很担心那种事情发生?”灰手人问道。 “是担心。”那个人道。 “那你有没有人思考他会不会真是你爹?”灰手人问道。 “我依然……觉得不会。”那个人问道。 “你告诉他了吗?”灰手人问。 “告诉他了,当时……当时就告诉他了。”那个人说道。 “让他听出你依然不相信来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说的很明白了。”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就跟他说,他明明就是我那个亲戚……这……虽然关系没那么近……但……但也算有血缘关系吧,所以,就算他是我那个亲戚,之前他说的那些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所以,就算他变样时的现光照在我身上,导致有人能看出我跟他有……有血缘关系,那也无法证明他是我爹。”那个人回答。 说完这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一想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他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之前在那个世界会自己跟一个蓝甲人算是有血缘关系这种话,他觉得这种话对他自己来说就是一种侮辱。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跟蓝甲人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是血缘关系。他甚至觉得那个世界的自己并不是真实的自己,但一切又感觉那样真实,他又无法认为那些是假的,起码连说服自己都难以做到。 所以,刚刚回答完这个问题,他就赶紧补充道:“有些事不可思议……那个世界的我……实在奇怪,其实……真挺莫名其妙的。” (四千五百九十七)旁系 “怎么了?”灰手人故意问道。其实灰手人刚一听他这样说,就想到此刻现实世界的他无论如何不愿意说自己跟一个蓝甲人有血缘关系的话了,但是想听对方要说的是不是自己想想的那样。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其实……其实那种……那种远的……不直接的……亲戚……不能算有血缘关系了吧……我跟那个蓝甲人并没有……并没有多大关系。” “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灰手人问道。 “按照一般人说的那样……好像……好像是有的,但是……但是那种……那种在我看来不算,起码……起码……那个蓝甲人要不是因为某些特别特殊的原因,其实……其实根本就不可能跟我家人有什么……什么血缘关系的,更别说跟我了……更不可能有。”那个人道,“在我看来,是……是没有血缘关系了。” “什么叫在你看来?”那个人问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那个人说道:“一般人认为可能旁系血亲也算吧……就是那种……没有直接血缘关系,但……但有间接血缘关系的人也算。但是我呢……我就觉得……像他跟我说的这种情况,旁系血亲,这种……这种间接血缘关系,其实……还是不该算血缘关系的。” “不该算?”灰手人道,“你是觉得你的所有旁系血亲,都不算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人吗?” “也……也不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回答,“其实一些……有的因为特殊原因造成的那种……跟我有旁系血缘关系的人……对我……对我还是挺好的,我……我又不该不拿他们当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这个人说到此处,自己都感觉自己说得够乱了,甚至可能根本就无法说清楚了,然而为了他并不愿意跟那个蓝甲人有血缘关系,所以还在想继续怎么说才能说得清楚些。 灰手人说道:“无论直系还是旁系的,都算有血缘关系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是……这……这我知道,一般人是这样的,但是……但是遇上特殊的情况,就……就不一样了。”那个人说道。 “什么特殊情况啊?”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就是……就是当有个人……靠那种特殊的情况而变得……变得……变得成了我的……旁系血亲的时候,而那个人正好又是……蓝甲人,这种情况就是特殊情况了。” 灰手人说道:“其实你就是不认为那个蓝甲人跟你有血缘关系,针对他的,是不是?其他你的旁系血亲在你看来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人,对不对?” 那个人道:“算是……但其实……其实也不是针对他一个人啊,就算……就算不是他……而是……” (四千五百九十八)嘴抖 那个人说到这里又停了停,他觉得此刻自己为了一个蓝甲人,为了不把一个蓝甲人算成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连带着把其他旁系血亲都说进去了,这也太拿蓝甲人当回事了,这似乎又带给了他另外一种耻辱感。 他感到此刻自己说的跟在那个世界的自己说的好像风格差别特别大,他自己陷入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中,他有些嫌弃那个世界里说出那话的他,但那个实际的他说什么做什么,似乎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他完全能控制的。 “而是什么?说完啊。”灰手人问道。此刻已想到了对方可能会说而是“蓝甲人”,灰手人就是想听他亲口证实一下。 那个人说道:“而是蓝甲人。” 灰手人说道:“其实你就是无法接受一个蓝甲人跟你有血缘关系,是不是?” “是的。”那个人道,“我实在不愿意接受这……这件事。” “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事情不就是这样的吗?”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说道。 “你之前说的特殊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灰手人问道。 “啊?这……”那个人突然显出惶恐之色,“这……” 灰手人竟然发现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由于担心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再次陷入那种无法跟正常人交流的状态中,灰手人停了下来没继续问,但依然对这件事感兴趣。 这时,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小心点,你看他嘴唇。” “我看见了。”灰手人道。 “直发抖啊,你注意他的眼神了吗?”褐手人问道。 “注意到了。”灰手人道,“所以我没立即继续问。” “他会不会又要不对劲啊?”褐手人问道。 “可是这次问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吧?”灰手人道,“只是跟他的一个亲戚有关的事,又不是他在另一个世界出现的什么可怕的经历。” “就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奇怪,更觉得有问题。”褐手人小声说道。 “仔细想想也是啊,我也没问什么,他怎么嘴唇都发抖了。”灰手人道。 “不仅如此啊,你看啊,他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褐手人说道。 “到底这么回事啊?”灰手人说,“要不我问他句别的?” 褐手人说:“现在他这样,能直接跟他说话吗?” “我觉得……”灰手人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眼神实在太奇怪了。”褐手人道,“你看的他脸怎么好像……好像一抽一抽的?” 灰手人说道:“是啊,刚才都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现在……现在这是怎么了?我都不敢跟他说话了,要么你跟他说?” 褐手人道:“事情好像不妙!他的眼睛又发呆了。” 灰手人说:“不会又无法跟你我继续交流了吧?” 褐手人道:“不知道啊,这次我这种感觉很强烈。” (四千五百九十九)上风 灰手人说道:“按道理来说,如果他又进入了那种无法跟你我正常交流的状态,我应该敢跟他主动说话寻找类似空节时候的时刻,可是这次,我又感觉不对劲,好像跟之前他陷入这种状态的情况不一样啊。” “我想试试。”褐手人道,“我跟他说吧。” 灰手人道:“小心点啊,要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就先别说下去了。” “这我知道。”褐手人道。 于是,褐手人小心翼翼地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听得到我现在跟你说的话吧?” 那个人并没回应褐手人,同时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嘴唇颤抖得更明显,这该不会跟我说了这话有关吧?”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道:“我希望不是。” “希望?”褐手人道,“你感觉呢?” “我感觉……感觉不出来。”灰手人道,“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感觉出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褐手人问道,“要不你跟他说个试试?” 灰手人说道:“你刚才都已经试了,我还有必要试吗?你我情况差不多。” 褐手人道:“那是不是现在我们只能暂时不说话,看看他的嘴唇会不会抖得更厉害?” 灰手人说:“看看也行。” 褐手人说道:“我感觉,这次,他跟以前他说的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情况不一样,跟上次他说眼前漆黑一片的情况也不一样。在他说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情况下,我能感觉到需要跟他说话等他出现类似空节时刻的时候,尽管我也没多大根据,这么做也不一定有用,但那个时候,跟他说话肯定不至于导致他情况更眼中。而上你他说眼前一片漆黑那次,我的感觉是在他没恢复之前,根本不能随便跟他说话,否则事情会变糟。我觉得凭自己的功力,我对这类事情的感觉一般方向应该不会是相反的,但是这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感觉很复杂,我刚才甚至不知道他这次出现这种情况,我们是能跟他说话还是不能跟他说话。有时候‘能’的感觉占上风,但是有时候‘不能’的感觉占上风,我刚才就在‘能’的感觉占上风的时候跟他说话了,结果他的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了,我甚至无法判断他嘴唇抖的更厉害是不是跟我说了话有关。如果真有关系,这事情还真的很麻烦。幸亏我跟你说话的声音足够小,他根本就听不见我们说什么,不然的话,我跟你说这么多话,不知道他要出现怎样的情况了。你此刻什么感觉?觉得能跟他说话,还是不能?” 灰手人道:“这时候,我觉得‘不能’。” “那刚才呢?”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其实我的感觉也是在变化的,我也不知道哪种感觉是准的,复杂得很。” “那我说话的那个时候你的感觉呢?”褐手人问。 (四千六百)传到 “那一刻以及那一刻前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的感觉跟你一样,也是‘能’的感觉占了上风。”灰手人说道。 “现在呢?”褐手人问。 “现在又不一样了。”灰手人道,“我又感觉不能了。” “我此刻也感觉不能了。”褐手人道,“那我们是不是一直不试?” “先等等看他有没有变化也无妨。”灰手人说。 “他的嘴好像并没颤抖得比之前厉害。”褐手人说道。 “我突然又感觉能跟他说话了。”灰手人道。 “那你说个试试。”褐手人道。 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喂,你能听到我跟你说话吧?” 谁知那个人不但没回答他,而且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了。 灰手人立即小声跟褐手人说:“他的嘴好像抖得比刚才更明显了,我还是别继续说了。” “那就先别说了吧。”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他嘴抖这事到底跟是不是跟你我与他说话有关。” “其实你和我小声在这里交流,他的嘴就没抖得更厉害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是不是会否对他造成影响这事取决于我们说话的声音能不能被他听到啊?” “或许也跟我们说话是不是跟他说的有关?”灰手人道。 “那要试试才知道。”褐手人道。 “怎么试?”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先用只有你能听到的声音跟他说一下。”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便用只有自己和灰手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一直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嘴没有抖得更厉害,也没发生其他变化。 灰手人便对褐手人说:“看来,就算你是跟他说话,只要他没听到声音,那就不会使他的嘴唇抖得更厉害。” 灰手人这样说,是因为像灰手人和褐手人这种会一些特殊功夫的人在跟一个普通人说话的时候,有时候哪怕那个人没听到声音,也会受到影响。然而这次看起来不是这样的,褐手人就算是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话,只要声音没被那个人听到,那个人的嘴唇就不会抖得更厉害。 褐手人说道:“那试试另一种情况。” “你是不是要试试,不跟他说话,只是你我之间交流,但声音能传到他那里的情况?”灰手人问。 “我就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 “那就试吧。”灰手人道,“你看着我,跟我大声说句话就行,我看着他的嘴。” 褐手人便大声对灰手人说:“你觉得现在他能听到我说话吗?” 灰手人赶紧小声对褐手人说:“他的嘴并没抖得比之前更厉害,他也没别的反应。” (四千六百零一)懊悔 褐手人也小声说道:“是的,其实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我也看着他呢。所以,现在很可能是这样的,只有在我跟他本人说话的情况下,声音又传到了他那里,他的嘴才会抖得更厉害。” 灰手人说道:“应该是这样了。这么说的话,我们就算交流的声音大了一点,只要不是跟他本人说的,就不至于导致他的嘴唇抖得更厉害。” 褐手人道:“那我们也要一直小声说话,不要让他听到。” “这我知道。”灰手人道,“我就是说那个道理。” 褐手人说:“我知道啊。其实我现在很好奇,如果我说的话里同时包括你和他,同时声音又能传到他那里,是不是也会导致他的嘴唇抖得更厉害。” “你不会要试吧?”灰手人问。 “当然不会了!”褐手人道,“都不知道如果他的嘴唇抖得更厉害后会发生什么事,岂敢乱试?其实刚才我的意思是再多等等,结果没忍住就试了,现在想起来,我都有点懊悔了。” 灰手人说:“不用后悔了,现在还没出什么大问题,而且我们也算是推断出了大概什么情况会使他的嘴唇抖得更厉害。” 褐手人道:“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推断的跟事实是否相符。” 灰手人道:“我觉得应该差不多。” 褐手人说:“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是关于能不能跟他说话方面吗?”灰手人问道。 “这方面你什么感觉?”褐手人问道。 “就是觉得绝对不能跟他说话。”灰手人道。 “我此刻也是这种感觉。”褐手人说,“真是奇怪了,这种感觉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刚才我每次试的时候,都是‘能’跟他说话的感觉占上风的时候。” 灰手人道:“现在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 “这么半天了,他的嘴还在抖,而且抖得还是那么厉害。”褐手人说,“他也没在说话,眼神又显得呆滞了些,我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在看什么方向。” 灰手人说:“我还想着是不是如果没人跟他说话,过一会儿他的嘴唇抖得就不似之前那样厉害了呢,看来也不是。” 褐手人道:“我现在又感觉无计可施了。” 灰手人道:“什么也不能做。是不是怪我刚才问了那种问题啊?” “这也不能怪你啊。”褐手人道,“他这次的情况也太出人意料了。如果说他想到了他所说的另一个世界发生的那些恐怖的事而感到害怕,变得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这还好预防,但刚才你们说的是什么血缘关系的事,怎么在说这种事情的情况下,他也能图突然就变得无法跟人正常交流呢?这根本就不是我们可以预料到的啊。” “我也是实在没想到。”灰手人道,“要是早就能想到,也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要是换成是我,我那么问的时候也是想不到的。现在已经这样了,就等等吧。”褐手人说。 (四千六百零二)细微 “就是有点着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一直就这样,目光呆滞,嘴唇颤抖得那么厉害。”灰手人说。 “我们好好看着他,就算他出现了一点细微变化,也要赶紧说出来。”褐手人说道。 “是的。”灰手人道,“一定要这样了,我希望他能快点恢复。” 说到这里的时候,灰手人心中一惊,突然对褐手人说道:“他该不会一直这样,恢复不过来了吧?” “不会吧?”褐手人听了灰手人的话也着实吓了一跳。 “但愿不会。”灰手人道,“可是这么半天了,他怎么没变化呢?” “就是要继续等。”褐手人说。 “说真的,我现在有些担心。”灰手人道。 “你担心什么?”褐手人问。 “我担心用主怪我们把时间拖得太长了。”灰手人道,“你记不记得刚开始,你我都希望抓紧时间做完用主让我们做的事?” “那肯定是的,但是我们做事的过程中遇到了用主也没想到的事情,这就不一样了啊。”褐手人说道,“再说,虽然我们完成这个任务的过程是曲折了些,但是我们也为用主获取了重要信息,我估计用主都想不到我们能获取到那些信息。有那些信息,用主应该就不至于怪我们所用的时间太长了吧。” 灰手人道:“刚才我就是那么想的,而且心里很踏实,但是现在又担心了起来。” “因为那个人的情况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说,“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甚至不知道他还能否恢复过来。你说,他要是没恢复过来,我们怎么办?” 褐手人想着这种可能,越想越觉得难办,便说道:“不能有这种可能。” “你有这个把握?”灰手人问道。 “不是我有把握,而是我实在想不出万一真出了那样的事我们要怎么做才行。”褐手人道。 “我担心万一他没恢复过来,这件事整个就……”灰手人道。 “现在先别这么说,先往好处想。”褐手人说道。 “可是不是也要做出现不好情况的准备?”灰手人说道。 “我也想做那种准备,但是,一想到那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我就觉得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了,我想不出该怎么准备。”褐手人道。 “那就真的走投无路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只能说,不要发生那样的情况。”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自然明白褐手人这话里的意思,他觉得万一出现那种情况,他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灰手人说道:“如果一会儿恢复过来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立刻就接着说跟血缘关系有关的事了。” 褐手人说:“其实我还挺好奇他以前经历了什么的。” 灰手人说:“如果他恢复过来,你不会打算问他跟血缘关系有关的问题吧?” 褐手人道:“我只是好奇而已,现在都这种情况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立刻就问。” (四千六百零三)贪心 灰手人问道:“我也好奇。过了那段时间,岔开之后,还能问你我都好奇的事吗?” 褐手人道:“能不问就不问了吧。” 灰手人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心里真是觉得不甘,其实我觉得,血缘关系这事,如果细问的话,可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重要信息。” 褐手人说:“我也这样想啊。但是事分轻重,最重要的是让他不要再次陷入无法跟你我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这样你我就还有路走。” “我刚才似乎有些贪心了。刚才有那么一段时间他都能跟我正常交流,我以为不大会出这种事呢,谁能想到,就在我觉得我问的问题并不危险的情况下,他竟这样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想知道更多消息其实是正常的,毕竟你我已经拖延了这么久,自然想多带回些重要消息给用主。” 灰手人说道:“过一会儿我可要当心了。” “我也要当心。”褐手人道,“一会儿你该不会问他这次陷入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状态的情况下他经历了什么吧?” 灰手人道:“其实很想知道。” “如果一问,会导致他再次无法跟你我正常交流呢?”褐手人问道。 “会这样吗?”灰手人说。 “我看还是不提比较好。”褐手人道。 “那我就不提了,至于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如果他主动说出来,那是最好,他要是不主动说,那我也就不问了。”灰手人说道,“起码,短时间内不会问了。” “你不会打算过一段时间还问吧?”褐手人道。 “你的意思是,只要他不说,我们就放弃了解这段情况了?”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感觉,就是,如果你问了这段时间他的经历,他的心就会再次回到这段时间的那种体验中去。” 灰手人道:“那我就不问了。” 这时灰手人正好发现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嘴抖得没刚才那么厉害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便赶紧跟褐手人说:“他好像恢复了一点?我没看错吧?” 褐手人道:“嘴不似之前抖得那么厉害了。” 灰手人说道:“可是目光还是那样呆滞。” 褐手人说道:“可能要一点一点恢复?” 灰手人道:“目光好像一点都没恢复。” “那就接着等等。”褐手人道,“他的情况有变化,我们就能看到希望,现在可以说已经看到一点希望了。” 灰手人道:“嘴抖得越来越不明显了,希望早点停下来。就是不知道,他嘴停止抖动,目光也恢复成平时的样子,是不是足以说明他恢复了正常。” “这个要一会儿看看才能知道,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其他反应呢。”褐手人道。 “也是,如果他恢复过来之后就主动跟我们说话,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了。”灰手人道。 (四千六百零四)不抖 褐手人说:“不管如何,一会儿一定要谨慎,稍微有一点不对劲的,就要互相提醒。”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那个人的嘴终于不继续抖了。 这时他们都并不知道能不能立即跟他说话。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看,他的嘴是不是已经不抖了?” 褐手人道:“好像是,但是似乎又不能确定。” 灰手人说道:“是不是要再等等?” 褐手人说:“再等等踏实吧。” “可是,如果他不主动跟我们说话,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能跟他说话了。”灰手人说道。 “看看他的目光。”褐手人说道。 “好像也不似之前那样呆滞了?”灰手人说道。 “是的,但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整体都已经恢复过来了。”褐手人说。 “那就再看看。”灰手人道。 于是两人又继续看着那个人的样子。 看了一会儿,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没发现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变化。 “要不要试着跟他交流一下,看他能不能回应?”灰手人问褐手人。 “我来吧。”褐手人道,“刚才是你说的,现在换个人试试。” “也好。”灰手人道,“你试出来之后,要是可以了,我就继续跟他交流。” 褐手人便用较大的声音问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我现在在跟你说话,如果你能听见了,就……” 话音尚未落,那个人的嘴唇就又抖了起来。 褐手人着实一惊,立即不继续说下去了。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道:“他的目光又显得呆滞了。” 褐手人道:“我好像说早了啊。” 灰手人说:“这倒也不能怪你,刚才我们明明看到他嘴唇不继续抖了。” 褐手人道:“他的嘴唇又抖了起来,是不是就是因为我跟他说话传到他那里了?” 灰手人说道:“就算是我说,结果也一样。” 褐手人道:“我刚才明明觉得他的目光已经没那么呆滞了,以为跟他说话肯定没事了呢,他现在怎么连目光都又变得呆滞了?” 灰手人道:“可能刚才还没彻底停止嘴唇抖动?是不是只是抖动得太不明显了,我们都没看出来啊?” 褐手人说:“要是你说的这样还好,就怕……” “怕什么?”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就怕他刚才是真的停止了嘴唇抖动,已经恢复了。” 灰手人道:“不会吧?要真是那样的话,岂不是成了就算他恢复了,你我也不能跟他说话了?” 褐手人道:“我怕的就是这个啊。” 灰手人说:“总会有能跟他继续交流的时候吧?” “那可不一定啊。”褐手人说。 “难道真的不能继续交流了?”灰手人道,“那可就麻烦了,不会那样吧?” 褐手人道:“如果我们在他嘴抖动的情况下一直跟他交流,会怎样?” 灰手人说:“根据刚才的经验,那样的话他的嘴会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啊。” (四千六百零五)永久 “然后呢?”褐手人问。 “就是更厉害啊。”灰手人说。 “在更厉害了的情况下,如果我们继续说呢?”褐手人问。 “会不会导致他直接就出大事啊?”灰手人问。 “怎样的大事?”褐手人道。 “我想不出来。”灰手人说。 “可是像现在这样,我们也无法继续跟他交流啊。”褐手人说。 “刚才我们想的都是等下去吧?”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说。 “那现在你不想等了?”灰手人问。 “不是不想等,只是我们刚才都等到他嘴唇终于不继续抖动了,我一跟他说话,他的嘴唇就立刻又抖动了起来。”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所以你这次打算直接跟他说?” 褐手人道:“其实我只是在思考我们是否还需要等下去。” “不等的话,一直跟他说,让他的嘴唇越抖越厉害,会不会导致他以后永远都不能跟我们正常交流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其实我也担心这个,所以并不敢直接跟他说,不敢使他的嘴唇抖得更严重。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依然无法跟他正常交流啊。” 灰手人说道:“但现在这种应该不会是永久的吧?” 褐手人说道:“我也不知道。” “你觉得这种都可能是永久的?”灰手人问。 “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褐手人道。 “那你是不是认为一直跟他说话,就让他的嘴唇越抖越厉害,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有可能突破什么,导致他能跟我们交流?”灰手人问。 “我刚才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又觉得不一定可行了。”褐手人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不可行。”灰手人道,“你是为什么现在又觉得不一定可行了?你又想到了什么?” “现在这情况,如果我们什么都没做,那他如果真的以后永远无法跟人正常交流,那其实也不是我们主动做了什么造成的。”褐手人道,“但如果我们在发现我们说话会令他嘴唇抖动得更厉害的情况下特意那样做,使原本还可以恢复正常的他变得无法恢复,那就是我们的责任了。” 灰手人道:“可是你刚才想的,不是用那种方法突破吗?如果可以突破,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你说你一直都觉得不可行,那是为什么?”褐手人问灰手人。 “因为我觉得无法通过那种方式突破。”灰手人道。 “为什么这样认为?”褐手人问道。 “只是感觉,但是我也无法证实我的感觉准确。”灰手人说道。 “那看来还是不能那样做。”褐手人道。 “你的感觉呢?”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我的感觉是在变化的,一阵一阵的。” “现在什么感觉?”灰手人道。 “现在的感觉就是不能跟他说话。”褐手人道,“否则问题会变得更严重。” “如果一会儿你的感觉又变得能跟他立即说话了,你会不会试着跟他说?”灰手人问。 (四千六百零六)选对 “估计我不敢。”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你不会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真的试一试跟他说话,看他嘴唇抖得越来越厉害,到了一定程度后能不能突破了?”灰手人问道。 “是吧。”褐手人说道,“你觉得有突破的可能?” 灰手人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想到从相反的方向突破这件事,你说了之后,我才开始思考的。” “思考出什么了?”褐手人问道。 “没思考出什么,只是多了一种思路而已。”灰手人道。 “然而你始终都觉得不可行?”褐手人道。 “可能是感觉的问题,我的感觉一直都是这样,起码你还有一段时间觉得可以。”灰手人道。 “这可能就是对我们的考验,但我无法确定考验是哪个反向的。”褐手人说道。 “我到是真希望是考验,如果是考验,那就是只要我们选对了方向,他最终还能恢复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但如果不是可考验,而是只有死路一条,那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灰手人说道。 “现在,我们仍然只能当成考验,不能看成死路。”褐手人说道。 “对,虽然我无法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否准确,但还是不能把这事看成死路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那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猜一猜方向。” “你觉得是在考验我们能否能够坚持做到不主动跟他说话,还是在考验我们能不能做到突破之前的想法,主动跟他说话,使他嘴唇颤抖得更严重,严重到一定程度,就突破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此刻你倾向于哪个?” “我一直都觉得是前者,就是看我们能不能坚持到能跟他说话的时候。”灰手人问道。 “能跟他说话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呢?”褐手人问道。 “刚才我觉得就是他嘴唇不再抖动的时候,可是现在看,事情并没那么简单。”灰手人回答。 “现在你有没有想到坚持到什么时候再跟他说话,他就真的能立刻跟我们交流了?”褐手人问。 “我没想到。”灰手人道,“你呢,你想出来了吗?” “没有。”褐手人道,“你好歹认定了其中一个方向,而我,还曾在两个方向间摇摆不定。” “现在你感觉是哪个反向?”灰手人问。 “跟你的感觉是一样的,我是说现在。”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目前你我的感觉已经一致,是不是说明,这方向就是对的?” 褐手人道:“如果按照以前做一些事的经验来看,应该是的,但是这件事似乎又不能完全看经验,所以我也无法确定。” “到底怎么办?”灰手人问。 “你的意思呢?”褐手人问道。 “现在你我感觉出的方向是一致的。我的意思就是,还是不主动做什么,继续等,说不定等到一定时候,再跟他说话,他就能回应我们了。”灰手人道,“但我可没说这样有把握。” 褐手人道:“那就等吧。” (四千六百零七)要命 “此刻你也是这样想的?”灰手人问。 “这次你决定吧。”褐手人说道。 “我说了我没把握。”灰手人道。 “我也一样没把握。”褐手人道,“现在你我是一体的,不管是主动决定的那个人,还是跟随者,都是要共同承担责任的,是不是?” “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其实这次我也不算是跟随者了,以为决定的时候我也算是参与了,我的感觉也是不能立刻跟他说话。” “我之前总是说我是跟随者,其实现在想想,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没有绝对纯粹的跟随者,好像一个人在决定怎么做的时候,另一个人只要不反对那种做法,其实也算是参与了决定。”灰手人道。 “就是这样。”褐手人道,“两个人一起做事,命运都是牵在一起的。” “现在已经这样了,到时候要是因为这个耽误了太久时间,也没有别的办法啊。”灰手人道。 “我又不敢跟他多说什么,也只能这样。”褐手人说道。 “你看,他的嘴唇好像又不抖动了。”灰手人道。 “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目光也不呆滞了。” 褐手人道:“没错。” 灰手人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试着跟他说话?” 褐手人想了想,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其他现象提示我们?” “如果有就太好了。”灰手人说,“万一一直都没有呢?我们怎么办?” “那就还是试着说。”褐手人道。 “要是说了之后他的嘴唇又抖动起来怎么办?”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如果再试一次还是这样,是不是又到了我们做选择的时候?” 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试过后,如果他还是不能跟我们正常交流,我们就继续跟他说话,使他嘴唇抖动得更厉害,然后看看能不能从另一个方向突破?” 褐手人说:“那其实也算是被迫那么做了吧?” 灰手人说道:“那就那样做了?” 褐手人道:“你依然觉得不可以吗?” “我感觉还是不可以。”灰手人道,“起码直到此刻,我也依然觉得不能那样做。因为我觉得嘴唇抖动得越来越厉害是危险的,如果要了他的命怎么办?” 褐手人道:“那也就要了我们的命了。” 灰手人说:“所以我没胆量那么做,起码现在这样,我觉得他的生命是没有危险的。” “那我们的生命呢?”褐手人问道。 “其实我们的生命有没有危险,并不完全掌握的我们手中,不是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如果那个人没了命,用主是会要了你我的命的。但只要他还活着,用主是不是就顶多是惩罚我们?” 灰手人说:“我只能说,希望是这样。” 褐手人说道:“如果我们拖延时间过长呢?” 灰手人道:“已经这样了。” 褐手人道:“如果拖更久,能够获得更多重要信息,情况应该会好些吧?” (四千六百零八)有痣 灰手人说:“只能说,希望是这样,但到时候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大敢想。” 褐手人说道:“就算能获得很多重要的信息,你也依然担心我们到时候的状况?” “刚才我是没那么担心的,但现在情况好像不同了。”灰手人道。 “只是你心里想的不同了吧?”褐手人道。 “还有时间,还有他的情况。”灰手人说道。 “时间我们已经拖了,有时候没办法也只能继续等下去了。至于他的情况,我还是希望只是暂时不同,等他恢复后还是一样的。”褐手人说。 就在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听到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说到哪里了?” 这着实令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注意到那个人的目光完全不呆滞了,便都感到惊喜,因为对方主动说话,就不会出现二人说话时机不合适造成新问题的情况了。 灰手人道:“你不记得说到哪里了?” 那个人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就想不起来了。” 灰手人本想借着这个机会问问之前发生的事,但克制住了,他实在担心问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会引起对方再次进入无法跟他们正常交流的状态。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别细问血缘关系的事了啊,直接接着问那个世界发生的。”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说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跟我们说之前你在那个世界遇到的事,说到‘不足以说明他是你爹’了。” 灰手人本来想说全了,说出那个人已经说到就算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变样时的现光照在他身上,导致有人能看出他跟自称是他爹的人有血缘关系,那也不足以说明那就是他爹,然而担心如果真说全了就会导致那个人再次陷入之前那种无法跟他们正常交流的状态,便只说了后面的部分。然而在说出后面部分之后,他又担心对方难以想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只是希望对方能听懂。 那个人说道:“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是说到这里了。的确不足以说明他是我爹,没错……他就是个蓝甲人,根本就不是我爹啊!” 灰手人感觉对方应该是想起来大概说到什么地方了,便继续说道:“他听了这话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道:“他竟然问我,我爹……是不是颈上有一颗痣。” 灰手人和褐手人这时都松了一口气,觉得事情都引到了那个人所说的那个世界的事情上了,应该不至于导致他立即出现那种因为想起跟血缘关系有关的背后的事情而在短时间内再次变得无法跟人正常交流了。 灰手人赶紧问:“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就跟他说,我爹……我爹有没有痣根本就不关他的事。”那个人说道。 (四千六百零九)不关 灰手人问:“对方听了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道:“对方竟然微笑着用他那带着……带着蓝色指甲的手,指了指他的颈部。” 灰手人道:“怎样了?” 那个人道:“很……很不可思议。他的颈上,竟然出现了一颗痣。” 灰手人说:“位置很熟悉?” “是的,太熟悉了。”那个人道,“那颗痣的位置简直……简直跟我爹颈上那颗痣的位置……一样!不仅如此,那痣的样子也……也跟我爹颈上的痣是一样的。” 灰手人道:“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他还是……还是微笑着,看着我。”那个人道,“显得……很奇怪。” “他此刻的微笑依然很复杂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还是很复杂的。”那个人说道。 “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下来……我就……我就表现得无所谓,问他怎么了。”那个人说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到底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了,还是在装作不知道怎么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是怎样回应他的?” 那个人说:“我就说我没什么可装的。” “他听了呢?”灰手人问。 “他……他竟然问我,是不是真的就连看到那颗痣都……都不会想起以前跟我爹在一起时的情景。”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说这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起来?” “我……确实想起来了。”那个人道,“但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一颗跟我爹的痣一样的痣……看到了熟悉的痣我自然会想到跟我爹在一起的情景,这……这实属正常。这可不代表他就是……我爹啊。” 灰手人说道:“到了这时,你有没有怀疑他可能说的是真的。” “我……其实有点怀疑,但是我不可能相信他说的。”那个人道,“他当时用……用手指着那颗痣,然而就连指着那颗痣的……手指甲,都是蓝色的。我爹……我爹绝对不可能那样。所以,我断定他就是骗我的。” 灰手人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我说不管我想没想到我爹,都……都不关他的事。”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我这样说,就证明我想起……我爹了。”那个人道,“还说,他相信,我是不会忘记那些的。” 灰手人说道:“你说了什么?” “我就说,我……我忘不忘那些,也跟他没有一点关系。”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还是笑着,并且说我嘴硬,在他面前还是……还是老样子。”那个人说道,“他说我很早以前,在他面前……有时候就会嘴硬。” 灰手人说道:“你听后怎么想?” 那个人说:“我听了是觉得有点……有点怪的。”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在我……在我的印象里,我……我的确不曾在我那个亲戚面前嘴硬。”那个人说道。 (四千六百一十)一指 “然而他确好像了解你跟你爹之间的一些事一样?”灰手人问。 那个说:“我的确有这样的感觉,毕竟……毕竟以前在我爹面前,我有时候的确……的确会嘴硬。”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跟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回答,“我说他骗不了我。” “他怎么说的?”灰手人道。 “他说他什么时候骗我了。”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他一直都在骗我。”那个人说。 “他听后表情有变化吗?”灰手人问。 “没什么变化吧……我印象里好像……没有。”那个人道。 “那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说,就算我认为他说的话骗他,那……那颗痣也无法骗他。”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你听后心中有怎样的反应?” “我……我着实心里有点不大舒服。”那个人道。 “相信了?”灰手人问道。 “那倒也不会。”那个人说,“只是觉得事情太怪……怪得令人觉得不舒服。” “那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说那颗痣毕竟是他自己……自己用手一指才……才变出来的,说明不了什么。”那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对方有没有向你解释什么?” “解释了。”那个人道,“他说,痣的位置和样子可以说明……说明问题。” 灰手人道:“你同意他的说法吗?” “我……我起初觉得有那么一丝道理,然而立刻……立刻我就找出问题来了。”那个人道。 “找出了什么问题?”灰手人问。 “知道我爹颈上有颗痣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那个人说道。 “你跟他说了你的想法?”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说了。”那个人说道,“我跟他说……我那个……那个亲戚也知道我爹颈上有痣……也……也知道痣的位置和样子。” “他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他说了。”那个人道,“他说,别人的确可以了解他痣的位置和样子……但是……但是却无法让痣出现在他面前。” 灰手人说道:“你呢?” “我就跟他说,要是……要是为了骗人,做出一般人做不到的事也……也不新鲜。”那个人说道。 “对方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就问我,我知不知道,他这样做……其实……其实是冒着很大风险的。”那个人说道。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问他冒什么风险。”那个人说道。 “他告诉你了?”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道,“他说他让他本来的……的痣露出来,只是……只是露了一点还算好……但如果不小心……不小心露多了本来的样子……那就会把蓝甲人引来。” 灰手人说道:“你相信他说的吗?” “我……其实也说不上相信。”那个人道,“但还是有点怕他说的情况出现,因为……因为根据之前他说的话……” (四千六百一十一)此言 说到这里,那个人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话都已出口,还是把后面的话继续说出来了:“我感觉那些……那些蓝甲人有折磨我的可能。” “根据他之前说的话?”灰手人道,“你都拿他说过的话当根据了,是不是就表明你相信了他的话?”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这时候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在那一刻感觉不对劲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说的话会给人一种自己相信了自称是他爹的人的话的印象。他知道自己当时的确曾经担心自称是他爹的人说的话里的情况发生的,但他也不认为自己真相信了,只是觉得不管是真是假,都是防着点好。 这时他便向灰手人解释道:“我……其实也不算信了,只是觉得……觉得不管真假,都防范一下……比较好……万一有些情况可能发生呢?” 灰手人说道:“他说完那话后,你说了什么?” “我说,既然他会冒这样的风险,就……就证明他根本不是我爹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这么说,对方有何反应?” “对方问我何出此言。”那个人道。 “你如何回答的?”灰手人道。 “我就跟他说,我爹……我爹如果知道他做一件事会……会给我带来风险,他便……不会做。”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他知道有风险,但他已经控制得很好了,不会让……让那种事情真的发生,他……他不会露更多自己……本来的样子。”那个人道,“他还说,他只是露出那个痣来,露的时间并不长,是……是不会招来蓝甲人的。” 灰手人说:“你听后说了什么?” “我说,既然他这样说,就证明……证明根本没他说的那种风险,那他就不该……拿风险说事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怎么说?” “他说……他提到了有风险的事,很大程度上,也是……也是想让我更清楚,有痣的样子是……是他本来的样子,而露出本来的样子如果露得太多或者……或者超过到了一定的时间,那都是会……会带来风险的。”那个人道,“他还说那种风险也跟他关系密切,如果……如果蓝甲人找到了他,当然也是会折磨他自己的。”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了?” “然后我就跟他说,他自己的话都……说不通,自己都没编好,那就别再骗人了。”那个人道。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这些我都没听过,应该都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吧?” 灰手人小声道:“我也没听过。” 接着,灰手人便问那个人:“前面那些话你都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吗?” “是……这个时候还是,但接下来,很快我就不继续用那个世界的话说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说到什么时候不继续用了?” (四千六百一十二)腰部 那个人回答:“说到……说到了……就是他又说了句话,然后我再说的时候。” “他又说了什么话?”灰手人问。 “他说他没有骗……别人,还说……这种事情骗不了人的……”那个人说道。 “然后怎样?”灰手人问。 “我就正好借着他的话说……骗不了的。”那个人道,“其实我的意思是……不管……不管他怎么说,他都骗不了我的。” 灰手人说道:“他听明白你的意思了?” “应该是听明白了的,但是……但是他不会顺着我的话说的。”那个人道。 “他怎么说?”灰手人问。 “他说……他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他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绝对骗不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听后什么反应?” 按个人说道:“他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一口咬定他在骗我。” 灰手人说:“你回答他了?”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就说他……就……就是蓝甲人。” 灰手人说道:“他听了这话后表情有变化吗?” “我……我不记得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那他说了什么吗?” “他说了。”那个人道,“他说他是我爹,还问我为什么要说我爹是……是别人。” 灰手人说:“你怎么回答他?” “我……我就说我知道他是。”那个人说道。 “也没解释太多?”灰手人问。 “当时还没怎么解释,但是后来……后来他又问了我话,我才解释的。”那个人道。 “后来他问了你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们没见过面,而他又……又在使用别人外貌,为什么……为什么我偏要说他是谁。”那个人说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本来打算这个时候就跟他说我跟他……见过面的,但是我看到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指……指了一下颈上那颗痣,然后……然后那颗痣就消失了。”那个人说道,“所以……所以我就……说了这件事。”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他只要拿手一指,那颗痣就消失了……也就……也就证明不了什么了。”那个人说道,“反正想变出来随时就能……变出来。” 灰手人问:“他说什么?” “他说……他并不是想随时都能变出来。”那个人道,“他只是为了给我看他……他本来就有的那颗痣,让我知道他是我亲生父亲。” 灰手人说道:“这时你有些相信他吗?” “一点都不相信。”那个人道,“那一刻我甚至都不似之前那样动摇了。” 灰手人说道:“他呢?” “他……他实在出乎我意料,竟然用手指了一下腰部……然后……然后就露出了腰上的一块较长的疤痕给我看。”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说:“给你看这个看什么?莫非你爹腰部也有疤痕?” (四千六百一十三)长疤 “有。”那个人说道,“跟他……他露出的那块长疤的……位置……和……和样子简直……跟我爹的一样。” “这时候你又动摇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一刻,我又动摇了。”那个人说道。 “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说道,“他问我记不记得那道疤痕……是……是怎么来的。” 灰手人问道:“你记得吗?” “记得……但……但我只记得我爹的长疤是怎么来的,不是……不是那个冒充我爹的人的。”那个人道,“我一生也不会忘。” 灰手人说:“怎么来的?” 那个人说道:“就是……就是那次我爹……我爹救我的时候……留下的。当然……我说的是我爹的那道长疤啊……跟那个亲戚……一点关系也……也没有。” 灰手人道:“你当时怎么回答他的?” 那个人道:“我就说……刚才变个痣……然后把痣变没了,又变出一道疤痕来……来骗我。” 灰手人说道:“他听了这话有怎样的反应?” “他……他问我,除了我除了我娘和我以外,还……还有没有别人知道他腰上有那道长疤。”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那个人说:“我说……我不知道……我还说……说不定那个亲戚可能知道。”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不可能的。”那个人道,“他说……那道长疤只有……只有我娘和我两个人知道。” “你听了这话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害怕。”那个人道,“因为我爹以前……以前曾经跟我说过这件事。” “说过什么?”灰手人问道。 “说过他腰上这道疤只有……只有我娘和我两个人知道。”那个人回答。 “这时你有点相信他的话了吗?”灰手人问。 “我……我有点……有点相信,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信。”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你说了什么?” 那个人回答:“我当时就跟他说,我爹有没有把那道疤给我那个亲戚看……我又不知道。”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道:“他还是笑着……笑得可怕。还跟我说……是不是我连他说过……说过的话都……都不记得了。” 灰手人说道:“你这时是不是更相信他的话了?” 那个人道,“其实心里可以算……可以算是吧,但是……但是我……绝对不能信啊……”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让他不要胡编乱造了……那些没有的事……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也没办法。”那个人说道。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这时的表情有些……微妙。”那个人道。 “怎样的表情?”灰手人说。 “好像有些……失望,但……但似乎又觉得我这么说……并不新鲜。”那个人道,“这是我看出来的……他实际上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清楚。” (四千六百一十四)胡编 灰手人问:“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他说我还是……还是老样子……有时候……嘴硬。还说,那明明就是只有我娘和……我才知道的事……别人根本……根本就不知道。他说他才不会胡编这种……这种事。” 灰手人说道:“你呢?” “我说……我到现在仍然无法知道我爹自己有没有把长疤给亲戚看过。”那个人道,“所以……他说的我不会相信他胡编的话。” 灰手人道:“你当时口是心非,是不是?” “可以……可以算……是。”那个人道,“但也……也不能完全算是。” “为什么这么说?”灰手人问道。 “虽然我不会直接相信他的话……但……但我也不会直接不信……”那个人道,“我当时是……介于……介于相信和不相信之间的。” 灰手人说道:“可他的指甲是蓝色的。” “是……但是……但是……总之当时动摇的时候……可能……可能偏重于想他身上他道长疤……以及回忆他说的话吧,没偏重想他是不是蓝甲人……这事。”那个人道。 “是吗?”灰手人道,“你能分得很清楚?” “其实……其实也没分得那么清楚,只是……如果……如果不是这样……又能是怎样呢?我总不能面对着一个指甲是蓝色的人,还……还想他有没有可能是我爹……这……这太可耻了。”那个人道。 “可事实上,你已经做了你内心深处觉得可耻的事,是不是?”灰手人问。 “我……”那个人没有立即说出来。 “说实话。”灰手人道。 “我……真的不愿意承认……”那个人道,“让我承认这个……倒不如让我去死。” 灰手人已经了解到他想了解的了,便没抓着这点继续问下去,便立即问接下来的情况了:“你说完那话后,他说了什么?” 那个人说:“他说……他说,他有凭有据,我不信……而我……而我自己……倒是无凭无据的……乱说。他还说……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没想到我……我就这样对待他。” “你听了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刚才就想说见过的事……这个时候他正好说了这样的话,我就接着他的话,问他怎么没见过,还说我们不久前……还见过。” “你说的不久前是什么时候?”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在去那个世界之前的时候。”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对方说了什么?” 那个人说:“对方就问我什么时候见过他。” “你告诉他了?”灰手人问道。 “告诉他了。”那个人说道。 “他听后什么反应?”那个人问道。 “他……他竟然说……既然如此,我怎么还不还怕。”那个人说道。 “听他这意思,他是知道你说的‘见过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灰手人说道。 “我看他的神情,也觉得……他显然是知道的。”那个人道。 (四千六百一十五)真身 “你觉得他是怎么知道你在那个世界之外的事情的?”灰手人道,“你认为他就是你到那个世界之前遇到过的冒充你爹的人吗?” “是的。”那个人道,“我觉得我在到那里之前见过的,就是他,感觉他……他追……追我……追到那个世界了。” “你当时如何回答他?”灰手人问道。 “我就告诉他我不怕他。”那个人道。 “这话你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之前他好多话都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这时候突然不用了。他用不同世界的语言,有什么规律可循吗?” “我没看出什么规律来。”灰手人道,“你发现什么迹象了吗?” “没有。”褐手人道,“你继续问吧。” 在灰手人与褐手人对话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心想:这两个人肯定本来就是清楚的,幸好我说的都是实话。可是,连这细节都那么清楚,这两个人怎么好像当时在场一样? 他一转念:倒也不新鲜,此处到底是什么地方我都搞不清楚,我都不知道这里怎么是这样的,这两个人又不是普通人,真是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该太过惊讶了,只要别对我下狠手就行,之前我受的痛苦也太多了。 由于灰手人和褐手人这次小声交流的时间并不长,而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又在想事情,所以他这次倒是没感觉安静的时间过长了,也没因为此而加重了恐惧,尽管如此,他之前的恐惧并没消退。 灰手人问那个人:“你说完不怕,他说什么?” 那个人道:“他让我再说一遍。” “你说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说了,我说不怕。”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他还是笑着。”那个人道,“这时候我感觉他的笑容没之前那么可怕了。” 灰手人问:“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此刻他好像……好像装不下去了一样。”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又偏重于认为他是你那个亲戚了?”灰手人问。 “其实这个时候……我……我已经有些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谁了。”那个人道,“但我觉得他不是我爹,可能……可能也不一样是我那个亲戚,说不定是别人,会……变来变去的。” “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说了,我壮着胆子跟他说,让他变回你本来的样子。我想看看他的真身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他本来的样子已经……露出一些给我看了。”那个人道,“比如那颗痣,比如……那道……那道长疤。” “你跟他说什么了?”灰手人又问。 (四千六百一十六)冒充 “我就跟他说,让他不要继续冒充了。”那个人说道。 “他听后怎么说?”灰手人问。 “他说他……没有冒充谁,从来都没有故意冒充。”那个人道,“他还说,他用另一个人的外貌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折磨……当然……同时也保护了我,他没想到他做了保护我的事,反而却被我说成冒充,这太……太令他失望,太令他难过了。” “你听了他这话心中是否有所触动?”灰手人问。 “应该……应该不算有多大触动了吧……”那个人回答,“毕竟这个时候,我已经认定他……他就是冒充我爹的人了。” “为何突然如此坚定?”灰手人又问。 “因为……因为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之前我爹变成……变成了灰色的鸟。”那个人回答。 “你竟相信这个?”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那一刻,我的确相信这个。” “为什么会相信?”灰手人问。 “我也不好说……可能……”那个人道,“可能是我想让我自己坚决不认为他是我爹……我一次次告诉自己他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爹……为了说服我自己,我就会下意识地找理由?但是……其实说来也奇怪,就算找……找理由,我也不该说我爹变成了灰色的鸟啊,然而当时……我就是那么认为的。大概……大概一个人在某些时候,太迫切地……让自己相信不要相信某种情况,就会……就会不由自主地选择让自己相信与那种情况相冲突的情况……好……好来说服自己吧……我实在不愿意相信对方就是……我父亲……所以我……我当时就选择相信了别的?我也说不清楚,当时……当时我也没空想这些。此刻,既然你问了,我就……就为了回答你的问题想了想……也许……也许会是我说的这样?如果事实上不是的话,我也不是故意欺骗啊……没有那个意思。” 灰手人听得出来对方说话其实很谨慎了,便更觉得对方说的可信。 灰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宁可相信你爹已经变成了那灰色的鸟,而且……而且被那怪物吃了,也不愿意相信你爹长着一副蓝甲人的样子?” 这话听得那个人心中如被锤打了一般,这一刻,他意识到真的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想法,他想:难道一个正常人会宁可自己的父亲变成灰鸟被怪物吃掉,也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有着蓝色的指甲吗? 然而下一刻,他又想:不是的,那个根本就不是我爹……那……那是我那个亲戚,不是就是不是,为什么要接受? 灰手人看对方若有所思,便问:“你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人道:“我……你是说此刻吗?此刻我不是这样想的。” “你是怎样想的?”灰手人问。 (四千六百一十七)潜在 “我就是想,对方根本就……就不是我父亲,既然不是……那就不存在相信他长者一副蓝甲人的样子这种事了。”那个人回答。 “那你父亲是灰色的鸟吗?”灰手人问道。 “当然……当然不是。”那个人回答。 “这也不是真实的,你就能信?”灰手人问。 “我……我此刻也不信。”那个人回答。 “但是在你所说的那个世界里,你是信了的,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我……”那个人感到一阵荒唐,不知如何应答。 “说实话。”灰手人道。 “我……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我……我是相信的。”那个人道,“但是现在我是在这个世界的人……啊……我已经不那么想了……我早就……早就不那么想了。” “说那个世界的事情吧,你觉得那个世界的某些情况会不会能真正反映你内心深处那些潜在的想法?”灰手人问。 “潜在的想法?”那个人根本不敢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想面对这些,他觉得自己在那个世界时这想法的确奇怪得很,然而尽管觉得自己已经到了这个世界,此刻,他再想象如果他父亲有蓝甲人的样子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也依然是受不了的。因此,他认为自己内心深处应该真的有那种潜在的想法,就算是从道理上来讲很荒唐的,那也是真实的。 灰手人说道:“回答啊。” “我觉得……应该是。”那个人说道。 “现实世界里,你父亲去了哪里?”灰手人问道。 “我……我一直想知道。”那个人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的恐惧陡然增加了,他的神色立即变得难以描述了。 灰手人见他表情突变,着实一惊,因为担心他再次变得无法跟人正常交流,便立即试着岔开话题,说道:“我还没问完那个世界的事呢,我接着问啊,他说完那话后,你说什么了?” 尽管已经尝试将话题转移了,但是灰手人并不确定自己转移话题一定能成功,他很担心自己说这话后对方依旧在想现实世界里跟他父亲有关的事情并因此陷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就在这个时候,褐手人因为看到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实在不对劲,便赶紧为了岔开话题而说到:“你刚才哼唱的调子你还记得吗?” 这话着实令那个人心头一惊,他是万万没想到褐手人竟然插话问了这个问题。这一惊非常及时地令他不继续想现实世界他父亲去了哪里这件事了。尽管他的恐惧感并没消失,但此刻他的恐惧感已经不是因为想现实世界里他父亲的事而造成的了,听了褐手人的话造成的惊惧这一刻并没能使他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那个人一时不知道先回答谁提出的问题,便问:“这……我……我先回答哪个问题好啊?” (四千六百一十八)巩固 灰手人见那个人应该不会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了,他觉得这很大程度上是褐手人突然插话的造成的效果,暗暗地庆幸褐手人问这种连灰手人都想不到的问题立刻将看似很可能要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那个人从那边缘拉了回来。因此,他觉得为了让这样的“效果”更好些,就应该让那个人先回答褐手人的问题。 “你先回答你现在还记不记得哼唱过的调子这个问题吧。”灰手人说道。 “我……我记得……应该记得啊。”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那你哼唱一下。”褐手人赶紧说道。他说这个也是为了巩固之前的“效果”。 “我……我还是只能断断续续地哼唱啊。”那个人道,“还要……要想一下……免得出错。” 褐手人觉得时间挺紧,真不想给他时间让他想了,但是,如果不给他时间想,万一他又想起现实世界里他父亲去哪里的问题再因为那种恐惧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里,那可能要等的时间就更长了。要是等更长时间后那个人还能恢复正常还好,万一没恢复,那灰手人和褐手人就真遇到大麻烦了。 褐手人便说:“嗯,你快想,想出来就哼唱。” 那个人“嗯”了一声,便开始想了。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道:“你就是为了岔开话题吧?” 褐手人道:“是啊,我觉得刚才他很危险,好像差点就陷入那种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了似的。” 灰手人道:“我也发现了,所以问了别的,但我问的虽然是那个世界的事情,但还是跟他父亲有关的,还是你问这个问题效果好。” 褐手人说:“我也是刚才太着急了,觉得问这种他想不到我会突然问的能让他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我这问题上来,也没怎么想就问了。” “你想听他哼唱多久?”灰手人问。 “随便哼唱几句,就算这事过去了。”褐手人道,“我没想到他这次还是要现想,明明刚才都已经哼唱过了,可惜要多占用点时间了。” “他不陷入那种不能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就好。”灰手人说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在他提出想一下的时候,我就同意了,其实这时间我真不想给他。”褐手人道,“但如果他真陷入了那种不能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耽误的时间更多啊,要是恢复不了了,那就出大事了。” 灰手人说道:“给他想的时间,哼唱的时间随便给一点就行了。” “就该这样。”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道:“那我一会儿还能接着问跟他父亲有关的事吗?” “你别问现实中跟他爹有关的事就行了吧。”褐手人道,“其实我也摸不清楚他恐惧的‘点’到底在哪里,他每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前出现的情况不尽相同。” (四千六百一十九)敏感 “是不是说明有很多‘点’都能将他引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那个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褐手人道,“说不定,某些看起来的点,其实都跟某种情况有关呢。” “他心里无法面对的事情,以及他跟那有关的经历,我真想赶紧搞清楚。”灰手人说道,“但问的时候又必须要小心翼翼的,不知道问到什么就会出现问题。” 褐手人说道:“说不定跟他的状态也有关系。” “他的状态?”灰手人问道。 “可能他在某种状态下我们问他某个问题不会引起他出现那种情况,但当他在另一种状态下时问同样的问题就会出现那种情况。”褐手人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想知道他在什么状态下我能随便问。”灰手人道,“这样我就可以痛痛快快问些可能对他来说很敏感的问题了。” “痛痛快快估计是很难做到了。”褐手人道,“我感觉,就算真受他那状态影响,他那状态也没什么规律。” “那我一会儿先试着继续问问那个世界的事,就算提到了他父亲,也先问一下,毕竟在那个世界里,他不认为那个人真是他父亲。但如果他突然出现异常,你也帮个忙,及时岔开话题,就像这次一样。”灰手人道。 “我如果发现异常,肯定会的。”褐手人道。 “他要想多久?现在问他行了吗?”灰手人问。 “我觉得行了。”褐手人说。 “那我问了。”灰手人小声说道。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想出来了吗?” “想出来了一部分。”那个人回答。 “哼唱一下。”灰手人道。 那人便再次哼唱了起来。 停止哼唱后,那个人问道:“没错吧?” 灰手人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应该没错。”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道:“行了,这段就行。” 那个人问:“不用继续想了?” “不用了。”褐手人道,“继续说在那个世界的事情吧。” 灰手人赶紧说到:“接着说你那个亲戚……哦,不,那个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亲戚的那个人,他说完太令他失望,太令他难过了之后,你说了什么啊?” 那个人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就直接跟那个人说……我爹已经……已经变成灰色的鸟了。” 在他说出“我爹”二字后,灰手人和褐手人都紧紧盯着他的表情,看他有没有要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迹象,但并没发现。 那个人在回答灰手人的问题,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有一种不适感的,然而这种不适感在这个时候并没令他再次立即想起他父亲在现实里去了哪里的事情,没使他恐惧感陡然增加,也没令他差点又要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四千六百二十)被动 灰手人担心下一瞬间他的情况就会发生变化,所以赶紧跟他说道:“你说完这话,那个人说了什么?” “他……他竟然说我乱说。”那个人道。 褐手人小声和灰手人说道:“看来他此刻应该不至于出问题。” 灰手人小声“嗯”了一声后,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就跟他说我没乱说。”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还记得之前那个人说自己没乱说时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心里基本确定那个人说这话时候根本就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但还是问了一句:“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 “没用。”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记得那个人在说完自己没乱说之后,接下来就沉默了一段时间,很好奇在他沉默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便问:“说完这话后怎样了?” “他……他便将身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变没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说了什么吗?” “他没立即说话。”那个人说。 “那他当时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又问。 “他……他不再笑了,摇着头……叹……叹气。”那个人回答。 “那你呢,有没有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也没立即说,直到……直到他将那疤痕变没了之后,过来握住了我的双手。”那个人道,“我才不得不说话。” “你说了什么?”那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让他放开!”那个人道。 “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回答。 “听你此刻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你好像很难接受他碰你的手?”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说,“简直……简直无法忍受。” “为何如此大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那双手是蓝甲人的手,他……他两只手上的指甲都是……都是蓝色的。”那个人回答。 “你以前不是也跟蓝甲人的手接触过?”灰手人问道。 “那是在虐待蓝甲人或者杀蓝甲人的时候。”那个人道,“那……那不一样的。” “都是接触有蓝色指甲的手,有什么不一样的?”灰手人又问。 “这次接触蓝甲人的手时,对方……对方的意思就是……就是……故意让我感受什么。”那个人说道,“我讨厌这种感觉!实在……实在无法忍受。这一切不是我主导的,而是……而是他主导的。我的双手就……就那样……在那个时候……与一个十个指甲都是蓝色的人的双手接触了,我很被动,我没有选择。而我虐待火杀蓝甲人的时候就……就不一样了……我是主动接触他们的手的……而且……还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在我接触那些被我虐待后杀了的蓝甲人的手不久之后,那些蓝甲人就不再生存了。也就是说……我主动接触的蓝甲人的手,都是将死的蓝甲人的手。” (四千六百二十一)挣脱 “为什么你主动接触将死的蓝甲人的手你就没那么抗拒?”灰手人问。 “在我看来……那些将死的蓝甲人……反正也没有以后了,对于这种没有以后的人,我碰了他们也无所谓啊……总之我就觉得没什么了,在我心里这就是不一样……到底怎么不一样,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就是那个意思……还有……很重要的是,我一个铁仓人,是否与蓝甲人接触,这……这绝对不能是由蓝甲人决定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在现实世界里有那种主动被动的想法,在那个世界依然有,你自己能意识到你这样的想法,跟以前你在现实世界里这种想法的联系吗?” “当时在那个世界里的时候吗?”那个人问道。 “在那个世界里你意识到了吗?”灰手人问。 “当时……当时好像我也联想到了现实世界里我的那种想法,但……但又似乎没意识到那种……那种联系。”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是什么意识到那种联系的?” 那个人回答:“就是现在吧……就是你问我……我就……我就意识到了。” “在那个世界里,你的双手被那个指甲是蓝色的人抓住时候,你心里已经认定对方就是蓝甲人了?”灰手人问。 “其实吧……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只知道不是我爹。”那个人道,“至于他是不是我那个亲戚……我也搞不清楚,但他的手指甲是蓝色的,还是蓝甲人指甲那种特殊的蓝色,那……在我眼里……他……他是个蓝甲人了。” “你就不觉得那个人有可能是使用蓝甲人的外貌的人?”灰手人问道。 “这我……我倒是真没那样觉得。”那个人说道。 “在那个时候,你认为你当时看到的他是那个样子的,所以他就一定是蓝甲人?”灰手人问道。 “对,其实现在想想……此前我也……也没那么坚决地认为对方是个蓝甲人,但是到了那一刻,就在他握住我双手的那一刻,我是实实在在地认为对方就……就是个蓝甲人的,而且……而且对方已经主动将我的双手握住了,我……我就感觉……自己的手确实是被一个蓝甲人握住了……当我感觉他触碰我双手的时候,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没再多想就认定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那个人:“你当时有没有想挣脱他的双手?” “当然想!”那个人道,“而且还主动……试着将我的手从他的手中挣脱,但是……” “但是什么?”灰手人说,“难道没挣脱开吗?” “没有。”那个人道,“在我说完那话后,他……他竟然握我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回答,“他……他竟然问我……有没有感觉到。” “他没说感觉到什么吗?”灰手人问,“还是你没跟我说?” (四千六百二十二)冰凉 “他这个时候还……没说,在又我说了话后,他才说了。”那个人回答。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我不要感觉什么……我感觉不到什么……”那个人道,“让他赶紧放开。” 灰手人问:“他什么反应?” “他依然没有放开我的双手。”那个人回答,“而是问我是不是真的感受不到……还问我觉不觉得这种感觉熟悉。” “你说什么?”灰手人道。 “我说不熟悉。”那个人道。 “你是真的觉得不熟悉,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故意这样说的?”灰手人问。 “是真的觉得不熟悉。”那个人说。 “你能体会到他说的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并没体会到,但……但接下来他说的话让我想起了什么。”那个人说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继续问道。 “他问我记不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爹曾经……这样握住我的双手。”那个人道。 在那个人说这话的之后,灰手人和褐手人都紧紧盯着那个人的神情,担心他因为再次说起了现实世界中他的父亲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褐手人更是做好了插话岔开话题的准备。 灰手人当然想继续了解他小时候跟他爹握住他的双手有关的事,但无论如何都没敢问出来,只是说道:“反正你就感觉不到,对吧?” 那个人主动说:“感觉不到,因为……因为对方的双手都……都是冰凉的……根本就不是……不是活人的手给人的那种感觉。”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了。”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我不记得了。” “那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不可能的。”那个人说。 “你呢?”那个人道,“我再次跟他说……无论他怎么说,我……我也感觉不到,其实我当时是想到了小时候的……的情景的,只是……只是他那双冰凉的手,实在……实在无法给我……小时候我爹给我的那种感觉。” 灰手人和褐手人再次因为他说到了现实世界中他父亲的情况而紧紧盯着那个人的神情,担心他因此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褐手人又做好了插话岔开话题的准备。 这个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一点都没有出现要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迹象。 灰手人和褐手人虽然都暗自庆幸,但也没真正就此放松。 灰手人到了这个时候依然不敢多问跟现实世界里他爹有关的情况,只是问:“那个世界里,被你认为是蓝甲人的他说了什么?” 那个人说道:“他问我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还是嘴硬。” “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说,“我就跟他说,我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四千六百二十三)凉透 “那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直接就说我是嘴硬。”那个人说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我不是嘴硬。”那个人回答,“我说我不记得小时候被……被某个成年人如此冰凉的一双手像这样……这样握住过。” “他听了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我还是记得的。”那个人说道,“他还说……如果……如果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那……那也就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他此刻的手与当年我爹的手的区别。” 灰手人和褐手人再次因为那个人提到了当年的他爹而盯着那个人的神情,但都并没发现对方有要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迹象。 灰手人问道:“你说什么?” 那个人回答:“我就说,他的手那么凉……就别在这里冒充别人了。” “他怎么说?”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他……他竟然说……他的亲生孩子不肯……承认他这个父亲……他的心早就……早就凉透了……手自然也热不起来了。” 灰手人说道:“你当时依然认定对方是个在冒充……在冒充别人的蓝甲人吧?” “是的。”那个人道。 “你跟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跟他说……冒充别人的人……心里有鬼,自然害怕……人一害怕……手就容易发凉,这倒也……正常。”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如果我能让他的心热起来,他……的双手就能热起来……这样……这样他就可以让我感到一双温暖的手在……在握着我的双手。”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你听后什么反应?” “我感到非常不适。”那个人说道。 “不适?”灰手人道,“怎么不适?” “就是……就是他明明是个蓝甲人……明明在用一双……一双蓝甲人的手握着我的双手,竟然……竟然还好意思说让我感到一双‘温暖’的手在……在握着我的双手,真是……真是可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在你的印象里,蓝甲人的双手不能用‘温暖’来形容吗?” “当然……当然不能。”那个人说道,“蓝甲人的手就是蓝甲人的手,与‘温暖’无关。” 灰手人又问:“你在现实里接触过的蓝甲人的手难道都是凉的吗?” “不一定是凉的,但是……但是多数都……都不是暖的。”那个人道,“我……我以前在现实中接触到的蓝甲人的手,那都是……都是待杀的蓝甲人的手……一个个的……被我虐待时,被我杀之前,在那种……情况下,多数是很难暖起来的。” “你有没有在现实中碰到过暖的蓝甲人的手?”灰手人道。 “没什么能让我说出‘暖’字的……都是蓝甲人了……怎么……怎么说‘暖’呢?”那个人道,“顶多,也就是……就是普通人手的感觉。”那个人回答。 “普通人手的冷热程度?”灰手人问道。 (四千六百二十四)温热 “是的,普通得很。”那个人说道。 “那时你是否就感觉那个人是个普通人?”灰手人问,“有着普通人的温热而已?” “是……”那个人回答。 这“是”字的音还没发完整,他竟又觉得这样不适合了,立即道:“其实蓝甲人也不算普通人了,我刚才只是……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打比方?”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是,蓝甲人其实在我眼里不能算人的,所以……所以也不能算普通人了,我说的普通人也就是……就是一般见的人……比如……铁仓人……” 刚刚说完这个他又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侮辱了铁仓人,便赶紧说道:“也不能拿铁仓人说事了,毕竟……蓝甲人不配跟我们铁仓人比……总之……总之我就是说一下那种……那种温热而已……能说清楚就行。” 说了这些,他才觉得稍微舒服了点。 灰手人觉得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行了,也不想多问这方面的事了,便问他:“你当时听了对方的话感到非常不适,那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当时有点好奇,就……就问他,如果他的心热起来,手是否真的能热起来。” “他回答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是的。”那个人道,“还说让我试试。” “你试了?”灰手人问道。 “没试。”那个说。 “你一点都不打算试?”灰手人问道。 “是的,绝对不试。”那个人道,“他这个冒充我父亲的人……我……我绝对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你是否有点担心他的手真的……热起来?”灰手人问道。 “不担心。”那个人道。 “既然不担心,试试又何妨?”灰手人又问。 “试试……试试倒是没什么……但……但我觉得有一种可能……就是……就是太侮辱我父亲了。”那个人道。 “你相信他说的,如果你能让他的心热起来,他的双手就能热起来,他就能让你感到一双温暖的手在握着他的双手吗?”灰手人问。 “其实……其实我当时……当时是有点信这话的。”那个人道。 “你不相信他是你父亲,却觉得他说的这种情况有可能成真?”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就算成真了,也不代表他是……我父亲。” “你觉得他说的这种情况会在什么条件下成真?”灰手人问道。 “会在他使用什么……奇奇怪怪的方法时成真。”那个人道。 “其实你就是认为他可能会用到某些……某些你想不到的方法,是不是?”灰手人问。 “对,就是这个意思。”那个人说,“他用手去指他身上的部位,都能变出……变出痣来,还能把痣……变没,这本来就不是我能解释清楚的,他又……又不是正常人……谁知道他会什么奇奇怪怪的方法呢?我无法预料,所以……所以根本就不能给他机会让他试。” (四千六百二十五)阴鸷 “你纯粹就是因为……因为觉得他可能会用些特殊的方法,才不打算试的?”灰手人问道,“没有其他原因吗?” 那个人想了想,道:“主要是因为这个。” “次要的呢?”灰手人又问。 “我根本就不可能把这种双手指甲都是蓝色的人……认……认成我父亲……就算是为了试验……也……也绝对不可能!”那个人说道。 “你说完那样的话后,对方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对方就说,我不敢试……应该是以为我怕试过之后,出现的结果会证明我之前说的……是错的。”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说,事情并非那样。”那个道,“还跟他说,就因为他会些我不懂的……的东西,我才更要小心。” “他听了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人道。 “没说什么?”灰手人问。 “没立刻说,而是在我说话后说了。”那个人回答。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说他不要费心思了,我根本就不会给因心里……心里有鬼而手冰凉的人机会。” 灰手人道:“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难道我真以为他的手冰凉是因为心里有鬼吗?”那个人说道。 “你怎么说?”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我说……当然,还有可能……手冰凉就是他故意制造出的效果。” 灰手人说道:“他听后怎样?” “他……他问我是否相信他手凉是因为心凉透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如何回答的?” “我说,答案显而易见。”那个人说道,“我……说我不相信。” 灰手人道:“他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这个时候,他的样子变得更……更吓人了。”那个人说道。 “怎么个更吓人法?”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露出了显得很阴鸷的笑容……他好像一副要将我……吃掉的样子。” “这个时候你有没有挣脱他的双手?”灰手人问道。 “没有,他……他握得越来越紧了。”那个人道,“我当时感到我的双手被他……被他握得生疼。” “他有没有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的话也很可怕……跟他此刻的笑容很相配。”那个人道,“他说我才对了,他手凉……才……才不是因为心凉透……” “那是因为什么?”灰手人道,“他有没有说出来?” “他问我,以前当我触碰尸体的时候,有没有……有没有感觉到尸体……就是这样冰凉的。”那个人说道。 “你听后是不是很怕?”灰手人问。 “怕……怕得要死。”那个人道。 “是因为回忆起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回忆起什么了?”灰手人又问。 “回忆起……以前我触碰过的……蓝甲人的尸体的……那种……那种感觉。”那个人道,“尽管尸体不会……不会……” (四千六百二十六)生疼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一下,说道:“他怎么突然……突然这样问我?就好像了解……了解我碰蓝甲人的感觉一样?” 灰手人说道:“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哦……哦……还没说完,我接着说。”这时候那个人意识到了自己在灰手人和褐手人面前正在回答他们的问题,不适合随便说起别的。 “我……我刚才说到哪里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实在不耐烦,但为了防止自己突然发火引起那个人进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压着火回答:“你说到尽管尸体‘不会’了,不会什么,你还没说完。” “哦……对……”那个人道,“尽管尸体不会……不会这样握着我的双手,不会……将我的手握的这样疼,但……但我还是莫名其妙地从……从对方手上,感到了……感到了触碰尸体的感觉。” 灰手人道:“你是怎样跟他说的?” “我就跟他说……我回忆不起来……我……我从来没见过尸体……尸体用手这样把别人抓得生疼的。”那个人说道。 “那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也是,所以抓我的双手就……不抓那么紧了。”那个人道。 “你就把手赶紧拿开了?”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根本就拿不开。” “他不是已经不抓那么紧了吗?”灰手人道,“难道还是攥着的?” “也……也没攥着,就只是……触碰着我的手指和……和手心……而已。”那个人道。 “只是触碰?”灰手人道,“但你拿不开自己的双手?” “没错。”那个人道,“现在回想起来,也……也着实吓人……当时我的双手就……就好像被他定在了那个位置一样,根本就动不了了。而他的手……触碰着我的手,他让我感觉到了以前我触碰蓝甲人尸体的……感觉。” 灰手人说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问我这样有没有……有没有回忆起什么。”那个人问道。 “你是如何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就赶紧告诉他……回忆起了,然后跟我说可以……可以放开我了。”那个人道。 “他放开了吗?”灰手人问。 “这时并没立刻放开。”那个人说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他问我感受到了什么。”那个人回答。 “你呢?”灰手人问。 “我……我当时害怕说错话,就跟他说……跟他说……我想起了他想让我回忆的。”那个人说道。 “你也没说是什么?”灰手人问。 “是的,没……没敢说,怕说错了。”那个人道。 “对方听了话后放开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说。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问我,感受到了什么。”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说道。 “我就说……就说我想起了……我以前……以前触碰蓝甲人冰凉尸体时的感觉。”那个人说道。 (四千六百二十七)无心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继续问。 “他说这就对了,然后收回了那阴鸷的……笑容,但是……但是表情依然可怕的很,是那种……那种严肃的可怕。”那个人道。 “这时你怎样了?”灰手人接着问。 “我就跟他说,既然……既然我已经回忆起来了,那他是不是可以……可以让我的双手正常动了。”那个人道。 “对方说什么?”灰手人又问。 “对方说,起码也要等他说完话。”那个人道。 “他要说完什么?”灰手人问。 “他跟我说,他已经不再希望我认他这个……这个父亲了。”那个人道,“他说他也已经不再认我这个……这个孩子了。他又说,他的手……如此冰凉,才不是因为心凉透,而仅仅是因为……因为……他……他早就不在世了。” 灰手人道:“你说了什么吗?” “没说。”那个人道,“我不知道该怎样接他这话……他……他当时的样子实在太……可怕。” “那他有没有又说些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了。”那个人说道,“他说让我好好想想……然后回答他的问题。” 这时候褐手人想起之前有一段时间,他听到那个人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之后,那个人是沉默了一会儿的。刚才那个人说了他跟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说了那些话,褐手人根本就没听到,所以褐手人感觉那些话,那个人都是用另一个世界的语言说的。 褐手人便问那个人:“刚才那些话,你都是用什么语言说的?” “用……用那个世界的语言。”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便跟灰手人小声说:“这就对了,你接着问他吧。” 灰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他问了你什么问题?” “他就……就问我,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个人道。 “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你当时明白吗?” “我当时其实已经无心多想了,就……就告诉他,我没什么……好说的。”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这时想起这话他是听到过的,便问那个人:“这话你没用那个世界的而语言说吧?” “没用。”那个人回答褐手人。 褐手人再次跟灰手人说:“继续问吧。” 灰手人再次对那个说:“然后怎样了?” “然后他……他就问我,还有没有什么话想跟他说。”那个人说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还让我说什么。”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我了。”那个人道,“他说,他不是没给我机会,他……他立刻就要对我不客气了。还说,他就是我爹,这我无法否认。他说就算……就算现在我求他,也……也已经没有用了。” “你呢?”灰手人问。 “我……我试了试,发现……我的手能动了。”那个人说。 (四千六百二十八)已杀 灰手人问:“你立即就让自己的手脱离他的手了?” “是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你说了什么吗?” “我当时跟他说,他不是我爹,我之前明明见过他……他却说我没见过。”那个人回答。 “他呢?”灰手人道,“什么反应?” “他说他是我爹,我当然见过……见过他。”那个人回答。 “你又跟他解释你的意思了吗?”灰手人问。 “我解释了。”那个人说道,“我说……我之前见过的不是我爹,只是自称是我爹的人而已。” 灰手人道:“那他呢?” “他问我是在哪里见的。”那个人说。 “你告诉他了?”灰手人问。 “告诉他了。”那个人回答,“我说我不久前在别的世界……见过他。” “他相信你的话吗?”灰手人问。 “他没有反驳什么……可能……可能是相信了吧。”那个人道,“其实……他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得很……他其实……就是之前我见到的冒充我爹的人。” “他没有反驳你,那有没有说别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说了,他说我其实……就是无法接受自己的爹就是蓝甲人。他还说……还说了更可怕的。” “什么更可怕的?”灰手人问。 “他竟然说他已经不在世是……是因为我杀了他。”那个人道。 “你当时怎么想?”灰手人问。 “我就当他胡说八道啊。”那个人说,“他本来就……就是胡说八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是蓝甲人,还说……还说……我在杀蓝甲人的时候就……就已杀了他。”那个人说道。 “那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就说……我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过,不是这样的……不可能的……我爹他……他自己也杀过蓝甲人……他绝……绝对……不是蓝甲人!我杀的是……是蓝甲人……” “他听后怎样?”灰手人问。 “他……他就说……那我应该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我想……我想应该就是……就是又要出现之前出现过的……可怕的情况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想,但我当时……确实就是……那样想的。”那个人说道。 “你想到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关于毒蛇和……蜈蚣的。”那个人回答。 “你跟他说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回答,“我就问他,他说完这话……是不是……是不是又要出现毒蛇和蜈蚣了。” “他有没有回答你?”灰手人问道。 “没有回答,但他……他后来让我看到了……看到了毒蛇和蜈蚣。”那个人道,“不仅如此,他……他竟然还……还问我。” 灰手人看那个人的恐惧感显然比之前强了,想问问题便犹豫了一下。 (四千六百二十九)分散 褐手人看出了灰手人可能担心出问题而不敢问,便小声对灰手人说:“你不敢问?” “是啊。”灰手人说道。 “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跟我们交流的状态?”褐手人问道。 “没错,你不担心?”灰手人小声问褐手人。 “我觉得没事。”褐手人回答。 “那我就直接问了。”灰手人道。 “你觉得有没有事?”褐手人问灰手人。 “我……我说不准。”灰手人回答。 “那你想想再决定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这时观察了一下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发现那个人此刻的恐惧程度比之前稍微轻了一点,尽管他依旧带着恐惧,但这个时候灰手人已觉得问题不似前一刻那样严重了。 “好像……好像比刚才好点了,那我问了。”灰手人说道。 “你该不会是因为听了我这么说,才这样决定的吧?”褐手人问道。 “我自己看了,当然,也参考了你的意见。”灰手人说,“你此刻不会突然觉得如果我问了,那他就可能再次陷入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了吧?” “没这么觉得啊。”褐手人道。 “我就问了。”灰手人道,“万一你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要赶紧提醒我啊。” “当然。”褐手人说,“一定会提醒的。” 灰手人便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他问了你什么?” 这次灰手人和褐手人交流的那段时间,那个人又感觉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本来就很恐惧,想着灰手人突然不继续问他问题了,他心中便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慌乱了,然而正是他因为灰手人没继续问他问题而出现的慌乱感分散了他想那个世界里的事时的恐惧,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恐惧感反而因为那种慌乱而显得不似之前那样明显了。 其实此前在灰手人和褐手人小声交流,那个人突然感到一片安静的时候,那个人自己也会产生强烈的工具干,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心中只是慌乱,却并没有因为灰手人与褐手人交流而产生更多得恐惧感,这是因为他体内的结幻团发生了变化。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还没等对方回答,灰手人就问褐手人:“发生这种变化了没事吧?” 褐手人小声说:“先听他说完。” 就在褐手人说这话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已经回答了灰手人问题,然而灰手人当时正在跟褐手人交流,便没听清楚那个人说的前面的部分。 所以,灰手人再次问那个人:“你刚才说什么?” 灰手人这样一问,倒是令那个人更慌乱了一些。 那个人问道:“我说……我……就是说当时在那个世界发生的……发生的事啊。” (四千六百三十)突现 “我知道,我问你刚开始说了什么,你再重复一下开头说的。”灰手人说道。 “哦……”那个人依旧有些慌乱地说道,“对方就问我,空中突现的……是……是什么。”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就实话是说,说是……毒蛇。”那个人道,“我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 灰手人听到“毒蛇”两个字时,原本觉得跟自己听到过的话对上了,然而那个人却说他是用按个世界的语言说的,灰手人便知道他自己听到的应该还不是这个时候那个人说的那两个字。灰手人认为“毒蛇”二字,那个人肯定不止说了一遍,便想问出后面那个人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出“毒蛇”二字的情况来。 这时,褐手人也觉得奇怪,便小声对灰手人说:“他刚说的应该不是我们听到的‘毒蛇’二字。” “没错,我继续问。”灰手人小声道。 于是,灰手人便问那个人:“你是仅仅说了一遍“毒蛇”二字吗?”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一听灰手人这样问,就更觉得灰手人和褐手人其实知道得清清楚楚了,认为这两个人到了这个时候仍然在考验自己。 “不是。”那个人回答。 “那你说完‘毒蛇’二字之后,对方是什么反应啊?”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听不见我回答他的声音。”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相信他说的吗?” “我……我是有些相信的,但是……我觉得后面的事情,他就像故意的一样。”那个人说道。 “后面什么事啊?”灰手人问道。 “他一遍一遍地问我那到底是什么。”那个人道。 “问了几遍?”灰手人问道。 “我也没数,都……都不记得了。”那个人回答。 “那他问你之后,你总回答了吧?”灰手人问。 “回答了,我……我每次都回答。”那个人说。 “你回答之后,他怎么还会再问啊?”灰手人道,“难道他多次都没听到吗?” “也……也不算没听到,就是……就是他……他说他没听清。”那个人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不清。” “他跟你说的原话是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就……我……我接着刚才说吗?”那个人问灰手人。 “是啊,接着刚才说。”灰手人说道。 “他就说,我说话那么小声,他还是……还是听不到,所以……所以让我再次回答他……我看到了什么。”那个人说道。 “你就直接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是啊,我……我又重复了一遍‘毒蛇’两个字。”那个人说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还是听不见,还说……还说再给我一段时间……但……但时间有限。”那个人道,“如果我在他给我的那段时间里我依然……依然没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的……那就……” (四千六百三十一)全力 那个人说到此处的时候,又补充道:“我真的觉得……觉得他是成心的。” “你还没说完呢。”灰手人提醒道,“那就怎样啊?” “他……他没立即告诉我。”那个人道。 “他就没把话说完,是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个人说道,“我估计他当时想说的就是……就是跟我受攻击有关的。” “后来你受攻击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说道。 “难道你没按照他说的做?”灰手人问道。 “按照他说的做了。”那个人道,“但是他之前跟我说了,就算那时我……求他,也……也已经没用了。所以,现在回想起来,我……我就觉得,不管我有没有……有咩有按照他说的做,我也……一样会受到攻击的。” “既然你觉得不管你怎么做都一样会受到攻击,那你还觉得当时他想说的话是跟你受攻击有关的?”灰手人好奇道。 “是……可能……可能我刚才没说清楚吧。”那个人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他想说的是,如果我在他给我的那段时间里我依然……没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的……那……那我就会受到更严重的攻击吧。” “你当时已经尽全力要让他听清楚了?”灰手人问。 “是的,我真的……真的尽全力了。”那个人道,“可根本……不行啊。” “你说的话,是他要的答案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就……就一个答案。”那个人说道,“就是说‘毒蛇’就行了。因为他就是在毒蛇出现的时候问我那……那是什么的。” “你刚不是说除了毒蛇还有蜈蚣吗?”灰手人问道。 “有,但那是后面的。”那个人道。 “毒蛇和蜈蚣并不是同时出现在你面前的吗?”灰手人问道。 “不是的。”那个人回答,“毒蛇先出现的,在毒蛇出现之后,他……他便问我那是什么,我回答‘毒蛇’两个字,回答了……几遍,他都没听清楚。至于蜈蚣,那是后来出现的事了。” “你第三次说‘毒蛇’之后,他说了什么啊?”灰手人好奇道。 “他说让我大点声,我没让他听清楚。”那个人说道。 “然后你就用很大的声音跟他说了吗?”灰手人问。 “是啊,我这个时候已经尽力……放大我的声音了。”那个人道。 “那他说什么啊?”灰手人问。 “他说他能听见我的声音,但是……却听不出来我说的是什么。”那个人回答。 “你之前跟他说话的时候用过这么大声音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之前……从来没用这么大跟他说话。” 灰手人说道:“可是之前你说的话他都能听见?” “对,之前……之前他都能听见。”那个人道。 “这前三次都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吗?”灰手人问。 (四千六百三十二)蜈蚣 “是的。”那个人回答。 “他说他听不出来你说的是什么,那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又用更大的声音说了一遍。”那个人道,“然后问他有没有听清楚。”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还是听不清,让我一直说到他听清楚为止。”那个人道。 “你说了?”灰手人问。 “我当时还担心受到更……严重的攻击,就……就说了。”那个人说。 “你每次说完他都依然表示听不清吗?”灰手人问。 “是的,而且每次显得都显得……更可怕一点。”那个人回答。 “怎么可怕?”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就是……就是眼珠,有时候似乎会凸出来一点,这让我……想到了……之前在某个地方看到情景。” “什么地方?什么情景?”灰手人问道。 “那个……那个无迷黯围境里的情景……我遇到的人用眼珠攻击我的情景。”那个人道,“其实……其实好像……”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想了起来。 “好像什么啊?”灰手人问。 “就……就这样吧,不确定的事我就不说了。”那个人回答。 “不确定的事,你也可以跟我说。”灰手人道。 “万一说错就不好了。”那个人道。 “我让你说。”灰手人说。 “说错没关系吗?”那个人紧张地问。 “干嘛要说错?”灰手人道,“让你说你就说,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只要不是故意欺骗的,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就立刻对你怎样。” “哦……我是现在……现在才觉得,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我好像……好像应该是不仅想起了迷黯围境里出现的事情……还……还应该想起在进入那迷黯围境之前就……出现的事情。但是……但是我感觉……我当时似乎仅仅是想到了迷黯围境里的事情……但又似乎不是……我好像……说不清楚。”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知道了,你每次说完,他依然表示听不清,后来你是怎么做的?” “后来吧……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就不用那个世界的语言回答了,对方就不说自己听不清楚了,然后……他就做了一下一步。”那个人说道。 “下一步他做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就让蜈蚣出现了,然后问我……问我那是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呢?” “我就回答了‘蜈蚣’两个字。”那个人道。 “也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回答?”灰手人问。 “是的,没用。”那个人说。 “你说之后那个人是不是这次也没说自己听不清楚?”灰手人问。 “对,没说自己听不清。”那个人回答。 “对方是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就看了看毒……毒蛇,又看了看蜈蚣。”那个人答道,“样子显得还是挺吓人的。” “因为眼珠?”灰手人问道。 “可以这样说。”那个人道,“那个人的眼珠,好像……好像有时候……” (四千六百三十三)张开 那个人说的时候又生怕说错,便回忆了起来。 “好像有时候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好像……有时候……往外凸出来一点,但也不是一直凸出来的。”那个人道,“就是,我怀疑,可能……可能多数时候还是之前我见到他的样子,就是少数时候,显得……显得往外凸。我现在也说不清是不是……是不是当时我看得不够清楚,毕竟……毕竟当时我担心那毒蛇和……蜈蚣攻击我,便没集中精力特意看他的……眼珠,但……但就是有这么个……印象。” 灰手人问:“他看了看毒蛇又看了看蜈蚣之后怎样了?” “就……也没怎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它们果然又出现了。” “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然后对方就问我,什么……什么叫‘又出现’。”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道:“我就说……又一次。” “这也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道。 “那对方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就让我解释清楚,问我……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 “你告诉他了?”灰手人问。 “是的,告诉他了,我就说我的意思就是……就是他一直在骗我,不仅骗我的那个人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就连毒蛇和……蜈蚣都再次出现在了我面前。”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这时他什么反应?” “他转过身,好像……好像是故意的。”那个人道,“哦,我记得,他转身那动作……好像就跟……就跟表演似的。” “这怎么讲?”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转个身动静很大,双手也……张开了,双臂的动作很大……就是完全没必要的那种动作,好像……就好像特意提醒我他在转身一样。”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转过身后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他问我……他问我想不想说点什么。”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告诉他,我正想说呢,我说……反正他装不像。”那个人回答。 “你有没有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灰手人问道。 “我就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那个人道。 “这一次他听清楚了?”灰手人问道。 “是啊……真是新鲜了,那他之前是装的了?”那个人道,“这次我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多大,他……他竟然听清楚了。然而之前我说‘毒蛇’两个字时,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时候那么大声,他都说他听不清楚。” 灰手人道:“你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不觉得奇怪吗?” “我……我当时还真没想这个问题,倒是也没觉得奇怪。”那个人道,“但现在感觉到了。” (四千六百三十四)语言 灰手人又问:“他听后如何?” “他让我说清楚。”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 “我说了。”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他这背影……再像……我也知道他……不是我父亲……绝对不是。” “这时他的背影很像你爹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特别像……好像就是……就是特意为了给我看,而变成我爹背影的样子的。”那个人回答。 “这次你说这话,用的是那个世界的语言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 褐手人依然好奇他用那个世界的语言和不用那个世界的语言到底各自是因为什么,这个时候便插道:“你刚才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能听出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你又不用那个世界的语言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那个人回答。 “你没有想过原因?”褐手人又问。 “没有。”那个人道,“当时在那个世界……我用哪种语言好像……好像都是挺自然的就用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就……换一种语言来跟他交流。” 褐手人觉得看来根本问不出什么来了,就不继续问了。 这时灰手人依然在等着褐手人问后面的话,便没立即说。 褐手人便小声提醒灰手人:“你接着问吧。”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不再问问跟他用哪种语言有关的情况了?” “怎么问呢?”褐手人小声道。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你还会继续问。”灰手人说。 “问完了。”褐手人道。 “你了解了?”灰手人问。 “不了解。”褐手人道,“因为感觉这样也问不出来,所以就算了。” 灰手人道:“那我接着问他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说完这话,对方有什么反应?” “对方跟我说,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承受自己该……承受的就是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听后说了什么?” “我说他就是那个……那个被我杀了的蓝甲亲戚。”那个人说道。 “这个时候你又觉得他是那个亲戚了?”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道。 “此前你不是一直不确定吗?”灰手人道,“那个时候你只是确定了他不是你爹,但是具体是谁你无法确定,对不对?” “对。”那个人道,“那是之前的事,这个时候,我……我就认为他就是我的那个亲戚了。”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这时候这样认为了?他不是背影很像你爹了吗?在他转身之前,你不确定他是你亲戚,在他转身之后,明明你觉得背影像你爹,你却反而认定了他是你的那个亲戚了?” “因为……因为什么呢?”那个人道,“其实……光凭一个背影,我是无法认定他是我那个亲戚的,现在回忆一下,可能是因为……” (四千六百三十五)太熟 “因为什么啊?”灰手人问。 “我觉得可能……可能是因为我当时想起了早些时候我看到过的情景,并且……并且受到了影响。”那个人道。 “因为早些时候你看到了你爹的背影?”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觉得你当时想的你爹的背影,是什么时候看到的背影?”灰手人问道。 “是……应该就是迷黯围境里看到的那个。”那个人回答。 “因为你觉得你在迷黯围境里看到的那个背影像你爹的人就是你的那个蓝甲亲戚,所以你就认为这次看到的人就是那个蓝甲亲戚?”灰手人问道。 “好像是这样。”那个人道。 “你认为这个人就是之前你在迷黯围境里见过的那个人?”灰手人又问。 “对,那个时候我是这样这样的。”那个人忽地啊。 灰手人又问:“你有没有听到对方跟你说什么?” “听到了。”那个人道,“他跟我说,他是我爹,还问我这个背影我是否熟悉。”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根本就没回答他,因为……因为太熟悉了。”那个人道,“但我又认为他就是我那个亲戚。” “你没有出声吗?”灰手人又问。 “出声了,我说他绝对不是我爹。”那个人说道。 “对方听了呢?”灰手人问。 “他说,他救了我,我却……对他这样。”那个人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你心里依然认定他是那个蓝甲亲戚吗?”灰手人问。 “依然认定。”那个人回答。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说他没救我。” 灰手人问道:“他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再问我一次,他是不是救过我。”那个人道,“让我回答。” “你还是说了没救过?”灰手人问道。 “对,我就是说了这三个字。”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那毒蛇和蜈蚣……就……就攻击我了。”那个人说道。 “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因为实在太痛苦了,就问那个人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它们攻击。”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又问。 “他说,是不是刚才我就问过他这个问题。”那个人说道。 “刚才?”灰手人道,“他说的也是迷黯围境里的事吗?” “没错。”那个人说,“这足以说明他就是我在迷黯围境里……遇到过的那个人……他真的像我想的那样,追我追到了另一个世界了。我在迷黯围境里问过他的话,他都记得啊。” 这时褐手人小声跟灰手人说道:“这信息很关键。”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手:“没错,我们一定要记清楚。” 灰手人接着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那你怎么说?” “我就跟他说,是的,我刚才就问过他这个问题。”那个人回答。 (四千六百三十六)又问 “对方呢?”灰手人问。 “对方竟让我再说一次……到底是不是问过他这个问题。”那个人道。 “为什么又让你说?”灰手人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对方就是……就是这样做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说:“那你又回答了?”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是问过……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又问了我话。” “问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问我……得到了什么答案。”那个人说。 灰手人说道:“你实话实说的?” “是的,我说……可是没得到答案。”那个人说道。 “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接下来,他就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没得到答案。”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回答?” “我就跟他说,他刚才说的是……他也不知道。”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他当时真是这样说的吗?” “是。”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他听你这么说后怎样了?” “他问我,他怎么……怎么不知道。”那个人说道,“其实他……大概就是表示他不知道当时的事吧……估计就是装的。” “你觉得他一定知道?”灰手人问道。 “是的,在……在我看来,那毒蛇和……蜈蚣都跟他有关系,他肯定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才能不被它们攻击……而他……他就是不告诉我。”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我心里早已经……已经认定他就是……就是我那个蓝甲亲戚了,而且,就是……就是我在迷黯围境里见过的那个蓝甲亲戚,那个蓝甲亲戚就是故意……不告诉我怎样才能不被它们攻击,因为……他肯定就是希望我被攻击的。” “你跟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直接问他这一次的情况了。我问他,这一次他……是不是依然不知道。”那个人道。 “他如何回答的?”灰手人问道。 “他就告诉我,没错,他依然……不知道。”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当时有没有直接反驳他?” “直接反驳了。”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他不会不知道!” 由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很冲,灰手人便问道:“你就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的吗?” “比这个……比这个再显得强烈一点。”那个人道。 “还要强烈?”灰手人道,“你当时不害怕?” “当时……反正毒蛇和……和蜈蚣已经在攻击我了,他又不肯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不继续被攻击……都那样了,我都不知道我会不会很快就死了,自然就……自然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说的时候也没太顾及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强烈。”那个人答道。 “当时你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好像感觉……有这个可能,但是……但是又不甘心。”那个人道。 (四千六百三十七)面临 “你那时心里有没有别的打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回答,“我不知道该怎样打算,就是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我也没办法。他若就是要置我于死地,我……也只能认了。” “你用那么强烈的语气跟他说话后,他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他……他说,那只是我那样认为。” “你接下来是怎样跟他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他就是故意的。”那个人道。 “语气又是很强烈?”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我当时已经……已经豁出去了。那个时候毒蛇和蜈蚣正在攻击我……对方根本就不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我要面临什么,就说了。”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那个人好像……好像想要狡辩,他说他是……”那个人道。 “是什么?”灰手人问。 “就说到这里,还没说完,话就被我……打断了。”那个人道,“我就说他是故意的。” “你感觉他想说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我感觉他想说他是我爹。”那个人道,“因为在我说完那话之后,他……他还是说了这种话。”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就说……他是……是我爹,还问我是否相信父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你回答他了吗?” “我才不会直接回答他这种问题。”那个人道,“我就说他……才不是我爹。” “他听后什么表现?”灰手人问。 “他转过了身。”那个人道,“问我为什么一定要那样说。” “你怎么回答他?”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如果是我爹,他就……一定会……告诉我。”那个人道,“我的意思就是说,他要是我爹,他其实……根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毒蛇和蜈蚣这样攻击我却不告诉我怎样才能不被攻击。我说这话,其实也……也相当于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刚才他问你的是否相信父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那个问题?”灰手人道。 “是的,也相当于回答了这个问题。”那个人道,“就是告诉他,我不相信父亲会……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你认为他听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了吗?”灰手人问。 “我认为他听明白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他接下来就解释了起来。”那个人回答。 “怎么解释的?”灰手人又问。 “他跟我说,父亲一般情况是不会这样对自己孩子的,但是……如果……如果那个孩子根本就不肯承认他这个父亲……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个人说道。 “你听后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问他,他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我承认了他是我的父亲……他就有办法不再让毒蛇和蜈蚣继续……继续攻击我了。” (四千六百三十八)双重 “他是怎样回答你的?”灰手人问。 “他说,如果……如果我是发自内心承认的,而且……而且早就承认,那毒蛇和蜈蚣就……就根本不会攻击我。”那个人道。 “他这意思,是说现在你承认也不行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是这个意思。”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我就问他,毒蛇和蜈蚣会不会再攻击……攻击着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而停止攻击。” 灰手人问:“你这话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 “是的。”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忍不住问了灰手人一句:“其实,如果你不问我,你也知道,是不是?” 灰手人说道:“你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他怎么回答你?” 尽管灰手人并没正面回答那个人的问题,但此刻那个人认为灰手人这么说就相当于承认了就算不问也知道他当时是用哪种语言说的。其实不管灰手人是否承认,那个人都觉得灰手人和褐手人到了这个时候问那些话依旧纯粹是为了考验他,并不是为了了解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信息。 那个人说道:“他并没回答我,还问我……此刻会不会发自内心承认他是我爹。” “你肯定做不到发自内心承认他是你爹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承认。”那个人道,“他……他根本就不是啊,明明是我那个亲戚……为何我要承认他是我爹?没有道理,这种没道理的事,我……我不做。” “哪怕是为了保住性命,你也不做?”灰手人问道。 “我……我当时不觉得如果我做了……就……就能保住性命。”那个人道,“之前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就是……晚了……就算我承认了,也已经晚了。我觉得,他……他纯粹就是成心的,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他就是我那个蓝甲亲戚……来找我……找我复仇的,因为……因为我杀了他……现在……他要报复,还要……要折磨我。不仅如此,他还要在折磨我的时候,让我……让我承认他是我爹,这就是……还要在精神上折磨我……他要对我进行双重折磨,我……我才不会给他这机会,才不会上他的当。要是我真的承认了他……是我爹……那我就被他骗了,他说不定会有多……多得意呢……” 那个人虽然这样说着,但目光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那种恐惧好像已经缠绕着他很久,在这一刻却又不能痛痛快快地爆发出来。 褐手人看出了那个人目光中的恐惧,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赶紧小声提醒灰手人:“他好像很害怕,你小心点。” 灰手人其实也看出了目光中的恐惧,问褐手人:“能继续问吗?” (四千六百三十九)紧盯 褐手人道:“我觉得……好像问题不大。但一定要小心,以防万一。” “其实我想问问他当时是不是有点害怕那个蓝甲亲戚,但又担心出问题。”灰手人说道。 “这个你还是别问为好。”褐手人道,“我觉得,他就是有点害怕那个蓝甲亲戚,倒不一定是怕那个人本人,我觉得他之所以会害怕,就是因为他在现实中已经杀了那个蓝甲亲戚,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跟他杀那个蓝甲亲戚应该也有一定关系。如果他目光里的恐惧正与那个蓝甲亲戚有关,你又继续问这方面的事,那就很可能使他因为恐惧而陷入那种无法跟你我正常交流的状态。” 灰手人道:“那我就不问这个了,就接着问在他说的那个世界里接下来发生的事。” “对,我觉得这样安全。”褐手人道。 “行,我接着问了,如果他出现什么异常情况,你一定要赶紧岔开话题啊,因为我在问他问题,我可能来不及多想。”灰手人说道。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褐手人道,“你自己的反应也要尽量快点啊。” “没错,我尽量。”灰手人道。 由于这段时间灰手人和褐手人交流的声音小到那个人听不到的地步,那个人又以为灰手人问着问着忽然就安静了,原本心中已泛起恐惧的他更觉得不对劲了,他想: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不会吧……其实我当时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因为想起了现实世界里跟我那个蓝甲亲戚有关的事,我是有些害怕的,但是我当时跟那个自称是我亲戚的人说话时的确就是显得理直气壮的,这一点我并没有欺骗这两个人啊,我并没跟这两个人说过我当时一点都不害怕吧?他怎么又不继续问了?还是他在思考? 正想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听灰手人问他:“他问你会不会发自内心承认他是你爹后,你是怎么跟他说的啊?”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紧紧地盯着那个人的脸,生怕对方出什么问题,尽管也想好了一旦对方有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的迹象该怎么做,但依然暗暗希望对方千万不要陷入那种状态之中。 褐手人听灰手人问的时候也在盯着那个人的脸,做好随时插话岔开话题的准备。 那个人听完灰手人的话后,便好像稍稍放松了一点,回答:“我就跟他说别再骗人了。” 那个人这反应也令灰手人和褐手人松了一口气,但灰手人和褐手人这个时候依然做着准备,因为担心那个人只是暂时没到进入那种状态的时间而已。灰手人认为起码要多问几句话,确定没事了,才能真的不再担心。 灰手人在那个人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立即问道:“对方说什么?” “对方说,他要是真想骗我,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劲。”那个人说道。 (四千六百四十)浅显 “你说什么?”灰手人道。 “我对他说,他谁都骗不了。”那个人道。 “他怎样?”灰手人问。 “他对我说,如果他真想骗谁……也……”那个人道。 “也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没说完,就又……被我打断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打断的?” “我就说了‘骗不了’三个字。”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他没有继续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没有。”那个人道。 “你也猜不出来他当时到底想说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是的,我……我猜不出来了。”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啊?”灰手人问。 “他说发生在我身上的情况就是因……因我不认他造成的。”那个人道,“他说的情况应该……应该就是……就是毒蛇和蜈蚣攻击我的情况。” “你听了呢?”灰手人道。 “我听了就感觉他又是在骗我了。”那个人道。 “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直接问他,什么叫不认他。”那个人道。 “你当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吗?”灰手人问。 “听明白了,但我很生气他在这种时候还……还继续冒充我爹。”那个人说。 “他听了你的话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又问。 “他就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的问题。”那个人道,“他就跟觉得我真的没听懂一样,其实……我想他应该也是明白我那么说是故意的,所以……所以他也故意一本正经地跟我说。” “他跟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的亲生父亲就站在我面前,而我……却……却一次次地说他根本……根本就……不是我父亲,这就是……他所说的不认他。”那个人道,“说完后,他还问我,如此浅显易懂的……的话,我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灰手人继续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我就……就说话了,我就说他……他根本就不是我爹。我问他怎么认他。”那个人说。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就说……不认就是不认……不认也无法代表事实上不是。”那个人说道。 “你听了怎样?”灰手人问。 “我就觉得他……他明明之前已经……已经暴露了自己不是我爹了,到了这个时候,却还……还狡辩也实在是可气。”那个人道,“他之前说过的话和做出的事早就……早就说明他不是我爹了,在我看来,事实早已被说明。” “那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又问。 “我就说‘能随便认吗?’这话。”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了一段话,我根本就听不清楚。”那个人说道。 “你只看到了他的嘴在动?”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那你怎样?”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到底在……说什么?”那个人说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他又笑了。”那个人回答。 (四千六百四十一)骗人 “有没有说什么?”灰手人问。 “起初没说,我又问了……一句之后,他才说的。”那个人道 “你问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他是不是连声音都不敢给我听到了。”那个人回答。 “他呢?”灰手人问。 “他就笑着又动了动嘴。”那个人道。 “你没听到他发出声音?”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我没听到。” “那你觉得他当时有没有发出声音?”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感觉好像……他好像发出声音了,但……但我听不到。”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他再次说话的时候,我……我又听到了。”那个人道。 “这次他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问我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不到声音。”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灰手人又问。 “回答了。”那个人说,“我就说,因为他根本就……就没出声。” “你说这话用的是那个世界的语言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他听见后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出声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然后怎样呢?” “然后我就跟他说,随便……随便他怎样说。”那个人道。 “你当时其实心里也觉得他就是出声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但……我就是要那样说,这样……好有一种他在骗人的……感觉。” “为了你自己有一种他在骗人的感觉?”灰手人问。 “算是吧……但……但我也要他听到我的话。”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自己有一种他在骗人的……感觉?”灰手人问。 “大概……大概是因为……我当时……内心需要吧。”那个人道。 “你为何会需要这样的感觉?”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我当时……并没想过。” “现在想想呢?”灰手人又问。 “可能……可能是因为……我其实……其实真的很希望他这话是谎话。”那个人说,“我甚至希望能证实这话……是谎话。” 灰手人道:“只是他有没有发出声音而已,这种事情,他说的是不是谎话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现在想来……其实……按道理来说,是没什么影响的。”那个人道,“但是……但是也许是因为当时被……被我看出影响来了吧……我便希望他说的是谎话。” “可你明明感觉他发出了声音啊。”灰手人道,“你到底是当时感觉他发出了声音,还是……还是我问你的时候你才感到他当时发出了声音啊?” 那个人回答:“大概……应该是当时我就感到了。” “那么你说那样的话,你说他没发出声,是希望实际情况被你说中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如果实际情况被你说中了,如果他真的没发出声,情况有什么不同吗?”灰手人问。 (四千六百四十二)口中 “那……那就是他说了谎话,情况就成了,虽然……虽然他发出了声音,我也感觉他发出了声音,但事实上,他是没发出声音的,他的话是不可信的。”那个人回答。 “这种话不可信又如何呢?”灰手人问道。 “如果这种话不可信,那……那就相当于……事实跟我说的一样,并不是跟我感觉到的一样。”那个人说,“就好像……就好像事实一定会跟我说的一致似的……起码……起码能给我造成这样的感觉。” “可是,只是发没发出声音而已,这种事实,对你来说很重要吗?”灰手人问道。 “重要。”那个人道,“当时……当时我有一种感觉……就是……就是如果这一次,事实跟我所说的一致的话,那么……那么之前那段时间,发生的那些情况就都像这次……跟我所说的一样,而不是跟我感觉的一样。” “其实,你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来说服自己,前面发生的,跟这件事一样,都是你怎么说,事实就是怎样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是有这样的想法。”那个人回答。 “如此说来,你很在乎前面发生的情况,事实到底如何?”灰手人问道。 “没错,我……确实在乎。”那个人道。 “你希望前面发生的那些事,你口中说的,是符合事实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起码……起码……事实不要跟我个别时候的感觉一致。” “感觉?”灰手人问道,“你说的是哪方面的感觉?” “就是……就是关于……对方到底是不是我父亲的那种……那种感觉。”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那个时候,你不是已经认定对方是你那个蓝甲亲戚了吗?你当时的感觉就是对方不是你父亲吧?” “是,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那你这样的感觉,不是跟你口中说的一致吗?”灰手人道。 “这时我的感觉,的确跟我口中说的一致。”那个人道,“但是……我希望事实就是……跟我口中说的一致的,就是……我希望我的感觉并不能说明什么……甚至……甚至希望我出现过的那些感觉没什么意义。” 灰手人问:“既然你当时的感觉都跟你口中说的一致了,你为什么还希望你出现过的那些感觉没什么意义呢?就算那些感觉有意义的,又怎样?” “毕竟……毕竟我只是到了……到了那个时候才那么确定的……之前……之前我的感觉并不是始终如一的啊。”那个人道。 “你担心你之前某些时刻的感觉与事实相符?”灰手人问道。 “对。”那个人道。 “可你那个时候已经认定对方不是你父亲了啊。”灰手人道。 “那个时候是,但……但……之前我动摇过多次。”那个人道。 “你希望动摇时的那那种感觉毫无意义?”灰手人道,“你希望你动摇时的感觉如没出现过一样?” (四千六百四十三)洗清 “可以这样说吧。”那个人回答。 “也就是说,你那样问他,其实……其实是为了‘洗清’你之前出现过的那种感觉给你内心带来的影响吗?”那个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觉得,只要这时你证明他明明没发出声音却说自己发出声音了,尽管你字节集也感觉到他发出声音了,那他就是欺骗你了,事情就跟你口中说出的话一致了,你的感觉就没什么意义了,你便不必为你有过哪种感觉而感到不安了。这一件事是这样,你就觉得之前的情况也是这样了,你就不必为你曾经‘动摇’时的那些感觉而不安了?”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那个人说,“其实……其实现在想想,也没什么道理。因为,就算他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跟我口中说的一致,跟我的感觉没关系,那也不能证明他是不是我爹那件事跟我口中说的是否一致,跟我的感觉是否有关系。” “对啊,他是不是你爹这件事跟他那一刻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必然联系啊。”灰手人道。 “现在想,是这样的,但是当时……当时在那个世界……我就……就是觉得这两件事是相关的,甚至……甚至后面的事是怎样的情况可以证明前面的事是怎样的情况。”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甚至认为,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如果他说了谎话,就能证明他是不是你爹这件事他也一定说了谎话?” “对,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那个人说,“不仅如此,在我心里,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如果他说了谎话,就能证明之前很多的事他都一定说了谎话。” “你那个时候说那种话,真能‘洗清’内心的不安吗?”灰手人问道。 “但是我还不知道后来会怎样。”那个人回答。 “你知道你当时内心的不安到底与什么有关吗?”灰手人问道。 “应该……应该与我在曾经‘动摇’的时候担心眼前那个指甲是蓝色的人,真是我父亲吧……那种不安……大概正来源于一种耻辱感,如果我父亲在某个时刻指甲是蓝色额,我会感觉……无比耻辱。哪怕那一切并不是现在这个现实世界发生的,我……我也无法忍受吧。所以……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用这种方式来‘洗清’那种不安,这样,我便能‘洗清’曾经偶然冒出来的耻辱感吧。”那个人道。 “你当时都已认定了对方不是你的父亲,而是那个蓝甲亲戚,那你依然觉得有必要‘洗清’之前偶然‘动摇’是冒出来的耻辱感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真的不愿意留下那种东西……那种由耻辱感造成的不安,消失了才最好!”那个人道,“最好不要给我留下印记,否则……否则我……实在难受。” 灰手人道:“你把那个蓝甲亲戚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与之前的事联系起来时,有没有特殊的感觉?” (四千六百四十四)火球 “有。”那个人道,“你不说的话我都忘这事了……当时……真的有一种我以前没出现过的感觉,很特殊!真的很特殊!” “什么特殊感觉?”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那一刻……我觉得体内好像……好像有什么渐渐热起来了。”那个人说道。 “大概是什么地方渐渐热起来了?”灰手人问道。 “腹部偏上一些的位置吧……差不多就是那里。”那个人回答。 “有多热?”灰手人问,“我是说最热的时候。” “最热的时候……就好像有一个火球在腹部偏上一些的位置似的。”那个人道,“但那个时间非常短,短到……短到我如果不仔细回忆根本就想不起来的地步了。” “其余时候呢?”灰手人问。 “其余时候就是……就是比平时稍微热一些吧。”那个人道,“我肯定是能感觉出热的,但没……没那么明显……” “那‘火球’出现之前,你说的腹部偏上一些的位置是渐渐变热,变成了‘火球’那么热的吗?”灰手人问。 “不是,完全不是。”那个人道。 “那是怎么回事?”灰手人说,“你说清楚点。” “就……是……突然间我就感觉到腹部偏上的位置发热了……热得没那么明显,就是比……平时稍微热那么一点,然后……然后没多一会儿吧……挺突然的,那‘火球’就出现在我腹部偏上的位置了。”那个人说道,“那种感觉就像……就像其实那火球从我感到稍微热那么一点的时候就已经在我腹部偏上的位置待着了,但是……但是那个时候那火球好像……好像有能隔热的外壳……所以……所以我不会立即感到有个火球在我腹部偏上一些的位置,到了某个时刻,突然间那外壳就……就不见了,这时候我就感到那个火球有多热了,只是在我刚刚感到那个火球有多热的时候……那火球就……就消失了,所以,我只是在一瞬间感到了……感到了那火球的热,那感觉立即就……没了。” 灰手人又问:“就说那一个瞬间,你身体是否感觉到痛苦?” “其实……也没有。”那个人道。 “不是好像有个火球一样吗?”灰手人问。 “是,但是那‘火球’虽然……虽然在我体内,却……却好像并不会烧到我的身体一样。”那个人道,“怎么说呢……就是……就……就好像它虽然在我体内,却又……又跟我有一定距离。” “你感觉那‘火球’有多大?”灰手人问。 “没多大……可小了。”那个人回答,“我觉得特别小,小到可能就在我身体空着的地方,所以……所以根本就没能烧到我。当然……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感觉好像在我身体空着的地方一样。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人的身体里面是什么样的,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种空着的地方,我就是……就是说我自己的感觉啊。” (四千六百四十五)桥温 灰手人问:“你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被烫到是不是跟那‘火球’在外壳不见了以后,它自己消失得快也有关系?” “可能……可能吧。”那个人道,“虽然……虽然我能感觉到那‘火球’是真的小,小到只是在我体内……体内我觉得空着的地方待着……一直都没……没碰到我……但是……但是我也觉得……如果那个‘火球’的外壳消失以后,‘火球’一直都在我体内燃烧的话……时间一长……我一定能感到烫……事实上‘火球’就是很快消失的,所以……我也只能猜啊……要是猜得跟实际情况差得远,也不是我故意的啊……只能说……我觉得应该是那样吧……” 灰手人问道:“你感觉到那‘火球’最热的那一刻,是不是你心里把前面发生的事与那个人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联系最紧密的那一刻?” “我……我想想啊……”那个人道,“我怕说错,能……能给我点时间我回忆一下吗?” “你尽量想快点啊。”灰手人道。 “哦……我知道。”那个人回答。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那时候,他内心深处把前面发生的事与自称他父亲的人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联系起来了,好像对方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真能决定之前发生的事一样,他又刚赶到腹部偏上的位置发热了,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心里出现了‘念桥’?” 灰手人道:“我刚才问他那么多,就是因为我感觉他心里出现了念桥。” “你觉得他所说的腹部偏上的位置出现的‘火球’会不会是念桥出现时的‘桥温’?”褐手人问道。 “我感觉是。”灰手人说。 “这样的话,其实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会把他内心深处把前面发生的事与自称他父亲的人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联系起来了吧?”褐手人道。 “如果真是的话,应该就可以解释了。”灰手人道。 “可是如果正常的话,桥温不应该集中出现在腹部偏上的位置吧?”褐手人说。 “的确如此。”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那会是怎么回事啊?” “我觉得,如果会把他内心深处把前面发生的事与自称他父亲的人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联系起来真是因为他体内出现了念桥,而那桥温又集中出现在了腹部以上的位置的话,证明桥温是被什么东西弄到一起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你觉得会是被什么弄到一起的?” “我觉得可能是他体内的结心素。”灰手人道,“你看呢?” “我也觉得很可能。”褐手人道,“如果真是体内的结心素使桥温聚集在他体内那个位置的话,就可以说明他体内之所以会出现念桥,恰恰与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有关。” 灰手人说:“没错,他无法面对自己内心,这一点又恰恰与他对蓝甲人的一些想法有密切关系。” (四千六百四十六)念桥 “可能是很严重的矛盾。”褐手人道。 “嗯,他对蓝甲人的想法应该是特别复杂的。”灰手人说道。 “我们刚才跟他说话的时候就能知道,他是根本就不愿意拿蓝甲人当人的。”褐手人道,“但是,他内心深处显然又在怕面对什么,好像他如果一定要坚持对蓝甲人的那种态度,就会导致什么后果一样。或者说,他以前已经见识了某种后果。” 灰手人道:“没错,很有可能,其实他在自己说的那个世界出现的那种情况,也许是他内心的反映,而他内心的反映,又与他以前的经历有关。” 褐手人道:“他内心出现了念桥这事,很可能就是因为他极力想要排斥内心曾经动摇了的那种想法。他根本就无法接受一个看上去是蓝甲人的人自称是他的父亲,但他又在某些时刻有点相信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说的话是真的,他后来便觉得之前自己的那种想法实在是需要‘洗清’的,如果不‘洗清’,他的心里就会极其不舒服。” 灰手人说道:“在这种心态下,念桥出现了,念桥会导致他把他内心深处把前面发生的事与自称他父亲的人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联系起来,会导致他认为对方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真能决定之前发生的事,因此,在后来的时刻,他就非常希望对方其实根本没发处声音。尽管对方表示自己发出声音了,尽管他也感觉到对方发出声音了,但他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能证明对方根本就没发出声音,那就说明对方是在骗他,而他自己的感觉本身也会在对方骗他的时候骗他,他便可以证明自己的感觉不一定是准的,这样,他便可以认为之前对方说是他父亲的事也是骗他的,而他自己动摇时刻的那种感觉也是在骗他的。他便可以‘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之前那一切都是假的,哪怕他曾经在某个时刻动摇过,但对方也绝对不可能是他父亲了。当他认定对方绝对不可能是他父亲的时候,他内心才会舒服一些,毕竟他根本受不了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人手指甲是那种特殊蓝色的。” 褐手人道:“我看就是这样,我觉得他那么迫切地想要‘洗清’,可能跟他之前看到了对方证明是他父亲的行动也有很大关系。” 灰手人道:“没错,对方先是给他看了痣,又是给他看了长疤,这些都容易引起他内心波动,他肯定希望‘洗清’这些东西,当他牢牢认定那些全都是骗他,认定当时他自己内心波动时那种感觉其实也是在骗他的时候,他便不至于那么难受了。” 褐手人说:“一会儿我们就应该了解我们刚才说的有多大可能是对的了吧?” 灰手人道:“就等他回答那个问题了。” “他应该不会胡乱回答我们。”褐手人道。 “我也认为不会,他应该没这个胆量。”褐手人道。 (四千六百四十七)对上 “他刚才显然是认为你我都已知道他在他说的那个世界的情况了,肯定认为你我故意问那些就是在考验他说不说实话。”褐手人道,“他自己应该可以想象如果自己说了假话,那你我可能对他下狠手。” “这倒是没错,但是他会不会记错?”灰手人道。 “这我也说不清楚。”灰手人道,“但是,刚才的一些情况他说的都跟我们听到的事符合的。” “主要是他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话,都能跟我们听到他所谓的自言自语时说的对上。”灰手人道。 “好像我还没查出什么问题。”褐手人道,“是完全能对上吗?” “我觉得是。”灰手人道,“我也没查出什么问题,之前你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都问过了,他全都解释通了。” “那这件事,他也应该不像记乱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其实也觉得差不多,但是他的情况是特殊的啊。” “你说哪方面?”褐手人问。 “他产生的桥温都是聚集在某个位置的,这本来就不一般。”灰手人道。 “你觉得这会影响他记之前的事吗?”褐手人问。 “毕竟桥温聚集在某个位置很可能是他体内大量结心素造成的。”灰手人说,“而结心素那东西本来就跟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有关,跟‘心’有关的,会不会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他对他所说的那个世界情况的记忆?” 褐手人道:“可是刚才他跟你说的那些情况,听着好像也没什么破绽吧?” 灰手人说道:“刚才那些听着是没什么破绽,但我又觉得,我没听出破绽也不能代表他的每句话都没问题。” “但是如果连这都怀疑的话,问他就意义不大了啊。”褐手人说。 “那也是。”灰手人道,“其实刚才那些还好,起码是他挺快就说出来的,但这次我问他这个问题,他说他需要时间来回忆。” “你给他时间了。”褐手人道。 “他这次连回忆都需要向我要时间,所以我感觉有点……”灰手人道,“我也说不清楚。” “向你要时间之后说的可能更准呢。”褐手人道。 “倒是也有这可能。”灰手人说,“我希望别是要了时间却回忆不起来真正的情况。” “刚才那些调子,他不是就要时间回忆了吗?”褐手人道,“结果不但回忆出来了不少,而且回忆得还挺详细。” “但那次没出现结心素影响桥温的事。”灰手人说道。 “不管出现没出现影响桥温的事,结心素始终都在影响着他这个人,是不是?”褐手人说。 “那倒也是。”灰手人道,“可以说一直在影响了,他的恐惧很多时候都跟结心素有关系。” 褐手人道:“这次你问的问题并不复杂,只是问他是不是而已。” 灰手人说:“然而这次问的确实两件事的时间能否完全对上,我就担心他在他所说的那个世界时,在处在那种情况下时能不能到注意这个。” (四千六百四十八)心机 褐手人说道:“你给了他时间回忆。” “他要是当时就没注意的话,现在想可能也想不起来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就要听他自己怎么说才知道了。” “只要他能想起来,就应该会如实说出来,我是这样认为的。”灰手人道。 “我也认为他不敢说谎。”褐手人道。 “那我问了。”灰手人说,“时间也差不多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想清楚了没有啊?” “想清楚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说吧,‘火球’最热的那一刻,是不是你心里把前面发生的事与那个人有没有发出声音这件事联系最紧密的那一刻?” “是。”那个人说。 “你确定吗?”灰手人问,“肯定不会记错?” “确定。”那个人回答。 “为什么之前连想都想不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又突然如此肯定了?”灰手人问道。 “之前就是缺少……缺少回忆的过程,有了那个过程,我就可以……可以说出准确的了。”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听了暗喜,小声对灰手人说:“运气还不错,他竟然记得。” 灰手人道:“是啊,这可以证明我们刚才的想法了,我接着问他了。” “问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跟他说随便他怎样说,之后怎样了?” “他问我为什么连他发出声了我都不肯相信,问我……有没有这个必要。”那个人说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做的事也……也不一定是有必要做的事……”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你还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 “是。”那个人回答。 “他呢?”灰手人问。 “他就不理解啊。”那个人道,“他说明明是我没听到他的声音,却说他根本就……就没出声。” “你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根本不需要回答他。”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然后呢,怎样了?” 那个人说道:“他就说……我又真假不分。” 灰手人问:“你说了什么?” “我就说,他都不肯让……毒蛇和蜈蚣停止攻击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他呢?” “他就说,就因为我真假不分,就因为我内心深处不承认他这个爹……毒蛇和蜈蚣才会……才会一直攻击我。” “你这个时候想认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这个时候我更坚定地认为对方就是……就是我那个亲戚,我根本就不可能认对方为爹。”那个人道。 “你对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我就对他说……他这样费尽心机,就为了欺骗我,就为了骗我认他……当爹……” (四千六百四十九)呼喊 “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认?”灰手人问。 “他终究不是我爹啊……我根本不可能认,我就让他……让他不要白费心思了。”那个人说道。 “毒蛇和蜈蚣攻击你的时候,你不是很痛苦吗?”灰手人问道。 “是痛苦的。”那个人道,“但是我知道,就算我认他当他爹,他也……也不会放过我了。” “你为何如此肯定?”灰手人道,“仅凭他说的吗?” “一方面是凭他说的……另一方面……我有一种感觉……就……就好像我腹部偏上位置那……那个‘火球’影响了我,使我更坚信了这一点。”那个人回答。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果然如此,目前有些事情我们真的可以确定了。” 灰手人道:“运气还算不错。” “你把后面的情况问完了吧。”褐手人道,“说不定还能多知道些其他重要信息。”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便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对方怎样了?” “对方就跟我说,我根本就不认他啊。”那个人道,“他还说,他说过他……是我……爹,我不相信,他也……没办法。那接下来该怎样就怎样吧。”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着……毒蛇和蜈蚣攻击我,攻击得更狠了。”那个人回答。 “你有没有打算为了自己暂时认他为父亲?”灰手人问。 “没有,一点都没有!”那个人说,“自从那……那‘火球’出现后,我就变得更……更坚决了。我才不会被他所骗,我才不会上当!”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有没有说什么?” “我……我已经痛苦得不想说什么了,只是……只是呼喊了起来。”那个人说道。 “对方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对方就像露出了真面目一样,笑得可开心了。”那个人道。 “这时的笑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吗?”灰手人问。 “对,跟之前的笑完全不一样。”那个人回答,“是哈哈大笑,还……还让我说话。” “怎么让你说话?”灰手人问。 “他就笑着跟我说……让我重复他说过的话,说不定……说不定那毒蛇和蜈蚣心软了……自己决定不……不对我那么狠了呢……”那个人说道。 “他说这话你相信吗?”灰手人问道。 “我看他……那……那得意的样子……很是气愤……我觉得他又是骗我的。”那个人道,“毒蛇和蜈蚣怎么……怎么会心软?” “那你没重复他的话吗?”灰手人问。 “重复了。”那个人回答。 “你不是不相信吗?”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虽然觉得他是在骗我……我也感觉毒蛇和蜈蚣是……是根本就不会‘心软’的,但是……但是我觉得毒蛇和蜈蚣是他自己控制的,我就想试试,如果我……我按照他说的做,会不会真能减轻痛苦。” (四千六百五十)成心 “这次,尽管你不相信,你也打算试试?”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我想摆脱痛苦,再说……再说重复他说的话又不是那种丢人丢到九霄云外的大事……又不是让我认一个蓝甲人当父亲……这种事……并不困难,也不会让我有强到无法忍受的耻辱感,我就……我就试了。”那个人道,“先减轻痛苦再说……别的……我就先放下了,虽说……虽说现在想想,我一个铁仓人被……被这个人蓝甲人要求重复他的话这事本身还是很……很可耻的,但是……但是当时我……我因为太痛苦便……便可能跟现在想法有些区别,我当时只是为了减轻痛苦而已……只是……只是权宜之计……” “他让你重复他什么话啊?”灰手人问。 “重复他跟毒蛇和蜈蚣说的话。”那个人道。 “说的什么?”灰手人问道。 “起初……起初我根本就听不到。”那个人说道。 “这次你是真听不到他的声音?”灰手人问道。 “是的,这次,真的听不到,一点都听不到。”那个人回答,“我觉得他……他就是故意让我听不到,故意折磨人的。” “听不到你怎么重复?”灰手人说道。 “我就看他口形。”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的口形很容易看出来吗?” “因为……他说的并不多,所以……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猜出来了,起初也不知道……不知道猜得准不准。”那个人说,“听他后来说的话,我好像……好像是猜准了的。” “他最先让你重复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他的口形,是‘攻击’两个字。”那个人说道,“他的意思好像……好像就是在指使毒蛇和蜈蚣攻击我。” “他说完这两个字后你就重复了吗?”灰手人问。 “说完这两个字后,他……他让我重复。”那个人道。 “让你重复这话,你听到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这话他就让我听到了。”那个人道,“所以我就……更觉得他是故意的……有的话让我能听到……有的话就让我听不到。” “你重复了‘攻击’两个字?”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我重复了。”那个人道。 “对方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竟然跟我说,他根本就没听到。”那个人道。 “你觉得他听到了吗?”灰手人问。 “听到了!我就觉得他……绝对听到了……他就是成心这样!”那个人道,“现在想来,其实也挺可气的。他……他一个蓝甲人竟然这样耍一个铁仓人……估计他就是想尝尝耍我这个铁仓人的感觉吧……反正要多可气有多可气。” “但是你当时没感觉如此可气?”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太痛苦了,只要能减轻……我的痛苦……就好,没想那么多。”那个人道,“毕竟此前,他连让我打心里认他当爹这种事都说出……来了……连这种话我都听到了……” (四千六百五十一)刁难 “所以你再听他说那种话,感觉不一样了?”灰手人问道。 “是啊,是对比出来的。”那个人道,“我觉得打心里认他当爹这种事才是……才是对我巨大的侮辱……所以……对比起来,我倒是觉得重复他说的话……被他偶尔刁难一下,好像……耻辱感就没那么高了。” “他说听不到之后,你怎么办了?”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是不是故意听不到。”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他回答你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他说我……说我不动脑。” “你呢?”灰手人又问。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问他,我……我动脑又能怎样。”那个人说。 “这话他听到了?”灰手人问。 “我觉得他肯定听到了,但……但却装出一副依然听不到我说话的样子,还接着他刚才的话跟我说话。”那个人道,“他说如果我用脑,就……就知道有办法让他听到了。” 灰手人说道:“你有没有想想?” “我也来不及多想,就试着用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话……”那个人道,“我又重复了他的话,就用现在我用的语言说……说了‘攻击’两个字。” “这下他表示听见了吗?”灰手人问。 “我觉得他听见了,但……但他根本就没表示到底有没有听见。”那个人道,“只是又动了口形,让后跟我说重复他新说的话。” “这次你又没听见?”灰手人问道。 “他一到说让我重复的话时就……就故意不出声。我又没听见他说什么,又是通过他的口形……猜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认为这次他说的是什么?” “我认为还是‘攻击’两个字。”那个人回答。 “你就又说了那两个字?”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了‘又是攻击!’四个字。”那个人回答。 “用什么语言说的?”灰手人问道。 “直接就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那个人道。 “你觉得他听到了吗?”灰手人问。 “肯定听到了,接下来他……他就没说我不动脑之类的话。”那个人说。 “然后怎样?”灰手人问。 “他又说了话。”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道,“你又没听到,是不是?” “是的,根本就没出声,他就是……动嘴。”那个人回答。 “你看他的口形猜测?”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我猜他说的是‘蛇和蜈蚣!’四个字,因为他说得咬牙切齿的……那感觉……感觉就是在叫蛇和蜈蚣听令一样。” “说完这四个字之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就跟我说,让我重复他刚说的话。”那个人道。 “你就重复了?”灰手人问。 “重复了。”那个人回答。 “又是直接就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没错。” “他表示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灰手人问。 “他……他又没表示。”那个人道。 (四千六百五十二)听令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他为什么没表示?” “估计他又是成心的。”那个人回答,“就是为了为难我而已,肯定是明明……听到了却认为听不到。” 灰手人说:“然后怎样了?” “然后他就又跟我说,让我重复……他说的话,还让我快些重复。”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就重复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是用那个……那个世界的语言重复的。” 灰手人说:“你想试试样那个世界的语言他会有什么反应吗?” “是这样的。”那个人回答,“之前我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他没表示……那我就试试用那个世界的语言如何。” “他这次听到了吗?”灰手人又问。 “又没表示。”那个人说道。 “他该不会又说了再让你重复的话吧?”灰手人问道。 “他的确又说了一次。”那个人道,“他说让我快点重复,还说让我……让我就像上一次那样重复。” “像上一次那样,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我也不明白,我的理解就是……就是……用那个世界那种语言重复。”那个人道,“毕竟我上一次用的是那个世界的语言,这……这不同于上上次。” 灰手人说道:“你就按照你理解的做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就用那个世界的语言又……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他有所表示了吗?”灰手人问道。 “有表示了。”那个人道,“他说,他听见了。” 灰手人道:“两次他自称听到的时候,你用的语言不同,你觉得这跟什么有关?” “跟他成心刁难人有关。”那个人道,“我相信……我相信不管我用的是哪个世界的语言……他……他都能听到,而且……听得明明白白的。” 灰手人说:“接着怎样了?” “接着,他就又好像在命令毒蛇和蜈蚣一样,跟……跟他们说了一遍‘蛇和蜈蚣!’,说得那口气就是……就好像它们刚才没达到他的要求,他……他要再次唤他们一次,让……让他们好好听令一般。”那个人道。 “说完之后呢?”灰手人问。 “说完之后,那个人就……就又跟我说让我重复他说过的了。”那个人回答。 “你呢?你就又重复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重复了,用那个世界的……语言重复的。” “对方有没有表示他听到没有?”灰手人问。 “还是没有。”那个人说,“就直接跟我说,让我重复,我就要赶紧……赶紧重复。” “接着你是怎么做的?”灰手人又问。 “我就试了试不用那个世界的语言重复。”那个人道,“我就说了‘又是蛇和蜈蚣!’,还是模仿着他的语气重复的。” “这次对方有没有表示他听到了?”灰手人问道。 “表示了。”那个人道,“他很不耐烦地跟我说他已经听到了,不要……再重复了。” (四千六百五十三)上钩 “你呢?”灰手人问。 “我?”那个人说,“我就是觉得被他刁难很烦,实在……生气……但……但我也无可奈何。” “你也没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没说什么,我就等着对方会不会真的不再让……那些毒蛇和蜈蚣攻击我。”那个人道。 “你等到的是怎样的结果?”灰手人问。 “在我重复了他的话之后,他……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跟我说……我‘上钩’了。”那个人道,“他还说我这条鱼钓起来……很……很有意思。” 灰手人问道:“他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回答:“他竟然跟我说……要不是……要不是我信了他的话,重复了他的‘指令’……蛇和蜈蚣也不会……被我……被我重复时的话影响到。” “影响到什么?”灰手人问道。“他直接告诉你了吗?” “这是他还没告诉我,但是……但是接下来在我受更严重的攻击时……我说了话后,他……他才说出了真相。”那个人道。 “更严重的攻击?”灰手人问道,“跟刚才有什么不同?” “就在他说完要不是我信了他的话,重复了他的‘指令’,蛇……蛇和蜈蚣也不会……被我重复时的话影响到之后,蛇和蜈蚣就……就按照我在迷黯围境里时遇到的蛇和蜈蚣攻击我的方式……开始攻击我了。”那个人回答。 “那你说了什么话?”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怎么回事?”那个人道。 “用那个世界的语言问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说:“他听到了吗?” “听到了。”那个人道,“还跟我说话了。”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觉不觉得这种……这种攻击方式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个人道。 “他问你这话时什么表情?”灰手人问。 “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好像因为达到目的而感到高兴似的。”那个人回答。 “你回答他的问题了吗?”灰手人问。 “我不想回答。”那个人道,“所以没立刻说话。” “他呢?”灰手人问。 “他便问我痛苦不痛苦。”那个人回答。 “这次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回答了,当时……我……真的很痛苦。”那个人道,“很想说出来。” 灰手人问:“然后呢?” 那个人说:“然后他问我想不想减轻痛苦?” “你又回答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说想。” “你还相信他?”灰手人问。 “不信,但是……但是当时巨大的痛苦令我……令我脑子很乱……乱到……乱到竟然对他抱有一丝幻想的地步了,明明他拿我当鱼钓我却还这样。”那个人道,“我的痛苦,不仅来自身体……还……还来自之前在迷黯围境的经历……我心里的痛苦……当时也很严重。” “迷黯围境的经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四千六百五十四)不灵 “就因为这次……这次那毒蛇和蜈蚣对我的攻击方式……简直……简直跟我在迷黯围境里的时候……攻击我的方式……像极了!”那个人道。 “那他问你的问题,那意思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啊?”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就说跟之前的很像……”那个人道。 “前面那些话你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灰手人问。 “除了最后一句以外,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那个人回答,“我说到‘跟之前的很像’这……这话的时候就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了。”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这样就对了,还真对得上。” 灰手人道:“看来他真不敢跟我们说假的。” “越来越觉得靠谱了。”褐手人道,“你接着问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之后,问那个人:“然后怎样了?” “然后他就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回答。 “你说话了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说我……不知道。” 灰手人道:“他听了呢?” “他说我就是那种……不动脑的人,好玩得很。”那个人道,“他说让我好好……好好想想。” “我说……我说我……想不出来。”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他就说,我这个铁仓人,连这都想不出来,也……也正常。”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听后什么反应?” “气愤……真的很气愤。”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说,“我就跟他说,他说了他是我爹……却说这话,就……就更暴露他不是我爹了。” 灰手人问:“那人听后如何?” “他就是笑着跟我说……跟说我这种头脑不灵的人玩玩有意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 “我……我就跟他说,他暴露得很彻底……想藏都藏不住了,却还说我的头脑怎样……”那个人道,“我说他不仅暴露了他不是我爹,还……还暴露了他就是个蓝甲人,因为……因为没哪个铁仓人在说另一个铁仓人头脑不灵之前强调铁仓人身份的。” “他呢?”灰手人问。 “他就跟我说,越看我越……觉得好玩。”那个人道。 “你又跟他说了吗?”灰手人问。 “我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自然……自然说了。”那个人说道,“我说他连想藏都藏不住……”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就是嘴硬。”那个人道,“连爹都不认。还说……还说认爹那么慢,上钩倒是快。” “接着呢?”灰手人问道。 “接着我就跟他说,他……他在别人痛苦时做这种事……乘人之危……还以为自己很……很厉害。”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又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 “是的,那些话都是。”那个人道。 (四千六百五十五)在行 “他听了你的话后,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说他……他就是很厉害。还说……还说乘人之危这种事……还是……还是我在行。”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现在痛苦的是我。”那个人道,“乘人之危的……就是他。” “他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他说,我这么痛苦,那我到底……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我为什么这么痛苦。”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道。 “我其实也想知道他刚才说的到底是……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便跟他说……其实……其实他也不知道。” “你不会真觉得他不知道吧?”灰手人问。 “当然不会真觉得。”那个人道,“我就是……就是故意这样问他……好……好引出他把情况告诉我。” “你引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后来引出来了。”那个人道。 “他听了你那话后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他只是逗一逗我才……才没立刻跟我说的……不然的话……刚才他早就说了。”那个人道,“他还说……他知道我头脑有问题,但……但想看看我的头脑问题有多严重……如今见我头脑那么严重,还是……还是告诉我比较有意思。” 灰手人问:“你又说了些话才引出来吧?” “是的。”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他显然是什么都不知道才这样啰啰嗦嗦……啰啰嗦嗦地说……说这么多废话……我还说,如果他要是真的知道,就不会这么说了,他这么说就是拖延点时间,然后想想……想想该怎么说好显得自己头脑……问题没那么严重,然而……然而拖了半天,却……却还是根本就没想出来。” “你说完这个,他就直接告诉你了?”灰手人问道。 “他先是说我最可笑,然后……就告诉我了。”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说如果只是他说了‘攻击!’‘蛇和蜈蚣!’,那……那毒蛇和蜈蚣虽然依然会……依然会攻击我,但是……但是用什么方法攻击便不好说。”那个人皱眉道,“但是,如果我字啊他……说了那样的话之后……重复了他的话……这……这事情就……就跟我‘连上’了,就跟我……之前的记忆‘连上’了,在连上以后……这次……这次毒蛇和蜈蚣就……就会用以前……用过的方法来攻击我了。他说的时候很是……显得更得意了。” 灰手人道:“也就是说,他刚才骗了你,如果你不按照他说的重复他的话,那毒蛇和蜈蚣便不会用以前你在迷黯围境里攻击过你的那种方法攻击你?” “听他说的是这个意思……但是……但是谁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呢?”那个人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他有可能又是在骗人,故意让我觉得我……上钩后吃了大亏吧。” (四千六百五十六)少说 “你认为其实就算当时你没按照他说的做,没重复他说过的话,也可能依然是这样的结果?”灰手人问道。 “我……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当然……当然也……也不一定了。”那个人回答,“我也不能肯定要是我不重复他说过的话,就真的还是……还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灰手人又问:“你当时有没有一丝后悔?” “其实……其实起初是有一点的。”那个人道,“我想到了如果我没重复会不会……是另一种可能,但后来一想又觉得……其实我也没必要后悔……因为……因为毕竟我只是想减轻我自己的痛苦,只要我觉得有一点可能……又不是需要我内心认他当爹的事,那我做了也……也实属正常。”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不对吧?他是不是少说了什么?” 灰手人道:“好像是,有的话他没说。你记得是哪句吗?” “我记得他再说跟之前的很像之后,还问了为什么,后来又问了为什么如此相像,如果这个时候,对方就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的话,他便不会问这话了。对了,他还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话应该也是在对方跟他解释之前说的吧?”褐手人对灰手人说。 灰手人说:“没错,应该是你说的这样。” “那他怎么没说?”褐手人道,“是他记错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你觉得他会是故意的吗?”灰手人问。 “我刚才认为他不敢,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说的跟我们听到的对不上啊。”褐手人道。 “我要不要直接问问他怎么回事?”灰手人问道。 “如果你不问,他会自己说出来吗?”褐手人问。 “那我就问问吧。”灰手人道。 灰手人与褐手人这段对话依然声音小到那个人听不到的程度,所以那个人在这段时间又觉得突然安静了,他又在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着想着,他突然就意识到其实当时的情况跟自己所言的并不完全一致了,他再次变得特别惊恐。 就在灰手人说出“那我就问问吧”的时候,褐手人看出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再次出现了特别惊恐的现象,便立即小声对灰手人说:“等一下!” 灰手人这时也看出来了,便小声对褐手人:“你是不是想提醒我,他又显得特别惊恐了?” 褐手人回答:“没错,所以你先别问呢。” 灰手人道:“你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担心,但是还不确定会不会。”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所以要先观望一下?” “对。”褐手人道,“我不确定他出现这情况的原因。” 灰手人道:“这次我也没说什么能刺激到他的话吧?” “是的。”褐手人说,“他刚才还跟你正常交流呢,你就问他当时有没有一丝后悔而已,这也不是什么敏感问题吧?” (四千六百五十七)并不 “是啊,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敏感问题。”灰手人道,“而且他还回答我了。” 褐手人说:“他会不会是被自己回答的话刺激到了?” “他回答的话……”灰手人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有什么能刺激到他吗?” “他最后的话里提到内心认那个人当爹的事。”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可是他说的是‘又不是’那种事。” 褐手人道,“按道理说‘又不是’那种事就不至于引起什么问题吧,但是是不是他又想到了现实中他爹的情况了?” 灰手人说:“照这样来说,那可麻烦了。我刚才还认为只要我控制好自己问什么,不问那些可能令他陷入无法与你我正常交流的状态的话就不至于再出问题,现在倒好,就算我不问,只要他自己说了什么话想到了,那也会再次出问题?”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褐手人道,“我看他这次的目光并不呆滞,而且一点都没有目光要变的呆滞的迹象。” 灰手人说:“没错。这是不是说明,这次他其实根本就没有陷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状态的危险?” “应该是,那他为什么这样?”褐手人道。 就在褐手人说这话说了一半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突然用并不大的声音对灰手人说道:“我……我刚才……” 灰手人由于在听褐手人说话,便没听清楚那个人到底说什么。 褐手人也没听清楚,对灰手人说:“他说什么?你先跟他对话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便看向那个人,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刚才……那个……好像……好像记忆出现了……出现了问题……”那个人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依然是一副特别惊恐的神情。 灰手人道:“哪里出现问题了?” 那个人说道:“我……我刚才说……他先是说我最可笑,然后……然后……就告诉我了。就是……就是这里出了问题……很大的问题……我……我突然想起来……不是这样的……我记忆出了……错。” 灰手人说道:“实际是怎样的?” “实际上,他在说我可笑的之后……并没……并没直接告诉我。”那个人道。 “那他说完你可笑之后,还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我还问了他别的话。”那个人道,“在我问他别的话的时候,我……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影。” “你先说,你还问了他什么别的话。”灰手人说。 “他说我可笑之后,我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说……不要嘲笑我,该受到嘲笑的是他自己。好像是……是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人影出现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说这话之后,对方说了什么?” (四千六百五十八)哪段 灰手人倒不是不想知道关于那个人影的事情,而是打算先问清楚对方当时说了些什么,试试他说的跟自己听到的“自言自语”是否能对上,这样,好先确定他是否没在这些事上说谎,然后再问后面的事。灰手人觉得如果前面他说的那些话都跟自己之前听到的他的“自言自语”对不上的话,那么对方说的关于人影的事也很可能是假的。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到灰手人问的话后有点好奇对方为什么不赶紧问跟人影有关的情况,但也不敢多问灰手人,只敢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便说:“对方听了之后,跟我说,看来……看来我是不想知道为什么了。”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为什么。”那个人道。 “有没有用那个世界的语言问?”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回答。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他又故意为难我……故意不赶紧回答我的问题。”那个人道,“他就摆出一副好像没听懂我说什么话的样子,问我:‘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什么啊?’‘你说话能不能让人听懂啊?’‘连话都让人听不懂,别人怎么回答啊?’” 灰手人说道:“那你呢?继续问他了吗?” “继续问了。”那个人道,“我实在……实在想知道,就……就问了。” “怎么问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为什么如此相像?’”那个人回答。 “用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灰手人又问。 “还是没用。”那个人道。 “这次那个人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问我是不是真的那么……那么想知道怎么回事。”那个人道,“还摆出一副好像在故意吊着我胃口的样子。” “你呢?”灰手人问道,“继续问了?” “是的。”那个人道。 “用什么语言问的?”灰手人道。 “没用那个世界的原因。”那个人回答。 “你说的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我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对方就跟我说了那……那段话。”那个人道。 “哪段?”灰手人问。 尽管灰手人觉得就是之前那个人说过的那个人给他解释的那段话,但因为之前那个人记乱了,灰手人此刻便认为即使心里已经有数了,也一定要问清楚,免得那个人要说的跟他想的不是同一段话。 由于实在不耐烦,灰手人问的时候语气显得冷冰冰的,好像有点怪他不直接说清楚一样。 就因为问这话时是这样的语气,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惊恐程度又增加了,他竟没立即说出想说的话,只是道:“就是……就是……那个……我……抱歉!” (四千六百五十九)缨枪 灰手人看他比之前更加惊恐,又这么说话,便感觉出了自己之前说话的语气可能对他的状态产生了一定影响,于是这个时候故意显得温和了很多,对他说道:“怎么说抱歉?” “就……就因为我……我刚才记乱了……”那个人道。 “仅仅因为你记乱了?”灰手人问。 “对啊……记乱了,所以……所以说抱歉!”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故意安抚他的情绪道:“你记乱了这事,我刚才就知道了,你不必如此紧张。” “哦……哦……好。”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见对方的情绪还是没立即平复,又说:“我相信你是记乱了的,相信你没有故意欺骗的意思。” 那个人听了这话,惊恐程度才降下来。 灰手人感觉出对方的情绪缓和多了,便用很平和的语气说道:“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问……问题……”那个人道,“什么问题……我……我竟然……不记得了。” 灰手人道:“不记得没关系,我再问一遍。” “好……”那个人道。 话音刚落,还没等灰手人问出来,那个人就立即说:“我想起来了!” 灰手人说:“那你回答吧。” “你问我对方跟我说了哪段话,是吧?”那个人道。 “是的,没错。”灰手人道。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特意用那种听起来温和得很的语气说。 那个人听到灰手人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这时候惊恐程度又低了些。 “就是……他说如果只是……他说了‘攻击!’‘蛇和蜈蚣!’,那……那毒蛇和蜈蚣虽然依然会……依然会攻击我,但是……但是用什么方法攻击便不好说……但如果我在他说了那样的话后重复了……他的话……这事就……就跟我‘连上’了,就跟我之前的记忆……‘连上’了,连上后这次毒蛇……和蜈蚣就……会用以前用过的方法来……来攻击我了。就是……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这段,你……你还记得吧?”那个人对灰手人说道。 “记得。”灰手人说道。 “这次我……我说的……应该……应该没什么问题……嗯……没错,没什么问题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刚才提到的人影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就是那个人影……人影浮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我的感觉有些奇怪。”那个人道,“现在回想起来,我……我之前漏说的那段,正好就是……就是那个人影浮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觉得很可能就是……就是那个人影……影响了我。” “你说的那个人影是什么样的?”灰手人问。 “那个……那个人影……手持一把……一把缨枪,背对着我。”那个人说道。 “你看得出来是谁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好像在……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人回答。 (四千六百六十)两点 “什么地方?”灰手人问。 “我之前……之前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我想不起来了。”那个人回答。 “别说那个时候了,就说现在,你想想,在什么地方见过。”灰手人问。 “地点……目前还是想不起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那次只是见到了那人的背影吗?” “是的,只是背影。”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该不会是我爹吧?” “不会!绝对不是!”那个人回答。 “我很想知道那个人其他方面的信息。”灰手人说。 “我也想……知道。”那个人回答。 “你也想知道,那你倒是好好想想啊。”灰手人道。 “要是……要是能想起来就好了……可惜……可惜我想不起来。”那个人回答。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你能想起来的就是两点,一点是你见到的是背影,另一点就是,那个人手持一把缨枪,对不对?”灰手人又问。 “对,就……就这两点。”那个人回答。 “其他的记忆都模糊了?”灰手人问。 “是啊,竟然……模糊了。”那个人回答。 “你觉得你还能想起来吗?”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我感觉自己早晚能想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啊……但是……但是我现在……现在的情况……就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那个人道。 “如果那个人再次站在你面前,背对着你,你还能想起来吗?”灰手人问。 “我感觉……我……一定……能!”那个人道。 “按照你刚才说的话,如果见不到那个人了,你也有可能想起来?”灰手人问。 “有可能,但是……但是不是现在,此刻……此刻我好像受到了什么影响一般,很难……很难想起来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那这样吧,你呢,如果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赶紧跟我说,行不行?” “当然行!”那个人道,“但是我可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啊。” 灰手人道:“我知道。就是看看情况吧,如果在一段时间里你还是没想起来,那……那就算了。但是,这件事你别想偷懒,不可以不去想,如果你不想,或者明明想出来了却不告诉我,那我们可饶不了你啊!” “怎么会那样?”那个人赶紧说道,“不会的!如果我没告诉你们,那……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就是我已经尽力认真想了,但……但真的没想出来。” 灰手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耽误更长时间了,于是说道:“那你就接着刚才的情况说吧,那个世界的事情,你还没跟我们说完呢。” “好,我刚才……刚才说到哪里了?”那个人一边回忆一边问。 “你又不记得了?”灰手人问。 “我……”那个人道。 话还没说完,灰手人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还想问你一下,刚才你说的那个手持缨枪的背影是什么时候从你脑海里消失的?” (四千六百六十一)巨鼓 “差不多就在……就在他跟我说‘连话都让人听不懂,别人怎么回答啊?’这话之后,我问……问他那句话……之前的时候。”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他给你解释了段话之后,接着怎样了?” “我……我当时没立刻说话,我当时的感觉……很……很复杂。”那个人说道,“他就问我,我是不是特别可笑的人?” 灰手人又问:“你呢?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就说了不是。” “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灰手人问。 “对,没用。”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那个人跟我说,他……他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因为他是我爹……而……而我又杀了他。”那个人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在说他是你爹,那你心中有没有再次动摇?”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说,“一点都没有。”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他……他还在骗人……”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有没有用那个世界的语言?” “用的是那个世界的语言。”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然后灰手人说……我说的是事实……事实……事实……他的声音好像突然有了回声,越来越吓人!”那个人道。 “那个时候你怕得很?”灰手人问。 “是的,太……太可怕了!现在想起来我依然觉得可怕得……很……太吓人了!”昂仁道,“那种声音简直……简直久像是从一面巨大的鼓里发出来的一样,怪异得很,又……又发闷……但是……但是这种好像从巨鼓励发出的……这么闷的声音……竟然……有……有有回声!而且……那回声……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吓人的!更可怕的是,那种声音就好像……好像在告诉我事实,让我不得不信一样,但是……但是我内心就是不愿意相信!” “这个时候你有没有动摇?”灰手人问道。 “我依然没有动摇,但是……但是我是害怕的。”那个人回答。 “怕的是他说的会是真的吗?”灰手人问。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灰手人想从侧面了解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没动摇。 “不是!”那个人道,“我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我自然不会怕他说的是真的,我……我怕的是……他的声音还有……还有他的……眼睛……有时候会往出凸一些……吓人的很……” 灰手人问道:“那你说了什么吗?” “我就跟他说……说不会的……”那个人道。 “用那个世界的语言吗?”灰手人问。 “这次没用。”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他说了什么?” “他就说……过一段时间我就会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了……说完之后还……还哈哈大笑,好像在嘲讽我一样。”那个人回答。 “你依然没有一点相信他?”灰手人问道。 (四千六百六十二)敲锣 “是的,我一点……一点都没相信他。”那个人回答,“就冲他那样的小声,我就……就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就是想……故意找我麻烦,故意吓唬我……嘲笑我……羞辱我这个铁仓人的!他……他就是个蓝甲人……是那个蓝甲人……就是我那个亲戚!”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坚决地跟他说:‘不可能!’” “有没有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呢?”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这一次他听到了吗?”灰手人问。 “听到了!”那个人回答,“以为他有反应。” “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他就笑着跟我说,让我……让我看着他的眼睛……”那个人道。 “你照着他说的做了吗?”灰手人问。 “这个时候还没有,我……我才不会按照他说的做,我直接就闭上了双眼。”那个人道,“当时我已经很难忍下去了。” “那时候你闭上双眼没受到任何阻碍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我顺利地闭上了双眼。”那个人道,“但是……但是闭上双眼后……我的心里好像有一个锣……好像有人在敲锣,不停地敲……” “这种感觉是从你闭上双眼后才出现的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之前真的没出现。” “你刚才说,你‘这个时候还没有’,莫非过了一会儿你又照着他说的做了?”灰手人问。 “我……我也是没办法。”那个人道,“哪怕当时有一点办法,我……也……也不会照着他说的做!真的很令人气愤!” “你后来把两只眼睛都睁开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是的。” “在你睁开双眼之后,你有没有再次感到你心里好像有人在敲锣?”灰手人问。 “没有了。”那个人道,“从我睁开双眼的瞬间起,就……就没有了。” “他到底说了或是做了什么,你就照着他说的做了?”灰手人问。 “他说如果我再……不……睁开双眼,我一定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个人说道。 “你很害怕,就睁眼了?”灰手人问。 “我是很害怕……就……就睁眼了。”那个人说道。刚说到这里,他就立即补充道:“其实我是……害怕……害怕出现别的情况,不是害怕他这个蓝甲人啊。” 灰手人明白他强调这个已经是习惯了,也没深究,便又问道:“你睁开双眼后,他做了什么?” “他竟然将手伸向了我,用……用两手的两个食指分别……分别对着我的两个眼睛,跟我说,让我猜猜……当我的眼睛碰到他蓝色的指甲后,我的眼睛会……会怎样。”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 “然后他的两个食指就离我越来越近,接着就是……就是他的蓝色指甲都快……都快碰到我的眼睛了……”那个人道。 (四千六百六十三)镜中 “你当时是不是担心他碰到你的眼睛?”灰手人问道。 “是的,特别担心……”那个人道,“但……但不是害怕他这个蓝甲人。我特别担心他的蓝色指甲碰到我的眼睛,那样……那样的话……简直……就会弄脏我的双眼。” “你当时怎么办了?”灰手人问道。 “我立即跟他说,让他等等。”那个人道。 “用的是那个世界的语言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对方怎样了?” “对方的手就……就暂时停止继续靠近我了。”那个人回答,“他问我,是不是终于……想通了,终于肯看着他的双眼了。”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赶紧说了是。”那个人道。 “他那带着蓝色指甲的手便没继续朝你的双眼移动?”灰手人问道。 “对,没……移动……他暂时放下了两只手。”那个人道。 “暂时?”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因为……因为……我虽然说了是,但我……其实并没立即看他的双眼。” 灰手人又问:“后来他的两只手又上来了?” “是的。”那个人道,“不仅如此,他还又嘲笑了我。” “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道。 “说了……”那个人道,“他一边笑着一边说,就我……就我这点小心眼儿……还敢在他面前使用……他还说……不要以为我光说不做,他就会减轻我的痛苦。” “那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我就在这个时候……按照他说的,看他的双眼了。”那个人道。 “然后他就把手放下了?”灰手人问。 “没错,两只手都放下了。”那个人道。 “他让你看他的两只眼睛干什么?”灰手人问。 “吓唬我。”那个人道。 “很可怕?”灰手人问。 “是的。他两只眼睛往外凸了凸,然后……竟然……变得像两面……镜子一样了,而两面镜子里面……竟然……竟然都有一个……一个跟我差不多的人……两面镜子里的那个人动作是……似乎同步的……应该……应该就是映着同一个人的。没错,其实两面镜子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说道。 “跟你差不多的人?”灰手人道,“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好像……好像是我……因为太像了……我是从来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能……能见到跟我……这么像的人。”那个人道,“但是……但是镜中人的动作……跟我又不一样……所以……所以不会是我的。” “就因为动作不一样,你就确定不是你自己了?”灰手人问道。 “肯定不是的!”那个人道,“我……我不会那么吓人的!” “镜中人怎么吓人了?”灰手人问道。 “镜中的那个人……他……他竟然将双臂举到……举到跟下巴差不多高的……位置……那两只手就……就手指斜下方……十个手指都是弯曲的……指甲对着我。”那个人道。 (四千六百六十四)手影 “那有什么吓人的?”灰手人问道,“这动作能把你怎么样啊?” “我怕的……不是那个人的……动作……而是……”那个人道。 “而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而是那个人……那个跟我非常相像的人十个手指甲竟然……竟然都是蓝色的。”那个人说道。 “是蓝甲人特有的那种蓝色吗?”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你害怕,主要是因为你无法接受一个跟你看起来相似的人是蓝甲人?” “有这个原因。”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然后你怎么做了?” “我……我竟仿佛看到了我自己的手也……也正在做……做那个动作,但……但我感觉那只是我的手影,并不是真的。”那个人道。 “你的手影?对着那个人吗?”灰手人问道。 “我看到的我自己的手影就……就好像是对着那个人的,但是……但是我无法相信那是我自己的手。”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可以看看是不是你自己的手啊。” “我当时……当时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想低头都低不了。”那个人回答。 “那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啊’了一声。”那个人回答。 “然后呢?”灰手人问。 “我感觉……实际上我的两只手跟他那两面镜子里的我动作……并不一样。但是……但是我看到的我自己的手的影子却跟两面镜子里的手的样子一样。”那个人说道,“可怕的是,就在……就在我发出‘啊’声的时候……那……镜子里跟我很像的人竟然……竟然也张了嘴,那样子……很像发出‘啊’声的样子。” “这个时候你有没有怀疑镜子里的人是你自己?”灰手人问。 “我……其实……其实当时我真的有点……有点这种想法了。”那个人道,“而且……越这样想就越觉得害怕。” 灰手人问道:“你发出‘啊’声的时候,镜子里的那个你没出声吧?” “没有……没有……但……但也正是这样,我感觉更可怕了。”那个人说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如果镜子里那个跟我很像的人……他……他出声了的话……就会令我感觉那……那应该并不是真正的镜子……像我的人出现在那里,大概就是因为那个人自称是我爹的人用了什么奇怪的……的方法吧……”那个人道,“但是……如果我张口发出声音的时候,镜子里那个像我的人并没有出声,而只是……只是张口了的话……我……我便容易觉得那两面……真是镜子……镜子里反应的就是我……的情况……哪怕我看到的跟我认为的我自己并不一样,我也容易……容易那么想。在我那样想的时候……我就会有某个瞬间感觉到……感觉到好像……好像我是个蓝甲人一样。这……这就是……就是太可怕的事了。” (四千六百六十五)无需 灰手人说道:“但你那种念头也只会一闪而过吧?” “算是……因为……因为我……一直在努力压制我这种想法……不会……不会让这种想法扩散……不想让它在更多的时刻影响我……尽管压制有一定难度,但……但我只要一想对方自称是我爹这件事,我就立即认为对方是个骗子,他……他那两面镜子也……也一定是欺骗我的。这样……这样还好一点。” 灰手人问道:“对方听到你出声了吧?” “肯定听到了。”那个人道。 “有没有对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回答,“对方问我有什么好叫的。”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回答。”那个人说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答道:“然后……对方就……就问我……问我有没有看清真正的自己。” “你这次有没有回答他?”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无需……无需在这个时候看自己。” 灰手人道:“他听了呢?” “他问我……问我为什么在看到真正的我自己时显得如此恐惧。”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说的真正的你就是那两面镜子里的你吧?” “是这样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说我……并没看到我自己。”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又说我嘴硬。”那个人道,“他还说,原来我根本就……就不敢面对真正的自己。” “然后怎样?”灰手人又问。 “然后我就说……随他怎样说,反正我……我已经按照他说的做了。”那个人道。 “他问我有没有看到我自己的双手。”那个人回答。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说道,“我……我说我无法低头,还跟他说,如果……如果我想看到自己的双手,就必须先能低头才行。” “他呢?”灰手人问。 “他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个人道。 “有没有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说了,他竟然说……竟然说……我自己的手就在我自己眼前,然而……然而我却看不到。”那个人道,“还说……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这样愚蠢……就算……就算有些东西出现在自己眼前了,自己也……也会故意装作看不到,仅仅因为那东西跟他自己心里想象的不一样。” “这段时间你们一直都能听到彼此的话?”灰手人问。 “是的,一直都能。”那个人道。 “你说话也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除了那声‘啊’不能算……不能算那个世界的语言吧……”那个人道,“其他的时候我……我都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跟他交流的。” 灰手人问道:“他说了那话之后,你什么反应?” “我……我感觉他在故意让我害怕。”那个人道。 (四千六百六十六)堵回 “你说出你的想法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没跟他这样说。”那个人道,“但我说了别的。” “你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又问。 “我就跟他说……我根本就没看到自己……还说他所说的真正的我根本就不是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听了你这话怎样?” “他说……有的人就是这样,只信自己心里……想出来的……根本……根本就不会面对现实。连现实都看不清……在别人问起的时候,就只能……只能嘴硬了。”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又问。 “我……我就跟他说,他说得对。”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哈哈大笑,跟我说,我终于……终于承认了,终于明白了,这也不枉费他一番苦心。”那个人道。 “你听了呢?”灰手人又问。 “我听了很是气愤,他那洋洋得意的……的样子……实在令人反感。”那个人道。 “你表达你的反感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但想过要表达对他的方案,但……但没说出来。”那个人道,“当时那毒蛇和蜈蚣还在攻击我……虽然……虽然攻击的速度……很慢……但……但那种攻击方式还是之前在迷黯围境里的时候……那种攻击方式。就在我要表达对他的反感的时刻……有一瞬间,被毒蛇和蜈蚣攻击的那种痛苦竟然……竟然将我要说出的话……堵回去了。” “被那种痛苦堵回去了?”灰手人问道,“那种痛苦还有这样的作用?” “是的。”那个人道,“当时就是……就是那个瞬间,我的话都……都到嘴边了,但……但就是那种痛苦的感觉竟……让我没说出来。” “对方有没有看出你想说什么话但没说出来啊?”灰手人问道。 “显然看出来了。”那个人道,“其实……其实与其说是……看出来了,倒不如说那毒蛇和……和蜈蚣就是他指使的。我甚至觉得就是……就是他在那一刻做了什么,毒蛇和蜈蚣带给我的痛苦才……才突然有了能把我要说的话堵回去的作用。” 灰手人问:“你为何认为是他指使的?” 那个人说道:“因为对方又笑了,而且……而且问我,有苦说不出的……的滋味如何。” 灰手人道:“你回答他了吗?” “没直接回答。”那个人道,“我就说,我说不出有的话,就是因为……因为他。”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不要什么都赖他,还说……还说我明明已经同意了他说的话。”那个人道。 “你之前为什么要说他说得对?”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我觉得他……他说的话正适用于他自己。”那个人回答。 “你这个时候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说,“我就跟他说,我……可没同意他……他说的话,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四千六百六十七)造出 “他听了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他说我刚刚说过的话就……就不认了。”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又问。 “我就跟他说,明明……明明是他听不懂我说的话的意思。”那个人道。 “他反驳你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就是嘴硬。”那个人道,“还说我总是这样可笑。” 灰手人问:“你又感觉他在嘲讽你了吧?” “是这样的,但是……但是该被嘲讽的明明是他。”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道:“我说,嘴硬的不是我……而是……而是听不懂我话的那个人。” 灰手人说:“接着怎样了?” “接着,他……他就让我说说他到底听不懂我什么话了,还说……还说如果我说不出来,那他就要采取其他措施了。”那个人道。 “你说出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出来了。”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我要是再不说,不仅……不仅我心里会觉得憋屈,还……还会……还会眼看着他对我‘采取措施’。” 灰手人又问道:“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告诉他,他刚才说,有的人就是这样,只信自己心里想出来的,根……根本就不会面对……现实,还说连……连现实都看不清,在别人问……问起的时候,就只能……只能嘴硬了,其实在我看来……他……他这样的话说的就是……他自己,所以……所以我才会说他说得对。”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听到后有什么反应?” “他还是在嘲笑我,还问我,他哪里看不清现实了。”那个人道。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我就跟他说,他明明就不是我爹……他心里把自己想成是我爹,然后根本就不会面对他不是我爹这个现实。他连现实都看不清,在别人问起的时候就……就只能嘴硬了。” 灰手人道:“他听了如何?” “他……他对我说,我还是应该先想想自己的双手指甲为什么是蓝色的。”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我……我有些害怕。”那个人道,“因为……因为我眼前还是有我自己手的影子,虽然……虽然我能看到的我自己手的影子指甲并不是正对着我的……我……我也无法看到指甲正面,但是……但是我还能是看到自己一小部分指甲……那……那的确是蓝色的……无论我怎样看,那影子都是……蓝色的……同时……同时我还能看到那两面镜子里个像我的人的手指甲……也都是蓝色的。”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我的指甲就是……就是铁仓人指甲的颜色……正常得很,无论他造出什么……什么形象来……来给我看……我也知道我的手指甲一直都是……平时的颜色……我早看惯了的颜色。” (四千六百六十八)利用 “他听了你的话怎样?”灰手人问。 “他问我……明明看到了蓝色的指甲却……为了自我安慰而……而说谎……的感觉是不是很不舒服?”那个人问。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知道不知道我现……现在连低头都做不到。”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故意问我:‘是吗?’用嘲讽的语气问。” 灰手人问:“你呢?感觉他在嘲讽你,那你回答了吗?” “我觉得我……当时无法低头,好像……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这种事……应该就是他造成的,所以……所以我就直接跟他说……我是不是做不到,他最清楚。”那个人道。 “他有没有回应你什么?”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说,“他说,我明明能看到我的手指甲的颜色,因为……因为就在我眼前……却以无法低头为由糊弄他。” “你呢?”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我看到的只是影子,根本……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的手,而那影子……很可能就是他制造出来的。”那个人道,“我还说,我自己真实的双手……根本……根本就没抬起来,所以……所以我看不到。他就算用……用影子来欺骗我……我也不会上当。” 灰手人问:“他听了如何?” “他说,既然……既然我能看到我所说的影子,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双手指甲到底……是什么样了,他说被我叫成影子的双手……那指甲的样子……就是我双手指甲真实样子。”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你听后有没有相信他的话?” “我……我应该不算相信了。”那个人回答。 “不算?什么叫不算?”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我感……感觉自己没有相信他的话,但是……我当时确实害怕了。”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害怕?” “我……大概是想象了他说的那种……那种可能吧……”那个人说道。 “只是想象了,并没真的相信,就已经害怕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毕竟……毕竟想象的时候……我会担心是……真的。” 灰手人又问:“那你有没有跟他说什么?” “我跟他说,他说的都是假的……我才……才不相信他的话,他……他只是用影子来……来骗我的。”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接着他……他就……跟我说……如果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双手现在……现在是什么样子的……那我一定就不会这样说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你呢?” “我就跟他说,那他就……就不要继续束缚我了,让我看看我自己的手到底是……是什么样子的。”那个人道,“其实我……我就是想……想利用这个机会跟他这样说……好……好让他解除……对我的束缚。” 灰手人说:“他什么反应?” (四千六百六十九)深黄 “他……他就跟我说,我想用这种方法……骗他……就是为了自己可以随便动。”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看来他看出了你这么说的动机。” “的确……的确是。”那个人说道,“但是……但是他这样说……一点也不聪明。” “为什么这样说?”灰手人问。 “因为他……说出这样的话,就相当于承认了我在……在那个时候受到束缚就是被他控制的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把你这样的想法说出来了吗?” “我……说出来了。”那个人道。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他已经承认我……我现在连低头都无法……做到就是他造成的了,那他要是想让我看到我真实的双手指甲,就不要继续束缚我了,这样我……我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指甲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他就跟我说……他……他立刻就行动……”那个人道。 “他真的按照你说的做了吗?”灰手人又问。 “没有。”那个人道,“他说的行动是……是做令我更加痛苦的事。” “什么事?”灰手人问。 “他竟然指了指毒蛇和蜈蚣,然后……然后毒蛇和蜈蚣就开始做出了……奇怪的动作。那些动作……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毒蛇和……和蜈蚣能做出来的……其实肯定……肯定就是他控制的。那毒蛇和蜈蚣便……便开始分别爬到我的左手和右手附近……往上方顶……顶我的双手,一边顶还一边……攻击我的手……我感觉到我的双手都……都疼痛难忍……很快就有东西流……流了出来,我觉得……好像……好像……我的双手都已被毒蛇和蜈蚣咬破了。”那个人回答。 “你当时是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我就‘啊’地大叫了一声……”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想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听到了正在“自言自语”的他“啊”了一声,不确定是不是在这个时候,便问他:“你感觉你‘啊’这声也不算用了那个世界的语言吧?” “没用。”那个人回答。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人道,“那两面镜子不见了,那个人的双眼……又变出了眼球,时不时往出……往出凸的那样,他的眼里出现了……奇怪的光……就是那种……那种特别刺眼的……光,那两束光,一束是深黄色的,另一束是……是浅黄色的。两束光在那个时候突然都……都向我这边……这边打过来。我感觉……深黄色的光好像……好像是打向毒蛇这边的,那浅黄色的……光好像……好像是打向……蜈蚣这边的……我不知道我的手有没有被两束光打到。我感觉……感觉那毒蛇和……和蜈蚣被打过来的光影响……还……还挺大的,攻击我攻击得更狠了。” (四千六百七十)发麻 “怎么更狠了?”灰手人问,“莫非你感到自己更痛苦了?” “是的。”那个人道,“那时候我已经……已经知道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肯定不会……不会解除对我的束缚了……既然如此……如果他……他要是想让我看到我双手的指甲,就可能会利用那蜈蚣和毒蛇来……来让我……让我看到。我原以为……以为那毒蛇和蜈蚣会……会用什么方法将我的双手……连同胳膊都……都抬起来……好……让我看到我双手的指甲……谁知……谁知那毒蛇和蜈蚣只是把我的双手……往上抬了抬就……就不继续抬了……在两束光打过来的时候……那……毒蛇和蜈蚣……突然间就开始……分别攻击我两只手的指甲……我感觉……感觉我的十个手指的指甲盖都……都被毒蛇和蜈蚣攻击……攻击掉了。我感到十个手指的指甲那里疼痛难忍……” 灰手人问道:“你有没有又大叫出来?” “我……我……就是忍不住说了声‘不要’,我还想说‘怎么会这样?’,但是……我刚刚说了‘怎么’两个字,话还……还没说完,对方……对方眼睛里那……那两束光就突然都变成了白色的,同时射向了我的嘴,把我的嘴……射得痛极了,我……我就没说出后面的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想起之前他听到了那个人在“自言自语”的时候说出了“啊……”“不要……”“怎么……”这些话,而且说到“怎么……”的时候,那个人神情显得极其痛苦,褐手人还问了灰手人,觉得他这样是怎么回事,灰手人当时猜那个人是被他自己当时说到过的蜈蚣和蛇攻击了。这个时候,灰手人为了确定当时的情况,看看是否全能跟自己听到的对得上,便问那个人:“你后来说的那些话,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吗?” 那个人说道:“不是的。” “哪句是,哪句不是?”灰手人问。 “我说‘不要’和‘怎么’的时候……都……都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情况能跟之前他自己听到的对得上,便继续往下问:“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说道:“然后他眼里的两束白光交叉了起来,又打开,又交叉,又打开……反复了几次,一直都在……在我嘴那里平着扫了几次,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扫那个时候你的嘴依然疼痛吗?”灰手人问。 “我……我的嘴就是……有时候感觉疼痛,有时候……感觉发麻,一阵一阵的……后来……后来突然有一段时间失去知觉了。”那个人道。 “这段时间你都说不出话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已经完全张……不开嘴了……根本没法说话,但这个过程……倒是持续的时间不长。” 灰手人问:“他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跟你说话?” (四千六百七十一)指甲 “没有。”那个人道。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灰手人问。 “就是……折磨我吧。”那个人说道。 “毒蛇和蜈蚣也还在折磨你吗?”灰手人问。 “在那白光平着……扫我嘴的时候,毒蛇和蜈蚣……都不知道在做什么,虽然我的指甲那里依然疼痛,但是……但是我却感觉不到毒蛇和蜈蚣在攻击我的指甲盖了。”那个人道。 “你当时有没有想,为什么毒蛇和蜈蚣刚开始还抬了抬你的双手,后来就不继续抬了,变成了攻击你的指甲盖?”灰手人问道。 “想了。”那个人道,“我那个时候……觉得,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控制着毒蛇和蜈蚣,让它们抬起我的手很可能……很可能是想让我看到我真实的手指甲,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以为我将看到我的手指甲已经变成了蓝色的,才故意……让我看。我觉得,自称我爹的那个人可能……可能后来发现我应该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把我的指甲盖看成蓝色的,就……就让毒蛇和蜈蚣攻击我的指甲盖,先弄破,然后再……再用什么特殊的方法使我的指甲暂时变成蓝甲人那种蓝色吧……就算不是让我的指甲盖变成那种蓝色,也会……让我看上去以为自己的指甲盖变成了那种蓝色。” “这完全是你自己猜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但我这样猜也不是……完全没根据。” “你所说的根据是什么?”灰手人又问。 “就是……就是之前我曾经看到过我双手……的手影,看到影子上双手……指甲都已经变成了蓝甲人那种特殊的蓝色。”那个人道,“我觉得……我之所以看到那样的影子,就是……就是因为自称是我爹的人使用了什么……什么特殊方法,让我在看我双手指甲的影子之后,再看到我真实的双手指甲时,会……会把自己双手真实的指甲看成影子那种蓝色的。” “你认为之前你看到你双手的手影,看到那影子上的指甲是蓝色的,这实际上是会影响你眼睛的?”灰手人问。 “我确实这样想过。”那个人道,“就因为……我看了那样的影子,那影子会对我的眼睛发生什么……作用,我的眼睛由于受了影子影响……再看到我真实的双手指甲……就可能会看成蓝色的。但是……但是自称我爹的人后面的行动又让我感觉实际情况跟他想的并不一样,所以……所以他才采用了……另一种方法,不再从我的双眼下手,而是……而是从我双手的指甲盖下手了,就让毒蛇和蜈蚣攻击我的指甲盖了。” “你当时想了这么多?”灰手人问道,“在你那样痛苦的时候,还想了这么多?” “是的,当时我……我是想了很多。”那个人道,“我之所以先想到那个人会对我的眼睛下手,就是我因为我认为我这个铁仓人真实的手指甲盖不可能变成蓝色的。” (四千六百七十二)背负 “你真的认为不可能?”灰手人问。 “我……”那个人道。 “我会告诉自己……不可能。”那个人回答。 “你觉得你是认为,还是不想认为?”灰手人问道,“你说实话!” 灰手人倒也不是认为那个人在故意欺骗他,只是觉得对方在某些方面养成了某种习惯,会下意识地逃避一些东西,所以会这样说话。因此,他要特意这样问。 听灰手人突然这样问,那个人着实一惊,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然后解释了一番。 “我……我……要看什么情况。”那个人道,“如果说是平白无故的,我一个铁仓人的手指甲盖肯定不可能变成那种蓝色的……这种情况下,我肯定是坚定地这样想的。但是……但是……要是对方真有办法用什么特殊的方法……那种我真的无法了解的方法,把我的指甲盖变成了那种蓝色呢……那我……我就是……我不想认为。” 灰手人说道:“无论怎样,你都会告诉自己你真实的手指甲盖不可能变蓝?” “没错,我绝对要这样告诉自己,如果我的手指甲盖真的变成了……蓝色……那……那估计我就不在人世了吧。”那个人道。 “为什么这样说?”灰手人问。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我该如何背负着那么大的耻辱……活下去。”那个人道,“我连想都不敢多想。” “可是,虽然你是这样说的,但是有些时候,那些令你真正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的紧急时刻,你其实也是可以做到一些你一向觉得耻辱之事的。”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这样,但是灰手人这样说了,他觉得也没必要特别强烈地反驳,他始终还是重视自己生命的,他便没有说话。 谁知灰手人主动问他:“是这样吗?” 那个人回答:“我……我也说不清楚。” “你认为,之前那段时间你最大的恐惧是由于什么引起的?”灰手人问道。 “哪……哪段时间?”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说道:“就是从刚才你认为对方对你的眼睛下手开始,直到后来对方用白光扫你嘴的那段时间。” “对方对我的指甲……盖下手,让我误以为对方有……办法通过特殊的方法让我……的指甲盖变成那种特殊的蓝色,我在那段恐惧最……最大恐惧应该……应该就是由这个引起的吧。”那个人回答。 “你担心对方用那种特殊的方法真把你的指甲盖变成蓝色的?”灰手人问道。 “我……我……其实我不停地告诉自己,铁仓人的指甲盖是绝对不会变成蓝甲人指甲盖的那种蓝色……”那个人道,“但是,如果那个人自称是我爹的人用了什么……什么特殊的方法,真把我的指甲盖变成……变成那种特殊的蓝色,虽然我知道……我知道……哪怕是那样我的指甲盖也跟蓝甲人的指甲盖完全不一样,那……” (四千六百七十三)不受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嘴唇竟然颤抖了一下。 这令灰手人有些紧张,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赶紧对他说道:“你……你慢慢说,没什么。” 那个人继续说道:“我也……那我也会觉得极其恐怖!我在那段时间里……最大的恐惧大概……大概就来源于此吧。” 灰手人听那个人继续说了下去,而不是陷入了那种状态之中,这才踏实了些,便接着问道:“你不能说是坚信你的指甲不会变成蓝色,你只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不会变成那样,是不是你自己不停地告诉你不会变成那样,有助于你相信真的不会变成那样?” 那个人说:“其实……你说的对……毕竟……毕竟我当时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做出了什么,只能靠自己告诉自己而让自己相信。” “那你觉得自己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作用大吗?”灰手人问道。 “还是……还是有些作用的,但……但其实也依然无法令我绝对相信。”那个人说道,“只是尽量吧……嗯,尽量。” “后来怎样了?”灰手人问。 “后来,那两束白光突然就消失了。”那个人道,“那个人原地转起了圈。” “那个时候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感到……指甲盖……还是很疼痛。”那个人道,“接着……接着我……我突然觉得自己那种束缚解除了,能低头了,而毒蛇和蜈蚣也不见了。” “那你低头看见了你的双手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说。 “你低头都没看见?”灰手人问。 “没看见。”那个人回答,“我……我只是微微低头,没有……没有低得太……明显。” “你还在看着那个正在转圈的人吗?”灰手人问。 “用余光正在看着他。”那个人回答。 “你既然感到那种束缚解除了,那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双手举起来看一下?”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我根本就……就不敢看。”那个人回答。 “你的指甲盖一直都很疼?”灰手人问道。 “其实……渐渐变得没那么疼了。”那个人回答。 “都不疼了为什么还不敢看?”灰手人问道,“你是担心已经变成蓝色的指甲了吗?” “我……有这种顾虑。”那个人说道。 “莫非你低头的时间并不长?”灰手人问。 “是的,非常短。”那个人道。 “你当时为什么要低头?”灰手人问。 “我起初低头只是因为……因为……自己突然感到好像不受之前那种束缚了,想低头试一下,我……我在低头的时候一直想着要看着对方,所以……所以还在用余光看着。”那个人回答,“然后我很快就……就抬头了。” “抬头的原因是什么?”灰手人问。 “抬头的原因是,我……我担心我……如果低头再明显一些……就……就……一方面可能……可能余光就看不清对方了……”那个人说。 (四千六百七十四)稀少 “另一方面的原因呢?”灰手人问。 “另一方面……”那个人道,“另一方面,可能……可能我就会不经意间看到我双手的指甲了。” “你觉得令你很快抬头的这两方面原因,哪个原因更主要?”灰手人问。 “似乎……似乎……我担心看到自己的双手这个原因……更主要。”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那个人转圈的时候正在做什么?” “他……他可能正忙着变身呢。”那个人回答。 “变身?”灰手人好奇道,“他变成了谁?” “他竟然……竟然变成了我之前见过的另一个……另一个人。”那个人说道。 “什么人?”灰手人问道。 “就是一个……一个蓝甲人。”那个人说道,“个子……个子很高……头发稀少。” “你之前见过,在哪里见过?”灰手人问道。 “也是在迷黯围境里见过……”那个人道,“但是……但是在我进入迷黯围境之前……我……我好像……好像也见过。” “好像也见过?”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回答。 “也就是说,你见这个人已经第三次了?”灰手人问道。 “应该……应该是吧。”那个人回答。 “你还不确定吗?”灰手人问。 “我担心我记错,所以……所以不敢说得太确定。”那个人道,“其实……我也算是心里有数。” “你在你说的那个世界的时候,你想起自己曾经见过他吗?”灰手人问道。 “想起来了。”那个人回答。 “你在那个世界时想起你跟他见过两次吗?”灰手人又问。 “没……没有。”那个人回答。 “那你只记得一次?”灰手人问道。 “可能……可能吧。”那个人说,“我记得好像我当时……就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他,却没……没想次数的事。那……那估计……印象里就是一次?我……我也说不清楚。” “你在你说的那个世界里时,有没有想起来你在哪里见过他?”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道:“没有。” “那你刚才跟我说你见过他两次,就是在我问你这个问题之后你想的时候才想起来的了?”灰手人又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见到他后,他跟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他说……说……没想到竟然不行,太可惜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当时听明白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当时猜测了一下,也不知道我……自己猜的,是不是他想……说的意思。”那个人道。 “你猜的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我猜的是,他的意思是,他刚才还是我那个亲戚的样子的……的时候……想要用什么特殊的方法把我双手的指甲盖都变成那种蓝甲人才有的特殊的蓝色,却……却没变成。”那个人道,“他说太可惜了,也许是……因为他想折磨我,却没……折磨成吧。” (四千六百七十五)特征 “他说完这话,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又是他,还说我记得他。”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想起了自己那个时候似乎听到了那个人在“自言自语”的时候说这样的话,感觉他说这话没用他说的那个世界的语言,为了确认,便问他:“你说这话用那个世界的语言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 “对方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问我在胡言乱语什么。”那个人说。 “你呢?”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我就跟他说……我……我刚才也……也见过他。” 灰手人问:“那个人听了呢?” “听了以后就问……问我,问我什么时候见过他。”那个人回答。 “你呢?”灰手人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就告诉他是不久……之前。”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能说出不久之前来,是不是你在那个世界时还想起了些什么啊?” “其实……其实也没想起别的来。”那个人说道。 “那你怎么会知道是不久之前呢?”灰手人问。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但……但我当时确实是知道的。”那个人道,“而且很确定就是……就是不久之前。这可能是……是由于虽然我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但我对时间还是……有感觉的吧。” 灰手人问:“你说了这话之后,对方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回答:“对方就问我,我在哪里见过他。” “你呢?”灰手人道,“怎么回答的?” “我就实话是说了,我就告诉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灰手人问。 “然后他……他就问我,我说见过刚刚见过他,怎么可能……可能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他的。”那个人回答。 “你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继续问。 “我就说:‘我怎么会知道?’”那个人回答。 “接着如何了?”灰手人问。 “接着那个人就问我,既然连在哪里见的都不知道,我又知道见的就是他。”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问:“你回答他了?” “回答了。”那个人说,“我就说因为他个子……很高,头发……很少,还说了他是蓝甲人。” “对方听后承认你们见过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对方说了什么啊?”灰手人问。 “他竟然说,就凭这么点……特征,我就把我见过的那个人说成……是他,太……太草率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我就跟他说,很……明显。”那个人回答。 “对方这时候认了吗?”灰手人问。 “依然没认。”那个人道,“他问我……问我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否定了?”灰手人问道。 “对,我否定了。”那个人说道,“我对他说……我……不可能认错。” “对方这时候什么反应啊?”灰手人问道。 (四千六百七十六)打来 “对方……对方好像冷笑了一声。”那个人道,“我也不知道我听没听错。” “没有说别的?”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没有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说了什么?” “我就直接问他承认不承认就是他。”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道。 “他问我……觉得是否肯定就是他。”那个人说。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就说,肯定……就是他。”那个人说道。 “他这下认了吗?”灰手人问道。 “他并没什么反应。”那个人道。 “那你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我就问他,他的牙还……会不会变成尖的。”那个人道。 “他有没有回答你?”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没有,好像……好像又冷笑了一声。” 灰手人问:“那你呢?” “我就问说……还有他的眼珠,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珠就……就又向我打来了。”那个人道,“然后我就‘啊’了一声,我就对他说出了他的眼珠又打了过来……我问他要……要做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想起之前听到过那个人“自言自语”时说这些话,为了确认,便问那个人:“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用那个世界的语言?” “没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说他的眼珠又向你打去,就是说,你经历过那样的事了?” “是的,经历过。”那个人回答。 “什么时候的事?”灰手人问。 “就是以前见到他的时候。”那个人回答。 “哪次,你记得吗?”灰手人又问。 “应该……应该就是……我也说不清楚……好像……好像……还是记不清楚……当时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我可没想到几次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我想到的是什么时候的。”那个人回答。 “那现在呢?”灰手人问。 “现在啊……现在我虽然记忆仍然是有些混乱的,但……但感觉是……在迷黯围境里那次吧。”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对他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觉得就算自己继续细问这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倒还不如问点别的,于是问:“那你对那次你见到这个人时,他用眼珠打向你的具体情况记得清楚吗?” “还……还记得一些吧……应该……应该算是听清楚的。”那个人回答。 “上一次,那个人的眼珠是在什么情况下打向你的?”灰手人问。 “是……就是……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无法低头,然后……然后……”那个人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灰手人打断了。 灰手人问道:“那次在迷黯围境里,你这个时候也是无法低头的?” “是的。”那个人道。 “你无法低头时,是不是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对方的眼珠才打向你的?”灰手人问道。 “好像……好像不是。”那个人回答。 “迷黯围境里时,莫非你见到那个人之后,眼珠就打向你了?”灰手人问。 (四千六百七十七)牙齿 “是的。”那个人回答。 “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灰手人道。 “我记得……我好像……好像看着……看着黑色的圆板……当时……当时正在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吧……好像是这样,我当时觉得自己好像没死,但是……但是又想确定一下我到底是不是还……还活着,我看到黑色圆板里他就……就走出来了。是不是这样啊?我……我担心我说错了。”那个人道。 “不用担心,你想起些什么,直接说就是了。”灰手人说道。 “哦……好像是。”那个人道,“之前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是……一点也没想到这些的,现在我……我也是靠努力回忆才想出这么点来。我当时……当时正担心那个人的眼珠会不会出来呢,就……就看见他的两个眼珠朝我这边打了。” “当时在迷黯围境里的时候,他眼珠还没打向你的时候,你就担心他的眼珠会不会出来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知道原因吗?” “我……我想想……”那个人说。 灰手人倒是也没催促,便让他想,这个时候对褐手人说:“我就给他一点时间,这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褐手人说,“如果他真能想出来,说不定我们能了解到更多信息。现在我们都已经拖延这么久了,肯定是给用主足够多的信息才行。” “要是没想出来,那也够浪费时间的。”灰手人道。 “你不是说只给他一点时间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我这就问他。” “问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你想出来了吗?” “嗯,我……我好像想出些什么了。”那个人回答。 “说。”灰手人道。 “不知道记得是不是准确啊。”那个人道。 “知道了,你说吧。”灰手人道。其实灰手人已经很不耐烦了,但是为了得到更多信息,说这话还是耐着性子的。 “好像……好像……当时我见到这个人……这个人的样子好像……好像跟我更早一次见他的时候不一样。”那个人道。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 “牙齿不一样……还有……还有……这个人的眼珠好像……好像就跟石头似的……眼珠就是从眼眶中凸出的……而且……而且凸出很多。我当时就……就觉得这个人的眼珠似乎……似乎可以离开眼眶。”那个人回答,“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吧……我就担心……担心这个人的眼珠打向我。” “你说你在迷黯围境里见到这个人的时候,牙齿跟更早的时候你见的不一样?”灰手人道,“是哪里不一样?” “迷黯围境里……好像……好像他一直张着嘴……露着牙……有几颗牙是……尖的。”那个人回答。 (四千六百七十八)几颗 “你当时还想了些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当时就是……想……他张着嘴可能……可能就是……因为那几颗尖牙使他没法很容易闭上嘴吧。我记得我有这样的印象,但……但真的不确定。”那个人回答。 “在迷黯围境里那次,对方的眼珠向你打来之后怎样了,你还能想起来吗?”灰手人问到底。 “能想起来。”那个人道,“我……我当时……当时特别想闭眼……但是……但是闭不上,奇怪的是……我的眼前……眼前突然就变得漆黑了。接着……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打了两下,我就……就觉得应该……应该是对方的眼珠打的我。” “打你哪里了?”灰手人问。 “心附近。”那个人回答。 “接着说在迷黯围境里的时候,然后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然后……哦……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人说,“那个蓝甲人跟我说话了。”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心是黑色的,难怪!’”那个人回答,“然后很快又说他……看完了,可以让我眼前不那么黑了。”那个人说道。 “然后你眼前就不像之前那样黑了吗?”灰手人问道。 “对,他刚说完,我眼前就不再是一片黑了。”那个人回答。 “这时你看到的他是什么样的?”灰手人道。 “这个时候啊,他的……他的眼珠就在眼眶里。我觉得……他的眼珠就是刚刚打过我的心附近,然后……然后回到眼眶里的。那个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可怕,好像……就好像他那看起来跟石头似的眼珠好像能飞出……看别人的心什么颜色一样,好像那眼珠打向我的心就是为了看看我的心,然后他好说我的心是黑的似的。当然……当然我不相信他说的话,我的心……不可能是黑的……也许……也许他就是故意那样打我一下,用那硬邦邦的眼珠打我心附近一下吧……反正我的心不是黑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 “你在迷黯围境里的时候,心附近被他眼珠打,害怕吗?”灰手人问道。 “害怕。”那个人道,“而且……而且不光是心附近被他打的时候害怕,在我……在我想一些事情的时候……我……我也是很害怕的。” “想什么的时候害怕?”灰手人问道。 “我在迷黯围境里,想在是什么打在了我的心附近时……就觉得……很可能就是飞过来眼珠,那时候我就觉得害怕,后来……后来……就在我眼前不再一片漆黑的时候,我看着他那已经在眼眶里的眼珠时,又……又想起了我当时那种想法……想着他眼珠之前出来打过我的心附近,我就……就又觉得很害怕。”那个人回答。 “你当时到底怕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我……我当时是怕什么呢?我当时……反正……反正不会是蓝甲人。”那个人回答。 (四千六百七十九)污水 灰手人觉得那个人这样回答又跟他平时的习惯有关系,倒也没太在意,又跟他说:“不会是蓝甲人,会是什么?” “可能……因为觉得太奇怪了,或者……或者……”那个人一边想一边说着。 灰手人问:“如果你看到的是铁仓人的眼珠这样打向你,你的感觉会跟这个一样吗?” “不会一样。”那个人脱口而出。然而说出来之后,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会给灰手人一种自己就是害怕蓝甲人的感觉。 “为什么不一样?”灰手人刚刚听见就赶紧问道。 “大概……”那个人想了一下道,“如果……如果是铁仓人的话……他的眼珠碰到我身体的时候,我应该……我应该不会觉得这本身就是……就是一种非常……非常坏的事吧……如果铁仓人的眼球打向了我的心附近,并且伤害了我本人,那……那我觉得坏的是那种伤害本身。但是……但是蓝甲人不一样,蓝甲人的眼珠在碰到我身体的那一刻……本身就是非常坏的事了。” 灰手人问道:“你是不是本身就害怕被蓝甲人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碰到啊?” “好像……好像你说得差不多。”那个人道,“我刚才还没想好怎么说才能说清楚,现在……现在听你这样说……我好像……好像已经明白那一刻我为什么那么害怕了。若是我主动的,我主动碰蓝甲人,那……那就没什么了,毕竟我平实根本就不会主动碰蓝甲人,只是……只是在……以前在虐待蓝甲人和杀蓝甲人的时候碰到过,那种时候我就不至于有太大的……不适感。但是……但是如果不是我自己能选择的,我就被……被蓝甲人的眼珠碰到了,这……不说是眼珠了,哪怕是被蓝甲人其他地方碰到了,我也……也会不舒服,其实……其实也挺可耻的。” “可是,觉得可耻跟觉得害怕不太一样吧?”灰手人问。 “是不大一样。”那个人道,“但是……但是这两者对那一刻的我来说……有些……有些关系。就好比,我……我看到污水……我……我一个铁仓人怎么会害怕污水呢?不会怕的。如果我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在有必要的时候主动去接触污水,我也……也不会害怕。但是……但是我会害怕污水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溅到我身上。大概……大概我害怕污水突然溅到我身上的这种感觉就跟……就跟我害怕蓝甲人的眼珠碰到我的……感觉差不多吧。另外……” 那个人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多想了想,然后说道:“可能……这个……其实也……算了,可能的……也不确定,那就不说了,我觉得……我拿污水打比方,应该……应该算是说得清楚了吧。” “你说得算是清楚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想说的另外的是什么。”灰手人道。 (四千六百八十)沾染 “另外啊……我其实……其实当时有点担心自己因为曾经被那个蓝甲人那里飞过来的东西碰到过而……而……沾染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以前虐待蓝甲人以及杀蓝甲人的时候不是一样碰到过?那个时候你不担心沾染什么吗?” “那……那不一样的。”那个人回答,“那时候是我主动的。” “你认为自己主动碰蓝甲人,你就不会沾染什么?”灰手人问。 “应该……应该是吧。”那个人说道,“毕竟……从对方那里打过来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当时我想到了打过来的也许就是那个人如石头一般的眼珠……会不会本身就是能令我沾染上什么的东西,毕竟……那东西就是针对我的,就是朝我打来的,当时我就想……这能有什么好事啊?不会是好事的,但至于怎么……怎么个对我不好法,我倒是没想出来,所以我自然会担心那……那东西会令我沾染什么。” “对方是蓝甲人,没错吧?”灰手人又问。 “没错。”那个人道,“我印象很深刻,又……又不止一次见过他,他……就是蓝甲人。” “一个蓝甲人能把你怎样?”灰手人道,“你真的觉得一个蓝甲人能给你带来很大麻烦吗?” 那个人听了灰手人这话,先是一愣,然后说道:“当时是在迷黯……围境啊,不是这个地方。” 说到这里他还是觉得不够,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当然……哪怕是在……在迷黯围境里,我也不会……害怕蓝甲人的,但是……但是那个人并不是普通的蓝甲人,那个人……总之……总之不正常……我知道如果我见到的是普通的蓝甲人……那……那我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害怕,连眼珠都像石头一样的人,肯定不正常了……而且他的眼珠在眼眶中仍然是突出很多的,我的感觉是那眼珠随时都可以离开眼眶的……我……我对那个人的反应肯定无法代表我对普通蓝甲人的反应啊。” 说了这些之后,他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道:“我当时好像还想到了……从他这个……这个并不普通的蓝甲人那里打过来的东西……会不会……会不会……本身就带有跟蓝甲人有关的……不太好的……气息。” 灰手人问道:“后来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他用那个被你认为是眼珠的东西打向你,其实就是为了看一看你心的颜色?” “应……应该吧……我有一段时间是这样认为的,但是现在我又觉得这事其实也说不好了。”那个人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可能已经沾染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灰手人问。 “不!也不是。”那个人道,“我刚才说……说我怀疑会沾染上什么,只是为了……为了说清楚我当时在迷黯围境里的一些想法。” 灰手人又问:“你当时在迷黯围境里的一些想法,你现在已经完全不认同了吗?” (四千六百八十一)后话 “那倒也不是。”那个人道,“我现在……现在就觉得我……我不会沾染什么的。” “为什么如此肯定?”灰手人问。 “之前那都是迷黯围境里发生的事,跟……跟现在这里不一样。”那个人道,“迷黯围境里的情况不会……带到这个地方来的。” “到现在,你也无法确定你在迷黯围境里到底有没有沾染你担心你沾染的东西?”灰手人问道。 “我……我应该不会沾染的吧……我现在在这个地方想,我……我毕竟是个铁仓人,是吧,我也……不应该真被蓝甲人……影响那么多吧……但这……这都是后话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觉得继续问他当时的想法似乎他也很难给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于是便问别的了:“接着刚才你说到的地方说,然后发生什么了?我说的是迷黯围境里。” 那个人回忆了一下说到了哪里,继续说道:“那个人的头发本来很少……这一次,他的头发又长长了……就……就伸向了我……有些头发就在我脖子上绕圈……一圈一圈的……勒我……越累越紧……当时勒得我觉得自己好像……好像很快就吸不进气了。” “又长长了?”灰手人道,“为什么说‘又’长长了?” “因为……因为之前我……我更早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那个头发稀少的人的头发就……就曾经当着我长长了。”那个人回答。 “你当时有没有担心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灰手人问道。 “担心了。”那个人说,“我都觉得自己到达生死边缘了,幸好……幸好这个时候,绕在我脖子上的头发不继续变得更紧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就跟我说起了话。”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说了什么?” 那个人回答:“他……他竟然说……他以为他终于可以报仇了,没想到我……早已死了。然后他还问我,问我是怎么死的。” “你听了这话时候害怕吗?”灰手人问道。 “我……害怕。”那个人道,“说实话,我当时的确下了一大跳。” “为什么害怕?”灰手人道,“跟对方是蓝甲人有关系吗?” “没有。”那个人立即回答,“其实不光是我,换一个人,被人突然说成死了,自己也会……也会吓一跳吧……再说……我又搞不清楚一些情况……” “搞不清楚什么情况啊?”灰手人问道。 “就是当时……当时……我自己的情况。”那个人道。 “你相信了他说你死了的话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当时有些糊涂……也说不清楚。”那个人回答,“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我死了,我怎么还会有感觉……我还想,那迷黯围境是什么地方……” “你没有跟他说话?”灰手人问道。 “当时没有。”那个人道,“他那么奇怪……我……我没立刻跟他说话,但是后来我……我还是跟他说话了。” (四千六百八十二)缺乏 “为什么后来又说了?”灰手人问道。 “因为他让我回答他。”那个人道,“他说的口气……还……还挺吓人的。” 说到这里,他又赶紧补充道:“当然……我不是因为他是蓝甲人……而害怕的啊……不管是什么人,像他那么奇怪……同时又……又跟我用那种语气说话,其实……其实还都挺吓人的……反正……反正我是铁仓人……我才不会真的因为一个人是蓝甲人而害怕!我……我回答他也不光是因为……因为他问……其实……其实也是因为我……我自己也想搞清楚自己的一些状况。与其说我因为害怕他而……而回答,倒不如说……我其实……其实就是为了而自己而……而回答的。” 灰手人一听就又听出来他这么说话实际上跟他的习惯有关系了,倒也没觉得对方在欺骗自己,于是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啊……我就问他:‘你不是说我已经死了吗?’”那个人说道。由于要显示出作为铁仓人不怕蓝甲人的那种样子,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很冲,给人一种敢跟那个蓝甲人对着干的感觉。 灰手人觉得那个人此刻的语气有些过,便问:“你当时就是用这种语气跟对方说的?” “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一愣。他倒是没想到灰手人突然问他关于语气的事。 灰手人道:“你说实话。” “其实……其实……我当时的语气……倒也没现在我跟你说的时候这么强烈。”那个人回答。这个时候那个人明显感到有些尴尬,又补充道:“我……我就是在跟你说当时事情的时候,觉得我……我一个铁仓人面对他一个蓝甲人……就那么回答他的问题……显得有点……缺乏气势吧……所以……所以说的时候语气就显得比当时强烈了一些。其实我……我原本也不必这样,毕竟那个蓝甲人也不是……不是普通蓝甲人……当时我又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我……我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我因为自己想了解自己的情况而回答了他的问题……倒也……倒也没丢人到那个程度……我……跟你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要欺骗你的意思……就是……就是说着说着就……就成了那种口气了,当时好像……好像还挺……自然的……” 灰手人听对方解释那么多,便又觉得这就是对方这种人平时养成的习惯了,也没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而是问那个人:“你说完这话之后,对方有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对方……对方回答了我的问题。”那个人道,“但是……但是其实他说的也……也没什么道理。” “怎么答的?”灰手人问。 “对方就跟我说:‘是啊,所以我才问你是怎么死的。’”那个人回答。 “那……那你呢?”灰手人问。 (四千六百八十三)心黑 “我当时就跟他说:‘我要是已经死了……又……又怎么……能回答你?’”那个人道。这一次,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注意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与当时保持一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为了显示他这个铁仓人不怕蓝甲人而故意将语气加重。 “你……你当时有没有真的对自己是生是死产生怀疑?”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好像……好像是……其实…还是搞不清楚自己的情况。”那个人道。 “可是你问他的那话,你自己都不觉得有道理吗?”灰手人问道。 “我自己肯定是觉得有些道理的,但是……但是其实我当时也想到了……在……在迷黯围境那种……那种古怪的地方……就算……就算是死了的人也能说话……”那个人道。 “你是当时就想到了这个吗?”灰手人道,“还是现在在跟我对话的时候才想起来的?” “我是……当时就想到了的。”那个人说道,“之前……我……我就见了很早就已死去的人说话……所以……所以我……就很容易想到这个的。” “对方是如何回应你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对方就说……就说他自己是……已经死了多年的……还问我‘难道你此刻不清楚吗?’这样的话,说完之后,他还说了……说了更难听的。” “什么更难听的啊?”灰手人问。 “他问我:‘心是黑的,所以就什么都不记得吗?’”那个人道,“我看他纯粹就是没事找事……这个时候……我甚至觉得……之前他把他那眼珠向我打来就是……就是为了故意说我心黑的。” 灰手人说道:“你听了他这话有些生气吗?” “现在……现在想肯定是有些生气的,但是……但是当时的想法还不大一样。”那个人道,“但是由于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我其实还是挺害怕的。” “那你是怎样回答他的?”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就问他,我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见到他。”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他怎么回答你?” “他……他就说当然是因为我也死了。”那个人回答。 “你这个时候有没有相信他的话?”灰手人问道。 “我……应该是……应该是倾向于没有信吧。”那个人道,“这个时候我感觉……感觉对方可能是故意这样说的,当然……我也没那么肯定。” “那你当时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我就对他说不会的,我……我说我还活着。” “对方什么反应啊?”灰手人又问。 “对方先是说了句‘你还活着?’,接着就……就哈哈大笑。”那个人回答,“然后……然后……他还说:‘你要真是还活着,还能见到我?’”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了?” “接着……接着我就跟他说,所以我问他……我为什么会在此见到他。”那个人回答。 (四千六百八十四)迷茫 “他有没有回答你?”灰手人问道。 “并没有。”那个人道,“他直接跟我说……说不用问了,然后还说,让我告诉他我……是怎么死的就行了。”那个人回答。 “他这话有没有使你感觉自己的情况就像他说的那样?”灰手人问道。 “那倒没有。”那个人说道,“我这个时候虽然迷茫,但仍旧倾向于认为我自己是活着的。” “你当时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就直接……直接跟……跟他说了,我不认为我已经死了。”那个人回答。 “那他呢?”灰手人又问。 “他问我,我不认为有什么用……还说……还说死了就是死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这个时候,你什么感觉?” “我……我就是挺害怕的,但是……但是我依旧没立即认为他说的是真实的。”那个人道。 “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我就跟他说……他头发勒我时……我能感到疼,我就是活着的。”那个人说道。 “对方听了什么反应?”灰手人又问。 “我对方哈哈笑了一声。”那个人道,“然后就说什么……什么‘你也知道疼啊?’这种话,还……还让……让我说……被我杀死的蓝甲人疼不疼。”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就跟他说死了就没感觉了。”那个人回答。 “他呢?”灰手人问,“他怎样了?” “他就跟我说:‘你死了,不也还是有感觉?’他还说……还说那些被我杀死的蓝甲人死了以后……也是会痛的。然后……然后他问我懂不懂。”那个人回答。 “你是说了懂,还是说了不懂?”灰手人问道。 “我……我都没说。”那个人回答。 “哦?那你是怎样的反应?”灰手人问。 “我……我就……觉得不能给铁仓人丢人,所以……所以就没回答。”那个人回答。 “这个时候你觉得怎样做就是给铁仓人丢人?”灰手人问道。虽然他已经想到了对方大概会如何回答,但为了充分了解某些信息,便特意问了出来。 “我……我就是觉得……如果我说了懂,那……那大概就是给铁仓人丢人了吧。”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那你为什么没说不懂?不敢吗?还是因为你认为自己其实就是懂的,如果说了不懂那就相当于骗他了?” 那个人道:“我……觉得……如果我说了不懂,就会得罪他。” “你当时很害怕他吗?”灰手人问。 “我……我当时是害怕,但真不是因为他是蓝甲人。那个时候迷黯围境里的情况吓人得很,我当然不想得罪他。”那个人道。 “你担心得罪一个蓝甲人,是吗?”灰手人问道。 “不是因为他是蓝甲人,不管……不管他是什么人,这个时候我都……都不想得罪他。”那个人回答,“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得罪对方肯定不会……不会有好结果啊。” (四千六百八十五)很大 灰手人又问:“你担心他对你更狠?” “是啊。”那个人说道。 “他当时问了你这话之后,你实际上心里是怎样想的?你认为自己到底懂不懂他说的,被你杀死的蓝甲人死了以后也是会痛的?”灰手人问道。 “我……其实……当时也没多想这些。”那个人回答。 “你竟然都没多想?”灰手人问,“这种问题你不觉得跟判断你自己当时是生还是死有关系吗?” “我……我不觉得有关系。”那个人道。 “你不认为如果那些蓝甲人死了以后也是会痛的,你就会觉得自己死了以后也会痛吗?”灰手人问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那个人问。 “我只是问问你有没有这样想,我没别的意思。”灰手人道,“你觉得我这话有什么大问题吗?” “我要是说了实话,你……该不会对我下狠手吧?”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说:“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就不会因为你说这话而对你下狠手。” 其实当时灰手人很是不耐烦,但又要从他这里获取信息,便继续耐着性子跟他说话。灰手人并没保证不会对他下狠手,此刻想的只是不会因为这个时候对方说了怎样的话而对他下狠手,至于后面,到了获取信息差不多的时候,万一他说了其他话令灰手人觉得不满的话,或者希望对方说的话对方不如实说出来的话,对他下狠手也不是没可能。当然,灰手人这样说完,便认为他应该听不出来自己答应不对他下狠手是有条件的。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都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只要这个时候灰手人答应自己不会因为他说这话而对他下狠手,他便会如实跟灰手人说了。他觉得自己此刻处于这种境地,就算对方提特别过分的要求,自己也没办法拒绝,这个时候自己也只能就这样问对方一句,等对方答应他不因为自己的回答而对自己下狠手,然后就告诉对方了。 “那好,我说。”那个人道,“我觉得……蓝甲人死后还能不能感觉到疼痛,跟我死后能不能感觉到疼痛,是两回事。我并不能通过蓝……蓝甲人死后能不能感到疼痛而猜出我自己死后还能不能感到疼痛。就算……就算蓝甲人死后依然能感受到疼痛,对方又说我已经死了,而……我却能感到疼痛……这……这也不能成为我认为自己当时已经……已经死了的理由。” 灰手人道:“所以,你认为刚才我说的话就是有很大问题了?” 那个人说:“就是……就是把关于蓝甲人的事……和……关于我的事……混为一谈……我觉得似乎……似乎……是个问题。” “再问你一遍,你觉得问题很大吗?”灰手人问。 “其实……其实也……也不小……但……但既然是你说的,我也……也不说什么了。”那个人回答。 (四千六百八十六)你猜 “为什么是我说的你就不说什么了?”灰手人问。 “毕竟……毕竟你还答应我,不对我下狠手了呢。”那个人道。 “你是因为怕我,所以就不多说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其实……其实可能我想得太严重了,可能……可能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那个人道,“只是我刚才的想法有点……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那就算了。” 灰手人问道:“如果不是我,不是对你有威胁的人跟你说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会又怎样的反应啊?” 那个人道:“我刚才……说了可能就是……就是我想得太严重了……我……我本不该那样的。” “你是真心说你本不该那样的吗?”灰手人问道,“你猜,你是不是真心,我能不能看出来啊?” 那个人有点害怕地说道:“既然你这样问了,那应该就是……就是能看出来吧。” 灰手人道:“既然如此,那你可要跟我说实话,回答我,你说你本不该那样是不是真心说的?” “其实……也……也我心里也不是完全觉得是我想得太严重了。”那个人说,“这个时候我……我说的可是实话啊,此刻我是真心说的。” 灰手人又问:“你的意思就是,刚才你的确觉得我的话有大问题,对不对?你不用多说别的,只要回答我对或不对就行。” 那个人感觉很窘迫,缓缓地吐出了个“对”字。 “那我要问你了,为什么觉得这是个大问题?”灰手人问道。在问这话之前,灰手人也早有自己的想法了,然而为了获取更多信息,便一定要问出来,听对方如何回答了。 “我先说一下啊……我……我不是针对你啊……”那个人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了,便在说之前先强调了不是针对灰手人的。 “我知道,你直接说正事。”灰手人道。 “就是……就是我觉得……把……把蓝甲人的情况,跟……跟我这个铁仓人的情况放在一起……一起说……就好像……好像通过了解蓝甲人的情况就能推出我这个铁仓人的情况似的……这……这也太侮辱铁仓人了。”那个人道,“我会感到……好像受到了侮辱一样,所以……所以刚才问话有些……有些严重了。” “其实,就是你认为蓝甲人不配跟铁仓人相提并论,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可以……可以这样说。”那个人道,“就好比……就算我知道了一只鱼死后会不会感到疼痛,也并不能推断出我……作为一个人死后会不会感到疼痛一样。这……我觉得是一个道理。” “就是说,你觉得蓝甲人不算人,所以情况跟你的情况不是一回事,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嗯……是……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听到的答案跟他之前想到的意思差不多,便继续问后面的情况了:“你当时没说话,迷黯围境里那个蓝甲人有什么反应啊?” (四千六百八十七)牙缝 “他……他就问我……问我怎么不敢回答。”那个人说道。 “这个时候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说,“我也没办法……我……我害怕对方对我做些什么……万一太狠的话……那也太痛苦了。我……我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痛苦,所以这个时候……实在不想再经历痛苦了。” “你是怎样回答的?”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就跟他说,我认为……认为人死后就没感觉了。”那个人回答。 “哦?你是直接回答的‘人’死后就没感觉了?”灰手人道,“没有说蓝甲人?” “没说。”那个人说道。 “你为什么不说清楚是蓝甲人还是什么人呢?”灰手人道,“你不是认为蓝甲人不算人,又不能跟铁仓人相提并论吗?” “可是……可是对方……就是……蓝甲人,还不是普通的蓝甲人。”那个人道。 “所以你害怕?”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答道。 “这次,你可确确实实是因为对方是蓝甲人而害怕的吧?”灰手人又问。 “但是……但是……这并不能代表我害怕的是蓝甲人。”那个人回答。 “这你怎么解释?”灰手人又问。 “我因为害怕而……而只是笼统地说了个‘人’,没有区分是蓝甲人还是铁仓人……就算对方是……是铁仓人,我……我也会这样做的……我也不至于特意强调铁仓人。”那个人回答。 “是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一定是的。”那个人道,“铁仓人都知道什么样的算人,什么样的不算人,所以……所以……根本就不用我解释啊。” “那你认为蓝甲人也知道什么样的算人,什么样的不算人吗?”灰手人又问。 “那……那他们有没有自知之明,我就……不清楚了。”那个人道,“我当时只是说了‘人’至于我说的‘人’里有没有……包括蓝甲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在迷黯围境里说那句话的时候就想了这么多?”灰手人问道。 “那……那倒也没有。”那个人道,“在迷黯围境里的……那段时间也……也没人问那么细啊。现在你问得这么细,我才这样回答的。” 灰手人问道:“我问你,你说实话,你在迷黯围境里说那话的时候,是不是根本就不敢在话里区分对待蓝甲人和铁仓人?不用解释太多,就回答是或不是。” 那个人并不想直接回答这种问题,但又不敢不答,便从牙缝里挤出了个“是”字。 灰手人确定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了,便继续问道:“你说完那话之后,对方怎样了?” “对方……对方的两个眼珠……从眼眶中飞了出来,朝我心附近打来了。”那个人道。 “这次你眼前有没有再次变黑啊?”灰手人问道。 “这次没有。”那个人回答,“这次我看到了他……那两个眼珠……飞出来打向我的过程。” (四千六百八十八)冲淡 “打过去后,你的眼前也没变黑?”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其实,也正是因为这次……是这样,我看到了朝我的心打来的就是他的……眼珠,我就更坚定地认为……认为上次我眼前变黑时打到我心附近的就是他的眼珠了。” “这次你的感觉跟上次一样吗?”灰手人问道。 “几乎是一样的,这也是……我认为上次打向我的是他的眼珠的……其中一个原因。”那个人道,“我这一次,又被击得……生疼。” “他的眼珠还像上次一样很快就回到眼眶里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这一次我是看着他的眼珠回到……回到眼眶里的。”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他的眼珠回到眼眶里之后,他……他就又说我是死人,然后……然后问我有没有感觉……令人气愤的是,他竟然说,如果……如果我没有感觉……那他就再试试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是……可能是打我的方法吧……反正……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对我好的事。”那个人说道。 “你当时在迷黯围境里就感觉到气愤了吗?”灰手人问道。 “虽然我很像告诉他我……我有感觉但我不是死人,但是……当时……当时好像没顾得感到气愤。”那个人道。 “也就是没感到?”灰手人问道。 “说不定……说不定也可能……也可能隐隐感到了,但被恐惧的感觉冲淡得……我注意不到了吧。”那个人回答。 “你是怎样回答他的?”灰手人又问。 “我……我……就说了一个‘有’字。”那个人道。 “只说了一个字,是因为不敢说别的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我……我的确担心他对我……下狠手。” “对方听了你这样说之后,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对方……对方就问我是不是算是知道了死了也会有感觉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承认了吗?” “我……我就‘嗯’了一声。”那个人回答。 “就是直接承认了?”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是……是的。” 灰手人又问:“也是为了防止对方下狠手?” “是。”那个人回答。 “对方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又问。 “他……他问我知不知道……蓝甲人死后也会痛了。”那个人道。 “你本来不想提蓝甲人还是铁仓人的,就这样被他挑明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当时一定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吧?”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道,“我完全不想回答。” 灰手人又问:“但你不可能不理对方吧?” 那个人回答:“没错。所以我……理他了。” “你回答了他的问题?”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就是……只是问了他问题……问他是不是死后也会痛。” (四千六百八十九)戳透 “对方有没有回答你?”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那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他先是问我……问我是不是还是不敢回答我的问题。”那个人道,“我还没回答啊,他的两颗尖牙就……就横起来了,然后……变长……还向我的脸戳了过来。” 灰手人问道:“你被他戳疼后说了什么吗?” “我……我就是对他说‘不要!’”那个人道。 “对方有没有因为你说这个而对你下手轻些?”灰手人问。 “完全没有。”那个人回答。 “那对方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他让我回答,还说……还说不然……我的脸很快就会……”那个人道,“说完这个他还笑了出来。” 灰手人问:“就会怎样啊?” “他没说。”那个人道。 “他就说到那里就停住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是的。” “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道。其实灰手人也想到了大概那个人的意思就是如果他不回答,他的脸就会被攻击这类意思,但为了获取更多消息,他便问了一下。 那个人回答:“我猜,他可能要说的是,不然我的脸很快……很快就会被……被他的尖牙戳穿吧。毕竟……毕竟当时我已经感觉到我的脸快被他戳透了。” 灰手人问:“听到他笑,你有没有感到生气?” “好像……好像也没顾那么多……那时候我就想着我……我会不会受到他更猛烈的攻击了。”那个人道,“想的都是我能不能安全之类的事。” 灰手人又问:“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我就跟他说我回答,然后……然后就说他说得对。”那个人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到非常无奈,他实在不愿意这样说,因为之前他在迷黯围境之中对那个人蓝甲人说这个话的时候,他都担心别人听到,那时候他还心里还念叨着不会有人听到,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之前自己在迷黯围境里担心别人听到的话,会被自己主动告诉别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防止灰手人和褐手人对他下狠手,他就把他认为自己当时仅仅是为了保命而对蓝甲人说出的话又说给灰手人和褐手人听了,而且,又是为了保命。 灰手人问道:“你说这话,口是心非?” “没错。”那个人道,“我不可能认同对方这样说的。” “你当时有么有觉得丢了铁仓人的面子啊?”灰手人问道。 这话此刻就像针一样扎到了那个人的心上,但那个人又只好听着,而且,还要回答灰手人的问题,因为觉得灰手人和褐手人很可能也知道迷黯围境里发生的事只是考验他,他便一点假话都不敢说,只是回答:“是的……我……说实话……我当时的确感觉到很丢铁仓人的面子。” (四千六百九十)大过 “哪怕是没有别人听到你这样说的话,你也会觉得自己在给铁仓人丢面子?”灰手人问道。 “我想象一下……如果是……如果是那种情况的话,我应该也会认为是给铁仓人丢了面子吧。”那个人道。 “为什么还要想象一下?”灰手人问道,“莫非你觉得当时有人能听到?” “我当时告诉自己一定没人听到。”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是否会有人听到……我也不大清楚啊。” “可能有谁听到啊?”灰手人问,“是不是你觉得当时……迷黯围境里还有其他人,但你没有告诉我?” “不是!绝对不是。”那个人回答。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知道自己当时想的就是不要被在迷黯围境外的灰手人和褐手人听到,所以这个时候没敢直接说出来,他暗暗希望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希望灰手人接下来问些别的,这样他便不用把当时当心灰手人和褐手人听到的话说出来给这两个人听了。然而,他也想到了灰手人有可能接下来问得非常详细,所以也做好了较坏的准备,想着如果灰手人一定要问的话,他该怎样说。 正想着呢,他便听到灰手人问道:“你不是觉得迷黯围境里有其他人可能听到,莫非是觉得迷黯围境外面有其他人可能听到?” 灰手人这话音刚落,褐手人就小声对灰手人说:“说不定他是担心我们两人知道呢。” 灰手人也小声说:“还真有可能。” 这时那个人说道:“我想到了,当时……当时迷黯围境外面,也有人啊……” 虽然已经这样说了,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依然没有点出灰手人和褐手人来。 灰手人问:“你觉得有几个人啊?” “起码……起码有两个人。”那个人回答。这个时候他依然没主动说出是哪两个人,因为每说一句话,他都希望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如果灰手人不继续问下去,他便自然不会自己往下说。尽管他倒是也没认为自己说出担心灰手人和褐手人听到那时他认为自己为了保命而在迷黯围境中回答那个蓝甲人的话会得罪灰手人和褐手人,但始终还是觉得若是点出来,自己的危险肯定大过不点出来。 正盼着灰手人不要再继续问了,他便听到灰手人问道:“哪两个人啊?” 那个人这个时候才觉得看来完全没法蒙混过去了,便说:“就是……就是你们……两个人……我不知道……我在迷黯围境里说的话,你们在迷黯围境外……能不能……听到。”说到这里,他因为自己也想知道到底哪两个人能否听到而问灰手人:“你们……能不能听到迷黯围境里面的……声音啊?” 灰手人说道:“你认为在外面我们能不能听到啊?” (四千六百九十一)点出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们可不是普通人,我……我就猜不出来了。”那个人道,“你们……你们那么厉害,要想做很多事时,办法……办法可多得是,你们其实……其实知道了迷黯围境里发生的事,是这样的吧?” 他因为不知道自己点出了灰手人和褐手人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便希望通过说话来给两个人点好感,好防止那两个人因为他点了出来而对他下狠手。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不用告诉他。”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我也没打算告诉他。” 灰手人和褐手人的确也曾经在某段时间里了解到了那个人在迷黯围境之中遇到的情况,除了那段时间以外两人的确不知道迷黯围境里发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根本就没法直接简单地用“是”或“不是”来回答他这个问题,当然,两人也不想回答。灰手人和褐手人都觉得不让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了解两人到底能不能知道当时的情况更有利于他说出真话。两人都认为,只要不让那个人知道,那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就会有顾虑,就会想着可能自己要说的情况本来就是灰手人和褐手人知道的,如果他说谎了,两人立即就能察觉,便会对他下狠手。 “你认为呢?”灰手人问道。 “我认为是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也没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只是问那个人:“那你觉得我们两人已经听到你为了当时跟那个蓝甲人说的话了?” “应该……应该是吧。”那个人道,“其实……其实现在看来,你们当时有没有听到……都一样了……反正我也要把当时的情况告诉给你们知道。” 灰手人问道:“你感到你自己很丢面子吗?” “那……那自然是。”那个人道,“但我……我也是为了防止受到更严重的攻击……我……我也是有原因的,那个人不是普通蓝甲人,而……而我只是个普通铁仓人。” 灰手人问道:“你现在认为,一个普通的铁仓人,害怕一个不普通的蓝甲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吗?” “其实……其实好像……好像也不是。”那个人道,“我承认……我承认我当时就是为了自己不被攻击得更狠而……而做了丢铁仓人面子的事了。” “那你后悔吗?”灰手人问道。 “丢了面子这种事……我……我自然后悔。”那个人说道。 “如果让你再经历一次之前的事,你会……会选择不给铁仓人丢面子吗?”灰手人又问。 “我……我也不知道,我……之前实在受了太多痛苦,我……不想再受更痛苦的攻击了。”那个人道。 “你的意思是,你很可能还会选择按你认为会丢铁仓人的面子的方式说话?”灰手人问道。 “我……”那个人道,“其实哪种可能都有吧……” (四千六百九十二)暴露 “我……还是不能确定我当时会怎样选。”那个人回答。 对方这样说,在灰手人看来就相当于承认了如果再经历一次之前的事,很可能还会选择按他认为会丢铁仓人的面子的方式说话,便也没再细问。 “那对方有什么反应啊?”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对方就说我……显然是……因为害怕才这么说的,然后还问我是不是这样。” “你当时一定不愿意承认吧?”灰手人又问。 “是的,不想承认。”那个人回答。 “也是因为觉得给铁仓人丢脸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那你有没有承认?”灰手人问。 “我当时……倒是……没说是。”那个人回答。 “为什么没这样说?”灰手人又问。 “就是……就是因为……我……我担心有人听到。”那个人说实话。 灰手人问:“担心的又是我和他吗?” “是。”那个人道。 “那你是怎么跟那个蓝甲人说的啊?”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了‘点头’两个字。”那个人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用点头来……表达我同意他刚才说的话。”那个人回答。 “你这样是因为你当时无法点头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一刻……其实我尝试点头来着,但是真的……真的做不到。”那个人回答。 “那个时候你被他控制得很难做到一些动作了?”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道。 “对方听见你这样的回答不会觉得莫名其妙吗?”灰手人又问。 “肯定觉得了。”那个人回答。 “那他说了什么啊?”灰手人又问道。 那个人说道:“他……他就说:‘点头?’用疑问的语气跟我说的。”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嗯’了一声。”那个人回答。 “你当时担心我和他在迷黯围境之外听到你说的‘点头’两个字,却不担心对方说出的‘点头?’被我们听到吗?”灰手人又问。 “其实……当时我没想到他……他会说‘点头?’两个字。”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他会怎么说啊?” “我也不知道他会怎样说。”那个人回答。 “万一他说的比‘点头’两个字更能暴露你的想法呢?”灰手人问道。 “那……那我也没办法啊。”那个人又说。 “这个时候你就不怕我们听到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有的事情不是我能……能……控制的。再说……不管对方说了什么……那……那都是别人说出来的。有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和……和从我自己口中说出来,那情况还是大不相同额。” 灰手人问:“就算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也能令我们推断出你说了什么啊。” “但是……但是他说什么话,我就是决定不了啊,我自己说什么话……我……我可以决定。”那个人道。 (四千六百九十三)歪曲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你这样说,在当时是最合适的吗?” “当时我……我来不及想那么多……合适不合适的,我……我也不好说。”那个人道。 “你说的时候还是想到了给铁仓人丢人这种事的,所以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灰手人问道。 “只是……只是来不及多想……”那个人道,“当时我的感觉……我……我现在好像也说不清楚了,就是……就是反正……当时我肯定是想过给铁仓人丢人这种事的。当时吧……就算我说的是……否定的,其实他……他也可以歪曲我的意思……说出那种……会……会让你们误会我的话。” “你觉得那个人蓝甲人知道我们在迷黯围境外面吗?”灰手人问道。 之前那个人倒是没往这里想,此刻忽听灰手人这样说,倒是一惊,然后说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你们知道他当时的样子吗?” 灰手人并没回答这个问题,就是想让对方摸不着头脑,这样说出来的话更容易是真实的。 “你‘嗯’了之后,对方什么反应啊?”灰手人又问。 “对方……对方问我……问我怎么不回答‘是’。他还问我……有什么不好往出说的……又说……又说我要是不敢说‘是’的话,那……那接下来他……他自有办法让我说出‘是’来。”那个人回答。 “你当时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气愤吗?”灰手人问。 “顾不上。”那个人说。 “现在想想呢?”灰手人问道。 “其实……还是有些气愤的。”那个人说道,“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当时说‘点头’两个字,虽然……虽然没有直接点头,但也算……算是给铁仓人丢人了,我都已经丢人了,他竟然还纠缠这事,也……也真是……”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是如何应对这种情况的啊?” “我……我当时……已经感觉对方的尖牙戳我的脸戳得更疼了……所以……所以为了防止受到对方更狠的攻击……我就……就没顾那么多,直接说……说出了‘是’字。”那个人回答。 “你现在回想起来,后悔吗?”灰手人问道。 “从给铁仓人丢人这方面看……那……那是挺后悔的,但是……但是当时……当时我的脸被他戳得更疼了啊……我也不是没有原因这样做的……就是……忍一忍心里的那种不适感……就……就说出来了……从结果看……倒也说不上……多后悔了。”那个人回答。 “也就是说,如果再让你经历一次这件事,你依旧很可能会选择说‘是’?”灰手人问。 “那……应该吧。”那个人道。 “是不是你说了‘是’字在当时起了作用?”灰手人问。 “这个……这个……说实话,当时……当时的确起了……起了作用。”那个人回答。 “起了怎样作用?”灰手人问。 (四千六百九十四)追问 “就是……就是我说出‘是’字之后,他……他戳着我脸的……的尖牙就往后缩了……我那个时候就立刻觉得……脸不像之前那么疼了。”那个人回答。 “他就这样放过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当时也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但是对方却还是让我……让我回答他,我……是怎么死的。”那个人道。 “你当时依然迷茫吗?”灰手人道,“依然不知道自己是死是生吗?” “其实……不是了。”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我已经……已经有些坚定地,不认为自己死了。” “你跟他说了你不认为自己死了这种话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没说。” “没敢说?”灰手人问道。 “不敢随便那么说。”那个人道,“但不是因为他是蓝甲人啊。”他又习惯性补充了这样的话。 “你这个时候感到丢人吗?”灰手人问道。 “已经不似之前那样……感到丢人了……因为之前出现了更加丢人的情况……比这……比这更丢人,我就觉得……此刻……此刻不敢说……似乎……似乎也不算什么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就跟他说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回答。 “对方有没有继续追问?”灰手人问道。 “也不算……追问了。”那个人道,“但是……但是肯定也没立即……放过我。” “对方怎么说你的?”灰手人问。 “对方就说我……说我……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问我……问我你的心为什么是黑色的。”那个人道。 “他说这种话时候你是不是很气愤?”灰手人问道。 “没顾上。”那个人道。 “你当时想不想反驳他?”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我……当时没有。”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我……真不知道。”那个人回答。 “他问你的心为什么是黑色的,你说你真不知道?”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默认了他说的话?”灰手人问。 “其实我这话,是……是回应他前面那句的,意思就是……我……就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并不是……回答我的心是不是黑色的,这个问题的。不管是前面的问题,还是……后面的问题,我心里肯定都是不承认的,但……但我又不敢反驳……那就……就……这样说了。”那个人道,“至少……我并没直接承认我的心是黑色的。” “你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感到丢人?”灰手人问。 “当时没顾上,再说……可能也是因为之前已经说了……更令我觉得丢人的话……所以……现在说的这个……已经……已经真的不算什么了吧。”那个人回答。 “对方听了你这话,有没有就此放过你?”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说,“完全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四千六百九十五)够狠 “你现在想想,觉得你在那个时候说自己真不知道这种话,丢人吗?”灰手人问道。 “现在想……那……那肯定是能感觉到丢人的。”那个人回答。 “你说了那样的话,却没换来对方放过你,你觉得后悔吗?”灰手人再次问了这种问题。 那个人道:“应该……不算后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做后……他会怎么做。” “他接下来对你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既然不知道,那他就我你尝尝……尝尝我当时杀他时的……痛苦。”那个人回答。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不要。”那个人道。 “他听后有没有立即行动?”灰手人问道。 “他是说了话……后……行动的。”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话?”灰手人问。 “他说:‘这么害怕?’还说……”那个人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想要赶紧接着说后面的话,这样好让自己此刻那种丢人的感觉稍微轻一点,然而灰手人却要抓住前面那部分问他,打断了他的话。 灰手人问道:“你听他说这种话时,什么感觉?” “就是……害怕。”那个人道。 “没有想到其他什么?”灰手人问道。 “当时的确没顾上想,但是……但是此刻想到了。”那个人说道。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想到了……我……我作为一个铁仓人,竟然……竟然在一个不普通的蓝甲人面前……听他说了这样的话……却……却毫无办法反抗。”那个人道,“实在是……是太丢人了。” 灰手人问道:“当时你如此害怕,跟你杀他时的手段有没有关系?” “有……有关系。”那个人道,“就是因为我当时……太狠了……我才更……更害怕。他后面还说了别的,我还……没说完。”那个人实在不想继续谈前面的了,便跟灰手人这样说,希望能赶紧把话题引到后面去。 灰手人正好也觉得问得差不多了,便问他:“后面说了什么?” “他问我:‘难道你知道你杀我时我有多痛苦吗?’”那个人说道。此刻在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感到自己杀对方的时候够狠,他想着一个铁仓人以前的的确确狠狠地杀了那个蓝甲人,就好像在想起自己之前给铁仓人丢人的事后突然想想这个,就能稍微平衡一点一样。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刚刚感到平衡一点的那个人这个时候不得不回答灰手人这个问题,他便觉得自己下一刻的回答又是给铁仓人丢人的,那种平衡感立即就消失了,他不得不回答灰手人:“我说了知道。” “你不是认为蓝甲人不算人吗?”那个人道,“你认为蓝甲人能像铁仓人一样感受到痛苦?” “其实……我也不是那样认为的。”那个人道,“我就是……担心他再攻击我……就……就那么说了。” “这时候你一定感觉到丢人了?”灰手人问道。 (四千六百九十六)料到 “是的。”那个人道,“在迷黯围境里就感觉到了,但是……我也没别办法。” “你说了这种话之后,对方呢?”灰手人问道。 “对方就……问我知不知道其他那些蓝甲人有多痛苦。”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你想回答不知道吧?” “我自然是想回答不知道的……当然……我说的是现在。”那个人道。 “那当时呢?”灰手人问,“莫非当时你想回答知道?” “当时……其实我无法回答不知道。”那个人道,“不然的话……不知道对方会怎样对待我啊。”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道。虽然已经料到了,但灰手人为了充分了解信息,还是问了。 “我说了知道。”那个人说道。 “对方有没有放过你?”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他的头发勒我的脖子……更紧了,我觉得自己就快……憋死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灰手人又问。 “他说我的心……是黑的,还说……我不可能知道。他说……我在迷黯围境里经历……经历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那个人回答。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然后我……我就不知道怎样了。”那个人回答,“好像……好像是昏过去了吧。” “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你所见过的跟他的眼珠有关的情况就只有那么多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本来只打算问那个人在迷黯围境里见到的跟那蓝甲人眼珠有关的情况,起初听他说完蓝甲人在迷黯围境里时第一次将眼珠打向他的情况后就想着是不是不需要再问了,但是感觉后面还有必要知道,问着问着就听到了那个人防止灰手人和褐手人听到他的话的情况,便觉得更有必要继续问下去了,就那样问,一直问到了那个人昏过去时的情况。 褐手人这个时候感觉用的时间太多了,于是小声对灰手人说道:“你该不会继续问迷黯围境里发生的事吧?” “不会问了,我刚才也考虑要不要问那么多,但还是问完了,接下来我就是要把他在他说的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问完,就差不多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刚才他说的那些,已经让我们了解到不少信息了。他在他说的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是必须要问的,你问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之后,就跟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说完迷黯围境里跟那个蓝甲人眼珠有关的事情了,那就接着说你刚才说你在的那个世界里的事吧。” “好,我刚才……刚才说到哪里了?”那个人问道。 “你不记得了吗?”灰手人问。 “那……我想想……”那个人回答。 “不用想了,我告诉你,你刚才说你‘啊’了一声,就对那个人说出了他的眼珠又打了过去,你问他要做什么。”灰手人道。 (四千六百九十七)会装 “对……对……”那个人道,“我是说到这里了。”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他要做的已经……已经很清楚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那你呢?你什么反应?” “我就对他说,刚才他已经……已经这样做过了。”那个人说道。 “那个人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他……他先是笑了笑,然后问我……问我为什么会觉得刚才他已经这样做过了。”那个人道。 “那你呢,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之前……之前在一个……一个我也不接的是哪里的地方,他……他就对我做过这样的事。” 灰手人不记得自己听到过这样的话,便问那个人:“你这话是用什么语言说的?” “就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 “你这个时候,在那个世界里,还是没想起来你是在迷黯围境里见的他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见的了。”那个人说,“但是我现在……现在很确定就是……就是在迷黯围境里见的他。”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他听了你的话,什么反应?” “他就是笑……笑得很大声,然后跟我说,这……这只是我自己说的。”那个人道。 “他的意思就是不承认自己在迷黯围境里见过你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他就是这个意思。”那个人回答,“这个时候……其实我……我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你是怎样跟他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他……他明明见过我……明明……在那个地方……现在却……说这是我自己说的,就好像……好像我说的事情是编造的……其实根本不存在一样。”那个人道。 “你这话是用什么语言说的?”灰手人问。 “还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这就对了,毕竟他不曾听到那个人在“自言自语”的那段时间里说出这样的话。 “对方听了你的话,有没有承认见过你?”灰手人又问。 “没有承认。”那个人回答。 “对方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他就问我,难道我不是编造的吗?”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你呢,跟他说清楚了?” “我……我就跟他说,他是不是装作不知道。”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他怎么说的?” 那个人回答:“他竟然说我还挺……会……装的。” “你听了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自然是很生气。”那个人道。 “那个时候你表现出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表现出来了。”那个人道。 “你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并没那么害怕他?”灰手人又问。 (四千六百九十八)捏造 “是的,其实……其实我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有时候……有时候好像……好像胆子还……还挺大的。”那个人道,“再说……再说他只是个蓝甲人,我……我一个铁仓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灰手人感觉后面他说的话又很可能是因为习惯而说出来的,倒也没深究,便问那个人:“那你是怎样表现的?” “我就跟他说,我不用……装……我说的就是我……之前在另一个地方的经历。”那个人说,“我还说……我明明就是在那个地方见过他,而他自己却不承认……我就跟他说,其实……其实会装的是……他。” 灰手人道:“你这话有没有激怒那个人?” “我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激怒他,但是……但是当时他倒是并没立即对我下狠手。”那个人道。 “那他又怎样的反应?”灰手人又问。 “他就又笑了笑,跟我说,到底……到底是谁会装……我最清楚了,还说……还说我……连到底在什么地方见到的他……都说不出来……连编造出来想说的时候都不把地点想好了……再说出口,这样实在太假了……”那个人道,“他还跟我说……下次编造的时候,最好……最好把时间啊……地点啊……还有一些具体的情况都想得清清楚楚的,还不能有破绽……然后再跟人说出来……这样……好显得没那么可笑。虽然……虽然就凭我这点本事,就算……就算编得清清楚楚,都想好了再往出说,也依然……依然有可能被对方看出是编的……但是……但是……如果比这次编得稍微像真实情况一些……我也许……也许就不至于显得那么……那么滑稽可笑了。” 灰手人问道:“你听了这话,是不是更气愤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感觉自己被他冤枉了……我根本就没编造什么……也……也不用编造什么。” “那你是怎样跟他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对他说,我……我没有编造,根本就没编造。”那个人道。 “那对方呢?”灰手人道,“有没有表现出相信你的样子?” “一点都没有。”那个人道,“他说……他说,行,就不说我是编造了,说我是捏造,还问我这样行不行。”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岂不是更气愤?” “肯定是的。”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看来他自己喜欢做什么事,就会以为别人……别人也像他一样喜欢做什么事。” 灰手人道:“对方听你这话后怎样了?” “对方说,我终于……肯承认自己了解他喜欢做……做什么事了。”那个人道,“他说……他……他的孩子本来就了解他做什么事情,可惜……可惜就是不肯认他这个爹啊,他又说……就算这个孩子不肯认他这个爹,但也……也在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就表露出了自己了解他这个爹的……意思……” (四千六百九十九)家畜 “他借着你的话,又说到了他是你爹这种事上,这是不是更令你恼火?”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道,“这还没说完呢。” “哦?他还说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他说……我是他孩子的这件事……我……我在说话的时候无意中就会表露出来,这……这真是藏也藏不住……他又跟我说既然藏不住……就不要藏了,干脆直接……直接叫他一声‘爹’,说不定……说不定我自己心里还……会舒服点。”那个人说道。 “你听了他这话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就觉得我随便说点话,他就利用我……我的话自称是……我爹……真是太可恨!”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熟悉的人……多了……可不止我……我爹一人。再说,了解一个人喜欢怎样……也不代表我对那个人多熟悉……我除了了解他喜欢怎样,还了解……了解一些家畜又怎样的习性。”那个人道,“我问他,难道我了解一些家畜的习性,是不是就代表……代表我对那些家畜多熟悉。” “对方听了这话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对方出了两口粗气,好像……好像是被我气到了。”那个人说道,“他跟我说,我不认他这个爹也就算了……竟然……竟然在说他这个爹的时候……提家畜,简直……简直不知好歹。” “你听出他生气了,有没有感到恐惧?”灰手人问道。 “当时是有一点的,所以……所以也说了点话,稍微缓和了一下。”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我……刚才说的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他……他偏要东拉西扯,既然他东拉西扯,我就也东拉西扯了。”那个人道,“我还说,反正他和我……全都是随便说的,这些事之间根本就……就没什么关系,我说家畜……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听了你的话后还那样生气吗?”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但感觉缓和了一些……起码……起码我没继续听到他出粗气。”那个人道。 “对方这时跟你说什么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他问我,那我说他自己喜欢做什么事,就会以为别人也像他……一样喜欢做什么事……这到底是什么……什么意思。” “你如实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出来了。”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我的意思就是,他喜欢捏造事情,就……就以为我像他一样……也……也喜欢捏造事情,所以……他才会说我在捏造了。” 灰手人问道:“你这样跟他说,当时不担心他再次生气吗?” “没有。”那个人说道,“我觉得他之前之所以出粗气……大概……大概就是因为我说了家畜那种话……我说他捏造,应该……不至于令他生太大气。” (四千七百)能改 “那个人听后真的没生气吗?”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但……但看样子……他也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只是说到了现在我不但不认……而且还是继续狡辩……”那个人道,“他说这些话的口气又好像在讥讽我。” “然后呢,又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他骗不了我,就不要……不要妄想再说他自己是我爹的事了。”那个人道,“我又跟他说,就算他不肯承认之前在另一个地方见过我……也不会改变我就是见过他这件事。” 灰手人问:“他听后怎样?” 那个人道:“他笑了笑说,他如果想让我不再记得那件事……那……那我就肯定无法再记得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意思就是……就是……他对我下狠手……会……会导致我失去记忆吧……”那个人道,“我感觉是这样。” “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感觉?”灰手人问道。 “因为他在说……那话的时候,眼珠……再次凸了出来。”那个人回答。 “你认为他的眼珠会立即飞出来再次打向你吗?”灰手人问道。 “对。”那个人道,“我记得当时……我的确有……那样的感觉。” 灰手人道:“他的眼珠真的飞出来了吗?” “飞出来了。”那个人道。 “就在你们说话的时候吗?”灰手人问道。 “不是。”那个人道,“这个时候还没飞出来……过……过了一段时间……才出现这种事。” “这个时候你听了他的话后有怎样的反应啊?”灰手人又问。 “我当时……当时跟他说……已经过去的事改变不了。”那个人回答。 “对方说什么?”灰手人问。 “对方就跟我说……已经过去的事……是改变不了。”那个人道,“所以……所以我胡编乱造……也没什么用。” “你呢?”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改变不了就是改变不了,不会因为……不会因为他说我胡编乱造……就……改变什么。”那个人回答。 “这时候他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他说,过去的事改变不了……可记忆能改。说完这话……他就又笑了起来……那笑声可怕得很。” “你呢?”灰手人问道,“这时怎样了?” “我……我就……问他……想要干什么。”那个人道。在说当时的情况时,此刻的他还由于想起当时的情景而显得有些害怕,但这种害怕倒不至于令灰手人认为他很快又会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他回答你了?”灰手人问道。 “他……就问我,我觉得他要干什么。”那个人道,“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他的眼珠又一次次地往出努了努,但每次都很快……很快就缩回去。” “你猜了吗?”灰手人问。 “猜了。”那个人说道,“我……我要是不猜的话……不知道会怎样。” (四千七百零一)语塞 “你是因为害怕他才猜的?”灰手人问道。 “确切说,是因为害怕被……被他下狠手……害怕被他搞得我失去记忆才……才猜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听得出来对方这样说又跟他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有关系。 “你猜的什么?”灰手人又问。 “我就……就猜……他……准备再次用眼珠打我。”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又让我猜他要打我哪里。” “你又猜了?”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这样一问,那个人便想:又一次这样问了?是不是因为这个人觉得我每次在对方让我猜的时候都猜,其实是害怕蓝甲人的表现?我刚才可已经说了,是因为害怕被那个蓝甲人下狠手,害怕被那个人人搞得我失去记忆才猜的啊,莫非这个人觉得我不该猜吗?还是觉得我不该听了那个蓝甲人说的话就照做?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便没立即回答灰手人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猜啊?” “我什么时候说你不该猜了?”灰手人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都问了……问了两遍了。”那个人说道。 “是啊,因为你跟我说他两次让你猜。”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听他的话啊……”那个人道。 “我什么都没说啊,你为什么会这样想?”灰手人又问。 这个时候那个人有点后悔自己问了灰手人这样的话,但毕竟之前已经问出来了,这个时候也收不回去了,便继续问道:“我……我可能是因为我自己觉得这样……其实……其实也是有点可耻的吧……虽然……虽然我怕的并不是蓝甲人。” “你当时在那个世界时觉得他让你猜时你就猜时可耻的吗?”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并没这种感觉。”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才觉得?”灰手人问。 “是……其实……其实也许并没那么可耻啊,可能……我想多了……应该是……就是我想多了。”那个人说道,“无论怎样……我不是因为害怕蓝甲人而……而那么做的……我的确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受到更狠的……攻击……我为了让自己不受更狠的攻击……做些事……也……也是有道理的,我好歹也是……也是一个铁仓人,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要是真的保护了自己……其实……其实也算是有面子的事了,没那么丢人……对……并没那么丢人。” 灰手人说道:“但是你这样做之后,真的保证自己没继续受对方攻击了吗?” “我……我……”那个人想了一下后一时语塞。 灰手人虽然早就不耐烦了,但为了从他那里获知更多信息,便一直这样忍着,到了这个时候,甚至觉得需要给他台阶下,便说了:“后面的事情其实你当时也想不到,对不对?” (四千七百零二)不放 “对……对!”那个人赶紧接道,“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为了让自己少受攻击……这种事……我还是要做的……毕竟……毕竟是做在前面……至于效果怎样……这……倒也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控制的。” 灰手人觉得自己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他就正好借着这个台阶说了,倒也合自己的意思。灰手人便继续问道:“那你猜的是什么吗?” “我……我就猜……他……他会用眼珠打向我的……手。”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猜?”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我担心他打我其他地方……我觉得……如果他打了我别的地方……对我伤害太大的话……那实在就太惨了,所以……所以我就故意说了打向我的手……我感觉……之前我的手已经受了很大伤害……有的地方可能感受都没那么灵敏了,所以……所以可能能令我自己的痛苦稍微少一些吧……而且……如果只是打我手的话……倒也不至于对我本人的伤害太大……不至于……不至于我承受不了,不会致命,也应该……应该不至于真令我失去记忆吧。”那个人道。 “对方听了,会不会觉得你实际上不是这样猜的啊?”灰手人问道。 “会。”那个人道。 “他跟你说出来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啊?”灰手人问。 “对方问我,是不是……真是这样猜的。”那个人回答。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我之前都说了我是这样猜的,这个时候也不能随便改了,就……就跟他说是这样猜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对方相信了?” “应该……没有吧……他接下来的反应并不像是相信了的样子……”那个人说道。 “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他笑了笑说,别以为他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一口咬定……我心里想的就是那样的。”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跟他说出来的?”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我都已经对他说了我心里是怎样想的……他……他当然就知道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那他呢?” “他说我还真是一旦说了什么,就……就死咬着不放那种说法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说什么?” “我说……反正他已经知道了,其实我说一遍和说几遍也没什么区别。”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又问。 “他就说……说几遍假的,不如说一遍真的。”那个人道。 “你听后有没有打算把心里所想的情况告诉他?”灰手人又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当时就觉得……我要是告诉他……说不定他就会按照我说的打我那个部位了。”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啊?”灰手人问他。 (四千七百零三)胡搅 那个人道:“我就说……就说……没错,我说他说的对。” 灰手人问:“他听后如何?” “他听后就问我怎么对?”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他说的没错,我……我说第一遍的时候就……就直接说了真的……这的确比说多少遍假的更好。”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想相信你的话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他又笑了一声,还跟我说……原来在我这里‘真’就是‘假’的意思。” “你反驳他了?”灰手人问道。 “反驳了。”那个人说。 “不担心他突然对你下狠手?”灰手人问。 “担心,所以反驳得也算……是很小心了。”那个人回答。 “你是怎么反驳的?”灰手人问。 “就直接跟他说……真就是真,假就是假……真的成不了假的。”那个人道。 “他听后并没立即对你下狠手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没有。” “他什么反应啊?”灰手人问。 “他就跟我说,真的……成不了假的,假的也……成不了真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又说了什么吗?” “没立刻说什么,这个时候……其实我并不想主动惹怒他。”那个人道。 “那对方呢?”灰手人道,“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他逼迫我,问我他说的……对不对。” “你当时什么感觉?”灰手人又问。 “我自然是担心他……他会对我怎样……当然……不是因为他是蓝甲人啊。我就是担心他……对我下手,但……但又对他逼迫我很是……不满意。”那个人道。 “你表达了你的不满吗?”灰手人问。 “这时候还没有。”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跟他说了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我……我就跟他说了个‘对’字。”那个人道。 “你只说了这个子,他……他满意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他还继续问我,怎么个对法。” “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说道,“我就说……对就是对,对的成不了错的。” 灰手人道:“你说完这个,他说了什么吗?” “他就说我……油嘴滑舌,就会说……说些自以为能将他这个爹蒙混过去的话。”那个人道。 “他又听到了这个,你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就觉得他胡搅蛮缠。”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没向他表达出你这意思吧?” “没有。”那个人道,“我倒是没说他胡搅蛮缠,但是……但是说……说了反驳他的话。反驳他自称是我爹的话。” “你说了什么啊?”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说他说得对,就是因为他说的假的成不了真的是对的……我说……他……他自称是我爹多少次,说的也是假话……他也不可能成为我爹,毕竟假的就是成不了真的。”那个人说。 (四千七百零四)新鲜 “他听完你这话怎么做了?”灰手人又问。 “他就跟我说,如果……如果我再不说实话,他就立刻让我尝尝……新鲜的滋味。”那个人道。 “你就跟他说实话了?”灰手人问。 “我其实也没法确定他……他所说的实话到底……到底是什么话。”那个人道,“所以我就问他想让我说的是……是什么话。” “你这样问他,意思就是他想让你说什么话你就会说了?”灰手人又问。 “我也……也没那么顺从,就是……就是听听他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是什么意思了吗?”灰手人问。 “他只是说……只是说不需要他多说,我应该……我应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 “你明白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依然……不确定他到底想让我说什么。”那个人道,“我就……告诉他,没明白。”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就跟我说,这就奇怪了,我那么熟悉……熟悉他……却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一看就是故意装不懂。”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我没他想的那么熟悉他……也没有故意懂装不懂。”那个人道。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他就说……说我这个人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的……但是在他面前用这招一点用也没有。”那个人道。 “他这个时候没立即对你下手吧?”灰手人问道。 “还没有,他继续跟我说……说其实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他全都知道,所以我……我根本就骗不了他。”那个人道,“他还说,如果我再说不明不白他的意思……他就用特殊的办法让我明白明白。” “你呢?”那个人道,“这个时候表示你明白了吗?” “我……我当时确实想过要这么做,但是……但是还是没直接那样表示。”那个人道。 “当时你怕丢面子?”灰手人问。 “现在回想起来,我……我当时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面子方面的事了,但……但平时养成的习惯使无法的确无法在一个有蓝色指甲的人面前直接……直接顺着他的话说明白,无法搞得我好像怕他一样。”那个人道。 “好像怕他?”灰手人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依然不怕他吗?” “要说不怕……也……”那个人顿了顿道,“不是不怕,而是……而是我怕他对我下狠手。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我一个铁仓人要是真被他一个不普通的蓝甲人打得不成样子,那也……也挺丢人的,可能因为这样吧……反正我……我也不能说是多怕他,就是不想……不想被他折磨得更惨吧……我怕更惨……对……是这样的。” 灰手人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就跟他说……我可能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不知道我想的跟他想的到底一样不一样。”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零五)说辞 灰手人问:“他听你这样说有什么反应?” “他就说……让我说说,我明白什么了。”那个人道。 “你就说了?”灰手人又问。 “是的,我说了。”那个人道。 “说的时候有没有感到丢人?”灰手人问。 “感到了,但是……但是为了不被他攻击得更狠,我就……先忍了忍。”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说的?”灰手人又问。 “我就跟他说,我……我明白他让我……说的是……是我心里真想的。”那个人道。 “他表示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表示了。”那个人道,“他说……他说让我赶紧说我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你就把你心里想的告诉他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是的,告诉他了。”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其实觉得……觉得他的眼珠可能……可能会打向我的心附近。”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他这次满意你说的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 “还不满意?”灰手人道,“他是怎么说的?” “他问我之前为什么要骗他。”那个人道,“明明……明明我想的是……是打心附近……为什么……为什么会说成打手。”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他。”那个人道。 “说了实话?”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道:“没有。” 灰手人问道:“你再次跟他说了谎话?” 那个人说:“我只是给自己……给自己找了些理由……要说说谎……也……也不知道能不能算。” “说谎还有能不能算的?”灰手人问道。 “反正就是在那种情境下……我……我找了点可能对自己没那么不利的说辞。”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怎么说的?” “我就跟他说……我当时……当时的确想到了打手……但是他问之后,我就把我想到的打心附近的事说出来了,这……这也不能说是骗他。”那个人道。 “那他呢?”灰手人问,“信了你这话?” “没有。”那个人道,“他说到现在我还要骗他……骗他这个爹。” 灰手人问道:“你听了什么反应?” “我自然不愿意听他把他自己说成是我爹……于是我……我说……我可没骗我爹。”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直接跟我说,说他是就是我爹……还说我骗了他就是骗了我爹。”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说,说谎的人还在说……说别人说谎。”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听得明白你这话的意思吧?” “我不知道他实际上有没有听明白……我感觉……感觉他是能听明白的,但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我再不承认,也是他的孩子……因为我连他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吗?” (四千七百零六)这招 “我当时……听明白了他实际上想说……想说我是那个说谎的人。”那个人道,“他想说我这人明明在说谎……还说他在说谎。”那个人道。 “那你把你听明白的意思告诉他了吗?”灰手人又问。 “我没直接告诉他。”那个人回答。 “那你说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我就直接问他,他是不是同意我刚才……说的那句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有什么表示?” “他笑着表示,他……是同意了。”那个人道。 “然后你呢?”灰手人又问。 “我就跟他说……既然他都同意了,那……那他就别再自称是我爹了。”那个人道,“这样就不说谎了。”那个人说道。 “他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他之所以同意我那句话,就是因为我那句话……说的就是我自己。”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之前已经料到他是这样想的了。” “是的。”那个人道,“他果然就是这样想的。” “那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跟他说……他竟然学我……把对方说自己的话……直接甩到对方头上。” “你这时候是不是想起了之前你跟他说的话?刚才你跟我说,你说他说得对就是因为他说的假的成不了真的是对的。”灰手人道。 “没错,我就是想起了那次的事,他……也用了我这招。”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先有他,后有我……他是我爹……所以……所以我不能说他是跟我学的。”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但是他就是在我用了那种方法之后……也用了差不多的方法。”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那就是因为……因为他是我爹……我跟他像了。”那个人回答。 “你肯定无法接受他这么说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很反感听到他这样说。”那个人道,“所以我跟他说……他不是我爹,就不要再重复这样的……谎话了。”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道。 “他说他给了我这么长时间……其实就是在酝酿……并不是念在他跟我的亲情上给我机会。”那个人道。 “你知道他说的酝酿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觉得他可能是要对我下更狠的手了。”那个人道。 “那你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装作不知道,问他酝酿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知道你在装作不知道吗?” “知道。”那个人道,“他让我不要装了,还告诉我……装是没用的。” “你这个时候害怕吗?”灰手人问道。 “有些害怕。”那个人道,“所以我赶紧跟他说……我刚才跟他说我认为他可能会用飞出的眼球打我手这……这也的确是在我脑海里出现过的……” (四千七百零七)念头 那个人刚刚说到这里,灰手人便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到了这种时候,你都感觉到害怕的时候,你还在对他说假话吗?” “不是啊。”那个人道,“我后面还向他解释了,我还没说完。我解释……解释刚才跟他说打手的事情,就是为了让他认为我……我没有骗他。” “怎么算没有骗他?”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解释得清清楚楚的……有些事……其实……其实能解释。”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是怎么跟他解释的?” “我就接着跟他说……因为……因为如果一件事从没在我心里出现过,我就不可能说出来……凡是……凡是能说出口的话……首先就是会在心里出现过的……我还问他……他是不是不能否认这个。”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这么跟他解释?那岂不是只要一个人心里出现过什么念头,就算那个年头一闪而过,就算那个人自己并不认同那种年头,那个念头也可以被说成那个人心里所想的了?” “可是……事实就是可以这样说啊。”那个人道,“如果我心里不曾出现过某种想法,我……我又如何将那种想法表达出来吗?” 灰手人道:“按照你这说话,岂不是谁心里出现点什么想法,那都怎么都能说得通了?” 那个人道:“好像……好像是这样。” 灰手人问:“这也行?” 那个人愣了一下,说:“可以这么说吧?” 灰手人感觉那个人这是没理找理了,又担心对方会不会在跟自己说的时候也这样,便说出了这样的话。 褐手人倒是没考虑那个人会不会对灰手人也用这种方式说话的事,又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不少了,便小声对灰手人说:“先听他说吧,反正他都那么说了。” 灰手人觉得褐手人说的也有道理,便“嗯”了一声,然后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你这样说了,那他怎么说?” 那个人看灰手人并没回答自己问的问题,有点担心灰手人的想法,便又问了一遍:“可以这么说吧?” “你都说了,怎么会不可以?”灰手人道。在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心中也很无奈。 “你认为我这样说也能解释通吧?”那个人有些担心地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这么问我,是不是以为你跟我也用这种方式说话了?”原本已经不耐烦的灰手人并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觉得这个时候正适合借着机会问他会不会跟自己也这样说,所以就问了。 “不会啊。”那个人道。 “那跟他呢?”灰手人问着问题的时候看了褐手人一眼,意在让那个人知道自己问的是褐手人问他问题的时候,他会不会也用那种方式说话。 褐手人听灰手人这样问才明白灰手人之前为什么要抓住那种问题问,明白灰手人是担心他用同样方式对二人说话了。 (四千七百零八)共事 褐手人看了灰手人一眼,这时候突然意识到其实灰手人有时候想事情倒是会比自己还全面。一直以来,褐手人都觉得很多时候自己无论是想事情全面的程度还是作决定的魄力之类的都强于灰手人,也愿意在用主面前表现得比灰手人更能干一些,从来没多想灰手人有哪些优点,这个时候褐手人以为明白了灰手人想到了自己想不到的事情,而且那事情在现在的灰手人看来还是挺重要的,便也不觉得之前的灰手人问的问题耗时太多了,不仅如此,褐手人意识到了其实在大家合作做事的时候,每个人都有可能起到挺关键的作用。褐手人认为,就算平时一个人真是处处都比与其合作的那个人强一些,但在关键时候,也有可能以为自己想不到什么问题而出大事,如果在这个时候那个看似相对弱一点的人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些什么来,可能就能挽救大局。 在当日之前,灰手人和褐手人共事的时候,虽然两人多数时候显得很和谐,但是很多时候灰手人就把自己放在了跟随者的位置,褐手人说怎样做,灰手人就以跟随者的身份跟着褐手人去做,由于早就形成了这种习惯,有时候灰手人在想主导一些事情的时候,褐手人也会不充分想想灰手人说的有没有道理就立即反驳灰手人,然后事情就自然又成了由褐手人来主导的。两个人之间一直维持着那种表面的和谐,好像经常配合得很好,其实以前二人心里都有些小想法。灰手人虽然知道自己有很多时候不如褐手人做得好,却也感觉到了褐手人总是有些看不上自己提出的意见。而褐手人,虽然知道灰手人多数时候还算态度好,而且不故意给自己找麻烦,但是也隐隐地觉得灰手人有时候的确想问题不周到。 直到这一日,经历了那些无法处理的事情后,有了那种两人共同面对的很极端的令人不知所措的经历,两人都有了一种实实在在地拴在了一条绳子上的感觉,如果一个人出了什么问题,另一个人也不会有好结果。这个时候褐手人对灰手人的印象已经与当日之前大不相同了,褐手人感觉其实如果二人以后不再采用以前那种相处方式,而是像后来这样,可能有些事能在更短的时间内办好,而且,可能办得更好。 褐手人想到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在说话的时候总强调自己不怕蓝甲人,知道那已经是他长期养成的习惯,接着竟由此想到了自己。 褐手人觉得自己和灰手人如何相处的问题其实也与习惯有关,有时候习惯了的事情不一定就是最适合的,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与灰手人之间相处的那些习惯已经很久没变过了,不知不觉就那样一起经历了那以前那些事,自己从来都不曾尝试改变。 (四千七百零九)逼急 褐手人认为其实向自己和灰手人之间的这些习惯,就算想要尝试改变的话,也需要自己主动,不然,如果自己总是心里怀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待灰手人,而灰手人也并不长长因为这个就跟自己起冲突,那就算灰手人心里想要改变二人的相处方式,也是很难的。因为平时有些事情,只要灰手人一提出来,褐手人自己都不多想就会以为灰手人说的又是意义不大的,很难耐心与灰手人认真讨论。这个时候灰手人想,就算灰手人以前提出想要改变二人的相处方式,自己如果上来就表示不可以这样,那事情也是很难做成的,要么两人继续像原来那样相处,要么灰手人真的被逼急了从此不再在重要的时候尽力配合褐手人,如果是前者,那么久谈不上改变,如果是后者,那结果会更坏,两个人很可能都最终会因为发生这种冲突而双双死于用主之手,或者死于做事时的其他危险之中。想到此处,褐手人当然也考虑到了按照灰手人以往的性格来看,灰手人其实并不会选择后者,而是哪怕自己心里不舒服也会做个跟随者,按照褐手人说的话做事,就算有时候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话的语气显得很过分,灰手人也不至于反应特别激烈。这一刻褐手人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以前从来都没想过的情况。褐手人想,其实,如果灰手人以前立即对褐手人发火不配合,可能两人早就因为事情做坏了而被用主要了命,或者命葬于险境中。褐手人也清楚,两人平时多数时候都是要配合做事的,如果少了灰手人,就算褐手人再能干,很多事情也是根本就做不成的。 褐手人在看向了灰手人的时刻想,其实一直以来,自己能活到现在,根本离不开灰手人对自己那种尽量配合的态度。 褐手人又想,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存在一些问题令两人都没不够舒服的时候,人如果反思一下,换一种方式对待别人,很多情况都有可能往好的方向变化。尽管尝试改变同样可能导致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变化,但如果事情真的往不好的方向变化了,及时停止这种改变,很多时候都是有机会及时止损的,如果明明存在一些问题,自己却一直都不肯换个方式对别人,连尝试都不肯尝试,那真是没有机会使事情往好的方向变化了,自己若是不肯,不仅没给别人机会,同样也没给自己机会。 褐手人想到“习惯”的时候,竟突然觉察出自己能想到这个问题其实正是因为想到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自己不怕蓝甲人的习惯,有点惊讶像自己这种“不是普通人的人”竟也会因为一个普通人而想到某种东西,而自己又因为那种东西而发生了一些变化。 (四千七百一十)意味 尽管褐手人想了很多,但那些思绪全都发生在特别短的时间里。这个时候,望着正看向自己的灰手人时,褐手人因为之前想到了那些情况而忍不住小声对灰手人说了一句:“还是你想的周到,有些事我真会疏忽,而且可能是很重要的。” 灰手人虽然没怎么多想自己与褐手人之间相处的问题,但是内心也已经感觉到了两人在经历了那般几段情况之后的相处方式在变化。褐手人放心地让灰手人做一些事情,灰手人就那样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下去,尽管褐手人在觉得灰手人有些事情做得有点问题的时候也会提出自己的看法,但这已经跟以前大不相同了。若是以前,灰手人详细地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话用了那么长时间并且看起来似乎在纠缠某个问题的时候,褐手人很可能立即打断灰手人的问话后很不耐烦地说灰手人太浪费时间了,口气很可能令人听了非常不舒服。这一次,灰手人已经问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那么长时间了,褐手人也没说什么令灰手人太不舒服的话,态度总的来说还算可以,灰手人也有点习惯了这种方式,但是,灰手人万万没想到褐手人会突然对他说“还是你想的周到,有些事我真会疏忽,而且可能是很重要的”这种话。从褐手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要是在以前,灰手人是不可能想到的。 那一刻灰手人着实有些吃惊了,感受到了褐手人在肯定自己,不仅如此,褐手人的话里还带着一些反省自己的意味,简直难以想象。原本正在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话的灰手人听到这话竟吃惊得愣了一下,停止了之前跟那个人的交流,而是小声对褐手人说:“因为我觉得这个时间是有必要花的,我就问了问而已。就算我不问,你也能想到的。” 褐手人道:“你要是不问,我就是没想到,有些事情,你决定,挺好。” 灰手人又有些吃惊,这个时候才更明显地感到了自己跟褐手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似乎发生了变化,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时间还是挺紧的……我……我先接着跟他说话了啊。” 褐手人“嗯”了一声。 由于那段时间发生了那些事,灰手人竟然没听见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回答“那跟他呢?”这个问题的话。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那个人。 这着实令那个人吓了一大跳。 那个人还以为自己的回答冒犯了谁,于是赶紧说道:“我说的……是真实的……是我的真实想法,有……有什么问题吗?” (四千七百一十一)应得 “我根本就没听见你说什么。”灰手人直接说道。 这话一出,那个人又是吓了一大跳,想:怎么回事?我刚才说的声音不算小啊,怎么这个人也听不见了?这情况也太奇怪了!之前在这个地方还没发生这种我说话对方却听不见的情况吧?以前不都是出现在别的地方吗?不都是出现在我跟蓝甲人说话的情况下吗?怎么此刻也有这种事了?这地方跟我到过的别的地方有什么关系吗? 灰手人一看那个人吓了一跳,为了防止对方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赶紧说道:“我刚才走神了,没听见纯粹是因为我的原因,跟你说话的情况,跟你说了什么更没关系,我都没听见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是因为你说的话有问题才那么跟你说啊!你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走个神,就这么简单,你平时听人说话有没有出现过走神的情况啊?” 灰手人本打算就说一句的,这个时候就是因为太担心了,一下子说了不少。 当然这些话都不是白说的,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来说的确起到了很大的安慰作用,如果只是说一句,安慰效果肯定没这么明显。 那个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对灰手人说道:“我……我也出现过啊……但是……但是我跟你们说话……会控制自己……让……让自己认认真真地听,不会走神的。” “你够认真了。”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听了这话算是全然放下心来了,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你再回答一次我之前那个问题吧。”灰手人道,“行不行?” “行!当然行了!”那个人说道,“我……我刚才对你说的是‘也不会啊’。”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不会对我们两人用那种方式说话,是不是?”灰手人说道。 “是的!是的!绝对是!”那个人连着说道。 “你为什么跟那个人那样说,跟我们两人都不会这样说?”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想说:“那个人……那个人明明是个不普通的蓝甲人……还……还自称是我爹啊……对于自称是我爹的人来说,我自然……自然是非常气愤的,但是……但是再气愤我也要顾及自己……自己这个铁仓人……我……我就是觉得像他那种人呢……也……也就怕配我这样对待他……我凭什么要跟他完全诚实呢?有这个必要吗?他真的让我既气愤又无奈,我一定……一定要跟他那样说才……才舒服些。” “到了现在,你也觉得你当时对他说话的方式没有认和问题,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对!不光是那个时候……就算……就算是现在……甚至……甚至是以后……我也会这样认为……我……我那么对待他是……是他应得的!”那个人说道。 (四千七百一十二)撕开 灰手人继续问道:“你跟他说凡是能说出口的话首先就是会在心里出现过的之后,问他是不是不能否认这个,他是怎样回答的?” “他又笑了笑,然后……然后跟我说……我又油嘴滑舌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你之后跟他说了什么?” “我又问他,他是不是否认不了。”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当然能否认。”那个人道。 “你听后又跟他解释了吗?”灰手人问。 “解释了。”那个人回答。 “我就问他,问他……他说出来的话是不是没在心里出现过。”那个人道。 “他有没有回答你?”灰手人问。 “回答我了。”那个人说,“他说,现在说的……是我,不是他。” “你听后有没有反驳他?”灰手人问。 “没有反驳。”那个人道,“我就说,也是……不能相提并论。” “你同意他说的话了?”灰手人又问。 “是的,同意了。”那个人道。 “你发自内心的同意?”灰手人问道,“不是装样子?” “不是装样子,是发自内心的……同意。”那个人道。 “为什么同意?”灰手人问。 “就因为……因为他是蓝甲人啊。”那个人道。 “他有没有问你为什么同意?”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没直接问,他就是……就是问……我又想说什么。” “你跟他解释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怎么解释的?”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想说的就……就是他想说的,我们不同,当然……当然情况就不一样……我说我每次说出的话肯定……肯定都是在我心里出现过的,但是……但是他是不是这样,我就……不知道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没继续问吗?” “继续问了。”那个人道,“他问我与什么不同。” “你把你想的告诉他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直接告诉他。”那个人说道,“我说……我说有什么不同他自己知道。”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当时心中是害怕的,他认为明明对面就是个蓝甲人,自己又看不起蓝甲人,却又不敢对对方直接说出因为对方是蓝甲人,所以不同这种话。这一刻,他有些担心灰手人问他为什么没直接告诉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他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松了一口气,灰手人没问他之前为什么没直接告诉他,便使他不至于立即感受到那种窘迫了,而不至于把一种他自己所认为的耻辱感再次扯开给灰手人和褐手人看。 “他说……是我自己说的不同,却又说他知道,这简直就是我为了……掩饰自己的胆小而找说出的话。”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他又担心灰手人继续问他那个人的意思自己听得明不明白这种话,担心自己昂着灰手人不得不回答关于“掩饰胆小”的问题。 (四千七百一十三)缩头 灰手人虽然没像他想象的那样问,但却还是问道:“你当时那么回答他,有掩饰的意思吗?” 那个人听灰手人还是问了相关的问题,有些窘迫,但因为觉得灰手人了解其实自己在想什么,便如实说道:“有。” “你当时到底想掩饰什么啊?”灰手人问。 “就……就掩饰……自己当时不敢跟他说……有的话。”那个人道。 “又跟蓝甲人有关?”灰手人很直接地问道。 “是的。”那个人回答。 “你当时对他有所恐惧?”灰手人问。 “肯定是有一些的,但……但也没那么严重。”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明白了他这么说是跟习惯有关的,便没进一步细问这个,而是问了别的:“你是怎样回答的?” “我当时就说……我没什么可掩饰的。”那个人道。 “他呢?”还是问。 “他就说,如果我要是不掩饰,就把真实想法直接……直接说出来了。”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是不是也有些害怕?”灰手人问。 “肯定是的。”那个人道,“我还没说呢……他这话就……就又好像能了解我的真实想法似的……好像……好像其实就是这样。” 灰手人又问:“那你就跟他说了真实想法?” “没说那么……那么直接。”那个人道。 “那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每个人情况可不一定是一样的。”那个人道。 “那个人听后认为你说了实话吗?”灰手人问。 “应该没认为我说的是假话,但是……但是好像对我这样说并不满意。”那个人道。 “他表达了不满意?”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他说我可以说清楚。” “你明白他的意思?”灰手人问。 “明白。”那个人道,“虽然我是猜的,但我也想到了他大概会怎样想。” “那你怎样跟他说了?”灰手人道,“我就跟他说,人跟人不一样……我说出的话肯定在心里出现过,他是不是我就……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又……又没看过他的心。” 灰手人说道:“你这么说,他依然不会满意吧?” “是的。”那个人道,“他竟然……竟然说我就是不敢说出心里真正所想的。” “你听后把真正的想法告诉他了吗?”灰手人问道。 “这时还没有告诉,后来……后来他又威胁我,我才说的。”那个人道。 “怎么威胁你了?”灰手人问。 “他就跟我说,像我这样……心里想着的就是不敢说出来,嘴上还……还好像挺硬气一样,实际上就是个缩头乌龟。”那个人道,“他说……他有这样的孩子,他也真的很失望,就算孩子已经不……不认他了,他也依然想……想好好……教训教训…… “就说到这里?”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接下来他的眼球又往出……努了努,就好像……就好像又要向我打过来一样。” (四千七百一十四)赌注 “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没等他说完这话我就……赶紧……跟他说,让他等一下。”那个人道。 “他听你的等了一下?”灰手人问道。 “那一刻,他的眼球……没……没继续往出努。”那个人回答。 “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他就问我……问我等什么。”那个人道。 “你跟他说了要等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我就跟他说,让他……先……先不要出手,我立刻就把……就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他。”那个人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感到耻辱?”灰手人问。 “当时就有点。”那个人道,“现在……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太……太丢人了。”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补充道:“当然,我不是因为他是蓝甲人而怕他的啊。” 灰手人早就习惯听他这样说了,这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便对那个人说道:“知道了,知道你不怕蓝甲人,接着说,你跟他说了什么。” 灰手人本来是因为实在不耐烦才跟他说“知道你不怕蓝甲人”这种话的,可这话传到那个人耳中之后,却令那个人舒服了很多。 那个人道:“我……我就跟他说,他……他不是我爹,又说……我是铁仓人,而他……是蓝甲人,情况本来就不同。” 灰手人问道:“对方听了这话什么反应?” “对方就说……说我……没说到重点。”那个人道。 “他说的重点是什么,你知道吗?”灰手人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但我觉得他应该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就……就认为他说的重点……就是我想到的……那句会令他听了很不舒服的话。”那个人道, “什么话?”灰手人问道。 “就是关于他……他到底有没有心的话。”那个人道。 “你跟他说出来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被逼无奈,说出来了。”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都不知道他……他到底有没有心,所以……所以根本就没法判断他说出的话是不是心里想到的。”那个人道,“我还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脑。”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不担心?”灰手人问。 “担心也没办法,如果……如果我不说……那……我觉得他……就会用眼球打向我吧……总之……总之事情很麻烦……我……我可能会被他下狠手啊。”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说了这话他就不会对你下狠手了?”灰手人问。 “我也不能确定啊。”那个人道,“如果不说……会被他下狠手,说了,有可能被他下狠手,但也……但也有可能……没那么倒霉……总之……总之就当……下了赌注吧。”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怎样了?” “他竟然……竟然跟我说……我还是没有……没有说全我想到的。”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一十五)加上 “你还想到了比这更难听的吗?”灰手人道,“但是没说出口?” “其实……是的。”那个人道。 “你想到的是什么啊?”灰手人问。 “就是跟蓝甲人……没心也没脑……这种……”那个人说道。 “你认为对方猜到的就是这个吗?”那个人问。 “我认为……应该是吧……当时认为应该是。”那个人道。 “现在呢?”灰手人问。 “现在……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我觉得我当时头脑太乱了,有些……有些被他搅乱了的感觉。”那个人道,“可能我不该那样吧……但是……按时我也不好控制自己。” “那你是怎样跟他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把我想的……差不多的……告诉他了。”那个人道。 “差不多的?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也想到了……蓝甲人有没有心和有没有脑的事。”那个人道。 “把没心没脑,说成了有没有人和有没有脑?”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对方听了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竟然说……我没跟他直说。”那个人道。 “这时你觉得他完全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吗?”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是有这种感觉。”那个人回答。 “你跟他说了?”灰手人问。 “因为我没确定他想的到底是不是那个,所以……所以还是没直接说。”那个人道,“我只是问他,还……还怎么直说。” “他告诉你了?”灰手人问。 “他就直接问我……问我有没有……”那个人道。 “问你觉得蓝甲人有没有心和脑?”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他明明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就不必再问了。”那个人道。 “他放弃问下去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他说……他说如果我不赶紧说出来,他就……”那个人道。 “就怎样?”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他想说的到底是怎样……反正……反正就在他还没说出来的时候……我……我就打断了他的话,告诉他,让他再等一下,我说。”那个人道。 “他等了?”灰手人问。 “等了,但是……但是也跟我说了话,他说如果这一次……我再想要蒙过去……他就不再说什么,直接……直接对我下更狠的手。”那个人道。 “那你跟他说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真的很担心他突然下跟很的手,便……便跟他说……因为蓝甲人无心无脑……所以……所以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不是在心里出现过……然后……为了防止他听了之后太过暴躁以至于对我突然更狠地攻击我,我还跟他说……其实……其实我只是同意他自己的意见而已。” “对方听了怎么说?”灰手人问。 “对方就问我……为什么把最后的话加上。”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四千七百一十六)干活 “我……当时就跟他说……我没说错啊,就是他……他先否定了凡是能说出口的话首先就是会在心里出现过的,我才表示同意他的意见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对方对你这个回答满意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他问我,如果他……他没说那样的话,我会不会认为我们……的情况不同,还嘱咐我一定……一定要说实话。” “你回答他了吧?”灰手人问道。 “也不算。”那个人道,“我说……实际情况就是……就是他已经说出来那话后我……我才那么说的……没有如果可说。” “他逼你回答刚才的问题了吗?”灰手人问道。 “逼我回答了。”那个人说,“他说,我……我竟然连这个问题就不敢直接回答。” “你听了这话有什么想法?”灰手人问。 “我感觉……自己想的……被他说中了。”那个人道。 “你是真的不敢回答?”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不敢回答?”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因为……因为……铁仓人和蓝甲人本来就不同……不管他说不说那种话……我也不会跟蓝甲人情况一样的。” “在有没有心,有没有脑这种事也不一样?”灰手人问。 “站在我的角度想……肯定是不一样的。”那个人回答,“不光是这个问题,就算……就算问的是别的问题,也……也一定是不一样的。” 灰手人问道:“别的问题?如果问些别的,比如……比如问你蓝甲人和铁仓人都有头发,这种话,你也会说不一样吗?” “我很想说‘会’啊,我应该……应该会说是不一样的吧。”那个人道。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道。 “头发肯定不一样……”那个人道。 “头发一样不一样也不影响它们都叫头发啊。”灰手人道。 “蓝甲人的头发,大概……大概只有蓝甲人才会自称头发吧。”那个人道。 “你平时不管蓝甲人的头发叫‘头发’吗?”灰手人问。 “平时啊……就那么一叫而已……叫了也不代表我需要真心认为蓝甲人的那叫‘头发’啊。”那个人道。 “那你真心认为那应该叫什么?”灰手人问。 “没想过……其实……蓝甲人的……爱叫什么就叫什么……我还真不在意,他们头上长的玩意儿还真不配让我去在意。”那个人道,“当然,你问出来了,我就会……回答,那我现说一个吧,就叫‘毛’。” “你真心认为那是‘毛’?”灰手人问。 “就算是吧……”那个人道,“那些……那些牲畜什么的,一根一根的,都叫毛。” “你的意思是蓝甲人在你眼里就像牲畜?”灰手人问。 “就当是吧……但是牲畜能干活啊,那些蓝甲人……都是废物!一个个的什么本事都没有……浪费粮食,还不如干活不错的那些……那些牲畜啊。”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一十七)装蠢 “这个是我问你之后,你现想出来才这么说的吗?”灰手人问那个人。 “不是,你一定也听过别的铁仓人叫……叫蓝甲人‘牲畜’啊,铁仓人里其实不少人都是把蓝甲人当……当牲畜对待的啊,把他们当牲畜本来……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并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现在想想,其实我觉得……那些说他们是牲畜的铁仓人,还挺……抬举他们的。” 灰手人问:“你当时不敢回答那个人说‘如果’的那个问题,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 “一定有关的。”那个人道,“但是……但是他的指甲是那种颜色的……我当时又处在那种痛苦的境地中……又要忍耐着……自然……自然不敢说出心里话。如果我真的说了实话,他……他很可能就更狠地攻击我啊!” “他说你不敢回答之后,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我说……我说……不是我不敢……而是……他说的是‘如果’,不是事实,我回答了也没意义。”那个人道。 “他听了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说,我又在嘴硬……还……还连承认我自己害怕……都……都不肯了。”那个人道,“他又说,如果我不承认自己……就是害怕,那……那他就会来点更可怕的……让我承认害怕。”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立刻承认自己害怕了。”那个人道,“但是……我当时在心里说了我怕的不是蓝甲人!” 灰手人觉得他也真是习惯了,在那个世界时,面对一个蓝甲人吓得自己都不敢不承认对方说的话了,却还是会在心里告诉自己怕的不是蓝甲人。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我……我承认我就是……就是害怕。”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冷笑一声。”那个人道,“然后问我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他要否认我刚才说的那话。” “你呢?”灰手人道,“说了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我当时没想好该怎么应对他更好,就……就……问他之前否认了我什么话。”那个人道。 “他听后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我不仅胆小……还……还擅长装蠢。”那个人道。 “你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说……我想想……然后就说我想起来了。”那个人道,“还故意问他,他说的……说的之前否认的……是不是我说的凡是能说出口的话首先就是会在心里出现过的……这种话。” 灰手人问道:“他能感觉出你是故意的?” “他表现的好像……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那个人道,“那……那可能就是感觉出了,我……是故意的吧。” “他什么表现让你觉得他好像都知道?”灰手人问。 “他……他说……我明知故问。”那个人回答。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四千七百一十八)真蠢 “我说,既然他这么说,就证明我……我想起来的是对的了。”那个人道。 “那个人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就跟我说……让我赶紧回答他的问题。”那个人道,“就是……他为什么否认我那话的问题。” 灰手人道:“你回答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 “怎么答的?”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他……肯定有他的想法……肯定……我还说,既然他那么说,那意思就是……他自己……肯定是那么想的。”那个人回答。 “他听后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说废话。”那个人道,“让我赶紧回答。” “你立即回答他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 “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道。 “我的回答是……他那么说……很可能就表示……他自己认为……凡是能说出口的话不一定首先就是会在心里出现过的。”那个人道。 “他听了怎样?”灰手人问道。 “他笑了一下,然后……然后说我……不是装蠢,是……是真蠢。”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感到自己被……被他羞辱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让他给出一个不蠢的答案。”那个人道。 “说这话的时候,你害怕吗?”灰手人问道。 “倒是没像之前那样太害怕……毕竟当时……那一刻我是痛苦大于害怕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他给你答案了吗?” “给了。”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否认我所说的……凡是能说出口的话不一定首先就是会在心里出现过的……是因为……他觉得……我说出口的话……不一定……不一定是会在心里出现……出现过的。”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接着我就‘嗯’了一声。”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道。 “他说我只是‘嗯’,是不是根本就……就听不懂他说的话。”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不是……还说……我能听懂他的话。”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然后他问……问我……他那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人回答。 “你是怎样说的?”灰手人问。 “我说……他的意思……就是他觉得我可能不经过心,就……就能说话……”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又冷笑了一声,然后对我说……既然……既然我认为他是这个意思……那……那就让我谈谈我是不是同意他……他说的。”那个人道。 “你是表示同意了还是不同意?”灰手人问道。 “我没直接表示。”那个人说道,“我说……不管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也改变不了事实上我……我说的话是不是在我心里出现过。” “他听了怎样?”灰手人又问。 (四千七百一十九)天生 “他说……他说他没问我这个……”那个人道,“他还说我不仅是真蠢,而且……而且蠢到了连他问的话是什么意思都听不懂的地步了。他……他还说……人不要总是装蠢……有些人……装蠢装习惯了,就变成真蠢了……而且……蠢的方向还很滑稽。” “你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真的是……又痛苦又生气……一个……一个指甲是蓝甲人那种特有的……蓝色的人……竟然……竟然说我……这个铁仓人蠢……我……这……对我来说是挺大的耻辱了!”那个人道。 “你表现出来了?”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实在……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就表现出来了。”那个人道。 “怎么表现的?”灰手人问道。 “我说……有些人根本不用……装蠢……天生就蠢……就是那种……蠢得身上有些部位颜色都怪异了……还……还会说……说别人蠢!”那个人道。 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是没好气的,语气显得有些强烈。 灰手人便问那个人:“你跟他说话时,就是用的这种语气?” “差不多……”那个人道,“当时我在尽量压着我的……怒火……所以……所以比这个显得稍微平淡一点吧……当时在那种很艰难的处境下……我还有所克制,到了现在……在你们面前……再次提起当时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我觉得简直是被侮辱得太厉害了……就……就成这语气了。” 灰手人问道:“对方听了这话什么反应?” “对方刚开始……刚开始的时候,眼睛又……又往出努了努。”那个人道。 “你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我觉得他可能又要用眼珠打我了……所以……所以那一刻恐惧的情绪又明显了……”那个人道,“我还意识到了……当时我说那话……好像说得严重了些……担心我之前的反应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使自己受到更大的攻击。我当时好像又想到了,我这个铁仓人本来被……被那个指甲都是特殊蓝色的人说蠢已经是很大的耻辱了……如果……如果再因为说话的事情受到……受到蓝甲人更大的攻击……那……那耻辱就更大了。” “你后悔说出了刚才那话?”灰手人问道。 “好像……好像在某个瞬间有……有那么一点点……悔意……但是……我还来不及想那么多,就听到对方说话了。”那个人道,“当时那一刻的悔意,我也是……也是在你现在问起来的时候才……才意识到的。” “对方用眼珠打向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还没等他的眼珠飞出来,我就……我就跟他说了话……我想尽量挽回……”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其实……其实他说的也……也没错,我有时候是挺蠢的……每个人……都有蠢的时候,这……这其实……也不新鲜。” (四千七百二十)好话 “你心里绝对的不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是,我不可能这……这样想。” 灰手人问:“你那么说,又是因为要防止对方对你更狠的攻击?” “是啊。”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更强烈的耻辱感?”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说。 “当时在那个世界,你就感觉到那种耻辱感了?”灰手人问。 “当时因为痛苦和其他的感受……那种耻辱感虽然也出现了,但是……但是没到现在这个程度。”那个人道,“现在……现在你问起来了……我那……那种耻辱感简直厉害得不得了……” 灰手人问道:“你说完这话后,那个人用眼珠打你了吗?” “没立即打我,又……说话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问我说这话是不是因为……因为我看他眼珠又动了。”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了他什么?” “我说……我说这种话……不需要那么多原因。”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我的表现就……就很好地印证了我刚才那话里提到的内容。”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听后什么反应?” “我想让他说清楚点,但……但觉得如果他说清楚……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倒是……倒是不如不听他说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那你怎样了?” “我没什么反应……就……就那么忍着。”那个人道。 “对方有什么别的反应吗?”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道,“他问我,听没听明白……他说的话什么意思。” “你不想提了,他提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说……明白。”那个人道。 “他相信你说的吗?”灰手人道。 “当时我还不清楚,可能……可能是不相信吧……”那个人说。 “你怎么知道他不相信的?”灰手人又问。 “我说完之后,他问我……明白了什么。”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相信他说的不是什么关于我的好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听了呢?” “听后依然不肯放过我,跟我说……他问的是内容,我却这样回答,也是好笑。”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说,我回答的就是内容……我说内容方面,肯定不是什么关于我的好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这么说了,他也没放过你吧?” “没有。”那个人道,“他说不要以为就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灰手人道:“你又跟他说了你明白了什么吗?” “后来说了。”那个人道。 “你已经想清楚他的意思了?”灰手人问道。 “不算多清楚,但……但又觉得不得不说。”那个人道。 “你刚才跟我说‘后来说了’,那么再说之前,你一定还跟他说了其他的。”灰手人道。 (四千七百二十一)他想 “是说了其他的。”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我就说……我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就是认为我的行为……印证了我说的有时候我是挺蠢的。”那个人道。 “对方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对方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我的行为印证了我蠢?”灰手人问道。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道。 “我其实也……也不确定他……他具体的意思是什么……自然就不敢直接说。”那个人道,“于是我就跟他说……反正我在他……面前……干点什么他都会觉得我蠢的。” “他认了你这种说法吗?”灰手人问。 “没认。”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跟我说……我这意思,是不是……觉得他不对。”那个人道。 “你当时觉得他不对吗?”灰手人问。 “他……他本来就不对……”那个人道。 “因为不管你干什么他都会觉得你蠢这事吗?”灰手人问。 “其实也……不仅仅因为这个。”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那个人道:“我觉得他自称是我爹就……就不对……尤其是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他不是我爹的事都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时,他……他还是嘴硬……他还总是针对我……反正……反正他做的很多事都不对……他这个人就不对。” 灰手人问道:“他这样问你的时候,你没有如实回答他的问题吧?” “没有。”那个人道,“我……我无法如实回答。” “又是因为担心被攻击得更狠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毕竟他的眼珠随时都……可以努出来。” 灰手人又问:“那你是怎样回答的?” “我就跟他说……我并不想谈论对不对这件事。”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又继续问你了吗?” “问了。”那个人说,“他说……他想谈论。”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那好……他想谈论就谈论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确实没就此罢休。”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他想听我谈论。”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呢?” “我跟他说……那他就想吧……”那个人说,“还说我也无法阻止他想。”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他说让我赶紧……谈论。”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已经说过我不想谈论这个了。”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的眼睛……又往前……又往前努了努,被我……看到了。”那个人道。 “你不敢不谈论了?”灰手人问道。 “我就……就是觉得如果因为这点事……就再次被他用眼珠攻击……那……那不值得啊。”那个人说道。 “所以你就谈论了?”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二十二)加话 “我就在说‘我已经说过我不想谈论这个了’之后主动加了话……跟他说……但是我也可以谈一谈。”那个人道。 “他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看来他眼珠动一动很管用。”那个人道,“然后笑了笑,好像又在嘲笑我。” “他这反应又令你不舒服吧?”灰手人问。 “是的,看他这反应我是……真的不想说了……但是没办法……就跟他说……我觉得……他说是我爹是不对的……在我眼里他不对的地方太多了,却只说了一点。”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选择这点说的原因是什么?”灰手人问。 “大概是因为……之前我已经否定过他是……我爹这件事了吧……对于说过的事……再说一遍似乎……似乎风险会小一点……”那个人说道,“至于那些之前我没提到的……如果我说了,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他认为你说实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应该……应该没觉得我这句是假话,但是……但是认为我没说全吧。”那个人说。 “他怎么表达的?”灰手人问道。 “他就跟我说‘还有呢?’这种话。”那个人道,“连着……说了两遍。” “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说的是实话,问他是不是不信。”那个人道。 “他说呢?”灰手人道。 “他说他要是不信……就不会这样问了。”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灰手人问。 “然后我就跟他说,既然他信了,我也……也谈论了,那这事就完了。”那个人道。 “他同意了?”灰手人问。 “没同意。”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还没说完呢……事情还没完。”那个人道。 “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觉得说完了,还……还说我不知道怎样做在他看来才算说完,所以觉得不需要再说下去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听那个人此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一点也不激烈,于是问道:“你当时就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的吗?” “好像……好像差不多。”那个人道。 “看来已经没那么激烈了。”灰手人道。 “毕竟……在那种我承受着痛苦的情况下……说这种话……就算语气特别……激烈……似乎……也没多大意义啊。”那个人说。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很担心再激怒他?” 那个人有些尴尬地说道:“当时是……是有这种担心。”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这话后,他什么反应?” “他就问我,为什么不把自己想到的……都说出来。”那个人道。 “你怎么说?”灰手人道。 那个人道:“我说……人一天的想法多得很……说不完的。”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他并没问我一天的想法……只是问……问刚才回答他那问题的想法。”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二十三)攻囊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是不是认为我心里出现过的都算我所想的了。”那个人道。 “又绕回了刚才那个问题。”灰手人问道。 “嗯。”那个人说,“我就是借着这个机会……问他的。” 灰手人道:“他怎么回答你的?” “他跟我说,我这样是无法把……把他绕进去的……他还说……这次他没说出来的某些话……就是他心里认可的真实想法……绝对是他的‘所想’,并不是偶尔出现的某些连他自己都不认可的念头。”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如何?” “我就跟他说……他不需要装作知道我心里怎样想的。”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他大笑了起来……说我蠢……还说……他不用装。” 灰手人说:“接着怎样了?” “接着……我就……跟他说……如果他认为他已经知道了……那他就那样认为吧……我……我也不用跟他说出来了。”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他就是知道,但是就是想听听我会不会说实话。”那个人道。 “你说呢?”灰手人问。 “我说我已经说了实话,而且……他刚才也已经表示我说了实话。”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然后他就说……所以他知道我说的不全,让我说全了……把实话说全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灰手人问道。 “他眼睛又往出努了努,我就……就说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他的各种不对?”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说之前不担心自己受到更严重的攻击?”灰手人问道。 “有些担心……但他眼睛又往出努了……我觉得如果我不说的话,受到的攻击更眼中。”那个人道,“再说……如果他真的已经知道我到底想了些……什么……那……那其实我说与不说……区别好像不大了。” “你相信他知道你在想什么了?”灰手人问。 “也没完全相信……但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还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套我的话……但是……但是当时有个瞬间……我是很相信的。”那个人说,“就是那个瞬间给我的感觉,使我立即……就说出来了……话都出来了,就……收不回了。” “说完之后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他就跟我说……早这样……就不用费那么大劲了……”那个人道,“他还说,要是我……我拖延的时间少一点,他那‘攻囊’里的东西也……也不至于充那么多。” “他说的‘攻囊’是什么,你知道吗?”灰手人问。 “当时还……还不知道……后来才发现是……是跟攻击我有关的东西。”那个人道。 “他给你解释了?”灰手人问道。 “我并不想听,自然不会问他,后来……后来他一定要告诉我。”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二十四)无用 “他说完‘也不至于充那么多’之后,你说了什么?”灰手人说。 “我就跟他说……如果……如果他少问点无用的话……我也不用费那么多口舌。”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回答:“他这个时候就问……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他刚才说的‘攻囊’。” “你说的是不知道?”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说,“我说不知道。这次……好不容易遇到我认为的……说实话也不至于被攻击得更狠的情况了……无论如何都要……都要说实话了。” 灰手人道:“你说之后,对方呢?” 那个人道:“他就跟我说,攻囊就是攻击我……时要用的东西。”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心里害怕,但……但也不能说什么。”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那你……没有反应?” “对,没反应。”那个人说。 “对方呢?”灰手人问道,“看见你没反应,对方该不会也没反应吧?” “对方问我……怕不怕。”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道。 “我其实心里是怕的,但是……但是……我没直接说。”那个人道。 “你不直接说,就不担心他认为你不跟他说实话吗?”灰手人问道。 “我也没说假话,就是……就是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已。”那个人道,“我问他,问他是不是我说了怕,他就……就不再用那个攻囊来攻击我。”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这样说,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怕了。”那个人说道。 “你呢?”灰手人道,“你有没有反驳他?” “没有反驳。”那个人说。 “这样你甘心吗?”灰手人问。 “当时我想的倒不是甘心不甘心……这种事,而是……而是……他会不会不再用那个攻囊来攻击我的事。”那个人说。 “那你有没有说些什么?”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这样……他是不是就不再会用那个攻囊攻击我了。” “对方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 “没正面回答。”那个人说。 “那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就问我……之后,我会不会一直对他说真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说什么?” “我就问他还让我说哪方面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告诉你了吗?” “他说他没特意指哪个方面……意思就是各个方面都要对他说真话。”那个人道。 “你答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如果我答应了,他是不是就……不再攻击我。”那个人说道。 “他呢?”灰手人道。 “他说我竟然还跟他讲条件。”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道。 “我没说话。”那个人回答。 “他呢?”灰手人道,“又说了什么吗?” “他又问我,知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说……我的行为印证了我蠢。”那个人说道。 (四千七百二十五)答过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了我都答过了。”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既然我还是不直接说……那他就告诉我……因为……因为他明明已经提示过我……他能知道我心里所想的了,而我还……还不完整地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让他抓个正着。”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这时你相信他说的吗?” “有点信。”那个人道。 “你有什么表示吗?”灰手人问道。 “没什么表示……就是……就是担心他用刚才说的攻囊来攻击我。”那个人道。 “你看到他所说的攻囊了吗?”灰手人问。 “没看见。”那个人回答。 “那你相信他说的攻囊真的存在?”灰手人又问。 “当时……是觉得……很可能是存在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又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他问我,这样,我是不是……很蠢。”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但此刻他并没有直接向灰手人说出自己到底是怎样回答的,因为感觉实在说不出口,哪怕之前他也已经说了不少原以为自己说不出口的话。 灰手人问:“回答了什么?” “就是……就是……我没否认。”那个人道。 灰手人很直接地说道:“那就是承认了?” “嗯……”那个人道。 “你说了‘是’?”灰手人继续问道。 “嗯。”那个人说道。此刻他感觉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本来自己因为觉得说不出口便没立即说出来,灰手人却因此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问,最终也是问出了答案的,而且,谈这个问题的时间还长了些。 灰手人又问:“你刚才没直接告诉我你说了‘是’,是不是又是因为你觉得丢人?” “是啊。”那个人回答,“太丢人了!” 灰手人道:“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你想到这些了吗?” “我……我好像也想到了一点……但是不如刚才你问我的时候我那种耻辱感严重。”那个人说道。 “你当时是不是觉得,如果不承认的话,对方就有可能用攻囊攻击你?”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而且……我还觉得……他可能不止用攻囊攻击我……说不定……还会用其他方式……比如……又用眼珠打向我……还有……别的我当时没想到的方式。他说的攻囊我都不曾听说过,也许……也许有更多我不曾听说过的方式……都是可以在那一刻用来攻击我的……也许……也许某些攻击方式对我造成的伤害会比……比他说的攻囊更大呢……这些……在当时都是未知的,我……自然觉得我……还是承认他说的那句话好了。”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那话后,对方有什么反应?” “他……他说……他说我不是真心认为自己蠢的,只是在……在应付他。”那个人说道。 (四千七百二十六)看穿 “你当时的确没真心认为自己蠢吧?”灰手人问。 “没错。”那个人道。 “那你怎么办了?”灰手人又问。 “我……我问他……我要怎样说……他才满意。”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有没有告诉你?” “他说……只要我心里没真心认为自己蠢……他都是……都是能知道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你有什么表示?” “我跟他说……如果我已经真心……真心认为自己蠢……他……他却误以为我没那么认为,那……怎么办。”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他怎么回答你的?” “他说我小看他。”那个人道,“还说……我以为他无法……无法准确看穿他心里是怎样想的。” 灰手人道:“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还说……还说……有时候出错也是难免的。”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道。 “他说他没那么蠢。”那个人道,“还说……让我不要再小看他了。”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我就跟他说……他让我承认自己蠢……对……对他有什么好处。”那个人回答。 “他有没有回答你?”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说,“他说……让我认清自己……”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道。 “我……我说了很可耻的话。”那个人道。他又一次没好意思把话说出口,因为那种耻辱感已经袭击令他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比之前都大了几圈一样。 灰手人说:“什么可耻的话啊?” 上一次,他不好意思把话说出口,灰手人一句一句地问,他还是不得不让灰手人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同时谈论这个问题的时间也边长了,这一次,他算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等灰手人一句一句地问,就主动把话说出来了。 “就是……我……我跟他说……他自称是我爹……如果……如果他是我爹的话……怎么……怎么能希望自己的亲生孩子……蠢。”那个人道,“我……我还说……如果……如果我是他亲生的孩子的话……那我蠢……是不是他……他也没什么可值得自豪的。” 说完这话,那个人感觉想吐,他甚至无法理解当时在那个世界,自己是怎样把这么恶心的话说出来的,所以,在说完之后,他又补充道:“当时……当时在那个世界……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竟说出恶心至此的话!现在想想……真是吐一万口也吐不干净满肚子的……耻辱了!” 灰手人也没想到他竟然对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毕竟此前他对那个人自称是他爹反感到无以复加。 “你自己主动说了这种假设?”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道,“虽然我……我现在简直无法想象……但是……但是当时我是说出来了。其实我……我说那话的意思……也不是承认了他是我爹……” (四千七百二十七)糊住 言之此处,他又有点说不下去了,感觉那种令他恶心的耻辱感快要用腹中上涌,由稀的渐渐变成稠的,然后变成类似糨糊的东西,把他的嘴糊住了一般。 灰手人还在等待那个人继续说,便要立刻问,打算说“是什么?”这种话。 那个人感觉灰手人还会继续问,为了防止出现上次那种时间被拖得更长的情况,他在灰手人刚说出了个“是”字之后,就立即说下去了。 “我就是……就是举例说一下,让……让他知道,他……让我承认自己蠢其实……其实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的。”那个人道,“即使是我当时说出那些……那些可耻极了的话的时候……我……我也没有一个瞬间曾经承认他是我爹!” 灰手人说道:“他说什么?” “他……他说……我之前已经不认他了……那他自然可以说我蠢,因为……因为不认他这个爹……这本身就是一件莫大的蠢事。”那个人道,“他还问我,既然……既然我……我已经这样说了……那是不是就表示……表示我承认是他爹了。” “你呢?”灰手人道,“听后什么反应?” “我当时听了那话,觉得……觉得他简直胡言乱语。”那个人说道。 “你否认了他的话?”灰手人问道。 “当时……没有。”那个人道。 “这一次,你连他自称是你爹的事都没否认?”灰手人又问。 “我……我问了他别的……我并没承认他是我爹。”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问了他什么?” “我问他……如果我承认了……他会不会放过我……就……就是……从此不再攻击我了。”那个人道。 “如果他表示会放过你,你真的会认他当爹?”灰手人问。 “我没说这个。”那个人道。 “那你问他这个,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一下……” “你认为他会放过你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认为……他是不会放过我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那样认为?”灰手人问道。 “因为之前他就已经说过了……就在他变成那个蓝甲人之前……他就说了……就算我承认了,也已经晚了。”那个人道。 “既然他刚才说了,你还这样问,你是想试试他会不会改变主意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应该……应该是有这种想法的。”那个人道,“这一件事他会改变主意的话……就……就意味着别的事……他也有可能会改变主意……比如……比如会不会用攻囊攻击我的那种事。” “我想知道,如果他真的会改变主意,如果这个时候你认了他这个爹,他就不再攻击你了,不再用任何方式攻击你了,当时你会认他当爹吗?”灰手人问道。 “这……这是那个世界的事情……我……我现在在这个世界说……也说不清楚……我不知道如果自己在那里,会怎样想。”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二十八)算是 “那你就在这里说,在这里想。”灰手人道,“我现在问你,你现在想象一下。” “我……我实在……做不到……”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连想象也想象不出来吗?” 那个人道:“或许……我只是……只是不敢想象。” “因为担心你会认了他这个爹?”灰手人问。 “不会的……不会的……”那个人道。 “你这不是已经回答我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算是吧……” 灰手人看那个人说得好像很不坚定的样子,道:“你是在告诉自己‘不会的’,还会使在告诉我‘不会的’?” 那个人并不敢说假话,只道:“大概是……是在告诉自己吧。” 灰手人说道:“那你现在告诉我,想象一下,告诉我。” 那个人说道:“我现在……我算是想清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认他当爹……就算……就算我被他折磨死,我也……也绝对不能认他当爹!” 这一次,那个人说得非常坚定。 灰手人看了褐手人一眼,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道:“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又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觉得……不认一个蓝甲人当爹,是最重要的?” “此刻,我就是……就是这样认为的。”那个人道,“上一刻,你问我时,也是。” 灰手人又问:“如果你真的身在那个世界,你认为……情况……会不会不同?” 那个人说道:“不知道……但此刻,我倾向于……不会不同。” 这一次,那个人说得又很坚定。 灰手人说道:“你问他,如果你承认了,他会不会放过你,从此不再攻击你,这之后他是怎样说的?” “他……他就跟说我……让我先承认,再说别的。”那个人道。 “那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我已经知道答案了。”那个人说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我又在说谎了。”那个人说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我没有说谎……这一次……我的心里就是……就是这样想的。”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心里这样想,也仅仅是我的想法而已……而我想的……不一定就是对的。”那个人道。 “他这意思是有可能放过你?”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他表面上应该……应该是这个意思。” 灰手人问:“表面上?莫非你知道他的真实意思?” “不能算知道……但可以说是猜到了。”那个人说道。 “你如何知道你猜的是不是与他所想的一致呢?”灰手人问道。 “其实……其实我算不上知道。”那个人说道,“但感觉就是那样。”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有可能真放过你?”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说道,“我已经不相信他了。” (四千七百二十九)多充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你认他为爹,他就真的会放过你,而你却没有相信他的话,你会不会后悔?”灰手人问道。 “我想……应该是不会的。”那个人道,“虽然我是这样说的,但……但更大程度上,我这样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灰手人问道:“已经如此坚定?” “是的。”那个人道,“当时在那个世界,我……我实在无法相信他的话。” “那你对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也可能吧……”那个人道,“不对就不对吧。” “他呢?”灰手人问。 “他哈哈大笑,还说……还说他攻击我……还是不够狠。”那个人道。 “这时候你害怕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起初没怕,但是……但是看到他的眼珠又往出努了一下,这才有些怕。”那个人道。 “你因为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看我没反应,又跟我说,其实……其实……想要让我求饶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所以他不着急立即……‘修理’我,还说……要是……要是让攻囊再多充上一会儿,到时候攻击起我来,那场面才会更有意思。”那个人说道,“他说完这话之后,努出来的……眼珠又……又收回去了……然后……然后没再往外努。” 灰手人问:“你听到他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感到更加害怕。” “其实……是有的。”那个人道,“我不知道一会儿他会做出什么……什么事来。我虽然不了解那攻囊到底怎么回事……但听他说的……我觉得如果他用攻囊攻击我的话……那我应该……应该会很痛苦吧……”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跟他说……那他想让我怎样做。”那个人道。 “你问这话,是表示想要按照他说的做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我就是想……想了解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知道的。”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他说出来……我才知道。”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又在装。”那个人道。 “你怎样?”灰手人问。 “我说我……没在装。”那个人道,“还说就是……就是他要说出来,我才知道他想让我做什么。”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问我,他说出来,我会不会照着做。”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但……没正面回答。”那个人道,“我说我……要听听他要怎么说。” “他说了?”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他先是说既然我装,那他就配合我一下吧……但是……但是配合是有代价的,代价是要……我来付出的……而这代价……与攻囊有关系。” (四千七百三十)叫爹 “你听了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与攻囊有什么关系?”那个人问。 灰手人说道:“他回答你了吗?” “他回答了。”那个人说道,“他说……他就会用多些时间来充攻囊了,这样……到时候攻击起我来……那……那场面会有趣得多……场面有趣,自然……自然是要我付出代价的……他还说,看来我……我也是希望他攻击我的场面有趣的……既然这是我期待的……那他就……就满足我这个让场面有趣的愿望。他……他又说……其实我这种蠢本身就挺好玩的……毕竟……毕竟让他攻击我的场面变得有趣……我又看不见我自己那落魄的样子……只是他能看见而已……而我……而我还要为场面变得有趣而……而出力。说完之后,他就……就哈哈大笑起来了。” 灰手人问道:“你听到他说这些后,一定更害怕了。” “是的,更……害怕了。”那个人道。 “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是关于更害怕那方面吗?”那个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我完全没提那方面的事。” “那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他还没告诉我他要让我做的是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很侮辱人的回答。”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只跟我说了‘叫爹’两个字。”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一方面有些愤怒,另一方面,也……也有点怪自己。”那个人道。 “他让你‘叫爹’,你怪自己做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我有点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不太……不太好……”那个人道,“我何必呢?明明觉得他让我做什么我也……不一定真会去做,却还要问他……问他要让我做什么。我一个铁仓人,为什么……为什么要管他一个蓝甲人让我做什么?虽说他……他不是一个普通的蓝甲人,但……但他的指甲也是蓝色的。再说……他还是个自称是我爹的蓝甲人,是个攻击我的蓝甲人……也许……也许我问他这个……本身就是多余的!” “这个时候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如果……叫,有什么好处。”那个人道。 “你该不会真打算叫吧?”灰手人问道。 “这个时候……真的……真的不打算叫。”那个人说道,“之前为了防止被攻击得更狠而……而做出那些可耻的事……我已经……已经觉得够了……” “也就是说,你已经打算接下来不管他怎样,你都不会再做耻辱的事了?”灰手人问。 “有这个想法,但……但其实在那个世界里的时候,我……我并没这么坚定。”那个人道,“因为我还是不知道……不知道他……到底……到底会怎样攻击我……如果……” (四千七百三十一)先叫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想了想后面的措辞,他不太清楚自己那种说话会不会再次令自己感到腹中翻涌,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要跟灰手人说出实话来,防止自己被灰手人和褐手人攻击得更狠。 他还没说完的时候,灰手人就问:“如果什么?全都说出来。” 这时想得差不多了的那个人说道:“如果痛苦到了我……实在无法忍受的程度……我……我也许会妥协,但是……此刻的我……已经打算尽量不妥协。尽量……尽量……” 灰手人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他怎么回答你的?” “他就说,让我……先叫。”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我还不知道叫完会怎样,自然……自然不敢叫。”那个人说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笑着说,我竟然连……叫个爹都不敢叫。”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问他,如果是他……他敢不敢叫。”那个人说道。 “他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他说我好大胆子。”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他说话前后矛盾。”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怎样矛盾了。”那个人说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是觉得我胆大,还是觉得我胆小。”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怎么说的?” “他说……在叫爹方面,我就是胆小如鼠,但是……但是在冒犯爹方面,我倒是胆大包天。”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手什么了吗?” “我跟他说,我不会随便乱认爹……叫爹方面……我不会胆小,前提是对方真是我爹。我冒犯的也……也不是我爹,所以……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在冒犯爹方面胆大包天的事。”那个人说道。 “对方听了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明明他就是我爹,我就是……就是连叫爹的胆子都没有……我就是胆子像老鼠一样小……而且……而且冒犯自己的爹胆大包天并不是有勇气的表现……在冒犯自己的爹时胆大包天的人,实际上可能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而我……恰恰证明了……我这个敢冒犯自己爹的人还真是个胆小如鼠的人。”那个人道,“说完这话之后,他还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老鼠……如果有老鼠,那……那老鼠可能会不高兴……毕竟……毕竟其实我的胆量根本就比不上老鼠……我这话,倒是可能让老鼠听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灰手人问:“你听了这话心中怎样想?” “我自然很气愤……但……但也没法就这样向他发泄,毕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那个人道。说完这话,他又补充道:“当然了,我没发泄不是因为害怕蓝甲人啊,只是……只是……在当时的情境下……我不适合发泄。” (四千七百三十二)解气 灰手人之前就已熟悉了他这样回答的习惯,听到后倒也不新鲜,只是说:“那你怎样了?” “我就问他……他要是觉得这样侮辱我之后就解气了……那是不是就不用再用什么攻囊了。”那个人说道。 “你希望他不再用攻囊攻击你,所以这样说?”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 “但你觉得他可能听你的吗?”灰手人问道。 “似乎不可能。”那个人道,“但我也想说出来……起码……起码试试。”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没侮辱我。”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又问。 “我就跟他说……如果我跟他说这样的话……他会不会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不一样。”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问他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 “问了。”那个人说,“他说……他说……如果是我说他……这完全是一派胡言……根本就……根本就不是事实,而他说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灰手人道:“你听后什么感觉?” “自然是很生气。”那个人说道。 “那你当时有什么反应?”灰手人又问。 “当时我就跟他说……是不是事实,不是他说了算的。”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是攻囊说了算的。”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敢继续说什么。”那个人道。 “又是因为不敢了吗?”灰手人问。 “算是。”那个人道,“我就是担心……他攻击我,我根本就不想被他……攻击……那样的话……可能更可耻。” 灰手人又问:“然后他什么反应?” “他……他又绕回了之前的问题……问我……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认为……凡是能说出口的话不一定首先就是会在心里出现过的。”那个人道。 “你如何回答的?”灰手人问道。 “我说……大概他说的是他自己。”那个人道,“我还说,反正我是会在心里出现过的,但他……但他自己认为不一定……那可能就是在说他自己吧。” 灰手人问道:“对方听了什么反应?” “他说,他说的……是我,不是他自己。”那个人说道。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说……他要是一定要那么说,那就说吧。”那个人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话就是在……在我心里出现过的。” 灰手人又问:“他呢?” “他说……让我猜为什么他会这样说我。”那个人道。 “你猜了?”灰手人问。 “起初没猜。”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说……说他怎么想……我没必要猜。”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说,既然我不肯猜,那……我就选择一下,是让眼珠来替我猜……还是让攻囊来替我猜。”那个人说。 “你听后害怕了?”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三十三)愚昧 “是的。”那个人道。 “你就猜了?”灰手人问道。 “也没真猜,但是……但是就随便说了说。”那个人说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我说我猜……大概就是因为他不相信我。”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不是这个原因。”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有些担心……担心我因为说错而……而被他进行更猛烈的攻击。”那个人道。 “那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也……也没说什么。”那个人道。 “是因为不敢说?”灰手人问道。 “有不敢说的因素,当然……也有别的因素……就是……就是觉得没必要说。”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那他什么反应?” “他就……就直接跟我说……看我这愚昧情况,也不像能猜出来的,倒是不妨直接告诉我。”那个人道。 “你听后呢?”灰手人问道。 “没什么反应,就等着他说。”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那个人道:“他说……就是因为……我的心是黑色的,黑色的心……里面已经不会有什么正经东西了。”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觉得他就是在侮辱我。”那个人道。 “然而也不能反驳他?”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那个人道。 “所以你没说话?”灰手人又问。 “我……我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为什么要说我的心是黑色的。”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回答了。他说……在我杀了他的那一刻……他就看到我心的颜色了。” “你说什么?”那个人道。 “我说……被我杀的一刻……他应该已经没有心思看我心的颜色了。”那个人说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然而他看到了……实实在在地看到了。”那个人道,“他还说因为……他是我爹,只有在自己亲生的孩子杀了自己父亲的一刹那……做父亲的才能看到孩子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灰手人道:“你听了什么感觉?” “吓了一跳。”那个人道。 “因为相信了他说的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我不可能相信的。我只是……只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说法……就觉得……觉得挺吓人的。” 灰手人又问:“为什么你会觉得吓人呢?你都不信。” “大概……大概纯粹因为新鲜……没接触过这种说法吧。”那个人道,“在我思考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根本不可能的时候……我……我立刻就没那么害怕了。” “你在害怕的时候跟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在不害怕之后呢?”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他说谎的时候会把自己带进去的。” (四千七百三十四)更难 灰手人问道:“他明白你这话的意思吗?” “我也不清楚……感觉……他好像没明白。”那个人道,“因为他问了我,是一本正经问我的,并不像……并不像明知故问的样子。我这个时候觉得……觉得他有点奇怪。” 灰手人又问:“他怎么问的?” “就直接……直接说让我说清楚点什么意思。”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觉得奇怪?”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刚才我还觉得……他好像能知道我心中想的是什么……但是……但是这一次他问的时候……又好像是一副根本就看不出来我到底想的是什么的样子。”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跟刚才比起来,区别很明显?” “非常明显了……所以我觉得不对。”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怀疑他这次是装出来的?”灰手人道,“装不知道的样子?” “也怀疑过了,但……但当时我更多的是怀疑……怀疑之前的他……好像是在……装作了解我心里想的是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不觉得装作知道更难吗?” “当时在那个世界,我……我确实没这样想……但是……但是现在,听你这样一说……我又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了。”那个人道。 “你现在倾向于认为他后来是装的,还是之前是装的?”灰手人问道。 “现在……就是因为听了你说的话……我就觉得他后来应该是知道装不知道了。”那个人道。 “纯粹因为我话的影响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这么快就推翻了你在那个世界时的想法?”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道,“毕竟……如果根本不知道却……却装作知道……就是很难做到的事。如果……如果他没有那种特殊的能力……那……那就算是看我的表现也应该……应该很难了解到……我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如果他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那……那的确就容易得多了。” “你在那个世界时,关于这件事的想法,从头到尾都是倾向于他起初不知道却装作知道的吗?”灰手人问道。 “真实这样。”那个人道。 “现在想想,你不觉得当时那样想,有些不可思议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的确有些不可思议,我当时……为什么会那样想呢?”那个人道,“现在我也搞不懂。” “你现在思考一样,能想到为什么在那个世界时你不像现在这样想的主要原因吗?”那个人问道。 “可能……可能是……因为他之前侮辱了我……我便不愿意认为他之前说的话有什么道理吧……”那个人道,“也许那个时候……在那个世界,我觉得如果他之前表示自己能看出我在想什么的事是假的……那么……那么他之前侮辱我的话也全是假的吧……其实在那个世界这样想也没什么道理,我也知道,但是……” (四千七百三十五)离谱 那个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觉得其实这理由根本就不充分,但是他觉得自己能找到的理由也就是这样了。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又担心自己说下去的越多,灰手人就会觉得越离谱,甚至觉得自己在欺骗灰手人,所以停下来想了想。 灰手人问道:“但是什么?” 他问灰手人:“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我想听的是你怎么想的。”灰手人道。 “我知道。”那个人道,“如果……如果我说的这些,在你听来就像是找理由,那我说下去是不是反而不好。” “你是在故意找理由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并没想你问的这个问题……现在……现在现想……所以……能想到的也不一定就是实际情况,我只能说……说这是我现在真实能想到的东西而已。”那个人道。 “反正没有故意骗我吧?”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不可能故意骗人……” “那你就继续把话说完。”灰手人道,“你刚才说到‘但是’了,但是什么?” “哦,我刚才要说的是……”那个人道,“但是有时候……人可能是会在不经意间找些理由安慰自己的。” “就这话?”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听灰手人这样一问,倒是吓了一跳,说道:“是啊,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还以为你后面还要说多少。”灰手人道。 那个人“哦”了一声,才踏实了一点,但内心依然是有些不安的。 灰手人看出了对方的不安,虽然依旧不耐烦,却也忍着说道:“让你说你就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你说了这么半天,我要是不相信你说的,能是现在这样吗?” 那个人听了这话,其实也没多放下心来,只是又“哦”了一声。 灰手人又问:“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觉得你之所以要否定他能了解你心中所想的,就相当于可以否定之前你认为他侮辱你的话?” “是。”那个人道。 “但你此刻又认为这二者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所以你内心矛盾?”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归根结底,你是担心他之前说的,你认为他在侮辱你的话是真的?” 那个人思考了起来,没立刻回答。 灰手人立即问道:“你所想的,认为他在侮辱你的话是什么话?是不是就像他说你心是黑的这种话?” “是的。”那个人道,“包括这个……其实……也包括一些其他的……还有……还有说我杀了我爹之类的……这种……这种我也觉得他是在侮辱我。” “那你是不是也怀疑过他说的那些你认为是在侮辱你的话是真的呢?”灰手人又问了一遍差不多的。 “这……”那个人道,“其实……像他说我的心是黑的……这种侮辱我的话……我当时觉得……不可能是真的。” (四千七百三十六)委婉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会出现那样的想法呢?你若是本来就不相信那种侮辱你的话,又何必刻意通过否定他能了解你心中所想的方式来否定你认为他侮辱你的话?”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思考了一下,道:“大概……大概……我……我就算在觉得不可能的时候,内心深处也还是……也还是有一丝担忧的吧。” “担忧什么?”灰手人道,“还是担忧他的话是真的吗?” 那个人又想了想,道:“可我感觉我在那个世界其实并没那么想……也许……也许……其实我心里真的有你说的这种想法,可是……我当时没感觉到吧。”他为免出现问题,并不敢把话说得太绝。 灰手人说:“你内心无法绝对地抛掉那种……那种……那种担心。” “应该……是无法抛掉的。”那个人道。 “你自己知道为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不知道。”那个人道,“如果现在想想的话,那……那很可能是因为……因为我……时不时会想起很多年前的事吧……” “跟什么有关的事?”灰手人问。 “跟……跟我爹有关的事……当然……还有……还有我自己……”那个人道。 灰手人虽然此刻已经想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目前要问的还没问完,便打算将这事先放一放,刚刚想要问那个人话,便听那个人反过来问灰手人:“你们是……是真的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的吧?不会像那个世界自称是我爹的人……那样……在无法了解的情况下表示自己能了解吧?” 灰手人说道:“你看我们像是在你面前装样子呢吗?” “我看……不像。”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觉得我们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跟不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有区别吗?” 那个人道心想:如果对方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说话就得更小心了。不然的话,万一说错什么,那岂不是很危险? 尽管是这样想的,但灰手人直接问出来,那个人也不愿意把自己这种心态说得太明确,因为,一旦说出来,很容易被对方认为自己是想说假话,担心被对方发现而要了解对方是不是早就知道。 刚刚想要说得委婉一点,但一想,如果灰手人和褐手人本来就已经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算自己说得委婉了,也容易给人一种不敢把真心话说出来的印象,这反而可能成为对自己更不利的事情。 想来想去,他决定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灰手人。 但就在他想的过程中,灰手人问道:“这个需要多想吗?” 那个人才回答:“不需要,我只是在……在考虑怎么说出来更合适……。”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啊,说真实的想法就是合适的。”灰手人道。 “是……也是……”那个人说道,“其实……是有一点区别的……但……似乎只是我内心的区别吧。” (四千七百三十七)精准 “什么区别?”灰手人问道。 “就是……如果我知道你们早就认为我心里是怎么想的……那我说话时……可能会担心我将话说出来没那么精准地……表达出我心里的意思……然后……然后引起你们误会。但如果我认为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我内心可能就……就不至于有那种担心了吧……”那个人说道。 “你是担心你说出来的没精准地表达出我们了解到的你内心所想的东西,还是你想考虑一下自己要不要对我们说实话?”灰手人问道。 听灰手人这样一问,那个人的确吓了一大跳,原以为自己已经解释得相当清楚了,却没想到对方还是问出了另一种可能。 灰手人见对方表现出了有些害怕的样子,起初觉得之前自己那么问是不是有点过火,会不会吓得他因为恐惧而在此无法跟人正常交流,但看了看对方发的样子又觉得没那么严重,他又开始想对方吓成那样是不是真的考虑欺骗两人,于是又觉得自己这样问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对方惶惶道:“我不是想不说实话啊……我一直都在跟你们说实话……难道我之前真的出现我表达不准的情况吗?” 灰手人觉得如果再问下去,倒是容易暴露自己和褐手人其实并不知道那个人在另一个世界到底经历过什么,立即压住自己内心的不耐烦,表现出了一副在安抚对方情绪的样子,说道:“没事,你害怕什么,我就是问问,了解一下。” “哦……”那个人说道,“你们放心,我回答你们的话,都是真实的。” 灰手人道:“其实你刚才回答的,并不是我问的问题啊。” “啊?”那个人不解。 灰手人说:“我问的是,你觉得我们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跟不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有没有区别,但是你回答的呢?” “我……我回答的……我印象里我回答的就是你这个问题……”那个人道。 “不是。”灰手人道,“你回答的其实是,你认为我们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跟认为我们不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有没有区别。” 那个人回忆了一下,道:“也是啊……其实也是。我刚才没注意到这两个的区别……这……我并不是故意的啊……真的不是。” 灰手人说道:“对于这个,你也没必要紧张。” 那个人“哦”了一声, 灰手人说:“那你回答一下我们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跟不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有没有区别吧。” 那个人道:“如果不涉及我的想法……其实……其实对于我来说,你们知道我内心怎么想的跟不知道我内心怎么想的……没有区别。” 灰手人觉得有这句话就行了,倒是也不认为那个人真会欺骗他们。 这时候灰手人便继续问那个人:“继续说那个世界的事情,他直接让你说清楚点什么意思,那你有没有跟他说清楚?” (四千七百三十八)不选 “说清楚了。”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如果他说我的心是黑的……同时他又说他是我爹的话……那……那他就相当于说自己的心是黑的。”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道。 “又笑了。”那个人道,“还说我真是不一般的蠢。”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我不觉得自己这样说……有多蠢。”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正常。”那个人道,“还说……蠢人经常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蠢。” 灰手人问道:“你听了他的话感觉如何?” “有些生气但是又……又觉得不适合对他说些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没有说话?” “没有。”那个人道。 “忍了?”灰手人问道。 “忍了。”那个人说。 “你有没有感到耻辱?”灰手人问道。 “当时……感到了一点吧……毕竟那时候我……我已经很痛苦了。”那个人道,“痛苦……有时候是可以淡化耻辱感的,当然……当我那种耻辱感太重的时候,就算是痛苦……不管是精神上的痛苦还是身体上的痛苦都……都也只能淡化一些而已……无法将耻辱感抹去。” 灰手人又问:“对方呢?怎样了?” “对方竟问我……知不知道自己蠢在哪里。”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根本不蠢……所以……所以不存在蠢在哪里这个问题。”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就跟我说……我不知道……那有东西可以告诉我。”那个人道,“他问我是选择让眼珠告诉我,还是选择让……让攻囊告诉我。”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都不要。” “你当时害怕了?”灰手人问。 “是的,很紧张……因为……我在听他说那样话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他的眼珠……眼珠往外努了努,并且……在他说完这话之后,还没立刻回到原来的位置。”那个人说道。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我说我都……都不想选。”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人在很多时候,根本……根本就没有不选的机会。”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怎样得到这种机会?”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我听不懂话。”那个人道。 “接着如何了?”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话。”那个人道,“他就跟我说……做谁的父亲……本身就不是有选择的……还说如果……能选择自己的孩子是谁……他……并不会选我。”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情绪很复杂……既害怕,又有一丝担心,同时还……还在想他最好别再强行认我当他孩子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三十九)亲爹 “我说……那……那他就别选我了……找个别人……认别人当孩子……说不定……有人正好……正好想认个爹呢。”那个人道。 “你当时真的觉得有人会想认他当爹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起初不是这样想的。”那个人道,“我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想……谁会认他……这样一个十个手指甲都是蓝色的人当爹……简直是自取其辱!但是又一想,万一……万一有别的十个手指甲都是蓝色的人……愿意呢?也说不定……反正那种人自己就是蓝甲人……认个蓝甲人当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蓝甲人,自己就是一种耻辱……一个耻辱认另一个耻辱当爹……着实没什么新鲜的。但是我说出那话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一丝恶心的。” “你都想到了蓝甲人认蓝甲人当爹的可能,那你还恶心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因为起初我……我在说出‘找个别人’的时候……想到的是铁仓人。一开始我是没想到蓝甲人的,毕竟我想到的‘别人’首先是人啊……一说起人来,我想到的就是铁仓人,我不容易想到蓝甲人……平时……平时就没有把蓝甲人当人的……那个习惯……所以……就算是后面我想到了蓝甲人可以认蓝甲人当爹的事……也会为之前曾经想到过一个铁仓人认……认蓝甲人当爹的事而……感到恶心。”那个人道,“那个感觉,就……就好比……我在想到牲畜认牲畜当爹之前,先……先想到了人认牲畜一样……就算后面考虑到了牲畜认牲畜当爹的这种可能……也会因为之前自己曾经想过人认牲畜当爹的事而……而感到恶心啊。” 灰手人说道:“你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在他面前显出你觉得恶心来吧?” “应该……应该没有吧……”那个人道。 “他听了怎样?”灰手人问道。 “他说……那不是……认爹……而是……亲爹。”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什么,因为……因为实在无话可说了。”那个人道,“他一个蓝甲人,一次次自称是我这个铁仓人的亲爹……这……太恶心了!他这话说在我刚刚想到了那种恶心的事之后,就是……就是铁仓人认蓝甲人当爹这种恶心的事之后……他……他竟然说一个……一个蓝甲人时……是我这个铁仓人的亲爹……联系其之前那种恶心的感觉之后,那……简直……简直恶心得我要把五脏都吐出来了!但是……但是他又不是普通蓝甲人……又……说什么眼珠啊,攻囊之类的……我……我又不能表达我的恶心……这种憋着的感觉……就会使恶心的感觉变得更强烈……但我……当时毫无办法。” “你又没说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已经恶心到……说不出话了。”那个人说道。 “那他呢?没问你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四十)狡猾 “他……竟然说……说我终于承认了……但是……也晚了……没有任何用处。”那个人道。 “你肯定不愿意承认他说的吧?”灰手人问。 “当然不愿意,所以……所以我就直接说了……我并没承认。”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不用着急……攻囊再充一充……我承不承认也无妨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什么。”那个人道,“我担心……他很快就……就又攻击我。”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着他……他跟我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不该说话的时候……不乱说话了……下一步就会让我知道……该说话的时候……我必须说话。”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这个时候说话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 “然后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又说……可惜我……我听话太晚了……要是早就听话……也就不至于现在这样了。”那个人道,“说完这话他就又大笑了起来。” “你依然没说话?”灰手人问道。 “依然没说。”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然后他让我自己说……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是……是黑色的。”那个人道。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说……不是黑色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我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承认……真嘴硬……他问我有没有看过我的心是什么颜色的。”那个人说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说不用看……就……知道。”那个人说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是没看过的……随便就说……而他……可是看过我心的颜色的。”那个人道,“他说,就是黑的。”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默默告诉自己……他这么说就是……为了侮辱我。”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你对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有没有看过……他自己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他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他说……现在在说我……不是在说他。”那个人道,“他说我不要以为……以为对他说些狡猾的话就行了……他说蠢人狡猾的时候也……也还是蠢人。”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他怎么知道我看不到他的心的颜色。”那个人说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这个蠢人还在犯蠢。”那个人道。 “你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他其实根本就不敢看自己心的颜色。”那个人说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不敢看的……是我。”那个人道。 “我……我说他……说的话……经常是说不通的。”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四十一)透彻 “他问我怎么说不通?”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我说……不止一句话……而是……不少话都说不通。” 灰手人道,“他呢?” “他就说……不是我说他的话说不通……实际就真说不通的。”那个人道,“他又一次说他是我爹,还说作为我爹……跟我说话他已经说得很透彻了,可我蠢……就以为说不通。” “你听后如何?”灰手人问道。 “自然觉得恶心……”那个人道,“我就说……他……总是说他是我爹……还说我的心是黑的……要是按照他的说法……那他的心就是黑的了。” 灰手人道:“你说‘按照他的说法’时,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 “肯定不舒服,但是……不管我是否这样说……我都已经不舒服了……所以……所以也不在乎多这么点话了。”那个人道,“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他说的话……很蠢。真正纯的是他……” 灰手人道:“他听后说了什么?” “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个人道,“然后跟我说……我是不是以为我的心……从生下来起就是……就是黑色的……”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的心从我出生起就不是黑的……现在也不是。”那个人道。 “他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的心……出生的时候跟现在的颜色……肯定不一样了。”那个人说道。 “你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吗?”灰手人问答。 “也不能说没道理……我还觉得……可能每个人的心都是每天颜色都不一样的呢。”那个人说。 “你跟他说出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有可能。”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终于承认了?”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从来就……就没否认人心的颜色可能会变。”那个人道,“还说……我甚至觉得……每个人心的颜色……说不定每天都不一样,不光过包括我,也……也包括他在内。”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又开始自以为很聪明地跟他说话了。”那个人道,“实际上,我还是那么愚蠢。”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为什么我表示同意他那话……他却说我愚蠢……那是不是表示……他说的话本身就透着他自己的愚蠢。”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又问。 “他竟然说……我明显故意把他的话说成了别的意思。”那个人道,“他又问,我是不是听不出来……他实际上是说我的心是……是后来变黑的。”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我回答了……我说……他是什么意思……那只是他的想法……我……我是否明白他到底……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根本不重要。” “他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四十二)龌龊 “他说……我说话是不是就是为了在他面前展示……展示我蠢到什么程度的。”那个人道。 “你听后一定又很气愤。”那个人道。 “是的。”那个人说。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是在讲道理……他却在一个劲地攻击我。”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 “我说完这话……有点后悔了……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你觉得哪里说错了?” “就是……就是不该提‘攻击’,虽然……虽然这个时候……我……我想说的是他用语言攻击我,但是……但是我这样说很容易令他……令他想到眼珠和攻囊。”那个人道,“所以我就赶紧补充一句……不知讲道理能不能讲清楚。可这话……我说得也是不明不白的,所以……所以……我当时还是很紧张的。” 灰手人说道:“对方听后什么反应?” “对方说……等攻囊充得差不多了……我就能见识到真正的攻击。”那个人道。 “你听后有没有感到紧张?”灰手人问。 “特别紧张。”那个人说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不用了。”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跟我说……用不用不是我能决定的……还说……那攻囊都充了那么半天了……充了不用……太浪费了。”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为什么不能……讲道理……”那个人道。 “他回答你了?”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这个时候我是不是特别……特别想讲道理。”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说了是。”那个人说。 “他呢?”那个人道。 “他说……让我猜……我虐待那些蓝甲人的时候……那些蓝甲人会不会……会不会有人希望有人能讲道理……而不是虐待他们。”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应该不会。”那个人道。 “他听了如何?”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我怎么知道不会。”那个人道。 “我说……他们都快死了……根本就顾不上讲道理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他听了你这话后什么反应?” “他说我没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说让他说说我心里还有什么话。”那个人说道。 “他说……我怎么想的……那些龌龊的想法……他根本说不出口。”那个人道,“还说让我亲口说出来。”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如果他已经知道了,那我说出来也没意义。”那个人道,“如果他根本就不知道,那……那我还没说,他就说我的想法龌龊……那就证明那想法根本不是我自己的想法……而是他自己的想法……那么……龌龊的就是……就是他自己的想法。” (四千七百四十三)坑骗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了?” “然后他说……我不要为自己有那种龌龊的想法却不说出来而洋洋得意了……如果我不赶紧说出来……那……那他的眼珠就会让我说出来了。”那个人道,“接着他的眼珠就……就又像刚才那样往出努了。” “你害怕了?”灰手人问道。 “害怕了。”那个人道。说完他又立即补充:“不是害怕蓝甲人,是怕被攻击。” 灰手人因为习惯了他这样的说法也没纠缠这个问题,就接着说道:“那你什么反应?” “我……我立即跟他说……我说。”那个人道,“我这就说出来。” “那一刻你又感到耻辱了吗?”灰手人问。 “感到了……但的确没有此刻耻辱感重。”那个人道,“毕竟当时我在那个世界……感受跟在这里还是……不一样的。” “你说完这话,他的眼珠回去了吗?”灰手人问。 “回去了。”那个人说道。 “他等着你说?”灰手人问道。 “他对我说,让我赶紧说……要是……要是说出来的不是我心里所想的……那……那他就让我尝尝被攻击得更狠的滋味。”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有没有相信他这话?” “有点……有点相信。”那个人道。 “你就立刻跟他说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道。 “我就说……我……我觉得……蓝甲人根本就……根本就不算……不算人……而能……能讲道理的是……是人……蓝甲人就不会……想到讲道理这回事,所以……所以我不跟他们讲道理……直接虐待他们是……是没什么问题的……而我在……在虐待他们的时候……他们根本就……就不会想到讲道理这件事……”那个人道,“我还说,我刚才跟他说的……也是……也是真实的想法……而……而后来这些……我就是没跟他说而已……我问他,我现在说了……他是不是就不会攻击我了。”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又笑了起来。”那个人道,“还说……蠢就是蠢……” “你听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道。 “大概就是……我……我被他坑骗了的意思吧……”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他接下来跟我说了……我这种侮辱蓝甲人的话……效果……效果很不错。”那个人道。 “他说的‘效果’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他有没有清楚地告诉你?” “清楚地告诉我了。”那个人道。 “你问他是什么意思了?”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就问他……说的是什么效果。”那个人道。 “他是怎么告诉你的?”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的效果自然就是给他攻囊里充东西的效果。”那个人道,“他说的时候笑得很……很难听……就是那种……坑骗我得逞了的奸笑。” (四千七百四十四)攻因 灰手人问道:“还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说道,“就是……就是……他说……如果我回答他问题的时候说的话……对……对蓝甲人越狠……到时候他的攻囊里所充的‘攻因’就越……越厉害。他还说……他就是想听我亲口说出那些话……好使他的攻囊变得越来越强!”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后悔……毕竟他不曾答应我不会使用攻囊,我倒是没想到……我……我说了那样的话后,反而……反而会使他的攻囊变得越来越强,到时候……那东西被他用来攻击我的话……我肯定会更惨的……”那个人说,“当时我就感觉……好像我说过的那些话……倒是会变成什么……攻击在我自己身上……” “你完全相信了他说的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那时候我一点都没……怀疑。” “现在你怀疑了吗?”灰手人问。 “也……也没有。”那个人说道。 “你知道他说的‘攻因’是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后来知道了。”那个人道。 “是他告诉你的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问了?”灰手人问道。 “我没问。”那个人道,“当时已经……已经不敢问了。” “他主动跟你说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他在说完那些话时你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我就是……可能表现出了什么吧。”那个人道。 “表现出什么了?”灰手人问道。 “表现出……可能……可能……可能有点后悔……同时还有一种被坑骗了的……气愤……反正……反正当时我觉得自己肯定是让他看出了什么的。”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让他看出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在看到我的表情的时刻……笑容有些变化……好像……好像是变得更得意了吧。”那个人道。 “仅仅因为这个,你就判断你肯定让他看出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不是仅仅因为这个……还有……还有别的。”那个人说,“他在笑容发生变化之后还……还问我知不知道他刚才说的攻因……是什么。”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不知道。”那个人道,“其实我之前也……也想到了可能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并不知道我猜的是不是真的……所以……所以……我就说了不知道。” “他听后作何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他说他知道我已经想到了些什么。”那个人道。 “你听了他这话感觉如何?”灰手人问道。 “我……害怕……”那个人道,“但是……他这话倒也令我不似之前那样后悔了。毕竟……毕竟这又一次说明了他应该……是真的……真的能知道我到底想什么。” “此前你后悔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他能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件事?”灰手人问。 (四千七百四十五)蠢气 “那个时候……其实我……我没怎么想到。”那个人道。 “没想到,就后悔?”灰手人问道。 “大概也正是因为当时没想到……才会……才会后悔吧。”那个人道,“在听到他说跟攻因有关的话的……那一刻……我……我心里乱得很……乱得想不到他可能是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这件事了,所以……所以我会后悔。若是想到了这一点,我便会意识到……不管我当时到底是按照他说的……把我内心的真实想法跟他说了使攻囊里充的攻因更厉害,还是……还是就是不说出来被他直接攻击……总之……我都很难有好结果。” “他说完这话,你没之前那样后悔了,那你的心态有什么变化吗?”灰手人问道。 “有变化。”那个人道,“我意识到了,其实我是……没有选择的……我便更加愤恨了。” 灰手人又问:“你意识到这点之后,表现出了什么吗?” “我……我也不记得当时自己有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了。”那个人道。 “他说他知道我已经想到了些什么之后,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并没说话。”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接着说话了?” “他说……我是不是该说说自己的想法。”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我觉得不该。”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我很有自知之明。”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没反应。”那个人说道。 “接着如何?”灰手人问道。 “接着他就又笑了笑,是冷笑,然后说……说我这种蠢人……还是别把想的说出来了,不然周围的空气都会变成‘蠢气’。” “你感到更气愤了,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但你依旧不敢说什么?” “没错。”那个人道,“我觉得……在当时那情形下……还是……还是少说话为好。当然,我……我不是害怕蓝甲人啊……就事论事……不是怕蓝甲人。” “他说完这话呢?”灰手人问。 “说完就接着跟我说……攻因,当然就是……就是他往攻囊里充的东西……那种东西跟攻囊能发挥多大的攻击力有重要关系。”那个人道,“说完他就哈哈大笑,又跟我说……本来他想跟我说详细一点的……但是……但是我是个蠢人……说详细了,我也……也听不懂……既然如此……他就点到就算了……不继续说了。他又说……就算说这些,可能也这足以引起我的悔恨了,所以……所以他认为够了。” “你听后如何?”灰手人问道。 “我依旧没说话。”那个人道,“我更加愤恨了,简直憋得快要崩开了……但……但我也没办法……也不能把他怎样了。” 灰手人问道:“他呢?” 那个人说道:“他又问我,知道不知道……他到时会怎样攻击我。” (四千七百四十六)田地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不知道。”那个人道,“还说……希望他……根本就不会攻击我。”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觉得是否可能。”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可能。”那个人道。 “他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说我不说实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希望他……他不攻击我。”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他说他问的是我觉得是否可能……而我……而我却……回答我所希望的……所以……所以我就是蠢。”那个人道,“他说我……都到了现在这步田地还……还不会正面回答他问题,还是异想天开,简直……简直蠢到无以复加了。”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说了什么吗?” “没说。”那个人道,“我已经不敢轻易……轻易说话了。” “怕他?”灰手人问道。 “我主要是……是怕我无意中说出什么话……又使他攻囊里的……攻因变得更厉害,然后……然后……万一他用攻囊攻击我……那……那我就会被攻击得更惨了。”那个人回答。 “你觉得你随便说句什么都有可能使他攻击你时你更痛苦?”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是觉……觉得有这种可能的。”那个人道,“但我也认为……似乎只要我不说那些攻击蓝甲人的话……事情……应该就没那么糟糕吧。” “可是你也要防止出现其他情况?”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毕竟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只有跟蓝甲人有关的那些话会……会使他的攻因变得更厉害。” “他接下来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觉得他那十个蓝色的指甲怎样。”灰手人问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没什么。”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这……并不是我心里的真实……声音。”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不想说什么了。”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的眼珠就又努出来了,还……还跟我说……他想试试眼珠和攻囊结合起来攻击我……会有什么有意思的效果……”那个人道,“又说很想试一试这样能不能把……不想说什么的我……变成想说什么的。”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想说了。”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笑嘻嘻地跟我说……还挺快……”那个人道,“还问我为什么这么快。”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根本就……就不敢回答他的话……”那个人道,“所以我只是说了……想法是……是会变的。” “他听后如何?”灰手人问。 “他问我是不是……是不是随着他的眼珠而变。”那个人说道。 (四千七百四十七)兽皮 “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当时……根本就……不敢不答。”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我说……我说……是。”那个人有些尴尬地说道。 灰手人看出了他此刻的尴尬,便问:“你当时一定又充满了耻辱感。” “是的……那是……很大的耻辱。”那个人道,“但……但我真的不想承受更大……更大的痛苦了。”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既然我想法已经变了,又想说了,那……那就赶紧说。”那个人道。 “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 “我……我想的是……恶心。”那个人道。 “你觉得他蓝色的指甲恶心?”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但又不仅仅是……其实……其实我也想到了蓝甲人……恶心……同时……还想到了我……我一个铁仓人,竟然……竟然被一个蓝甲人逼到这个地步……简直……简直无地自容了……尽管他……他不是普通的蓝甲人,但……但他的指甲始终都是蓝色的,那种属于蓝甲人特有的蓝……实在……实在太恶心了!我当时……宁可……宁可被一个铁仓人杀了,也……也不愿意那样。” “到了这个时候,你有没有想到,对方其实是铁仓人的可能?”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觉得……很多铁仓人……都不会像他那样看得起蓝甲人的。我觉得铁仓人跟蓝甲人就是不一样,铁仓人……是人啊……一个人……就算披上了兽皮……这个人……也是人啊……一个铁仓人,就算……就算用我没见过的奇怪方法……使自己的十个指甲全都变成蓝甲人指甲那种独有的蓝色……那……那这个人也是人啊……就是……就是一样的道理。” “你是现在才这样想的,还是当时就已经这样想了?”灰手人问道。 “现在……现在你问起来的时候,我才想了这么多……但是……但是当时我心里闪现过另一种……另一种跟这个有点相似的想法,又并不是同一种想法。”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闪现的是什么想法啊?” “就是……就是……我宁可……宁可希望他真的是我爹……但十个手指都不能是蓝色的……对……对蓝甲人也不能是这种态度……然后……然后我被我爹杀死……或者……或者他不是我爹,只是个铁仓人,我被他……被他杀死……我都不会……不会受这么多侮辱!”那个人道。 “当时闪现这种想法的时候,你觉得对方知道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好像……好像知道了。”那个人道。 “你如何判断的?”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他后来问了我话,在我回答了他的……他的问题之后。”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的他刚才那个关于他指甲怎样的问题?”灰手人问。 (四千七百四十八)得逞 “我就说……他那十个蓝色的指甲……我……我并不喜欢。”那个人道,“还告诉他,我说了……实话。” “他听后有什么表现?”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可不仅仅是不喜欢那么简单。”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然后我跟他说……我说了实话……我就是不喜欢……我并没有在不喜欢的情况下硬说喜欢。”那个人道。 “他又说什么了吗?”灰手人问道。 “他又说……如果我心里也仅仅是……不喜欢……那情况就真跟现在不同了。”那个人道。 “你呢,是否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肯定不喜欢……没必要把不喜欢到什么情况说那么清楚。”那个人道,“反正都是不喜欢了。” “他满意你这样的答案吗?”灰手人问道。 “不满意的。”那个人道,“他说……他说……他就是要听我说出有多不喜欢……不然的话……他的目的很难达到。” “你听了这话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意识到他是什么目的了,他就是……就是想要让我说蓝甲人的坏话,然后……然后借此使攻因更厉害。”那个人道。 “所以你并不会按照他说的做?”灰手人问道。 “我不想按照他说的做……但是……但是如果他硬逼我的话……我也……也没办法。”那个人道。 “你说的硬逼你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比如……他又动眼珠……又说些威胁我的话。”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他真的这样做了?” “是的。”那个人道。 “他说完刚才那话后,你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什么都没做……也……也没说任何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那你怎样了?” “他就又动了动眼珠。”那个人道。 “你就说了?”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我说……他先不要攻击我。”那个人道。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就没再动眼珠。”那个人道,“哈哈笑了出来,然后说……让我说说……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下你把心里想的全都说出来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说……恶心。”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很好……还说早该这样……如果……如果我早这样……他也不用多费那么多口舌,他的攻囊就可以使攻因变得更厉害了。”那个人道,“他当时就像……得逞了。” “你听后如何?”灰手人问道。 “我就是感觉……特别……特别无奈。”那个人说。 “你没跟他说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我能说什么。”那个人道。 “你只好忍耐?”灰手人问道。 “是的……只好忍耐。”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竟然问我……还有没有更难听的。”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四十九)砍掉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我刚才只想到了这些。”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让我再好好想想。”那个人说道。 “你想了?”灰手人问。 “我……我都不敢想……可我无法……无法控制我自己的想法。”那个人道。 “你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我想到了……将他那十个蓝色的手指甲所在的手指……都……都砍掉的情景。”那个人说道,“但我似乎并没有……并没有真的要这样做的意思。”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这是重点。” 灰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对方知道了?” “他表示知道了。”那个人说。 “他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说……让我赶紧把……想到的说出来。”那个人道。 “你立刻说了?”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实在不想使他的攻因变得……变得更厉害。” “那你怎样应对的?”灰手人又问。 “我就没说话。”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又动了动……眼珠。”那个人说。 “你又害怕了?”灰手人问。 “是……是的,我又……害怕了。”那个人说。 “这时你说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我就跟他说……我说……但是……但是我并没立刻说。”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让我……让我……赶紧说。”那个人道。 “你说了?”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我刚才想到的不是……不是我自己……我自已愿意想的。”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嘲笑我。”那个人道。 “如何嘲笑你?”灰手人问。 “他就说……我这个蠢人……终于……自己否定自己说过的话了。”那个人道,“他还说……都没等他怎样就……就说了。” 灰手人又问:“你什么反应?” “我没什么反应,不敢……不敢轻易说话。”那个人道。 这时候那个人再次强调自己不是怕蓝甲人,只是当时的情况实在特殊。 灰手人问:“他在说那话后怎样了?” 那个人道:“他跟我说……让我说。” “你知道他想让你说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起初是不知道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那你问他了吗?” “没有问。”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我……我什么都不敢说。” 灰手人又问:“他有没别的反应吗?” “有。”那个人说,“他……他就问我,能不能听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灰手人问道:“你听懂了吗?” “我……我……似乎听懂了,但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要说的意思。”那个人说道。 “你认为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五十)蠢样 “就是……之前我说过……如果一件事从没在我……心里出现过,我就不可能说出来……凡……凡是能说出口的话首先……首先就是会在心里出现过的……那时我还问了他……是不是不能否认这个。我当时……当时为了应付他的……问题,就把心里出现过的这种……这种念头……都……都算作自己所想的了……其实……人的念头很多……他所说的‘所想’的,按道理来说……应该不包括那些偶然出现的……但当时我……我并没打算那么做的部分。”那个人道,“他现在说我否定了自己之前说的……大概……大概就是说……我否定了把自己心里出现过的所有……所有念头都当成‘所想’内容这回事吧……”那个人说道。 “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这样想了?”灰手人问道,“在那个世界?” “是的。”那个人道,“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你当时在那种紧张又痛苦的情况下,还想了这么多?”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道,“说不定,正是因为……因为当时又紧张又痛苦……我才……才能很快想到这些……因为他在跟我说话……我很担心他……他让我再多说些什么但我又无话可以应付。为了应付他……我已经尽力去想了……就算是平时想不到的东西,这个时候……也逼出来了。” “他真的是这样的想法吗?”灰手人问道。 “真的是。”那个人道。 “他后来跟你说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 “主动跟你说的吗?”灰手人问答。 “算是……其实……也不算是。”那个人道。 “这话怎讲?”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他先问我……到底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那个人道,“我因为担心应对得不合适就没敢直说,所以……所以就没敢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而是继续自己想……打算想清楚再……说出来。这个时候他倒是挺着急,就……就跟我说……让我如果知道就赶紧说……如果不知道,那……那就由他来说。” “你说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说……那……那就由他来说吧。”那个人道。 “他听后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看我这副蠢样也不像能想出来的,那……那就直接告诉我了。”那个人道。 “然后他就告诉你了?”灰手人问。 “他……他是一边问,一边告诉我的。”那个人道。 “怎么问?”灰手人又问道。 “他问我……我是不是说过……如果一件事从没在我的心里出现过,那我就……就不可能说出来……”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答。 “我就承认了……因为……因为确实是我说过的话。”那个人说道。 “然后呢?”灰手人道。 “然后他……他说,让我记住了我说了这话,别一转眼就忘了。”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五十一)乌龟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不会忘,我……我记着呢。”那个人说道,“当然……我说这话的时候……是有些气愤的。毕竟……毕竟我一个铁仓人……竟对一个蓝甲人如此……如此顺从……这……实在不是我想做的。但是……想到他不是普通蓝甲人,此刻……此刻又不是一般的时候,那我就……我就先忍一忍了。” “你忍住了,没表现出来?”灰手人问道。 “是的,没……表现出来。”那个人道,“但是……但是对方似乎……似乎了解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对方了解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因为他……他跟我说,我是不是特别不服气。”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没什么服不服气的。”那个人说。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真是……真是个乌龟,那种只敢躲在壳里的乌龟……”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听到此话更气愤了吧?” “是的。”那个人道,“但是……但是也害怕。” “所以你又没敢说什么?”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对方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对方说……虽然之前我有一些想法的时候……他并没让我说出来,但是我……我心里出现的所有想法,他都知道。”那个人道。 “你相信他这话了吗?”灰手人问。 “这一刻,我相信……相信了。”那个人道,“但心中也有疑问。” “什么疑问?”灰手人问道。 “我但是觉得……既然我说出蓝甲人的坏话能使他攻囊里的攻因……变得更……更厉害,那他为什么不在之前就……就每次都让我说出我想到的蓝甲人的坏话……那样的话,他攻囊里的攻因变厉害就会更快了。”那个人道。 “你想到这些后,没说什么吧?”灰手人问道。 “没说。”那个人道,“我……我不会告诉他的……毕竟……毕竟我不想提醒他……” “可是,如果真是你想到什么他就都能知道的话,只要你想了,那本身就是提醒了他啊。”灰手人道。 “是这样的,可是……有些想法我是……我是很难控制住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对方有没有了解到你这想法?” “了解到了。”那个人道。 “你又是如何知道他已了解到的?”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他跟我说了。”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他先说……让我不用操心。”那个人道,“然后问我……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之前没有让他把……一些心里话说出来。”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我……没有回答。”那个人道,“但我心里……是想的。”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我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但是心里想知道。”那个人道,“还说既然如此,那他就告诉我……” (四千七百五十二)坏话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没说。”那个人道,“就听他说。” “他就告诉你了?”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他说……攻因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会在……在我说蓝甲人坏话的影响下……变得更厉害的,那……那都是有特定时间的,只有在特定的时间里……我说蓝甲人坏话才会对攻因起作用。刚开始那段时间……无论我说蓝甲人什么话,也不会有这样的作用。为什么后来,他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时间让我说蓝甲人的坏话……就是……就是因为在那些时间里,我只要说了蓝甲人的坏话,就会……就会使他攻囊里的攻因变得……更厉害了,其他时候倒是不一定行。除此以外,他……他还告诉了我,起初他……他由于时候没到,暂不能了解我心中的想法,也不能清晰地了解哪些时候我说蓝甲人的坏话就能使攻因变得更厉害……后来……他就能了解了……他能了解以后,起初他并没主动引我说蓝甲人坏话,但那个时候……其实我说蓝甲人的坏话在有些特定的时间就已经能起到使攻因变得更厉害的……作用了。后来他就一到特定的时间,就……就故意引我说那种话。” 灰手人说道:“你知道后,什么感觉?” “就觉得……就觉得我也没办法。已经到了这种情况下,被他利用……我也……也做不了什么。”那个人道。 “你一直没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也不敢说什么。”那个人道,“当然……不是因为怕蓝甲人。” 灰手人又问:“对方接着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他问我……知道这些后,有没有考虑以后该怎么做。”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没有。”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已经想到会这样了,毕竟……我是个蠢人。”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我听了生气,但是……但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没说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对方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他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变得聪明点。” “你说话了吗?”灰手人问答。 “起初没说,后来……后来他又跟我说话……我才说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说什么?” “他说……让我回答他的问题。”那个人道,“不然……就让眼珠告诉我,该回答他的问题了。” “你听后又有些怕?”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说道。 “所以你就说了?”灰手人问。 “是的,说了。”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我要怎样做才算变得聪明点。”那个人道,“问的时候……似乎是显得有些……丢人。” (四千七百五十三)可耻 灰手人问道:“你在说这话的时候,如果他了让你怎样做,你真的会做吗?”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那……那要分是……是什么事吧。” “这是你此刻的想法,还是在那个世界时的想法?”灰手人又问。 “是……此刻的。”那个人道。 “那在那个世界时,你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在那个世界……我的想法……有些可耻。”那个人吞吞吐吐地说道。 “怎么可耻了?”灰手人问道。 “我想的是……只要……只要他说的话……不太过分的话……那……那我就尽量……照着他说的做。”那个人道。 “当时你想到关于蓝甲人的问题了吗?”灰手人问道。 “想到了。”那个人道,“所以觉得非常可耻,但是……但是我也对自己说……他不是普通的蓝甲人……人,能屈能伸也很重要……我这样忍一下,不代表我害怕……普通的蓝甲人,这只是暂时……暂时……选择……一种能对我有点好处……或者说……不令我更惨的方式……” “这样对自己说,你就不觉得丢人了?”灰手人问道。 “其实……也没能令我当时觉得……完全不丢人……我还是……感觉丢人的。”那个人道,“但是这样想一下,会让我敢于……敢于去做他接下来要让我做的事。我就……就对自己说……人要能屈能伸……” 灰手人问道:“你问过之后,那个人说什么?” “他说……很简单,还问我是不是真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真不知道。”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如果……如果他告诉我了,那我能不能做到。”那个人道。 “你答应他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你直接跟他说的不能做到吗?”灰手人问。 “也不是。”那个人道。 “你是怎样说的?”灰手人问。 “我……我就跟他说……要听他说的是什么。”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然后他……他就问我……那……我还想不想知道了。”那个人道。 “你说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想知道。”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告诉你了?” “并没立刻告诉我。”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要是只是从他口中套方法……那不告诉我也没什么。”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没说什么。”那个人道。 “你没继续问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就……不继续问了。” “那你不打算知道了吗?”灰手人问道。 “很想知道。”那个人道,“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太……太丢人了。” “即使是在那个世界,在遇到这种情况下,你也……也还是想着丢人的事?”灰手人问道,“并把这作为你决定做或不做什么的根据?” (四千七百五十四)气愤 “这……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其实……其实还有别的原因。”那个人道。 “什么原因?”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担心……担心他再次骗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之所以这样想,跟此前他的做法有关吧?” “是的,有关。”那个人道,“他已经不止一次欺骗我了……而且……每次骗了我之后,他那坑骗得逞的样子……实在令人气愤。” “对方这个时候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他跟我说……是不是……是不是不相信他。” “他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了?”灰手人问道。” “对,应该就是这样……他也只是在知道我到底怎么想的那种情况下……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承认了?” 那个人道:“算是承认了,但……但说的话还算……还算委婉。” “怎么个委婉法?”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那个人道,“我说……之前他说的……我信了,但是……但是我并没得到好结果。”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是自找的。”那个人道。 “你听后呢?”灰手人问道。 “更气愤了,但又不敢……说出来。”那个人道,“更令我毫无办法的是,不管……不管我是否说出来……他……他都已经能了解我心中的想法了。我当时还想……要是他像起初那样并不能了解我心中的想法……那……那多好……可是……可是现在他已经能了解了……我连想什么都会给自己带来影响了。” 灰手人问道:“你的气愤,他了解到了吗?” “了解到了。”那个人道,“他直接问我……为什么要那么气愤,为什么不好好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不能做些什么。”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敢说……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生气。”那个人道,“我就觉得……我……我一个铁仓人……连能做些什么不能做些什么都……都掌控在一个蓝甲人手里……这是怎样的屈辱啊……尽管我也想到了,他……他并不是普通的蓝甲人,但是……但是……他还是……蓝甲人,他的指甲还是蓝色的……这个时候,就连他不是普通的蓝甲人这种理由都……都无法使我……变得舒服一点了。” 灰手人问道:“你没说话,他一定又说了什么吧?” “是的,他又说话了。”那个人道,“他先是笑话了我,然后问我……为什么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掌控。”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我也不知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想不想掌控自己的情绪。”那个人道。 “你说呢?”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想,也没说不想……我……我就问他……有没有办法让我变得能掌控自己的的情绪。”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五十五)从小 “你问出这句话时,有屈辱感吗?”灰手人问道。 “有。”那个人道,“我一个铁仓人……连能不能站我自己的情绪都……都被一个蓝甲人知道了……然后被一个蓝甲人说……说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然后……我竟然问这个蓝甲人有没有办法让自己变得能掌控自己的情绪……这……这简直……太荒唐了。我一个铁仓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掌控自己的情绪呢?我……我感觉他侮辱了我……那我为什么不能愤恨?连愤恨的情绪都不能有,要控制……还要听他的……这……这是什么道理……尽管他不是普通的蓝甲人,但……但他有蓝色的指甲……这已经足够恶心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被他控制?”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他没直接回答我。”那个人回答,“他说的话,跟我这时的处境都……都没多大关系。”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他……他竟然问我……”那个人道,“我们那些铁仓人,在……在虐待蓝甲人的时候……是否允许蓝甲人表达人的情绪。”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没敢回答。”那个人道,“但是……但是那个人已经知道了我心中所想的……这……这实在是可怕得很。” “那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我心里想的是……有人的情绪的首先是人……在我眼里……蓝甲人根本不算是人……不能……不能有人的情绪……”那个人道,“其实我是从别人那里听到过这种话的,我……印象很深……就记住了,后来……我在对付蓝甲人的时候……也……也不会想到他们有没有情绪。” “你没回答,但对方了解了你心中所想,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为什么不能把蓝甲人当人看。”那个人道。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我就是觉得……挺可怕的……他已经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了。”那个人道,“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倒是……倒是也没令我多惊讶。”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什么?” “我说……就算我把蓝甲人当人……也……也没用。”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怎么没用。”那个人道。 “我就说……我就说……世上那么多人……都不把蓝甲人当人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是不是就因为别人都这样,我也这样。”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也不完全是。”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他就问……如果从小到大,我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不把蓝甲人当人,没人给我这种影响,那……那我会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四千七百五十六)想清 褐手人这时小声对灰手人说道:“重点来了,我们要问清楚。”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问那个人:“你怎么回答的?” 那个人说道:“我就是……我告诉他……我不知道。” 灰手人问:“他相信你说的吗?” “他不信。”那个人说,“他说……我不是这样想的。” “实际上你是怎样想的?”灰手人又问。 “因为我当时的确没……想清楚……所以……所以我就告诉他我不知道了。”那个人道。 “他说你不是那样想的,你认为他这话有没有说错?”灰手人问。 “我认为……也不能算说错。”那个人道。 “你没想清楚,但也已有了想法,对不对?”灰手人问。 “是这样的。”那个人回答。 “你的想法是心中有了个答案吗?”灰手人问道。 “有个模糊的想法……但……但那只是……只是我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想象出来的……我……我确实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算不算能用来回答他那个问题的答案。”那个人道,“或者说……那其实也……也只是我想到的一种……一种倾向。” “你想到的那模糊的,到底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是隐隐约约觉得……就算从小到大,我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不把蓝甲人当人,就算没人给我这种影响,我应该……应该还是会不把蓝甲人当人的。但是……但是到时候的情况是否跟现在一样……这……这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人道。 “其实你已经有了明确的倾向?”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想,道:“应该是吧。” “你没搞清楚的,只是如果周围人没有给你这种影响,你的情况会不会跟现在‘一样’,但是,不管是否‘一样’,你都倾向于自己依然会不把蓝甲人当人。是这样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是因为我说出来后,你便明确了自己是这样的想法吗?”灰手人问道。 “跟你说了肯定有关。”那个人道,“如果你不说出来,那我……我应该很难想得那么清楚。” “在那个世界时,他说你不是这样想的之后,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问……他认为我是怎样想的。”那个人道。 “他说出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他就跟我说,是不是……是不是我不敢说……所以故意让他来说。”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不是这样。”那个人道,“还说我……我真的还没想清楚。”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说……要真是没想清楚,就可以把没想清楚的说出来,也不用……不用说个假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什么了吗?” 那个人说道:“我说……没想清楚的……那真是没法说。” “他听了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他笑了笑。”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五十七)冻上 “没其他反应?”灰手人问道。 “暂时没有。”那个人道,“但是他笑的声音……很是……很是吓人。” “怎么个吓人法?”灰手人问道。 “那声音……变得好像……好像能令我感到自己快被冻上了一样。”那个人道。 “只有他笑的时候你才有这样的感觉吗?”灰手人问。 “好像是。”那个人道。 “那一刻,你觉得他在攻击你吗?”灰手人问道。 “也没觉得是在攻击我……但……但总觉得他使了什么……什么我无法了解的方法……”那个人道。 “你觉得他使那种方法是要做什么?”灰手人又问。 “是要……可能纯粹是要折磨我吧。”那个人道。 “你在感觉自己快要被冻上的时候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了自己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对方听后有何反应?” “对方……对方就说……冷就对了。”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就问对方是在做什么。”那个人道。 “对方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他……他告诉我……他就是试试。” “你知道他在试什么吗?”灰手人问。 “不知道,所以我……问了。”那个人道。 “你就直接问他试什么?”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什么时候能让我不再发冷。”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 “没有。”那个人道,“他说……是我自己让自己发冷的。” “你相信他的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有些相信。”那个人说道,“可以……可以说就是相信了,但是……但是我其实也没那么确定。”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我要怎么做……才能……才能不再发冷。”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答。 “他问我是不是害怕自己冻上。”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是害怕自己冻上,但是……就算我不会被冻上,那我也……也不想那样冷下去了。”那个人说道。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就是这样的人……冻上还是不冻上,也就是这样了。”那个人道。 “他这话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我没听懂。”那个人道。 “你没有问他吗?”灰手人问道。 “问了。”那个人道,“我说……他之所以这样,是不是因为我……我没想清楚他刚才问我的问题。” “他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觉得是,那就算是。”那个人道。 “接着你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我冻得都快张不开嘴了。”那个人说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还是说了。”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五十八)雕像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的嘴很快就……就张不开了……他能不能让我……让我不要冻僵。”那个人道。 “他回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应了,但是……但是又在嘲笑我。”那个人说,“他跟我说……我蠢到根本听不懂他的话,还说我就算冻僵也是……也是自己造成的。”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听后很担心自己被冻僵在那里……我怕自己变得像雕像一样,那……那就哪里都不能去了。现在想想,我之所以那样害怕变得像雕像一样……说不定……说不定也是因为如果真的被冻在那里,我……我也不能……不能再找我想找的人了。”那个人道。 “你想找谁啊?”灰手人问道。 “我爹。”那个人道。 “你知道他再哪里吗?”灰手人问道。 “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爹在那个世界吗?”灰手人问道。 “其实现在……我也不觉得我爹在那个世界……但是……当时我已经到了那个世界……我之所以那样担心变成雕像,会不会……会不会就是因为我内心深处其实……其实还是想找我爹的?”那个人道,“这只是我刚才那一刹那的想法,就是……就是在你问了我问题之后的……想法。” “你之前不是在那个世界见到过你人认为是你爹的人了吗?”灰手人问道。 “也是啊……”那个人道,“当时我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其实认为……认为我爹已经被那怪物……”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想了想,又说道:“看来此刻的我,揣测自己在那个世界时内心深处在那一刻的想法……似乎是很难揣测准的了。” 灰手人问道:“现在你觉得你在那个世界时,应该并没有想到以后找你爹的事吗?” “应该……应该没有吧……此刻听你这样一说,我又觉得没有想到了。”那个人道,“可是刚才那一刻……我……我就是觉得我担心自己被冻上很可能跟我内心深处想找我爹有关。我也搞不懂我刚才为什么会那样想……也搞不懂此刻为什么又否定了刚才的想法……大概……大概跟我听你说的话有关?我也不清楚……不清楚还是不乱说了。” “他说你就算冻僵也是自己造成的之后,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既然是我造成的……那我是不是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知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怎样造成的。”那个人说道。 “你说不知道?”灰手人问道。 “对,我说不知道,还说……想让他告诉我。”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他告诉你了吗?” “他说……就是我当时自己的特点造成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吗?” “没听明白。”那个人道,“所以我又问了。” (四千七百五十九)绿影 “怎么问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是我这个人的什么……特点造成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吗?” “没告诉我。”那个人道,“他又是一笑,笑得声音很大。” “你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我就……就感觉自己更冷了,嘴都僵了,想要说话……也张不开嘴了。” 灰手人问道:“他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说……他说……他这样试试,还挺有意思。”那个人道。 “这时你依然无法跟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是的,嘴动不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那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像雕像一样的人?” “感觉到了。”那个人道,“我特别想知道怎样……怎样才能阻止自己变成那样,但是……但是毫无办法。” “对方说完那话之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又跟我说了话。”那个人道,“他说,其实这种滋味挺有意思的,让我……让我也尝尝。他说……在我以前虐待那些蓝甲人的时候……那些蓝甲人也是无法反抗的,而且……而且那些蓝甲人所受的痛苦比……比我多出万倍!” “你听后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很愤怒……因为他……他竟将我与那些在我眼中不算人的蓝甲人相提并论。”那个人说道。 “这个时候你愤怒,他能知道吗?”灰手人问道。 “知道了。”那个人道。 “他跟你说出来了?”灰手人问。 “对,说了。”那个人说,“他说……我对蓝甲人的态度……果然……果然是骨子里的。” 这时,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树珠闪出了绿影。” 灰手人其实也用余光看见了,但是并不确定,但是听褐手人这样说了,就更确定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对小声褐手人道:“他这个人,对蓝甲人的态度,应该是跟妖有关的。” 褐手人道:“我也感觉到这个了,这是我们今天极其重要的收获了。” 灰手人说:“有了这种收获,虽然我们用的时间长出了很多,但用主应该不至于惩罚我们了吧。” “我感觉似乎还能问出更重要的东西。”褐手人道。 “现在我们似乎真的不怕时间拖得更久了?”灰手人问道。 “在树珠出现绿影之后,树珠还出现了另一个变化啊,你有没有注意到?”褐手人问灰手人。 “你说的,是不是‘候音’出现了变化?”灰手人问道,“我好像听到了,但是声音比刚才的小,我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呢。” “你没听错!”褐手人道,“候音就是出现变化了。这意思应该是提示你我继续问下去,不要提前结束现在我们要做的事。” 灰手人说道:“我听见了,候音好像,好像比刚才声音大些了?” 褐手人道:“是的,还在变大,越来越大。” “咦?现在好像又不继续变大了。”灰手人道,“是不是?” (四千七百六十)候音 “没错,不变了。”褐手人道,“我们刚才听到候音之后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是啊。”灰手人说,“在候音响起来后,我们一直都很谨慎,托着树珠,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我们刚才才有机会看到绿影,不然的话,我们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 灰手人和褐手人所说的“候音”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根本就听不到的,因为那个人是普通人。 灰手人和褐手人之所以一直在问那个人问题,没采取下一步行动,很重要的原因是,二人在决定先问那个人一些话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就听到了候音。二人都知道,在听到候音之后,直到候音变大之前,正在托着树珠的两人都不可以谈论跟候音有关的事情,否则树珠就会受到影响。所以,二人根本就不曾跟对方说起候音,而且问那个人话问了很长时间。尽管灰手人和褐手人曾经想过要节省时间,更因为要节省时间而打算尽量在问那个人问题时少问些可能不那么重要的,但其实就算二人因为少问了那些可能不那么重要的问题而把时间节省了下来,二人也不是想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行动就可以进行的,因为灰手人和褐手人一直都能听到二人所说的候音。 在候音开始响起之前,二人的确经历了一段完全不知该做些什么的绝望时间,但候音响起来后,二人的想法都有些不同了。因为候音就是个提示,如果没出现候音,二人也许就一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在候音响起后,二人便想着可以在候音停止后尝试做某些事了。 灰手人和褐手人明明知道候音停止之前最好不要随意采取什么行动,但二人不知道候音什么时候能停止,所以在一段时间里,二人还是想着尽量先快速地把自己认为的主要问题问清楚,这样,只要候音一停止,就可以立即考虑做些什么了。起初二人都以为候音持续时间不会太长,问问题时还特别重视时间的事,后来候音持续响了一段时间,二人根据经验都感觉这候音其实并不会很快停止了,所以灰手人问问题有时候会问得细一些,但是,尽管如此,二人倒也不会完全不重视时间,只是不似之前那样紧张时间这回事了。 由于在候音变大之前,两人绝对不能谈论跟候音有关的事,所以两个人也没跟对方讨论这件事,只是内心同时有了些变化。 那种候音之前一直特别小,而且二人是利用了特殊的本事而听到的,并不是仅仅用耳朵就能听到的,所以,在二人听到那种候音的时候,根本不会影响二人用耳朵听其他声音。因此,在两个人用非常小的声音对话的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也都能听到对方说的话,并不会受到候音的干扰。 ------题外话------ 非常感谢在“最强红文春季pk赛”64进32活动中支持本文的朋友们!祝大家一切顺利! (四千七百六十一)挺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不知道候音会不会开始变成能让我们明显感到在头顶上方绕着。” 褐手人说:“如果那样,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灰手人道:“如果候音接下来候音变成能让我们明显感到在头顶上方绕着的那种,那就说明我们刚才通过绿影判断出的没错了吧?” “是的。”褐手人说,“也许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就在褐手人说完这话后,那候音立即就发生了变化。 “这么快就变了。”灰手人小声说道。 “看来是证实了之前的判断。”褐手人说道。 “果然是跟妖有关啊。”灰手人低声道。 “以前就知道铁仓人里有一部分人出现他这种情况是跟妖有关的,但不清楚那种跟妖有关的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今天算是见识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也就是说,若不是跟妖有关,这个人对蓝甲人看法应该不至于如此顽固。” 褐手人说道:“但这个人可能受妖的影响还不是最深的那种吧。” 灰手人说:“可能不是。如果是受妖影响最深的那种,那估计真是宁可不要命也要坚持地说蓝甲人坏话,哪怕对方用更狠的方式攻击自己,也绝不改口那种吧。” “感觉应该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如何,还需要多了解才知道。”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说的都是他自己说的那个世界的情况,我们还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也不大清楚他在那个世界的选择是这样的,跟在现实世界的选择是这样的比起来,到底有没有什么区别。”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是啊。之前他说的在迷黯围境里发生的事,以及在进入迷黯围境之前发生的事,更容易令我么得知一些信息。他说的那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他在那个世界的情况那样选择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管有没有特殊之处,至少候音在我们头顶上方绕着,就证明我们的判断肯定是没问题的。”灰手人道。 “是的,肯定是跟妖有关的。”褐手人说道。 “想要了解更多,可能还……”灰手人道。 灰手人的话还没说完,二人又不觉得候音在自己头顶上方绕了。灰手人便没继续把之前的话说完,而是小声对褐手人说:“好像又发生了变化,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褐手人道,“候音不继续绕了。” “这正常吧?”灰手人问。 “我认为正常。”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我也感觉应该是正常的,就是表示我们刚才的判断正确,时间应该是合适的吧?” “应该是合适的。”褐手人道,“你相信自己的感觉吧,我觉得你感觉还挺准的。” “我感觉挺准的?”灰手人先是一愣,问道。 “是啊,我认为你的感觉挺准的。”褐手人说道,“不光是这一会儿的感觉准。” (四千七百六十二)不准 这话听得灰手人又是一愣,在他的印象里,褐手人以前不会这样跟他说话。在经历了之前那段绝望的时间之后,褐手人对待灰手人的方式已经发生了变化,灰手人也感觉出来了,但是灰手人倒是真的没想到褐手人会说出让灰手人相信自己的感觉这种话。 灰手人还记得以前有些时候褐手人曾经说过灰手人感觉有时候不准,所以不可靠这样的话。其实哪怕是褐手人说灰手人感觉有时候不准的那段时间,灰手人的感觉在绝大多数时候也还是准的,那时候只是偶尔的失误便会引来褐手人那样的话。褐手人当时习惯了做引领者,灰手人也习惯做跟随者了,褐手人因为灰手人偶尔的失误说出这样的话,两人都不觉得新鲜了,那个时候两人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的。 如今情况不同了,灰手人和褐手人都能感到对方对待自己方式的变化,灰手人便也没像以前一样对褐手人说听他的,而是说道:“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褐手人听到灰手人这样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若是以前,褐手人更倾向于听灰手人说相信褐手人的感觉。当日经历了那段绝望的情况以及后来灰手人想到了褐手人没想到的重要事情的情况后,褐手人倒是感觉灰手人这样说自然得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知道这候音什么时候会变小。” “变得像之前一样。”灰手人道,“如果变回之前那样,那我们还能问一段时间。” “要是突然停止了呢,我们是继续问,还是怎样?”褐手人问,“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是,如果到时候停止了,那就赶紧看看有没有办法做些什么。”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说着说着,那候音的声音变小了,变得跟之前一样,并没停止。 “变小了。”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说,“我感觉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那我就继续问。”灰手人道。 “问吧。”褐手人说道。 说完,灰手人和褐手人都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由于之前灰手人跟褐手人小声说话那个人是听不到的,他便以为灰手人和褐手人都不说话了,那段时间没人与他对话,忽然就安静下来了。由于他的头没法轻易转,他也没法看清楚灰手人和褐手人到底是怎样的表情,于是心中便又多生出了些恐惧。 灰手人刚一看到那个人的表情后,便小声对褐手人说:“他的恐惧比之前明显了,我能跟他说话吗?” “你觉得有问题吗?”褐手人问。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你觉得呢?”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本来想告诉灰手人自己也觉得没什么问题,然而却没直接那样说。 (四千七百六十三)纯正 “你相信自己的感觉吧。”褐手人如是说。 灰手人听褐手人都这样说了,也没继续问,便说:“那我可问他了,如果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提醒我吧。” “一定会的。”褐手人说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灰手人立即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我接着跟你说啊……” 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虽然依然对那个人不耐烦,但语气算是很平和的。 那个人听灰手人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心中的恐惧感自然降低了一点,但在不了解自己之前是不是说错了话之前,他恐惧感降低的程度还是有限的。 “我……我刚才……说的……没什么问题吧?”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快速回答:“没什么问题啊,你不是在跟我说实话吗?” “是的,是的!”那个人道,“我一直都在跟……跟你说实话。” “放松些,不用这么紧张。”灰手人道。 听了灰手人这么说,那个人又放松了一些,表情中透出的恐惧立即就减少了很多。 “他说你对蓝甲人的态度果然是骨子里的,你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什么。”那个人道。 “你认为他说得对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按照我对他那话的理解……我觉得……他的话好像……好像是对的。”那个人回答。 “你认为你天生对蓝甲人就是那样的态度吗?”灰手人问道。 “很……很可能吧……这我只能想象,到底是不是……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人道,“但是……我希望我天生就是吧。” 灰手人问道:“你为什么会希望自己天生对蓝甲人就是那种态度?” 那个人想了想,说道:“大概……大概那样能说明我……我是个纯正的铁仓人?” “在你眼里,纯正的铁仓人就是要看不起蓝甲人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又想了一下,道:“在我的印象里,铁仓人就是……就是看不起蓝甲人的吧……蓝甲人又不能算人,我们……我们铁仓人看不起蓝甲人才正常吧……” “你觉得,看得起蓝甲人的铁仓人,就不是纯正的铁仓人吗?”灰手人问道。 “可能那种铁仓人,家里……有蓝甲人吧……比如……比如一个铁仓人的母亲或者父亲是……是蓝甲人……”那个人说道。 “如果母亲和父亲都是铁仓人,一个人就不会看得起蓝甲人?”灰手人问道。 “正常的应该是这样吧……我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铁仓人啊。”那个人道。 “你觉得?”灰手人问道。 “是啊,我就是……这样觉得。”那个人道。 “你没把话说定,难道是因为你见过特例?”灰手人问道。 “其实……其实我没怎么细想过这种事……是不是特例,我……我以前也懒得多想。”那个人回答。 (四千七百六十四)思想 “如果你现在想想呢?”灰手人问。 “我就是觉得,铁仓人……是人,铁仓人就是看不起蓝甲人啊,本身就是这样的。”那个人道,“就算……就算我没见到过特例,我也应该……应该这样觉得吧。” “你觉得怎么看蓝甲人跟是不是一个纯正的铁仓人有必然联系吗?”灰手人问道。 “这个……应该有吧。”那个人说道。 “你认为你自己是个纯正的铁仓人?”灰手人又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一定是个纯正的铁仓人!一定是……我娘和……我爹全都是……铁仓人。” 灰手人问道:“在你眼里,没那么看不起蓝甲人的铁仓人,一定不是纯正的铁仓人吗?” 那个人想了想,道:“如果那个人的父母都是铁仓人的话,还没那么看不起蓝甲人……那……那就……不大对劲了吧。” “你没见过这种人吗?”灰手人问道。 “也见过。”那个人道。 “你觉得那种人都不大对劲?”灰手人问道。 “其实……其实就我见过的人而言……好像……好像也不能说都不大对劲。”那个人道,“但是要是你这样单独问出来,我就是想说……想说那种……不大对劲啊。” “也就是说,其实你也知道,一个人的娘和爹都是铁仓人的话,依然有可能没那么看不起蓝甲人?”灰手人又问。 “我只能说……我是见过的。”那个人说道。 “这种人在你眼中算不算纯正的铁仓人?”灰手人问道。 “思想上……可能不是吧。”那个人道。 “你认为,是不是纯正的铁仓人能由思想决定吗?”灰手人问道。 “这个……”那个人说着说着就思考了起来。 “铁仓人是不是人数很多?”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立即答道,“铁仓部族是最大的部族,不仅强大,而且……人数……也挺多。” “如果按你刚才说的那样,是不是纯正的铁仓人由思想决定,那纯正的铁仓人的人数是不是会变少?”灰手人问道。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那好像是……”那个人说道。 “按你的说话,一个人是不是纯正的铁仓人是由他怎么看蓝甲人决定的?”灰手人道,“也就是说,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铁仓人,竟然跟蓝甲人有关系?” 那个人听灰手人这样一说,立即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严重问题了,赶紧说道:“不是!不是的!” “你刚才说的话里,就是带有这层意思吧?”灰手人问。 “是……但那是我刚才说的话……我刚才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那个人道。 “你会把你认为错的话告诉我吗?”灰手人问道。 “不会!我当然不会把我认为错的话告诉你。”那个人道,“只能说……我刚才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还认为我的话是……对的,但是……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意识到了我刚才说的话是错的!” (四千七百六十五)算作 灰手人“哦?”了一声。 那个人继续说道:“是的,我就是意识到了我刚才说的是错的了,所以……所以我就否定了我刚才说的话。” “为什么情况不一样了?”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你刚才说的话……提醒了我。”那个人道,“让我意识到了之前我的话是……是错的。” “就因为我说了跟蓝甲人有关系?”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你说得没错!我刚才那么说的话……其实……其实暗含的意思就是……就是意味着一个铁仓人是不是纯正的铁仓人跟蓝甲人有关系了,所以……所以我刚才说的话肯定是错的了!一个人是不是纯正铁仓人,不管是由什么来决定的,都……都不能跟蓝甲人有关系……那些蓝甲人不配……不配影响任何一个铁仓人的情况……我之前也不是怎么想的……我肯定是说错了的!铁仓人就是铁仓人,铁仓人是不是纯正的铁仓人……不该受这个铁仓人对蓝甲人的看法影响,不该……不该跟蓝甲人有关。” 灰手人又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铁仓人不是纯正的铁仓人?” 那个人刚刚想说一个铁仓人的父母有一方不是铁仓人的这种应该就不是纯正的铁仓人了,但是一想,又觉得不对了。因为他知道,不管一个人的父母中是不是由蓝甲人,孩子都会是铁仓人,这个时候他认为,既然一个孩子是铁仓人,不是蓝甲人,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他认为那孩子必须算作铁仓人中的一员,他认为如果不这样算的话,就好像把铁仓人往蓝甲人那边推一样。毕竟刚才灰手人提到过铁仓人人数的问题,他觉得如果把一个铁仓人推向蓝甲人那方,那相当于为铁仓人减少人数,为蓝甲人增加人数了。他又想到了,如果一个孩子因为父母中有一方是蓝甲人,那这个人就不算纯正的铁仓人了,那这种说法相当于又把一个孩子是不是铁仓人与蓝甲人联系到一起了,此刻,他已经认为一个人是不是纯正的铁仓人绝对不能受蓝甲人影响,蓝甲人不配影响一个铁仓人是不是真正的铁仓人。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认为父母中有一方不是铁仓人的人,孩子就不是纯正的铁仓人了。但是,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他也就想不出什么是“纯正”的铁仓人了。 因此,那个人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灰手人问道:“想出来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 “你完全否定你之前的想法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那不如你说说什么是你此刻认为的纯正的铁仓人吧。”灰手人说道。 “我只能说,我就是……我自己就是纯正的铁仓人。”那个人道。 “原因呢?”灰手人问道。 “原因就是……就是我是铁仓人……那我自然是个……是个纯正的铁仓人。”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六十六)嘴上 “也就是说,此刻,你已经认为,只要是个铁仓人,就一定是个纯正的铁仓人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想,说道:“是这样的,此刻,我已经这样认为。” “那还有必要说什么纯正不纯正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必要了。”那个人道,“其实……一个人……一个人是铁仓人,这事……本来就不存在纯正不纯正……那纯正不纯正的说法,只是我刚才一时……没想明白的时候说出来的,我现在……现在认为我刚才说错的,那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我否定了我自己刚才的说法……现在我知道了,铁仓人……就是铁仓人……本来就没有什么纯正不纯正可言。” 灰手人觉得这个问题已经没必要继续问下去了,便又问:“你没说什么,接下来他怎样了?” “他啊……他就跟我说……如果我改变对蓝甲人的那种态度……那我的嘴很快就能顺利地动了,还让我好好想想……要不要那样做。”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我跟他说了‘要’。”那个人说。 “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吗?”灰手人问道。 “肯定不是。”那个人道,“我知道……知道自己真的无法改变对蓝甲人的态度。” “那你为何答应?”灰手人问答。 “就是……就是担心自己被冻得更厉害,担心……担心自己变成……像雕像一样的人。”那个人道。 “你答应了,如果做不到,他能放过你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当时就觉得先答应了……就能拖延一点时间。”那个人道,“再……再想办法。” “纯粹为了拖延时间?”灰手人问道。 “也不完全是。”那个人道,“我还想……想着……如果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就……就可能不至于继续受那么严重的攻击了。” 灰手人问道:“你说的意想不到的事情是哪类的?后来想到了吗?” “后来也……也没想到。”那个人道。 “当时就是没想好就……直接那么做了?”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道。 “这时你已经相信对方能了解你心里所想的了吧?”灰手人问道,“还是变得又不相信了?” “没变。”那个人道,“只……只是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就已经说出来了。” “也没来得及担心对方了解你内心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对方了解到你是怎么想的了吗?”灰手人问。 “了解到了。”那个人道。 “你如何知道的?”灰手人问道。 “他……跟我……跟我说出来了。”那个人道。 “怎么跟你说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心里都不是那么想的……嘴上竟然答应了。”那个人道,“还说……还说我就是这么愚蠢。”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什么都没说……就……就没敢说。”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六十七)固末 刚刚回答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少说了些什么,便立刻习惯性补充道:“当然,我不是因为怕蓝甲人而……而没敢说。” 灰手人不止一次听他说那样的话了,早就不新鲜了,依然没抓着这点继续问什么。 “他呢?”灰手人又问。 “他就说……就说……既然我答应了……那我可要做到。”那个人道。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依然没说什么。”那个人道,“我当时张嘴都……都没那么方便了。” “你已经感觉自己比之前被冻得更……厉害了?”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对方怎样了?” 那个人说:“对方就让我回答……回答他,能不能做到。” 灰手人又问:“你回答他了吗?” “我不敢不回答……但是……张嘴实在困难了,就张了张嘴,发了发声,但是……但是并没说得很清楚。”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说……我试试。”那个人道。 “你没说得很清楚,他听明白了吗?”灰手人问。 “我觉得……他可能因为能了解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了,但是……但是其实他没听清楚。”那个人道。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道。 “因为他跟我说……他说……让我把话说清楚,还说……还说他根本就听不清我说什么。”那个人回答。 “你又说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艰难地张了张嘴,意思就是……就是要告诉他……我……我张嘴困难。”那个人道,“所以说不清楚。”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这种蠢人也会……也会给自己找借口。”那个人道,“还说我明明就不想把话……把话给说清楚,却赖在张嘴不方便上。”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 “我觉得他把我怎么想的都……都搞清楚了。”那个人道。 “那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就……就又发出了奇怪的笑声。”那个人道,“然后我身上依旧感觉快要冻僵了,但是……但是我的颈部以上就……就不被继续冻着了。” “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跟我说……他暂时不控制我颈部以上了,让我无法……无法把说话不清楚这事赖在张嘴困难上。”那个人道,“他还说……现在暂时不继续控制我颈部以上其实……其实可以使他少用一些……一些‘固末’,到时候,他……他可以利用这些固末对我……对我进行……进行让我感觉更痛苦的……折磨。” “你听后如何?”灰手人问道。 “我……会害怕。”那个人道,“我不知道他过一会儿会利用他所说的固末对我……对我进行怎样的……折磨。” “他说完这话,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四千七百六十八)张嘴 “我没说什么。”那个人道。 “那时你有没有感觉后悔?”灰手人问。 “起初又有些后悔了……好像……好像又令他方便攻击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不管我怎样选择……他都可以变得更容易攻击我一样。”那个人道,“想到这点时,我又觉得……不用那么后悔了,反正……反正他总有办法让事情对我……更不利。” 灰手人又问:“你不说话,他怎样了?” “他就逼我说话。”那个人道,“他问我,觉得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值得。”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不值得。” “他听后呢?”灰手人问。 “他说……既然我说不值得,那他……他接下来就……就继续让我的嘴张嘴困难。”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那固末……会怎样。”那个人说。 “你认为他给了你反悔的机会?”灰手人问道。 “倒也……倒也没因为这点事就这么认为了,但是……也想到了会不会……万一有这种机会,所以……就问了。”那个人道。 “他有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灰手人问道。 “正面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既然那样了,固末的情况自然变得跟……跟之前我嘴巴张开困难时一样了。” “那你就同意让他再次使你的嘴再次变得难以张开了?”灰手人又问。 “没立即同意。”那个人道,“我……我问他……那他是不是到时候就……就不能利用那些固末对我进行……让我感觉更痛苦的折磨了。”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一脸嘲笑的神情,问我……问我是不是特别怕他。”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我是……我是怕被折磨得更痛苦。”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又问我,到底……到底怕不怕他。”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说……只要他……他不对我进行更狠的折磨,我……我就不怕他。”那个人道。 “这是你心里话?”灰手人问道。 “其实……我说话时,是有点心虚的,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说,“明明他如果不对我……进行更狠的折磨……我就不该……有一丝怕的意思,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没那么踏实。” 灰手人问道:“你这样说后,他怎样?” “他说……让我说心里话。”那个人道。 “他又知道你心里有一丝怕的意思吗?”灰手人问。 “可能……可能吧,但是……但是我其实……总的来说,也不能说是怕他。”那个人道,“尽管他不是普通人。”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我就跟他说我刚才说的就是心里话。”那个人道。 “他相信了?”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六十九)绕到 “看他的样子,他……他不算相信的,但……但好像也没因为我这话跟我没完没了的。”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就跟我说,我应该把……把心中那点害怕也说出来,就全面了。”那个人道。 “你呢?”那个人问。 “我不希望他继续说这个问题……就又问他……如果他使我的嘴变得再次难以张开……他是不是到时候就不能利用……那些固末对我进行……让我感觉更痛苦的折磨了。”那个人说道。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他说……是的,又说了……但是……”那个人道,“他的话并没说完。” “你知不知道他想说但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当时还……不知道,后来……知道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问出来的?” “是的,我问了。”那个人道。 “你直接问他‘但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差不多吧……我先这样说了,然后……然后又跟他说……我想听见他后面要说的话。”那个人回答。 “他就告诉你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他先是问我,为什么那么……那么想知道后面他要说什么。”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一定要搞清楚情况。” 灰手人道:“他怎样?” “他……他又摆出了一副嘲笑我的样子,对我说,我是不是以为……只要我搞清楚情况了,就能控制情况。”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我就说……我……我就很难……控制情况……但我也想搞清楚……免得……后悔。”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刚才是不是后悔过。”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你告诉他了吗?” “我……告诉他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我的确后悔过。”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什么表现?” “他笑了笑后,问我,是不是……是不是后悔没早点发自内心认了他这个爹。”那个人道。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自然是……自然是很气愤……他又绕到了这件事上。”那个人道,“我赶紧跟他说,我不是后悔这个。” “他听了呢?”灰手人问。 “他就笑着,问我……为什么不说实话。”那个人道。 “你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就觉得他是……故意刁难我的……”那个人说,“我明明心里就……就不会后悔没早点发自内心认他当爹!根据他之前的情况,他应该是……应该是能了解我心里在想些什么的,我认为他知道我内心深处绝对没有想认他当爹的意思……但他却故意这么说……我看,纯粹就是故意找茬……恶心我的。”那个人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特意把对方表达出的“发自内心认了他这个爹”变成了“发自内心认他当爹”。 (四千七百七十)硬认 灰手人听得出来,在他心里,这两种说法的区别明显极了,前者的意思是,对方本来是他爹,他发自内心认,后者的意思是,对方根本不是他爹,他把对方硬认成他爹。 灰手人随口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倒是分得挺清楚。” 那个人并没听明白灰手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问:“什么挺清楚?” “没什么。”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因为灰手人这“没什么”变得有些紧张了,问道:“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这反应灰手人倒是没想到,便对他说:“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因为你说‘没什么’。”那个人道,“也没告诉我……说我分得听清楚是……是什么意思。”在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依然显得很紧张。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自己就那么随便说的话竟引起对方这么大反应,原本懒得解释的他到了这个时候觉得还是解释一下好,不然万一对方因为过度紧张而出现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就麻烦了。 “就是‘发自内心认了他这个爹’跟‘发自内心认他当爹’的区别啊,你分得挺清楚。”灰手人道,“我说的就是这个。” “哦……哦……原来是这个啊。”那个人说道,“这个必须分清楚!他不是我爹,就算硬认,他也不是我爹。” “这下你踏实了?”灰手人问道。 “嗯……算是……踏实了些。”那个人道。 “他问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你有没有回答?”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并且告诉他……告诉了他我说的就是实话。”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依然故意刁难我,问我……问我‘是吗?’,那语调……阴阳怪气的。”那个人道,“反正就是一股不相信的味道。” “这一刻你觉得他是真的不相信吗?”灰手人问。 “肯定不是。”那个人说道,“他……他这一刻依然是明明知道我就是……就是不肯发自内心认他当爹,还故意用那种腔调跟我说话……简直是在恶心我……那股子不相信的味道……显然就是故意搞出来的。” “你说完之后,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可是知道我内心真实想法的。”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他既然知道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就……就不要这样故意问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呢,什么反应?” “他先是……又笑了出来,然后发出了嘲讽意味很……很明显的……笑声,显得要多得意有多得意。然后,他问我想不想知道刚……刚才我问他的问题的答案。”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告诉他了你想吗?” “是的。”那个人道,“我只是说了个‘想’字。” (四千七百七十一)现状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如果他使我的嘴变得再次难以张开,他的确……的确到时候就不能利用那些固末对我……对我进行……让我感觉更痛苦的折磨了。”那个人道。 “他说完这个,你相信了吗?”灰手人问道。 “半信半疑。”那个人道。 “那你接下来怎么做了?”灰手人问道。 “我……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就又说了话。”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话?”灰手人问道。 “他对我说,但是……但是他对我进行让我……让我感觉更痛苦的折磨……不一定要利用那些固末。”那个人说。 “他的意思就是如果他使你的嘴变得再次难以张开,他的确到时候就不能利用那些固末对你进行让你感觉更痛苦的折磨了,但是他可以在不利用那些固末的情况下对你进行让你感觉更痛苦的折磨。”灰手人说道。 “没错,他……他就是这个意思。”那个人道。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我就是感觉……幸好……幸好我多问问……不然……不然到时候我又会后悔了。”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已经决定不让他使你的嘴变得再次难以张开了吧?”灰手人问道。 “绝对不让他使我的嘴变得再次难以张开了!”那个人道,“这个时候我觉得起码我还能正常说话……要是……要是让他再次把我的嘴变成难以张开的,那我连说话都会变得困难,那多痛苦……到时候……就算我想要表达自己的痛苦的……都……都困难得很了……我才不想那样。更重要的是,不管他是不是使我的嘴变得再次难以张开,他……他都有办法对我进行让我感觉更痛苦的折磨,那……那不管怎样做……我都没有办法。” 灰手人问:“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我就跟他说……说我知道了……还说,那就这样吧。”那个人道。 “对方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用挑衅的语调,问我,那就哪样。”那个人道。 “我就说……就……就现在这样……保持现状,不要做什么。”那个人道。 “他听后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又笑了,问我……谁要不要做什么。”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他……他不要做什么了。”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哈哈大笑,然后跟我说,他要不要做什么可……可不是我能决定的。”那个人说道。 “你听后如何?”灰手人问道。 “我自然害怕……我以为……以为他……又要把我的嘴变成难以张开的。”那个人道。 “他没有那么做?”灰手人问道。 “倒是没那么做。”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他怎样了?” “他让我说……我是不是以为……自己能决定他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四千七百七十二)求他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无法决定。” “接着呢?”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接着他就问我……既然我无法决定……那……那我那么说还有什么用。” 灰手人说道:“你回答他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说我就是……就是说个试试。” 灰手人道:“他呢?” “他就……就说……其实我只是想求他一次,还问我对不对。”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道。 “我没说话。”那个人说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然后他说……我心里已经说了‘对’,他也就……也就不继续问了。”那个人说道。 “他说对了你心中所想?”灰手人问道。 这一刻,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他感受到的耻辱令他难以说出话来。 灰手人问道:“还是没说对?” 经过灰手人又问一次,那个人便感觉自己无法就随便让这件事过去了,于是说了:“我当时……那一瞬间确实想了……想了他说的是对的。当然……当然此刻我知道……这……这是奇耻大辱。但是……但是我的意思也……也就是……希望自己不会受到……令我……令我更痛苦的攻击而已……” “他说了那话之后,你没有反驳?”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你担心如果你反驳了,就会受到他更狠的攻击吗?”灰手人问道。 “当时担心。”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如果是现在,他说了那话,你会反驳吗?” “我……我……这个……那……”那个人吞吞吐吐地说道,“那要看我当时心里有没有出现人为他说得对的想法了。如果这种……这种想法出现了,我就算……就算是反驳……也是无意义的,因为……他能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在他已经了解我心中所想的情况下,如果我反驳……只会成为一种……在明摆着的情况下……说谎的表现。” “那你觉得,如果放到现在,你心里会出现觉得他说得对的想法吗?”灰手人问道。 “刚才想到这种耻辱的时候,我出现过后悔的想法,但……但那种想法一闪即逝,因为我……我再次想到了那时的处境,在我又一次想到的时候,我依然能体会我那个时候的心情,所以……所以我猜……就算是放到现在……我依然……会出现觉得他说得对的想法吧……但……但我希望他不要用原来的词了……换个说法,我……我的感受会好一些。” “换什么说法?”灰手人问道。 “就是……他说其实我只是想求他一次……我不想听到……‘求’这种说法。”那个人道,“这种说法令我觉得耻辱感太明显了!其实我想……想提要求……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无法谈什么要求,那就说……‘问’也好。” (四千七百七十三)愧色 “你认为当时你并不是在‘求’他,只是想要‘问’他?”灰手人问道。 “没错,我就是问。”那个人道,“因为……因为我其实……其实也并没认为对方一定能……能像我说的那么做。” “那对方说‘求’的时候,你心里没有其他想法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心里……也有耻辱感,但那是隐隐约约的,并不像……并不像现在这么明显。”那个人说。 “你觉得为什么?”灰手人问。 “我感觉……大概……大概是因为……我当时的确很怕……”那个人说,“当时我内心的恐惧已经抑制了我的一些……一些耻辱感吧。” “你说你当时的耻辱感只是隐隐约约的,那你心中并没有出现明显想要说的话吗?”灰手人问道。 “明显想要说的话?”那个人问,“哪种话?什么……什么意思啊?” “就是问,在你隐隐约约有耻辱感的时候,有没有出现那种想要否认他的话的具体的话?”灰手人又问。 “当时啊……没有。”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你内心都并没出现不同的话?你都没出现那种在不同的话里挣扎的过程吗?”灰手人问。 “那个时候没出现。”那个人说,“但是……但是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此时此刻,我想……无论如何也会出现的,我此刻真的感觉……太……太丢人了,很大程度上是……是因为……因为那个‘求’字。” “在那个世界,即使是听到了‘求’字,你心中却也没出现另一种话。”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面露愧色,说道:“是的。只是……只是内心深处有隐约的耻辱感……倒是……倒是没出现什么……什么话。” “所以,如果他真能了解你内心深处想什么,他也只能了解到你肯定了他那种说法的声音,而根本无法了解你内心的耻辱感?”灰手人问道,“你觉得是这样吗?”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这我是说不清楚的。我也不知道他能了解我的心中所想能了解到什么程度……到底是……需要我想到什么话,他才能了解到那种话,还是……还是只要我有某种感受,他就能清晰地了解到。” “通过之前的情况,你也无法准确判断出这一点?”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觉得……真的说不清楚。”那个人道,“其实,哪怕是他口中说出来的一些情况,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从我心里了解到的,还是……还是根据我的表现猜测出来的。就算他……他真能了解到我内心当时出现了耻辱感,他也可以……不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如果他就是想一口咬定我当时是想‘求’他的,那么……就算我心中因为耻辱感而出现了某些话,他可能也会……也会装作没了解到,更不会向我说出来吧……现在这情况,他没说,也不代表他无法了解我心中有耻辱感。” (四千七百七十四)卑微 灰手人又问:“你没有反驳,那他接下来怎样了?” “他说……如果我……想求他,就说得清清楚楚……把话说明白求他。”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样想?”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他又在侮辱我,同时……同时又想要坑骗我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就问他……如果我求了他,那他会怎样?”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问:“他说什么了?” “他竟然……竟然胡说八道……他说……他说我已经求过他了。”那个人道。 “你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我说……可他并没按照我说的做。”那个人道。 “你并没有否定你已经求过他了?”灰手人问道。 “当时……没有。”那个人道,“我知道……这实在是太可耻了,但……这种可耻的感觉,我现在才感觉那么明显。当时……当时我也有感觉,但是……但是比不上现在这样。” “你是不是因为担心受到令你更痛苦的攻击,就没反驳他?”灰手人问道。 “我……其实……其实还是……还是抱有一点幻想的……其实就是……很少的一点。”那个人道,“我知道,我那样做……太……太卑微了,但是……那一刻,我确实……确实是那样……真的很卑微了……如今想起来,我感觉那一刻我已经不像个人了。” 灰手人又问:“你抱有一点希望,是希望你没反驳的情况下,他真能不用令你更痛苦的方式折磨你?” 那个人说道:“是……是有一点。”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一个人求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是否就一定要怜悯那个人。”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说了什么?” “我实在……忍不住了,就跟他说,不是‘怜悯’。”那个人回答。 “你认为‘怜悯’这种说法侮辱了你?”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一刻……我心里已经出现了那种具体的话。”那个人道,“我想,我一个铁仓人,不能让一个蓝甲人‘怜悯’。”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不是怜悯是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回答他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那……那就是一种选择……选择另一种做法。” “他呢?”灰手人问。 “他又一次哈哈大笑,然后问我,为什么要……要选择另一种做法,如果……如果不是出于怜悯之心,为什么要按照我说的那种……来……对待我。”那个人道。 “你是怎样说的?”灰手人问。 “我当时……无话可说。”那个人道。 “他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他问我是不是终于……终于懂了……就是怜悯。”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还是没说。”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他接下来什么反应啊?” (四千七百七十五)怜悯 “他问我是不是……是不是求他怜悯我。”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了吗?”灰手人问道。 “这次我忍不住了,说出来了,我说……我说……不是。”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刚才心里出现过……什么话,他已经知道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回答:“他说……他……已经知道我刚才心里想着……我一个铁仓人,不能让一个蓝甲人‘怜悯’了。”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 “我就觉得他知道了我的真实想法……所以……也没否认。”那个人道。 “你又没说话吗?”灰手人问道。 “没说话。”那个人道,“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灰手人又问:“那他又说什么?” “他问我……如果我怜悯一个人,却被对方觉得接受这种怜悯是……耻辱,那我还会不会怜悯对方。”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这次说话了吧?”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要看情况。”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没说实话。”那个人道。 “他又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他是知道了。”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以……所以又没说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接着怎样了?” “接着他跟我说……说……我竟然到了这种时候还会那么想。”那个人说道。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我想……我就是想……要是一个铁仓人被一个蓝甲人‘怜悯’就是铁仓人的耻辱……这没什么好说的。”那个人道,“我还想,他一个蓝甲人,根本就没资格‘怜悯’铁仓人,所以……他所说的‘怜悯’根本就……不存在!他说的那种情况,根本就……不存在!” “他说你那么想,你也依然没说什么话?”灰手人问道。 “没说。”那个人道,“当时我……我的心情太复杂了。” 灰手人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我……我想要再次得到他的怜悯,就……就把刚才我内心的想法说出来。”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不想再次上当了。”那个人道。 “你认为他又会骗你?”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当然,我也再次感觉到了明显的耻辱感。他说‘再次’得到他的怜悯,但是……但是我从来都不曾得到他的‘怜悯’,因为他是蓝甲人,蓝甲人是没资格怜悯铁仓人的,哪里来的‘怜悯’?一次都不存在,又谈什么‘再次’?” “到了这个时候,你已经不对他抱什么幻想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没有幻想了……到了这个时候……那耻辱感在我心里爆发出来,把我的幻想赶走了。”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七十六)设套 “你不担心你说了这话会引起什么后果?”灰手人问道。 “我就是觉得他在侮辱我,还……想让我说那些……可耻的话。我认为……就算我说了那些可耻的话,他也……也不会就此放过我,那后果……后果同样是会有的。其实之前我有一段时间就清醒过,可是刚才……刚才我又抱有幻想了,这一次,我应该很难再次抱有幻想了。如果我不说那些……那些可耻的话,他也会让我说……另一种话,就是……就是我心中想的蓝甲人的坏话,这样,他的攻囊就会变得更厉害了,接下来,他就可以……可以用令我感到更痛苦的方式……折磨我……其实……这也是对我的羞辱。不管我……怎样做,他都不会对我好。”那个人说道。 “你说完我不想再次上当了,对方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他问我……为什么说再次上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他已经不止一次令我上当了,他……他自己心里一定非常清楚,也……也就不需要我说出来了。”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他说我是自己让自己上当的。”那个人道。 “你听后如何?”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话。”那个人道,“我简直不知道该……该说什么。” “他呢?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他就说……就算他想要设套,那钻不钻也是……也是我自己决定的……既然我钻了……那就是我自愿钻入圈套的。”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听后自然非常生气……因为……因为有些时候,我根本无法选择……选择是否……是否自愿。”那个人道,“如果我……我不做一件事……就会感受到威胁,那……那根本就不叫自愿选择啊。” “你跟他说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我跟他说……我没有什么自愿不自愿……”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是不是蠢到……蠢到了连话都听不懂。”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没说。”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他竟然说……果然被他说中了。”那个人道。 “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下来,我……我还是没有说话,他就逼我说话。”那个人道。 “他怎么跟你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先说我的反应……证实了他说的话。”那个人道,“然后说……如果我听懂了,我自然就会回答他……既然没回答他,那就是没有听懂他的话,这……这就证实了他说的是实话了。”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就觉得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所以还是没理他。”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七十七)被逼 “然后呢?”褐手人问。 “然后……他问我,我认同不认同……他说的话。”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依然不想理他。”那个人道,“所以……所以还是没说话。” 灰手人继续问:“他怎样了?” “他竟然又动了动眼珠,就是……就是让他的眼珠……向外……努了努,好像……好像又要用眼珠打我一般。”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说:“你就说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我回答了,又是被逼无奈才……才回答的。” “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又问。 “我就……就说我不认同。”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那我为什么之前一直不回答他的话……还说……我如果听懂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吭声。”那个人道,“在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的语气里带着……带着嘲讽。其实……其实他肯定就是明知故问,嘲讽……嘲讽我一番。” 灰手人又问:“你当时就感觉到他在嘲讽你了吧?” “是的,那种感觉……很明显了。”那个人道。 “那你有没有又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我听到了……也可以不回答,还说……他刚才还说我钻套是自愿的,那……那我不钻套了……是不是也可以是自愿的,而不是听不懂。”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立刻说,我自己说过……我没有什么自愿不自愿。”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说……那是那几次。”那个人道,“这一次,我……我不说就是自愿的了。”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竟然说……他还是给我太多机会了。”那个人道。 “你怎样?”灰手人问。 “我说……如果之前他也会给我机会……那……那我也就不至于有那么多个‘不自愿’了。”那个人说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道。 “他就说……就应该一次机会都不给我。”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说了……他已经这样了。”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就问……问我已经哪样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就是……他已经一次机会都没给我了。”那个人道。 “他认可你的说法吗?”灰手人问。 “应该是……应该是不认可的。”那个人道。 “他说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如果他真的一次机会都没给我……之前他问我问题我不回答的时候……他就会对我下手了。”那个人道,“还说……那样的话,我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 “你听了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有些害怕……但是……但是我告诉自己不能怕他。”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那个人蓝甲人又赶紧补充道:“我是怕他攻击我后自己太痛苦……” (四千七百七十八)向外 在他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灰手人就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话了,便道:“不是怕他这个蓝甲人。你要说的是不是这样的?” “是的。”那个人回答。 “我早就知道你会说怕的蓝甲人了,不用一次次地跟我说了。”灰手人说道。 “知道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害怕的时候跟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就说……如果……如果他真的给了我一次机会,那……那我这次不愿意说,也就不会被他……被他逼着说了。” 灰手人道:“他听后怎样?” “他问我,他哪里……哪里逼问我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说他用眼珠逼我说了。”那个人说。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个人道,“他问我,我的眼珠会不会……说话。” “我说……我说我的眼珠不会,但……但他的眼珠可以用来逼我说话。”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能说出眼珠能逼人说话的,是蠢到无法再蠢的蠢人。”那个人说道。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也无可奈何。”那个人道,“就那么忍着……我感觉他就是在侮辱我……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其侮辱……毕竟……如果我说了什么话……他很可能就又用眼珠攻击我,或者……或者用令我更痛苦的方式来……攻击我。虽然我知道,就算我不说什么,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但我还是不想承受那种痛苦。” “可你没想过时间问题吗?”灰手人问道。 “时间问题?”那个人道。 “是啊,他刚才说过跟时间有关的事,你有没有想过,时间过得越久,他那攻囊里的东西就会充得更多?”灰手人问道。 “哦,这个啊……这个当时我也想到过了。”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我觉得……只要他还没对我进行下一次攻击……事情……事情就有可能发生转机。” “你还是希望自己不再被他攻击吗?”灰手人问道。 “我倒不是对他抱有幻想,而是……而是对事情本身抱有幻想。”那个人道。 “这怎么解释?”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我虽然不认为他……会主动选择放过我……但我会幻想出现一些其他事情……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令他不得不放弃下一次攻击我。”那个人道。 “比如?”灰手人问。 “比如……地面发生什么情况啊……突然来了什么奇怪的人啊……”那个人道。 “你觉得在那个世界,发生的情况有可能是对他不利的?”灰手人问道。 “我只能说……我对那里出现其他情况抱有幻想,那就……那就只能想着那里出现什么的情况是对他不利的。”那个人道,“现在……现在你这么一问,我的想法……就跟当时不一样了。” (四千七百七十九)局限 “怎么不一样了?”灰手人又问。 “我现在想……其实……其实那个世界如果真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对我不利的可能倒是挺大的。”那个人道,“甚至……就算发生什么怪事,还有可能是……是对他有利的……比如……比如助他攻击我的。” “当时在那个世界你完全没往这方面想?”灰手人问。 “没错。”那个人道,“那时候我还……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大概是在那种情况下,我的想法受到局限了吧……” 灰手人问:“你忍着,他有没有又逼你说?” “有。”那个人道,“他问我是不是……又听不懂话了。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他的眼珠又往外努了努。”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我就说了……不是听不懂。”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是不是还是不愿意说。”那个人说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我说……我说我感到受到了他的侮辱。”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说出事实不是侮辱。”那个人道,“他问我,我以前……有没有听说过眼珠能逼人说话的事。”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没有……那是因为……以前没有这种事,现在……现在才有的。” 灰手人问道:“他什么反应?” “他问我,眼珠是……怎样逼人说话的。”那个人道,“他……他一边说就……就一边讥笑我。”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回答,“我说……他……他让眼珠往出努,好像……好像要用眼珠向我打来。” “他听后如何?”灰手人问道。 “他哈哈大笑,说……说那是他自己的动作,怎么可以……说成是在逼我说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 “接着我就跟他说……他之前用眼珠打我之前……眼珠就是先往外努的……”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我……我吃饭之前张不张嘴。”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当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又觉得这问题其实没什么危险就……就回答了,我跟他说我吃饭前张嘴。”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刚才我是不是……又张嘴了。”那个人说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是。”那个人道。 “他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此刻有没有在吃饭。”那个人道。 “你又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没有。” “接下来怎样?”灰手人问道。 “他说……这是一个道理啊……他说他用眼珠打向我之前眼珠往出努了,也不能说明他眼珠往出努就代表要用眼珠打向我。” (四千七百八十)吃饭 灰手人说道:“然而你当时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他就是要那么做的,是不是?” “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又没有说话。”那个人道,“我……我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他……他似乎都能找到嘲笑我的地方。”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又跟我说……我就是纯粹凭自己想象……乱猜。”那个人道,“还说……这就体现了我有多蠢。”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毕竟是有了前面的事后才会这样想象的,我这个时候……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了。”那个人说道。 “你跟他说话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我又说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这次我……我跟他说……之前他曾经用眼珠打过我……这才会引起……引起我那样想,我那样想并不是毫无根据的。”那个人说。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我以前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也……也张嘴。”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回答他?”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回答了倒是也不会引起什么严重后果……所以……就立即回答了。”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就直接说了是?” “对。”那个人道。 “你回答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他接下来可能怎样说啊?”灰手人问道。 “想到了。”那个人道,“但是我也控制不了他说什么……就听他那样说了。” “他说的跟你想的一样吗?”灰手人问道。 “差不多。”那个人道。 “说的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我以前是张嘴后吃饭,是不是代表我……我此时张嘴后也吃饭。”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又问。 “我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再因为不理他而……而惹出什么麻烦来,就……就回答他了。”那个人道,“我说……不是。” “那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用眼珠打我的事情也是……同一个道理。”那个人说道,“上次他往出努眼珠后……眼珠打向了我,不代表这次他往出努眼珠后眼珠也还是打向我。” 灰手人问:“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了。”那个人道,“我很不甘心,毕竟我不是乱猜的……我当时真觉得他……他很有可能用眼珠打向我。所以……所以我就跟他说……我以后吃饭前还是要张嘴的……我以后某次张嘴,接下来就是要吃饭。我张嘴……就代表有可能是要吃饭的。同样的道理……他……他往出努眼珠就……就有可能是要用眼珠打向我的。” 灰手人又问:“他听后如何?” “他又笑了笑,说……不一定。”那个人道。 “你听了呢?”灰手人问道。 “我听了就问他……为什么不一定。”那个人道。 “他有没有回答你?”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八十一)受制 “他并没直接回答我。”那个人道,“他问我……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不一定。”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不知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说。 那个人说:“然后……他就问我……问我想不想知道。” “你有没有立刻回答他?”灰手人问。 “我立刻回答他了。”那个人道。 “你说的是想还是不想?”灰手人问道。 “我说……如果他……他愿意告诉我……那我就听着。”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说,“就这样告诉你了?” 那个人说道:“他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口气跟我说……如果他要告诉我……我想听也得听着,不想听也得听着,他要是不想告诉我……我怎么都听不到。说完,他就……就笑了出来。” “你听后如何?”灰手人问。 “感觉非常不舒服。”那个人说道。 “那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没说什么。”那个人道,“我觉得……似乎……似乎不说话更好。” “你没吭声?”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但……但我很愤怒。” “他了解到你的愤怒了吗?”灰手人问道。 “了解到了。”那个人道。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道。 “他笑着对我说,知道不知道……受制于人的滋味。”那个人说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就说……知道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这样说,你就觉得他了解你的愤怒了?” “不光如此。”那个人道,“他接下来问我……心里为什么愤愤不平的。” 灰手人问:“你回答他了吗?” “我跟他说……既然他……他都知道了,我……我也不用多说了。”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受制于人时,可不是……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的。”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依然没说话。”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又往出努了努眼珠。”那个人道。 “你认为他又要用眼珠打向你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所以我……我还是说了。”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告诉他,我这就说。”那个人道。 “他听后如何?”灰手人问。 “就笑着说……还是怕了。”那个人道,“又说……怕就对了,说我就该怕他。”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是怕被折磨得更狠。”那个人道。 “他怎样?”灰手人问。 “他问我……怕被谁折磨得更狠。”那个人说。 “你又回答他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说……怕被他折磨得更狠。”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他说……其实就是怕他。” “你心里认同他的说法吗?”灰手人问道。 “一点都不认同。”那个人说道。 (四千七百八十二)引话 “有没有告诉他?”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但是……但是他已经知道了。” “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他说……他知道我心里不认,但是嘴上不敢说……”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就……还是没说话。”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问我,他……是不是说对了。”那个人道,“问的时候……他的眼珠又往出努了一下,好像……好像在逼迫我回答他问题一样。”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说了……是。” “他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他就说……他已经感到我心里充满了浓浓的耻辱感了。”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我再气愤也……也只能憋着。”那个人说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这就叫受制于人,还说……只是让我体验这么一点,实在……实在是可惜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依然没说话?” “对,依然没说。”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对方呢?” “对方说……他刚才问我的问题,我现在……现在有没有猜到。”那个人道,“我当时都忘了他说的……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灰手人说道:“你有没有问他?” “没问。”那个人道,“我觉得还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不然……不知道会不会使他攻囊里的攻因变得更厉害。” “你认为你说很多方面的话都有可能使他的攻因变得更厉害吗?”灰手人问。 “根据他自己的说法,好像……好像只有我说蓝甲人的坏话才会使他的攻因变得更厉害。”那个人道,“我在这个时候突然就想到了……想到了有没有别的可能。” “什么可能?”灰手人问道。 “就是……哪怕我说些别的,也会使他的攻因变得更厉害,但……但他没告诉我。”那个人道。 “你是突然这样想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怎么想到的?”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他……他总是……总是在不停地跟我对话……在引我说些什么话。”那个人道,“如果他想要用令我更痛苦的方式折磨我……他早就可以下狠手了,我知道我受制于他,他……他也知道。他迟迟没下手,不停地问我问题。他之前就说了……需要一些时间使攻囊里充的攻因更多……但是……如果只是需要时间的话……他就算不跟我说话,他也可以仅仅通过拖延时间往攻囊里充攻因……起初我还想……他不停地跟我说话可能就是想羞辱我……直到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可能他引我说出的话本身……就是能使他的攻因变得更厉害的……哪怕我……不是在说蓝甲人坏话。”那个人道。 “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吗?”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八十三)脱口 “当时倒是也没觉得有多大可能性,但……但还是想着……既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那我……那我还是少说话为妙了。”那个人道。 “你不说,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又是逼我说。”那个人道,“他主动问我……还记不记得刚才的问题。”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说了……一个‘不’字。”那个人道。 “你真想不起来了?”灰手人问。 “是的……其实……我当时还是很害怕的,所以……之前他问了什么……我都想不起来了。”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竟然说……让我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跟他说。”那个人道。 “你就开始想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我不知道……不知道除了这样做,我还能怎样。” “你想出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想出来了。”那个人道。 “主动跟他说了?”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就……不是主动的。” “他问你?”灰手人问道。 “他问了我好几次……一次显得比一次凶狠。”那个人道,“最后一次问之后,我……我想出来了,还……还庆幸自己想出来了。我觉得如果我……我没想出来的话……事情会……会更可怕。” “你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他之前问我……的是……关于……关于‘不一定’的事。”那个人说道。 “他要的答案就是这个?”灰手人问道。 “应该就是了……他……他并没说不是。”那个人道,“而是让我回答为什么他说‘不一定’。”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说……之前我已经……告诉他我不知道了。”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又一次问我……想不想知道。”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不想。”那个人道,“我……脱口而出的。” 灰手人问:“你这样说,是因为你真不想知道,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我想起了……他刚才跟我说的……如果他要告诉我,那我想听也得听着,不想听也得听着,他要是不想告诉我,我怎么都听不到。我觉得,如果我自己说不想知道……他可能就会……就会故意告诉我……让我感受受制于人的滋味,所以我就……脱口而出了。”那个人回答。 “你不认为他能了解你心里想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也不是不认为……就是当时那一刻……我考虑不周全……就……就脱口而出了。”那个人道。 “说完后悔吗?”灰手人问道。 “后来是……有点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点后悔的?” “就是……在他说了下句话的时候。”那个人道,“他说我明明就是想知道,却……口是心非。” (四千七百八十四)同感 “如果你有时间多想一会儿,是不是倒不一定会口是心非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可以说,你在那种不容多想的情况下直接的反应就是口是心非吧?”灰手人说。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这算不算一种习惯?” “算……算吧。”那个人道。 “你也认为自己平时养成为了口是心非的习惯吗?”灰手人问道。 “其实……口是心非……不光我是这样……很多人都这样吧。”那个人道。 “你是说,很多人也养成了最直接的反应就会口是心非的习惯?”灰手人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就是这样认为的,这个时候打算听听这个人自己怎么说,好通过他的话进一步确定自己此前对某些情况的判断。 “是的。”那个人道,“不会口是心非……这……这很难生存吧。” “你具体说一下。”那个人道。 “这种事……太多……太多了……比如,很多人看法都一致的……时候,就算有人不是那么想的,这个人也……也很可能说出跟大家一致的意见。一个人如果长期这样的话,那……那就会养成口是心非的习惯。只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别人问起那个人有没有口是心非的时候,那个人……是……是不会承认自己口是心非的,不然的话……自己……自己就会陷入危险之中。”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想起了另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 他清晰地记得有一次,在一种非常罕见的情况下,另一个看守高蓬房的人说出了跟大家一致的意见,但在此之前,他就知道另外那个看守高蓬房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他后来因为某些事以此威胁另外那个看守高蓬房的人,对方对他说出了那些关于“口是心非”的话,当时他自己就深有同感,所以印象深刻。然而那件事很快发生了转机,他之前对另外那个看守高蓬房的人做出的威胁已经不起作用了。事情过去了,但另外那个看守高蓬房的人当时说到他心里的那些话他却忘不了了。此时此刻,在灰手人问他话的时候,他说的话里有些就是以前另外那个看守高蓬房的人说过的。 这时候褐手人看了灰手人一眼,小声道:“应该就是那样了。” 灰手人点了点头。 灰手人继续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他说你口是心非,你承认了吗?” “我……我只能承认,毕竟那个时候……我只要一想,就能意识到他……他知道。”那个人道。 “你是怎样跟他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我就说……我刚才……刚才的确口是心非了……我……我承认。”那个人道。 “对方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对方说……我这个时候承认太晚了,还说……还说有些事我早就该承认。”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八十五)偏要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问他还有什么该承认的?”灰手人问道。 “他又哈哈一笑,说……比如承认他是我爹。”那个人道。 “你当时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又愤怒,又……没有办法。” 灰手人又说:“然后怎样了?” “然后……然后他就跟我说……我承认了自己口是心非,那就表示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说‘不一定’了,还问我对不对。”那个认回答。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对。”那个人道。 “你当时依然愤怒。”灰手人道。 “可以说……可以说比之前更愤怒了。”那个人道,“但我毫无办法。”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既然我如此想知道,那……那他就告诉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接下来他真的告诉你了?” “是的。”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跟我说……因为我对他说了……我以后吃饭前还是要张嘴的,我以后某次张嘴,接下来就是要吃饭,而这个本身就不一定。”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明白他的意思吗?” “我当时不明白,后来……后来就明白了。”那个人道。 “后来你问他什么意思了?”灰手人问道。 “我没问。”那个人道,“又是他……主动问我的。” “怎么问的?”灰手人道。 “他问我……明白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跟他说……他知道。”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道:“他说……是啊……他是知道,但……但就是想听我说我明白不明白。然后,他问我……敢不敢不说。说这话的时候,他又……又往出努了努眼珠。” “你如何回答?”灰手人问道。 “我没回答敢不敢不说,我就……就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了,跟他说……我不明白。”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这个人……太蠢。”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没说。”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我蠢。”那个人道。 “你说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因为我……我不明白。”那个人道。 “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下来,他说……他说不是。”那个人道。 “他的意思是,他并不是因为你不明白而说你蠢的?”灰手人问道。 “对,他……他就是这个意思。”那个人道。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道。 “因为接下来他就跟我说了。”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怎么说的?” “他跟我说……他说我蠢,是因为……有些事明明直接说实话就可以了,却偏要……偏要口是心非……等看到我眼珠往出努了,害怕了……才……才说实话。”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八十六)印证 “你认同他这种说法吗?”灰手人问道。 “那一刻……我心里是认同的。”那个人道,“尽管我愤怒……但这话……他的确是说对了……说得我根本就……就无法反驳。当然我认同的只是他说的……有些事明明直接说实话就可以了,我却口是心非,等看……看到他眼珠往出努了,害怕了才说实话。我并不认同他说我蠢……因为……因为说我蠢完全是……是对我的一种侮辱……在那种情况下,其实他说话就是在侮辱我,但是……但这话他说的跟事实倒是符合的,我也……不得不承认。”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没说什么。”那个人道,“我……我并不想在他面前表示……认同他的话。因为他……他是蓝甲人……还是个说我蠢的蓝甲人……尽管他不是普通的蓝甲人……那……那我也感到了明显的耻辱……我无论如何不会主动表示认同的。” “他有没有问你认同不认同?”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若是当时他问了你这个问题,你会立即表示认同吗?”灰手人问道。 “应该……应该……”那个人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这个世界……若是当时在那个世界……我感到气愤的时候……不知道我会不会表示认同。” “你想象一下。”灰手人说道。 “想象……想象一下……”那个人道,“那……那我有可能表示认同吧……如果……如果他的眼珠再次往出努的话。” 灰手人道:“又要等他的眼珠再次往出努,你才会表示认同吗?” “可能……是吧。”那个人道。 “那你这行为本身就会印证他的话啊。”灰手人道,“会印证他说的,你等看到他眼珠往出努了,害怕了才说实话。” “是的。”那个人道,“我……我很可能会再次印证他说那话……真的很可能。” “那样的话……其实你也算是又一次用你的行为来表示‘认同’了吧?”灰手人问道。 “现在想想……确实如此。”那个人道,“但是……其实我也不认为一件事可以用行为来表示‘认同’。” “如果行为已经出现,事实就是那样了,不管你认同不认同,其实都那样了。”灰手人道。 “是……话是这么说……但是……”那个人道,“但是我这个人……有时候会……口是心非……有时候,做出什么事……也不代表我心里怎么想……” 说到这里,他自己又觉得自己根本就解释不清楚,觉得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多说些话倒是有可能激怒灰手人和褐手人,便又觉得还是不说下去更好了,于是自己主动说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就当……就当是你说的那样吧。” “其实你并不担心自己的行为印证了他的说法?”灰手人问道。 “也许……也许是吧……”那个人一边想着一边说。 (四千七百八十七)几日 “此刻你就算想象,也很难想象出你在那个世界会怎样想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说道,“我刚才说,我……有可能表示认同,如果他的眼珠……再次往出努的话……我在想……那种情况下,我……我就连口头上都会表示认同了,那我也应该不担心自己的行为再次印证他的说法了。” 灰手人觉得如果继续问这个问题应该也无法了解更多这方面的问题了,于是问道:“接下来怎样了?” “接下来他说……像我这么愚蠢的人……就算让我想上几日几夜……我也未必想得出……然而……然而他的攻囊确实不需要充上几日几夜……攻因也不需要用那么久来变得更厉害……他还说……就算他用别的方法折磨我……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所以……所以他现在就告诉我,我不明白的事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那个人道。 “然后他就告诉你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说……我之前说我以后某次张嘴,接下来就是要吃饭,这可不一定。这是因为……以后我就算张嘴……很可能……再也吃不下饭了。”那个人说道,“说完这话,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听了他这话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我当时很害怕……因为……因为我……不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那个人说道。 “你依然没说话?”灰手人问。 “依然没说。”那个人说道。 “那他有没有再次逼你说话?”灰手人问道。 “逼我说了。”那个人道,“他说……我知不知道以后我某次张嘴能不能吃饭……已经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我问他是不是……是不是要对我做什么。”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根本不需要再问了,当然是。”那个人道,“然后又问我知道不知道。” “你呢?”灰手人道,“回答了吗?” “回答了,我说知道。”那个人道,“我当时就想,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还问我……也是多余。”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然后他问我是不是觉得问他这样的话多余。”那个人说。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他都知道我怎么想的了。”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道。 “他说他就是要问,就是要逼我答,就是要……看我受制于他却无可奈何的样子。”那个人说道,“他说……以前那些蓝甲人受制于人的时候,被人虐待的时候……有多痛苦,我根本就体会不了……但是他现在有机会……就要……就要让我痛苦。” “你答了?”灰手人问道。 “我……还是……答了。”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八十八)抻长 “按照他的说法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尽管他提了蓝甲人……这令我感到自己受辱,但我还是……还是说了知道。” 灰手人又问:“说完之后呢?” “他就一边笑一边说……原来我……我这个铁仓人也有……也有今天。”那个人道。 “你听了怎样?”灰手人问。 “我更愤怒了。”那个人道,“但……但当时不想受到更大的伤害,就……就依然忍耐。” 灰手人道:“然后呢?” “对方就说……就说我生气也没用,就是……就是这样。”那个人道。 “你也没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没说。”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接着呢?” “接着……我忽然感到眼前一阵模糊。”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他说……时间抻长了就是管用。”那个人道。 “什么叫时间抻长了?”灰手人问道,“你问他了吗?” “我没问。”那个人道,“他主动跟我说……之前他把时间抻长了,就是……就是为了攻击我……能使我更痛苦一些。” “你有感觉吗?”灰手人问道。 “有。”那个人道,“我突然感觉其实……其实好像才过了一小会儿……但是……但是在我眼前一阵模糊这件事发生之前,我们对话的过程中……我就没感觉到时间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你相信他说的……他抻长了时间?” “是的。”那个人道,“因为跟我自己感到的……也一样。” “你知道时间是在什么时候被他抻长的吗?”灰手人问道。 “这个……”那个人思考着说道,“我还得想一下。” “想吧。”灰手人道。 接着那个人说:“我……我没想出来,不是不告诉你啊。” 灰手人又说:“那你感觉时间被抻长之后有什么明显变化吗?” “我……我是在眼前一阵模糊之后才感觉时间被抻长的啊。”那个人道,“之前就不知道时间被抻长了。” 灰手人道:“那你现在回忆一下,可能是从什么时候被抻长的,看看你能不能有点感觉。” “这个……我好像……好像是有点感觉的。”那个人道,“但是,这是我此刻的感觉,并不是当时的感觉……这……这准吗?” “不管准不准了,你就当它是准的,在这种情况下回答我的问题。”灰手人道。 “当它是准的……嗯……倒也行……其实……其实我感觉好像……应该不会差很多。”那个人道。 “那你就说,时间被抻长之后有没有明显变化吧。”灰手人道。 “明显变化……”那个人道,“你说的是……哪方面的啊?” “哪方面都算。”灰手人说,“只要是……是明显变化……就行。” 那个人仔细想了想,道:“我只能想出一个来……好像是……好像是从时间被抻长开始……我……我就好像没再说这个世界的语言了。” (四千七百八十九)换用 “为什么没再说?”灰手人问道,“你能找到原因吗?” “找不到原因,但……但真的是很奇怪……我只能估计一下是什么原因。”那个人道,“可能……估计的也不是实际原因。” “没事,你就估计一下。”灰手人说。 “我估计……可能……可能他将时间抻长之后……我就……就无法说这个世界的语言了。”那个人道,“在此之前,我是那个世界的语言和这个世界的都会说的……只是有的话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有的话不是……每句完整的话我都是用一种语言说的……就算换用另一种语言……也会等说到下句的时候。反正……反正不会混杂着说两种语言……尽管……尽管我知道就算我两种语言混杂着说……他……他也应该能听得懂。” “你现在回忆一下,之前你在说某种语言的时候,自己想过要用哪种语言吗?”灰手人问道,“虽然刚才我问过的问题有跟这个类似的,但不一样,我问的时间也不一样。” 那个人想了想道:“没想过。” 灰手人问道:“在你眼前突然一阵模糊这事发生之后,你……你跟他说话就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了吗?” “倒也没有。”那个人道,“就是……就是又恢复成之前那样……换用两种语言说话了。” 灰手人其实也觉得他所说的那段时间很可能是被抻长了,因为他感觉当时他和褐手人等待的那段时间其实真的没那么久,那段时间完全不够那两个人说那些话的。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你当时有没有感觉时间上不大一样?” “感觉到了。”灰手人道。 “我就是觉得那段时间并没那么长,不至于能容下两个人说那么多话。”褐手人说道,“他说那段时间被抻长了,你觉得是怎么个抻法?” “我觉得就是实际上我们这里的时间没变,但他所说的那个世界的时间的时间变了。举个例子,就是我们这里只是过了一瞬间,但那里其实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就像这种的。你认为他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问道。 “我认为是。”褐手人道,“跟你想法一样。” 灰手人道:“其实我还觉得他说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都不好说呢。” 褐手人道:“现在我也不知道。说不定一切都是虚幻的。” “现在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现在这么说,我们就先这么听着,顺着他的话问。刚才已经得知不少信息了,估计继续问下去,还能知道些。”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你刚才一直都在顺着他说,一直都是用假定他说的那个世界存在的口吻在跟他对话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套出那些信息来。” 灰手人说道:“你对我的方式没有异议吧?” “当然没有异议了,你处理的方式多合适啊。”褐手人道。 (四千七百九十)想看 “你要是觉得我哪个地方做得没那么合适,你就提出来啊。”灰手人道。 “那肯定会,但问题是你做的,我觉得没问题。”褐手人说道,“我说一下,就是因为觉得你做得一直都挺好的,要不是你问得那么细,很难有现在的收获。” 灰手人听着褐手人的话,觉得挺舒服。 在当日出现那些令人绝望的情况之前,灰手人很少会听到褐手人这样对自己说话。 “那我就接着问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嗯”了一声,说:“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来问,你就跟我说吧,我也会问的。或者你问累了,就直接告诉我,我接着问。” “不累,一点都不累!”灰手人道,“我还是很愿意问的。” 褐手人这样说,灰手人就更愿意问下去了。若是以前,有时候褐手人直接指挥灰手人作什么事,灰手人也会做,但有的时候,当两人的意见不一样的时候,灰手人便没那么情愿。这次,褐手人这样说,也没挑剔灰手人做事的方式,令灰手人做事的劲头倒是不小。尽管他有时候也因为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话而觉得不耐烦,但那种不耐烦纯粹是因为他听那个人说话不耐烦,倒不是因为褐手人。 灰手人这时候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对他说道:“你接着说,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那个人道,“那个人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每个面都是三角形的东西……” “几个面啊?”灰手人问道。 “四个……四个面。”那个人道,“每个面的三角形都……都一样大。” “每个边都一样长?”灰手人道,“是不是啊?” 灰手人就这么随便一说,那个人便又感到这可以证明灰手人知道当时的情况了,对灰手人说:“对!对!就是那种东西。” “那东西多大啊?”灰手人问道。 “你是问出现的时候吗?”那个人道。 灰手人听了这话便觉得那个人的意思就是说那个东西的大小是会变化的,于是说道:“对。” “刚出现的时候啊……大概……就跟我拳头那么大。”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他非常想看一看自己的拳头,但是根本就低不了头,也抬不了手。 他想知道自己的手此刻已经变成什么样了,自己的指甲到底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变化,但是看不了,他便希望灰手人看一眼告诉他,于是又对灰手人说:“我低不了头,也……也抬不了手啊,你……你看那我的手多大……想想我如果……如果攥起拳头来……会有多大吧……这样……这样你就了解清楚了。” 原以为灰手人会真的按照他说的去看,谁知灰手人根本连看就没看他的拳头,头都没往下低。 (四千七百九十一)看手 “知道了。”灰手人说道。 “你不看看了吗?”那个人问灰手人。 灰手人道:“看什么啊?你的拳头?” 那个人说道:“是啊,这样……这样好了解那个东西刚出来时到底有多大啊。” “你是普通人,普通人的拳头大小能有多大差别啊,你一说我就知道差不多大了啊。”灰手人道,“再说,我也不用了解得那么详细。” 灰手人其实觉得有点奇怪,好奇那个人为什么要让自己看他的拳头,这个时候便觉得那个人可能是自己想要了解自己的拳头怎样了才让灰手人看的。 灰手人并不觉得有必要按照那个人说的做,只是想继续问下去,就算一会儿真看了那个人的拳头,他也不想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看过了。 这个时候,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我已经看了他的拳头,没什么异常的。” 灰手人听了更踏实了,觉得根本就不会错过什么。 褐手人又小声对灰手人说:“他为什么要让你看他的拳头啊,你觉得奇不奇怪?” “我觉得是他自己想了解自己的手这个时候怎样了,毕竟之前他说他之前进入了那个人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又遭遇了那些事,他是不是担心他的手指甲真变成蓝的啊?”灰手人道。 “很有可能。”褐手人道,“那他有没有可能把那个世界的事,跟这里的事混了?” “也不能说没这种可能。”灰手人道,“看他现在这情况,似乎是担心那个世界发生的事跟这个世界的他带来什么影响。” 褐手人道:“那倒是有可能。要不你问问他觉得自己的拳头现在什么样吧,或者,直接问手指甲?你觉得有必要吗?” “我问问吧。”灰手人道。 于是灰手人再次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你自己觉得你的手什么样啊?” “啊?”那个人没想到会有人这样问,有点害怕。 灰手人看出那个人害怕了,有担心他因为害怕而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于是说道:“不用害怕,我就是问问。因为是你让我看你的手的,我虽然到现在还没看,但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也没……没怎么想……就是想让看一下……如果……如果能告诉我我的手现在是什么样的……我……我就知道了。”那个人道。由于害怕,他竟把之前向让灰手人替他看一眼他自己的手当时什么样的意思表达出来了。 “我问的是,你自己认为自己的手什么样。”灰手人道,“再说一遍,你不用害怕。” “哦……哦……”那个人道,“我觉得……我的手……是不是……我想……那个……那个……” 那个人吞吞吐吐的,也没立刻说出什么。 “你是不是担心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是啊……是的。”那个人道,“真的……真的担心。” (四千七百九十二) “痛痛快快说出你担心的。”灰手人说道。 “担心我的……指甲会发生……什么变化。”那个人回答。 “什么变化?”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就是担心……我的指甲会……会变成……蓝色的。” “因为之前在那个世界里发生过的事?”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认为那个世界里发生过的事会导致你的手在这个世界也变成蓝色的吗?” 那个人想了一下,回答:“其实……这样想好像……没什么道理啊……” “你又这样认为了?”灰手人道。 “但是……我心里依然是……是害怕的。”那个人回答。 “这种害怕会对你产生很大影响吗?”灰手人问。 “可……可能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这个时候也没必要硬是不看他的手,便看了一眼他的手,说道:“你的手没什么变化。” 那个人听了灰手人的话如释重负,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灰手人问道:“你说的那个每个面都是三角形的东西是从那个人背后出现的,当时那个人是正对着你的,还是背对着你的?” “是……是正对着我的。”那个人回答。 “那你怎么看到背后出现的?”灰手人问道。 “我刚才好像……好像没说清楚。”那个人道,“那东西是……是从他背后升上来的。一直升到了……升到了比他的头顶还要高的位置时,我才……才看到的。” 灰手人说道:“那你说那个东西跟你拳头大小差不多的时候,在什么位置?” “就在……刚刚从他头顶上完全露出来的那个位置时。”那个人回答道。 “然后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灰手人问道。 “然后……那四个面的东西就继续上升,在上升的过程中还……还不断地变大。”那个人说道。 “最后变得多大了?”灰手人问。 “变得……变得跟我的头差不多一样大了。”那个人道。 “多高?”灰手人问道。 “差不多……差不多距那个人的头顶上方……四尺吧……只能说差不多……”那个人回答。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那个人就问我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怕说错……所以说了不知道。” “其实你已经想出那是什么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不仅想出来了,而且……而且还猜对了。” “你回答后对方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对方我……我……为什么不把所想的说出来。”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我告诉他……因为我怕说错。”那个人道,“毕竟我也不确定那……那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东西。” “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说……倒也正常,毕竟我……我是个胆小的蠢货。”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九十三) “你没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没说。”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就是我想的那个东西。”那个人道,“还说,他都已经告诉我那是什么了,我就可以……可以把我想的说出来了,不用担心说错了。” “你说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没立刻说。”那个人道。 “担心说了话对自己不利?”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担心……担心他这样就是在套我的话,让我的话……使他变得更方便用令我更痛苦的方式折磨我……”那个人道。 “他会不会逼你说?”灰手人问道。 “会。”那个人道,“他就是比我说了。” “他对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如果我不说话,这……东西就会让我大开眼界。”那个人道。 “你说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但我只是跟他说……就是他认为我心里想的那个。” “你就是没把心中所想的东西名字叫出来?”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道,“当时我根本就……就不敢随便说那东西的名字。因为……因为我觉得他让我说……似乎……似乎是有目的的。” “你这样说后,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他说……没错……他说他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知道我心里认为那个东西是……是能证明他是我爹的东西。他又问我,他是不是说对了。” “你怎样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立刻就……就告诉他……不对。”那个人道。 “你当时想的那东西肯定不是他说的这个。”灰手人说道,“你觉得他会这样跟你说的原因是什么?”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那个人道。 “你是现在才这样认为的,还是当时就这样想了?”灰手人问道。 “当时。”那个人道,“当时我就这样想了。” “你这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猜错了?”灰手人道,“因为在那个四个面的东西升上来之后会影响他了解你内心的想法?” “没那么想。”那个人道,“一点都没那种……想法。” “你在那个时候依然认为他是可以准确了解你心中所想的?”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道。 “那你认为他故意那么说的目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是……通过羞辱我而让我否认……让我否认他说的是那个是对的,然后……然后再问我,正确的是什么,我就……我就说出那东西的名字了。”那个人道,“我当时非常不想在那东西已经升高变大之后说出那东西的……名字,因为……因为我感觉如果我说了那名字……就……就可能有什么东西……攻击我。” “为什么会觉得说了那名字就会有东西攻击你?”灰手人问道。 “其实当时……当时原因还不是只有一个。”那个人回答,“原因在我脑海中也没那么清晰。” (四千七百九十四) “现在想想,能想出清晰的吗?”灰手人问。 “似乎比当时感觉……清晰点。”那个人道。 “你觉得都有哪些原因?”灰手人问道。 “比如……比如他说话的口气……还有……当时的气氛……这些都能算原因,但……但好像都不是那个最主要的原因。”那个人道。 “你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最主要的,我觉得……就是……就是在看到那东西变到最大并停在……比他头顶还高的地方之后……我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种感觉。”那个人说道。 “之前没出现过那种感觉?”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回答。 “你认为他是通过这种方法让你说出心中所想的,那如果你当时不否认他说的话,情况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灰手人问道。 “其实……好像是。”那个人道。 “你当时为何否认?”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感到他羞辱了我……我都没来得及多想,就直接……直接否认了。”那个人道。 “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否认他的话有多危险?”灰手人问道。 “我否认之前以及说出否认的话那……那时候……我还没感觉到有多危险。”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我那话刚刚说出口时,我就……就明显感觉到自己……自己好像是做了引火上身的事。” “但是收不回来了?”灰手人问道。 “是收不回来了,但……其实我也没想收回来。”那个人回答。 “哪怕你知道这样做可能引火上身,你也没有想过要收回?”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他说那样的话……我……我必须否认。” “丝毫不曾后悔?”灰手人问道。 “是的,从未后悔……包括……包括此刻。”那个人道。 “因为那个时候你认为他这话对你的羞辱太严重?”灰手人问道。 “可能吧。”那个人道,“我就算是之前做了让自己恶心的事……比如……算了……比举例子了……我已经多次做了让自己恶心的事……我……我先说别的……就算之前做了让自己恶心的事,但……但世上也没出现什么真能……这能证明他是我爹的东西……他……他竟然说那四个面的东西是……是能证明他是我爹的东西……如果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那就……那我就难以反驳他了,那东西就相当于让我别无选择了……世上不会出现那样的东西……他不可能是我爹……他的手指甲还是蓝色的……我不可能有一个手指甲是蓝色的爹!” “你之前不是也担心自己的手指甲在这个世界变成蓝色的吗?”灰手人问道。 “如果是我指甲变成了蓝色……那也是因为……因为他做了什么……不可能是我自己变的。”那个人道,“再说……你刚才已经告诉我……我的手指甲并没在这个世界变成蓝色,所以……所以我也不用担心了。” (四千七百九十五) “他的手指甲有没有可能也是因为什么变成蓝色的?”灰手人问道。 “不可能!”那个人道,“他就是蓝甲人……绝对是!我是铁仓人……就算我的手指甲偶尔变成蓝甲人特有的那种蓝色,也……也一定会恢复的……不可能长久的,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也不可能的!” “你如此确信你所说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一定是这样的!” “如果这个时候,他的手指甲变成不是蓝色的,你会不会对他的感觉不一样?”灰手人问道。 “不会,因为在我心里,他就是个蓝甲人了!”那个人道,“已经是这样了,无法改变了,不管他……变成了谁的样子……不管他的手指甲变成了什么颜色,他也肯定……肯定不会是我爹了!”那个人道。 “到现在你都不后悔,是否还有其他原因?”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想,道:“其实刚才我还没这么想,但是……但是你问了我这话后,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心里是不是还有一种潜在的想法……只是……只是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不确定那种潜在的想法是否真的存在,但……但如果当时真的有那种潜在的想法,那……我不后悔应该也跟那种潜在的想法……有关系。” “什么潜在的想法?”灰手人问。 “就是……说不定我当时隐隐觉得……就算……就算我没有否认他的说法……他……他也会用其他方法套出我说那个东西的名字……”那个人想了想道,“也许……不管我是怎样的反应,我要经历的事情都差不多?刚才你问我的时候,我觉得如果……如果我不否认,情况会不一样,现在……我的想法不一样了……我那种想法好像变得强烈了,就在此刻,变得非常强烈了。” “哦?”灰手人道,“此刻的你,认为就算你没有否认他的话,后面你经历的情况也会差不多吗?” “是的,很可能……很可能是差不多的……但也不至于一样……总之……我无论怎么做也不会……不会有什么好的经历。”那个人道,“在那段时间里,可能……可能只能那样了吧?” “就因为我问了你那样的问题,这个时候你感觉到他可能会有各种方法对付你?”灰手人问道,“无论你是否否认他的话?” “是的。”那个人道,“我现在这样觉得……我便感到更舒服了。” “你认为他始终是会坑骗你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他那个人……就是那样的……已经……已经不止一次坑骗我了。不管是主动坑骗,还是下个套……让我钻套!反正不会对我好的!我暂时妥协根本就……就没有用……” “你是到现在才意识到暂时妥协根本没用的吗?”灰手人问道。 “不是的。”那个人道,“当时……在那个世界里的有些时刻……我就知道了。” (四千七百九十六)苗头 “不是的。”那个人回答道,“当时……在那个世界里的有些时刻……我就知道了。” “但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妥协了?”灰手人问道。 “是……是啊……”那个人道,“那……那就是我的耻辱。” 灰手人问道:“早就想到妥协没用,那你为什么又会多次妥协?” “有的时候是……是在觉得根本没用期间突然……突然就对他抱有幻想,临时妥协一下……但……但其他的时候……主要……主要就是有时我看出他……他有要攻击我的……苗头时……我就……就会自然而然地妥协……根本……根本就来不及想太多。”那个人回答。 “当你觉得自己可能受到更多痛苦的时候,就会妥协?”灰手人问。 “也不是每次都是这样,只是……只是部分时候吧……我感觉……可能是人的本能造成的。”那个人道。 “也还有另外一些时候,你并没妥协。”灰手人道。 “对!对!”那个人说,“那些时候……大概是那种耻辱感盖过了……盖过了那种我想要躲避的本能的时候。” “你认为那种耻辱感能盖过本能?”灰手人问。 “似乎……似乎是有这样的时候。”那个人道。 “那你觉得你的耻辱感来自哪里?”灰手人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那耻辱感有时候……有时候好像……好像有很大的力量,像是能使我被控制……一样。” “你认为你有那种耻辱感对你有好处吗?”灰手人问道。 “分情况吧……”那个人道,“有些时候是有好处的,起码能……能使我这个铁仓人……不能忍受跟……跟蓝甲人有关的一些情况……让我还算……还算有铁仓人尊严……但另一些时候……就可能令我做出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的事。” “你认为铁仓人的尊严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铁仓人的尊严包括的内容……可多了……我刚才说的只是……只是其中一种吧。”那个人回答。 “是哪种?”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在蓝甲人面前,铁仓人……是人……所以就是……就是比不是人的蓝甲人强……强很多。”那个人道,“铁仓人根本就不能跟蓝甲人相提并论,更……更不能输给蓝甲人……不能怕蓝甲人……不能……”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从这方面看,他铁仓人的尊严竟是受蓝甲人影响的?” 那个人想到了之前灰手人跟他谈论过的某个问题,觉得有点像,隐隐感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我不是说……在这个方面……铁仓人有没有尊严是……是由跟蓝甲人的关系决定的……”那个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灰手人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想了想,说:“我也……也说不大清楚……反正……反正就是……铁仓人是人,蓝甲人不是……在蓝甲人有关的事上,铁仓人不能丢人!” (四千七百九十七)始终 灰手人道:“按照你这说法,铁仓人的一部分尊严就算是跟蓝甲人有关了啊。” 那个人道:“不会的……蓝甲人都不是人……铁仓人是人啊,铁仓人的尊严是人的尊严……蓝甲人还……还不配对铁仓人的尊严有那么大影响。” “你觉得铁仓人和蓝甲人之间的关系,会成为铁仓人尊严基础的一部分吗?”灰手人问道。 “当然……当然不会!”那个人说,“蓝甲人也配?” “可是你刚才是那么说的啊。”灰手人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在提到铁仓人尊严的时候,就会说到蓝甲人?” 那个人一愣,道:“好像……好像是……” 他觉得自己这样实在不大好,于是赶紧补充道:“我可没说……铁仓人的尊严有一部分是建立在与蓝甲人关系的基础上的啊!我绝对不会这样说!蓝甲人……才……才不配呢!” “既然不配,你为什么又要提蓝甲人?”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刚刚说完“蓝甲人……才……才不配呢!”,就想起了很久以前他见过的那个会法术的人跟他说过的话,那个人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人的尊严始终都是自己的。” “人的尊严永远不能建立在欺压他人的基础上,不要误以为欺压了别人,没有尊严的人就会变得有尊严。” “如果你误认为欺压了别人,自己就变得尊严了,那一旦周围没人被你欺压时,你的尊严立刻就没了。” “欺压他人是真正可耻的行为,做出这种可耻行为的时候,人就是没尊严的。” “欺压他人,会令一个人原本有尊严的变得没有尊严。” 除了这些话,还有一些其他话,当时听到这些话时,他自己是无法认同的,哪怕那时候对方不只是在跟他说话,还是在作法,想要通过作法帮他解决他想要解决的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那么久之后突然想起那些话,那些他并不认同的话,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因为回忆起了这些话,而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 灰手人发现他没有立即回答自己的问题,还变得面露惧色,便又担心他在此处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了,于是赶紧说道:“我就是随便一问,你也不用害怕。” 那个人听到灰手人这话才缓过神来,说道:“哦……哦……随便一问……我知道了。” 灰手人因为担心那个人再出问题,便说道:“人说话有时候出现前后矛盾的情况,倒是也不新鲜。” “啊?啊……是。”那个人道,“是……不新鲜。” 灰手人发现对方依然恐惧,有些担心,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起了在那个世界里那个自称是你爹的人吓人的样子啊?” “不是……不是……”那个人立即说道。 灰手人很想问一句到底他在怕什么,但又觉得对方的状态不对劲,如果自己继续问下去,对方很有可能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 (四千七百九十八)驱走 灰手人觉得这次问题严重,而且感到真正给他带来那种特殊恐惧的并不是那个人世界的情况,便就决定还是不赶在这个时候细问他到底在恐惧什么了,于是道:“接着说那个世界的事,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道:“说到……说到哪里了?” 灰手人为了将他的恐惧驱走一些,便重复起了之前说过的那部分,说:“你现在没想起来啊,那我再跟你说一遍,你好好听着。当时为问你他会不会逼你说,你告诉我‘会’,还说他就是逼你说了。我问你,他对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他说如果你不说话,那有四个面的东西就会让你大开眼界。我问你是不是说了,你说是的,但你只是跟他说了,就是他认为你心里想的那个。我问你是不是就是你没把心中所想的东西名字叫出来,你说是的,还说当时你根本就不敢随便说那东西的名字,因为你觉得他让你说似乎是有目的的。我问你这样说后,他怎样了,他说没错,他说他知道你心里的想法,知道你心里认为那个东西是能证明他是你爹的东西,他又问你他是不是说对了。我问你是怎么答的,你说你立刻就告诉他‘不对’。” 说完这些,灰手人还问他:“你想起来了吗?” 其实那个人在没听完灰手人说的话时就已经想起来了,若是其他时候,那个人肯定会在灰手人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立即说道自己想起来了。然而这次,因为之前想到了那个给他作法的人说过的一些话以及跟作法有关的一些其他情况,依然在恐惧之中,他都并没在灰手人没说完的时候就说出自己已经想起来了。 听到灰手人问他有没有想起来,他才回答:“想起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脸上依然留有之前想到那些话带来的那种恐惧。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那个人脸上还会是这样的神情,暗暗担心对方会不会还是将在某个时间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于是说道:“你刚才都跟我说了那么多话,是不是有点累了?” 尽管灰手人真的不想耐着性子这样“哄”他,但是,他知道一旦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那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回来,就算还能恢复回来,也不知道要用多久,他自然是非常担心的,所以不得不这样“哄”。 “不是!不是……我……我不累……”那个人说道。 “是真的吗?”灰手人问道,“我还是觉得你先休息一下比较好。” “休息……休息一下……倒是……倒是也好。”那个人道,“但是……但是……不休息……也行。” 灰手人之所以想让对方休息一下,另一个原因是想跟褐手人说些话,问问褐手人的意见。若是之前,他便很可能根本就不跟那个人打招呼,直接就跟褐手人说话了,但这次情况不一样。 (四千七百九十九)更怕 这一次,由于褐手人觉得如果自己什么都没说就又与褐手人说起了话,那个人便有可能更加害怕,此前就有这种事情发生,当灰手人与褐手人说话之后,灰手人就发现过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神情显得比之前更紧张,就好像那段时间灰手人没继续跟那个人交流是因为那个人说错了什么话一样。这时,那个人本身就已经处于恐惧之中了,灰手人认为自己如果突然跟褐手人说话而没跟那个人打个招呼,说不定那个人又会胡思乱想,变得更加紧张,而那个人这次的恐惧本身已经很不寻常,灰手人便不确定如果令其更紧张会不会直接导致他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休息一下,我正好也休息一下,都问那么半天了。”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我正好也休息一下”正是为了缓解那个人的紧张情绪的。灰手人认为自己说了那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会感觉灰手人那么说并不是那个人自己引起的。 “好……好……”那个人道。 灰手人想的的确没错,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确实因为灰手人说了自己正好也想休息一下而觉得事情没那么可怕了。 灰手人看向了褐手人,问道:“你说现在危险吗?” 褐手人问道:“你说休息一会儿,其实就是担心他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吧?” “是啊。”灰手人道,“你看出来了,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这次表现出的恐惧不对劲啊?” “没错,我刚才刚想提醒你一句不要立即问他这次恐惧的原因,你就已经问别的了,根本就不需要我来提醒。”褐手人说道。 “看来这次不是我自己的感觉了。”灰手人道,“你都这样觉得,那应该是很明显了。” “相信你自己的感觉,没问题。”褐手人说道。 这话又令灰手人心中很是舒服,尽管灰手人知道褐手人对自己的态度早在之前就已经不一样了,但又一次听褐手人这样说,灰手人还是感觉很好。 灰手人说道:“我其实也挺相信自己感觉的,问问你,确认一下这感觉是不是只有我自己才有。” 褐手人说道:“他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表情啊?他刚才想到了什么啊?” “你是不是觉得,他这次突然出现这种奇怪的恐惧表现,并不是因为那个世界的情况?” “显然不是。”褐手人说道,“我觉得这次他应该是想到什么我们还不大了解的事情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人道,“他这次的恐惧感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果我刚才真的问他到底怕什么,他很快就陷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了。” (四千八百)减少 “没错,虽然他脸上表现出的恐惧感一直都没彻底断过,说话也总是结结巴巴的,这次他脸上的恐惧感跟之前的比起来也太不一样了。”褐手人说道。 “这应该不是我想多了。”灰手人道。 “肯定不是你想多了。”褐手人道。 “你说,如果让他休息的时间不长,能起到让后来显现出的那种恐惧感彻底消失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彻底消失恐怕不容易。” 灰手人道:“要等到什么程度我再继续问他才不会引起他陷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啊?” 褐手人道:“我觉得差不多就行,那种恐惧感减少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了,你看呢?” “我也同意,毕竟他一直都是恐惧的。”灰手人道,“我担心我有时候分不清他的状态到底会不会引他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这个我也不是总能分清的,所以要靠尝试,也只能靠尝试了。”褐手人说道。 “再看看他的情况,再等一下吧?”灰手人道。 “再等一下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我不知道一会儿等我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还能不能问他刚才他到底在恐惧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这信息很重要?”褐手人道。 “你认为呢?”灰手人道。 “我觉得有可能是重要的。”褐手人说。 “那你看还能问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还不清楚,我认为我们要保证他不会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 “那我就先不问了。”灰手人说道。 “过一些时候呢?”褐手人道,“你还会问吗?” “我看情况吧。”灰手人道,“其实我们获取到的信息已经不少了。” “你说的也是,倒是也不一定要为这个冒险。”褐手人说道。 “但是,如果找到了机会,风险又不大的话,我也不是绝对不会问。”灰手人说道。 “你决定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听到褐手人这话,愣了一下,然后问道:“这次你不担心我决定的事有问题吗?” 褐手人说道:“不担心,谁决定的事都有可能是有问题的,也有可能是没问题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灰手人问道:“万一出什么问题影响你怎么办?” “之前那么绝望的时候我们都过来了,现在就不用这么说了吧?”褐手人道,“事情本来就是你我一起做的,万一有问题也是共同承担责任,不能说成影响我。再说,我相信你!如果是我决定的事出了问题,你怎么想?” 灰手人问道:“一样是共同承担。我也相信你。” 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渐渐习惯了当日新出现的这种与对方的相处形式,而且,这样相处下来,两人的感觉都比以前舒服多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我跟他说话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便看向了那个人,问道:“你觉得休息得怎么样了?” (四千八百零一)激出 “休息得挺……挺不错。”那个人说道。 “你现在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吧。”灰手人说道。 “行。”那个人道。 “你还记得刚才说到哪里了吧?”灰手人问道。 “记得。”那个人说,“刚才你……给我说了那么多。” 灰手人道:“你说完‘不对’后,他有什么反应啊?” “他……他笑着跟我说……明明就是对的,我又口是心非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觉得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他……他是要再侮辱侮辱我……嘴里占我便宜。”那个人道,“当然也是……也是想激我……激我说出……说出我心里真正所想的。” “你觉得自己会被他激出话来吗?”灰手人问道。 “会。”那个人道。 “当时就已经认为会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觉得……那个时候如果我一直不说……倒不如……倒不如说出来好。”那个人道。 “你这样认为,是因为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了?”灰手人问道。 “有这种……原因。”那个人回答。 “那你此前不是还想到了安全问题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想到了。”那个人回答。 “安全不是更重要的吗?”灰手人问道。 “是……但……但……”那个人说,“但他说那话的时候,比头顶还高的那个有四个面的东西……竟……竟然发生了变化。” “这跟你决定自己说出来有直接关系?”灰手人问道。 “有的。”那个人道,“那四个面的东西一变化,我就……就突然觉得他……那东西似乎……似乎就要……助他来攻击我了。” “你当时确定吗?”灰手人问道。 “没那么确定,但是……但是他在笑着说那话的时候还……还指了一下那个东西。”那个人道,“那感觉就像在控制那东西……似的……我就感觉他做出了这动作……就是要攻击我了。” “为什么那东西发生变化,你就决定说出来了?”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原本我以为我若是在回答……回答他问题的时候说出那东西的名字……才会触发什么东西……导致我受到更痛苦的折磨,现在……我还没说出那东西的名字呢,我就看到那四个面的东西发生了变化……而他……他还指了那个东西……像极了要控制那东西的样子……所以……所以我就觉得……虽然我……我没说出那东西的名字,那东西也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也已经……已经控制了那东西。那么……那么可能……可能不管我有没有说出那东西的名字……都……都不会改变什么了。”那个人回答。 “这一刻,你已经觉得就算你不说出那名字,也没多大用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推翻了之前你自己的想法?”灰手人问道。 “算是吧……”那个人道,“其实我之前的想法……也只是我想出来的。” (四千八百零二)银刀 灰手人问:“本来你就没觉得你之前的想法一定是对的,是吧?” “是的。”那个人道。 “再加上你又感觉到对方侮辱你了,所以想法就不一样了?”灰手人道。 “是。”那个人说。 “那四个面的东西当时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啊?”灰手人问。 “那东西……渐渐……渐渐地生出了很多……很多银刀……银色的……尖刀。”那个人说道。 “在什么地方?”灰手人问道。 “各个方向都有……四个……四个面都有。”那个人道。 “你说的银刀是在他用手指那个东西之前出现的,还是之后出现的?”灰手人问道。 “之前就出现了。”那个人道。 “那你为什么还认为他用手指了那个有四个面的东西是在控制那东西?”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因为,就在他指了那个东西之后……那东西上的银刀就……就变成了一根根手指的样子……” “尖刀变成手指的时候,你觉得那个东西对你的威胁是变大了,还是变小了?”灰手人问道。 “变大了!”那个人说,“明显……明显变大了……变大了很多啊……” “手指依然是尖的吗?”灰手人问道。 “有的是,有的不是。”那个人道。 “最尖的手指,能比银刀的尖更尖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回答,“那些手指……看上去就是……就是普通的……肉的手指……指甲没那么长的手指一点都……都不尖……就算是留着长指甲的手指……那……那也是……没那银刀那么尖的。” “那你为何认为银刀变成手指后反而对你的威胁更大了?”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那一根根手指上的……的指甲……全都是……都是蓝色的。”那个人道。 “是蓝甲人指甲那种特有的蓝色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是的!”那个人道,“真的是那种蓝甲人指甲特有的蓝……那些……那些就像蓝甲人的手指……有长有短,从……从那个有四个面的东西里……伸出来。” “那些手指最长的能有多长?”灰手人问道。 “当时啊……当时……其实根本就没多长,就是……就是很普通的……长短。”那个人道。 “当时没多长,那你的意思是,那手指长短还会变化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真的会变……但……但那是后来的事了。”那个人道。 “什么时候的事?”灰手人问道,“是你说出那东西名字之后的事了吗?” “是的。”那个人说道。 “你认为手指会变长跟你说出了那东西的名字有关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好想……好想是……没关的。”那个人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说出那名字的?”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口是心非那话之后……我跟他……他跟我……又说了些话后……我才……才说出那名字的。”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零三)触发 “你们又说了些话,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手指有变化吗?”灰手人问道。 “我倒是没看出明显的变化……但实际上有没有……我就说不清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他说了口是心非那话……之后……你说了什么啊?” “我就跟他说……他如果一定要那么认为……我也没办法。”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我当然拿他没办法,但是……但是他拿我有办法。”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时你害怕吗?” “害怕。”那个人道。 “他没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没说什么。”那个人道。 “那个人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虽然我承认了他是我爹……但……但他也不会饶了我。”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没承认他是我爹。”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他呢?” “他……他竟然跟我说……他当然知道我刚才想的不是这个……我竟然当真了,然后……然后笑话我……他说……他说我就是蠢。”那个人说道。 “你依然没说话?”灰手人问道。 “依然没说。”那个人道,“这个时候,尽管我已经觉得……觉得就算我不说那东西的名字他也不会放过我了,但……但我……还是觉得少说话为妙。”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 “接着……他就说……就说……让我说出之前我心里想的……那个东西名字。”那个人回答。 “你就说了?”灰手人问道。 “我都看到那些……那些银刀在他的控制下变成手指了……那……那就说了。”那个人道,“我告诉他……我之前想的……那有四个面的东西就是……就是他说的攻囊。” “你说出来之后,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说得没错,那……那就是攻囊。”那个人道,“又说……我就是爱跟他较劲,明明说个名字是很容易的事,偏偏不肯说……然后又问我,为什么之前不肯赶紧说。” “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他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根本就……就不需要我跟他说了。”那个人说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这是两回事。”那个人道,“他说他知道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是一回事,而……而我是否如实跟他说出我……心里所想的,就是……就是另一回事了。” 灰手人问:“他说完这话,你说了什么吗?” “没说。”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就问我……怎么到了现在还不回答他的问题。”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 “你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回答……还说……因为我担心我说的话会触发什么。”那个人道,“之前就没……没直接跟他说出攻囊的名字来。” (四千八百零四)糟糕 “他听后说什么了?”灰手人问。 “他问我担心触发什么。”那个人道。 “你说了?”灰手人问道。 “我说……攻击我的东西。我说,那时候就是担心我一说出攻囊的名字,攻囊就会……就会发生作用……用令我更痛苦的方式……攻击我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他说……现在我已经不止一次说攻囊的名字了,现在是不是已经不怕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回答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因为……因为后来我已经看到那攻囊的变化了,觉得就算……就算不说攻囊的名字……情况可能也不会好了……反正……反正就跟之前不一样了。” 灰手人道:“他听后呢?” “他说……那种令我更痛苦的攻击还没开始呢。”那个人道。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说了……有么有可能不开始了。”那个人说。 “你那时不时已经不对他抱有幻想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早就不抱有幻想了,但是……但是……我还是问了。”那个人道,“当然……问的时候我也知道……他……他不会说不开始了。” 灰手人道:“他回答你了?” “是的。”那个人道,“他直接跟我说……我都不相信……还那么说。” “你这时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没再说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呢?” “他竟然跟我说……要给我个机会。”那个人道。 “什么机会?”灰手人问。 “他说……如果我真心承认他是我爹……那他就再晚一会儿攻击我。”那个人道。 “你同意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是否同意已经没用了……因为……因为我心里不可能做到他说的那样。”那个人道。 “那时你相信他那话吗?”灰手人问道。 “不算相信,也不算不信。”那个人道。 “你觉得就算你心里能做到,他再晚一会儿再攻击你的可能性大吗?”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不大。”那个人道,“我觉得……如果他没有再晚一会儿再攻击我,那……那就是坑骗了我,又一次坑骗了我,他一定……一定又洋洋得意的……一副得逞了的样子……那样会令我感觉更糟糕。其实他也是有可能再晚一会儿再攻击我的……但……但肯定是会攻击我的……并不会放过我……所以……所以就算再晚一会儿攻击我……也不是什么好事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就是如果他……他再晚一会儿攻击我……那攻囊说不定又会发生新的变化……那样的话……我被攻击到的时间虽然延迟了,但是……但是我受到的痛苦很可能更……更严重。” “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并没回答。”那个人道,“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灰手人问:“他什么反应?” (四千八百零五)伸来 “他说……我最怕的就是……就是他提到让我承认他父亲这个事。”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听了他这么说,有什么感觉?” “我感觉他又在……又在侮辱我了……我是真的觉得他……他这个人太令人厌恶……一次次地说一件事……也不觉得烦!”那个人说道,“他就是利用自己……当时可以攻击我……就这么做……”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说……我不是怕。”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怕就是怕……不要不承认……”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我没说……也没解释。”那个人道,“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我就想……他晚一会儿再攻击我到底是不是更坏的事。” “你希望他尽快对你下手了吗?”灰手人问答。 “我肯定是希望他不下手的。但是……但是……既然一定要被他折磨的话……我还是希望所受的痛苦能少一点。”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不说话,对方有何反应?” “对方……对方就笑了出来,跟我说……他知道我怕了,但是……但是他什么时候攻击我,让我受到更痛苦的折磨,这……这完全是掌握在他手里的。”那个人道。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就那样听着他说……一言不发……”那个人道。 “心里呢?”灰手人问道。 “心里其实很害怕。”那个人道。 “你依然认为你少说话好?”灰手人问道。 “算是吧……”那个人道,“尽管我说与不说……可能都不会有好结果,但是……但是……若是我说的话带来了更坏的结果……那……那我好像更难接受一些。”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着……他就大笑着,看了一眼高出的……攻囊。”那个人道,“还跟我说……他可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能教训我,但……但这个时候觉得用这种方式应该很有意思。” 灰手人问:“然后呢?” “然后那带着蓝甲人手指的……攻囊就突然离我近了些,飞到了……大概距我四尺左右的地方……跟……跟我的脸差不多……差不多高。”那个人道。 “这时你依然没说话?”灰手人问道。 “没说……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再说……我接下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真是……真是害怕。”那个人道。 “你接下来看见什么情景了?”灰手人问道。 “看见……看见那攻囊上的……手指……都变长了……蓝色的指甲……也变长了。”那个人道。 “朝你伸去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朝我伸来。”那个人道,“我不知道那些手指加下来会对我……怎样。” “对方也没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他问我……那些手指是不是……是不是非常好看。” (四千八百零六)贴肉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说……不是。”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竟然敢说不是……我……我简直是不知好歹。”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这下你又说了什么吗?” “没有。”那个人道,“我不可能说是的,那真是不好看啊……” 灰手人问道:“对方呢?” “对方竟然问我……问我手指上的指甲是不是……是不是尤其好看。”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又说了不是。”那个人道。 “对方这时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对方说……他一定会让我心服口服,让我……让我说出手指好看……指甲……尤其好看。” “你听后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不可能……”那个人道,“那些指甲真是太可怕了……我看到就不舒服。” 灰手人问:“那些指甲跟平时看到的蓝甲人的指甲一样吗?” “原本是差不多的……但是……但是手指变长了,指甲也变长了……所以……所以比平时看到过的蓝甲人的指甲还可怕。”那个人道,“我倒不是没见过有长指甲的蓝甲人,但是……但是我以前见的……长指甲是有一部分……正常长到手指的肉之外的……而……而这次看到的长指甲……是……是贴在手指的肉上的……就是……就是整个……那么长的指甲盖都贴肉的……但……但又长得诡异。那形态……真的很……很怪!” 灰手人问道:“他这时说了什么吗?” “他让我……让我问他……问题。”那个人道。 “你问了?”灰手人问道。 “我起初没问……然后那些指甲就离我更近了,我……我就问了。”那个人道。 “你问了什么问题?”灰手人问道。 “我就……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记得他自己曾经听到了这话,看了褐手人一眼,小声问道:“这话他用这个世界的语言说过吧?” 褐手人小声回答:“是的,说过。” 两人的声音都依然没被那个人听到。 灰手人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这话你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吗?” 那个人想了想,道:“我……没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 灰手人问:“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说:“他说……我问的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灰手人道:“你说了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我不知道那些手指是那样的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问道:“他呢?” 那个人说:“他说……没想到我想问的……竟然是这种问题。” “然后呢?”灰手人问道。 “然后他又跟我说……那些手指就是为了……为了对付我而存在的……什么样子都……都不新鲜……”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零七)再问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就‘嗯’了一声。”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怎样了?” “他让我接着问问题。”那个人道。 “你又问了?”灰手人问道。 “我还没问的时候……那些……那些手指又接近了我一些……我就……就被迫问了。”那个人道。 “这一次你问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为什么……为什么那蓝色的指甲那么长……都是……都是贴肉的。”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竟然还是这种无聊的问题。”那个人道。 “他没有回答你?”灰手人问道。 “这时还没有,他让我再问……再问个问题。”那个人道。 “你问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没立即问。”那个人道,“我感觉我问问题对自己……没好处。” “你就没说话?”灰手人问道。 “也不敢不说话。”那个人道,“我就说……他……他还没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呢。”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他说他只是让我问他问题,并没……并没说一定要回答我。”那个人道,“接下来他又用嘲讽的口气跟我说……我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自己问了问题,别人就要回答……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已经处在什么状况下了。”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着我又没说话。”那个人道,“他就跟我说,让我问……第三个问题。” “你问了?”灰手人问道。 “问了。”那个人道,“因为这个时候那些手指距我……又近了些。” “问了什么?”灰手人道。 “我问……那些手指上的指甲会不会变……变短。”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呢?回答你了吗?” “他又没回答我。”那个人道,“他跟我说……我竟然还在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就说……我这个人又蠢又无聊……没救。”那个人道。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他说……我想不想让他放过我。”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当然想。”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但是我的表现完全不像想让他放过我的。”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我要……要怎么表现才像……想让他放过我的。”那个人道。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他才不会告诉我。” “你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就感觉……当时他……他再耍我。”那个人道,“但……但我其实还是有点想知道我要怎么表现才像的……” 灰手人道:“你问他了吗?” “我……问了。”那个人道,“我就直接跟他说……他我要怎么表现就像了。” (四千八百零八)悟芬 “他有没有告诉你?”灰手人问。 “他说……如果我……我问到的三个问题跟他想到的差不多……那……那……那样表现就像想让他放过我的了。”那个人道。 “他想到的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没告诉我。”那个人道。 “你也没问?”灰手人问道。 “问了。”那个人道。 “怎么问的?”灰手人问。 “我问得很直接,就问他……问的就是……他想到的是什么。”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啊?”灰手人问道。 “他……他说……既然我没这个悟性……那……那就算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没再追问吗?” “我……追问了。”那个人道,“其实……其实我……追问了。” “怎么问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问他说的悟性是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回答你了吗?” “他说……悟性这东西……既然我没有,那……那也不必问他说的是什么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他又跟我说……他已经对我使用了‘悟芬’可是……可是我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那个人道。 “他说的‘悟芬’是什么东西?”灰手人问道,“你知道吗?” “后来才知道的。”那个人道。 “你问了他吗?”灰手人又问。 “没问他,她就……就主动跟我说了。”那个人道。 “怎么跟你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有没有闻到那里有些奇异的香气……”那个人道。 “你闻到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一点都没闻到。”那个人回答。 “直到他说出来了,你也没闻到?”灰手人问。 “是的,没闻到。”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他说我就是没有悟性啊……有悟性的人一定能问到那种香气。”那个人说道。 “还有别的吗?”灰手人问道。 “有。”那个人说道,“他还说……如果我有悟性……悟性就能在他使用的悟芬的作用下形成‘悬芒’……可惜我也没有。” 灰手人问道:“你知道他说的‘悬芒’是什么吗?” “我起初也不知道,后来他……他又告诉我了。”那个人道。 “又是你没问,他主动说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他说……如果我头顶上能出现悬芒,那么……那么我就能……猜到他想的到底是什么了……在他问我那三个问题的时候……我问的一定就跟他想的有关系了。” “你相信他说的吗?”灰手人问道,“我问的是当时,不是现在。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你信没信?” “当时……半信半疑。”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觉得……如果我头顶上能出现悬芒,我就能……猜到他想的到底是什么,那……那他根本就不需要问我那三个问题了啊。”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零九)悬芒 “你觉得既然他问了那三个问题,就证明没有悬芒那回事吗?”灰手人问道。 “倒也不能说一定能证明,但是……但是……我觉得……他说的也可能是假的。”那个人道。 “你说出你的想法了吗?”灰手人问道。 “刚开始没说……后来他洋洋得意的嘲讽我……还……还威胁我……我就说了。”那个人道。 “他怎么嘲讽你,怎么威胁你了?”灰手人问道。 “他……他说我根本就……不知道悟芬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悬芒是怎么回事,就自己在心里……心里怀疑他说的话……这……这又是我愚昧的表现。”那个人道。 “这时候你就说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紧接着他说……如果我不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接下来可就更好玩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攻囊上那些……那些手指之间就快碰到我了。” “所以你说了?”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其实是因为感到恶心才说的。”那个人道。 “感到什么恶心?”灰手人问道。 “那些手指……指甲……”那个人道,“它们都是变长的……不正常的……却又是蓝色的……那种蓝甲人的指甲才有的蓝色……实在是……太恶心了!” “你这个时候不是更担心那些手指对你的伤害?”灰手人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当时我更明显地感到了恶心……”那个人道,“按道理来说……那个时候我应该是更担心自己受到伤害……更担心自己痛苦才……才对……可是……当时我就是……因为恶心才说出来的。我当时觉得受到……受到威胁……可能更多是觉得被那种‘恶心’威胁到了。” “你到现在明白当时为什么会那么想了吗?”灰手人问道。 “不明白……我到现在也无法理解我当时为什么那样……虽然我知道我肯定恶心蓝甲人的指甲,但是……但是在那么危急的关头……这……这种反应着实有点奇怪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跟他说……我想的是……他说的可能并不是真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对方听后什么反应?” “对方说……让我再多说点。”那个人道。 “你立即多说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我觉得……觉得不对劲。” 灰手人问:“你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他的口气……”那个人道,“他当时说话的口气……又好像要骗我上钩一样……” “你没说话,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不管我这时是怎么想的……我也必须赶紧说……”那个人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其中有一根手指差点就碰到我!” “你说了?”灰手人问道。 “我说了。”那个人说道。 “又是因为恶心?”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一十)芬囊 “你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我刚才想的是……如果他说的悬芒没出现……那他就应该能知道我根本……根本那就猜不到他想让我问的是什么问题了……那……那他就没必要连着让我问那三个问题了。”那个人道。 “你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感到恶心吗?”灰手人问。 “是的,但是……但是感觉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因为……因为……最长的那根快要碰到我的手指突然……突然弯了……”那个人道。 “弯了,所以距你远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那手指弯的样子非常怪异……跟平时人的手指弯曲时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又问。 “人手……人的手指弯曲……能看出……看出关节的感觉……可那个手指在弯曲的一刹那就跟……就跟没有骨头似的……竟然……竟然是……卷曲的感觉……”那个人道,“卷起之后也……也看不出骨头在哪里。” “你看的时候害怕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恶心得都……都有点显不出害怕了……”那个人道。 “那一刻……恶心还是比害怕明显?”灰手人问道。 “但是还有点庆幸……”那个人说道。 “庆幸什么?”灰手人问道。 “庆幸那卷曲的手指……没……碰到我。”那个人道,“不然……不然就更恶心了。” “对方听了你说的话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还差一点……再说点……”那个人道,“然后就让我赶快说话。” “你说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起初没说……因为感觉他好像要……要利用我说的话……做什么。”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看我不说话,就说……就说要……要让那弯了的手指再直起来,碰到我。”那个人道。 “你就说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说了。”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我觉得根本不存在什么悬芒的事。”那个人道。 “然后那手指变直了吗?”灰手人问道。 “这个时候没有。”那个人道。 “那你说完这话出现了什么新变化吗?”灰手人问。 “出现了……他……他背后突然横着出来了一个……一个球形的东西……”那个人道,“在那东西从他背后慢慢出来的时候……他……又大笑了起来。” “那是什么?”灰手人问道,“你知道了吗?” “他说……那是‘芬囊’。”那个人回答。 “又是他主动告诉你的?”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道,“他说……我这种蠢人……说了那么多话……芬囊终于出来了,说完还大笑了起来。” “你知道他说的芬囊是做什么的吗?”灰手人问道。 “他告诉我了。”那个人道,“他一边笑一边说……悟芬都在那芬囊里……一会儿一定……一定有更令我恶心的。” (四千八百一十一)三问 灰手人问道:“你听了这话什么感觉?” “我……我这个时候又害怕了。”那个人道。 “不觉得那么恶心了?”灰手人问道。 “这时候好像……好像感到没那么恶心了,主要是……是害怕。”那个人道。 “你在怕什么?”灰手人道。 “我是怕……他说的那个芬囊……到时候……到时候会起什么作用……然后……然后让我更恶心。”那个人回答。 “这个时候,你已经觉得没那么恶心了,但你却害怕恶心?”灰手人问道。 “可以……可以这么说。”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吗?” “他说……他说告诉我……也没用啊……”那个人道,“不管是否告诉我……一会儿……情况都是一样的。接着他又说了一些别的话……还问我问题。” 灰手人道:“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是不是以为……没有出现悬芒……那他就没必要让我问他那三个问题了。”那个人道,“我说了是……”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哈哈大笑,说……说我这种愚蠢的人就是这样……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可惜……又揣测不准。”那个人道,“他又说……就算他已经知道了我没有悟性,他也可以让我问那三个问题……因为问那三个问题时……我也是在说话的,我说别的话的时候也是在说话的,反正我……我当时在说话就行了。” 灰手人问道:“他明知故问,仅仅是想让你说话吗?” “主要是吧。”那个人道,“他说……除此以外他……还是想听听我会不会跟他说实话……说出当时我心里真正最想问的三个问题。他说……他发现我说的是实话……就觉得更好玩了……毕竟……毕竟我是被他逼着问他问题的……他喜欢这种感觉。” “你听了他的话是否感到气愤?”灰手人问道。 “感到了。”那个人道,“我当时……却没有办法发泄。” 灰手人问道:“接着他怎样了?” “他看出了我心里在生气……就跟我说……生气也没用……”那个人道,“他还说……再等一会儿……时间一到……我就会变成一个不肯屈服的人了,这样……这样就会更有意思了。” “当时你听得明白他的意思吗?”灰手人问道。 “没听明白。”那个人道。 “也没问?”灰手人问道。 “没问。”那个人道,“他就跟我说……其实……刚才他引我说话……就是为了使那芬囊里的悟芬变得更……厉害的。我说的……一部分话,会使悟芬……发生他想要的变化,可是我根本就想不到他在做什么。” 灰手人问道:“你说话了吗?” “这时候我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他这下可猜错了……我之前想到他可能在引我说话……有目的地引我说话了。” (四千八百一十二)纯粹 “你把你这想法直接告诉他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直接……告诉他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他听后怎么样了?” “他笑了笑……说……如果我猜到了,还……还说出来……那除了说明更蠢以外,也说明不了别的。”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原来他并不能完全了解我心里所想。”那个人道。 “是真这样认为了?”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说,“我觉得……他明明就很清楚我为什么……会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说出来……他这样说……纯粹是为了……嘲笑我。” 灰手人问道:“这个时候……你他并不能完全了解你心里所想,是不是你已经……已经没那么怕他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的胆子……好像比之前……大了很多。” “当时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跟什么有关?”那个人道。 “当时没想过。”那个人说。 “现在呢?”灰手人问,“现在能想到跟什么有关了吗?” “我觉得……可能跟那个……那个芬囊有关。”那个人道,“他当时说了……让我变成一个……不肯屈服的人……我能感觉到……我已经在渐渐往那个方向转变。” “你说了刚才那话后,他有什么反应啊?”灰手人问道。 “他……他就说……我能不能猜到他心里想什么……他自己清楚得很。”那个人道,“又说……有时候……就算知道什么……也依然可以表现得没那么清楚……” “你认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就觉得……他……他这话就是证实了我想的没错。”那个人道,“他就是想嘲讽我……所以明明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 “这时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回答,“我跟他说……我……想要怎么做……也是我决定的……就算我知道了还说出来……也不代表我蠢。” “这个时候你更不害怕他了?”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道,“突然就想跟这样跟……跟他说了。”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又笑了,跟我说……到了这个时候,我竟然还……还天真地以为我能……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听后说了吗?” “我说……认为自己能掌控命运……不是天真……任何时候都不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说的好……看来……看来他用的东西作用很明显。”那个人道,“他还说……他就是要让我变得不肯屈服,然后……然后让我更清楚……一个内心不屈服的人……在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有……多痛苦。” 灰手人道:“你呢,又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痛苦是他带来的,跟我屈服不屈服关系不大。”那个人说道。 (四千八百一十三)并不 灰手人问道:“你真这样认为?” “当时我……就是这样认为的。”那个人道。 “你觉得就算你作出妥协,也是毫无用处的,所以连尝试都不想尝试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除此以外,我还觉得……就算……就算妥协能令他对我不那么狠,我也已经……已经不想妥协了!” “你越来越不想屈服了?”灰手人道,“就像他说的那样?” “现在想想……当时……当时的确已经这样了。”那个人道。 “对方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效果还真挺好……还说……现在时间还没到……所以……所以我在变得越来越不容易害怕……也在变得越来越不愿意屈服……等时间一到,我依然会……保持这种不屈服的状态,但是……但是我内心的恐惧感会……会回来的……那时候……我就虽然害怕但是……但是不屈服了……那种痛苦到时候我就明白了。”那个人说道。 “你当时相信他的话吗?”灰手人问。 “相信……但是……但是那时还并不害怕。”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回答你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就是想让我试试那种感觉……”那个人道,“因为……当年他死在我手下的时候……他就是很害怕的……但……但内心又是不屈服的……”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他又是在侮辱我。”那个人道,“他……他自己是个蓝甲人……说了蓝甲人的情况……然后……然后让我体会。” 灰手人问:“你对他说出你的想法了?” “是的,我说了。”那个人道,“我直接跟他说……无法一样……我体会不了他的感受……他也体会不了我的。” 灰手人问:“他听后怎样?” “他问我为什么这样肯定。”那个人说道。 “你告诉他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告诉他……因为……因为他的指甲是蓝色的……还说……这不需要我说得太详细……他应该能明白……再不明白……那就是他自己悟性的问题了。”那个人道,“我当时故意说出了悟性,就是因为……因为他之前说到过我的悟性。” “你当时一点也不担心激怒他了?”灰手人问道。 “不担心!”那个人道,“真是不管他做什么都不怕了……我当时就是出现了那样的状态。” 灰手人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我……没救了……还说……我杀死我爹这……这也是必然的。”那个人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恐惧感再次变得明显了。 灰手人有些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你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提起当时的事,已经不需要这样害怕了。” (四千八百一十四)连上 那个人的恐惧并没完全消退,只是说道:“是……是……你说得对……以前的事……确实都……都过去了……我也……我也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 “你怎么还是这样?”灰手人问道。 “我……我这个时候还是如此恐惧……大概……大概不是因为那个世界的……的事情。”那个人道,“我……我想到的是……是现实世界中的一些……一些事。” 那个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越来越不对劲。 灰手人当然很想知道在现实世界里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见他这副样子,根本就不敢问下去,甚至觉得如果这时候不赶紧安慰几句,对方都有可能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里。 所以,原本已经非常不耐烦的灰手人,又是安慰又是转移话题,对那个人说道:“我们现在在说那个世界的事情,那个世界的事情都是已经过去的,没什么可怕的,你不用恐惧。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你看,你刚才回答了我那么多问题,我也跟你聊了这么久,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吧?” 言至此处,灰手人又指了指褐手人,然后继续对那个人说道:“他也没把你怎么样。我们现在就是在聊事情而已,聊的仅仅是那个世界的事情。” 那个人听后,恐惧感稍有缓解,便对灰手人说:“是……也是。” 灰手人道:“你就继续说吧,那个世界后面的事。” 灰手人说完这话想到,其实他想到了现实世界中的事,与他刚才在说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时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说到了他杀死他爹这种话有关系,这时候便觉得如果只是接着问,那很可能让他再次想到现实世界里的事情。这时灰手人人呢我他所害怕的现实里的事情就是跟他自己的爹有关的,所以为了跳过这段,便对那个人说道:“你知不知道,他说的那个悟芬啊,芬囊啊,到底是怎么对你发生作用的?” 灰手人这一岔开话题,那个人开始想跟悟芬和芬囊有关的事,脸上的恐惧感渐渐减轻了。 “他……他主动跟我说了关于悟芬和芬囊的事,他是为了气我。”那个人道。 “他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是不是跟你提到悟性有关系啊?”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他跟我说……我这样的人不配谈悟性,就是接着之前……他……他污蔑我杀了我爹的话说的。” 那个人竟在此时再次提起了他爹,说这话的时候,恐惧感又加重了一些,但不似之前那样明显了。 灰手人本来以为自己故意岔开话题,对方就不会再次因为现实里过去的某些事而增加恐惧感了,谁知那个人自己给绕回来了,再次提到了他爹,恐惧感又重了。但灰手人见他此刻的状态,觉得情况还没那么糟,不仅如此,对方告诉他是接着之前的话说的,还令他感觉内容跟之前衔接上了倒是不错。 (四千八百一十五)荒唐 灰手人问道:“他说完那话就给你解释跟芬囊有关的事了?” “可以说是。”那个人道,“他也不算给我解释……就是为了让我感觉痛苦而……而告诉我之前发生的事是什么回事。” 灰手人问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如果我悟性好的话……之前在悟芬出来的时候……问的问题就是他想让我问的了,还说我的悟性之所以如此差,就是因为……因为我对蓝甲人的看法太难以改变了。”那个人说道,“他还跟我说……如果在他做一些事的时候,我对蓝甲人的看法……改变得足够多,那么……那么在悟芬的影响之下,我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在问他那三个问题的时候提到他想到的东西……只要我的话里有他想到的那几个词出现,那……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灰手人又问:“你听后怎么想?” “我当时很是气愤……因为他……他一个蓝甲人竟然跟我说出要……要改变我对蓝甲人的看法……改变我这个铁仓人对蓝甲人的看法……他简直是异想天开!”那个人道,“我为什么要改变对蓝甲人的看法?就因为他说的那什么悟芬?这……这也太荒唐可笑了!” “那你又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对他说……原来在他看来,我问的三个问题里能说出他想到的某些词,就是悟性好啊……这实在太可笑了!”那个人道,“我还跟他说……我的悟性好不好,哪里轮得上他来说!” “这个时候,在那个世界的你依然不害怕他对你下手?”灰手人问道。 “是的,当时我觉得……没什么可怕的……我认为我不会屈服,也……也不会害怕。”那个人道。 “他听到后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他又笑了几声,然后说我蠢。”那个人道,“他跟我说……如果我问对了,其实……其实问那三个问题还是可以救我的。然而我对蓝甲人的看法……看法难以改变……我悟性那么差,头顶上就是无法现悬芒……所以我无法猜到当时他想的是什么……所以,在他问我那三个问题的时候……我问的不是跟他想的有关系的……我并没说出那些词。”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说了什么?” “我说……问对三个问题还能救我,这话应该又是他想坑骗我而使用的伎俩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不怕激怒他了?” “是的,当时……当时我真的一点都不害怕。”那个人道。 “你现在想想,当时不害怕的原因主要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虽然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觉得……很可能就是……就是因为他对我做了些什么……他对我做的事……对我产生了影响,使我在那个时候真的一点都不怕……其实我觉得……当时那情况……是挺奇怪的。” (四千八百一十六)发火 灰手人问道:“你真的不相信他说的吗?” “也不是完全不信。”那个人道。 “你说他要坑骗你,有别的原因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如果我这样说了……说不定他还能跟我说清楚怎么回事。”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之后,对方说了什么?” “对方跟我说……就算我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用这样说……我这样说……只会显出我的愚蠢。”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当时火气挺大的,就跟他说……他动不动就说别人蠢,其实自己才是真的蠢。”那个人道。 “他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发脾气是好事……到了这个时候……他就希望我发脾气。他又跟我说,他说我蠢是有原因的……明明他可以知道我怎么想……我还说他坑骗我,妄想用这种方法使他说出我想知道的事。”那个人道,“然而他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自然不会上钩了。” “这时你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想到了就……就故意说坑骗他……还让他知道了我是故意说的。”那个人道,“但是我也不觉得这是多大问题……反正他以前就是坑骗过我……那些都是真的……我就说他坑骗我……也没冤枉了他……也就是……说的不是这次而已。”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又知道我这想法了。”那个人道,“他立即跟我说……后悔了就是后悔了,让我别自我安慰了,因为没用……还跟我说不要动不动就说人坑骗自己……真正坑骗自己的就是我自己。” “你听后是否生气?”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怎么想都被他掌控了,这简直……简直无法忍受。” “你有没有在这个时候对他发火?”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因为……因为……我刚才听他说我发脾气是好事。” “你觉得如果你发脾气会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就是听了他那话后……我感觉……如果我发脾气了,那他就……好像做什么对我不好的事能得逞。”那个人道,“就因为感到了……这个,所以我……我就忍着,并没说话。” 灰手人问:“这时对方有何反应?” “对方……对方说……我一定很想大发脾气,但是又不敢。”那个人道,“说完就又笑了起来。” “你呢?”灰手人道,“依然忍着不发脾气?” “是的。我就是觉得如果我发脾气是帮了他,那绝对……绝对要忍……倒不是因为担心他到时候攻击我更方便,而是……而是就是不想让他得逞。”那个人道。 “你没说话吗?”灰手人问道。 “憋着没说……但还是想要找机会说话。”那个人道。 “你不说话,对方说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一十七)发音 “说的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刚开始说的话,我……我竟然没听懂。”那个人道。 “他说的是什么?”灰手人问道,“你只是听不懂意思吧?” “不是的……我……我甚至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语言。”那个人道。 “不是那个世界的语言?”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世界的语言……我觉得那个世界的语言我也是应该能听懂的……可是……可是这次他说的……我完全不明白。” 灰手人又问:“他发的什么音,你总能听出来吧?” “能听出来……但是……但是那些奇怪的音,根本就不是……我平时说话会发出的音。”那个人道。 “有的音是你没在跟别人说话时听别人说过的吗?”灰手人问道。 “没错,有的音,我都……没听别人说过。”那个人道。 “所以你感觉那是一种什么语言啊?”灰手人问道。 “感觉不出来。”那个人道。 “你记住了他说话时都发了些什么音吗?”灰手人问道。 “没记住。”那个人道。 “一点都不记得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完全不记得。根本就……就记不住。” 灰手人问:“你认为为什么难记?” “因为……因为我不了解他发的一部分音有什么意义啊……”那个人道,“如果是平时我说话会发出的音,那……那我应该就知道对应的意义……起码……起码知道其中一个意义吧……只要知道一个意义……那都好记啊……可是他发有些音里……我从来没在我用的语言里听到过……对我来说,那就跟听到什么噪音一样,根本就……不会联想到什么意义……他说了那么多……我又想不到意义,那记起来就……太难了。” “总有你听过的音吧?”灰手人道,“你连那些音也没记住?” “现在我只记得当时的感觉了……那个时候我……我就是听到了平时能用到的音,也没联想到跟那音有关的意义……因为……因为那些我平时会用到的音也是与平时跟人对话时从来没听过的音是交叉出现的……当时我就已经觉得他说的话跟……跟我平时说的话不像一种语言了……很难往一起想……也很难记住。再说他说这话的时候就跟嘴里正在吃东西似的……听起来挺奇怪的。”那个人道,“我就没什么印象了,就算……就算当时某个时刻还知道……后来……我也忘了。” “他说那种你听不懂的话时间长吗?”灰手人问。 “不长,但是……说了很多话。”那个人道,“就是在挺短的时间里,说了挺多话。” “他说的时候你就那么听着,也没别的反应?”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就听着。”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然后……他说完我听不懂的话之后……就开始说我能听懂的了。”那个人回答。 (四千八百一十八)念过 “他让我别瞎猜了……因为我听不懂。”那个人道。 “这话是用什么语言说的?”灰手人问道。 “就是用……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那个人说道,“是用我能听懂的……那个世界的语言说的。” “你知道他这话是针对什么说的吗?”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他知道了我当时在猜想他在说些什么,所以……就那么说了吧。”那个人道。 “他说完这个,你说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说的是什么……问的时候没有表达愤怒,防止他做什么因我发火而得逞。” 灰手人问:“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我根本听不懂……别惦记了……还说那根本就不是我这种平常人能了解的,更何况……我不仅是个平常人……还……还是个平常人中的蠢人。” 灰手人问道:“你感觉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感觉……他好像在说他之前的话……是咒语一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觉得像吗?” “我听了他说那话之后,就……就觉得很像。”那个人道。 “你以前听过别人念咒语?”灰手人问道。 “听过。”那个人道,“而且是给……给我念咒语。” “你有关于咒语的深刻记忆吗?”灰手人问道。 “有。”那个人道,“我那次找那个会法术的人……他就……就给我念过咒语。” 刚刚说到这里,那个人眼中的恐惧感又增加了。 灰手人知道他以前见过会法术的人这事就是在现实世界发生的,而跟他爹有关的事也是在现实世界发生的,灰手人觉得如果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对方有可能再次因为想到现实世界里的一些事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于是,灰手人为了能继续问下去,赶紧转移了话题,对那个人说道:“接着怎样了?” “接着我就想了想……又觉得他不是在念咒语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灰手人问道。 “现在想想,当时我的想法……其实没什么道理。”那个人道,“当时因为……因为他的指甲是蓝色的……他就是个蓝甲人……我认为……蓝甲人都那么蠢,应该没人会念咒语。在我印象里,会法术的人才会念咒语……而蓝甲人那么蠢……不像能学会法术的。” “你当时曾经认为对方不会念咒语,但后来不那么认为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挺快就不那么认为了。”那个人道,“因为……我想起了当时我在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跟现实世界不一样,对方根本不是普通蓝甲人,能做出……做出不少我想不到的事情……有些事我已经见到了。” “尽管你已经在那个世界见到了能做一些你想不到的事的蓝甲人,可你在那一刻还是很快就想到了蓝甲人不像能学会法术的。”灰手人道。 (四千八百一十九)煮饭 “是的……当时……可能是习惯吧……我就那么想了。”那个人道,“但是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毕竟……那里不是现实世界。若是在现实世界,蓝甲人……要是学法术……给我的感觉就跟动物学煮饭差不多。” 灰手人问道:“他回答了你的问题后,你说了什么吗?” “我听了更愤怒了,但又……又不想发火……不想让他得逞。”那个人道,“就说了句……我不是蠢人,没立刻说其他的。” “你认为只要你不发火,他想做的那件事就做不成吗?”灰手人问道。 “听那个人刚才的话……我觉得……如果我发火了,就相当于助他做成了。”那个人说,“如果我不发货,就算是……我没助他做那件事。在我没助他的情况下,他能不能做成我就不知道了。不管怎样……反正我就是不会助他做那件事,就算他自己用别的办法做成了,起码他得逞不能算是在我的帮助下得逞的。那就算到时候他得逞了,我心里……也不至于太不舒服。” 灰手人问道:“他又说话了吗?” “说了。”那个人说道,“他说……蠢就是蠢,自己说自己不蠢也不代表就真不蠢了。他还说……我这么憋着倒是也不错……免得一说话就显出蠢来……” “这个时候你怎么想了?”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他好像又希望我憋着不说话了。”那个人道,“感觉这个时候他好像变成在诱导我憋着了。” “其实你就是,他说了不错的事,你就不想做,是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我觉得,当我感觉到他再诱导我做什么的时候,我就……就朝着与他诱导的方向相反的方向做就……就成了。” “所以你就开始说话了吗?”灰手人又问。 “是的,我又说了起来。”那个人道,“我就问他,是不是我憋着不说话……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回应你了吗?”灰手人问。 “他说……不是对他有好处,是对我自己有好处。”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有什么好处。”那个人道,“他就告诉我,他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憋着不说话……免得显出我的蠢。” “然后呢?”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自己又被他耍了,更生气了……”那个人道,“这个时候我虽然没有直接发火,但是……但是我对他说……他这样说话其实显得他自己很蠢。” “你没忍住?”灰手人问道。 “算是忍着呢……没发火,我觉我说这话倒也算不上发火。”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又笑了。”那个人道,“他说真正蠢的那个人,一会儿……一会儿一定能体会到一些没体会过的滋味。” “你怎么理解他这话的?”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他的意思就是说我蠢……所以……过一会儿我就会……被他折磨了。”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二十)混囊 “此时你又跟他说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回答,“我并没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就说了。我说……他觉得我蠢只是他自己的问题……我显得蠢无法说明我真蠢……真蠢的人可能都不清楚自己蠢在哪里。” 灰手人道:“你觉得你说这样的话算是发火了吗?” “不算。”那个人道,“我根本就……不想发火……给他机会。” 灰手人道:“他怎么说?” “他笑着说……我说得……没错。”那个人道,“还说……我说自己说得还算挺狠的……但是我依然没清楚自己蠢在哪里。”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他这话也是在讽刺你吗?” “是的。”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知道他话里有话,而我……我也想知道到底自己有哪方面的危险,就……就对他说……有时候别人也不知道一个人蠢在哪里。”那个人说道。 “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说……别人知不知道没那么重要……反正……蠢人自己是要为自己的蠢付出代价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接下来怎样了?” “接下来……他的背后,斜着出现了另一个……另一个东西。”那个人道。 “什么东西?”灰手人问道。 “他说那个东西叫‘混囊’。”那个人道。 “那东西什么样?”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个柱形的。”那个人回答。 “他主动告诉你那东西名字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问。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跟我说……让我看看从他背后升起来的东西……还说‘混囊’终于也起来了……这下……他想要做的事很容易做到了。”那个人道,“他还说……我以为我憋住自己的火就能防住些什么……简直是笑话。”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有没有具体跟你说那混囊是怎么回事?” “说了。”那个人道。 “主动说的还是你问的?”灰手人问道。 “是我问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怎么问的?” “我就问他……那里面是什么东西。”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说……他说……里面就是我提供给他的……他需要的东西。” 灰手人道:“你听后怎么想?” “我先是觉得不对劲,然后……然后感觉气愤。”那个人说道,“我……我不想提供什么他需要的东西……给他。” “当时你知道自己提供的是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完全不知道。”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继续问他怎么回事了吗?” “问了。”那个人道,“我就直接问他……我提供了什么。” 灰手人道:“他说……混囊里……的东西……是……是……我提供的……那些……那些东西,是由……由我在那个世界那段时间的……其他状态决定的。” (四千八百二十一)混核 “其他状态?”灰手人问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当时明白吗?” “我那时不明白……但是……他主动问我明白不明白……我说不明白,后来……他就告诉我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期间他还说了别的话吗?” “说了。”那个人道。 “就在你说不明白之后?”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这次我倒是……倒是诚实……不明白就说不明白……明明蠢却没装不蠢。”那个人说道。 “你听后是否更生气?”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道,“但我觉得如果发火就可能在某方面帮到他……帮他对付我……所以……所以……我就没发火……只是跟他说……每个人都有不明白的,有不明白的也不一定就蠢。” 灰手人问:“他听后说了什么?” 那个人说道:“可是我这样的就是蠢啊,说完……他还……还大笑,然后……问我想不想搞清楚那混囊的情况。” 灰手人又问:“你说什么?” “我说想搞清楚。”那个人道。 “压着火说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 “对方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既然想搞清楚……就老实点……别老说些自以为有道理的话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是怎么做的?” “我……我就跟他说……让他告诉我。”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他就跟你说了?” “是的。”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说……自从他开始使用跟混囊有关的法术之后,我的一部分杂七杂八的表现包括内心的想法已经……已经被混囊里的‘混核’吸进去了。”那个人道,“他说着,还笑着问我……知道不知道混核吸进去那些东西是……是干什么用的,他问的时候非常得意。” 灰手人又问:“你回答了?” “是的,我直接说……不知道。”那个人道。 “他就告诉你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混核吸进那些东西后,会将那些东西转化成‘混佐’,使混囊里的混佐变得越来越多。”那个人道,“接着他还让我猜他所说的混佐……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我没猜,我就……说……我不知道。”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笑着问我,知不知道……‘佐’有什么意思。”那个人说道。 “你当时想到了吗?”灰手人问道。 “想到了。”那个人道,“‘佐’有辅助的意思。” “你说出来了吗?”那个人道,“我……我没说出来,我就说让他告诉我。” “他听后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明明很了解‘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说。”那个人道。 “这时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二十二)屈服 “如何回答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说……我又不知道我想的是不是对的……当然是……是不说好。”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他说……他要让我说。”那个人道。 “你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说……他没有资格命令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这时候说这话依然不害怕?” “是的,一点都……都不害怕。”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接下来说了什么?” “他问我……那……那眼珠有没有资格命令我。”那个人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珠再次往出努了努。” “看到他的眼珠往出努时你担心他的眼珠打向你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当时想法挺奇怪的。”那个人道,“我认为他的眼珠有可能打向我……但是……但是我就是不害怕了。” “此前每次往出努眼珠时你都非常害怕,这次是第一次不再怕了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说道,“这次是……是第一次。” “他的眼珠有没有打向你?”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那他做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让我回答他的问题。”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道,“我说……我竟然说……眼珠也没资格……我还说他的眼珠就是蓝甲人的眼珠……那肯定没资格命令我。”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这就对了。”那个人说道。 “对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他觉得这情况……符合他预想的。” 灰手人又问:“他告诉你了?” “没错。”那个人道,“他说……跟他想的一样……”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他就问我……当时有没后悔。”那个人说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道。 “我反过来问他为什么我要……后悔。”那个人道。 “他解释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他说……我此前多次因为感觉眼珠要打向我,就……就向他妥协了,甚至屈服了……多次做了我……我根本就不想做的事。然而这次……他又往出努了努眼珠后,我也没有妥协没有屈服,他却没用眼珠打向我……那就说明……在他往外努了眼珠的情况下,就算我没妥协也没屈服,那眼珠……其实也不一定会打向我……他问我觉不觉得之前就那么向我屈服了很不值。”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后悔吗?” “说真的……起初……起初是有点的,但是……但是那种感觉很快就不见了,因为……因为我觉得‘屈服’这种说法,很……很恶心。”那个人说道,“这种恶心的感觉很快就把后悔的感觉冲走了。”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他的问题了吗?” “我说……我之前那样……被他说成‘妥协’也就算了……竟然说成‘屈服’,太恶心!”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二十三)设计 “你直接说出了‘恶心’?”灰手人问道。 “没错,直接说出来了。”那个人道。 “你已经不担心……不担心说这种话像是对他发火了?”灰手人问道。 “不担心了。”那个人道,“因为……听了他刚才说的关于‘混囊’的事,我有一种感觉……就是……就是觉得……觉得好像不管我是否对他发火……都会对我不好。就是……好想……发火是在助他,憋着也是在助他。”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确定你这种想法一定是真的吗?” “不确定。”那个人道。 “那你不担心自己的表现会对你更不好了吗?”灰手人问道。 “不担心了……当时我……我也不打算考虑那么多……就是觉得恶心,就说出来了。”那个人说道,“虽然没确定那种想法是真的,但……但我觉得我似乎没的选择……那……那就不想那么多了。” 灰手人问道:“你说出这话后,对方什么反应?” “对方……对方又笑了笑,冷笑后,带着讥讽的语气跟我说……我……我觉得恶心,一点也不新鲜,因为我做过的事就是……就是那么恶心。”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怎样了?” “我跟他说……不是我做过的事恶心,而是……而是我明明不曾屈服,却被他……被他说成屈服了,这种事恶心。”那个人道,“我跟他说……我才不曾向他屈服,我……我绝对不会屈服!”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说了什么?” “他说……这就对了。”那个人道,“他说我在那个时候……在……在他做了一些事之后,已经……已经变成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的人,而且……而且听到他说我屈服,我还会感觉不舒服。他说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而我……的反应……正是他设计后出现的反应。说完,他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有什么感觉?” “我就是觉得……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那个人道,“但我没屈服。” 灰手人问:“你没想着自己接下来会怎样吗?” “不担心,我这个时候还是……还是不害怕的。”那个人道,“不但不怕,也不担心……我就觉得反正我就是个不屈服的人。” “他之前说过要把你变成那种不屈服的,到了那个时刻,你还记得吧?”灰手人问道。 “记得……”那个人道,“当时我的确想到了他说过这话,但……但这说明不了什么……我就是认为……我就该是个不屈服的人……我就是个不屈服的人,跟他做了什么没关系。” “因为‘就该是’所以‘就是’吗?”灰手人道。 灰手人这问题问得那个人一愣,那个人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可以……可以这么说,当时……当时我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是……但是现在我又觉得……其实当时出现那样的想法,也有点……有点不对劲。” (四千八百二十四) “那个时候你就没感觉出不对劲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我……我很有可能是……是被控制了。” “你觉得你被什么控制了?”灰手人问道。 “应该是……被他用了的东西。”那个人道。 “那你觉得你那么说,有没有你个人的原因?”灰手人问道。 “个人原因?”那个人听灰手人这样问,稍微有点慌。 灰手人说道:“就是你自身的原因。” 那个人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听灰手人说这话时的感觉,又觉得实际上自己倒也不必那么紧张,于是想了想,还真想出来了,便说道:“应该……应该也是有的,那就是……我平时……有一种习惯吧。” “什么习惯?”灰手人问道。 “就是你刚才说到的那种……那种情况……”那个人道,“我已经有了习惯。有些事,我觉得‘不该是’的时候,我就……就会认为自己‘不是’。” “平时在没受其他影响的情况下,你也会这样?”灰手人问,“并且,你能意识到这样?” “在没受其他影响的情况下,我确实也会……也会这样……但是……但是……但是我平时……好像也没特意去想我是不是经常这样。”那个人道,“此刻是你问出来了,我想了想想,才会这样觉得。” 灰手人又问:“你听了他的话后,说了什么吗?” “我当时就直接跟他说……我本来就没……没屈服!”那个人道,“我从来都不会屈服,尤其……尤其不会向一个蓝甲人屈服。”那个人说道。 “他听后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笑着问我,记不记得之前发生过几次差不多的事了。”灰手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又问。 “我就告诉他,我不记得……又说……之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不都不能算屈服。”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我嘴硬。”那个人说道,“他说此前,只要他动一动眼珠,我……我就……按照他说的话做,那副害怕的样子,多……多明显。他还说……我就算嘴硬,也改变不了当时……当时我已经做出的反应。” “你呢?”灰手人问道,“听后怎样了?” “我就跟他说……害怕也不代表……不代表屈服。”那个人说道。 “对方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对方说……害怕是不代表屈服……但是……但是我当时的反应就是……就是已经屈服了。” 灰手人问:“你听后什么感觉?” “我……我有一种强烈的耻辱感。”那个人道,“其实在那个世界里,我时不时就会有……耻辱感……在这之前就有很大耻辱感了,那种耻辱感虽然是间歇性出现的,但是……但是很难……很难被我忘记。” 灰手人问道:“这时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我的反应并不是屈服了他……而是……” (四千八百二十五)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觉得当时在那个世界的自己这种反应实在有点莫名其妙,这个时候都有点说不出口了,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而是……而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灰手人道:“哪怕是受了他对你做的事的影响,当时你心里也完全不是这样想的吧?” “是的。”那个人说,“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你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担心他已经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依然一点都不担心,就是……就是很自然地就说出来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然而你刚才在跟我叙述的时候,我感觉你却说得并不自然。” “是的。”那个人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说出来了……现在想想……就算是当时我说的那种话,也能……也能给我自己带来耻辱感。” “哦?”灰手人道,“当时你说的跟心中所想不一样的话为什么也能让你此刻觉得有耻辱感?” 那个人道:“因为……因为……我显得也有点太关注他……他要做什么了。” 那个人说的并不算清楚,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将心中所想的意思表达明白。 灰手人问道:“太关注?你说详细些。” 那个人说:“这……这……我想想怎么才能说清楚。” “你当时的感觉很难描述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是有点难以描述,但……但我心里能想得出来……我很快就会说清楚。” 灰手人又听得有些不耐烦,但因为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便还是压着那种烦躁的感觉,问道:“你是说起来有什么顾虑吗?” 那个人说:“不是。现在……我倒是没什么顾虑,只是担心说出来的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说吧,有点太关注是……怎么回事。”灰手人说,“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了,但是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我一直都在跟你说实话……真的都是……都是实话。”那个人回答。 “说。”灰手人道。 “就是……跟他的蓝甲人身份有关系。”那个人道。 “什么关系?”灰手人问道。 “我刚才回答你问题的时候就是觉得……他是个……蓝甲人,就算……就算不是普通蓝甲人,那……那也是个蓝甲人。”那个人道,“正常情况下,一个铁仓人真的不该……真的不该因为一个蓝甲人做出了什么事就……就……就那么关注这个蓝甲人下一步要怎么做。” 灰手人问:“当时你觉得危险啊,自然关注。” “这……这也是耻辱。”那个人道,“正常情况下,一个铁仓人真的……不该因为蓝甲人做了些什么……比如动动眼珠这种事就……就觉得自己有危险。” “你也说了,对方不是普通蓝甲人,而且……在那个世界里,对方已经用眼珠打过你了啊。”灰手人说道。 (四千八百二十六) “是……是……那倒是。”那个道。 “你之前不是一次次强调他不是蓝甲人,又强调是在那个世界吗?”灰手人继续问道。 “是,也是……”那个人道,“听你这么说……我那种耻辱感已经减轻了。可刚才你问的时候,确实有。”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是你在那个世界的时候说了自己当时那么关注他给你带来的耻辱感吗?” “归根结底,还是以为……我……我当时在蓝甲人面前……”那个人道,“这该怎么说?” 灰手人本来也没想问太细,但见对方是这样的表现,倒是觉得说不定能从他这表现里挖出些什么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所以便决定继续问了。 “你想一想然后跟我说就行了。”那个人道,“要是觉得刚才没说清楚,你从头说你的想法都行。” “哦……我想一下。”那个人道。 “需要很长时间吗?”灰手人问道。 “不需要……不需要,我……其实想的已经差不多了。”那个人道,“再想一下。” 这时候灰手人看向了褐手人,小声说:“我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你有没有发现这他描述的自己的想法太多变了?” 褐手人道:“觉得了,所以我现在也在仔细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我很希望知道。” “你不觉得我抓着这个问,似乎意义不大?”灰手人问道。 “不觉得。”褐手人道,“他说的是在那个世界的事,却又在跟你叙述的过程中出现了耻辱感,这很可能能体现他内心一些深层的东西。” 灰手人说道:“我就是想通过这个来了解一些信息。他这个人目前的反应还不算不可理解,这是不是跟我们正在做的事有关,比如因为我们正托着树珠,又在控制着光管的情况。” 褐手人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出了这样的环境,我们不再继续进行这些事,和这个人就跟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灰手人道:“他内心太复杂了,但很多复杂的情形,又都跟他的一种观念有关系。” 褐手人说:“就是他对蓝甲人的态度。” 灰手人道:“对,就是这个。我不知道他说的太关注是不是也是基于这个的。我认为是,但又觉得,如果只是因为对方是蓝甲人,自己太关注,就在回答我问题的过程中突然感到那么明显的耻辱感,想把那种耻辱感说出来,但告诉我们的时候又担心自己描述不清楚,显得那么复杂而敏感,这是不是表明他这个人内心深处实际上其实已经出现更激烈的反应了。” 褐手人说道:“很有可能。如果不是我们正在托着树珠,同时又在用我们特殊的本领做着一些其他事,他内心的一些东西可能真会将他吞噬,导致他出现更加反常的行为。” “那我等一下就继续问问他吧。”灰手人说道,“我实在想搞明白。” “这种事情如果是我,也会细问。”褐手人道。 (四千八百二十七) “像他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问得太细,应该不会导致他出现再次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情况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我感觉不会。你感觉会吗?” “我也感觉不会。”灰手人道。 “我认为在目前阶段,如果不提现实中的情况,其实他再次陷入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状态的那种可能性并不大。”褐手人道。 “我问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再次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这时发现那个皱了几次眉头,每次眉头都是很快舒展开的。 灰手人问道:“你想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吧。”那个人道,“其实仔细……仔细想过后,我又觉得这事也没那么难以描述了,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我刚才会觉得……描述起来那么困难呢?” 灰手人问道:“想出来了你就回答我。” “我当时在那个……世界里因……为害怕再次再次被……他的眼珠打,一次又一次地做了他让我做的事,其实这本身就是一种耻辱了,因为他是……蓝甲人,我是铁仓人,哪怕他不是普通的蓝甲人,这种事我也会觉得耻辱,这种耻辱感是……是我在那个世界里已经感觉到的。”那个人道,“刚才你问我问题之后,我出现了另一种耻辱感,跟我在那个世界里已经感觉到的耻辱感出现的情况很不一样。” 那个人说到此处,停了一下,又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舒展开了。 灰手人道:“怎么不一样?” “就是……刚才你问我的时候……我的耻辱感,可能更多地来源于我自己……就算是在那个世界里说了假话的时候……也体现了出了我太关注蓝甲人了这个特点。”那个人道,“我一个铁仓人,竟然在说假话的时候说出我想看看一个蓝甲人到底做些什么这种话……”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那个人又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 灰手人觉得不对劲了,担心他几次皱眉头有什么危险要发生。 灰手人问道:“你现在感觉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那个人想了想道:“没……没有啊……什么……什么危险?” “没有就好,你……你继续说。”灰手人说道。 “哦……”那个人道,“我……我知道。” 灰手人觉得实在奇怪,刚要说什么话,发现那个人再次皱了皱眉。 褐手人这个时候小声对灰手人说:“他的情况不太正常了,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显现事啊?” 灰手人小声道:“我也觉得不太正常,那我要不要继续问?” “你认为可以问就问吧。”褐手人道。 “我到现在还是感觉他不会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灰手人道,“我不知道我这判断会不会出错。” “我的感觉也是这样。”褐手人道,“你自己决定吧。” (四千八百二十八)光树 再次听褐手人说到让自己决定,灰手人倒是也已经感觉不新鲜了,尽管觉得自己决定也不错,但此刻的确有点担心如果决定出错会出问题。灰手人看对方皱眉又舒展的样子,想要立刻说,又犹豫了一下,对褐手人说:“我有点不敢轻易拿主意。” 褐手人因为觉得当天二人的新的相处方式的确令自己舒服,而此刻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保证不出错,便小声对灰手人说:“现在我也不知道怎样做才保证不出错,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只能试了。不管你的决定是怎样的,结果都是我们共同担着。” 灰手人听到褐手人这样说了,感觉勇气多了点,但也说道:“如果你认为我的决定有不合适的之处,及时告诉我吧。不光是这次,一会儿我继续问的过程中,要是出现什么情况,也要告诉我,我并不确定自己能注意到每件事,只能尽量注意。” “当然会这样。”褐手人道,“你打算继续问他问题吗?” “我现在决定,先等一下,看看他的情况,再继续问。”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道:“打算等多久?” 灰手人道:“就随便等一下,如果没出现其他问题,那我就接着问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说:“看他......” 这话还没说完,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鼻梁上就突然出现了一棵发着光的树。 灰手人立即看向了褐手人,说道:“‘光树’出现了。” 褐手人道:“看来我们真要等光树消失才行了。”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看向树珠,说道:“跟那上面出现的树珠一模一样。” 褐手人看着树珠道:“看来它正在判断一些情况。”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皱眉。”灰手人说。 “我也很奇怪。”褐手人道,“按道理来说,光树出现如果只是为了判断一些信息,那个人应该不至于能感觉到什么。” “没错。”灰手人道,“鼻梁上出现光树之前,那个人应该是感觉不到晃眼的。就算是此刻,那个人鼻梁上有光树的时候,他也应该是看不到那棵光树,也感觉不到自己鼻梁上有东西发光的。” “没错,除了鼻梁上出现光树的人本身应该看不见以外,其他人应该都能看见。”褐手人说,“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提前就会皱眉。” 褐手人道:“你猜猜可能跟什么有关。” 灰手人问道:“刚才我问他问题,他觉得难以描述,虽然他已想得差不多了,又说没感到不适,但是那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会不会又突然感觉难以描述......” 刚刚说到这里,灰手人就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想不通,就算对方真的因为描述困难,也不至于皱眉,他便立即不这样想了。 褐手人说道:“然后呢?” 灰手人道:“不......我觉得不可能是这样的......” (四千八百二十九)湖蓝 褐手人听灰手人否认了自己之前的话,便说:“你觉得跟他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刚才我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觉得应该跟他要说的事情没多大关系。这情况应该也不是那个世界发生的事导致的。这样的话,他这情况是不是跟他以前见过那个会法术的人有关系?” 褐手人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又看了看灰手人,道:“嗯,很有可能。” 灰手人道:“你也这样认为啊?你觉得会不会是以前那个会法术的人对他做过什么,所以他这个时候鼻梁上出现了光树?” 褐手人道:“会,而且,此刻我觉得这种可能性还不小。” 灰手人说:“可是以前那个会法术的人具体对他做了什么事了?” “此刻你我在这种环境下,也无法了解过去发生的事,只能听他说了。”褐手人道。 “可是他会说吗?”灰手人问道。 “我们可以问。”褐手人道,“根据他刚才的表现,我觉得如果我们问了,他不会不告诉我们。” “可那些事,就不是那个世界发生的事了,也不是迷黯围境里发生的事,那是他以前的真实经历,都是现实世界里的。”灰手人道,“我感觉他好像对现实里发生过的某些事反应有点大,我是说后来的反应有点大,起初好像还不是这样。” “我也感觉了。”褐手人道,“是不是跟他爹有关?” “我认为有关。”灰手人说。 “他爹发生了什么事?”褐手人说,“难道跟他有关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他所说的那个世界遇到那样的情况,甚至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世界与他的经历到底有什么关系。”褐手人道。 “你认为他刚才说的那些所谓的在那个世界的事,实际上肯定跟他在现实世界中的经历有关吗?”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我觉得肯定有关,虽然我也没找到充足的证据。” 灰手人说:“你认为那个会法术的人对他做过的事会不会跟他爹的事有密切关系?” 褐手人道:“这个还真是有可能的。” 灰手人说道:“如果他一直像他后期表现的那样,我们一提现实世界中跟他爹有关的事他就会显得很紧张的话,那么如果一会儿我再提起来,他会不会再次出现异常?” 褐手人道:“这的确令人担心,但我觉得,事情也许会变。” 灰手人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刚才是这样,一会儿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就在这个时候,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看他鼻梁上的光树变成了湖蓝色的。” 灰手人道:“看来应该是树珠判断完毕了,现在正在对他做一些事,这种湖蓝色出现,是不是表示树珠正在对他进行一些调节?如果一会儿出现变化,会不会正是因为树珠已经完成了对他的一些调节?” (四千八百三十)摇晃 “我看看啊。”褐手人说完,便仔细看了看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情况。 灰手人“嗯”了一声之后又看向了那个人,也在仔细观察。 “那光树好像在动,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看着也在动。” “但是活动的范围非常小。”灰手人道。 “好像在他鼻梁上微微地摇晃。”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这幅度也太小了,要不是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啊。” 褐手人说道:“是啊,只能细看。我们跟他之间有距离,我们如果是普通人,肯定就看不出那种细微的变化了。” 灰手人道:“这种小范围的摇晃,可以说明那光树应该是在调节他情绪方面的吧?” “应该是。”褐手人道,“虽然有几种可能,但我觉得调节情绪方面的可能是最大的。” 灰手人道:“会令他平静下来?” “应该是尽量使他平静吧,我也希望他能很快平静下来。”褐手人道,“但是,在调节的过程中,他仍然在一次次地皱眉,又舒展眉头。” “那会不会是因为调节尚未完成啊?”灰手人问道。 “如果调节完成,他就不会继续一次次皱眉了,那对我们很是有利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看,他每次皱眉的间隔好像比刚才小了,这我感觉没错吧?” “我也有这个感觉。”褐手人道。 “间隔时间渐渐拉长,是不是就是好转的迹象?”灰手人问道。 “应该是吧。”褐手人道。 “看来我们还要等一下。”灰手人道。 “你刚才决定停下来,真是对的。”褐手人说道。 “我刚才突然感到不能立即继续问,因为不知道有没有危险。”灰手人道,“就停了,本来还想着会不会耽误更多时间。尽管在获得了一些重要信息之后,我们已经不似起初那样担心时间拖延太长了,但有时候停下来我也会觉得让时间就那样过去是个问题。” 褐手人道:“安全是最重要的。如果为了省时间就冒冒失失地做一些事,万一出了大事情,那就真是无法挽回了。我有时候就会冒冒失失地做,也容易犯错。有些时候,我们就算用的时间长了,也没什么问题,反正让事情能持续地做下去不出大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有时候就会冒冒失失地做,也容易犯错”这话再次令灰手人有所触动。灰手人又一次听到褐手人说那种以前基本不会说出来的话,再次感觉两人之间的新相处方式真的会延续下去了。 “我做事也担心出错,有时候倒是好像缺少魄力一样。”灰手人道,“像你那样有魄力,敢于去做一些事,其实在有些情况下是能够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的。” 褐手人听灰手人这样说,也感到两人的新相处方式似乎会延续下去。 (四千八百三十一)反弹 褐手人注意到那个人皱眉动作的变化了,对灰手人说道:“你有没有感觉他皱眉的动作变小了?” 灰手人说:“好像是。间隔也变长了不少,上次皱眉之后,到现在还没开始。”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那个人再次皱了一下眉。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又出现了。” 灰手人说道:“这次又比上一次动作小了。” 褐手人道:“从动作变小开始,他每次动作变小的程度好像都差不多吧?” “我也感觉是差不多的。”灰手人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停下来。” 褐手人道:“你认为他会突然停下来吗?” 灰手人说:“看现在的样子,不大像,我觉得他的动作可能还会继续一点一点地变小,直到后来就没动作了。” 褐手人说:“间隔方面呢?” “就是渐渐拉长间隔时间。”灰手人道。 “有没有突然停下来的可能?”褐手人道。 “你认为他会突然停下来?”灰手人问道。 “我其实并不觉得这种可能有多大,但是我又觉得,他鼻梁上出现那个树光很可能跟他在现实世界中见那个会法术的人那次,会法术的人对他做过什么有关。所以他的情况有可能是特殊的。”灰手人说道。 “所以我们应该做好准备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我隐隐觉得如果真是突然停下来,我们一定要认真观察停下来后的情况。” 灰手人说:“防止又出现我们意想不到的事。” “对。”褐手人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灰手人道:“不管会不会突然停下来吧,我都会做好准备。你这事提醒得好,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是没想到出现突然停下来这种情况,突然停下来本身就属于一种异常,要是这件事出现异常,那就是要注意其他的情况。要是没及时注意,到时候应对不够及时,就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了。” 褐手人道:“我就是想到了,提醒一下,也不代表真会这样。” “他动作又变小了。”灰手人说道。 “从刚才开始算起,这次的间隔应该是最长的一次了吧?”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在担心动作突然变大?” “变大?”褐手人道。 “我只是说一种可能。”灰手人道。 “你没发现变大的迹象吧?”褐手人问道。 “一点都没发现。”灰手人道,“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就这么一说,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其实大概就是我想多了。刚才你想到了那种突然停下来的情况,就引我往其他地方考虑了,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到那种反弹了。” “其实反弹也并不是没有可能。”褐手人道。 “我就是觉得我其实想的这个没多大意义。”灰手人说,“你刚才想到的就不一样了,你考虑总是很周全的。” “尽量考虑到充分些自然是好事。”褐手人说,“不管发生的可能性大不大。” (四千八百三十二)牵起 “也是。”灰手人道。 “总之,提前做好准备好防止到时候措手不及。”褐手人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灰手人发现那个人终于不再继续皱眉了,便赶紧对褐手人说:“他是不是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皱眉了?” 褐手人道:“是。” “他这只是暂时停下来了,还是要彻底停下来啊?”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不知道,要看别的变化。” “可能他鼻子上的湖蓝色光树一消失,我就能继续问了。”灰手人道。 “我也有这感觉。”褐手人说。 褐手人这话音刚落,那个湖蓝色的光树就发生了变化,不是消失,而是变回了刚刚出现时的颜色。 灰手人说道:“它没消失。” 褐手人道:“变回原来的颜色的了,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消失。” 灰手人说:“我在很谨慎地盯着呢,防止出现其他问题。” 灰手人说完这话,那光树就从那个人的鼻梁上消失了。 这时,只听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我说到哪儿了?我竟突然忘了。”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道:“你觉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啊?”这样问,是想了解之前那段时间他有没有感到自己皱眉,有没有其他感觉。 “刚才......没发生什么吧......”那个人有点担心地说道,“怎么了?” 灰手人问:“你有没有觉得你的眉毛附近有什么不一样?”灰手人想要知道他的感觉,但又不想直接问皱眉,这样好听他自己主动说的时候到底怎么说。 “眉毛?”那个人问道,“没怎么不一样啊?难道我刚才眉毛出了什么问题?我眉毛还在吧?” 那个人问的时候稍微有点紧张。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对方竟问自己的眉毛是不是还在,看他如此紧张,便赶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问问你,有什么感觉没有,毕竟你说你不记得刚才说到哪里了。” “没感觉......可是......可是记不记得刚才说到哪里了,跟眉毛之间......有什么关系吗?”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说道:“很多人想问题的时候有时候会皱眉啊,你想问题的时候也会吧?” “嗯,应该是会皱眉的。”那个人道,“我刚才皱眉了吗?” “你感觉呢?”灰手人问道。 “我......”那个人道,“我不记得刚才有没有皱眉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又皱眉了。 灰手人见对方再次皱眉,起初还有点担心,但接下来便没那种感觉了,因为这时候那个人皱眉的样子跟之前显然是不同的。之前那种情况下,他皱眉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牵起造成的一般,稍微被牵起来一点就立刻舒展开了,那变化很快,而且不自然。这次他看到那个人皱眉的样子便不一样了,能明显感到这次那个人的眉头是受自己控制的,就是因为想问题皱起来的。 (四千八百三十三)周全 灰手人看向了褐手人,小声说道:“他是不记得自己皱眉,还是根本就没感觉到啊?” 褐手人道:“看样子应该是没感觉到的,你看呢?” “我觉得也像。”褐手人道,“那就是纯粹受树珠影响的了?会不会两种都有啊?” “两种都有?”灰手人道,“你是说,他可能本身就想皱眉,然后又受了树珠的影响?” “是啊。”褐手人道,“我就是想到了这种可能,但其实觉得也不大像。” “为什么会觉得不像?”灰手人问道。 “是因为之前他皱眉的样子不自然,这次他考虑事情时皱眉的样子才自然,我这么一对比,就觉得不大像了。”褐手人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灰手人道,“但是你说之后,我又在想,会不会刚才我们看到的他不自然皱眉的那种情况本身就是自己在想要主动皱眉的情况下又受了树珠影响的结果。” 褐手人看向了那个人,此刻那个人还在皱眉思考着。 “我看不像。”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如果他自己本身想皱眉的话,他应该之前就有感觉吧?” “你是说在那光树出现在他鼻梁上之前?”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他不自然地皱眉这事开始于光树出现在他鼻梁上之前。” 褐手人说:“你觉得那个时候他皱眉是不是已经受了树珠影响?” “应该是,我觉得在他开始出现不自然地皱眉的那个时候并不像是因为思考真的要皱眉的。”灰手人回答。 “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想得差不多了?”褐手人道,“要跟你说的话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也就不会在那个时候绞尽脑汁想了,想不至于那么难想的事,便不至于那样皱眉了吧?” “是啊,我之前给了他一段时间让他思考,后来他回答我他思考得差不多了。”灰手人道,“那个时候他好像已经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而且,他突然不自然地皱眉恰恰发生在他跟我说话的过程中,他说话只是像说别的话一样结结巴巴的,倒不像是因为想不好该怎么说而结巴。他这么结结巴巴的,我就觉得是因为恐惧造成的。” 褐手人说道:“这么一想,那他之前频繁出现那种不自然的皱眉大概是纯粹受树珠影响的。其实本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对,本来我就是这样想的。”灰手人道。 “刚才我提出他当时会不会也在主动皱眉那种情况,反而让你想多了。”褐手人道。 “想多了是好事。”灰手人道,“你考虑事情一向周全。我们现在还是再等一下吧,看看他这次再次皱眉舒展开之后会不会再次皱眉。” “我看也要等等,我们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他的表情。”褐手人道,“我这次考虑到的,没什么用。” 说完这个,褐手人想着灰手人提到了那个人说话结巴的问题,就想问问灰手人对此是怎么看的。 (四千八百三十四)归因 褐手人问灰手人:“至于你刚才说他结巴这事,你觉得是完全因为恐惧而出现的吗?”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好像不完全是,他说很多话都会结结巴巴的。” “虽说他一直都显得很害怕,但我觉得他可能已经形成一种习惯了。”灰手人道。 “我甚至觉得,如果不是用什么特殊方法恢复,他以后可能都改不回去了。”褐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他好像之前就这样了,吓得结结巴巴的,好像有毛病了。” 灰手人说:“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吓出这个毛病的?” “一到这里就受到了惊吓,后来一直惊吓不断,他说话就这样结巴了。”褐手人道。 “我刚才还想,用特殊方法能不能恢复,现在突然感到有些方法对他已经不适用了。”灰手人说。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他见过那个会法术的人,会法术的人给他施了法。”褐手人道,“我觉得以前发生的有人给他施了法的那种情况,又与他想起一些往事就感到恐惧有某些关系。如果事情真是我说的那样,你想想,那些用来能使他不再结巴的功夫里,有哪个能适用于他?” 灰手人想了想,道:“是啊,以他现在这情况,随便用那种功夫使他不再结巴都可能适他发生其他异常变化,那种变化会影响到我们用主用他做事。” 褐手人道:“他变成这样,不知道我们的用主会怎样想。” 灰手人说:“这其实也不能说是我们做错了什么造成的吧?” “我觉得不能算。”褐手人说。 “他一出现就已经被吓到了,就算我们没对他做什么,他也会吓得结结巴巴啊。”灰手人道,“我们刚开始一直都是按照用主的意思做事的,当时他就已经说话结巴了。虽然我们后面是出现了做事跟之前用主让我们做的不一样的情况,但他变结巴这事并不能归因于我们做事过程**了问题。” 原本两人并没打算深入谈论关于那个人变得结巴的事,但是此刻两人说了几句后,都出现了一种危机感。 褐手人尽管已经开始担心了,却还是说道:“他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本来就会被吓到,就算带他来这里的不是你我,那情况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你说是不是?” 灰手人道:“我觉得是。他之前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进这地方,当然恐惧了,被吓得结巴之后,改不回去了,或者说,我们改不回去了,那也不能赖我们啊。用主交给我们这个任务本身就会吓到他,就算是别人出现这种遭遇,也会像他那样被吓到,只是,要是别人的话,会不会吓得一直这样结巴就是另一回事了。” 褐手人虽然认同灰手人所说的,但是也从灰手人说话的语气里感觉到了对方有那种危机感,甚至觉得对方正是因为有危机感才会说那么说理由安慰自己。 (四千八百三十五)往后 褐手人便问灰手人:“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灰手人道:“你也是吧?” “是的。”褐手人道,“你是不是在担心用主的想法?” “没错。”灰手人道,“我们认为那个人变成结巴无法挽回这事不是我们做错什么造成的,不代表用主也会这样想。” 褐手人说道:“是啊,这这是个问题。万一用主真的怪罪下来,我们该怎么应对啊?” 灰手人道:“我还是没想好。如果直接跟用主解释他早就开始出现了结巴现象呢?在我们做事跟用主说的一样的情况下,他说话就已经变得结巴了。” 褐手人又说:“可是,用主会相信吗?” “那要看用主想不想相信了。”灰手人道。 “万一用主不想相信,我们又如何证明?”褐手人道。 “很难。”灰手人说。 “我们用的时间已经比预想中长很多了,虽然因为时间拖长了,能给用主带到的信息也变多了,但如果用主认为这个人变成了结巴就是我们把时间拖长了造成的,那该怎么办?” 灰手人道:“其实用主如果真想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变得结巴的,用主肯定能知道。” “是。”褐手人道,“也是。用主那么有本事。” “就怕他不想使用什么方法去了解。”灰手人道。 “那我们现在就算抓紧时间也已经没用了。”褐手人说。 “早就没用了。”灰手人道,“用主怎么想,怎么做,会不会惩罚我们,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现在谈,似乎也谈不出个结果来了。” 褐手人说:“到时候我们跟用主实话实说,至于会怎样,也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可以确定的是,不管用主怎么问,我都不会跟用主说对你不好的话!” “我也是,我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灰手人道,“这关能不能过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如果能过,就一起过去,反之,也是一起......” 褐手人说道:“我以前对你做的事有些过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那样了,以后都不会。我说话算话,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绝对不会说对你不好的话,绝对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以后,一直都会这样,一直!” 灰手人道:“我也肯定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 此前灰手人只是说了自己不会跟用主说对褐手人不好的话,听到褐手人还说了不会做对灰手人不好的事后,灰手人自己也认为必须补充上这一点,就说出来了。 说完这个,灰手人继续说道:“有你这样的话,我们不管以后在用主面前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应对的!” 褐手人道:“没错,说到做到!从今往后都这样!”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对褐手人说:“你注意到没有,他又皱了几次眉头?” “注意到了,我刚要跟你说。”褐手人道,“但这次跟之前频繁皱眉头情况显然不一样。这次他几次皱眉头像是自己能控制的。” (四千八百三十六)部位 灰手人道:“这算他‘第二轮’皱眉了,每一轮皱眉的动作都含有那么多次皱眉,你觉得这轮他是不是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褐手人说:“应该是。” “两轮频繁皱眉的区别还是挺明显的。的确能看出来第二轮他不像是被动的,眉头附近的其他地方动得也很自然,而第一轮频繁皱眉时,他脸上的其他部位显得不自然。”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第二轮他要主动频繁皱眉。” “我也好奇,问问就知道了。”灰手人道,“只要确定这次的不会引起问题,那就是能随便问的。” 灰手人说:“那我就接着问他了?” 褐手人说道:“问吧。” 灰手人便又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此时那个人因为好奇为什么灰手人突然不跟他继续说话了,又显得有些紧张。 灰手人对那个人说:“我们接着说。” “哦。”那个人道,“我刚才......没说错什么吧?” “怎么这么问?”灰手人问。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那个人道。 “不对劲的?”灰手人问,“你觉得不对劲了吗?” “你刚才问着问着问着一......一停......我还以为......有什么问题。”那个人道。 灰手人知道他跟褐手人用那么小的声音那样说话,那个人肯定是听不见的,问道:“就因为这个?” 那个人说道:“也......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还因为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还因为刚才发生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是......就是跟我眉头有关的。” “有什么不对劲的,你说。”灰手人道。 “就是......就是......我刚才又试了试皱眉。”那个人道,“感觉不大一样。” “又?你知道你之前曾经皱眉?”灰手人好奇道。 因为在此之前,灰手人并没对他明确地说过他之前皱眉了,所以听他说出“又”字,便有点迷惑,想到了他第一轮频繁皱眉会不会也跟他自己控制有关。 灰手人之前认为他是不知道自己第一轮频繁皱眉的,这个时候有点怀疑了。 “其实......也不能说‘又’,因为我是......是第一回试。”那个人道。 “你刚才是在特意试啊?”灰手人试探着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真的只是第一回试?”灰手人又问。 “是啊......我刚才只是带出来了个‘又’字,并不是因为之前试过。”那个人道,“应该......不说这个字......才对。” “你为什么要试?”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之前从你的话里感觉到......感觉到我忽然忘了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可能......我可能也皱眉了,而且......而且皱眉时我还不知道。”那个人道。 说完这个,那个人为了确认自己的感觉,特意问灰手人:“能不能告诉我,在我试之前,我是不是真的皱眉了?” (四千八百三十七)把控 “是的。”灰手人为了了解清楚情况而实话实说。 “看来......看来我感觉......真的没错啊。”那个人道。 “你这样想,纯粹因为刚才我的话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道。 “因为哪些话啊?当时什么情况你此刻还记得吧?记得的话,你就跟我说一遍。”灰手人问道。 “记得啊。”那个人说道,“就是刚才......刚才......你......你问我......问我有没有觉得我的眉毛附近有什么不一样。我说眉毛......没怎么不一样......我还说难道我眉毛刚才出了什么问题,又问你......我眉毛是不是还在。你就说你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问问我有什么感觉没有,因为我说我不记得刚才说到哪里了。我对你说......没感觉......我还问你,我记不记得刚才说到哪里了,跟眉毛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然后你就跟我......跟我说很多人想问题的时候有时会皱眉,你还问我是不是我想问题的时候也会。我告诉你,我应该也是会皱眉的。我问你我刚才有没有皱眉,你......你并没直接回答我,你问我自己感觉怎样,我就......我就......就跟你说我不记得刚才有没有皱眉了......” 说到这里,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又皱了一下眉,说道:“这个过程,我应该......应该没说错吧?” 灰手人注意到了那个人再次皱了一下眉,认为这可以算第三轮皱眉了,这次皱眉,像是那个人自己能控制的,并不像是眉头被什么硬生生牵起来的情况。 “没说错,你记得还挺清楚的。” 灰手人因为听了对方表示过是为了特意试而皱眉了,已经稍稍放心了点,觉得如果“第二轮”纯粹是这个人自己主动试着皱眉的,事情就显得没那么麻烦了,他便也不需要再次担心因为那个人再次频繁皱眉而出现危险。尽管他这个时候还不确定他第二轮皱眉是不是那个人自己主动试皱眉的同时也受了其他原因影响,但这时灰手人认为纯粹是那个人自己主动皱眉的可能性更大些。 灰手人又问:“你怎么试的啊?” 此前明明看到了那个人是怎么试的,这时灰手人却还是问出了对方是怎么试的这种话。 那个人回答:“就是......就是皱眉,然后......然后不皱。” “你自己试了几次啊?”灰手人问道。 “试了......好几次了,我没数着。”那个人道。 “试的时候,特意把控过速度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回答,“就是......就是第一次试的之后,距离后来试的时间稍微......稍微长一点吧。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说有问题,就是这么问问。”灰手人道。 那个人一副稍微放松了点的样子,对灰手人说道:“那就好。” “你这样试,是为了试出什么来啊?”灰手人问道。 (四千八百三十八)第几 那个人回答:“就是为了试试感觉......我看看......我有没有感觉。” “在你试的时候你纯粹是主动皱眉的?”灰手人问。 听灰手人这样一问,那个人又觉得有点奇怪,道:“是......是啊......还能......还能被动皱眉?” 灰手人道:“有些人皱眉的时候,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不就像是被动皱眉吗?” “哦......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那个人说,“那......我应该是主动皱眉的。” “完全主动?”灰手人为了搞清楚状况进一步问道。 这话又令那个人多想了一下。 “完全主动?”那个人道,“这个......还能不完全主动吗?” 灰手人道:“我这意思就是,后来你自己试着皱眉,是完全由自己控制的吗?” “是。”那个人回答,“反正就是......就是有意识地主动......主动皱眉,因为我就是想试试到底怎么回事。” 灰手人听了这话更确信自己之前的想法了,他觉得那个人后面那轮皱眉都是为了试试,应该不会是受树珠影响的。 “刚才,在你说‘这个过程,我应该没说错吧?’的时候’你又皱了一下眉。” 那个人想了一下,说道:“哦,是了,我又皱了一下眉,这次......这次应该是我为了想事情皱眉的,不是为了试。” 灰手人把他这次皱眉看做时第三轮皱眉,虽然这回他只是皱眉了一次,被叫成第几“轮”似乎也没那么合适,但是他前面两轮皱眉都是不止皱了一次的,所以,他觉得既然自己把前两轮频繁皱眉称为了第一轮皱眉和第二轮皱眉,这单独的一次皱眉被自己称为第三轮皱眉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你刚才叙述了我们对话的过程,你记的很清楚。现在我想问你,是不是就因为我跟你说了那些话,你就猜出你刚才在主动试着皱眉那轮之前真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皱过眉了?”灰手人问道。 “你都这么说了,就证明......证明我猜对了,是不是?”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觉得这事没必要兜圈子,便直接跟他说:“是啊,包括你说的‘应该是为了想事情皱眉的’这次,你已经皱眉三轮了。” “三轮?”灰手人问道。 “第一轮皱眉,就是你根本不知道那次,我问你有没有什么感觉,你自己也没感觉到自己皱眉了。第二轮皱眉,就是刚才你听了我的话后主动试着皱眉。第三轮皱眉,就是最后一次,你只皱眉了一次。”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说:“只是皱眉了一次,也算一轮?” 灰手人道:“我这么说跟前两轮有关系。” “听你说什么‘第一轮’‘第二轮’的,那......是不是我在第一轮没感觉的时候,也不止皱眉一次?”那个人问道。 “是这样的。”灰手人回答。 “哦......奇怪了。”那个人道,“我第一轮皱眉那么多次,自己还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第三轮就不一样了,在你跟我说之后,我立刻就能想起来我刚才因为思考事情而皱过眉了。” (四千八百三十九)忘话 “你表示过第二轮皱眉完全是你主动试的,但你真能确定没有别的原因吗?”灰手人问道。 “别的原因?”那个人问道。 “比如那种好像眉头受什么牵起来而皱眉的那种原因。”灰手人说。 这话听得那个人有点害怕,说道:“没有啊,难道......难道我第一轮皱眉的时候,好像是眉头被什么牵起来而皱眉的?” 灰手人为防止那个人更加害怕,便说道:“先不管这个了,你先回答我下面的问题吧。” “哦......”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第二轮的时候,你主动试着皱眉的时候,有没有明确感觉到自己就是在皱眉?” “有。”那个人道,“就是......有感觉的。” “跟你第一轮皱眉不是一回事?”灰手人问道。 “第一轮时......我真的......不知道我曾经皱眉。”那个人道。 “第二轮,你在做每一个皱眉的动作时,自己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灰手人道,“将眉头舒展的时候也是吗?” “是的。”那个人道,“我......完全清楚。” “你试过之后有什么想法?”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就是奇怪。”那个人道。 “奇怪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是奇怪为什么第一轮皱眉的时候,我......我......我完全不知道。” 灰手人问:“你现在想出为什么了吗?” “没有啊,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人道,“因为......就算是我思考时皱眉了......就像第三轮那种,不是第二轮那种主动去试着皱眉,那我回忆起来也会......也多少能记得当时眉头有点感觉的吧......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难怪你说我在第一轮皱眉的时候有那种眉毛被牵起来的感觉......我觉得......第一轮的情况就不正常啊。” 那个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害怕,他又说:“我之前说话说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忘话了。” 那个人结结巴巴的还没说完话,灰手人便问:“你觉得你忘了说什么跟你第一轮皱眉这事有关系吗?” “按道理来说......这......这无论如何也不该有关系吧?”那个人一边想着一边说道。 “但你还是觉得有关系?”灰手人问答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断......”那个人道,“这事......好像......挺吓人的。” 灰手人问道:“怎么吓人?” 灰手人想听听对方到底会怎么猜,好借此来进一步推测他在第一轮皱眉的那段时间里的情况。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人道。 “怎么想就怎么说,不用有太多顾虑。”灰手人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想这个事。”灰手人道。 “那你觉得到底有没有关系,你就直说吧!”灰手人道。 灰手人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受不了那个人吞吞吐吐却总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样子,这时候压着自己的怒火,还为了压自己的怒火特意告诉自己,那个人其实就是个普通人,自己出现什么情况根本就无法知道。 (四千八百四十) 这怒火的确被灰手人压住了,灰手人也并没表现出多不耐烦的样子来,所以也没因此再次吓到那个人。 “我......虽然感觉不应该,但又......又觉得,如果硬说是没关系,实在讲不通。”那个人道,“所以......我应该算是认为......有关系的。” 灰手人又问:“回忆一下你第一轮频繁皱眉的时候,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跟你第三轮皱眉时是同一种情况?” 尽管灰手人通过看之前他第一轮皱眉和第三轮皱眉时面部情况的不同,已经认为这两轮不是一回事了,但是想听听对方自己说说感觉如何。 “我第一轮皱眉有多频繁啊?”那个人问道。 “很多次。”灰手人道,“先是连续多次皱眉一段时间,然后停一会儿,又连续多次皱眉一段时间,又停一会儿,后来停下来的时间越来越长。” 那个人说道:“那么奇怪啊!那我真是......完全没印象,而且......回想起来,我那段时间一点都没感觉我眉头皱起来了啊。当时你看到的我的眉头皱的样子是不是就像你说的那样,像是......像是被什么牵起而皱眉的?” “就是。”灰手人道,“跟你第二轮和第三轮皱眉时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同。所以我要问你的感觉跟你第三轮皱眉的区别。第二轮皱眉的事我之所以不问,是因为你已经说了那次是你主动皱眉了。你回答我的问题吧。回忆一下你第一轮频繁皱眉的时候,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跟你第三轮皱眉时是同一种情况?” “完全不同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就说第三轮,你因为思考问题而自然而然地皱眉,如果我不提醒你,你知道你皱眉了吗?” 那个人想了一下,回答:“如果......如果你没提醒我......那......那......我......我不会注意到我自己皱眉了,因为......因为我在思考问题。” 灰手人说道:“只是没注意到?” “对,但......实际上我是知道的,我是有感觉的,哪怕是在听你说之后我才......才回忆起来......那我也知道我在思考的时候应该是皱......皱眉了的,只是......我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不会关注到我是否皱眉了而已。”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平时有没有过思考时没注意到自己皱眉了,但是过后你也依然没注意到自己曾经在思考时皱眉的情况?” “有啊,一般......一般都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你觉得平时那种情况跟今天第三轮那种情况有什么不同吗?”灰手人问道。 “要是硬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没人提醒我吧。”那个人道,“刚才有人提醒我了,我就......知道了。” “如果是平时,会不会出现有人提醒你,你依然不知道的情况?”灰手人问道。 “这我就不好说了,因为本来平时就......就没人提醒我这种事。”那个人道。 “那你想象一下吧。”灰手人道。 (四千八百四十一) “想象一下......”那个人说,“那......也是有可能的。当然,我说的是跟第三轮那样只皱眉一次的情况,别人过后提醒我,我还真有可能在那个时候也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这跟第一轮肯定不一样。” 灰手人说道:“你是如何区分的?” “区分......就是......第三轮尽管我只是皱眉一次,我都感觉出来了......而且......而且在你跟我提起来的时候我还......还想起了那种感觉。”那个人说,“而第一轮,如你所说的那样,我......频繁皱眉,你说了之后......我不管怎么回忆也没觉得眉头有什么不一样的,我根本就感觉不到我皱眉了,那么多次都......都感觉不到。你提示我,我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这两轮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那你能感觉到第一轮皱眉跟你平时因思考问题而皱眉的区别吗?”灰手人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个人道,“平时皱眉可能注意到也可能没注意到,也......没人提醒我......” “硬要说区别呢?”灰手人问道。 “那就是......平时我要是因为思考问题而皱眉,也不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那样奇奇怪怪地频繁皱眉吧。”那个人道。 尽管那个人并没给灰手人确定的答案,但灰手人已经大致心里有数了。像这种事,如果只是问一个普通人,那个人普通人也只是能说出自己能了解到的范围内的事情,其余的,就算说不清楚倒也是正常的。灰手人是明明白白地看到那个人在第一轮皱眉的时候那眉头不正常的样子了,所以问了那些话时候,灰手人也并没有因为对方无法把第一轮皱眉与平时思考问题时皱眉的区别说得多清楚而改变自己之前的看法。 灰手人又问:“如果你之前并不了解你第一轮皱眉的具体情况,那你第二轮皱眉的时候为什么是频繁的?” “因为......因为第二轮皱眉时我并不是为了思考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我是在试试皱眉时的感觉......我觉得不同时候皱眉的感觉可能不大一样,我当时仔细注意着我眉头的感觉......对比我每次注意到的......眉头的感觉有没有不同的地方,然后想想第一轮皱眉那种事情是怎么回事。” “你在试之后也没想出来是怎么回事。”灰手人道。 “是啊,我根本......就想不出来。”那个人道,“我在第二轮皱眉的时候,眉头的感觉还真是很明显了。那种感觉......不可能在第一轮皱眉时出现过。现在想来也着实可怕......” 那个人说到此处,又问灰手人:“我第一轮皱眉的时候,有没有发生其他什么怪异的情况啊?” “你说的怪异的情况指的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是......比如......你刚才说我第一轮皱眉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牵起......反正......反正那意思就是......就是不自然了。”那个人说道。 (四千八百四十二) “的确不自然。”灰手人道,“但你想问什么?说清楚点。” “的确不自然,所以我想知道,你当时有没有真的看到牵起我眉头的什么东西......比如......比如......一个奇怪的夹子夹住我的眉头......或者......一根奇怪的绳子......一端触碰着我的眉头,往起牵我的眉头之类的......的情况。” 灰手人说道:“没有。你怎么想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就因为听你说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事情本就古怪,所以自然......自然就会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情况了。”那个人说道,“再说......我也已经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了......比如在迷黯围境里,比如在......在那个世界里......所以......所以我说出来,倒也不算不可理解吧。” “是没什么不可理解的。”灰手人说道,“现在你还记得刚才你说话说到哪里了吗?” “就是......就是从我刚才突然忘了要说什么那时候开始?”灰手人问道。 “记得,我后来又记起来了。”那个人说道,“自从我再次......再次记起来......我就......就没再忘。” “那你接着刚才的话说完。”灰手人道,“你先说说你刚才说到哪里了。” “哦......我刚才说到......我当时在那个世界里因为害怕再次再次......被他的眼珠......打,一次又一次做了他让我做的事,其实这本身......就......就是一种耻辱了,因为他是蓝甲人,我是铁仓人,哪怕......哪怕他不是普通的蓝甲人,这种事我也会......也会觉得耻辱,这种耻辱感是我在......在那个世界里已经感觉到的。刚才......刚才你问我问题之后,我出现了另一种耻辱感,跟我在......在那个世界里已经感觉到的耻辱感出现的情况很不一样。在你问我之后我觉得......他一个蓝甲人......虽然不是普通的蓝甲人,但......也只是动了动眼珠......我为什么要那么关注?他一个蓝甲人,能怎样?我也太......太高看他了......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过分地关注他的行为?他的那种行为真的值得我一个......一个铁仓人关注吗?真的值得我想那么多吗?我认为......我......我对他的行为那么关注,本身就......本身就是铁仓人的耻辱了。他爱做什么做什么......一个蓝甲人......哪里配得到我这个铁仓人如此过度的关注?所以......所以说......在听了你的话以后,我的确感觉到自己太关注蓝甲人这点本身就已经是铁仓人的耻辱了!” “你刚才说了‘他一个蓝甲人,能怎样?’这话,然而在你所说的那个世界里,事实上那个蓝甲人就是用眼珠打向你了啊。”灰手人道,“所以,你关注蓝甲人也不新鲜吧?” “是......是不新鲜。”那个人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刚才在跟你说话的时候,我的确感受到了那种太关注蓝甲人带来的耻辱感。” (四千八百四十三) “现在我问你,你还能感受到当时那种耻辱感吗?”灰手人问道。 “能,依然能。”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如果不做到‘太关注’,你在那个世界的情况有没有可能更糟糕?” “这......这也不会。”那个人道,“我刚才说了......那次......在他往外努了眼珠的情况下就算我没妥协也没屈服,那眼珠......也不一定会打向我......” “你说了你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之后,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又笑了。”那个人道,“然后说道......到时候......我自然会知道他......他想做什么,他又问我......现在这样......好玩不好玩。”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告诉他......不好玩。”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可要说真心话啊,如果说假话,他......他是会知道的。”那个人道。 “你呢?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我就......就问他:‘难道你认为我会觉得好玩?’”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他可没那么说,还说他就是提醒我要说真心话,否则他......他就知道了。他又说,毕竟......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被他......被他掌控在这里......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所以只能......只能说些难听的话......过过嘴瘾了。”那个人说道。 “你听后心中感觉怎样?”灰手人问道。 “自然是更气愤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道:“我说......我说......我从来都不可能被他掌控,还说......还说他......他也就是......吓人......过嘴瘾。” “你也说他过嘴瘾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可是事实上,他不是已经打过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可我......我当时就是想那么说......” “说的时候无所畏惧?”灰手人问道。 “没错,无所畏惧。”那个人道。 “你认为当时你的反应是你自己的反应,还是受他做的某些事影响后的反应?”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现在......我认为我那时的反应真的不像是......不像是我自己的反应......我觉得我就算再愤怒......只要我是正常的,没被控制的......也不至于说......说对方只是过嘴瘾这种话。”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你承认了自己被他掌控?”灰手人问道。 这话听得那个人再次感到那种令人烦恼万分的耻辱感,实在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说:“当时......当时......我也没......没想那么多,现在你一这么说......我就是觉得......那时真是丢人......丢大人了!简直......简直是太大的耻辱了!我一个铁仓人......竟然......竟然被蓝甲人做的事情影响......影响得人都不正常了,我说出我平时说不出的话,太......恶心!” (四千八百四十四)三囊 灰手人说道:“你当时说完这话也没觉得不正常?” “是的。”那个人道,“一点都......都没觉得不正常。” 灰手人道:“对方听后什么反应?” “对方说......不管我如何嘴硬,一会儿......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他决定很快就攻击你了?” “应......应该是。”那个人说道。 “你听到这话时,心中依然没觉得害怕?”灰手人问。 “没觉得害怕。”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他就攻击你了吗?” “他又说了些话。”那个人道,“就攻击我了。”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不要以为他刚才怕我所以一直没行动......他说他就是要等攻囊、芬囊和混囊都达到某种状态再出手,三囊结合......在这种情况下,他攻击我......我能受到的折磨就......就最严重了。”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听了这话后依然没觉得害怕?” “没觉得。”那个人道。 “那你跟他说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 “我说让......让他随便说,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灰手人道。 那个人又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我就见到三个囊在他头顶上方转了起来,转着转着......那三个囊就都朝更高的地方升了起来。”那个人回答。 “升到哪里了?”灰手人问道。 “我......我看不清楚。”那个人道,“我没法抬头......我发现......这个时候......无论我怎样用眼睛往上方看,也......也看不到他说的三囊。我又试着抬头,发现如果我稍微用劲大一些,我......我的颈部就疼痛难忍。就算是如此......我......我也还是试着抬头了,然而......就算我能忍住颈部的疼痛,我......我的头也只是无法抬高的。”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哈哈大笑,问......问我......好玩不好玩。”那个人说道。 “你回答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我没回答。”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他那么跟你说话,你已经不生气了?”灰手人问道。 “不是不生气,而是......而是我......渐渐感到......越来越......害怕。”那个人回答,“我就......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就是在他说的三囊都向上生高的之后感到害怕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那种恐惧感一直都在渐渐加强?”灰手人问。 “对......越来越严重......他......他说完那话......我没说话,他......他又说了下句话......我还是能感到我的恐惧感在......增加。”那个人说道,“起初那种感觉增加的还......还没那么快,后来......好像增加的也越来越快了,我渐渐地被那种恐惧包围了......那感觉实在......实在可怕......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总之......我感觉......自己处于严重的危险之中......” (四千八百四十五)顶嘴 “你说他又说了下句话,说了什么?”灰手人问答。 “他......他问我,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是不是不再敢跟他顶嘴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他了吗?” “我......我回答他了。”那个人道。 “你回答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我说......敢。”那个人道。 “你内心不是已经非常恐惧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是的,非常恐惧了,但......但我还是说出了......敢。” 灰手人问道:“你说敢的时候,有什么想法?” “想法就是......就是我才不会向他屈服......永远都不能!”那个人道。 “在你说敢之后,你内心是什么状态?”灰手人道。 “我......我意识到,我说敢的时候......我内心的恐惧感会......会增加得特别快。”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那你那个时候有没有想,如果他再次问你什么问题,你选择不回答,或者,选择不逆着对方回答?” “没有。”那个人道,“恰恰相反,我......我还在想,如果对方......还要硬跟我顶嘴的话,我就......就顶回去......我......还想......我是个铁仓人......不顶回去都......都......都丢人!” “你内心害怕,但在恐惧的心态下却更想顶嘴?”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当时没觉得奇怪吗?”灰手人问。 “到了那个时候......我......我已经无暇去考虑......是否奇怪了。”那个人道,“当然,现在......现在回想起来,我是真觉得不对劲......我当时......显然是受他做过的什么事影响了......被......被控制了。” 灰手人又问:“对方听你那么说后,有怎样的反应?” “对方跟我说......对......这就对了......”那个人道,“他说我回答的......也......也太好了,正符合了他的想法。”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说他就是因为怕我了,才......才会在这个时候说我回答的......好......他根本就......就不可能把我怎样,毕竟......毕竟他是......蓝甲人......”那个人道。 “你说这话的时候内心依然害怕?”灰手人问。 “是的......害怕......特别害怕......简直......简直害怕得......连......连说话声音都已经......已经发颤了。”那个人道。 “你当时有没有觉得其实你没必要这样说?”灰手人问道。 “当时......一点没这么觉得......”那个人道,“就是觉得......这样说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痛苦......我觉得这......这就是我这个铁仓人该在这个时候说出的话......根本就不会因为他对我做了什么而......畏畏缩缩的......我好像......在那一刻......感到自己......说得......还......还不错。” 灰手人又问:“你现在肯定不这样想了?” 那个人回答:“当然......当然不会这样想......而且觉得当时我那么说......简直......就像在激对方发怒一样。” (四千八百四十六)稍轻 “对方被你激怒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清楚。”那个人道,“他这个时候倒是没明显表现出......愤怒的样子。”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道:“他......他就......跟我说......看来......看来他刚才攻击我的时候......实在是......力度实在是太......太小了......又说他刚才其实就是初步攻击我......而已......一点都没意思......接下来......就该玩些有意思的了。” “你听到他这话时,有没有想过阻止他攻击你?”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我不知道怎样才能阻止他,反正......反正他是要攻击我的......我说什么都没用。” “你没再想过如果你......你跟他说些好话,他对你下手会稍轻一点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到了这一刻,我......我一点都没这样想过!” 灰手人又问:“那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他也就是......就是说说而已......看他也做不出什么来。” “你心里一定不是这样想的。”灰手人道。 “是的,完全不是这样想的。”那个人道,“我心里在想......他......他到底会用怎样的方式攻击我,我到时候又会有......多......多痛苦。” 灰手人又问:“你说出那样的话后,依然没后悔?” “是的,又是一点都没后悔,还......还觉得自己说他做不出什么来就好像......就好像嘲笑了一个蓝甲人一样。”那个人道,“此前,我虽然知道他是蓝甲人,但......但我也清楚他不是普通的蓝甲人......他会一些我根本不会的......奇怪的本事......我还想着这样的蓝甲人其实......其实跟一般蓝甲人是......不一样的。到了这一刻,我......我对这种不普通的蓝甲人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我竟觉得我非常厉害......我就好像......好像长本事了一样......对这种不普通的蓝甲人,我也......也敢明着说那种看不起的话......而且......而且是在对方正在攻击我的时候......说出了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其实......还是挺了不起的。” “现在想想,你觉得那时你的想法怎样?”灰手人问道。 “现在......现在我会觉得那时候......我简直怪得不得了......”那个人道,“我......一方面害怕他......真的害怕他......另一方面......我竟然觉得自己说那种看不起他的话好像......好像多厉害一样......其实是件很幼稚可笑的事......但是那时候......我之所以这样倒也应该不是因为我自己本身主动要那么做吧......我应该......应该就是被他采取的什么行动影响了,因为......因为受了他的影响......而......而变得怪得无法理解。我就是......就是被他控制了,当时......我一个铁仓人......就是被他这个不普通的蓝甲人......控制了。” (四千八百四十七)两囊 “说得那么肯定?”灰手人道,“你如何确定你当时那种反应纯粹是因为被控制而出现的?” “其实......其实我......根本无法确定啊。”那个人道,“我......我就是个普通人,现在也是普通人。” “那你为何会说得如此确定?”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因为......因为我......我觉得那时的我无法理解,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才能解释清楚吧。” “有安慰自己的因素在里面?”灰手人问道。 “是的,有。现在这时候......我也就是在......我认为自己是因为被控制而出现那些反应的时候,才......才能给自己点安慰吧。”那个人道。 “你一点都不愿意承认那时候的反应是你自己的选择?”灰手人问道。 “一方面......不愿意承认,另一方面......我......我是真的觉得当时自己就是因为被控制了才那样的,虽然我......我无法证明这肯定是真的,但是......但是他之前已经说了......时间一到我就会变成一个不肯屈服的人了......他说的‘不肯屈服’大概就是......就是这个意思吧。”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这话之后,他有怎样的反应?” 那个人回答:“他......他说......他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反正现在......事情跟他想的差不多,然后......然后他还问我......被攻击的感觉如何。” “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我竟然......竟然跟他说......他这个人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说已经攻击我了......而我......而我可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被攻击。”那个人道,“我还说......刚才......刚才好歹我还能看见他说的三囊,还......还觉得似乎伸出来的东西快要碰到我了......好像......好像是能攻击我一样,后来......后来那攻囊竟跟其他两囊跑到一起去了......远离了我......那还真是没法攻击我了......我又说......三囊都在他头顶上转来转去......也就算了,还往上升......升到了我连看都看不见的地方了......真是好笑。我说那三囊一定是害怕我看见它们,才必须升到我怎么都看不见的地方......否则......否则可能担心我的目光一旦接触到它们,它们就会灰飞烟灭了。最后,我又问他......他......到底怎么攻击我了。” 灰手人又问:“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害怕吗?” “害怕......好像......好像越说越害怕......怕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那个人道,“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发颤,但是......但是那口气却......却还是显得挺有......有气势。”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真的没认为他在攻击你吗?” “我......我其实也没多想他到底是不是在攻击我......就是觉得......原本都快碰到我的那些......那些由银刀变成的手指都......都离我远去了......我都不知道那些手指是不是已经收回去了......”那个人说道。 (四千八百四十八)爽快 “你当时觉得那个攻囊上变成手指的银刀不会再攻击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但是我感觉那些应该已经......已经远离我了。”那个人道。 “你怕不怕那东西从上面冲下来攻击你?”灰手人问道。 “怕......我当时......非常......非常怕,我要告诉自己那......那没什么危险。”那个人道,“当然......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那似乎......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灰手人问道:“你说完那话之后,对方又怎样的反应?” “对方......对方......跟我说最好笑的就是......明明被他攻击了......却......却不知道我怎么攻击了。”那个人道,“那个人一边说一边笑......那声音......真是难听......又是一副得逞的劲头。” 灰手人问道:“你又说了吗?” “说了......我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攻击我了......还要那么说......大概也就是为了那点面子。可是,没本事的就算想要面子也......也没办法。”那个人道,“我又说......他要是想攻击我......大概还需要练个**年的......到时候再来见我......也......也不至于丢人。” “你说这话时心里有没有想到这有可能进一步激怒他,使你自己受到意想不到的攻击?”灰手人问。 “没想。”那个人道。 “当时,在你眼里他的实力足够攻击你吗?”灰手人问道。 “说......说真的......是......是够的。”那个人道。 “你认为如果他当时就是要攻击你,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倒是没......这么想......但是......但是我脑海里应该是知道这个的吧。”那个人道,“现在你这么问,我完全可以告诉你我......我当然知道他的实力足够攻击......攻击我......毕竟......毕竟我当时连抬个头都抬不起来......想看看那飞到更高处的三囊到底怎样了都......都做不到......而他......他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蓝甲人啊......他都能变出奇怪的东西来......那些我根本都没见过甚至以前从没听说过的东西......我......我又能拿他如何呢?” “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你心里有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就是感觉......感觉......痛快!”那个人道,“我是个铁仓人......他就算再不普通,他......他也是个蓝甲人......我这样说他......才......才正常......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这样我才会......觉得爽快。” “若是当时没说出来,你会感到心里很不舒服吗?”灰手人问道。 “现在想想......应该是......可以说......可以说一定是。”那个人道。 “所以说......你那么做,主要是为了你自己一时爽快吗?”灰手人问道。尽管灰手人认为他那个时候的确被对方控制了,做一些事似乎都不能算真正由他本人决定的,但他还是这样问了对方。 (四千八百四十九)头尾 “也......也不是。”那个人道,“如果说为了什么......那......那就是有目的的,而我......而我当时......出现某些行为似乎都不算是有我自己明确目的的了。” 灰手人觉得那个人分得还挺清楚,于是说道:“就是因为被他控制了,你才那样的?” “我如今觉得是这样的......其实若是平时......我就算不说出那种话来,也应该不至于觉得那么不舒服,本来......当时那话就不是必须说的啊......就算是要贬损蓝甲人,我也......也不是一定要说那样的话,我可以说些其他的贬损蓝甲人的话......明明可以说那些暗暗的,不激火的话,我......我当时那样......又何必?其实......其实真没什么......意义。” “对方听了你的话后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对方......对方说......我能那么蠢地说出那些话......就已经证明他对我的攻击进行得很......很顺利。”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听后就......就跟他说......他为了面子给自己找借口,随便解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那个人道,“我还说我这个铁仓人懒得跟......跟为了面子硬逞口舌之快的......的蓝甲人多说。” 灰手人说道:“对方呢?” “对方就说......果然......果然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就以为别人也会做跟自己一样的事。他说完又......又在笑,笑声听起来很恶心。”那个人道,“他又说......收尾需要一段时间,很快就......就完成了......收尾之后......我会开眼的。” 灰手人问道:“他说这话的时候,你内心的些恐惧增加了吗?” “增加了......严重增加。”那个人道,“我甚至感觉我的手似乎在......在抖,但其实......其实也不一定是真的在抖......就是......就是吓得吧......反正是真害怕。” “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是真害怕,但是又忍不住顶撞对方?”灰手人问道。 “可以这样说。”那个人说道。 “你说什么了?”灰手人问道。 “我说他就是为了面子......给......给自己找点理由。”那个人道,“实际上什么本事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收尾......其实连个头都没有,还说尾......我又说,像他这种动物......可能也无法分清......分清头尾,毕竟他的尾......就是就是头,头就是尾。” “你说完这话,对方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面子......那还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一会儿他会让我知道一个铁仓人在不肯屈服的情况下......能感觉到什么。”那个人道,“他又说......我一口一个动物也只能出现在这个时候了......像我这样的......已没那个资格说头尾......其实我此刻既没有头,也没有尾......早就被‘掐头去尾’了的......剩下的部分......看起来有用......实际......也只是有被折磨的用处而已了。” (四千八百五十)手抖 “你听到他说这话后,有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当时......吓坏了。”那个人道,“尤其是说......是说我是被‘掐头去尾’了的......我并不知道他说‘掐头去尾’的‘头’和‘尾’是什么意思......但......但我就......就好像看到了一副血粼粼的画面......好像......好像一个整体被......被搞得支离破碎......很是......吓人......我怀疑自己的手又抖了起来,但也不确定是不是那样。” “那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他明明都不知道该对我怎样,还硬好意思说攻击了我......就凭他那本事......他自己攻击自己还差不多......一个头就是尾,尾就是头的动物,头攻击尾,尾攻击头......还觉得自己在攻击别人......估计也就是那样了。” 灰手人说道:“你恐惧得感到自己快要吓死时,依然不影响你说出那些话?” “好像......好像一点都没影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人道,“现在我甚至想,就算......就算当时我吓得全身都......发抖,我也一定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我能否说出某些话,似乎......真是已不被自己的内心状态控制。” “他呢?”灰手人问道,“他有怎样的反应?” “他......他笑着说......我现在还能这样说一说......无所谓......他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因为这都是他计划之中的。他说......我说的话这么奇怪,恰恰证明他的计划进行得还算可以。他还说......估计......收尾之后,他让我开眼,到了那时候他也没那么多工夫跟我解释了......所以......所以......有些事他就现在说清楚,也好让我知道知道。”那个人道,“他说他认为......有些事让我知道了以后再折磨我可能......可能更好玩......毕竟......我都那么害怕了,却......却又还在被我影响说那些话。接着......接着他又问我......到了这个时候明不明白他所说的攻击指的是什么。”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刚才都说过了,他说的攻击......就是头......攻击尾......尾攻击头......反正就是他自己攻击他自己。” 灰手人道:“他又说了什么吗?” “说了......他说话的声音......显得很兴奋,说......好玩......好玩......又说他的计划进行得真不错。”那个人道。 “你这时心中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我被恐惧包围了......我......我不知道到了此刻,自己的手是不是在发抖......我甚至感到身体似乎已经......已经像冻僵了一样。如果......如果是那样的话,可能我的手抖都不起来了。”那个人又说,“我想要低头看一眼我自己的手有没有在抖......我低头......却又低不了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因为脖子被......被冻僵了一样。” (四千八百五十一)攻心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说......到现在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好玩......他说的攻击我根本看不见......其实他根本就没法攻击我。他又说什么收尾......这么半天过去了,这尾也没收......看来没法收尾的是他......估计他就是那个没尾的......就是他自己说的那种没头没尾的动物......就是被‘掐头去尾’的......”那个人道,“我还说,他刚才说......说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就以为别人也会做跟自己一样的事......这话说得对啊......同样的道理......自己处在什么状态下,就以为别人也处在什么状态下了......他自己就是个被‘掐头去尾’的动物......却认为我是。” “他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既然我这么蠢,到现在都看不出来他......他是怎么攻击我的,那他就......就告诉我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当时你认为他能说出什么来吗?” “我认为......他其实没什么能说的......就算是说......也会是继续嘴硬......硬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实际说不出有用的东西。”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实际情况跟你想想的一样吗?” “不......不......不一样。”那个人回答。 “哪里不一样?”灰手人问道。 “他说的话真的让我......觉得可怕......太可怕了。”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这个蠢人还以为他说的攻击只能是对......对我身体的攻击呢,然而实际上,他早就在攻击我了......但是攻击的我的心......”那个人道,“他又说......攻心这回事......我这种蠢人是理解不了的。哪怕我都已经知道三囊了,也......也想不到攻心的事......他说三囊各有各的作用......就算他说出来了,我也听不懂,所以也不说那么细了......反正......就把听起来还算简单的告诉我了。至于我所想的那种对身体的攻击......那个不着急,收尾之后......很快就会来的......他说......他一直跟我说话好像在说废话......甚至在拖延时间,实际上,一直都是在......在为过一会儿攻击我身体做准备......攻心这步,只是在攻击我身体之前先......先开始了,不代表等攻击我身体的时候他就会停止对我进行攻心......到时候......我的身心会受到双重攻击......那简直......简直好玩得很......说完这些,他还问我......有没有听明白他的话。” 灰手人问:“你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我就跟他说......他说一些自己胡思乱想的话......我没必要配合......”那个人道,“我又说......我听明白与否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因为......是否听明白一只动物学着人类胡说八道的内容对一个人来说根本无所谓。” 灰手人道:“说这些话时,你心里是什么状态?” “害怕得......心......要停止跳动了。”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五十二)成精 “当时你真的把对方想成了一只动物?”灰手人问道。 “其实当时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认为......他就算是只动物......那......那也是只成了精的动物......并不是那种只会学人说话的动物......他会那些一般人不会的本事,就说明他......他跟一般动物不一样啊。”那个人道。 “到了你吓成那样的时候......你却还能想他是不是人这事?”灰手人道。 “毕竟......毕竟他指甲是蓝色的......那他在我眼里本来就不算人了,所以......我说话时不用多刻意去想......便能想到普通的动物和......和成了精的动物的区别。”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他呢?听后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他......他就不慌不忙地说......把别人想成动物,说成动物......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别人是人......也不会因为我说了而真的改变什么......只是......只是由于被人说成了动物......别人倒是有可能攻击得更狠。” 灰手人说道:“听到他这话时,你有什么反应?” “我就觉得......我......我害怕被动物攻击。”那个人道,“还是成精的动物......那......那攻击起来......应该不会轻的......很恐怖......很恐怖啊!” 灰手人问道:“那你接下来又跟他说话了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不用吓唬人......我才不会因他吓唬而......而变得怎样......他再怎么吓人也......也没用......” 灰手人问道:“你这样说时内心呢?” “内心......内心已经......已经被恐怖包围了。”那个人道,“我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逃离那样的恐怖......就好像......我一个人在黑暗之中遇上妖魔鬼怪撕咬我的......灵魂......灵魂在嘶吼......但是......但是没人能听到。” 灰手人问:“这时他说了什么吗?” “他笑着说......他才不是笑话我......明明我已经被他改变了......自己却还不自知。”那个人道,“他还说......攻心这回事,像我这种人是很难懂的......” 灰手人问道:“你呢?” “我......我就问他......我......哪里变了。”那个人道。 “你当时觉得自己改变了吗?”灰手人问道。 “也没觉得自己多反常......但......但太害怕了,就是......就是觉得不对劲,但......但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回答。 “他回答你了?”灰手人问道。 “他......他回答我了。”那个人道,“他说他告诉我也无所谓啊,他问我现在害不害怕。”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我才不会害怕。”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笑着问我,我这回答是不是很......很可笑。”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感觉他的笑声透着真真阴森......就是觉得......觉得说不出的不舒服。”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五十三)自尊 “你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灰手人问。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我......我觉得他可笑。” “他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他说......我这样就对了啊......完全就是他想看到的样子。”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道,“你又说了什么吗?”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竟然跟他说......”那个人道,“我说动物......就是动物......跟人......跟人还是不一样的......人......往往是有自尊的,而他......他是动物啊......动物没自尊......所以......所以在被人说成可笑的......的时候......还会表示着就是自己想看到的样子。” “你现在觉得你当时不该说那样的话吗?”灰手人问道。 “现在回忆起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我......我也不好说什么该不该的......就是......就是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不用那样说他......我当时都处在那种情境之中了......还......”那个人道,“人本来就应该懂得保护自己啊......自己在知道对方要攻击自己的情况下,还说些话硬激对方生气......这......这有点......” “然而你当时不觉得说那种话有什么问题?”灰手人问。 “没错,我......我不觉得有问题,而且......而且认为自己可厉害了......说话那么说得那么尖锐,一定刺得他很难受啊......让他说什么攻击我的话......让他攻心,我那一句话......就......就跟利刃似的......直接就**心上了......当然......我当时就是这么一想啊......就是那个意思而已......并不表示我认为他真的有心,他爱有没有吧......就算他硬是认为自己有心......那......那也是动物的心......无所谓......无所谓......”那个人道,“反正当时......我就觉得说得很痛快......但......但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也是更加害怕的......我知道,就算我把利刃插入了他所谓的心上,那......那我也是害怕的......我感觉包围我的黑暗也并没有......离开......我的灵魂好像也还是在被妖魔鬼怪撕咬......就算我大声喊也......也不会有人救我......没人救得了我。” “你是否认为,你这种反应就是因为被他攻心而出现的?”灰手人问道。 “此刻我是这么认为的。”那个人道。 “在那个世界时呢,你没有这样想?”灰手人问道。 “也不是完全没有......就是......怎么说呢......在那个世界时我头脑中的想法太多了,戏中有怕得要死......其实也是理不清楚头绪的,我可能也想着这一层了,但......但我又不能承认自己被他控制了......那个时候我不能有一点妥协......我太需要那个气势......我以为那个气势可以......可以令我舒服......但其实不是那样的......”那个人说,“然而我也找不到别的办法解决我的问题......就......继续那样。” (四千八百五十四)妄自 “他听后说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这个人......某些观念真是已经根深蒂固了......不管他给我多少机会试探我......也......也已经没有一点可挽回的迹象了。”那个人道,“他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自尊......还说......我......我以为的自尊大概就是......就是妄自尊大。” “你听了他的话,有什么感想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还是感觉害怕,感想......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想。”那个道,“我觉得......他火‘妄自尊大’四个字的时候......我......我好像听到了巨大的雷声......也......也不知道为什么。” 灰手人问道:“你说好像听到了巨大的雷声,是打比方,还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 “是真的!”那个人道。 “哪里来的雷声?”灰手人问道。 “好像......好像从他头顶上方的天空传来的。”那个人道。 “雷声,你还能确定是哪片天空传来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当时明显地听到,那声音......来自他头顶上方的天空......不像......不像来自于别处的。” “你所说的雷声,跟阴雨天气里出现的各种雷声应该都有差别吧?”灰手人问。 “都有差别。”那个人道,“所以我......我才说好像听到了巨大的雷声。因为我都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雷声,就是......就是声音像雷声,但是......但是里面有混着其他声音。像平时阴雨天气听到的雷声各种都有......但无论是那种......都不会出现这种混着各种声音的雷声。” “混的是什么声音啊?”灰手人问道。 “是......好像是人的声音......在......痛苦的声音......人在挣扎......好像人受折磨的人在喊,但是......但是喊的声音被绝大的雷声盖了不少......尽管如此,喊的声音还是在的。”那个人道。 “是纯粹‘啊——’那种喊,还是喊有内容的话?”灰手人问道。 “有内容......我相信肯定有内容。”那个人道,“不是一个人在喊......是很多人......但是很多人的喊声的确被雷声盖住了不少......那雷声太大了......” “你听得明白喊的内容吗?”灰手人问道。 “听不明白。”那个人道。 “你感觉那些喊声用的是什么语言?”灰手人问道。 “应该......应该就是我平时在现实世界里用的语言。”那个人道。 “那你还听不懂?”灰手人问道。 “喊得断断续续的,我......我听不完整......”那个人道。 “就算听不懂整句话,总能听出几个词来吧?”灰手人问。 “词......肯定是有的,但是......但有的词第一个字发的声重,第二个字发的声轻,我明明偶尔能感觉出说的是哪个词......却又感觉似乎不是,所以......所以我也听不出来。反正......我听到的声音非常......非常碎,断断续续的。”那个人说道。 (四千八百五十五)长出 “很多人喊,是不是有些乱?”灰手人问道。 “起初其实......没那么乱。”那个人道,“我感觉刚开始喊的人......还少一点,后来......越来越多......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越来越恐怖。” “也就是说......你刚开始听到喊声的时候就猜出喊的那些人用的是现实世界里你用的语言?”灰手人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猜的是不是对的......但是......我觉得应该就是我平时用的语言......我的确是一开始就......就认为是现实世界里的语言......起初还不算太乱的时候我听出来的......然后......后面还是那种感觉......再往后......就......我就不多想了。”那个人说,“如果我开始根本就没猜出是什么语言来,那......那后来就更不大可能去猜了,实在......实在也太乱了。” “你认为那些声音也是你好像听到了的雷声的一部分吗?”灰手人问道。 “我认为......是。”那个人道。 “你觉得雷声里会有人声?”灰手人道,“你平时听到的雷声里不可能有吧?” “平时听到的不可能有,但是......但是这次听到的就是......就是含着那些奇怪的声音的。”那个人回答。 “你认为那些喊声有没有可能是单独出现的,跟你好像听到的雷声并非属于一体?”灰手人问道。 “不会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说得如此确定?”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那些喊声就是从......就是从我好想听到的雷声里长出来的。”那个人道。 “长出来的?”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道,“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仿佛若没有那雷声......那些喊声也......也长不出来似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这话倒是吓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一大跳。他想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令灰手人不满意了,于是问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就是那么想到就那么说了......我也没有欺骗你们的意思。现在我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哪里敢乱说呢?我......我就是那么想的而已......是不是......你觉得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啊?” 灰手人一看对方突然更加紧张了,因为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又忍着厌烦,对他说道:“没事,不用那么紧张,我就是好奇你说的‘长出来的’是怎么回事。” “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觉得......就这样说......才能准确地表达出我想要说的意思。”那个人道,“如果这......有什么问题的话......那......那我想换个说法......但是......一时半会儿......我真的没想出来......我到底该用什么话来代替......这......这该怎么办?”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对方慌成这样。 (四千八百五十六)余悸 “没想到用什么话代替也没什么,我就是这么一问,你也不用把这个看得多严重。”灰手人道。这时灰手人依旧是压着自己烦躁的心对他说的。 听对方这样说了,那个人才又稍稍放松了点,“哦”了一声。 “你说那些喊声是从雷声里‘长出’的,是不是意味着喊声是渐渐变大的?”灰手人问道。 “是,是。”那个人连连点头道。 “看来那雷声并不短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是的,不短......是......是连续的。” 灰手人又问:“喊声是从雷声开始时就有,还是后来出现的?” “是......是从开始时就有的,但是......但是声音没那么大,后来......后来就变大了些。”那个人回答,“但不管怎样,那声音总归是......是被......巨大的雷声......盖着的。”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有**想你好像听到的巨大的雷声是什么引起的?” “巨大的雷声......似乎......”那个人道,“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但它是来源于那个人头顶之上的,虽然......虽然我看不到发出雷声的东西,但是......但是我感觉......跟三囊有关。因为......除了三囊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在......比他头顶高出一些的地方。” 灰手人问道:“听到巨大的是雷声后,你有怎样的反应?” “我......我吓了一跳,吓愣了,等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对方注意到你吓愣了吗?” “是的。”那个人道,“他注意到了。” “他是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笑了笑,此刻的笑声也比之前大......难得得不得了。”那个人回答,“在我回过神来后,他......他说......说我一定特别认同他说的‘妄自尊大’,否则也不至于不再故意说些难听的话给他听了。他说,像我此刻这种人,能这样......也挺好玩,一听他的话,就觉得有道理了。”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什么反应?” “我又觉得很生气......那种生气跟害怕是......同时存在的。”那个人说道,“所以......我就......就又反驳他了。” 灰手人问:“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就说......我才没认同他......就凭他说胡话,哪里配谈让我认同......根本就不可能。”那个人道。 “你说这话时雷声停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停了。”那个人道。 “但你心里还害怕雷声以及雷声中的喊声吗?”灰手人问道。 “害怕......可以说......心有余悸。”那个人道,“同时......我也担心雷声会......再次出现。” “你觉得雷声还会出现?”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那时候......有一种......预感......毕竟当三囊到了我看不到的位置之后,我也不清楚三囊的情况,我就认为三囊还......还在那里,在......距他头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四千八百五十七)灭亡 “到了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认为,只要三囊还在原来的位置,你就有可能再次听到那巨大的雷声?”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那时我认为巨大的雷声三囊有非常大的可能就是三囊中某个囊导致的,或者......或者是在三囊的共同作用下出现的。”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好像多想起了点当时的感觉,又补充道:“其实刚才......刚才我说‘心有余悸’也......也不知道算不算恰当......我也说不清我当时害怕......到底更多是因为被之前的雷声吓到还是......还是更多是因为......因为害怕再次听到那雷声。”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问道:“你说完‘根本就不可能’之后,那个人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啊......他......他就说......若是我不认同,我为什么之前不反驳他。”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当时雷声......太大。” “他听后作何反应?”灰手人问。 “他哈哈大笑。”那个人道,“问我***雷声,还说......还说为是不是以为一会儿还会下雨。”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他是真没听到还是故意这样?” “一定是故意的!”那个人道,“他的笑声就......就没什么好意。” 灰手人道:“那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也许那雷声只有人类才能听到了。” 灰手人道:“你说这话时候内心如何?” “吓得好像心里都起了雷声。”那个人道。 “比之前更害怕?”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道,“这个时候我已经明确地感觉到......自己在用难听的话说对方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惧感好像会‘咬我’,然后......在我说完话的一段时间里,我的恐惧感......好像没像我正在说他难听话的时刻那样‘咬我’,但是......但是在我自己看来,总的来说......我的恐惧感是在增加的......不同的时刻里的区别就是......就是有**在......在‘咬我’的区别。” 灰手人道:“咬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才能说清楚。”那个人道。 “你尽量解释。”灰手人道。 “哦......好......我......解释......尽量解释......”那个人道,“就是......好像在咬我的灵魂一样......当恐惧感在那里的......的时候......它......它不一定时时刻刻都令我有那种令人想要灭亡的痛苦感......也就是吓得我......吓得我特别难受而已......但是......但是在某些时刻就......就不一样了......在那些时刻,那种恐惧感会......会咬我的灵魂......让我......有一种想要灭亡的......痛苦感......那种痛苦感......简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说的某些时刻,就是你用难听的话说对方的时刻吗?”灰手人问道。 (四千八百五十八)撕咬 “包含这些时刻,但......但又不限。”那个人道,“但是......但是好像......好像那种咬我灵魂的感觉最多地发生在了......我用难听的话说他的时候......其他的时候......也出现过......但......但似乎没那么平凡。” 灰手人问道:“你之前说过什么你的灵魂好像在被妖**怪撕咬,你觉得那种感觉跟你的恐惧感咬你灵魂的感觉一样吗?” 那个人一听这话,先是一愣,脸上出现恐慌的表情,说:“这......这......你这是怎么把它们联系在......在一起的......” 灰手人见到对方突然表现得恐慌,又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要随时说:“也没什么......就是听着字差不多而已,都跟‘咬’有关,又都跟‘灵魂’有关,听到一样的字眼,当然容易想到一起去了,也不意味着我说的有什么意义。你也不必当回事。” 灰手人这一刻虽然依然觉得跟他交流烦躁,却再次为了防止他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而说了带了些安慰意味的话。 那个人听了灰手人的话后,那种恐慌的表情依然没消失,说道:“可是......你说的好像......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两个好像......好像是有些关联的。” 灰手人见那个人明明带着恐慌的表情却也没立即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想他这样是不是其实也没那么危险。 这个时候褐手人小声跟灰手人说道:“他现在明显有些恐慌,会不会出问题?” “我刚才也感觉危险,但是他带着那种恐慌的表情说了后来的话,我那种感觉又淡了。”灰手人说道。 “哦,那没事了。”褐手人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灰手人道:“要不我还是先跟他说点别的吧。” 褐手人道:“你看看需要不需要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立即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这个时候你能随便抬头了吗?” 灰手人问这样的问题纯属以为想要岔开话题却在短时间里又没想到该说什么好,就随口说出来了。 那个人倒是没想到灰手人突然这么问,回答:“不能啊,还是不能。” “那就还是看不见他头顶上方高处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灰手人问道。 “是啊,根本看不见,我......我也想看看......我那个时候不止一次试着抬头,也曾经反着做,试着低头......但是......我无法将头抬高,也无法低下头......试了多少次都......都不记得了。”那个人道。 “你明显地感到自己活动不自由?”灰手人问道。 “是的......但是......但是我其实当时也想不了那么多。”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感觉这个时候对方脸上恐慌的表情已经收了不少,觉得对方应该不至于立即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了。 (四千八百五十九)鬼怪 灰手人还想继续问之前的问题,但又有些担心再次引起对方恐慌,便决定先问些别的。 “你跟他说也许那雷声只有人类才能听到了之后,他有什么反应啊?”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劝我到了这个时候......我就不要再给自己找更多麻烦了”那个人道。 “你知道他所说的更多麻烦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不知道......但我猜......可能......可能到了这个时候我说他难听的话说得越多......可能......可能对三囊中的某个囊或者某些囊产生什么影响......便可以导致我......受到更痛苦的折磨吧......”那个人道。 “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麻烦明明都是他给我找的......却怪我自己。” “你说这话时有**担心这话说出来后又会对自己不利?”灰手人问道。 “我......我好像是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对我不好的,但......但我当时就是想说......很难控制得住,如果不说的话......我感觉自己会......会憋得炸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还是想问问之前暂时没问的那种问题,觉得这个时候再问,不直接问,而是绕着弯子说说,也许对方并不会再次出现那种恐慌的表情,于是对他说道:“可是说的时候你又会感到你的恐惧感在咬你,是不是?” “是啊......是有那种感觉。”那个人道。 灰手人见对方这个时候果然没再次出现那种恐慌的感觉,稍微踏实了点,又问:“那种感觉都没能阻止你不继续说他难听的话?” “**。”那个人道,“无法阻止的......我必须说出来。” “宁可承受说的时候的特殊的痛苦?”灰手人问道,“那种想要灭亡的感觉?” “是......是啊......是......”那个人回答。 刚刚说到这里,那个人的表情就又有些不对劲了,尽管并不像上次那样出现那么明显的恐慌的表情,但也明显给人感觉不一样了。 那个人继续说道:“那种恐惧感......咬我......咬我......哦......咬我的灵魂......之前我的确说过......妖**怪......撕咬我......那......那恐惧感到底是......是什么......为什么两者这么像?为什么啊?” 尽管灰手人在这一刻也发现那个人情况不对劲了,但感觉真不似上次那样严重了,这时那个人似乎在一边思考着什么一边说,灰手人认为那个人是在思考他自己所说的妖**怪与他自己内心的恐惧感之间的关系。 灰手人说道:“为什么呢?你想出来了吗?” “没......**啊......但是......我想知道......真的好像知道。”那个人道,“妖**怪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会不会......会不会我内心的恐惧感就......就相当于妖**怪?会不会啊?如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那也太......太吓人了......因为......” (四千八百六十)起初 那个人有些不大敢说下去了,只是言至此处就又说:“不会......不会。” 灰手人问道:“你还没说完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如果我的内心的恐惧感就相当于妖**怪的话,那......那就说明......妖**怪一直都......都在我心里啊......”那个人道,“我想要摆脱那咬我灵魂的恐惧感......但......摆脱那妖**怪,但......但妖**怪本就在我心里啊,我又如何摆脱?恐惧感一直跟着我,就好像是我的一部分......如果......如果我摆脱它,是不是说明我要......要摆脱自己的一部分才行?那样的话......也......也太可怕了!所以......不会......不会的。” 灰手人道:“你认为恐惧感是无法摆脱的吗?” “是啊......所以我说......就好像是......我的一部分了。”那个人道,“其实......现在想想,我在那个世界里感受到的那种特殊的恐惧感......似乎是无法摆脱的,但是......但是一般的恐惧感呢?我不知道......在我的印象里......一般的恐惧感是一直跟随着我的,好像......好像也是无法完全摆脱的......只是......只是有些时候会看不见吧......” 灰手人这个时候觉得对方已经应该不会再立即因为恐惧出什么问题了,心里踏踏实实地继续问了后面的情况:“你说麻烦明明都是他给你找的,却怪你自己,他听后如何?” “他说......很多时候,我的麻烦都......都纯粹是自找的啊。”那个人道,“有些话不说也没事吧,可......可我偏要说,既然我都说出来了......那......那带来什么麻烦也都怪不得别人了。” “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我说了什么话是......是我的事......但是说话不一定会引出麻烦......我说出的话能引出麻烦来,就是......就是因为他......就是他因为我说了什么话而......而给我找麻烦。”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么样了?” “接着......他说......有些话会给我引来麻烦本来就......就是必然的。”那个人道。 “你当时心里相信他说的吗?”灰手人问道。 “其实......其实起初是有点信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会有点信?”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我觉得......如果我说出的有些话会......会对三囊中的某些或者某个囊起到作用的话......那......那如果我不说那种话,说不定某些或某个囊的反应就不至于那样。如果......如果某些或某个囊攻击我就是触发后的反应......那......那如果我此前**说什么的话......情况可能就......就有点不一样。”那个人说道,“当然,这......这只是我起初的看法,后来......就......就不一样了。” “后来你的看法变成什么样了?”灰手人问道。 “后来......我很快就......就想到了那三囊都是他控制的......”那个人说道。 (四千八百六十一)阴招 “这个时候你已经认为不管你说没说某些话,结果都是一样的?”灰手人问。 “倒是也没完全这么想。我当时只是想......若......若不是他做了什么......根本就不会出现某些或某个囊攻击我这种情况。”那个人道,“所以别说什么......我自己招惹麻烦了,那些麻烦就是......就是他带给我的......这......这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出来了。”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要不是他故意使阴招,我......我根本就不至于被攻击......这跟我说什么一点关系都**......自己使了阴招,还得意洋洋地说什么‘攻心’之类的......好像自己多有本事一样......其实就是仗着控制着我而做成的。如果**他在旁边,我又岂会受到攻击?无论是什么‘攻心’还是身体受攻击,那......那都不会存在了。” “你直接跟他说他使阴招?”灰手人问,“说的时候心里有什么感受?” “就是直接说啊......说的时候......心里的感受也是很复杂的......一方面......怕得要命......另一方面......说出那样的话......我是真的觉得痛快啊!要是不说......不知道会有多憋!”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听了你说这样的话,又说了什么吗?” “他说......说我心里阴暗......心里是阴的,所以......所以看什么招都是阴招。”那个人道,“他还说我看不到......看不到他给我带来了多大好处......”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害人的人......却偏偏自称给人带来的好处。”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怎么知道在他做事的的过程中**给我带来好处。”灰手人问道,“说完他又笑出了声。” “你回答他的问题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如果一个人本来就是为了害人而做出某些事的......不管在那个过程中有**出现暂时给人带来好处的情况......那所谓的好处,都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好处......再说......在他做那些事的过程中,就连暂时给我带来好处的事......都......都没出现过。我又跟他说......他笑得那么得意......其实就是想要羞辱我一番而已......明明给我带来了麻烦,却自称给我带来了好处......那副**得逞的样子......真是令人恶心。” “他听后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让我继续说......说得越狠越好......再多说出点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能听出他有**生气吗?” 那个人回答:“听不出来......在我看来......不管他说什么,那都当是动物作出了些反应而已,都没什么新鲜的。” 灰手人问:“你听了他的话,有**又对他说些什么?” 那个人回答:“我说......我才不会听他的。” (四千八百六十二)己任 灰手人又问:“他怎样了?” “他说......我已经说了。”那个人道,“他说他让我说话我就说话,倒是还挺......听话的。”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这次说话明星就是我......我主动的......跟他让我说**一点关系。”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道。 “他又笑得很难听。”那个人道,“嘴上说着不按照他说的做,可......可事实就是......他让我继续说......我就继续说了啊。已经做到了我要做的事,还自以为没做到......蠢人都......都是这样的,滑稽得很。” 灰手人问:“你听后什么感觉?” “我当然......当然生气......他又一次说我是蠢人了,我就想一定要反驳他啊。”那个人道。 “你反驳了?”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不是蠢人,蠢的恰恰是他。蠢人才会以为别人做点什么事都是按照自己说的来的。要是这样......我就说他接下来还会说话,然后......然后只要他接下来一说话,我就说他是按照我说的来做的......玩这手**谁不会的,然而对方是不是真的按照自己说的来做的,蠢人是看不出来的,只会......只会过嘴瘾。”那个人道。 “对方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对方说......我又在狡辩了。”那个人道,“又说蠢人的狡辩也是毫无说服力的。”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真正的蠢人却说别人是蠢人......听不懂别人的话就说别人是狡辩。”那个人道,“我又跟他解释了一下,告诉他,我才不会他让我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并没按照他说的做,他想让我说什么**用......我自己想说什么我就会说。”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听后怎样了?” “他说......他保护着我还不自知,却还......却还说保护他的人是蠢人。”那个人道。 “你呢?相信他说的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一丝一毫相信!”那个人道,“他......以折磨我为己任,根本没安好心,哪里会保护我?另外,我也不需要他的保护......虽然他显然不是普通的蓝甲人,但......但他还是蓝甲人......我一个铁仓人会需要一个蓝甲人的保护吗?不会的......完全不可能需要!”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原来他认为‘折磨’就是‘保护’的意思......嗯,可以......随他认为吧......反正蠢就是蠢。”那个人道,“我说......我之前说他是蠢人还真是说错了。”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这就对了......早点知错就改,也不至于多找那么多不痛快。”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呢?” “我跟她说......是的......我知错就改......明明他就是只愚蠢的动物......却被我说成了蠢人......真是侮辱了我们人类......”那个人说。 (四千八百六十三)狠话 “他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还是在笑,笑得好像......更得意了。”那个人道。 “接下来你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看他这么得意......就继续说啊......我说我......既然说错了,就......就改了......接下来我不会说他是蠢人了,就这样......痛快......这样痛快。”那个人道。 “这时他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在我旁边的话......我早就......被......被其他人......抓走......折磨了半天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相信他说的吗?” “我当然不信。”那个人道,“他本身就在折磨我了啊......还说什么攻心......还一副得逞了的状态。” “你跟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他已经折磨我半天了......若是别人折磨我......好歹也会是个人折磨吧......我现在这情况......被一个愚蠢的动物折磨了......真是太丢人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别人都是别人,不是我爹......他是我爹所以保护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怎么看他突然又提你爹?” 那个人说:“显然是成心的......我刚说完他是个愚蠢的动物......他就说他是我爹......他可能觉得这样很厉害吧......” 灰手人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我说......愚蠢的动物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莫名其妙地又自称是我爹了,自己都否认过的事情......这个时候就为了逞口舌之快又拿出来说了。”那个人道,“算了,根本不是人......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他呢?”灰手人问道,“听后怎样?” “他说......他知道一提我爹我就会更生气啊......我一更生气呢,就容易说出更狠的话......他刚才说了让我继续说话说得越狠越好,这样......我一生气就按照他说的做了,就真正是他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时你什么感觉?” “又生气,又......害怕。”那个人道,“我这时才想,他为什么一定让我说狠话,而且......而且说得越狠越好......我觉得可能我说狠话对我的......影响会很大,可能会导致我受到更......更痛苦的折磨。”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才不会他想让我说什么就说什么。”那个人道,“我也没说什么狠话。” “他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就跟我说......明明我心里怕得要死......明明自己已经说出了别人不是人这种狠话,却又......又不敢承认。然而事实上,我就是......就是已经按照他的要求说出了狠话,是已经说了,无法......收回了。心里怕也没用了,因为做了的事,就是已经做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听了他这话,有**感到更恐惧?” (四千八百六十四) “的确感到更恐惧了。”那个人道,“但是同时我又觉得......就得那样说才......才不至于憋气,那样才......痛快。” 灰手人问道:“你又对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回答:“看来现在是他自己怕得要死......还说别人怕......这就好玩了。” 灰手人问道:“这个时候你已不会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恐惧?” “绝对不会了。”那个人道,“我觉得那样太丢人,那时我已觉得......我......我再也做不出那种事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他能了解你心里想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那一刻我也想到了这个,但是......我很快就想,就算他......说出了我心里想的,我也可以不承认......这样......他也无法证明我内心怎么想的。” 灰手人又问:“他什么反应?” “他问我他有什么可怕的。”那个人道。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直接跟他说,他心里怎么想的反倒问我......这也真是怪啊!他自己怕什么自己清楚......问别人毫无意义。”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他就跟我说......他之所以这样问我,是因为......我自己心里害怕,就把别人想成了害怕的。”那个人道。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我就知道他能了解到我害怕这事......但......但他并没说对,我是害怕,但......但我说他害怕并不是因为真认为他害怕了,我说他害怕也不是因为我自己害怕。”那个人回答,“我这个时候有点怀疑他到底是故意这样说......还是......还是看我内心的想法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准了。” 灰手人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说......他吓得连原来的本事都变小了。”那个人道。 “他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说的是什么本事。”那个人回答。 “你告诉他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也是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能知道他了解别人想什么那方面的本事变小了,那......那还不错。”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跟他说......他了解别人所想的本事变小了。”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很自大。”那个人道,“在没什么证据的情况下就......就这么说......他问我是不是真以为他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灰手人道:“你回答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如果......如果他真的知道......就不会说错。” “其实你刚才也说了你有点怀疑他到底是故意这样说,你也知道他就算真知道也有可能说的与事实不符,对吧?”灰手人问道。 “对。”那个人道。 “所以你这话其实是故意说的。”灰手人说道。 “这......可以这么说......”那个人说,“我想听他怎么回应。” 灰手人又问:“对方说了什么?” (四千八百六十五) “对方跟我说……他……怎样说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说出话来,我可没法了解他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你听了他这答案,认为自己套出想要听的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就觉得他这话的意思跟我想的也差不多了……算不算套出来了我也不好说……应该……应该可以算是套出来了吧。”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那你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他以为我没法了解他怎么想的,那实在是天真。”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接着怎样了?” “接着他就说……说难道我本事变大了,都能了解他想什么了……”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本事有没有变大,根本不需要他知道。” 灰手人又问:“他听后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道:“他说……我把他要说的话说出来了。”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跟他说……他那是本事变小,不可能跟我这情况一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然后怎样了?” “他说……我还真以为自己能了解他想什么了……这也是有意思……又说……又说他本事变小这事纯粹就是我说的。没想到我自己说着说着就相信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这时真的相信了他本事变小吗?” “没有。”那个人道,“我就是故意那么说,看他……怎样。” “你还要继续套他的话?”灰手人问道。 “当时有这个意思。”那个人道。 “那个时候你不是已经非常恐惧了吗?”灰手人问。 “是的……但是……恐惧的时候我却依然愿意这样我。”那个人道,“当我说他本事变小了这种话的时候……我感到……感到很痛快,虽然……在我看来这算不上什么狠话,但是说出来就是舒服得很。” 灰手人又问:“他说什么?” “他说……我……我骗自己倒是很有方法……反正能骗成自己。”那个人说道,“还说骗自己也是骗子。” 灰手人问:“你听后怎么想?” “我不满被他说成骗子。”那个人道。 “所以你又跟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他自己是骗子。”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问我理由是什么。”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理由就是……刚才他说的话。”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说:“然后呢?” “然后他就问我刚才说的什么话。”那个人道。 “你告诉他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他刚才跟我说怎样说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说出话来……这话……其实意思就是……他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回事,他是怎么说的是另一回事……他这么说就是……就是已经承认自己是骗子了。” 灰手人问道:“他呢?” (四千八百六十六) “他哈哈大笑,又跟我说,他只是说怎样说是他自己的选择,并没说他选择说出来的跟心里想的不一样。”那个人道,“接着他又跟我说……像我这种蠢人想问题就是简单……想当然。” “你听后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就是想攻击他……他说我是蠢人,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白说!”那个人道。 “那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蠢人又在说别人蠢了。还说……我在说他了解别人所想的本事变小了之后,他说我是不是真以为他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这话明明就是他自己说的。我问他,更早的时候……他说他之所以这样问我,是因为我自己心里害怕,就把别人想成了害怕的……这本来就是说错了的,他承不承认。”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承认怎样,不承认又怎样。”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告诉他的?”灰手人问道。 “我说……如果他承认……那就是承认自己说错了,因为跟事实不一致……如果跟事实不一样,就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他了解别人想什么的本事确实变小了,另一种可能就是……就是他……他明明知道事实不是那样但是却故意那么说,也就是骗人了,那……那他就是骗子。如果他不承认,那他就是连自己曾经说过话都……都不承认……这样一看,他就是骗子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你这样一问,他只有三种选择,指向两种结果,要么他承认自己本事变小了,要么承认自己是骗子?” “对,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那个人道。 “对方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没直接回答,就是问我……我是不是非常相信,只要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就能证明他本事变小或者是个骗子。”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怎么回答他的?” 那个人说:“我告诉他……这不是我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事实就是……他本事变小了,或者他是个骗子。” 灰手人道:“他听后又怎样了?” “他还是笑了笑,然后跟我说……就凭我这点小伎俩也想引他上当……我未免也太天真了。”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他到现在还是不敢回答我的问题。”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说不要以为别人不回答就是不敢回答,有时候其实只是……只是不屑回答。”那个人说道,“他还说……这段时间,有的情况的确出现了一点反弹,这……这有点可惜了,但……但他一定会让事情尽量顺着他的想法发展的。说完这话,他又是一阵阴森森的笑。” 灰手人问道:“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那个人道。 “后来你就知道了?”灰手人问。 (四千八百六十七) “没错,他……他是自己告诉我的。”那个人说。 “怎么告诉你的?”灰手人又问。 “他问我知道不知道他说的情况是跟我有关的。”那个人道。 “你听后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觉得害怕……但……但一想他说有的情况的确出现了一点反弹……又说他一定会让事情尽量顺着他的想法发展……那就应该是……跟我有关的情况在这段时间里……并没完全顺着他的想法发展……这……这是好事啊……” 灰手人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回答:“我说……他都告诉我了,我自然知道了。” “他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他说……但是我知道得并不全啊……真是可惜了。” “你怎么样?”灰手人问道,“当时想知道全吗?” “想知道。”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问他?”灰手人问道。 “并没问,因为……因为我感觉他想告诉我更多……但是……但是我绝对不想顺着他的意思做事。”那个人道。 “你什么反应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没什么可惜的。”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这个时候他……他说……我这反应好像又有好转的迹象了。”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道:“你猜了他说的是什么吗?” “没猜。”那个人道,“我觉得……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理会。” 灰手人问道:“那他怎样了?” “他就问我,想不想多些见识。”那个人道,“他来……让我多些见识。”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道。 “我突然就觉得比刚才愤怒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想到了,我……我一个铁仓人……竟然就在这里听他这个蓝甲人说这样的话!简直……简直是对我的侮辱啊!”那个人道,“我这个铁仓人要是真想多些见识的话……也不需要让蓝甲人做什么吧?蓝甲人算什么?凭什么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简直……简直太过分!”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直接跟他说……我作为一个人,比……比他这只动物有见识得多。”那个人道,“才不需要他这只动物做什么来让我这个人……多些见识。”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听了我这话好像……好像突然就高兴起来了,笑了,声音很大。”那个人道,“又说……这就对了,这就对了!现在这情况才是他要的效果啊!他还说他就知道肯定会按照他想的发展的……很好,还说,让我继续。” “他让你继续是什么意思,你当时听出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他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说些难听的话吧……比如……比如说他是动物之类的……”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做的?”灰手人问。 “我并没立即说。”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六十八)翅膀 “你当时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这个时候是他让我说的……我要是真说了,那……就好像听他的话了。”那个人说,“我感觉……这个人在这个时候让我说……说些难听的话又是因为要针对我……说不定又是要通过什么奇怪的方法做会令我更痛苦的事。” “你若是说难听的话,不是会痛快吗?”灰手人问道。 “之前是这样……但是这个时候,他让我说……那我要是听他说了,我便不会有那种痛快的感觉。”那个人道,“这个时候我的感觉与之前恰恰是相反的了,就是……就是因为感觉到他似乎……似乎是在指使我做什么。” 灰手人问道:“对你来说,不按他的要求来做更重要?” “可以这样说。”那个人说道,“不然的话……就好像我一个铁仓人……按照他一个蓝甲人的要求做事了一样,那……那简直太令人无法忍受了。” “此前你也曾按照他的说法做一些事,当时你有没有想到?”灰手人问道。 “没有,当时……有点奇怪,我好像一点都想不起来之前自己曾经按照他说的话一样,我感觉自己一直都是个……不会按照他的意思做事的人。”那个人说道。 “现在回想起来,你出现了这种情况,跟他做了些什么有关吗?”灰手人问。 “现在想想,我觉得一定有关。”那个人道,“但是当时就是那种情况,我似乎想不到那么多。” 灰手人问道:“你没立即说话,他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道:“他……他问我为什么不说啊,他还等着我说呢。”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根本就没理他。”那个人道。 “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下来,他……他跟我说……不要以为现在改变方式还……还来得及,不要以为我现在决定不做什么就……可以当之前做过的事不起作用了。”那个人道,“然后他又笑得声音很难听。” 灰手人问道:“你呢?” 那个人回答:“我依然没理他。” 灰手人问道:“他有什么反应?” “他这个时候说……我……我作出一些反应已经……晚了。”那个人道,“还问我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跟我说上话了。” “你心里怎么想?”灰手人问。 “我想跟他说不知道,但……但又觉得根本就不能跟他说话。”那个人说道。 “你没作出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是的,完全没……作出反应。”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就跟我说……他就是要告诉我……让我知道我之前多么愚蠢……这样……一定很有趣。”那个人道,“然后,他就跟我说……就在他以为快要收尾的时候,他试着默念了一下某种咒语,就发现混囊出现了另一种变化。那混囊竟然长出了四个‘翅膀’,他就想到了不要急着收尾的事情。” (四千八百六十九)怒元 “你听到这里有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就……感觉不妙。”那个人道,“似乎……似乎发生了对我很不利的变化。”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感到对你不利?” “他说话那声音一听就是……就是得逞了感觉。”那个人道,“若没得逞,应该就是……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那时候,你依然看不到混囊吧?”灰手人问。 “是的,看不到。”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那你相信他说的混囊上长出翅膀的事吗?” “我……心里是信的。”那个人道。 “表面上不信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当时有什么表现?”灰手人问。 “我就是冷笑了一下。”那个人说道。 “你冷笑时内心害怕吗?”灰手人问。 “害怕。”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担心自己的笑容不自然?”灰手人问道。 “估计的确不自然。”那个人说道。 “你认为对方看出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对方……肯定看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灰手人问道。 “他……他说……说我心里都吓成那样了,却还是在他面前装,还问我有没有必要。”那个人道。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没回答。”那个人道,“我才……才不理他。” 灰手人又问:“他呢?” “他就继续跟我说……也不管我要不要听。”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那混囊上长出了四个翅膀之后啊……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引我说某些话,那四个翅膀就会吸走我说的话中携带的‘怒元’,到时候他攻击我的时候,在怒元的作用下,我就会更痛苦了……虽然这么做时间就会拖延一些……但是……但是他觉得值得,因为……如果能看到我更痛苦,那简直有趣。他又说……可惜……我以前虐待那些蓝甲人时给蓝甲人带来的痛苦,并不是我这个时候受些痛苦就能弥补的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会……会尽量做。” 灰手人问道:“你相信他说的吗?” “我……相信。”那个人道。 “也害怕他说的是真的?”灰手人问。 “害怕。”那个人说,“他说着说着,我就……就越来越害怕。” 灰手人问道:“你跟他说话了吗?” “没说。”那个人道,“听他这么说……我觉得更不能说话了,除了我一个铁仓人不会按照他这个蓝甲人说的去做以外,我又感觉……感觉我如果说了,那……那可能就又给他那混囊的翅膀增加怒元了。” 灰手人问道:“你那个时候知道是哪些话会令混囊四个翅膀中的怒元增加吗?” “我猜就是他让我说的那些狠话……这时他立刻就告诉我了。”那个人道。 “你猜对了?”灰手人问道。 “猜对了。”那个人说,“但是他又说到了,我说的其他某些话……也是会对混囊翅膀起作用。” (四千八百七十)漏元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先是说……刚才我对他说的那些狠话对给混囊翅膀增加怒元起了不小的作用。”那个人道,“接着,又说……其实还有另外一些话也会对混囊翅膀起到影响……虽然不是为混囊翅膀增加怒元,但……但其他那些话能起到别的作用。” “他有没有告诉你起到哪些作用?”灰手人问道。 “他就举了例子。”那个人道,“他说,比如……我说的某句话就起到了防止混囊翅膀‘漏元’的作用。” 灰手人问道:“就举了这么一个例子吗?” “这个时候,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当时不想知道其他方面吗?” “非常想知道。”那个人回答。 “你没有问他?”灰手人问。 “没有问。”那个人道,“我当时觉得……如果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那……那我问出假的来毫无意义。如果事情就是他说的那样,那……已经过去了,我问了也……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他之前也说了,让我不要以为改变方式还来得及,不要以为我决定不做什么就…可以当之前做过的事不起作用了……所以……我就没因为好奇心而问他什么。” “但你心里实在想知道,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的……尽管我都默默跟自己说了不要问,但……但我还是想问。”那个人道。 “你忍住了,没问?”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忍住了。” “对方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对方的意思就是……让……让我问出来。”那个人道。 “他原话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就说他知道我想问他,为什么不问……还问我不问憋不憋……反正之前的事情已经都发生了……倒不如问问,多了解了解也好……也好令我变得不似之前那样愚蠢。”那个人道。 “他说这样的话,一定又使你愤怒得很。”灰手人道。 “没错。”那个人道,“我当时差点就……就用狠话骂他。” 灰手人问道:“但是又觉得骂他丢人又对自己不好,就又忍住了?” “是。”那个人道。 “这时对方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愚蠢的人总是乐意保持自己的愚蠢……生怕做了什么事后……跟原来情况不一样了。”那个人道,“这大概是因为习惯了愚蠢的人……就……就跟愚蠢分不开了。”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依然没说话?” “是的。”那个人道。 “你这个时候有没有好奇他为什么没逼你说话,就像以前动眼珠那样?”灰手人问道。 “这时还没这么想。”那个人道,“这时我就觉得自己……不理他就行。”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他什么反应?” “他又跟我说……其实……我现在的表现也是对……混囊的翅膀有影响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个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四千八百七十一)激元 “心中又好像突然……突然就……被什么打了一下。”那个人道,“显然害怕得很。”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有没有想你那一刻的表现到底是怎样对混那个的翅膀产生影响的?” “都没往那里想。”那个人道,“我就好像……好像吓傻了似的。” 灰手人又问:“他怎样了?” “他就说……就说……我总是配合得特别是时候……做的事也真是准确……”那个人说。 “你当时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吗?”灰手人问。 “听明白了。”那个人道,“我当时觉得……大概意思就是……我做出的一些行动……总是配合他的,他需要我在什么时候做出怎样的行动……我……我就准确地做到了他想让我做的。” 灰手人问:“你想到这些时,什么感觉?” “既害怕,又愤怒,还……还有点后悔,但……这些都没用。”那个人道,“我无法赶走我的恐惧,再愤怒我也不能听他的真说什么话,至于后悔……其实我都不知道到底在后悔些什么……因为我已经做的哪些事是对我不好的,我都搞不清楚。我感觉自己特别被动……而且充满了耻辱感。” 灰手人问道:“对方又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对方说……他想让我对他说狠话的时候,我就……就连着说了不少。他需要我说一些别的话的时候,我……我也说了。后来……后来他还想让我说狠话,我不配合他了……其实……其实这也没关系,这不但对他没多大损失,反而……反而对后面的情况有好处。以为……他让我继续说狠话我却不说了的时候,正是情况发生转变的时候……起初他需要用我的怒元,就引导我对他说狠话……后来他引导时,我不肯说了,其实那个时候……混囊的翅膀里的怒元已经够用了,只是他那边暂时还没收到信息,还以为不够用,所以那时他还是在继续引导我对他说狠话的……我竟然那么巧就不说了……他认为,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是一直对他说狠话,那……那后面的事他就不好引导了。” “后面的事?”灰手人问道,“他有没有跟你说是什么事?” “跟我说了。”那个人道,“他说……在混囊翅膀里的怒元已经够用了之后,他刚刚收到信号就得知……他需要默念另一段咒语来进行‘激元’,意思就是……激活混囊翅膀中的怒元。他很快就默念了另一段咒语。在他进行激元的阶段……我如果还似之前那样说狠话,他倒也能不是无法完成激元的过程,但是……但是会增加困难。在他进行‘激元’的那段时间里,如果我根本不对他说狠话,对他就很有利的,要是我……根本就不跟他说话……那对他完成激元的过程是最有利的,我不说话,他……他再进行激元阶段就不会遇到什么困难,显然……要省心得多。” (四千八百七十二)恶毒 灰手人问道:“后来你不说话,反而方便他进行激元了?” “他是这个意思。”那个人道。 “你相信他说的了吗?”灰手人问道。 “相信了。”那个人说,“我从他说话的语气里……明显感觉得出他的得意。”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你是怎么做的?” “我就跟他说……又在骗人了。”那个人道,“骗人简直骗出了习惯,哪里有什么混囊翅膀……也就是……编出来吓唬人的……我才不吃这套。” 灰手人问道:“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害怕吗?” “虽然也害怕,但……但感觉这时的害怕跟之前还不同。之前我一直认为我对他说难听的话会对我不利,所以尽管说的时候痛快……但……但心中并不踏实。这次我说的时候……认为我对他说难听的话会对使他激元增加困难,尽管说那种话时也害怕……但……但因为我认为自己做的事是对自己有好处的,所以……所以害怕的感觉不似之前那样厉害。”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说完这话,他什么反应?” 他直接跟我说:“我这个人就是恶毒得很……知道了现在对他说些难听的话能给他激元的过程增加困难,就……就立刻说了。他又说还不如不告诉我。”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恶毒的是他……要不是他为了针对我而恶毒地进行什么激元,我对他说些难听的话也不会影响他什么……他……这是自己对自己不利,却还……还怪起了我。”那个人道,“我还跟他说……他只要停止激元,那我说的话自然就不会给他带来困难了,这么简单的事他却看不清楚,那……那他就是活该了。” 灰手人又问:“你说这话是因为还希望他能对你停手吗?” “其实已经不抱这希望了……但……但还是想这样说。”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知道他说的激元,所谓的激活怒元,具体是在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告诉你?”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 “那你能猜出激活怒元是个怎样的过程吗?”灰手人问道。 “应该……跟现实世界里一些会法术的人说的激元有相似的地方吧。”那个人说道。 那个人主动提到了现实世界里的情况,灰手人自然是想了解那个人在现实世界里的一些事的,尽管有些担心如果多问跟现实有关的事会令对方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但认为在对方提现实实际的时候就是最适合问的机会,于是便直接问道:“你曾在现实世界里听人说过激元?” “是的。”那个人道,“但是……但是现实世界里的好像不大一样。” 灰手人见那个人回答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要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迹象,所以,又问道:“你记不记得是从什么人那里听到的?” (四千八百七十三)抑元 “就是……从……我刚才提到过的那个会法术的人那里。”那个人道。 “就是那个为你解决问题的人?”灰手人试探着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那个人为什么会提起激元啊?”灰手人问道。 “因为他……他做了这件事。”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激元在现实里的意思与你在那个世界里的意思有很大区别吗?” 尽管灰手人说这话的时候也想到了那个人其实并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激活怒元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还是故意这样问了,就是想听听对方会怎么说。 “我……我……不知道在……在那个世界里激活怒元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在现实世界里激活怒元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了?”灰手人问道。 “我说的……现实世界里的激元……其实……不是激活怒元的意思。”那个人道。 “哦?”灰手人问道,“现实世界里的激元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人道:“就是……就是……激活‘抑元’的意思。” “你是不是对现实世界里激元的意思了解得很透彻?”灰手人问道。 “只是听那个为我作法的人说过……算是……知道一些吧。”那个人道,“真的谈不上透彻不透彻。” “要激活的‘抑元’是什么东西?”灰手人问道。 “是……是一种抑制体内怒元发挥作用的东西。”那个人道。 “你说的在现实生活中,那激元的过程不仅不是为了激活怒元,而且还是为了抑制怒元发生作用而存在的,那岂不是跟在你刚才说的那个世界是相反的了?”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说道。 “除了激元之外,在另一个世界听到那个人说的那些说法,你都在现实世界里听到过吗?”灰手人问道。 “现在想想……其实……我有印象的那些……大部分都是……听到过的。”那个人道。 “在现实世界中的意思与在那个世界中的意思都是不一样的吗?”灰手人问道。 “也不都是不一样的。”那个人说,“有的是……一样的,有的就是……不一样的。” “你在现实生活中还听到过哪些说法啊,举个例子。”灰手人说。 “比如……比如漏元……”那个人道。 “除了怒元和激元,你也听到过漏元,在现实世界里?”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都听过。” “再举几个例子。”那个人道。 “其实……其实三囊的说法……我也是听到过的。”那个人说道。 “你在现实世界中听到的三囊跟在那个世界听到的意思一样吗?”灰手人问道。 “应该是……不一样的。”那个人道,“虽然我以前在现实世界里听到的也包含‘攻囊’‘芬囊’‘混囊’,但……这些都是很……挺神奇的东西……是装一些跟法术有关的东西用的东西,并不是……跟攻击我有关系的。” (四千八百七十四)张狂 “现实世界里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听到这些说法的?”灰手人问道。 “好像……好像大多都是在……那个……会法术的人那里。”那个人道,“也许也有在别处听到的吧……这个……我说不准的……” “你为什么会在那个会法术的人那里听到这些说法啊?”灰手人问道。 “因为……就因为……我去找那个人帮我……给我……施法解决我的问题。”那个人道,“以前那些事……我爹……哦……不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人又显得突然恐惧了起来。 灰手人听到那个人竟主动提起他爹,还显得如此恐惧,便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自己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于是决定赶紧把话题岔开。 灰手人赶紧问:“接着说那个世界里的事啊,我还没问完呢。” “哦……哦……你问。”那个人道。 尽管你这个时候那个人尚未完全从那种突然来的恐惧中出来,但那种恐惧感不似刚来时那样强烈了。 灰手人赶紧问那个人:“你刚才说他只要停止激元,那你说的话自然就不会给他带来困难了,这么简单的事他却看不清楚,那他就是活该了。你刚才是说到这里了,对吧?” “对。”那个人说道。 “他听到后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他就说……我真是异想天开。”那个人道。 “你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不知道,但……但也猜出了一些,那时候我就觉得……可能他认为我想要让他放过他是异想天开吧。”那个人道,“后来他的话……证明我的确是猜对了的。” 灰手人又问:“后来他又跟你说了什么话?” “后来……他又跟我说……他是不是以为他还能放过我。”那个人道。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他好大的口气……简直……简直是侮辱我们铁仓人!我……我一个铁仓人难道需要他这个蓝甲人……放过?”那个人道,“实在可笑!” “你这个时候已经不害怕了吗?”灰手人问道。 “不是不害怕。”那个人道,“我依然非常害怕,但是……但是我真的很愤怒,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他的侮辱,根本就……就咽不下这口气。那个时候,如果我不用很难听的话说说他……那……那简直太不解气了!” “于是你又一次对他说了很难听的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他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一只指甲是蓝色的动物,竟然对一个铁仓人说‘放过’,多张狂啊……可是……这么张狂也没什么用……也改变不了什么……动物就是动物……手指甲是蓝色的那些……始终都是动物……而在今后的日子里,铁仓人想放过蓝甲动物们的时候蓝甲人才有活路,若是铁仓人根本不想放过蓝甲动物……那蓝甲动物们依旧没有好下场。” (四千八百七十五)群体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就……就没看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反应。”那个人说,“好像……就没怎样吧……就是……就是……还是之前那副样子。”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害怕吗?”灰手人问道。 “害怕,但是……但是害怕也要说……我说的还不止这些呢。”那个人说道。 “你还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还跟他说……不要以为他不是普通的蓝甲动物,对我一个普通的铁仓人说个‘放过’……那……那蓝甲动物群体就很有面子了……这……这没有用的,他根本改变不了蓝甲动物们的命运,逞口舌之快也没有用啊。”那个人道。 “你说这些的时候,也没发现对方有什么特殊反应?”灰手人问道。 “是的,依然没发现。”那个人回答。 “那你说完这些话后,他有反应吗?”灰手人问道。 “他……他跟我说……我对蓝甲人的看法如此根深蒂固,我……我实在没救。”那个人道。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我就是感觉他……他又在侮辱我,侮辱我这个铁仓人了。”那个人道,“难道对蓝甲动物的看法根深蒂固,那我就没救了吗?他真是……真是自己想什么就说什么啊……真正没救的不是我……我是铁仓人,根本不存在什么有救没救的事……而他……他这个蓝甲动物,以及……以及他所属的蓝甲动物群体,才是真的没救了……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的一群动物,因为里面出了个没那么普通的蓝甲动物,就……就好像凌驾于我这个普通铁仓人之上了,就好像能改变蓝甲动物跟铁仓人之间的关系一样……简直……天真可笑!” “你说什么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需要改变的是他,不是我……我一个铁仓人,不管对蓝甲动物的看法怎样……我也是铁仓人……这个世界就是对我们铁仓人有利的,包括我这个普……普通铁仓人。而他……就是个蓝甲动物而已……这个世界就他们蓝甲动物就是如此……哪怕他是个不普通的蓝甲动物……那也是蓝甲动物中的一员……就是注定地位低下……没有什么人能改变这一切……他这个蓝甲动物……应该做的是改变自己……改变自己异想天开的想法,不要……总想着靠口舌来占一个普通铁仓人的便宜……就算他一时在口舌上占了上风……可这个世界……终究不会对那些蓝甲动物多好……我又说劝他认清现实。” 灰手人问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一点也不担心他攻击你了?” “担心啊……可是说的时候,那真是……真是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啊!”那个人道,“好像说出了这些话后……我就……就把前面受到的……侮辱还回去了一样。” (四千八百七十六)够用 “你现在认为你自己在当时已经还回去了?”灰手人问道。 “现在……现在想来,并没还回去。”那个人说道。 “如果是现在的你在仔细想后作决定,还会说那些话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应该不会了……毕竟……我做了对自己不好的事。” “不是痛快了吗?”灰手人问道,“怎么不好了?” 那个人说:“如果是纯粹的……痛快,没给自己带来更坏的事,那……那就好了。” “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更坏的事啊?”灰手人问道。 “令对方攻击自己……攻击得更……更方便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主动跟我说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在……在我说完那话之……之后。”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怎么说的?” “他说……好了……够了。”那个人回答。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那个人说:“当时还……还没听明白,但是……但是他很快就告诉我了。”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灰手人问。 “他说……我做得太好了,再次……再次合了他的意思。”那个人说道。 “他这话的意思,你当时明白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当时想到了可能是……是怎么回事,但是……还不算完全懂。”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道。 “接着……他故意问我……有没有……明白。”那个人说道。 “你回答他的问题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为什么不回答?”灰手人问道。 “我……我当时已经不想回答了。”那个人道,“因为……因为……我不知道我说的话会不会又……对我……不利。”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他开始逼问我。”那个人道。 “怎么逼问的?”灰手人问。 “他问……我是不是……是不是不敢回答。”那个人道。 “你这时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又回答了?”灰手人问。 “因为我……我觉得……我绝对不能不敢!否则……否则那就是我……极大的耻辱。”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就说……没什么不敢!我是个铁仓人,我……我有什么好怕的?没有!”那个人道,“我……要是怕他,简直是……是天大的笑话。” “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否害怕?”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当时我……我心里特别害怕。” 灰手人又问:“你说的时候显出害怕的样子了吗?” “我……我当时也不确定……但……紧接着我就知道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是不是那个人又主动告诉你了?” “是的。”那个人道,“他……立刻就跟我说了。” (四千八百七十七)沉默 “他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他说……他看到了我心里,吓得连个缩头乌龟都不如,却……却还觉得自己如果害怕蓝甲人就是……就是丢铁仓人的脸。”那个人道,“他又说……他偏偏要认为害怕他这样的蓝甲人也是不正常的,那就是……就是自找恐惧了。”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什么感觉?” “我觉得他又看透了我……心里想的。”那个人道,“实在……觉得太吓人了。” 灰手人问:“你对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才不怕他……还说……我要是真怕他,就……就不会跟他这么说话了。”那个人道。 “他呢,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怕不怕是一回事,而……而说与不说是另一回事。”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如果我真怕的话……那我就……就不会说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说……说不说根本就由不得我。”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听到这话什么感觉?” “当时就……就感觉我……被他控制了……觉得事情……可怕……可怕得很。”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那一刻,你完全相信了他说的话?” “算不上完全信,但是……但是也并不能说不信。”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我跟他说……他随便说……说我被控制了,我也可以说……我没被控制。”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这么说的时候,你自己相信吗?” “其实我并不相信我自己没被控制。”那个人道。 “你说这话后,对方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对方……对方跟我说……他知道……虽然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说的,但我……我还是嘴硬。”那个人道。 “你听后心里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头脑空白。”那个人道。 “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所以就……什么也没说?”灰手人问。 “没错。”那个人说,“我……我什么也……没说。” 灰手人又问:“他有没有逼着你说?” “这次……倒是没逼着我说。”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然后……他让我猜一猜他刚才说什么……什么够了。”那个人道。 “你猜了吗?”灰手人问。 “依然没猜。”那个人道。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怕说错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 灰手人说:“那你当时有什么反应?” “我就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那么……就那么……沉默着。”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对方有没有逼你?” “有。”那个人道,“他对我说……赶紧回答他的问题。” (四千八百七十八)尽在 “你听后有什么反应吗?”灰手人问。 “依然没给他任何反应。”那个人道。 “那他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又笑了,说……说这反应倒是对了。”那个人道。 “你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听明白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在说什么?” “他的意思……应该就是……我当时的反应就是……就是他之前想好到时候会看见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你当时的行为跟他想要看到的一致了?” “我那个时候……是这么……这么想了。”那个人道。 “你觉得自己出现那样的行为是因为受了他做的一些事影响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时候……我是这样认为的。”那个人道。 “现在呢?”灰手人问道。 “也还是这样认为的。”那个人道,“当时我就是……就是被他控制了。”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什么吗?” “我这个时候说了。”那个人道。 “出于跟他对着干的想法?”灰手人问道。 “应该……应该是吧。”那个人说。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又问。 “我就……就跟他说……那是他这样认为的。”那个人说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其实我……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不想跟他说话了,但……但依旧很想对他说些难听的话。”那个人道。 “你说出来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说出来了。”那个人道。 “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说……他不要以为他什么都了解,不要以为……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一个蓝甲动物……本来就……就没什么了不起,不要以为……在这个时候说些逞能的话就不得了了。”那个人道。 “你说这些话时心中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又害怕,但又……又觉得痛快得很。”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听后有什么反应?” “他就跟我说……他就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那个人道,“还说……之前就经历这么多了,我却依然看不出来当时到底是……是谁在掌控局面的……除了因为我实在……实在愚蠢之外……简直找不出其他原因来。” 灰手人问:“你听后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之前所说的‘够用’意思是不是……混囊翅膀里的怒元已经……已经够用了。”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我了。”那个人道。 “他是怎样回答的?”灰手人又问。 “他就说……够了。”那个人回答。 “只是直接说了这个,没说别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如果他真能掌控局面,如果他之前说的是真的,那……那他到底还在做什么。” (四千八百七十九)高深 灰手人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事情如果他真能掌控局面,之前他说的‘够用’是真的,那么……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还要继续跟我说话……而……而不是采取下一步行动。”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他回答你了吗?” 那个人道:“他……他就跟我说……我是不是还以为他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没看到他采取下一步行动……而是……而是继续跟我说话……引我……说话……就像……就像之前……混囊翅膀里的怒元不够的时候那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说了什么吗?” “他说……我能这样说……只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懂。”那个人道,“他又说……也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像他一样懂那么高深的。” 灰手人又问:“此刻你什么感觉?” “我就……就觉得他……他又侮辱了我……侮辱得很厉害!”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我就跟他说……一个蓝甲动物,到了这种时候,还自己为高深,在……在铁仓人面前炫耀自己……贬低别人……蠢就是蠢……” “他呢?”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他说……别看我现在攻击他这么痛快,没多一会儿……我就……就痛苦了。”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怎样了?” 那个人道:“接下来……我就……就跟他说……他只会说什么高深不高深,其实……其实什么也说不出来。实际情况可能就是……跟他想象的不同,他……他才找各种借口的。” 灰手人问道:“他有怎样的反应?” “他说……他不需要找各种借口。”那个人道,“他说他……之前是在收尾……然后……这个尾收了很久……后来又扯出什么混囊翅膀什么的……就是给事情没按照他想的发展找借口呢……好……好显得他没那么无能……好显得他有面子。然而不管怎样,他……他也只是个蓝甲动物……蓝甲动物生来就没有面子……当然……当然也没有本事,无论怎样吹嘘……本事也不会突然长出来,面子也依然不存在。” 灰手人问:“你其实也并不相信你说的这些吧?” “不能算是完全相信……但……但也不是完全不信这种可能。”那个人道。 “你更倾向于相信他说的,还是更倾向于相信你自己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更……更倾向于相信他说的。”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那个人叹了口气,说道:“我当时真的是更倾向于他说的,现在想来这……这也是我的另一种……耻辱吧!真的是……太给铁仓人丢脸了……当然……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给铁仓人丢脸了……我……我现在想着……都觉得……实在恶心。” (四千八百八十)敛能 灰手人问:“他听后呢?” “他说……他在我这么蠢的人面前还不需要吹,这件事好玩得很,我到现在还……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还在这里说……”那个人道,“他还说我侮辱蓝甲人群体这种事……他记着呢,然后……笑得很阴。” “你当时认为他说的‘记着’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我……根本就没细想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只是感觉……他好像在记仇一样,大概是要……要报复回来的。” “到了现在,你认为你当时想的跟事实相符吗?”灰手人问道。 “相符。”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当时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就问他……如果他说错了,如果事情真是像他说的那样发展的……那他现在为什么还在继续引我说话。”那个人道,“我还问他敢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不敢……也就别在这里呈口舌之快了。” 灰手人问:“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让我听好了,听了别哭……又说……反正我现在也无法把他怎样,我的一切都是掌控在他手中的,他当然什么实话都……都敢告诉我了。他说,最后这段时间他在进行‘敛能’,在敛能的部分完成之后,他就可以……可以真正收尾了。在敛聚的时候,依然是……有人说话比没人说话更有好处啊。说了这话后,他又得意地笑得挺大声。” 灰手人又问:“你知道他说的敛能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以前没听过敛能这种手法?”灰手人问道。 “听过……但是……但是也是在现实世界中听过的。”那个人道。 “又是在那个会法术的人那里听到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在那个会法术的人那里听到这种说法的意思,你知道是什么吗?”灰手人问。 “好像就是……就是把会法术的人说的那什么……什么‘能’给……给聚敛起来吧……”那个人道。 “你认为在另一个世界你听到的敛能不是这个意思吗?”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不像是这个意思……但……但也许是……”那个人道,“我也搞不懂。” 灰手人又问:“对方说了那话之后,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道:“我听他笑得那么阴险,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就跟他说……他继续编……就继续编吧……蓝甲动物本事没有……编出吓唬人的说法倒是有一套……但实际上……吓不着他……没用的!” 灰手人问道:“他那时候其实相信他说的?” “算是相信。”那个人道。 “你认为他之前故意坑骗过你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坑骗我不止一次啊,他之前又……又坑骗了我一次啊,我以为那……那段时间里我不说话才对我好,谁知道事实上我不说话对我一点也不利。”那个人说道。 (四千八百八十一)下套 “那你当时不认为这段时间他可以再次坑骗你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现在听了你的话,我想到了……你说得对啊……是……是有可能啊……这个时候他的确有可能再坑骗我一次,但是……但是当时我倒是没想到。只是……没想到对我来说倒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毕竟后来发生的事情……确实好像……好像跟他说的差不多吧。” “后来的事情证实了他说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算是证实了……怎么算是没证实。我只能说自己的……的感觉……我觉得很可能算是……算是能证实的。”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那话之后,他有什么反应?” “他就时一边笑出声来,一边跟我说……让我说话……接着说话……”那个人道。 “你说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觉得不能按照他说的做,就……就没立刻说。”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说我又不敢说了。”那个人道,“他说我这种蠢货……自称是个铁仓人……自称是个人,但……但连说话都不敢说……简直侮辱了‘人’这个字。” “你当时不敢说,主要还是因为相信了他的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尽管之前他刚刚坑骗了我一次,但……但到这个时候,我听他说要让我说话,我还是觉得……不管怎样,都不能按照他说的做。” “也是因为你当时并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可能又在坑骗你?”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当时我心中怕得很,倒是……倒是真没想坑骗这回事。现在想起来,其实我……我当时的反应实在不对劲啊……此前被他坑骗得那么狠,到了这个时候,他说什么……我就直接信了,也不想想他是不是又在给我下套坑人……到底是为什么?” “你现在想想,可能是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可能……可能当时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能按照他说的做上?”那个人道。 “如果他真的坑骗了你,如果按照他说的对你其实才是有利的,在你知道这种情况的时候,你也会为了不按照他说的做而选择对你不利的那种做法吗?”灰手人问道。 “我现在回忆当时……感觉……感觉其实应该就是这样的。”那个人道,“你这话,倒是令我想到了……我当时那情况可能跟什么有关。” “你说说你现在是怎么想的。”灰手人说。 “就是……跟你说的那种有关系。”那个人道,“我觉得……到了这个阶段,不止一次被坑骗之后……当时我可能内心深处有一种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意识……那种意识就是……他引导我做什么,我就一定要……要反着做……绝对不能屈服……不管他引导我做的事到底是不是害我的……我都……不能做。” (四千八百八十二)深层 “你认为你有这种意识是你当时并不知道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在那个阶段……大概满脑子都是不能屈服……不能按照他引导的来做了吧……可能……可能挺难想到深层的一些东西。” 灰手人又问:“你认为当时这种你有这种意识能导致你根本不考虑他坑骗你的这种可能吗?” “现在想想,我觉得能。”那个人道,“我……我甚至觉得……当时我就是因为满脑子都是不能屈服这种东西……只会想着跟他对着干……那我根本就没法仔细想太多别的……因为首先我做事的立场就定下来了,在思考之前……有了一个预设的立场,这种立场是……是根本就不可动摇的……那……那跟这个立场不符合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在我能想到的范围内了吧……正因为这样,即使之前不止一次被他坑骗,我……我也还是……认为只要是他引导我做的事,那……那我绝对不能做。” 说完这些,那个人又觉得自己好像表述得不算太清楚,又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清不清楚,大概就是……我那一刻有那样的立场,我有那种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意识……我被那种意识影响了,所以……所以就连他可能在坑骗我这一层我都没想到。我没想到……这很可能……很可能就是因为,就算我想到了他可能在坑骗我,我也不能按照他引导的做有关吧……其实我也不确定这两种之间到底……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但是我想到了以前现实世界里那个会法术的人曾经跟我说过的话……我就觉得……很可能有关了。” 听那个人再次听到了现实世界里的情况,灰手人又想立刻多问些内容,但依然担心问多了会导致对方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灰手人决定不问太多,就是试探着问问,一旦发现对方的状态不大对,那就立即转移话题。 “你说的那个会法术的人以前跟你说过这种事?”灰手人试着问道。 “事情不大一样……就是……我曾经从他那里听到过……听到过这方面的道理。”那个人道。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灰手人问,“你还记得吗?” “他跟我说过,人固有的立场会影响思考的范围。”那个人道,“他还跟我说……人有些深层的意识,某些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有那种意识……然而那些深层的意识就是会暗中影响人的思考情况。” 说到这里,那个人回忆了起来,一边回忆一边说:“好像……好像是这么说的吧……就是这个意思……我可能记得没那么清楚……如果我说的不对……那也不是因为要存心欺骗你,我……是真的记不清楚到底是怎么说的了,但那个意思……应该不会错的。” 说着说着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哦……好像还有……还有……” (四千八百八十三)反倒 “还有什么?”灰手人问道。 “还有……好像是……他又说得详细了点……”那个人道,“哦,想起来了,他好像说,有时候那些深层的意识会给人省去某些思考过程……而人自己都不知道,就是因为有那种深层的意识……自己某些思考过程就那么被去掉了……” “再想想,还有别的吗?”灰手人说道。 由于发现那个人说这话时一点都没有要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迹象,所以灰手人才让他进一步想,打算多问些。 那个人道:“好像……我记住的……意思大概就是这种的……他说……人的某些深层的意识既可能使人的思考过程简单化,也有可能使人的思考过程复杂话……然后……我记得……好像就是这样了……其他的,我……我没什么印象了。” 灰手人又问:“你觉得他说的话非常道理?” “是啊,他懂很多东西。”那个人道。 “所以他说的这些你都信?”灰手人问道。 “这些……这些我是信的。”那个人道。 “然后你就会把他说的那些东西往你自己套在你身上用?”灰手人问道。 “这个……他说的是对的……我觉得是对的。”那个人道,“跟我的情况符合……我就……就可以套着用吧。” 灰手人问道:“你是不是在我刚才问你那些问题后才想到他的话的?” “是啊。”那个人道,“我就是现想起来的。” 灰手人问道:“现想起来他以前说过的一些话,就直接套起来,发现正好匹配?” “差不多吧。”那个人道,“应该……应该差不多。” “你觉得你深层的意识使你的思考过程简单化还是复杂化了?”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当然知道,根据那个人所说的以前会法术的人跟他说过的话,那个人应该是认为那种深层意识使那个人的思考过程简单化了,这个时候,灰手人这样问,就是想听听那个人自己是不是会这样说,想通过那个人的表述来试试能不能再多了解些其他信息。 那个人道:“像我这样的情况……我在被坑骗我的人坑骗过之后,正常情况下,我应该是能想到这一次对方又在坑骗我的,但是……但是我却没想到,那……那应该就是深层意识使我的思考过程简单化了吧?不可能是复杂化了吧……” 其实那个人倒也没想到灰手人这个时候会这么问,所以反倒不敢说得太绝对了,若不是灰手人真的问出来这样的话,那个人倒是根本就没考虑自己深层意识使思考过程复杂化了的那种可能。 灰手人问:“你说的好像没那么确定?” “其实我心里之前……之前……是确定的。”那个人道,“你这么一问,我就……就多想了……多想一下,也算是体现出我的认真态度了吧。” 灰手人说道:“现在你心里很确定?” 听灰手人这样问,那个人倒是踏实了些,说道:“是的,我……很确定。” (四千八百八十四)切身 灰手人还想借此机会问些其他的跟现实有关的情况,便说:“他当时跟你说这些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啊?” 那个人想了想,道:“就是……就是在对我做一些事情时,在……在等待的时间里。” “也是需要等待?”灰手人问道。 “是啊……像他……像他这种会法术的人,为我施法……做了一部分,要等……等一段时间,才能做下一步。”那个人道。 “你不觉得这个过程,跟你在那个世界里经历的事的过程有点像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想,道:“是……是啊……还真是……有点像。” 灰手人问道:“现实世界里,他跟你说这些给你留下的印象比很多事都深刻吧?” “是……是的。”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留下了这些印象,是不是以为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些说法?” “不是吧。”那个人道。 “那你觉得可能是因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可能……可能是因为……”那个人一边想一边说道,“其实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不少事都给我……留下了印象。” “但是也有另一部分记不清甚至完全忘了的,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的,就连这事本事,我……我也没记得特别完整,所以……所以刚才我在回忆他跟我说了些什么的时候,我也并没很快就把他的原话全都……想起来。”那个人道,“现在……现在想想,跟当时的情况有关的,记不清的部分……有些……说不定跟我觉得恐惧有关。” “恐惧?”那个人道,“提起当时跟那个人会法术的人有关的事,你就很有可能感到恐惧?” “是……是吧。”那个人道。 “你是害怕法术吗?”灰手人问道。 “不是害怕所有法术,就是……就是有些事……以前也不知道该不该全信……后来的事……总之……有一种逃不开的感觉……这……令人恐惧。”那个人道。 “在见那个会法术的人之前,你不相信会法术的人说的话吗?”灰手人问道。 “也不是不相信……只是有些事,没有那么强烈的切身感受。”那个人回答。 “切身感受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是他给我施法之后,有些事……我……我没做到,然后……有些情况……我就……”那个人道,“说不清楚了。” “说不清楚?”灰手人问道。 “其实……我不想说出有些事我没做到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毕竟……毕竟有些事我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那个人道,“万一其实后果没那么……没那么严重呢?我宁可告诉自己目前的情况还……说不清楚。” “什么后果啊?”灰手人问道。 “后果就是……我爹……”那个人道,“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言之此处,那个人目光中再次出现了很特殊的恐惧,表情也忽然变得不似之前那样自然了。 (四千八百八十五)调开 褐手人觉得不对劲,刚刚看出那个人目光异样就赶紧用非常小的声音对灰手人说:“他眼神不对。” 就在褐手人跟灰手人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正觉得需要把话题岔开,便立即对那个人说道:“当时在那个世界,你依然无法抬头无法低头吗?” 听到话题突然变了,那个人也着实觉得惊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你……你在问我那个世界的事?” “是啊。”灰手人道,“你还没回答我。” 那个人又说道:“你刚才说的……” 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灰手人为了防止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赶紧说:“你还没回答我那个世界的情况,当时怎么了?” 灰手人也不确定对方还记不记得之前两人说那个世界的情况说到什么地方了,故意不说,就是为了将那个人的注意力直接引导他所说的另一个世界那里。灰手人认为这样做,把对方所想的从现实世界里跟他爹有关的事情那里调开,他就不容易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了。 灰手人话音刚落,那个人就说:“那个人世界……刚才……说到……什么地方了?” 灰手人一看那个人是这反应,就觉得自己大概是成功地引导了对方所想的事情,为防止对方所想的再次回到跟现实世界里他爹有关的事情上去导致那个人再次出现异常情况,便故意没跟他直说之前说到哪里了,而是问他:“你不记得了?” “啊……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发现那个说这话时又显得有点紧张,尽管这个时候灰手人心里依旧不耐烦,但还是压着那种烦躁的情绪对那个人说道:“这你也不用紧张,我就是问问,你想一想,想起来就行。” “那……能不能……给我点时间?”那个人问道。 “多少时间?”灰手人问。 “不会很长吧……我就……就想一下。”那个人道,“要是实在想不起来,你……你告诉我,行吗?” 灰手人觉得本来现在就能直接告诉他,但因为自己需要赶紧跟褐手人说话,所以就没直接告诉他,而是说道:“行,你想吧,一会儿我问你想好了没有,你再跟我说话。要是到时候你还是没想起来,那我就告诉你。” 那个人听到灰手人这样说,便踏实了不少,表情显得没那么紧张了,一看就是陷入了回忆与思考之中。 灰手人这时对褐手人说道:“你刚才跟我说话来着,什么事?” “你没听清啊?”褐手人道,“也是,你刚才正好跟他说话呢。我就跟你说,他眼神不对。” “哦,这样啊,那就好。你没说别的吧?”灰手人又问。 “没说别的。”褐手人道,“我就是因为发现他眼神不对而提醒你,当时你应该是已经发现了,正在跟他说话,所以没听清。” “是这样的,我一发现,就赶紧岔开话题。”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八十六)防住 “你觉得刚才如果你不岔开话题,他有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可能吗?”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有,所以都没多想就直接岔开话题了。”灰手人道。 “这事我倒是觉得挺令人庆幸的。”褐手人说。 “庆幸?”灰手人问,“就因为岔开了?” 褐手人说:“你有没有发现,每次都能岔开?” “是啊。”灰手人道,“这倒是真的值得庆幸。要是故意岔开话题都岔不开,那很多事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褐手人又问:“你觉得能岔开跟什么有关系?” 灰手人说道:“可能就跟他在此地,而我们又一直在做某些事有关吧。” 褐手人说:“你认为如果他出了这里以后,就算再问他那个世界的事情,也不一定就能岔开他正在想的事情吗?” “我看这种可能很大。”灰手人说道,“你觉得呢?” 褐手人说道:“我觉得也有这种感觉,但也不是很确定。” “我也不确定,如果早就确定他在想什么的时候能被我的话一下子岔开,那我就真的没那么担心不小心又问到什么敏感的话了。”灰手人说道。 “你认为接下来都会这样吗?”褐手人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灰手人说,“所以我暂时还是不敢随便问的。” 褐手人道:“如果可以确定,那是不是就能痛痛快快问了?” 灰手人道:“我只能说,希望是这样。因为我实在想知道现实世界里跟那个人会法术的人有关的事,以及跟他爹有关的事。” 褐手人说道:“你一定会问到这些吗?” “没想好。”那个人道,“我希望能问到,但是如果太危险了,我还会斟酌斟酌。” 褐手人又问:“其实很早的时候,是不是我们就算想要岔开话题,也做不到啊?” 灰手人问道:“最早那会儿,情况跟现在不一样,好像现在我们更容易控制他往什么地方想了。至于之前,他好像直接就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了,我们完全没有办法拿他怎么样。” 褐手人道:“后面几次,你倒是防住了。” “那也是因为有了前面的经验。”灰手人说道,“而且是在他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前,就直接做了防的事。” 褐手人说道:“你说,更早的时候,假如你我知道他有可能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我们又及早靠岔话题来防,能防住吗?”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我觉得,难。” 褐手人道:“我也这样觉得。” “如果我们的感觉是对的,你认为这可能跟什么有关?”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树珠?我想到的就是树珠。”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人道,“我认为,在树珠刚才发生那种变化之前,我们就算说些岔开话题的话,也不一定能引导他想什么事,树珠发生刚才那些变化之后,事情似乎不一样了。” (四千八百八十七)渐渐 褐手人道:“我看,树珠的变化挺重要。” “嗯。”灰手人道,“我认为,在树珠刚才发生那种变化之前,我们就算说些岔开话题的话,也不一定能顺利引导他想什么事,树珠发生刚才那些变化之后,事情似乎不一样了。” “跟那个人鼻梁上的光树关系大吗?”褐手人问道。 “我倒是不觉得光树出现是个节点。”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那你觉得跟光树出现在他鼻梁上有关系吗?” “这个,我觉得有关系。”灰手人道。 “你不认为光树出现是个节点,是不是因为在光树出现在他鼻梁上之前,你已经可以成功靠岔开话题引导他想什么了?”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我是想到了这个。” “那你觉得你能轻易靠岔开话题引导他想什么,跟光树出现在他鼻梁上的关系是什么?”褐手人又问。 “我觉得可能是这样的,就是在光树出现在他鼻梁上的那一刻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树珠都是在渐渐发生变化的,只是在积累。那种变化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他的鼻梁上就会出现光树了。我感觉从树珠开始积累那种能导致光树出现在他鼻梁上的变化时起,我就能考岔开话题引到他想什么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之前你就做到了通过岔开话题引到他想些什么。” 灰手人说:“说不定此刻树珠依然在发生其他变化。” “你感觉到了?”褐手人问。 “没感觉到。”灰手人道,“只是想到了这种可能。” “的确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如果现在树珠仍在发生变化,会不会过一会儿,那个人的情况又不一样了?”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是啊,我想过一会儿问他现实世界跟那个人会法术的人有关的事,问他现实世界里跟他爹有关的事,但是一会儿我会不会想要靠岔开话题去引导他想些什么就没那么容易了?”灰手人问道。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褐手人道,“但是你感觉这可能大吗?” “说实话,我觉得不大。”灰手人说,“因为我觉得,他想什么好像变得越来越容易被我们引导了。” 褐手人说:“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灰手人问道:“那我应该不用立即问现实世界里的事情?” 褐手人道:“现在你让他想的还是那个世界的事吧,我觉得把那个世界的情况了解清楚还挺重要。至于现实世界里发生过的那些事,过一会儿再问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问题,这就是我的感觉。” 灰手人道:“我刚才觉得现实世界里发生过的某些事尤其重要,现在我倒是特别重视他说的那个世界里的事了。” “我也一样这么想。”褐手人道,“毕竟他说的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跟他在现实世界里的经历有非常密切的联系。” (四千八百八十八)可别 灰手人说道:“也就是说,其实了解在那个世界里的事情,也算是从侧面了解现实世界里的情况了。” 褐手人说:“可以这样认为。” 灰手人说道:“那我跟他说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之后,灰手人便立即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你想好了吗?” “想……想好了。”那个人说道,“但……但能不能说对我……我也不好保证啊……总之就是……我只要能想到……我都会告诉你,反正可以保证……我对你不会隐瞒……不会欺骗……就是……就是这样。” “想起刚才说到什么地方了?”灰手人问。 “算是……算是吧。”那个人回答,“但如果我……说错了,你也……也不要对我……对我怎样啊……” “对你怎样啊?”灰手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听灰手人这样说,那个人倒是又吓了一跳,说道:“就是……别……别对我下狠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欺骗你……万一……万一……我会尽量说的……但就算尽量……我回忆起来的跟实际情况是不是一样,我也……也不确定。” “为什么不确定啊?”灰手人问,“刚刚过多一会儿你就忘了?” “啊?”那个人更紧张了,“我好像是……刚才想到了些可怕的事情然后……然后就记不起来有的事了……哦……不……不……不……这个……也不能说是记不起来……只能说是……只能说是可能记不清楚……也可能记得清楚……但……但万一我没记清楚,你可别……别……别……” 灰手人见那个人吓成了这样子,听他又提到了“刚才想到了些可怕的事情”,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多压着自己那烦躁的情绪,就很可能导致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了。 于是灰手人立即显得没那么烦躁了,用很温和的语气对那个人说道:“那你说吧。” 那个人说:“刚才我是不是已经跟你说了……跟你说了他说我又不敢说了这事……” “是。”灰手人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就是后面的……他……他说我这种蠢货自称是个铁仓人……自称是个人,但连……连说话都不敢说……简直侮辱了‘人’这个字。”那个人道,“我好像就……就说到这里了,那个世界里的事情……至于后面有没有跟你说别的……我……我没印象了。” “那你就从这里接着说。”灰手人说道。 “我……没有记错吗?”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说:“不用想那么多,你接着说就行,发生了什么,你直接说。” 那个人道:“万一我说的少了些什么……你该不会……” “不会什么啊?”灰手人问。 “不会对我下狠手吧……”那个人道。 “不会!不会!”灰手人道,“你放心,放心说,说就行。” (四千八百八十九)说对 尽管灰手人已经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还是显得耐心不够充足。 “我……刚才那么跟你说话,是不是……是不是……令你有些……不满意了啊?”那个人问道。 “没有不满意,没有。”灰手人说道,“你要说什么,主动说就是了。” “哦……哦……那我就当我刚才说的正确了啊。”那个人道。 “行,你就那么认为吧。”灰手人道。 灰手人这么说本来就是为了让对方赶紧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根本也没有别的意思,谁知那人听了灰手人这么说以后,反而又紧张了起来。 “那个……那个什么……”那个人道,“是不是我其实……其实说的有问题,然后……然后……你才说让我那么认为的啊?” “不是。”灰手人说道。 “那……那我真说对了?”那个人道。 “说对了。”灰手人道。 这个时候,灰手人想的是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对的,自己都会告诉他其实他说对了。因为这个时候灰手人实在不想继续忍受对方那啰啰嗦嗦的说话方式了。 “哦……那……那我就……放心了。”那个人道。 “你说吧。”灰手人道。 “我……我刚才说到哪里了?”那个人道。 这话倒是令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惊讶了,那个人明明刚刚说完自己说到哪里了,竟然又问了起来。 灰手人说:“你不是刚说完?” 那个人愣了一下,道:“好像……好像是啊……”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怎么回事?好像不大对劲啊。”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相信你的作法。”褐手人又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灰手人也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对那个人造成什么影响,便主动跟那个人说道:“你刚才说,你在那个世界里的时候,他说你这种蠢货自称是个铁仓人,自称是个人,但连说话都不敢说,简直侮辱了‘人’这个字。” “啊……对啊!对!就是这样!”那个人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竟然显得很兴奋,这倒是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没想到的。 “这有什么可兴奋的?”褐手人小声问灰手人。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兴奋的。”灰手人道,“他这样子好像又不大正常啊。” “你打算继续问吗?”褐手人道。 “继续。”灰手人道,“你觉得行吗?” “我相信你的决定。”褐手人说。 “你要是觉得不行,就赶紧打断我啊。”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 “好。”褐手人道,“我觉得并不需要打断你。” 灰手人跟褐手人小声说了那些话之后,见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表情依旧显得很兴奋,显然还没从之前的心情里拔出来。 灰手人看着那个人道:“我一说出来,你想起来了,肯定非常高兴,是吧?” (四千八百九十)憋死 “是啊!是啊!”那个人道,“我竟然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好啊,那你就接着说后面的事吧。”灰手人耐着性子说道。 “哦……哦……”那个人道,“他说这话后,我就……就很生气,特别生气。” “你表达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表达出来了。”那个人回答。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我说……我没有侮辱人这个字……因为……因为我本身就是人。我还说……不管怎样……他这样的蓝甲动物也……也不可能变成人。” 灰手人问道:“你说这话的时候不担心给你自己造成危险吗?” “其实我心里非常担心……觉得很可怕……真的好可怕啊!”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但是说出来就是觉得痛快?” “是啊……”那个人道,“其实吧……说出来……也无法令我痛快到哪里去了……也就是……就是比不说痛快。这个时候……我……我说出来吧……倒不是为了痛快到什么程度,其实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气死,不让自己憋死啊!” 灰手人刚要说什么,竟看到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笑了起来,笑得兴奋得很。 这又令灰手人感到不对劲了。 与此同时,褐手人也觉得情况不正常,便赶紧小声提醒了灰手人:“他怎么又兴奋了?” 灰手人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你看还能继续问吗?” “你问我的意思啊?”褐手人道,“你觉得能吗?” “我觉得好像能问。”灰手人说道。 “我跟你想法正好一样。”褐手人说,“但我觉得你需要小心,就是一旦发现他出现其他异常,就先停下来看看怎么回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看向了此刻显得异常兴奋的那个人,道:“那个世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令你兴奋的事吗?” “没有。”那个人道。 “那你此刻看上去好像很兴奋。”灰手人说道。 “是啊,还是……还是很兴奋。”那个人说。 “你知道为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不……不知道啊。”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认为你此刻的兴奋跟那个世界的情况没有关系?” “那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事情令我气愤……气愤得不得了。”那个人道。 “那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如此兴奋?”灰手人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很难控制住自己……就是……就是……兴奋。”那个人说道。 “你认为你现在这样兴奋会影响你接下来回答我问题吗?”灰手人问道。 “我认为啊……不会啊……不会的。”那个人说道。 “那我就继续问你了。”灰手人说道。 “问,问吧。”那个人说道。 “你说完那话之后,他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他啊……他就说……很快就要有好戏看了。”那个人道。 (四千八百九十一)好戏 “当时你知道他说的好戏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道。 “我那个时候觉得……大概……大概就是攻击我的意思吧。”那个人回答,“他还说……还跟我说……有意思的事很快就要出现了呢!” 那个人说的本来是那个世界里对方要攻击他的事情,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就好像自己就要看到好戏了一般,又显得兴奋得很。 “你现在还是很兴奋。”灰手人道。 “是啊。”那个人道。 “这种感觉很奇怪。”灰手人说。 “怎么奇怪了?”那个人问道。 “你正在说的,是你那个时候觉得大概对方要攻击你了,你用现在这种口气说出来,就好像是你自己要看好戏了一样。”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听灰手人这么说,竟也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点不正常,于是说道:“刚才……刚才有个瞬间……我好像真有点那种……那种想法。” “什么想法?”灰手人问道。 “就是好像……好像我就要看到好戏了那种想法。”那个人道。 “他要攻击的是你啊。”灰手人道,“你回想起自己在那个世界时的事情时,竟有要看好戏了的想法?” “是啊,好像真有,就跟……就跟要看的是别人的好戏似的,但是……实际上是我在那个世界里被攻击的事啊。”那个人说道,“那就奇怪了……实在奇怪了。” 尽管那个人此刻说着奇怪了这种话,但那个人的样子依然显得有些兴奋。 “哪怕是此刻,你也还是很兴奋的。”灰手人说道。 “好像……好像是这样……”那个人道,“我到底在兴奋什么?在那个世界里被攻击的是我啊……是我啊……” 灰手人又问:“我刚才问过你,你是不是认为你的兴奋跟那个世界的情况没有关系?你说你气愤,但是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吧?” “是啊,我应该……直接回答的,我刚才想回答的……就是跟那个世界的情况没关系。”那个人道,“哎,我怎么没说出来?” 灰手人又说道:“你现在回答我也行。你现在依然认为你兴奋跟那个世界没有关系吗?” 之前倒是也没细想,这时被灰手人一问,那个人倒是觉得其实自己如此兴奋又好像不是跟那个世界完全没关系了。 “刚才我是觉得没关系的,但是……但是听了你的话……我怎么又觉得……又觉得不一定没关系了?”那个人问道。 “到底有没有关系?”灰手人问道。 “到底……到底……有没有。”那个人一边想一边说着。 突然间,那个人的声音变得大了些,显得很兴奋地对灰手人说:“有!” “到了这个时候,你又觉得你此刻兴奋跟你在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有关了?”灰手人问道。 “是啊!应该是有关的!对……对!有关!有关!”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呢?”那个人一边说着又想了起来。 (四千八百九十二)螳螂 “你现想?”灰手人问道,“其实你回答我‘有关’的时候,并不是已经想好有什么关系的,就直接往出说?” 那个人回答:“我……我就是突然觉得有关了,但……但还没想好是怎样的关系就……就跟你说出来了。” “那你现在想出是什么关系了吗?”灰手人问道。 “暂……暂时还没有。”那个人回答。 “我接着问你话,你接着想。”灰手人说。 “一边问我别的,我一边……想这个?”那个人问道。 “你需要再单用些时间想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听灰手人这样问,便说:“不……不用了,但……但我也不一定能……想出来。” “是不是单给你时间你就一定能想出来?”灰手人问。 “这……说不好。”那个人道,“但我一定尽力想啊。” “你听到他那话的时候害怕吗?”灰手人继续问道。 “害怕啊,但是害怕也没用,我……我是铁仓人,我本来就不该害怕……我要……要说他……我就是要说攻击性强的话。”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能控制自己说什么不说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其实……说与不说,我应该是能控制一部分的吧,我也说不好是不是这样……但是……但是有一种驱使我说某些话的力量……那种力量在不在,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那个人道。 “你当时希望那种那种力量在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想不到那么多。”那个人道。 “你出现过想要控制自己不说什么话,却没控制住的情况吗?”灰手人问道。 “应该也没有……就是……就是我当时想说什么话,就说出去了。”那个人道。 “后悔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有些话,在……在我出了那个世界以后……我想起来可能会后悔……因为……因为……对我实在不利,还反常……太反常了。”那个人说道。 “你在那个世界时从来都没想过冲破你说的那种力量?”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我……当时真的很害怕,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就是……就是要说那些攻击性强的话攻击他……好像把那些话说出来就能令我舒服很多……那样就好像能体现出我作为一个铁仓人的尊严。” “你现在觉得体现出了吗?”灰手人问。 “现在想……不管我在那个世界说了什么……我当时那么受制于他,都……都是在丢铁仓人的脸。”那个人道,“这我知道,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灰手人又问道:“你现在认为那种能控制你的力量是可以冲破的吗?” “现在……我……也觉得没法冲破。”那个人道,“虽然我是铁仓人,他……他只是个蓝甲动物……但……但他不是普通的啊……他会那些奇怪的本事……这就好像……螳螂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但是成了精的螳螂就……就不一样了啊。” (四千八百九十三)还清 灰手人问道:“在你眼里,那时的他真就相当于成精了的螳螂?” “差不多吧。”那个人道,“成了精的螳螂,要是想要用那种奇怪的力量控制人……那……人也没什么办法吧。” 灰手人又问:“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想出来了吗?” “什么问题?”那个人问。 “你又忘了?”灰手人道,“刚说的,就是让你想的问题啊。” “让我想的……”那个人自言道。 “刚才还说要不要单给你时间。”灰手人道。 “哦……哦……有印象了!”那个人道。 “你刚才那段时间没想?”灰手人问道。 “我……好像想了的,但是……但是……刚才你问的时候,我又好像突然忘记要回答什么了。”那个人道。 “你现在想起来了吧?”灰手人问。 “想起来了。”那个人道,“是……是……我觉得刚才我的兴奋跟我在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有关的问题啊……你问我什么关系,这……没错吧?” “没错。”灰手人道,“你回答吧。” “我回答。”那个人说,“好像……好像我刚才兴奋是有一种因素是……是在这个世界,看到了……看到了那个世界的自己就要被……被攻击了……这可能在刚才给我造成了一种……一种错觉吧。” “什么错觉?”灰手人问道。 “那种错觉就是……终于……还清了什么……”那个人答道。 “还清什么了?”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我被攻击……还清了我以前……以前该还的那种……那种无形的债。”那个人道。 “欠别人的?”灰手人问道。 “可能是……欠……欠命运的?”那个人问道。 “什么叫欠命运的债?”灰手人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说道,“就是以前……听过那种说法。” “在哪里听到的?”灰手人问。 “在……在现实世界那个……那个人……那个人会法术的人那里。”那个人说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了。 “你说的欠命运的债,还清了会令你感到轻松吗?”灰手人问。 “也……也不能说是轻松。”那个人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那样……大概是觉得……也许……也许我终于能……在现实世界里……找到我爹了?” 说到这话的时候,那个人再次露出了特殊的恐惧的神色。 灰手人因为感觉出不对劲,担心对方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赶紧说道:“你还没说完在那个世界里的事呢,接着跟我说啊,赶紧!” 灰手人为了赶紧把那个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世界哪里,便脱口而出。 这话虽然语气显得有点冲,但也是确实立即将那个人的注意力拉回另外的那个世界了。 “说到哪里了?”那个人问道,“我……我怎么忘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你告诉我吧。” (四千八百九十四)紫影 就在这个时候,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树珠上有了紫影。” 灰手人也看见了,先是“嗯”了一声,然后小声说:“我先跟他说。” 褐手人也“嗯”了一声。 灰手人又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你说你没有侮辱人这个字,因为你本身就是人。你还跟他说不管怎样他那样的蓝甲动物也不可能变成人。” 那个人说道:“啊,我想起来了。” “你赶紧往下说啊。”灰手人道,“然后怎样了?” “然后……他……就跟我说……我……能不能再想想?”那个人道。 “怎么回事啊?”灰手人道,“那个世界的事,你不是有很多都记得很清楚吗?” “我……我刚才跟你说那些的时候……好像记得听清楚的,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好像头脑很空。”那个人道,“给我点时间,我想想,好不好?” 灰手人虽然实在不耐烦,但这个时候正好想跟褐手人说话,便答应他了:“好,那你好好想,一会儿告诉我。” “我……我会努力想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让他先想着吧,他又忘了。” “你有没有想到他之所以会忘,跟什么有关?”褐手人问灰手人。 “想到了。”灰手人说,“我感觉好像跟树珠的变化有关。” “你也这样认为?”褐手人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觉得之前他突然兴奋这事呢?” “也跟树珠的变化有关系。”灰手人说道,“树珠上现在出现了紫影,就证明刚才对他发出了‘射澜’,那他出现的反应,应该就是受射澜影响的。” 褐手人道:“我也认为他刚才突然兴奋跟射澜有极大关系,但是此前树珠上紫影出现之前,我是真的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也想不到。”灰手人道,“我们如何留下紫影啊?” “我也在想这件事,我总觉得这次的紫影很难保留很长时间。”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可是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能随便做。” “紫影里的信息很关键。”褐手人说道,“跟那个人在那一刻的精神状态有一定关系。” 灰手人说道:“那能不能再次让他出现兴奋的情况,利用他的兴奋来留紫影?” 褐手人说:“可是,就算现在再次使他兴奋起来,那种兴奋一定能留住紫影吗?” 灰手人看了看树珠,说道:“看此刻树珠上的紫影的状态,我觉得如果这紫影无法保留很长时间,就是因为刚才他兴奋的时间并不够长,如果让他兴奋的时间达到一定长度,那树珠应该就会自己‘刻影’了。” 褐手人道:“但两种兴奋应该是不同的吧?不同的兴奋会不会弄出问题来?” 灰手人说:“问题的确有可能出现,但是如果现在不试的话,那紫影一旦消失,是不是太可惜了?” (四千八百九十五)影乱 “如果出现问题,最坏的结果会怎样?”褐手人问。 “就是……就是……接下来树珠会出现一段‘影乱’期。”灰手人说。 “你觉得这个后果我们可以承受吗?”褐手人又问。 “要看那影乱期有多长了。”灰手人又说。 “你能控制吗?”褐手人问。 “控制不了。”灰手人说道,“这个只能看情况。” “如果不留住那紫影,最坏的结果会怎样?”褐手人道。 “树珠上曾经出现过紫影这件事,到时候我们的用主是可以通过看树珠而看出来了,如果他知道树珠上出现了包含很多信息的紫影,而我们却没用任何手段去留住紫影,那用主会不会重罚我们?”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有可能。” “如果出现了影乱期,而影乱期太长的话,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就是我们多等很久,在这段时间里也做不了什么事,延长了等待的时间,还得不到更多的结果。当然,能把树珠上的紫影留住,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重要了。” “听你这么说,你是倾向于我们试着留紫影了?”灰手人道。 “我主要是不希望你我被用主惩罚。”褐手人道,“如果我们真的没留住紫影,还被用主通过看树珠而看出没为留住紫影而努力做些什么,那你我肯定会被重罚,我认为是这样的。所以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做些留住紫影的事吧。” “那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使他再次兴奋起来?”灰手人问道。 “你觉得难度大吗?”褐手人说。 “我不知道从哪个角度下手更好,但我心中倒也有想法了。”灰手人说道。 “哪方面?”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跟他说涉及蓝甲人的方面就能激起他兴奋。”灰手人说道。 “现在你们正在说那个世界的事情,在那个世界里,面对那个不普通的蓝甲人,他好像充满了挫败感。”褐手人道,“提蓝甲人又如何使他兴奋?” “刚才他兴奋的原因就挺奇特的。”灰手人说道。 “这倒也是。”褐手人道,“刚才他就好像是因为感觉出他自己在那个世界要被攻击了而兴奋的。” 灰手人说道:“是啊,我在想,能不能利用这种东西。” “他刚才说什么还清命运的债,如果使他自己感到些什么……”褐手人道,“可是,他刚才说了‘还清’啊,如果已经还清了,那么就算还用刚才那种方法,也无法使他再次产生那种兴奋的感觉了吧?” “那就从别的角度下手,引起他其他方面的兴奋。”灰手人道,“如果两种兴奋不同而弄出什么不好的结果,那我们就只能承受。” 褐手人道:“最坏的结果,刚才我们已经说过了,我其实已经不担心等好长时间了,因为我刚才想到如果我们没为留住紫影而做些什么的时候,我就好像看到了用主正要重罚我们的样子。” (四千八百九十六)逃过 灰手人说道:“那样也太可怕了。” 褐手人说:“所以我觉得还是试着引起他的兴奋比较好,你看呢?” 灰手人道:“那就试试吧。” 褐手人说道:“现在的情况就好在,只要我们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好像就能立刻转移。” 灰手人说道:“幸好如此,不然有些事就更没法下手了。现在他跟之前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有时候记不起来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了,这应该也只是跟树珠有关的吧?” “我认为是这样的。”褐手人道,“如果不是受树珠的变化影响,他应该还是记得那个世界的情况而且印象不会不深。他之所以会出现那种情况,在我看来就是因为树珠上出现紫影这事。虽然他先出现了莫名兴奋和记不清楚那个世界事情的情况,后出现的紫影,但早在紫影出现之前,树珠就已经变化了。在我看来,紫影只是出现的时间晚一些而已,在出现之前,树珠的变化真的足以对他产生那种影响了。你认为是这样吗?” 灰手人说道:“是。紫影出现之前,树珠肯定是要先出现一些变化的,那些就是在为紫影出现做准备的。紫影出现那一刻只是之前树珠变化结果的显现。” 褐手人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再次说些什么引起他兴奋了。刚才我们提到了跟蓝甲人有关的,那怎么说可能引起他兴奋?” “让他有一种凌驾于蓝甲人之上的感觉?”灰手人说道,“也许这很管用。” “我也这样想,只是又知道这种兴奋应该跟之前他兴奋的原因截然不同。”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不管行不行,就这么试试吧。” 褐手人道:“如果你决定了,那就试吧。” “如果你认为不合适,就说出来。”灰手人说道。 “没什么不合适,你这样做,也许真能使我们逃过被用主重罚。”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当然,要是没引起他再次兴奋或者出什么问题,到时候再想办法吧。中间如果有什么危险被你发现了,你也吉时告诉我。” “行。”褐手人道。 “如果在这个地方为了引起他兴奋而说谎话,不太可能被用主知道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不会,我觉得不会。” 灰手人说:“万一被用主了解到了,这事情倒是也不好解决。” “那倒是,但我并不觉得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对他一个普通人说谎会有那么大危险。”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们也是没找到别的办法。” 褐手人道:“那紫影留下了就是留下了,不会记录到底是怎么留下来的。像这种事,如果说实话无法达到效果,你我为了不被用主重罚,必要的时候是要说些谎话的。现在我们一直都在控制着光管,在这个过程中,就算对他这个普通人说了谎话,应该也是不会产生严重后果的。你认为会付出代价吗?如果你觉得不踏实,那就告诉我,我说。” (四千八百九十七)进退 灰手人知道自己与褐手人的相处方式在之前两人到了绝境之后就已经不一样了,也认为两人都决定了与对方共同进退,哪怕是出了什么问题也会共同承担后果,但是,褐手人还真是没有想到褐手人能说出“你认为会付出代价吗?如果你觉得不踏实,那就告诉我,我说”这样的话,这又令灰手人一愣。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褐手人看灰手人一愣便说道,“干脆我说吧。” 褐手人说完这话,就立即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想了一下要说什么,便张了嘴。 灰手人见褐手人还真是打算立刻就跟那个人说,还没等褐手人说出来,便对褐手人说:“还是我说,刚才就是我说的。” 还没等对方说,灰手人便看向那个人,问道:“你想出来了吗?” 那个人说道:“还是……还是没想起来。” 灰手人问道:“你想想之前自己多兴奋。” 那个人道:“之前……我……是很兴奋啊,但是……但是其实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我并没……并没感到兴奋。我是在跟你说话的过程中,说到了那个世界的事情……才……才感到兴奋的。” 灰手人道:“那你就回忆一下那种兴奋的感觉啊,这样说不定你就想起然后怎样了。” “刚才……兴奋……还清命运的债。”那个人自言道,“我刚才……那么说……那种兴奋……” 刚说完这些,那些人又有点紧张地跟灰手人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好像很难找回那种兴奋的感觉了。” “你说的命运的债,你是不是在那一刻感觉你已经还清了?”灰手人问道。 “是……但……但那是刚才……是刚才突然感觉好像……好像在那个世界经历了那些痛苦的事就表明我……我还清了命运的债,但是……但是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找不到那种感觉了。”那个人说道。 “那你能想到其他令你兴奋的事吗?”灰手人问道。 “其他……兴奋?”那个人道,“其实在那个世界……我算是受尽了侮辱……真的是侮辱啊……被一个蓝甲动物那样侮辱着,我现在想到这些……其实很难……很难兴奋。” “刚才那个时候你就觉得你在那个世界受到那些痛苦实际上算是还命运的债了,怎么现在你又不那么想了?”灰手人问道。 “刚才那一刻……我……我好像不大正常。”那个人道。 “不大正常?”灰手人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说?” “那……那好像不是我的真实想法啊。”那个人道,“我没有还清命运的债……现在我觉得……我不一定还清了。” “怎么才过了这么一会儿,你就那么大转变了?”灰手人问道。 “不是转变……刚才……刚才我……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啊?”那个人突然问灰手人。 (四千八百九十八)外力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他突然这样问,便说:“你说哪方面不对劲啊?” “就是……我刚才……其实我觉得……我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我的精神应该不会继续受他控制了。”那个人道,“然而……然而刚才……我突然那么兴奋的时候……我好像……好像又被什么控制了。你有没有觉得我……我有什么问题?哦……我还没回答你是哪方面的呢,就是……你有没有觉得我当时的表情古怪,或者……或者……看起来不正常?” 灰手人其实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那个人表情古怪的样子了,在灰手人看来,那个人此前多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前那样子都古怪得不得了,尽管他之前突然兴奋的样子也的确显得有些反常,但灰手人那时候已经不认为太新鲜了。此刻令灰手人觉得有点新鲜的,是他竟然主动问起了当时他自己是不是有些古怪。 灰手人觉得如果直接告诉对方当时他表情的确古怪,这似乎不利于那个人再次兴奋起来,但若是跟对方说他根本就没出现表情古怪的样子,倒也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好结果。在没想好的时候,灰手人并没直接回答那个人的问题,而是问他:“该不会是你自己觉得你当时表情古怪了吧?” “我……我看不到自己当时的表情……所以……才问你。”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那个人:“你认为我是会时时刻刻都注意你表情的人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我的头又不能随便转……我……我也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看着我……倒是有没有发现我的表情如何。” 灰手人又问:“你到底觉得你自己哪里怪了?” “就是……就是刚才兴奋的感觉来得太不对了。”那个人道。 “你觉得那种兴奋是外力造成的吗?”灰手人问道。 “对……对!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但是好像是通过我的精神起作用的,如果……如果不是我心里有些什么,那种外力似乎也很难通过我的精神发生作用。”那个人道。 说完这些,那个人又觉得自己好像在胡言乱语一样,赶紧说道:“我此刻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我都搞不清楚。但是……但是刚才……我就是有这种感觉……那种兴奋……那种兴奋到底是什么控制的?” 灰手人道:“你想说些什么就说些什么,没关系,放心说。” “哦……放心说。”那个人道,“可是……怎么回事呢?刚才……刚才这里的环境到底……到底出现了什么变化没有?” 灰手人当然知道之前树珠发生了变化,在他出现了莫名兴奋的情况之后,树珠上出现了紫影,但灰手人认为根本就不需要把树珠上出现紫影这种变化告诉他,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不了解树珠怎么回事,也不可能了解树珠上突然出现紫影意味着什么。 (四千八百九十九)凌驾 “你自己感到这里的环境发生了变化?”灰手人问道。 “我……不知道……说不清楚。”那个人道。 灰手人认为这可能是个机会,于是赶紧说:“你刚才有怎样的想法,那你再想一想,让自己像刚才那样兴奋,当你这次的兴奋跟那次的兴奋很像的时候,说不定你就能想到刚才你感到兴奋的时候周围可能出现了什么变化。” 那个人说道:“我觉得……是那种变化通过我的精神发生作用,导致……导致我感觉兴奋的,并不是……没有那种变化发生,我……我又怎么感到兴奋?” 灰手人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之前变得兴奋是结果,不是导致环境变化的原因,是不是?” “对,就是……就是这个意思。”那个人道。 “这跟我刚才跟你说的方法并不矛盾啊。”灰手人道,“我让你再次让自己表现出刚才那种‘结果’,说不定就能使你想起来可能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啊。” “硬是让我兴奋起来?”那个人问道。 “你不是很想知道原因吗?”灰手人问。 “是……是……我是想知道原因。”那个人道,“可是……我此刻想要兴奋起来……似乎……似乎很难啊。” “想知道原因,就不要怕难啊,你就不能想想兴奋的事吗?”灰手人问。 “兴奋的事……我此刻处在这种境地之中……又……又如何兴奋?”那个人道。 “你的意思是,现在跟我们交流,你觉得你目前的状况很不好?”灰手人问。 那个人忽然担心自己的话激怒灰手人和褐手人,担心这样会导致灰手人和褐手人做些令自己痛苦的事,于是说:“你刚才答应我,不会对我下狠手,你记得吧?” 灰手人道:“我没说要向你下狠手啊。” 那个人道:“我不是说跟你们交流时我的状况就不好……我的意思是……反正……我……很难兴奋起来啊。” “你想想蓝甲人,能不能兴奋起来?”灰手人主动提了。 “蓝甲人……蓝甲人有什么令人兴奋的?”那个人道。 “你不是以前凌驾于蓝甲人之上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道,“我是铁仓人,铁仓人一想都是凌驾于蓝甲人之上的。” “你以前是不是对蓝甲人为所欲为啊?”灰手人又问。 “是啊。”那个人道。 “那你以前对蓝甲人下手的时候,有没有感到过兴奋?”灰手人问道。 “感到过。”那个人道。 “还能想起那种兴奋吗?”灰手人问道。 “能……能想起来啊。”那个人说。 “你想,你就这样想着,把自己想兴奋了。”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道:“我以前……以前……是啊……那个时候我可从来都没那么惨啊,我可不会像在那个世界一样被一个蓝甲动物虐待……那个时候……我对蓝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蓝甲人还真是毫无还击之力啊!” (四千九百)大于 灰手人说道:“你就回想一次最能令自己兴奋的经历。” 那个人说:“最兴奋的?我……想想……” 灰手人道:“只要能兴奋去起来就行。” “一定要说出来吗?”那个人又问。 灰手人回答:“不一定,只要能让自己兴奋起来就可以。”灰手人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想的是只要他能让自己兴奋起来,过后再问他到底想起来的是什么也无妨。 那个人想了想,虽然想到了曾经令自己兴奋的事,但是又考虑到了后来的情况,此刻便无法让自己真正兴奋起来。 灰手人道:“你还没有想到吗?” “不是没想到。”那个人道,“只是……只是我想多了。” “什么叫想多了?”灰手人道,“让你想兴奋的事,你想不就行了?” 那个人说道:“确实想到了曾经令我兴奋的事,但……但我却兴奋不起来。因为想到了后来……后来的一些经历。” 灰手人道:“曾经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感觉到兴奋了吗?” “感觉到了。”那个人道。 “若是没有后来的经历,你觉得你会不会在回想起来的时候再次出现兴奋的情况?”灰手人问。 “会……会吧。”那个人回答。 “后面发生的一些事对你的影响,你有没有办法消除?”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这件事是跟蓝甲人有关的吗?”灰手人问道。 “你不是说……我不一定要把想到的事说出来吗?”那个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那个人又说:“那……那你应该不会问了吧。” “我没问具体是什么事啊,就算你说了这件事是不是跟蓝甲人有关,我也没法知道到底是什么是吧?”灰手人问道。 “是……那倒也是。”那个人回答。 “那你说吧,跟蓝甲人有关吗?”灰手人道。 “有……有关。”那个人道。 “该不会是你想到所有跟蓝甲人有关的事都会使你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吧?”灰手人问。 “这……倒也不是。”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说:“那你试着想想其他的令你兴奋的事。” “哦……我……想想。”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这时小声对褐手人说:“他应该因为想起跟蓝甲人有关的事而变得兴奋吧?” 褐手人道:“正常情况下,真的应该行啊。根据他之前的情况推断,他应该是受了妖的影响,对蓝甲人的态度才那么根深蒂固的,所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是应该能因为想起跟蓝甲人有关的事而变得兴奋的。” 灰手人问道:“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对他的影响竟如此大。” 褐手人说:“后来发生的事对他的影响再大,也不应该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大于妖对他的影响,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们还没发现?”灰手人问道。 “我看看树珠。”褐手人说道。 说着,褐手人便看向了树珠,灰手人看了一眼那个人后,目光也移向了树珠。 (四千九百零一)诱衷 灰手人和褐手人几乎同时说道:“有变化。” 褐手人说:“你看此刻,树珠周围出现了一圈雪花。” “是的,那些雪花并没碰到树珠。”灰手人道,“但雪花数量好像越来越少了。” “是啊,是不是正是因为有那些雪花,他才无法感觉到兴奋?”褐手人问道。 “我认为问题就出现在那些雪花上。”灰手人道,“你觉得雪花可能是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诱衷’?”褐手人道。 “很可能了。”灰手人道,“诱衷这种东西会勾起人心中一些长久以来无法释怀的东西。” “这种东西应该是能充分勾起的,到了一定程度,那个人就会变得兴奋不起来。”褐手人说道。 “那真的是诱衷吗?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什么?”褐手人又问。 “我感觉就是诱衷,不太可能是别的。”灰手人道,“诱衷本来就有雪花这种形态的,又出现在了树珠附近,那应该没错了。” “是,我也觉得是,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树珠上竟出现了诱衷。”褐手人说道。 “还是在我们需要引起他兴奋的时候,出现诱衷的。”灰手人道,“其实刚才他感受不到兴奋的时候,这诱衷肯定已经出现了,只是你我都没看到。” “没看到倒也正常,毕竟,诱衷出现时有个过程。诱衷刚刚出现的时候非常小,而且是透明无色的,渐渐才能变成某种形态。变成雪花形态之后的诱衷才被我们发现,这倒是也不新鲜,毕竟我们这个时候控制着光管,无法使用我们特有的一些功能。如果我们并不需要一直控制着光管,那我们便可以用其他方法早些发现已经出现的诱衷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诱衷出现在这个时候,就好像在给你我设置障碍一样,它若是不赶紧消失,那个人似乎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次兴奋起来,诱衷这东西对他这种普通人的作用是非常明显的。我们要想留住紫影就必须在一定时间内令他兴奋起来,诱衷这种东西其实正在拖延让他兴奋起来的时间啊。” 褐手人道:“树珠周围为什么会出现诱衷呢?你觉得跟什么有关系?”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我觉得跟他这个人以前见过的那个人会法术的人给他施过的法术有关系。” “我也这样认为。”褐手人说,“那个人给他施法术使它体内存在的某些东西的确会使树珠产生一些反应。” “可是树珠本应该是为你我所用的啊,现在树珠出现这种情况,岂不是反倒成为了你我做事的障碍?”褐手人道,“这实在不应该啊。” 灰手人说:“现在那雪花越来越少了。事情会不会其实还是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的?” 褐手人说:“你是说,树珠周围的诱衷在减少,等诱衷完全不见了,反而会出现一种东西令那个人变得比平时更容易兴奋起来?” (四千九百零二)光印 灰手人道:“对,我认为有这种可能。” 褐手人道:“那我们现在也没法做什么,只能干等着了。” 灰手人说:“但如果事情不是朝那个方向发展的,我们该怎样做才好?” “我也不清楚。”褐手人说。 “也就是说,我们又陷入了什么都做不了的境地之中?”灰手人道。 “我也讨厌陷入这种境地里,但是我又没有办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褐手人道,“这次我们做这件事,其中经历的曲折实在太多了,我觉得,我们能顺利出去,然后过了用主那一关,那就真的算是运气好了。” “你认为我们能顺利过了用主那关吗?”灰手人问道。 “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未来的事情真的不知道。”褐手人道,“我只能说,我到时候在用主面前一定会小心翼翼的。” 灰手人道:“我也一定会小心。” “刚才我们还觉得,获得了那么多有用的信息,就算用的时间长了,我们也没什么危险了呢,但现在,我的想法又不一样了。”褐手人道。 “你有不好的预感吗?”灰手人问道。 “有点吧。”褐手人说,“你一点都没有?” “也不是没有。”灰手人道,“我其实一直在控制着自己,不想让自己往坏处想。我现在觉得可怕情况说不定是我们想不到的。” “不一定是由于时间拖延太久吗?”褐手人道。 “不一定。”灰手人道,“但我觉得时间拖延太久这事本身也的确是个大问题。” 褐手人道:“你是担心这个问题之外还有其他问题,多种问题加在一起导致你我受到重罚?” 灰手人说:“是啊,现在我也不能随便用自己的本领处理些什么。现在你我都在这种境地之中,如果轻举妄动,那后果更是不敢想了。” 褐手人说道:“树珠周围的雪花赶紧减少才是最重要的。” 灰手人道:“是啊,我现在有一种被限制的感觉,好像又被困了,这种感觉实在太不好。” 褐手人看了看树珠,对灰手人说:“你看,雪花更少了,而且,减少的速度也比刚才快了。” 灰手人说:“一会儿要是真出现那种使他变得更容易兴奋的东西就好了。” 褐手人说:“我突然感觉,很有可能,就是这一刻才突然有这种感觉的。” “我暂时还没感觉到。”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看那些雪花状的诱衷,在空中消失之前会轻轻闪一下,使空中出现光印,那些光印在空中留存的时间并不一样。” “是啊,好像先消失的那些雪花状的诱衷消失前使空中出现的光印在空中留存的时间稍微短一些,但是后来才消失的雪花状的诱衷使空中出现的光印在空中留存的时间长一些。”灰手人说道。 “就是这样,后来出现的光印在空中留着的时间比之前的长很多。”褐手人道,“这应该是个好迹象。” 灰手人说:“我有感觉了。” (四千九百零三)聚印 “什么感觉?”褐手人问。 “对我们有利的东西快要出现了。”灰手人道,“就是这种感觉。” “我也有这种感觉。”褐手人说道。 “雪花装的诱衷全都消失了。”灰手人道。 “但光印此刻并没全都消失。”褐手人说。 “没错,还有九个光印就在那里。”灰手人说。 “看起来好像是不会立刻消失的啊。”褐手人道。 “这九个光印在移动位置。”灰手人道,“现在移动得并不快。” 褐手人道:“是对我们有利的迹象。” 灰手人说:“那紫影不会在真正对我们有利的事情出现前消失吧?” “不要这么想了,这么想多不舒服啊。”褐手人说,“我们已经经历过几次绝望了。” 灰手人道:“这一刻我的感觉又跟上一刻不同了。” 褐手人有些担心地问:“你刚才觉得对我们有利的东西快要出现了,现在,这种感觉没变吧?” “没变。我说跟上一刻感觉不一样了,意思正是,这一刻我的感觉是,很快就要出现对我们有利的东西,那种情况一定会出现在紫影消失之前。”灰手人说道。 “那就太好了。”褐手人道。 “这只是我的感觉。”灰手人说。 “你的感觉很重要啊。”褐手人说。 尽管灰手人已经渐渐习惯了他跟褐手人的新相处模式,但是听到褐手人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令他有些新鲜感,像这样的话,褐手人以前是不会对灰手人说出来的。 灰手人看着褐手人说:“你真的这样认为?” “当然。”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褐手人说:“你该不会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了吧?” “那倒没有,我相信自己的感觉。”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看那九个光印快要聚在一起了。” “是的,边缘已经碰上了。”灰手人说。 “它们会聚成什么啊?”褐手人道,“我很想知道。” “应该快能知道了吧。”灰手人说。 “咦?怎么不动了?”褐手人说。 “边缘都碰上了,怎么突然又不继续往一起聚了。”灰手人说道。 “那紫影还在,还好。”褐手人道。 “你也担心紫影消失?”灰手人说。 “说不担心是假的。”褐手人道,“我只是希望事情不要那么糟糕。有时候我不愿意把事情想得那么不好。” “我真的希望它们赶紧往一起聚啊。”灰手人道,“赶紧聚!” “可是……看样子……”褐手人说,“不,不会不好的!” “不会不好,一定要聚在一起。”灰手人道。 “聚在一起是出现那种东西的前提吧?”褐手人道。 “应该是。”灰手人道,“如果这九个光印突然散了,根据我们以前的一些经验,那种能使那个人更容易兴奋的东西就很难出现了。” “可是现在那九个光印都不动。”褐手人说道。 “是不是在做准备?”灰手人问道,“我也愿意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想,起码想的时候能舒服点。” (四千九百零四)引环 “一会儿就动了吧?”褐手人说,“应该还需要等一等。” “说真的,现在的确感到忐忑。”灰手人道。 “等一等,我感觉应该差不多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只能如此。” 此刻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担心那九个光印不会很快聚在一起,都看着那几个光印。 褐手人又特意看了看紫影,见那紫影此刻仍没有消失的迹象,自言道:“应该还好。” “怎么了?”灰手人问。 “我是说看紫影的样子,感觉应该不像会很快消失的。”褐手人说道。 “但愿如你所说。”灰手人说。 灰手人刚刚说完这话,就看见那九个光印突然间叠在了一起,然后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紫色的环。 褐手人说道:“刚才出现了诱衷,现在又变出了‘引环’,从现在的情况看,他肯定会兴奋了。” 灰手人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你有没有想到其他令你兴奋的事?” 就在灰手人说这话的过程中,灰手人已经感觉到那个人出现的变化了。 在听到灰手人这话的时候,那个人说道:“想……想到了!我已经……已经想到了!” 灰手人原本想问问是什么事情,但又有顾虑,担心自己多问反而会令那个人想到更多的事情,并因此引起其他麻烦,所以并没问。 灰手人只是说道:“接着想。” “正在想……就算……就算你不说,我此刻也愿意想啊……这……这感觉实在是好!”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知道这时那个人已经受到了引环的影响,踏实了不少,便看向了紫影,希望紫影赶紧出现自己想要看到的变化。 这时候紫影还是没出现变化。 灰手人小声问褐手人:“怎么还没反应?” “可能还要等一下。”褐手人回答。 “是不是这次他想的事带出来的兴奋跟刚才那种不一样,所以不行啊?”灰手人问道。 “目前还不知道。”褐手人说道。 “刚才我没敢随便问他,就是怕我一问影响他的兴奋,现在我要不要直接问问他?”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如果他这种兴奋真的跟刚才那种不一样,导致无法留住紫影,那我们能做些什么来改变什么吗?” “也没什么办法。”灰手人说道,“算了,那我还是不问了。不问起码不会出现使他陷入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要是问了,出现什么问题后,我知道不行却又不能改变什么,那更麻烦。” 褐手人道:“那就等吧。” 灰手人说:“他兴奋这事都等来了,说不定紫影的变化也能等来。” 褐手人虽然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但还是“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二人都发现那紫影发生了变化,突然颜色加深了,变成了一块凸起的东西,飞了下来,然后贴到了那颗树的树干上,不动了。 (四千九百零五)变淡 “果然等到了。”灰手人说道。 “接下来是不是就能跟他说话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看了那个人一眼,又看了那引环一眼,说:“这引环还在,直接跟他说,会不会引起什么问题?” “不清楚,是不是要等引环消失?”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那就等一下,反正现在紫影肯定是留住了。就算引环消失,就算他不再兴奋,也不会对紫影产生影响了。” 褐手人道:“树珠出现那样的情况,其实能证明一些情况的。” “是的,刚才我们猜的都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他对蓝甲人的固有的看法就是受了妖的影响,就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受到妖影响的。” 灰手人说:“其实不少铁仓人可能都是那样的。” 褐手人道:“你也这样觉得?” “我早就这样觉得。”灰手人说,“虽然我也没说是全部,但是可以说多数都是那样的。若不是受了妖的影响,应该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褐手人道:“但这只是我们这么想的,能随便跟用主说吗?” “关于其他铁仓人的事肯定不能跟用主说,毕竟没有证据,但这个人的事,就算我们不说,用主到时候也能知道吧?”灰手人说道。 “是的。”褐手人道。 “你看,那引环颜色变淡了。”灰手人说。 “引环快要消失了。”褐手人道,“我们这次算是又过了一关吧。” “是的。”灰手人道,“引环一消失我就接着问他问题。” 褐手人刚要说句什么,话还没说出来,竟看到引环的颜色又加深了,赶紧对灰手人说:“怎么回事?怎么又深了?” “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灰手人道,“真是没想到。” “应该不会影响紫影了吧?”褐手人问。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影响紫影了,毕竟紫影已经贴到了树干上。”灰手人道,“但是我是真的没想到引环颜色会突然加深。” “他会不会出现异常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发现那个人兴奋的表情显得更夸张了。 “现在他的样子是不是太过了?”灰手人问道。 “过度兴奋。”褐手人说,“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过度兴奋不会给他带来其他问题吧?”灰手人问道。 “不好说。”褐手人道,“但这只是兴奋,应该不会跟恐惧有什么关系吧。” “可是刚才,他兴奋不起来的时候,他心里的状态是不是就受了现实中的一些经历的影响?那些经历里是不是有令他恐惧的啊?”灰手人说道。 “又是跟他爹有关的吗?”褐手人小声说道。 “这次他想到了令他兴奋的事之后,应该不会再自己想到什么恐怖的吧?”灰手人道。 “其实这次他兴奋很大程度上是由引环导致的。”褐手人说,“情况也特殊。” (四千九百零六)压住 “是特殊。”灰手人说,“现在有没有办法令那引环赶紧消失呢?” “引环出现导致他想到某些事就兴奋了起来,那么他的兴奋会不会反过来对引环产生什么影响?”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想到了,如果这个时候抑制住他的兴奋,可能那引环就能早些消失?” 褐手人说:“我刚才也就是闪出了这种想法,但要是试的话,我是不敢随便试的。北京我认为我这想法一点都不可靠。” “他现在依然在兴奋之中,而且比刚才更兴奋,如果我说些什么话,能不能压一压他的兴奋?”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挺难的。”褐手人道,“他现在的状态应该还是主要受引环影响的。此刻我的想法跟之前还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道。 “此刻我认为,引环控制他的状态没问题,而他的状态似乎很难给引环带来影响。”褐手人说。 “我刚才考虑要不要试一试,现在也觉得还是不试好。”灰手人道。 “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办法,也可以试试。”褐手人道。 “没想出什么新鲜的办法来,想的也就是跟他说些什么话那种,然而现在我觉得,好像我对他说话,也很难压住他的兴奋。”灰手人道,“想通过说话来压他兴奋的只是我而已,给他带来兴奋的则是引环。那引环力量那么强大,我现在已经不认为我说话能改变什么了。再说,万一我通过说话没压住他的兴奋,反而使他陷入了无法与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那结果简直太坏了。” 褐手人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等引环消失吧,这样倒是也踏实。” 灰手人说道:“刚才还以为我们已经过关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又要面临这种什么都不能做的状态了。” 灰手人刚刚说完这话,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便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那个人笑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就是此刻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道:“他怎么笑成了那样?” 褐手人说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灰手人又对褐手人说:“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当然,也许是我想多了。”灰手人由于实在不希望事情是自己想的那样,都没直接说出来。 “想到什么了?”褐手人问道。 “如果一会儿引环消失了,他还是这样……”灰手人道,“你看,应该不会这样吧?” “应该不会吧。”褐手人道,“要是真这样,会不会影响你问他问题?” “我就是担心这个啊。”灰手人道,“他这情况真是我想不到的,如果他一直是这样兴奋的样子,我问他问题,他会不会都没法正常思考回答了?那我后面的事情又该怎么做?” 褐手人道:“还是不要把事情想那么难办了。” (四千九百零七)更深 灰手人说:“我也不想想成那样,就是心里不踏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非常不踏实。” 褐手人又问:“其实我也一样。” 灰手人道:“我正在试着让自己往好处想。” 褐手人道:“说不定事情没那么糟呢。” 灰手人说:“我就想,如果一会儿引环消失了,他还是这种兴奋的状态,那我问那些跟现实中他的经历有关的问题,跟他爹有关的问题,他是不是就不会再次因为恐惧而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了。” 褐手人说:“你这想法听着令人踏实多了啊。” “这就是我硬往好处想才想出来的,可我自己都不相信啊。”灰手人说道。 “这段时间,反正你我就算是心惶惶的也是要等,想些好的情况也是要等,那倒不如多想些好的情况这么等着。”褐手人说道。 “我甚至有一种冲动。”灰手人道。 “想做什么吗?”褐手人道。 “我想问他句话看看,就是在引环消失之前就问,看看会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说。 “可你有顾虑,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根本不敢问。刚才我问他话的时候引环刚刚形成不久,颜色没有变淡,那段时间我说话时还没那么害怕。”灰手人道,“现在不一样了啊,那引环颜色先是变淡,后来又变深了,而且现在,引环的颜色好像还在继续加深,是不是?” 褐手人看了一眼引环,说道:“是啊,还在继续加深。” “那颜色竟然比刚出现之后更深啊,而且还在变化。”灰手人道,“引环颜色发生变化的过程中,我轻易跟被引环影响精神的人说话,可能会导致意想不到的后果啊。” “引环变化的时候做跟那个人说话,确实挺危险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我现在就是想试着问问,但是一点都不敢试。” 褐手人说:“如果是我,我也不敢试。” “什么时候引环颜色变化停止了,也许我就敢试试了。”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这话刚刚说完,那引环的颜色就不继续加深了。 “好像不继续变深了吧?”褐手人看着引环说道。 灰手人刚要跟褐手人说什么,却发现引环颜色变淡了,这时便对褐手人说:“又发生变化了,倒是不变深了,这次是变淡了。” “变淡了是好事。”褐手人道,“变淡到一定程度,引环就会消失吧?”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觉得这话不大对劲,自己补充道:“倒也不一定,刚才这引环就已经变淡了,结果变淡到一定程度之后,谁也没想到又变深了,这种事真是说不清楚。” “所以我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但是现在的确可以往好处想。虽然引环颜色变淡后不一定直接消失,也有可能再次变深,但是,引环消失之前,必须要经历颜色变淡的过程。目前引环颜色变淡就证明接下来有可能消失。” (四千九百零八)在想 灰手人道:“是,可别再变深了,就这样一直变淡,然后消失,我好继续跟他说话。这引环还有一刻在变化,我就不敢接着跟他说话,总是担心引起什么问题来。” 在灰手人说这话的过程中,那引环的颜色仍在变化,但变化的方向跟灰手人和褐手人希望的方向一致,就是在变淡。 褐手人又看了一眼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觉在两人都不说话的情况下,那个人似乎不至于出现更严重的问题。然后褐手人再次看向了引环,刚要张嘴说点什么,便看到那引环变淡之后消失了。 这时褐手人便对灰手人说:“引环消失了。” “我要不要再等一下?”灰手人道。 褐手人看得出来灰手人依旧不放心,便说:“再等一下也好。” 灰手人便等了一下,也没看到出现其他什么问题,这便对褐手人说:“我现在就接着跟他说。” 褐手人“嗯”了一声之后,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不用想了。” 那个人先是“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刚才怎么回事啊……”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不正常。”那个人说。 “怎么不正常啊?”灰手人问。 “我……我又特别兴奋。”那个人说道。 “我让你想兴奋的事,你当然特别兴奋啊。”灰手人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人道。 “那是什么意思,你痛痛快快地说出来。”灰手人说道。 “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起初怎么想都兴奋不起来,但是……但是……”那个人说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刚才……想到了一些事,就……就兴奋起来。” 灰手人道:“刚开始兴奋不起来,后来兴奋起来的时候,你是不是依然在想啊?” “是啊。”那个人道。 “那兴奋起来很奇怪吗?”灰手人问。 “奇怪。”那个人说。 “到底怎么个奇怪法,你说清楚。”灰手人说道。 “我……我就是说不清楚。”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吧,你说说。” “感觉就是……刚才我兴奋……好像……好像又是……又是被……”那个人吞吞吐吐地说道。他想说出“被控制”三个字,但就是不敢说。 这时他想:如果我说在那个世界因为什么原因被控制了,那可以说清楚就是那个自称是我爹的蓝甲人控制了我的,但现在我不在那个世界啊,如果我还说自己被控制,那意思就是被谁控制的?难道是被这两个人?可是刚才第一次说到跟我突然觉得兴奋有关的事的时候,我已经表达出了自己好像被控制了的意思,现在可以再次这么说吗?要是再这样说会有怎样的后果啊?刚才说了,那就当是我考虑不周…… (四千九百零九)这点 在那个人想这些的时候他,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他怎么又结结巴巴的? 灰手人道:“不知道,你觉得危险吗?” “我感觉不出来,你要是感觉危险,一会儿可以跳过想问的问题。”褐手人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 那个人继续想:刚才都说了,虽然那两个人也没对我下狠手,但是现在我就不要再说了吧?这两个人不是普通人,我一定要记得这点,随时都记得这点啊。我刚才到底是怎么突然兴奋起来的?到底怎么回事?其实我也想知道啊! 想到这里就有点紧张的他,这时候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想:这两个人该不会也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吧? 一考虑到这点,他就又显得紧张了些,于是不由自主地张了一下嘴,没说什么,面露惶恐之色。 灰手人见那个人好想突然惶恐了起来,因为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对他说:“行了,你要是实在说不出来,也不用勉强。” 这话倒是令那个人稍微放松了点。 此刻那个人想:这两个人跟那个世界那个人截然不同,我倒是也不太能把这两个人也想成那样啊,虽说这两个人也不是普通人,但起码没自称是我爹,我不用那么想,不用。 灰手人道:“你接着跟我说那个世界的事情吧。” 尽管并不甘心就此放弃问他那个问题,但灰手人还是不敢接着问,便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那个世界的事情,哦……接下来的事就是……他……他又笑了起来,跟我说,我这种……我这种人就是好玩,他就喜欢看我那种想怎样却不能怎样的……的样子。”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怎样了?” “我非常愤怒,问他……是不是……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那个人说道,“是不是后来才变得那么不正常的。”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 “他说是……他说……他受过刺激这件事根本不用说,我也能想到。”灰手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跟他说……难怪……他这么……这么不正常。”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他说他当然不正常了,他明明是我爹,而我……而我却不认他……这刺激已经够大了。”那个人道,“说这话的时候,他又……又笑了起来。” “你呢,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这次实在忍无可忍了。”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一个蓝甲动物,不配……不配自称是我爹……一个蓝甲动物这样说话,就是……就是想高攀铁仓人。” 那个人道:“他听后什么反应?” “他说……我这反应挺对。”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我听后就感觉自己很可能……很可能……又做了合他意思的事了。”那个人说道。 (四千九百一十)受过 灰手人问:“那你有没有又跟他说话?”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合了他什么意了。”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我了,他说……我这反应一看就是……就是受到了影响的反应。”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道。 “接着我就问他受到了什么影响的反应。”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又回答你了?” “是的。”那个人说,“他说……他跟我说我也听不懂。” “你继续问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继续问。我当时就觉得他恶心……说话就……就是不怀好意的。”那个人道,“他说的每句话都是为了……为了刺激我。” 灰手人又问:“那你说了什么吗?” “我还没说什么,他就……就主动跟我说了。”那个人道。 “主动跟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主动跟我说……我是不是认为他说的每句话都是为了刺激……刺激我。”那个人道。 “你听着话有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立刻就意识到他……他又了解到我心里想什么了。我之前就是那么想的啊……我……只是想了,又没说出来,他……他就把我想的全都说出来了。” “你承认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也……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便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那个人道,“我还说他……因为自己受过刺激,实在有毛病,就……就刺激别人,我还认为他是不是以为刺激别人就能让他恢复正常呢。”那个人道。 “他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竟然问我……问我受过刺激在我眼里是不是……是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啊?”那个人回答。 “你说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像他这样受过刺激当然可耻啊,像他这样,因为受过刺激,就……就变得更不正常了,自己不正常,还要……还要刺激别人。”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又问。 “他说……如果他仅仅是受过刺激,但没有刺激过我,那……那他是不是可耻的。”那个人道。 “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 “是的,我……我回答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怎么回答的?” “我就说……当然可耻。”那个人道。 “你当时认为一个人受过刺激就是可耻的?”灰手人问。 “其实……我……我当时也没想太清楚,可能……可能是吧……应该是吧。”那个人说,“虽然当时我也……没多想,但是当时他说的是他自己啊,只要是他受过刺激,那……那他就是可耻的啊……他本身就是个可耻的人,那他做什么都可耻,他……他怎样都可耻……我之所以那么说,就是因为他问的是他。”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他听你这么说有什么反应?” “他问我……那他刺激到我,我受了刺激,我是不是可耻的。”那个人道。 (四千九百一十一)示弱 灰手人道:“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说我不可耻。”那个人道,“我说他……他一个蓝甲动物根本……根本就刺激不到我。” “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吗?”灰手人问。 “不是……其实我……已经觉得自己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像迷黯围境这种地方……受过蓝甲动物的刺激了。在那个世界,我……我之前也已经被他这个蓝甲动物刺激到过。”那个人说道。 “你说这话时也不担心对方又了解到你心里想什么了?”灰手人问道。 “不担心。”那个人道。 “也不怕你的回答再次符合了他的意思?”灰手人问道。 “也不怕!”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我奇奇怪怪的,就是……就是哪怕想到了自己说的话好像会符合了他的意思,我也……也要说……就是觉得如果我不说的话我……我很可能会憋死。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他……他那个蓝甲人面前示弱了……不管他怎样,我都……都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灰手人问道:“这时他有什么反应?” “他……他就说……我心里其实不是这样认为的,他已经知道了。”那个人道,“他说他很清楚我……我认为自己已经被他这个蓝甲人刺激到了,却……却无法屈服……却硬要说他根本就刺激不到我。” 灰手人又问:“他说出了你心中想的,你有没有反驳他?” “反驳了。”那个人道,“这个时候我……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反驳的!我跟他说……就凭他是蓝甲动物,就刺激不到我……就是刺激不到……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那不算刺激……那只是……只是他这个受过刺激的倒霉动物把别人想得像他那样容易受刺激一样。” 灰手人道:“他听后怎样了?” “他又问我……问我……如果抛开他不谈,我是不是认为一个人……一个人在他的生命历程中受过了刺激这本身就可耻,是不是一个人‘倒霉’,就是可耻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他了吗?” “我不想回答他。”那个人道,“所以没回答,倒是反过来问他是不是这样觉得。”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认为不是的,他说……他说……认为一个人受过刺激就可耻的,有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可耻的。”那个人道,“他又说……一个人倒霉不可耻,认为‘倒霉’可耻的想法才可耻。” 灰手人问道:“当时你心里认同他的说法吗?” 那个人道:“我当时……其实想到了别的。但是……但是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同意他的说法,那是……那是他这个蓝甲动物的想法,我……我要是表示了同意,我……我就屈服了。” “其实你心里有认同的倾向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说,“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仅此而已。”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四千九百一十二)生来 “想到了以前……别人对我……说过的话。”那个人道。 “现实世界里?”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想到了什么人对你说的话啊?”灰手人问。 “就是……那个……那个会法术的人。”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听他这样说,又有点担心一谈现实世界曾经发生过的事他就会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的,但是此刻他倒是没看出那个人出现什么异常,便打算怀着警惕的心继续问问,一旦那个人出现了异常情况,他便立即岔开话题。 于灰手人问道:“说了些什么啊?” 在问这话的时候灰手人紧紧盯着那个人的脸。 不仅灰手人如此,褐手人其实也在盯着,因为在听到那个人说“那个会法术的人”时,褐手人也想过他会不会再次出现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情况。 那个人说道:“那个……那个会法术的人说过……跟我说过……类似……一个人在他的生命历程中遭受苦难……这种……这种事。” 那个人只是这样说说,这时并没说得很细,表情也依然无异样。 褐手人见他似乎没有出现异样的迹象,便继续问:“具体怎么说的,当时的过程你还记得吗?” “记……记得。”那个人道,“记得个大概吧……我不敢把话说满。” “告诉我。”褐手人说道。 “那个会法术的人在对我使用法术后等待的时间里,跟我……跟我说了话。他问了我一些对……对蓝甲人的看法,谈到了所谓的……苦难。我当时的意思就是那些……那些蓝甲人认为自己受苦了,那……那是他们活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受苦。那个会法术的人让我想了想那些蓝甲人生活的环境对他们如何。我……我说……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们大概是……活该吧……因为……为什么别人没生活在所谓不公平的环境中,他们却生活在了不公平的环境中。那个会法术的人……问我……怎么看待蓝甲人新出生的孩子生来就在承受苦难。我还说……这也可以说他们就是活该……这就是……就是他们的命,他们生在所谓的苦难中,活在所谓的苦难里就是……就是……就是可耻的,他们天生可耻。那个人会法术的人问,如果活在苦难中的人是我……我还会不会这样想。”那个人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灰手人看对方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了,起初有点担心他是不是要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自然难免担心,但是发现那个人其实好像在想着什么事,表情挺正常,此刻依然没有出现一样的迹象,为了继续了解当时的情况,便决定主动问问对方。 “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跟对方说……我是铁仓人,那些所谓的苦难……才不会轮到我头上。” 灰手人问:“当时你真的那样认为?” (四千九百一十三)低贱 “是啊,我是铁仓人,我当时就像……那些蓝甲人遇到所谓的苦难,还不是因为他们无能,谁让他们没本事的,他们本来就……低贱。”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当时有没有跟那个会法术的人说出那些话?” “当时没有。”那个人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那个会法术的人对我施法之后,等待的那段时间里……我……我好像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哪怕是对蓝甲人,也是说不出太狠话的,那段时间……我好像……好像变得跟平时有点不大一样吧……好像……好像就是那样的。” 一听到这样的话,灰手人和褐手人都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如果可以,继续问。” 灰手人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灰手人又问:“你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会法术的人有什么表现啊?” “我……我当时是背对着他的,他有什么表情……我是看不到的,至于说了什么……咦这事……这事太奇怪了!”那个人说道。 “怎么奇怪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其实那个会法术的人跟我说某些话,已经过了很久了,我为什么……为什么平时想不起来,为什么现在……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灰手人问:“平时想不起来?” “是啊……我觉得……我平时没想起来过。”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其他的那个人跟你说过的话吗?” “是……是说了。”那个人道。 “那些话你平时能想起来吗?”灰手人问道。 “能啊……但是……但是……情况不太一样。”那个人说道。 “怎么不太一样?”灰手人问道。 “那些话……有些是我印象特别深刻的……”那个人道。 “只有一部分印象特别深刻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此刻才意识到其实……其实不一定。”那个人道。 “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就是……我以为我印象特别深刻的那部分话,实际上我只是……只是自己记住了。实际上,另一部分,好像才是……才是……才是被钉在我……我灵魂上的。”那个人说道。 “到底哪部分被钉在你灵魂上了?”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平时……平时想不起来的那部分。”那个人道。 “为什么说‘钉’在你灵魂上的?”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当时我被灌入了……灌入了东西……然后……这种……这种我平时似乎想不起来的话好像也被硬钉在我灵魂上了。如果一切没出现问题的话,‘钉’够了一段时间,我的灵魂自然会吸收……吸收那些话里的思想,但是……但是后来没有那样。”那个人说道。 “到底是些什么话啊?”灰手人问。 “都是我平时想不起来的,真的……真的想不起来。”那个人道,“我在这种情况下,才忽然记起了……” (四千九百一十四)吸收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停了一下,想了想,虽没显出惊恐的神色,但也皱了皱眉头。 这一次他皱眉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正常的那种,并非被什么牵着控制着的皱眉,因此,灰手人看到了他这样的表现,也没有立刻说什么话打断他并岔开话题。 那个人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他继续说道:“那个会法术的人当时……当时在给我施法后等待的时间里跟我……说了那些话,并试着把……把一些思想钉在我的灵魂上,但是……但是我的灵魂始终没有吸收那些话里的思想……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更清楚,这意思……你能明白吧?” “就是说,那个会法术的人跟你说了不少话,这种话可以被分成两种,一种是你平时就能想起来的,有印象的,一种是你平时没印象的。你以为你平时有印象的那部分是跟你关系最紧密的,然而事实上,跟你关系最紧密的却是另一部分话,就是另一部分被钉在你灵魂上的话。”灰手人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那个人道。 “原以为那些话被那个会法术的人钉在你灵魂上之后,到了一定时间,话里的思想就会被你灵魂吸收,然而情况跟预料的不一样,你的灵魂并没有吸收那些话里的思想,而平时你也想不起来那些话。”灰手人道,“是不是这样?” “是的。”那个人说道。 “那些话,现在还只是被钉在你灵魂上的,依然在那里,但是与以前不同的是,此刻,你竟然想起了那些话。”灰手人道,“是这样?” “是!是这样!”那个人道,“真的很奇怪!” “你认为你此刻能想到那些你平时想不到的话是因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这个……这个我就不了解了。” “你猜测一下。”灰手人道,“难道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想法吗?” “不是我心里没有想法,只是……只是我……我不敢瞎猜……在你们面前。”那个人说道。 “为什么在我们面前不敢瞎猜?”灰手人问道。 “以为你们不是普通人啊。”那个人道,“你们都会那些……那些普通人根本就不会的本事……而我这种普通人在……在面对别人使用那种特殊本事的时候……又……又毫无办法。” “你想有什么办法啊?”灰手人道。 “我……其实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害怕……害怕我说了什么话说不对了会激怒你们……虽然你刚才答应了我不对我下狠手……但是……但是……我毕竟受制于你们,我现在在这里……连动都不能随便动……我……我在这种境地里……自然会害怕。”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可我……还是……还是害怕。”那个人说道。 “你此刻害怕的只是我们两人,是不是?”灰手人问。 (四千九百一十五)猜错 灰手人之所以这样问,是以为他要进一步了解清楚是怎么回事,好判断如果自己让他进一步说下去他会不会容易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 那个人说道:“也不能说是……这样……其实……可能我还是……还是怕我自己。” 灰手人道:“怕你自己?” “怕我……自己说错。”那个人道。 “如果我们不在这里,你还会怕你自己说错吗?”灰手人问道。 “那就……不怕了。”那个人道。 “那不还是怕我们?”灰手人问道。 “哦……是……倒也是。”那个人说。 “就是让你猜猜,我不会对你下狠手。”灰手人道,“这样说,你放心了吗?” “就算……就算这次我猜错了?”那个人问道,“你也不会对我下狠手,是吧?” “是啊。”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心里依然感觉烦躁,但是为了获取更多信息,又忍着,用那种听起来很温和的语气对灰手人说:“不用担心,我们这不是聊聊天吗?都聊了这么半天了,你还担心什么啊?你看,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是没说错过话,我对你下狠手了吗?没有吧?” “哦……没有。”那个人说道。 “就是聊天,真没什么,我们不是一直都聊得好好的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又“哦”了一声。 “你放下心来没有?”灰手人问道。 “还……还好。”那个人说道。 “怎么还是好像不放心啊?”灰手人耐着性子说,“放下心,说说你猜的,我想听听,很感兴趣啊。” 那个人说:“那我万一猜错了……也没事,是不是?” “不是让你猜嘛。”灰手人说,“只是猜而已,猜本来就是有可能对也有可能错啊。猜错多正常啊,就跟才对一样正常。再说,你也别小看了自己,也许你就猜对了呢。” “那我就猜了。”那个人说道。 “猜吧,猜吧,猜一猜,聊天就更有意思啊。”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发现尽管那个人此刻说着自己害怕,倒是并没出现特别恐惧的表情,也依然没有出现那种将要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迹象,因此到了这一刻,灰手人尽管依然依然有很高的警觉性,随时做着岔开话题的准备,却也没那么紧张。 “我猜……我现在突然想起了那些被‘钉’在我灵魂里的话,跟……跟此处的环境有关系。”那个人回答。 “此处的环境?”灰手人道,“什么环境?” “我就是觉得……这地方……不是普通人能造出来的环境。”那个人说。 “那算是什么环境呢?”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你们……你们这种……怎么说……就是你们这种有特殊本事的人……才能造出来的环境……就是……就是……很不一般的。”那个人说道。 “你认为只有在这种环境下你才能想起那个会法术的人钉在你灵魂里的那些话吗?”灰手人问道。 (四千九百一十六) “我只能说……我自己感觉……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环境下,我……我应该是想不起来那些话的。”那个人道,“他跟我说那话的时候……我……我听到了,脑海里好像就只出现了这一次……后来……后来,我感觉在很长的时间里,这样的话我就没想起来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想起,好像……好像此刻是我在很久没有想起那些话之后……又……又想起来了,而这次想起来时那种感觉……就……就好像我的灵魂突然被什么……被什么扎了一下。” “灵魂被什么扎了一下?”灰手人道,“你刚才想到那些话的时候身体出现了什么特殊感觉吗?” “算是……算是有吧。”那个人道。 “什么特殊感觉,具体说说。”灰手人道。 “就是……就是感觉有一股什么……什么东西从心附近冲向了头顶,冲得我好像……有一个瞬间……感觉自己……要飞,但是接下来就不这样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那你说说,你想起来那个人当时跟你说过哪些话啊?” “他……他跟我说过……人永远不该因为其他人处于悲惨的境遇中就认定是那个人自己有错……更不该去伤害那样的人,不能去说‘活该’之类的话。”那个人道,“他还说……因为别人处于苦难之中就去侮辱,会给人带去更大的伤害,莫名其妙伤害他人是最可耻的!还有……” 灰手人道:“还有什么?” “好像挺多的……我发现……他当时跟我说了很多话。”那个人道,“他还说……因为别人身处苦难之中就说别人‘活该’是极其恶劣的行为,这种无端伤害别人的行为会使人世都变得肮脏不堪。” 灰手人说:“那人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强烈吗?” “在很长时间里我都不记得他这样说过,但刚才突然想起来,我猜……我猜应该是很强烈的……我感觉……感觉他心中有……有很大的愤怒……他好像还说过某些不公必须……必须纠正……我有一种印象……好像他还说过……说过……别的关于……关于恶魔话,但我记得又没那么清楚。” “什么关于恶魔的话,你想想?”灰手人问道。 “大概……大概意思就是……就是如果人们因为别人身处苦难而再次伤害别人,人间就就是恶魔横行了。”那个人说,“还有……还有……” 灰手人问:“还有什么?继续说。” “他……他说了特别多的话……在……在直接把那些话里的思想钉在我灵魂上的时候。”那个人说。 “你好好想想,还有些什么,都说出来。”灰手人说道。 “悲悯之心……”那个人道。 “什么悲悯之心?”灰手人问道。 “好像是……好像是说什么……就是……就是要有悲悯之心这种话。”那个人道。 “还有呢?”灰手人问道。 (四千九百一十七) “还有……人们的命运是……是相连的。”那个人说。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如果别人深处苦难之中,反倒认为那个人有错……如果世上太多人这么想……那……那对每个人都不好,就是……就是人们的命运相连,如果每一个如我所说的‘倒霉’的人都会认为‘倒霉’者一定有错,那么……那么……” 那个人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道:“我想想啊……其实当时他说了太多话,好多……好多我记的可能不是……不是原话。他还举了不少例子。” “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清楚,告诉我。”灰手人道。 灰手人认为这些信息对了解那个人的情况很有用。 “要接着说吗?”那个人道。 “要接着说。”灰手人道。 “人们的命运相连,如果每一个如我所说的‘倒霉’的人都会认为‘倒霉’者一定有错,那么……那么……不仅当时这个‘倒霉’者会更痛苦……这……这对其他人也不利。人并不能保证自己……永远……永远不‘倒霉’,如果这种对‘倒霉’者再次进行伤害的……的风气遍布各处……那么……那么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受到这种……这种伤害。”那个人道,“当然,他当时说的好像……好像……是不是‘倒霉’这个词呢?我……我记不清楚了,反正……是这个意思……他一遍一遍地说……从各个角度说,好像……好像生怕我听不明白似的。” “你听到那些话时有什么反应吗?”灰手人问。 “我……我当时……好像并不认同吧。”那个人道,“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他之所以一次一次地,跟我说……好像……好像跟我不认同他这种说法有关系?” 灰手人道:“那你当时反驳他了吗?” “没有啊。”那个人道,“我……我哪里敢反驳他……” “为什么不敢反驳?”灰手人问道。 “因为他……他本身就是个会法术的人。”那个人道。 “仅因如此?”灰手人问。 “也……也不完全。”那个人道。 “还因为什么……”灰手人问。 “还因为……我当时……当时……算是……有求于他吧。”那个人道。 “就是让他解决你的问题?”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灰手人又觉得问话一定要小心,一定不要引起对方出现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在他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跟他交流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好像……好像没说什么吧……”那个人道,“那时候是……是他给我施法以后等待那段时间,接下来他还要继续给我施法……而两次施法之间的那段时间,其实这个过程并没脱离法术……我感觉啊……我感觉当时……当时施法好像是个……是个整个的过程……就是……就是分阶段施法,但是……但是在他看起来暂停施法的过程中……” (四千九百一十八) 那个人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好像在想什么。 灰手人看他突然停了,起初有点担心,但看他的表情又不觉得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灰手人本来想在这一刻提醒他继续说下去,然而又觉得自己先不说话,等等看才是更安全的,所以并没立即出声。 “其实我本人也是处在法术包围之中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的意思是,在他看起来暂停施法的过程中,其实你本人也是处在法术包围之中的?你要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灰手人在问这话的时候内心已经非常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只是因为觉得这种事情一定要搞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能出差错,便又问了出来。 “是……是啊。”那个人回答,“我……就是这个意思。” 灰手人问道:“他没跟你细说具体施法方面的事?” “说了一部分,也算……也算挺细的。但是……但是他只会说我能听得懂的部分,其他部分……就算他说了……我……我也听不懂啊。”那个人道,“他……跟我说话好像还是挺有……有分寸的,我就是个……是个普通人。” “他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能感觉到他跟你的观念不一样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非常不一样。”那个人道。 “你一直没有认同他说的?”灰手人问道。 “无法认同。”那个人道,“尤其他举那些例子……反正……奇奇怪怪的……就是……就是跟我平时想的不一样。” “那你当时有没有说出你的观点?”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为什么当时不说?”灰手人问道。 “啊……我知道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看他突然有了这样的反应,更好奇了,当然也担心他再次出现异常,于是用并不大的声音说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很可能是怎么回事了!”那个人道。 “哪方面啊?”灰手人问道。 “我刚才跟你……说,我刚才跟你说我不敢反驳,一方面……是因为他是个会法术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当时算是……有求于他,其实……其实这两方面可能都……可能都不是根本原因。”那个人道。 “那根本原因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不知道我要说的到底是不是根本原因啊……就是……就是这一刻,我突然有了这么一种感觉。”那个人道,“就是突然觉得可能是那样的原因。” “直接说,什么原因?”灰手人问。 “那原因就是……当时我还是被法术包围着的。”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不敢反驳是受法术影响?”灰手人道,“法术包围着你才是根本原因?” “是啊……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那个人说道,“但这也是我这一刻的想法……并不代表事实的确如此啊。” 那个人说完这话,又有点紧张,赶紧补充道:“我没乱说啊。” (四千九百一十九) “我没说你乱说,你不用紧张。”灰手人说道。 尽管这个时候灰手人已经很没耐心了,但说话的语气依然显得很温和,就是为了套出他更多的话,了解他更多的情况,一直压住了烦躁之心。 “其实,你认为你当时不反驳他跟你的勇气有关吗?”灰手人问道。 “应该……应该有关吧。”那个人道,“他不是蓝甲人!” “不是蓝甲人?”灰手人问道,“我在问你勇气的事情。” “是啊,我也是在回答勇气的事情。”那个人道,“他是个铁仓人……就算……就算我不敢反驳他,也没什么丢人的吧。” “如果他是个蓝甲人呢?”灰手人问道。 “不可能!”那个人道,“绝对不可能,那我也……也太丢人了,简直可耻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我一个铁仓人,心中有事,我遇到了问题……怎么会……怎么会找一个蓝甲人去解决问题呢?蓝甲人又怎么可能解决我的问题?”那个人问道。 “如果是会法术的蓝甲人呢?”灰手人问。 “会法术……这……”那个人道。 “怎么了?”灰手人问。 “现实世界。”那个人说道。 “是啊,我说的就是现实世界。”灰手人道。 “说真的……在现实世界里,我……我根本就没见过会法术的蓝甲人。”那个人道。 “所以怎样?”灰手人问道。 “所以……蓝甲人真的能学会法术吗?”那个人问道。 “你认为蓝甲人能学会吗?”灰手人问。 “那肯定是不能啊,要是蓝甲人都能学会法术……那狗熊是不是也能飞起来啊?”那个人说道。 “你认为不会有一个蓝甲人能会法术?”灰手人问道,“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想清楚回答。” 这时那个人说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是不是你觉得……” “你不用管我怎样觉得,我就是让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想清楚回答,我要听的是你的答案。”灰手人说。 “那……那你想听怎样的答案呢?”那个人问道。 “问我想听怎样的答案?”灰手人问道,“我当然想听真实的答案了,就是你心里似乎怎么想的,就跟我怎么说,我要听的就是这个啊。” 那个人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竟然问出“那你想听怎样的答案呢?”这样的话其实是对自己不利的,他有点紧张,又赶紧向灰手人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不是想……骗你的意思。”那个人道。 “我没说你想骗我啊,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灰手人又问。 “因为我问了你想听怎样的答案,这……这很容易引起误会的。”那个人道。 “引起什么误会啊?”灰手人问。 “很容易让人误会我……我之前都是在……在猜测你想听什么答案之后才……才按照猜测的来回答的。”那个人道。 (四千九百二十)打人 灰手人道:“我没有这么说啊,你怎么会这样想?” 灰手人这样说其实只是为了防止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那个人说:“我……我只是因为……我实话实说吧……其实我这样可能是因为我在铁仓廷里做事的时候……有时别人问什么话,我会猜测对方想听什么答案。尤其是……是那种管着我们的人问的时候,我就会更加小心,这……只是形成了习惯而已……就是……为了生存……我觉得如果我说了,你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在……在铁仓廷里做事生活其实……并不容易啊,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要是……要是出错,那……那命可能就没了。我就是以前养成了这么一种习惯,才会……才会跟你这么说……其实……其实并没有欺骗你的意思。” 灰手人倒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对方竟这么细地说了这么多,在对方说话的过程中,灰手人也注意观察了他的表情,发现他的确是一副诚实的样子,便也没打算再多问这个,于是直接问起了刚才想要问的问题:“你刚才说那个会法术的人给你举了很多例子,都是什么例子啊?” “他跟我说……如果一个人在……在街上走着,别人因为看这个人不顺眼就打了这个人,那这个人应该就是……就是我所认为的‘倒霉’了,在这种……这种情况下,如果其他人不但不站……站在这个被人打的人的角度去想问题,而是站在打人者的角度想问题,还给打人的人找理由,去想是不是被打的人有什么毛病才……才被人打的,并且说那个被打的人活该,那就是对被打者又一次伤害了。”那个人说道。 “当时他说这个的时候,你认同他所说的吗?”灰手人问道。 “不认同。”那个人道。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想……为什么不打别人……偏打那个被打者……”那个人道,“我就觉得估计就是那个被打者有问题……我当时就想……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刚刚说完这些,那个人突然显得而有点紧张,对灰手人说道:“其实……当时有的事……还是挺吓人的……虽说我知道他会法术……我是真没想到他接下来说的话就……就好像是在跟我对话。” “好像在跟你对话?”灰手人问。 “是啊,那段时间……他……他应该是能了解我在想什么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听到这个,看了褐手人一眼。 褐手人小声说:“也许现实中发生的这事跟他认为他在另一个世界遇到的自称是他爹的人能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有关系。” 灰手人“嗯”了一声,道:“看来这么问的确能多了解些重要信息。” 灰手人和褐手人这个时候并没像上次一般因为了解了更多可能很重要的信息就认为两人可能会因为提供了这些信息而被用主放过。 (四千九百二十一)挨打 褐手人小声说:“不知道我们获取了这些信息能不能使用主对我们手下留情。” 灰手人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继续问。” 褐手人有点无奈地说道:“问吧。” 灰手人又看向了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那个会法术的人当时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那个人说:“那个会法术的人……竟然跟我说……如果那个打人者只是用一只手打在了他看着不顺眼的那个人的脸上,就……就那么一巴掌,狠狠的一巴掌,那其实……其实是可以发出声响的。我觉得他说这话就是在否定我心里想的‘一个巴掌拍不响’。” 灰手人道:“你听了他这话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害怕。”那个人道,“因此……此前我也知道他……他作法水平非常高,很厉害……有时候是……是可以通过作法了解到普通人无法了解的事的。但是……但是在那之前我从来没体会过有人能了解我根本没说出的话那种感觉……所以……所以我肯定有些害怕。尽管我是找他帮我忙的,尽管我也知道……知道他不会害我,但……但当时心里确实吓了一跳。” 灰手人又问:“那你吓一跳后是怎么想的?” “我就想……如果那个被打者一点问题都没有,打人者为什么要选择打他?”那个人说道。 “那个会法术的人跟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竟然说……其实可以思考一下如果被打的人是个蓝甲人,打人者又知道……知道这个人是蓝甲人,那么被打者是不是很有可能平白无故挨打。”那个人道。 “这次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起初还是有点害怕的,因为我在……在并没说出我自己想法的情况下,就被他了解了到底在想什么……他竟然跟我说可以思考一下……这……这种话显然就是针对我想法说的……后来……后来就没那么害怕了,但……但也不是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他会法术,他不是一般人。”那个人道。 “那你这个时候心里在想什么?”灰手人问道,“你有没有按照他说的去思考?” 那个人说道:“我当时已经认为他的话就是跟我说的了,所以……所以自然会按照他说的去思考。” 灰手人对他说道:“说说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当时我想……他说的没错,要是……要是有人在街上看到好几个人都不顺眼,其中只有一个……是蓝甲人,那……那的确是会选择打那个蓝甲人来发泄的。”那个人说道。 “也就是说,当时你认同了他的说法?”灰手人道。 “也……也算不上多认同吧,但是……但是好像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那个人道,“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啊,我……我亲眼见过一些情况……这令我无法反驳。” (四千九百二十二)吐痰 “你亲眼见过哪些情况?”灰手人问道。 “在……在他跟我说这种话之前……那些年里,我就不止一次看到街上有人……故意打……打蓝甲人,还有……还有那种走着走着就朝蓝甲人吐痰的……吐痰之后还……还笑,说些难听的话讽刺蓝甲人。”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也就是说,听了他的话,其实你已经认为一个巴掌能拍响了?” 那个人说:“我当时……但是无法反驳嘛,不得不认同了。” “当时发自内心认同了?”灰手人问道。 “那时候有一段时间应该……应该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至于……至于算不算发自内心认同……这个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人说道,“但是我心里还是想出了一些别的话的。” “什么话?是反驳他的话吗?”灰手人道。 “算是……但我其实当时没有想反驳他……我知道他是在为我解决问题……是我请他帮我解决问题的……我感觉如果我反驳了他,那可能反而……反而对我不利。”那个人道,“但那个时候我认为……认为我想的别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灰手人又问:“你那时候想了什么啊?” “我那个时候想……其实那是因为那个人是蓝甲人……但如果街上都是铁仓人,就……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这种想法,被那个用法术给你解决问题的人了解到了吗?” 那个人说道:“了解到了。” 灰手人问道:“是不是因为他接下来说的话又像是在针对你心中所想的说的?” “是这样的。”那个人回答。 “他又说了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他跟我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话是对人充满极大恶意的,如果越来越多的人都有这种想法……那么……那么平白无故就被一个巴掌拍响的人,就容易变得越来越多,因为在一个人平白无故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时候……其他人不是为被打者的角度着想的,而是去给大人者找理由……反正无论怎样都会有人为打人者找理由,替打人者想出打人的原因来。被打者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活该’的,那样,其他人也不会为被打者说话……如果……如果有人纯粹是被人平白无故地被人打了……那也没有人会出来为这个被打者说话……这样的的人越来越多,有正义感的人越来越少……那……那造成的恶果就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平白无故打别人发泄是不用付出代价的……而……而被打者不但被人打了,还会受其他人的欺负。” 灰手人问:“你听了他这些话后,怎么想?” “我当时就是……就是听着,也没……也没想太多别的,但是想着以前我见过的那些打蓝甲人的事,就觉得他说的话里似乎……似乎有我不认同的东西,但……但当时我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说道。 (四千九百二十三)被欺 “你这么想,他应该是能了解你想法的吧?那当时他是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应该是了解我想法的。”那个人道,“他接下来说的话,应该也还是针对我之前暗中想法的。他说……就算不说打人……这事,可以思考一下,人有时候是不是会平白无故欺负别人。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在等我的答案一样,当然……当然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时到底有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问我,只是……只是我认为……认为他好像在问我问题。”那个人道。 “那你用‘思考’的方式来‘回答’他的问题了吗?”灰手人问。 “算是回答了吧。”那个人道,“我当时其实……肯定是认同他说的话的,人的确……会平白无故欺负人。我那个时候觉得,人其实有时候是为了发泄……有时候见到有些的就是想欺负,看着有些人的痛苦……不但不会觉得同情,还会……还会……觉得好像……好像自己很厉害……嗯……我说的是我自己,我承认我的确是这样的。当然……不光是我啊,我周围的人也是这样的,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了啊,连我自己,也被人欺负过。这个世界……就是人欺负人……有时候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欺负人……有的时候人仅仅是为了发泄情绪去欺负人,还有些时候,真的……真的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欺负别人啊。其实……其实想想也能……也能想明白吧……这个世界……人欺负人,自己被人欺负之后,就想让自己舒服点……但是……但是不敢去找欺负自己的人,毕竟惹不起……那……那就去找自己惹得起的人去欺负……就这样……可能就会平白无故地去欺负人了。”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就想了那么多吗?” “是啊,我的确是被欺负过的人。”那个人道,“被欺负过的人……多少能了解那些被欺负人的感觉吧。” “你当时那么想,那个给你施法解决你问题的人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又说,可以思考一下,自己在……被欺负的时候有怎样的想法。”那个人说道。 “你又按照他说的来思考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他是帮我解决问题的,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反正就是他让我思考什么,我就会思考什么。我不知道我之所以会那样顺着他说的去思考是因为我认为他是帮我解决问题的人还是因为……因为他会法术……施了法术。”那个人道。 “现在想想,你觉得哪种可能多一些?”灰手人问道。 “现在啊……现在想想……”那个人道,“可能还是他施法的可能多一些吧……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懂法术……万一……万一我现在回答你问题说错了,你可别……别认为我欺骗你啊。” (四千九百二十四)弱者 灰手人刚要说些什么,那个人又张了张嘴,但是没把话说完,道:“我……一点都没有想要……骗……” 灰手人一听对方又是在说这种话,尽管对方没说完,都想到后面大概要说什么了,于是说:“你是不是想说,你一点都没有想要欺骗我的意思?” 那个人说:“对。” “知道了。”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只是这样一说,那个人又多想了:这两个人应该也是那种真能了解我心里在想些什么的人,肯定是这样的,我想说的话,都被那个人说出来了。其实这两个人了解我心里想什么,那只要不是故意的,这两个人就不会误会我吧?是,应该是,但是我现在被两人控制着也是事实,这地方又奇怪,那两个人又不是普通人,有些话我还是必须说出来的,必须解释,就算是为了让这两人看到一种态度,我也还是要说的。 灰手人看自己说完那话后,那个人就若有所思,便好奇对方在想什么,想问一句,但却担心自己问得太直接会导致对方紧张,便说道:“你没再似之前那样兴奋吧?” “没有。”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决定接着之前的问:“他让你思考自己在被欺负的时候有怎样的想法,你也思考了,那你当时思考出的是什么?” 那个人说道:“我当时……当时就想……我……我被欺负的时候是……是愤怒的……会想着等我强了以后,就报复回去,不仅要……要报复回去……还要……要加倍。但是……但是我又想了想,其实……其实我还真没怎么报复回去。那个时候我想到这个,心里就更……更不痛快了,因为……因为很多时候,我就是白白被人欺负了,我……我报复不了,因为……因为对方强大……我不敢,如果对方比我弱了,我……我才敢……但是……但是时间长了以后,因为种种原因,我也没能报复回去。那时其实也想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弱我就会被人欺负……我又没有招惹欺负我的人……” 灰手人问道:“你这样想,那个会法术的人又知道了吧?” “是的,他……他很快就知道了,然后跟我说……可以思考一下,被我欺负过的人,是不是很多都没招惹过我。”那个人说道。 “你当时就顺着他说的想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就想……其实就是这样……我在被欺负的时候会想到我又没招惹欺负我的人……但是……但是我在欺负别人的时候就觉得我就该那么做,因为……因为对方在我眼里是弱者,所以对方就是被我欺负的对象,我比对方强,我就欺负对方……我当时还觉得有些道理,在强者那里……那里受了气……没法报复……那就找个发泄对象……就是弱者,就欺负弱者。”那个人说。 (四千九百二十五)无论 灰手人又问:“你当时认为你欺负弱者是因为自己在别人那里受了欺负需要发泄?” 那个人回忆了一下说道:“当时……是的,我的确认为……认为应该是这样的。不敢向欺负了自己的强者发泄,那就……那就发泄给弱者。” 灰手人问道:“那个会法术的人一定又了解了你的想法?” “是的,很快就了解了。”那个人道,“他说可以思考一下……我在找弱者发泄之后,曾经欺负过我的人一点代价都没付出。” “你当时又想了什么?”灰手人道。 “我想……是的啊,虽然我靠向弱者发泄舒服多了……甚至时间一长就……就忘记了哪些人曾经欺负过我,但是……但是……欺负过我的人真是一点代价都没付出啊……越想越生气。”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那个会法术的人说了什么。” “他……他显然是又了解我是怎么想的了,他说……他说……为了发泄而欺负其他人就是对无辜者下手,而欺负人的人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而付出任何代价……原来被欺负的人,去欺负其他人是因为自己被欺负?这其实就是在为自己欺负别人借口……这就是纯粹的欺负无辜者……”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当时你听后认同他的话吗?” “我想了想,当时算是认同的,但是……但是想起被我欺负的人……我又觉得别人……别人不是无辜的。”那个人道,“因为那些人是弱者,本来……本来就是受欺负的啊……” “对方了解你这种想法后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他说……别人无论强弱,都不能成为我欺负的理由。”那个人道、 “你那时认可他说的吗?”灰手人问道。 “当时不认可。”那个人道,“我想……对方是弱者啊,我不欺负弱者,难道我去……欺负我惹不起的人,自讨苦吃?” 灰手人道:“那个会法术的人什么反应?” “他说……想去欺负没有招惹自己的人,这本身就不是一个人该有的想法……”那个人道,“他又说,可以思考一下,如果以前欺负过我的人从来都没有想欺负我的想法,那……那我是不是就不会被欺负了。” “你又按他说的思考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当时我就感觉……他说得对啊,如果那些人不会想欺负我……那……那我也不用受那些苦啊……欺负我的人本来就不该有那种想要欺负我的想法……没错!” 灰手人道:“你完全认同他的想法后,他又说了什么吗?” “因为我……又想了些别的,他又知道了……知道了我想了些什么,接下来他说的话就是针对我后来想的而说的。”那个人道。 “你又想了些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又想……可是我处在那种环境下……被人欺负后……若不欺负其他人……又如何发泄。”那个人说道。 (四千九百二十六)蒜头 “他怎么跟你说的。”那个人道。 “他说……可以思考一下,想想自己向无辜的人……发泄之后,是不是想起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时真的痛快了。”那个人道。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想了一下,其实……其实并不是。我每次想到欺负过我的人……我还是会生气的。只是……只是如果长期没人提起曾经欺负我的人,我……我心中被其他事情占据……就忘了当时被人欺负的事。” 灰手人道:“这时那个会法术的人又说了什么?” “会法术的人……说……可以思考,我不继续为被欺负而生气的,到底是不是因为向无辜的人发泄了。”那个人道。 “你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仔细想了一番,发现……其实……其实不是。”那个人道,“就算是向无辜者发泄了,我只要想起曾经欺负我的人……我心中依然……依然愤恨……根本就……根本就无法释怀。我能做的……只是不再想起曾经受欺负的事情……真正让我不继续被为欺负而生气的,其实就是时间……就是时间一长,让我暂时想不起来我曾经被人欺负的事而已……我在那一刻好像突然明白了,其实我对无辜者发泄……并不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我依然是被其他人欺负了,而欺负我的人没有付出任何代价,那种被欺负的记忆对我的伤害也……也并没有减轻。我欺负无辜者其实……其实真的只是纯粹的欺负。” 灰手人问:“当你想到这些的时候,那个会法术的人又说了些什么?” “他说……不仅是没有减轻对我的伤害,而且……而且有另一个无辜的人又受到了伤害。”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认同他说的?” “当时……当时我并没完全认同。”灰手人说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我突然想……我欺负的好像很多是……是蓝甲人。”那个人道。 “对方知道你这样想后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说……无辜者就是无辜者……任何时候都是……跟是什么人没有关系。”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那时候认同他这次说的吗?” “我……当时是不认同的。”那个人说道,“所以我当时就想……不行……这件事不是这样说的,虽然我……我没有因为欺负人而解决我自己心中的问题,但是……但是我欺负的是蓝甲人啊,这就不一样了,欺负蓝甲人是另外一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树珠再次出现了变化,上面出现了一个绿色的蒜头图形。 褐手人先注意到了那个蒜头图案,便小声对灰手人说:“树珠变化了。” 灰手人看向了树珠,道:“这到底是什么变化?” 褐手人小声说:“不知道啊。你看他那样子,你看他眼睛,到底怎么回事?这又不正常了。” (四千九百二十七)引发 当灰手人再次看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时候,发现那个人的双眼突然睁得特别大,眼珠就像固定在那里了一样,一动不动。 灰手人和褐手人看到那个人出现这种情况后都吓了一跳。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觉得我现在能跟他说话吗?” “我也不确定,你自己看看要怎么做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决定试一试,便紧紧盯着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然后怎样了?” 这时候那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听到我跟你说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又像没听到一样。 “怎么回事?他又陷入了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里?”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道。 “奇怪了,这怎么回事?”褐手人道。 “这次他之前没有其他几项吧?”灰手人问道。 “你看呢?”褐手人问灰手人。 “我看的时候一直没有啊,我没发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所以一直在问。”灰手人说,“只要发现他情况不对劲,我一定会有反应的,我很可能就会停下来,而不是继续问下去。” 褐手人道:“这次他忽然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会不会跟你说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灰手人道:“那这可就麻烦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避免了。”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该怎么解决呢?到底是怎么回事?”褐手人问道。 “你看,是不是跟树珠上像蒜头一样的图案有关系?”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那树珠上怎么会突然出现个蒜头图案啊?我根本看不出来那个图案代表什么,这就太奇怪了。你能想到那可能是什么意思吗?” “那个图案……”灰手人道,“蒜头……怎么会出现在那个位置?” “是啊,那个位置也能出现这种图案吗?”褐手人道,“我就是觉得太反常了。” “图案突然出现不正常,那个人突然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也不正常,这两者应该就是有关系。”灰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很坚定地这样认为。” “我也有这种想法了。”褐手人说,“那是不是说明,这次他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这事其实也没可怕到那种程度?” “起码应该不是我问话引发的。”灰手人道,“这事情跟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就是不一样的。但是我还是害怕,非常害怕。” “我也害怕。”褐手人道,“我根本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褐手人再次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发现那个人的眼睛已经不似之前睁得那么大了,便对灰手人说:“他的眼睛好像恢复了一点。” (四千九百二十八)确光 “是的,恢复了一点,不像刚才那样睁那么大了。”灰手人说道,“那这事是不是很快就过去了?” 褐手人道:“不知道啊,我想知道他的眼睛到底是不是受那个‘蒜头’影响的。” “应该是吧。”灰手人道,“毕竟他的眼睛此刻应该是很难自己控制是否睁大的。” 褐手人听后看向了树珠,发现上面那蒜头图形附近出现了一个人嘴的形状,便又对灰手人说:“那蒜头图形旁出现了一张嘴。” 灰手人立刻看向了褐手人说的地方,道:“是啊,怎么回事?那个位置在这个时候出现蒜头图形和一张嘴的样子,真令人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褐手人道:“树珠上的嘴张开了。” 灰手人刚刚听见这话便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发现那个人的眼睛已经不似之前睁那么大了,好像恢复了正常,然而此刻嘴已经张开了,像被什么固定住一样,就那么张着。 灰手人赶紧对褐手人说:“他的嘴什么时候张开的?” “可能就是我让你看树珠上的嘴的时候吧。”褐手人说道。 “他的嘴这样看来是树珠上出现了嘴导致的了?”灰手人道。 “我认为是。”褐手人说。 这个时候,树珠上那张嘴闭上了。 灰手人看到后便赶紧看向了那个人,发现按个人的嘴也闭上了,便对褐手人说道:“树珠上的嘴一闭上,他的嘴就也闭上了。” 褐手人说道:“看来他的嘴纯粹就是受树珠上那张嘴控制的。” “我能跟他说话吗?”灰手人道。 “可以试试吧?”褐手人说。 于是灰手人便对那个人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个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灰手人再次看向了褐手人,见褐手人正看着树珠,便也看向了数组。 就在灰手人转头再次看向树珠的时候,那树珠上的嘴渐渐消失,留下的那个蒜头图形发出了紫色亮光。 “我明白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什么?” “此前那树珠应该是已经测出他体内曾经被人通过施法送入了大致什么形状的东西,但尚不知那东西的形状是否显示准确了,便出现了旁边的那张嘴,其实那张嘴就是控制那个人嘴用的,只有那个人张开嘴不动,固定一段时间,那树珠才能测出那东西的形状是否显示准确。如今看来,那东西的形状是准确的,蒜头图形才能发出‘确光’。”褐手人道。 “有道理。”灰手人道,“可以肯定的是,蒜头图形发出的紫色亮光肯定是确光。” 褐手人道:“那种确光跟其他光不同,像我们这种人判断那是不是确光,应该不会出错。” 灰手人道:“没错,那紫色亮光里有交叉的纹路,只有确光才会这样。” 褐手人说:“可我还有没想清楚的地方。” “什么地方?”灰手人问。 (四千九百二十九)先启 “就是他的眼睛刚才为什么突然变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我怀疑,树珠之前使他的眼睛突然变大,是在进行‘先启’。” “没错,一定是!”褐手人道。 “我是猜的。”灰手人说,“我也不认为我说的一定是对的。” 褐手人说:“我认为你说的是对的,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可能是太紧张了。树珠出现那蒜头图形时就已经测出了他曾经被人将一个蒜头样的东西用法术送入了体内,这个时候树珠内部就会给那蒜头图形提供能量,进行先启,如果那个人的眼睛能随着蒜头图形的出现而发生变化,就说明接下来用树珠上的嘴控制那个人张嘴是可行的,反之就说明如果用树珠上的嘴控制那个人张嘴来进行测试有危险。” 灰手人道:“没错,应该是这样了。” 这时褐手人注意到那个人看起来非常正常了,便对灰手人说:“现在他跟刚才没什么不一样了。” 灰手人说:“是啊,我继续问他。” 褐手人说了声“问吧!”之后也看向了那个人。 灰手人问那个人:“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听到了。”那个人说道。 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都好像松了一口气。 灰手人刚要继续问,便听到那个人说道:“刚才我竟然……竟然看到了‘尖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灰手人知道什么是尖竺,听到这个词并不觉得新鲜,但是,这个词竟然是从那个根本不懂法术的人口中说出的,他之前倒是没想到。然而听到之后一想,灰手人倒是也不觉得对方能说出那样的话多不可思议了,此刻便认为说不定以前给他施法的人告诉过那个人送入他体内的东西叫尖竺。 灰手人故意问道:问道:“你知道什么尖竺?” “是啊,知道啊。”那个人道,“本来就是……就是跟我自己有关的情况,我肯定知道。” 灰手人又问:“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体内曾经出现过。”那个人说道。 “曾经?”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体内出现过那东西?”灰手人问道。 “是给我施法的方士告诉我的。”那个人说,“当时他还跟我说了在哪些情况下那尖竺就起不了作用了,就会从我体内消失。” “你认为你体内的尖竺消失了?”灰手人问道。 “肯定消失了。”那个人道。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道。 “因为后来……后来我根本就……没按照那个会法术的人跟我说的做。” “他以前告诉你,只要你没按他说的做,你体内的尖竺就会消失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他让你怎么做啊?”灰手人问道。 “我……我不能说。”那个人说道。 “那个会法术的人跟我说过,如果我把他让我……做的……具体的事情跟懂法术的人说出来,那我……”那个人道。 (四千九百三十)尖竺 “那你怎样?”灰手人问道。 “那我不久就会……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我们会法术?” “显然是啊……这……这已经不是猜的了。”那个人说道。 “他往你体内送入尖竺之前,给你介绍过尖竺这东西吗?”灰手人问道。 “介绍过啊。”那个人道,“我问得特别清楚,他全都……全都告诉我了。” “把如果你跟会法术的人说出来,你就会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这种事也提前告诉你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全都告诉我了……我了解得很……很清楚。” “是你在了解清楚的情况下决定还是要那么做的?”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我当时跟他说过,只要……只要能解决我的问题,就算是在某些条件下可能危及生命的方法,那他也要用,我……我一定会坚守,不让那些条件出现,这样……我就是安全的。” 灰手人问道:“你跟那个人说了,他就直接同意了?” “其实……他也……也不是没犹豫,但我跟他说得……说得清清楚楚,我要解决我的问题,已经下定决心解决了,那我就……就不管用什么方法解决,我都会同意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可是你刚才说你并没按照那个会法术的人说的做。” “是啊……但是……但是起初我努力过了。”那个人道,“后来发现,我的内心就好像被什么约束着一样,令我无法完成我曾经在他面前说过的……那些我要做的所有事情。” 灰手人问:“造成了什么后果吗?” 那个人听到灰手人问到这个问题,立即面露紧张之色,说道:“我……我不确定。” 灰手人看那个人脸色又不对劲了,就问那个人:“你是不是担心什么?” “我……我想起了……现实里的……跟我爹有关的……事情……实在……”那个人道,“太可怕了。” 那个人越说显得越紧张,这次就好像没多久又会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一般。 灰手人觉得自己这时候如果硬要问下去,那他应该就是会出现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体了。 于是灰手人决定赶紧岔开话题,便对那个人说道:“你刚才看到尖竺时,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有,有啊!”那个人说道,“我的嘴张开了,但……但我当时并没想张嘴。” “那是怎么张开的?”灰手人问道。 “有外力,一定有外力。”那个人想了一下便说,“你们两人都没给我施法吧?” “都没有啊。”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那……那这里肯定有罕见的……东西,那东西控制了我,使我张嘴了。我真的没打算张开。” 灰手人问道:“除了张嘴之外,你还感受到其他异常了吗?” “有啊。”那个人道,“我张开嘴后,就……就感觉咽喉有些发凉。” (四千九百三十一)撑大 “你认为发凉是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估计是……跟外力有关,真的……那不是我能控制的。”那个人说道,“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凉东西扫过了我的咽喉一样,而且……而且不是只扫了一下,是……是反复扫了几下。” 灰手人问:“你觉得自己咽喉发凉跟看到尖竺有关系吗?” “我……我自己感觉有,但……也没什么理由这么说。”那个人道。 “你认为看到的尖竺跟你体内曾经出现的尖竺是一样的吗?”灰手人又问。 “我认为是一样的。”那个人道。 “你看过你体内的尖竺时什么样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怎么看的?”灰手人问道。 “就在那个会法术的人给我……给我施法的过程中,我看到了尖竺从空中飘来的样子。刚才……就在刚才,我眼前突然就出现了尖竺的样子。” “你认为你眼前出现尖竺样子的时候,你的眼睛有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的情况?”灰手人问道。 “有,一定有。”那个人道,“刚才我的双眼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撑大一样,那段时间我的双眼并不舒服。” “你觉得你的双眼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灰手人问。 “刚才……刚才你们都没突然对我用法术,是吧?”那个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 其实那个人说话时就一直都在法术的影响下,但既然他问的是灰手人和褐手人有没有‘突然’对他用法术,灰手人便明白那个人说的其实大概是后来有没有出现那种突然对他做法术的情况,并不是问之前已经存在于他周围的那些了。 那个人说道:“那……估计就跟这环境有关系了。” “又是环境?”灰手人问道,“你认为这里的环境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人道:“反正就是不一样,你们二人并没突然对我施用法术,那这里……这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可以控制我的。” “你觉得会是怎样的东西?”灰手人问道。 “这……这我就想不出来了,我就是觉得……有那样的东西。”那个人道,“正因为此处有那样的东西,我才……才会连眼睛变大都被控制了。” “你根本就没想睁那么大,是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而且……而且眼睛那么硬被撑起来,也实在是太难受了……别说我不可能主动想睁那么大了,就是刚才……刚才我眼睛被撑大的时候……我都想着赶紧恢复正常啊,可是我……我试着将眼睛闭一闭,却根本就不管用啊,我就是被这里的东西控制了,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现在你感觉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吗?” “好像……好像是恢复正常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刚才发生那些事的时候,你害怕吗?” “我……害怕。”那个人道,“我不知道会怎样,尤其是看到尖竺时。” (四千九百三十二)全绿 灰手人又问:“害怕的原因是什么?” “主要就是……我曾经见过这东西啊,当时……当时我体内被送入这东西之前,就……见过了,还知道它叫什么,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今天竟莫名其妙地看到了很久以前曾经被送入我体内的并且已经不在了的东西……这就令我觉得……吓人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看到尖竺之后怎样了?” “后来……后来就恢复了,其实……其实也没怎样。”那个人道。 “你说的那个会法术的人往你体内送入尖竺这事,是在他跟你说那些话之前发生的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现在感觉跟刚才看到那尖竺之前比,有什么不同吗?” “也……也没什么不同。”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看来刚才猜测的差不多。” “是的,这样看的话,其实他刚才眼睛突然被撑大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这就是树珠上出现那蒜头图形造成的了。”褐手人说道。 “他说他咽喉发凉,也是因为这个,这样差不多就搞清楚了。”灰手人道。 “是的,他咽喉发凉,应该就是树珠在对他进行‘深测’吧?”褐手人说。 “我就是这么想的,树珠令他张开嘴,才能通过他的咽喉测出来当时的某些情况。”那个人道,“现在他也并没出现什么异常,树珠又已经记录了一些信息,到时候我们的用主见了树珠,就非常清楚了。” “那我们又多用了这么长时间,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了?”褐手人道。 “这个你我现在都说不准吧,因为有些事情,只是掌握在用主手里的。”灰手人说道。 “我既不能像刚开始那样紧张时间,也不能像后来那样因为得到了很多信息而松口气了。”褐手人道,“未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现在我们还是继续问他之前发生的事情吧。” “我继续问之前那个会法术的人跟他说过的一些话吧,如果发现问题,就提醒我吧。”灰手人道。 “肯定的。”褐手人说。 话音刚落,那树珠就变成了全都是绿色的样子。 “此刻树珠变成了全绿证明,刚才那段时间没什么危险。”褐手人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再次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你还记得之前说到哪里了吗?” “之前……之前我们在说……在说现实世界里,那个会法术的人在对我施法之后,我觉得法术包围着我的情况下时……跟我……跟我说的一些话。”那个人边回忆边说道,“我们说到……哦……我跟你说那个会法术的人说无辜者就是无辜者,任何时候都是,跟……跟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你问我那时候是否认同他说的,我……我回答你当时不认同他说的,是这样吧?” (四千九百三十三) “是这样的,但是刚才你后面还说了别的啊。”灰手人道。 那个人又想了一下,道:“对!对!我是说了别的,我跟你说了我当时的想法,我说了我我当时就想,这件事不是这样说的……虽然我没因欺负人而解决我自己心中的问题,但是我欺负的是蓝甲人,这……这就不一样了,欺负蓝甲人是另外一回事。这次说完整了吧?” “没错,刚才你就是说到这个地方了。”灰手人说道。 “我刚才……一时没想起来后面那些,你一说,我就立刻想起来了,我不是故意隐瞒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此刻虽然没觉得那个人有什么不正常的,但是听他说“没想起来”,就又有些担心他之所以暂时忘了说后面的会不会跟之前他眼睛突然变大还看到尖竺的事有关系。灰手人自己知道这个并不容易判断,但是问对方感受有时候可以有助于了解情况,便问道:“你认为你刚才一时没想起来后面那些,这跟你之前看到尖竺那些事有关系吗?” 那个人说道:“我感觉……我刚才没想起来,仅仅就是……暂时没想到而已,跟……跟之前看到什么……没关系吧……我觉得没关系。就算没有之前那时候的事,我有时也会出现这种一时……一时想不起来的情况……不管怎样,可以肯定的是,我在跟你说的时候,并没……故意地不说。” “我没说你故意不说,你也不用这么着急解释。”灰手人说道。 “哦……哦……我知道。”那个人道,“你相信我就好……我……我是怕引起误会啊。” 灰手人本来想立刻就继续问当时的事情了,却突然想到了别的,认为正好借着这机会问一下对方,便说道:“你总是担心一些情况,那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人其实不可信啊。” 那个人一愣,道:“我……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了解情况……什么可信不可信的,我……我没想那么多。再说我……我被控制着,我也不能怎样。” 灰手人道:“你认为我们控制了你,你生气吗?” “现在……现在……我……没在生气。”那个人道。 “之前呢?”灰手人问道,“说实话。” “之前……之前其实我更多的是害怕。”那个人说。 “你在这里受到我们控制,和你在那个世界受到那个自称是你爹的人控制,感觉相似吗?”灰手人问道。 “不相似。”那个人说道。 “跟你在迷黯围境里时你被你看到的人控制的时候比起来呢?”灰手人问。 “也不相似。”那个人道。 “那……跟现实世界里,你被那个给你施法解决你问题的人控制的时候比起来呢?”灰手人问。 “还是不相似的……反正……都不一样。”那个人道。 说完这里,那个人竟然想:我怎么总被人控制?那么多次了……直到现在,我也不能继续活动,不仅如此,而且…… (四千九百三十四) 那个人刚刚想到这里,就感到心里不太舒服,嘟囔了一句:“为什么?” 他说这话的声音特别小,也想不到灰手人其实已经听见了。 “怎么了?”灰手人问。 “啊?”那个人道,“没……也没怎么。” 然而这个时候这个人心里依然在想:控制我的人里还总是有人能了解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刚刚这样想,又突然担心灰手人和褐手人了解了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因为担心激怒对方,又赶紧说道:“你们问我什么,我就回答什么,我一直都很配合,是不是?” 灰手人道:“是啊,我只是好奇你刚才怎么突然说‘为什么?’,你是想问我问题吗?” “不是……不是啊……我没有想问你问题,我……我只是问自己问题……其实……其实也不算问我自,我没有问谁……就是……就是想到了什么……就随便嘟囔了一句……我也没想到怎么就发出声音了。”那个人说道。 本来这也没什么,灰手人一听那个人说了“我也没想到”又联想起了之前那个人眼睛突然变大并看到尖竺那段时间的事。尽管之前他都觉得那个人出现那些奇怪的情况就是受树珠影响的,但是此刻却突然想着之前发生那些令他眼睛变大,看到尖竺,后来又张嘴,那些情况会导致他在自己没想主动说话的时候嘟囔出什么来。灰手人之所以会这样想,就是因为很早以前在别的情况下出现过这样的例子,有的人在经过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后,就成了时不时会不由自主说些话的人。 灰手人想到这里便又因为担心而问那个人:“你觉得你随便嘟囔了一句这事跟你之前看到尖竺那段时间里发生的怪事有关系吗?” 灰手人知道自己这样问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准确答案,但是确实能从对方回答的当时的感受里了解更多信息,这有利于自己判断。 “我觉得……没关系吧。”那个人道。 “你认为刚才你看到尖竺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给你带来了很大影响吗?”灰手人问道。 “哪方面的影响?”那个人问道。 “哪方面都算。”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影响?影响就是害怕……当时害怕……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出现了那样的事情……就是……反正我一直都挺害怕的,就是有时候恐惧感多些,有时候恐惧感少些……我一直都在恐惧之中。所以,就算是受了那种影响,我也就是……就是恐惧感增加了。” “没有其他方面的影响?”灰手人问道。 “其他方面?”那个人道,“刚才那种情况还有可能造成其他方面的影响吗?” 本来那个人还没多想,听灰手人这样一问,他倒是担心起自己来。 灰手人发现对方显得更紧张拿了,又觉得自己问的话可能会引起他恐惧得更厉害,于是赶紧说道:“也不是,我就是不知道,就问问。” (四千九百三十五) “就是……就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问问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没什么异常。”灰手人道,“要是硬说成有异常,那也就是刚才你嘟囔了一句,然后又没说清楚怎么回事,我奇怪而已,但这其实真的不能硬说成异常啊。我就是想知道你刚才嘟囔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是,是想到了……想到了自己每次……每次被控制的时候,控制我的人里总有……总有能了解我心中所想的人。” 灰手人又说:“就是这个啊?也就是说你完全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嘟囔一句了?” “当时也没想到自己发出了声。”那个人道,“反正……反正我当时那情况就是……就是挺正常的,我没感觉自己是因为被什么控制而嘟囔出来的。” 这话倒是令灰手人踏实多了,灰手人为了安抚他的紧张情绪,说道:“没事,不用紧张,我就是那么一问啊。” “哦……哦……知道了。”那个人说。 灰手人道:“那接着刚才的话说啊,你当时那么想,给你施法的那个人一定也知道了你的想法,是不是?” “是的。”那个人道。 “那个人当时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就……就说……不管欺负什么人……都是……一样的……欺负人……从来都不会有正当理由。”那个人说道。 “你当时同意他说的吗?”灰手人问道。 “不同意。”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我心里想,大家都欺负蓝甲人……在我的印象里,蓝甲人就是……就是可以被任意欺负的,本来就是……就是这样的,怎么没有正当理由了呢?理由就是蓝甲人本来就是可以被欺负的对象啊。” 灰手人道:“给你施法的那个人接下来说了什么?” 那个人回答:“他说……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天生就是可以被欺负的对象,一个都没有。很多人都……都欺负的人也不是可以被欺负的对象……被欺负的人……本来就是受苦者,因为别人欺负被欺者,自己也去欺负被欺者,毫无道理……不仅如此,还会增加世间的恶。” 灰手人道:“这时你同意他说的吗?” “依然不同意。”那个人道。 “那你但是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想……为什么别人可以欺负的对象,不能成为我也可以欺负的对象……这……这不公平。”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对方又跟你手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给我施法的人跟我说……可以思考一下,被欺者能否感到公平。”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这时你按照他说的思考了?” “我……我已经非常努力地按照他说的思考了,但是……但是实在不容易做到啊。”那个人道。 “为什么不容易做到?”灰手人问。 “蓝甲人……因为……因为是蓝甲人啊,我……我一个铁仓人……怎么可能站在蓝甲人的角度去想问题呢?”那个人道。 (四千九百三十六)多人 灰手人问:“你听到那个人说‘可以思考一下,被欺者能否感到公平’之后,心中想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 那个人回答:“就是……就是……我一个铁仓人……很难那样思考,我又不是蓝甲人。” 灰手人又问:“那个人的反应呢?” “他又说:人与人……之间,有些情感是相通的,用心站……站在别人角度想事情,便能多理解很多事情。”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呢?” “我就想……我……我无法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事情。”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这时你又听到会法术的人跟你说什么了吗?” “又听到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什么内容?” “他说……有时候,并不是无法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事情,而是……而是不愿意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事情。”那个人回答。 “你同意他的话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我……算是同意的。”那个人说道。 “那当时你想的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想的就是……我真的不愿意那么去想……”那个人说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接着那个人就说……可以思考一下,在我受人欺负的时候,我是不是希望……希望有人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事情。”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按照他说的思考了吗?” “思考了。”那个人说道。 “这时你想的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想的就是……在我受人欺负的时候……我……我的确希望有人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事情。”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然后如何了?” 那个人说道:“然后……他说……让我回忆一下,我有没有被很多人同时欺负的经历。” “你有这种经历吗?”灰手人问道。 “有。”那个人道。 “你当时心里想起了以前的经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 “当时你想的内容,对方又知道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他知道了。”那个人道,“我想的只是当时受欺负的情景……并没想得太具体,所以……所以估计他也搞不清楚当时我是在什么事情中被那些人欺负的……但他已经了解了我的确是被很多人同时欺负过的。” 灰手人问道:“接下来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说道,“他说……可以想象一下,如果那个人有人站出来为我说话……那……那我会有怎样的感受。” 灰手人说:“你怎么想?” “我当时就想……那……那我一定感觉……好像有人肯救我了一样……从那种深渊里把我……把我拉出来。”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样了?那个人了解到你这么想之后。” 那个人说:“他说……如果这个时候……有其他人也想要欺负我……但是那个人却因为无法欺负我而觉得不公平,我会怎样想。” (四千九百三十七)太坏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怎么想?” 那个人回答:“我当时想的就是……那个想要欺负我的人太坏……太坏!简直坏透了!明明别人……别人一起欺负我就是不对的,那个人……那个人也想欺负我不说……欺负不成的情况下,还……还觉得他自己不公平……这种事情简直……简直太恶劣了!” 灰手人又问:“这时那个会法术的人什么反应?” “他说……可以想一想,如果那个人这个时候也可以欺负我了……那会怎样。”那个人道。 “你又顺着他说的想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当时我……我……因为我再次想到了我曾经被多人一起欺负的情景……当时我已经够痛苦了……如果……如果再多个人欺负我……我就感觉……自己不仅落入了深渊,而且……而且后来的欺负我的人又从上面往下……往下抛了东西……那东西重重地砸在我身上,令我……令我苦不堪言。”那个人说道。 “你想这些后,那个人会法术的人又跟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跟我说……既然如此……那我可以思考一下,如果一个蓝甲人在被一堆人欺负……然后……然后再多个我去欺负那个人,那么那个蓝甲人会不会感到自己不仅落入了深渊,而且后来的……欺负他的人又从上面往下……抛了东西……那东西重重地砸在他身上,令他苦不堪言。”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按照他说的想了?” “是的,我当时想想了一下……但是……但是其实我想的还是我自己……并不是那个兰家人呢。”那个人道。 “所以那时你感受到了痛苦?”灰手人问道。 “是的,非常严重的痛苦……苦不堪言……简直觉得天昏地暗。”那个人道,“其实……我想的真的不是蓝甲人。”那个人说道。 “那个会法术的人知道你想的并不是蓝甲人了吗?”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也不确定他知道不知道,也不确定他那个时候想的是什么,只是……只是我感觉……那个时候……他应该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的。”那个人说道,“我就感觉……他……他应该是知道的。后来……后来他……他又跟我说了一些话后,我就知道那个时候他应该……应该就了解我并没想蓝甲人的事了。” 灰手人又问:“他是接下来就跟你提出了想的是不是蓝甲人的事吗?” “也……也没那么快。”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他还没立刻提。”那个人说道。 “那他是什么时候提的?”灰手人问道。 “又跟我说了些话,之后……”那个人道。 “他又跟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又跟我说……让我想象一下,那个蓝甲人在被欺负的时候……有个人站出来阻止别人欺负他,那个人会有什么感觉?”那个人说道。 (四千九百三十八)起哄 灰手人又问:“当时你怎么想?” “这我就完全无法想象了。”那个人道,“我根本就……根本就想象不出那样的情景。” “为什么完全无法想象呢?”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我从小到大,从来就……从来就没亲眼见过……在有人欺负兰家人呢的时候……有人会站出来阻止别人欺负的……我以前看到的……看到的全都是跟别人一起欺负蓝甲人的,而且……而且后来的人可能欺负得更狠,比之前的人欺负得更狠。”那个人道,“我还看到过一个蓝甲人受欺负时,其他人……在起哄。” “因为从来没见过,就根本想象不出来?”灰手人问道。 “是啊,其实不仅没见过,我也……我也没想过……实在不知道怎么去想那种情景……会觉得……有点滑稽啊……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奇怪了。”那个人道,“蓝甲人本来就是被欺负的啊,为什么有人会阻止?为什么有人要阻止?这种情况实在是……难以想出来啊……就算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啊。反正……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做那种事……绝对不可能啊……我……我一个铁仓人怎么可能阻止蓝甲人受欺负?” “就算不按照蓝甲人来想象,你都想不出来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我完全想象不出来。”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在你以前受很多人同时欺负的时候,也没人站出来帮你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从来都没有!”那个人道,“要是有……也许我就能想象出来?那……可能吧。” “那你有没有见过其他铁仓人被一些人同时欺负?”灰手人问道。 “见过啊!我……我见多了!”那个人道,“这个人欺负人的世界……很多人同时欺负一个人一点都不新鲜吧?” 灰手人问道:“就说铁仓人啊,都是铁仓人。在一个铁仓人被人欺负的时候,其他铁仓人出来阻止那些人欺负他,这种事你有么有见过?” “没有啊……这种事……也挺奇怪的吧。”那个人说道。 “为什么你会觉得奇怪?”灰手人问道。 “因为……这种事也不现实啊。”那个人道,“我觉得……我觉得很难发生……几乎可以说……算了……我也不知道,既然是铁仓人,那……那说不定在哪个我看不到的角落曾经发生过这种事?真的挺奇怪的……” 灰手人问道:“铁仓人之中你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你觉得在一个铁仓人被多个铁仓人欺负的时候,其他某个铁仓人站出来阻止别人欺负他,这种情况你觉得正常吗?” “正常啊!”那个人道,“这有什么不正常的,正常人不都这样吗?”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铁仓人也没有在看到别人欺负人就出手相助的情况吗?” “不是没有啊。”那个人道,“我们铁仓人当然有出手相助的情况了。” (四千九百三十九)势力 “那刚才我说的那种情况,你为什么就想象不出来呢?”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你说的那种情况是……是多个人铁仓人欺负一个铁仓人,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那这就不用问了吧?”那个人道。 “不用问?”灰手人道,“为什么不用问?” “啊?”那个人一愣。 “你回答我。”灰手人道,“一本正经地回答我。” 那个人虽然觉得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问的必要了,但是这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被灰手人和褐手人控制着的,根本就不能动,现在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在自己看来再不用多说的问题,这个时候也是需要说清楚的,否则说不定自己就被那两个人怎样了。 于是那个人认认真真地想了想,说道:“因为……因为是多人对一人啊,根本不是势均力敌的情况。多个人那边势力大吧……” 说到这时,他顿了顿,还想了一下是不是这么回事,这时他想到了几个武功很差的人在面对一个武功高强者的情况,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人数跟势力似乎不是一回事,人数多不达标势力大,但是一转念他就不这么想了,以为灰手人说的是多个铁仓人欺负一个铁仓人,是“欺负”。他想,在那多个铁仓人欺负一个铁仓人的情况下,那应该就是那多个铁仓人的势力大了,否则根本无法去“欺负”。 “哦……对……就是这样……你刚才说的是多个铁仓人欺负一个铁仓人吧?”那个人问灰手人确认此事。 “是啊。”那个人道。 “就是多个人欺负一个人,既然那多个人‘欺负’一个人,那你说的,就是那多个人手里大的情况,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虽然不认为在一个人面对多个人的时候,势力大的一定是多个人,但是,灰手人自己知道,自己之前说的就是多个人比一个人势力大的这种情况。 所以灰手人说道:“你就当是这种情况吧,就是多个铁仓人的势力大于那一个铁仓人的势力,在这种情况下,多个铁仓人欺负那一个铁仓人。” “那事情……就是……显而易见的了。”那个人说道。 刚刚说完这话,那个人又担心自己在灰手人面前显得有点不耐烦容易引起灰手人和褐手人不满,容易给他自己招惹更大的麻烦,于是赶紧说道:“我细说啊,就是……就是明明多个人这边势力大,一个人那边势力小……势力大的一方欺负势力小的一方,那……这种情况下,谁敢来帮势力小的一方啊?那不是自找麻烦吗?我看……正常情况下,就算再来一个铁仓人,那个铁仓人也会站在多个铁仓人那一边吧?就算不站在多个铁仓人那一边……那……那……最多也就是那边都不站,是不是?总不会站在一个铁仓人那边啊,不会选择……站在势单力薄的那边啊。” (四千九百四十)绕道 灰手人说道:“你认为一般情况下肯定没人会站在势单力薄的人那边吗?” 那个人道:“当然了,别说一般情况了,就算是有特殊情况……那……那要站在势单力薄的人那边也很困难吧?” 灰手人道:“你说的特殊情况是什么情况?” 那个人想了想,道:“比如……比如来的那个人武功高强,一个人能顶……顶……多个人……如果这个人站在……站在势单力薄的人那边……那么原来势力小的那边就变成了势力大一边,那……那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势力大的人虽然有可能……选择站在原来势单力薄的一边,但是……但是这其实……其实也挺困难的吧……” 灰手人又问:“在你眼里,为什么即使是一个人能顶多人的那种人站在势单力薄者那边后原来力量小的那边就变成了势力大的一边,在这种情况下,后来的武功高强者站在原势单力薄者那边也是困难的?” “这……这显而易见啊……”那个人没多想就说道。在他眼中,这是理所当然的,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太多。 刚刚说到这里,那个人又感到现在毕竟是在跟灰手人和褐手人说话,自己现在就是弱势的一方,而且那两个还不是普通人,如果自己惹怒了那两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于是认为就算是自己觉得简直不用讨论的事情,也不适合在两人面前用那种语气说出来。 于是,那个人立刻就用听起来很是谦虚的语气对那个人说:“一个人就算再厉害,武功再高强,也不愿意给自己……惹事吧……我要是那个武功高强的人,就算……就算我站在势单力薄的一边能使原来势力小的一边变成势力大的一边,那……那也算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一个不那么轻松的位置上了吧?也算是让自己跟一部分人对立起来了……也算是……算是给自己找麻烦了……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像这种事啊,就算是我说的那种情况,我也……我也会……作出其他的选择。” 灰手人道:“如果是你,你会作出怎样的选择呢?” 那个人说道:“要看我当时的心情了。如果……如果我当时想要发泄,那……那我会站在原来就势力大的那边,那样……我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发泄了……反正势力小的那边只有一个人,就算我跟势力大的那边的人一起……欺负了那个人,那个人也不能把我们怎样。由于我自己就是……就是厉害的那种人,当我站在原本势力就大的那边后……那就……就相当于给那边增加了更多势力啊,原来势力大的那边势力就更大了……我们就更可以为所欲为了……至于一个人那边……对我们就更没什么威胁了。当然……如果我不想发泄的话……那……我应该会绕道走吧……就是哪边都不站,不参与进去。” (四千九百四十一)交往 灰手人说道:“没有其他可能吗?” “没有。”那个人说道,“其他可能……对我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好处啊。我又不能发泄……实在找不出选择其他方式的理由。” 灰手人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选择站在被欺负的人那边?” “不会。”那个人道。 “要是那人原本跟你关系很好呢?”灰手人道。 “哪个人?”那个人道,“势力大的人里的其中的某个人吗?” 那个人此刻其实已经感觉到了灰手人问的是那个势力小的被欺负者,但是他内心深处其实有些排斥这种可能,所以隐隐希望灰手人问的是势力大的一方里的某人。他根本就不愿意想象自己跟被欺负者关系很好的那种情况。 灰手人问:“不是。我说的是被欺负者,如果被欺负者在被多人欺负之前就是个跟你关系很好的人,那你见到这种情况时,会不会选择站在被欺负者那边?” 那个人说:“这种情况不会出现的吧……嗯……不会的。” “你为什么认定这种情况不会出现?”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既然是跟我关系好的人……那应该……不会吧……”那个人说道。 “不会什么?”灰手人道,“说清楚。” “就是……不会那么巧……遇上多个人欺负的情况。”那个人说道。 “为什么你认为一个人以前跟你关系很好,就不会遇到被多个人欺负的情况啊?”灰手人问。 “就……因为跟我关系很好啊,能跟我关系很好的人……哦……不……应该说……我能跟对方关系很好的人,那个人就应该不会遇到那种情况。”那个人道。 “你还是没解释理由。”灰手人道。 “理由……理由就是……我能跟对方关系很好啊。”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这理由不充分。” “不充分?”那个人道。 “是啊,连你自己都遇到过那种被多人欺负的情况,你如何确定那种你能跟对方关系很好的人就不会遇到那种情况?”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我……我跟人交往时是很……小心的。”那个人道。 “小心归小心,但是,对方遇到什么情况你都能预测吗?”灰手人问。 “倒也谈不上预测,但是……我一般跟人交往……往往会跟……跟那个人的势力有关系……如果一个人势力不够大的话……我……其实并不愿意跟对方交往,所以……我愿意跟对方交往的人,应该就不会是能遇到那种情况的人。”那个人说。 “人会变吧?”灰手人道,“人的势力大小也是会变的,是不是?” “是。”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你能保证你愿意与对方交往的人势力一直那么大吗?” “不能。”那个人道。 “当对方势力变小的时候,是不是就有可能遭遇我说的那种情况了?”灰手人问道。 “可是……当对方势力变小的时候……我……是能了解的。”那个人道。 (四千九百四十二)够好 “能了解是能了解,又怎样?”灰手人问道。 “只要我了解到对方势力已经变小了,我……有很大可能就会……远离那个人……然后……跟那个人走得远些了,同时……我可以跟其他势力大的人走得近些。”那个人道。 “你的意思是,不管你与一个人原来关系怎样,当那个人势力变小的时候,你就有很大可能会远离那个人?”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说道,“其实……其实这……这也算是生存的方法吧……不然的话……又能怎样啊。” 灰手人说:“我说的是跟你关系好的很人,你认为这种关系算是跟你关系好吗?” 那个人道:“算是我跟……我跟那个人关系好吧。” “这种当对方势力变小后,你跟对方关系就疏远的情况,也算你跟对方关系好?” “算,以前……以前对方势力大的时候……关系是好。”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说道:“你说的你跟对方关系的好与不好,其实就是对方势力大小的反映?” 那个人以前倒没仔细想过这个,此刻听灰手人一说,觉得似乎就是这么回事,便说道:“可以这么说。” 灰手人道:“其实那关系也没多好啊。” 那个人道:“这已经够好了。我是……我是在铁仓廷这种地方生存的人……在这环境下,生存本就不容易啊……哪儿那么容易跟别人‘好’到什么地步啊……像我说的这种,就算……就算够好了,已经……已经够好了。” “你是这样的人,你认为其他人也是?”灰手人问道。 “是啊……多数人应该都是吧……反正都差不多。”那个人道,“谁愿意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不会的……能站在势力大的一边还能发泄一番,但是……站在势力小的那边就是给自己找事啊。就算不给自己找事,在铁仓廷生存还不容易呢……再给自己找事的话……那……那就更麻烦了。” 灰手人又问:“你刚才特意跟我强调,算是你跟那个人关系好,而不是那个人跟你关系好,为什么要强调这个?” “这……这就是……其实很多事情就是我选择的……主动权在我这里……我……并不愿意主动权握在别人那里。”那个人道。 “可是,两个人关系好与不好,不是双方的吗?”灰手人问道。 “你说的也没错。”那个人想了一下道。 “在你因为对方势力大而与对方关系近的时候,那你觉得对方会认为跟你关系很好吗?”灰手人问。 “我……我也不能确定,但……但我可以努力啊。”那个人道。 “怎么努力?”灰手人问道。 “就是……在对方势力大的时候……了解对方的喜好……尽量……尽量让对方觉得我这个人跟对方关系好。”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总能让对方真这样觉得吗?” “这个吧……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人道,“就当是吧。” (四千九百四十三)幼稚 “其实你一直都并不确定?”灰手人问道。 “一般都无法确定。就只能尽量努力……这种事……找势力大的人交往本来就不容易啊。我也……也很难给对方带来什么惊天好处,势力大的人也……也不傻,怎么会真心愿意与一个势力小的人交往呢?所以……所以只能靠势力小的人投其所好,让势力大的人认为……认为自己还算‘乖’,还算对对方有用……如果有时候做的事情正好合了对方喜好,那……那对方还是有可能愿意接近自己的。” 灰手人道:“你接近势力大的人,有那种你觉得非常难的经历吗?” 那个人说:“有啊,经常这样。” “你会有挫败感吗?”灰手人问。 “经常失败啊。”那个人道,“习惯了……习惯了就不觉得怎样了。” 灰手人又问:“你是认为面子很重要的人吧?” “是。”那个人回答。 “那当你接近势力大的人失败时,你会不会觉得没面子?”灰手人问道。 “不会啊。”那个人道,“势力大的人就是势力大的人……谁……谁接近都不容易吧……我能接近那就是我的本事,如果……如果接近不了,那……那也没什么吧。又不是我主动接近势力小的人,那……那才没面子。” 灰手人对那个人的了解更多了,暗暗觉得其实从之前这些对话里,自己和褐手人应该能推测出更多他其他方面的信息了,也认为当自己和褐手人把后来问出的这些情况告诉用主之后,用主一定也能通过这些了解到这个人更详细的情况。 这个时候灰手人说道:“说回多人欺负一人这种情况,你就是认为,当一个人处在势力小的情况下,被欺负的时候,很难会有人站在他这边帮他?” “是的,基本不会。”那个人道。 “你刚才说,那个会法术的人说想象一下如果有人站出来为你说话你会有怎样的感受之后,你当时就想,那我一定感觉好像有人肯救你了一样,从那种深渊里把你拉出来。”灰手人道,“你觉得你基本不会遇到这种肯救你的人?不会遇到从深渊里把你拉出来的人?” “平时可能能遇到,但是……但是在你说的那种多个人欺负一个人的情况下,如果我是被欺负的那一方,那自然是基本不会遇到了。”那个人道,“大家都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啊。” “所以你想想不出遇到的那种可能?”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现在让你现想,你想不出,其他时候呢?”灰手人问。 “其他时候也是啊,怎么都……都是这样吧。”那个人说道。 “这样的想法,你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吗?”灰手人问道。 “也……也算不上吧……”那个人道,“很小的时候……我……我幼稚啊。” “怎么幼稚?”灰手人问道。 “曾经期待过……有人能帮我。”那个人道。 (四千九百四十四)他人 “你认为,曾经期待过别人的……帮助就是……就是幼稚?”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道,“小时候哪里……哪里懂那么多。” “就连你小时候,也是无论你怎么期待,都不曾有人帮你吗?”灰手人问。 “是的,根本就……就没有。”那个人回答。 “你认为不会有人帮你是你的经历造成的吗?”灰手人问道。 “肯定跟我的经历有关系……但……但大家都这样啊,我眼看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光是我自己的经历,还有……还有他人的经历。”那个人说,“我以前看到的他人的经历,以及我听到的他人的经历……全……全都是这样的。” “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过往经验让你认为是这样的?”灰手人问。 “不止我一个人的。”那个人道,“大家……都这样的。” “也会有你没看到的情况啊。”灰手人道。 “没看到的……我已无法相信。”那个人说,“毕竟看到的已经足够……足够多了。” “接着刚才的跟我说。你刚才说他又跟你说让我想象一下,那个蓝甲人在被欺负的时候有个人站出来阻止别人欺负他,那个人会有什么感觉,你完全无法想象。在你无法想象的时候,他所了解到的是什么情况?”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就清楚,他……他知道我想象不出来的。”那个人道。 “你怎么会了解到,他知道你想象不出来?”灰手人问道。 “他就跟我说……让我努力想象。”那个人说道,“那肯定是因为我想象不出来……他……他才会这样跟我说的,如果我想象出来了,他就……就应该能了解到我想象出来的是什么样子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接下来他有怎样的反应?” “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说什么没有?” “叹……叹气那会儿吗?”那个人问道。 “是啊,就叹气那会儿,他有没有说什么话?”灰手人说。 那个人说:“没有。” “那你是怎么做的?”灰手人问道。 “我……我就为了解决我自己的问题……继续努力了。”那个人说。 “努力想象?”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非常……努力了。” “想象出来了?”灰手人问道。 “依然想……想象不出来。”那个人说。 “这时他说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这时……他……他了解到了我的……我的痛苦。”那个人道。 “问你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问我了。”那个人说。 “他怎么问的?”灰手人问。 “他……他先跟我说……我只要想就能回答他了,直接跟他对话就行了。然后……然后他就问我……为何如此……如此痛苦。”那个人说道。 “你通过想来回答他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道。 (四千九百四十五)重问 “我想……因为……因为我迫切地要……我要……解决我的问题。”那个人道。灰手人说道:“他听了什么反应?” “那个……那个……我想起来了……我还没说完。”那个人补充道。 “你还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了一遍我想解决我的问题后,又……又说……既然想解决问题就……就必须要……要听他说的……按照他说的做……我想按照他说的做,但是……他说的……事情……难如登天,我……我做不到。”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说……只是……只是想象就已难如登天了。”那个人说。 “他说这话是在向你确认还是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道。 “就是……为了问我下一句话吧。”那个人道。 “下一句话是什么?”灰手人又问。 “他问……他问我为认为自己连想象都难如登天的原因是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心里‘说’,我想……我……我觉得不现实。”那个人道。 “他还是照常了解到了你心里‘说’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们就这样对话了……后面那就是……就是这样对话的,他说话,而我……而我一直就用心来跟他‘说’。”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不管现实不现实,就是让我想象一下。他问我认为,这件事……哪怕是让我想象一下为什么也会……也会如此难。”那个人道。 “他这时也是想听听你怎么说这种原因?”灰手人问道,“就好像我刚才问你的那样?” “可以……可以说是这样吧。”那个人说道。 “你当时给他的答案,跟刚才给我的答案一致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一下,说道:“差不多吧……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灰手人本来想着既然他都说了差不多,那么为了节省时间,就不重问了,然而就在不打算问的时候,灰手人却竟然忍不住开口问了。 “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灰手人突然感觉自己说这话有点不由自主,想着要不接下来不问下去了,可是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的内心竟然感觉不舒服。 “我当时……心里‘说’,就是……就是因为不现实……我才……才难以想象。”那个人道。 灰手人这个时候实在不想继续问了,觉得如果自己问下去,听到的有可能就是跟刚才那个人跟自己说过的话差不多的话,但是当灰手人这样想的时候,又感到非常不舒服。 灰手人强忍住没立即问,但也无法去想自己不接着问的情景,毕竟实在难受。 灰手人于是看向了褐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如果是你,你会继续问吗?” 褐手人立即回答:“问。” 灰手人又对褐手人小声说:“时间呢?” “要问。”褐手人道。 (四千九百四十六)斗争 褐手人明白灰手人是担心时间拖延更长的事才这么说的,却并没直接回答时间的的事,只是直接说出了这两个字。 灰手人觉得这件事毕竟是两个人的事,这时候如果听了褐手人的意见又能令自己舒服,倒也算是挺好,于是决定不跟自己的想法斗争了,就用让自己舒服又符合褐手人意思的方法处理这件事了。 然而灰手人还没张口,褐手人便对灰手人说:“其实我觉得……” 褐手人的话竟然没说完,就停住了。 此刻灰手人感觉出了褐手人就好像在挣扎一样。 “觉得什么?你说。”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挤出了一些话:“我觉得……已经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你是说没必要问吗?”灰手人问道。 “你还是问吧。”褐手人道。 褐手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连声音都变了。 灰手人还是能感觉褐手人说话时很痛苦。 灰手人又问:“怎么了?” “我觉得不对劲。”褐手人说道。 “怎么不对劲?”灰手人问。 “当我跟你说出我真实想法的时候,我就会不舒服。”褐手人道。 “其实你心里也不想让我问他,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我……我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我说出来,我会不舒服。”褐手人道,“真的很不舒服。” 灰手人说:“其实我刚才也不……” 灰手人也没说完这话,因为也觉得如果说出来会很不舒服。 “你也说不出来?”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 “那你先别问他了,我跟他说话试试。”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了声“好”后,又担心:“不危险吗?” 褐手人道:“我觉得不对劲,但不对劲的不是他。” “是我们。”灰手人道。 在灰手人和褐手人对话的这段时间里,两人想的已经不是省不省时间的问题了,因为两人都意识到了更眼中的问题,两人都知道现在情况不妙,可能已经出现了根本就意想不到的情况,至于拖延些时间这种事已经显得没那么可怕了,毕竟这两个人刚才拖延的时间已经不是一点半点,这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两人此刻最怕的是隐隐感到的已经出现的其他事情你跟。 褐手人说:“我来问。” 灰手人道:“行,也小心点。” 褐手人尽量让自己不要问之前灰手人问过的关于那个人为什么无法想象之类的问题,然而刚刚一开口,便说出:“你心里只‘说’了就是因为不现实,你才难以想象吗?有没有给那个会法术的人其他解释?” 原本是灰手人在问自己,这时突然变成了灰手人在问自己,在换人问问题之前,还有一段安静的时期,这令那个人忽然变得更紧张了。之前灰手人和褐手人说的话,那个人根本就听不到,因此那个人认为之前那段时间里灰手人突然不问问题了而且灰手人和褐手人也没说什么,该出已经一片安静了。 (四千九百四十七)放任 褐手人是盯着那个人的脸问的,自然看得出来那个比之前更紧张了,想要赶紧说点话缓解那个人的紧张情绪,便道:“我们两人谁问都一样,你不用紧张。” 令褐手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说这么正常的一段话后,自己都忍不住接着又说:“只要你回答我刚才怎么回事就行了。” 后面褐手人加的那句话,是违背自己意思加上去的,这时褐手人其实想的是干脆不要继续问了。 听着自己竟说出了违背自己意思的话,褐手人又感到特别不舒服,但也没别的办法。 灰手人听得出褐手人其实根本不想加后面那句话,因为褐手人说那话时声音都不一样了,一听就是挤出来的。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听了褐手人的话,算是放心了些,但也不放松太多,只是对褐手人说:“哦……哦……回答就行。我知道了,你们放心……我……我当时心里是怎么‘说’的,我……一定会告诉你们,我……不会隐瞒的。” 褐手人又脱口而出:“那就赶紧说吧。” 然而此刻,褐手人心中想的是:我不想继续问啊,为什么又说出来了?怎么回事?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你问我其他解释……是吧?” “是。”褐手人再次很快就说出来了。 说完之后,褐手人心想:我不愿意说“是”啊,我不想问了,可是不说的话,我又不舒服,到底怎么回事? 灰手人也知道褐手人这段时间内心一直在挣扎,其实灰手人自己也一样。 就在褐手人每次说那种好像希望对方继续说当时他用“心”说的话时候,灰手人感到自己根本就不希望继续问下去了,但又知道如果是自己在问,自己也一定会像褐手人那么说,否则,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灰手人感觉褐手人的状态跟自己应该是很相似的,既然褐手人这段时间在问问题,很难立即停下来,灰手人就觉得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自己真的做到了,那么就赶紧继续问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题,这样,就可以先让褐手人停一会儿,就能给褐手人这种平静下来的时间了。 然而灰手人无论怎么努力好像都无法让自己立刻平静下来,于是只好暂时放任那种感觉就在自己身上流淌,尽管那种流淌着的东西对灰手人来说就像能腐蚀自己一样,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不管怎样,灰手人也是没有办法的,想着自己和褐手人两人此刻的处境,灰手人感受道了更多的无奈。 “我好像……哦……我也向那个会法术的人解释了,后来又解释了一些,但是……但是不是立刻解释的。”那个人说道。 (四千九百四十八)交替 “什么时候解释的?又是在他问了你些什么之后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这次又不想继续问下去了,可还是接着问道:“他问了你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我会觉得……不现实。”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哦”了一声,意在结束两人的对话,但是,又实在没忍住,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解释的?” 那个人回答:“就是……就是我跟他说……一个蓝甲人在被欺负的时候有个人站出来阻止别人欺负他……就连……就连这种事情我都……都想象不出来……就更……更不用说能想出那个蓝甲人会有什么感觉了。” 褐手人发觉自己又要接着问当时会法术的人跟那个人关于这方面的对话,并且抑制不住这种冲动,但实在不愿意问下去。褐手人感觉到了自己只要是对那个人一开头,那就一定会问出那样的话,要是选择不开口,可能还能抑制住,但是就算是抑制住一时,也无法一直抑制,在这件事情没被问清楚之前,似乎只要自己对那个人一说话,就是顺着刚才的接着问。 褐手人实在不愿意看自己继续这样,于是小声对灰手人说:“我还是想继续问那个问题,我好像无法自己控制住。我想抑制那种冲动,但是我做不到。只要现在我继续跟他说话,我就一定会接着刚才的话问,问会法术的那个人跟他之间说的这方面的对话。” 灰手人此刻感觉自己也是褐手人说的这种情况,但跟褐手人的感觉还稍微有点不同。 因为,刚刚试过的是褐手人,灰手人则是早一点时候试的了。在褐手人问那个人话的时候,毕竟灰手人没立刻跟那个人说话,所以在隔了一小会儿之后,灰手人的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比起褐手人稍微弱一点,灰手人这个时候知道,休息了一小段时间的自己再次问那个人话的时候,能不能控制自己问哪方面不问哪方面的话。 于是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来问吧。” “你问?”褐手人道,“你能抑制住问那种话的冲动了?” “我不是停了一下吗,想在停一下试试行不行,试试自己能不能控制住。如果这样做真行的话,一会儿我们其实可以交替着问,这样说不定,我们就能跳过那些自己本不想问的问题呢?”灰手人说。 说完这话,还没等褐手人回应,灰手人扫了一眼那个人又看向了褐手人,然而此刻又感觉其实事情不大可能如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了,所以灰手人又对褐手人说道:“其实这种可性能好像也没那么大,只能说试试,试试而已。” 褐手人实在无法接受自己不想问什么却又问出来的这种状态,这个时候自然不想继续问那个人话,此刻灰手人说出了这种话,褐手人便立即答应了:“那你就试试吧,我的确希望事情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发展。” (四千九百四十九)稍深 灰手人这时再次看向那个人,刚刚要张口说什么,那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就再次出现了。 灰手人试着说别的事,张开嘴后,说的却是:“那个会法术的人什么反应?” 听自己还是说出了这种并不想说的话,灰手人也不舒服,然而既然已经问出来了,便等着那个人的反应。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他问我……想不出来有没有不愿意那么想象的因素在里面。” 灰手人听那个人说完后,又看向了褐手人,小声说道:“我……又没控制住。” 褐手人道:“要不我接着来?” “还是我来吧。”灰手人说道,“刚才我没控制住,就证明我说的那种交替问的方法其实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很可能在这段时间里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既然都问了,那我就接着问吧。” “你不觉得难受?”褐手人道。 “反正也要问下去,难受就难受吧。”灰手人道,“时间方面反正我们也拖延那么久了,说不定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没事了呢。就我问,就这样了。” 灰手人知道这种感觉那首,但还是自己决定了,之前一直是自己问的,便决定继续自己问。 灰手人说完这话就再次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你当时是怎么回答那个会法术的人的?” “我……我就跟他说……我……好像有。”那个人答道。 “你当时就已经很清楚自己有不愿意那么想象的因素在里面了?”灰手人问道,“你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怎样?” 那个人说道:“我……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这么想的。奇怪的是,那时候的我……好像跟平时的我有……有不一样的地方……”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想跟我自己有关的事情可能……可能就突然能想得比平时稍深一些……但是……但是好像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比平时想得深。”那个人道,“我觉跟可能跟他的法术有关系……毕竟当时,法术就在我周围,我……我偶尔能想得深,大概就是受他那种法术影响了吧。” “这仅仅是你自己的感觉,还是已经确定了的事情啊?”灰手人问道。 “就是……仅仅是我自己的感觉。”那个人道,“其实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我根本就……根本就搞不清楚一些事。” 灰手人又试着控制自己不继续问这方面的情况,但还是没忍住,对那个人说道:“你那么回答之后,那个会法术的人怎样了?” “他……他问我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不愿意那样想象的因素在里面。”那个人道。 “你呢,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我……我当时……觉得这事情……有点奇怪。” (四千九百五十)表述 “怎么奇怪?”灰手人又问。 “就是……就是我觉得……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那个人道。 “当时在问你问题之前,他没跟你说过会问哪方面的问题吗?”灰手人问道。 “其实……说过的。”那个人道,“他还明确地告诉我……他可能……可能会问到一些我想不到的问题……但不管他问什么,那都是……都是为了解决我的问题而问的……不一定代表他本人的想法……而我……一……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他……他才能从我们的回答中……找出他想了解的东西,从而为我……为我解决问题。” 灰手人问:“他是什么时候说这种话的?” “就在……就在给我施法之前。”那个人回答。 “当时你答应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他说的问问题,指的仅仅是这段时间问你的这些吗?”灰手人问道。 “肯定不是。”那个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他其他时候还问了我其他问题……就是……就是那些其实也没像这次奇怪到这程度。”那个人说。 灰手人说道:“听到那些‘没奇怪到这程度’的问题后,你都回答他了?” “我……我差不多吧……应该是的,我觉得我自己还是……还是挺认真配合他的,都是……都是想好了再说的。”那个人道。 “你觉得那些‘没奇怪到这程度’的问题,跟你觉得奇怪的问题,主要的区别在哪里?”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想,刚刚张口,又闭上了,然后又想了一下,再次张口,才说道:“我发现……那种我觉得……我觉得非常奇怪的问题……好像……好像后来我都……我都没有印象了,都……都记不起来了。” 刚刚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自己如此表述实在不严谨,容易给灰手人和褐手人一种好像在欺骗的印象,于是赶紧解释道:“我说的……记不起来了,是……是说的平时啊。就是……就是那些奇怪的问题,我在从他那里离开之后都……都再也没想起来过……但是……但是今天在你们这里,我又想起来了。我认为……这跟你们或者……或者你们这里的环境有一定关系……如果不是在这种……这种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地方……我肯定就想不起来他问过我的那些话……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吧……我之前那么长时间里,都没有这段回忆,怎么……怎么今天突然就想起来了呢?没错……我感觉……那些奇怪的话……不仅话本身奇怪……而且……在我记忆力消失得也奇怪。” 说完这话,他又觉得自己的表述好像容易被误解,便继续解释道:“也不是消失,应该就是……平时想不起来,但……但在我遇到你们或你们这种环境的时候……那些记忆就……就又出来了?” (四千九百五十一)所有 “你很相信你自己说的是事实吗?”灰手人问道,“几分把握?” “我……要说把握吧……在你们这种有特殊本事的人面前,我……不敢说自己说的有把握……但……但实际上,我非常相信我自己说的……我认为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如果你根本就没到过我们面前,根本就没到过这个环境,你认为那些记忆还能再出来吗?”灰手人问道。 “不能……我觉得可能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那些了!”那个人道。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在另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再想起来呢?”灰手人问道。 这倒是问得那个人一愣。 那个人接下来就又比之前紧张了,连忙说道:“我……我也不算太清楚会不会啊……但我的感觉告诉我就是……就是不会的。此刻的感觉,就是此刻的感觉。其他时候……我也不会有这种感觉得……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能说的也就是……我……我说的是实话……真的是我的真实想法,我……没有欺骗你们……” 那个人的话还没说完,灰手人就感觉他好像一边说这种话就一边变得更紧张了。 灰手人再次担心那个陷入无法与别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于是赶紧说道:“我……” 灰手人想说的是“我没说你欺骗我们啊……不要紧张……好好说……”这样的话,说到这里就会等着对方的反应,然后自己再说后面的话。 然而事实上,灰手人仅仅说了个“我”字,就立即问道:“你平时想不起来的,是只有他当时跟你说过的那些奇怪的话,还是他和你在那段时间里的所有对话?” 问出这样的话令灰手人自己更难受了,因为发现自己不管多么努力控制自己要说什么,都无法做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灰手人认为这时最需要跟对方说的令对方不要紧张的话没说出口是非常危险的,很是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 “这个啊……”那个人思考了一下道,“全都忘了……啊……是全都忘了!我平时根本就想不起来他在那段时间里问我的某些奇怪的问题,也……也想不出来我当时……当时回答过他的内容……那段时间……那段时间的事情就好像根本不在我心里一样……但是……但是现在……我来到了这个地方……见了你们……我才发现……其实我心里应该……应该是有那段记忆的,只是……只是以前没有这样的环境……我就……我就想不起来啊……当然……这我也不能说得太绝对……毕竟……毕竟我只是认为是这样……实际上是不是……我也……也不好说啊……我现在就是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说完这些,再次回想了一下灰手人问的内容,这个人变得更紧张了,说道:“我再说……再说一下,真的是那段时间里所有对话……” (四千九百五十二)不跟 灰手人见对方实在紧张,又想说句“别紧张”,但因为自己无法控制的原因,又硬是没有说出来。 灰手人自己再次挣扎的时候,便又听对方说了话。 “既包括他的话……也包括我的话……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我刚才……刚才跟你说我想不起来他问的那些问题,是因为……你问的是我平时想不起来的,是……只有他当时跟我说过的那些奇怪的话还是他和我在那段时间里的所有对话……并没问我答的部分……我自己就没想起来说我当时回答的那部分……我平时会不会想起来……只是……只是没想起来而已……没有……没有……没有隐瞒的意思……从来都没有。” 灰手人看对方比刚才更紧张了,但自己却根本就说不出那种让他不要紧张的话,更担心他突然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可又没办法,于是故意让自己不要说话,试试能不能想不问下去,好给对方一些时间平复一下心情。 灰手人有一种冲动继续问当天的问题,主动抑制那种冲动,这次不用跟对方说别的话题的方式,而是就是绝对不跟对方说任何话。 此前他就发现了,在他无法抑制自己问对方当时那些问题的情况下,只要自己不继续跟那个人说话,就可以说其他话题,只有在跟那个人说话的时候,自己所说的内容就是无法由自己选择的,所以在这之前灰手人和褐手人说话的内容虽然跟那个人与那个会法术的人遇到的事情无关,但也是可以说下去的。 不仅灰手人这样,褐手人也是一样,所以就算褐手人主动跟灰手人说些别的内容,也依然是可以说下去的。 褐手人这时对灰手人说:“你也控制不了自己?” “是的,控制不了,不知道是怎么了。”灰手人道。 “可是你跟我说话,我跟你说话就一点事情没有。”褐手人说。 “没错,我们之间说的话题不受限制,这跟什么有关?”灰手人问。 “难道是因为他是普通人吗?”褐手人问,“不会是这样吧?” “我看不像。”灰手人说道,“就算我们不跟他说话,只是自言自语,或者不说话,其实都行。” “不说话也行?”褐手人道。 “刚才我就主动憋住不继续问,试了试,然后跟你说话了,好像做成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只要选择不跟他说,就可以不说我们不想说的话题?” 灰手人道:“目前我看是这样,但是只要我一根他说话,那说的肯定就是那个话题了。” 褐手人道:“你现在不跟他说,是为了要避开,还是要试验?” “我看他紧张,担心如果继续跟他说话,他就更紧张了。”灰手人说,“他曾经出现过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我自然很担心他再次进入那种状态,我不敢立即接着问。”灰手人说道。 (四千九百五十三)夹进 褐手人说:“你刚才是不是想跟他说别的?我看出了点那个意思。” 灰手人道:“是的,我刚才想跟他说不要紧张,但是竟然连这话都没说出来,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打算只说不要紧张这种话,没打算说别的?” “是,他都那么紧张了,我想让他休息一下,就那么说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下次你说你不想说的话题,但是带出别紧张这种话。” 灰手人说:“好,下次我那么说。” 这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紧张地主动对灰手人说:“我真的不是……不是隐瞒啊……你……你不说话了,我是不是……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你……你直接跟我说就行,现在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灰手人原本是想停下来继续问好让对方冷静一下,目的就是防止对方因为太紧张而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然而那个人因为听不到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对话就以为一切都安静下来了,这倒是令那个人比之前更紧张了。 灰手人便赶紧看向了那个人,想着之前褐手人跟他说的,在说那种自己并不想说的话题时之中加上些让对方不要紧张的话,便说道:“我们接着说啊,你说到了那个会法术的人问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不愿意那样想象的因素在里面,现在你别紧张,没事的,我们接着说,那你当时觉得奇怪,你心里想的就是奇怪而已?” 灰手人就这样把让对方不要紧张的话夹进要问的问题里说了出来,对方也听到了,并且因为灰手人这样说而明显显得放松了些。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我当时就是想着……奇怪……” “那个人知道你心里想着奇怪了?”灰手人问道。 “肯定知道了。”那个人道,“因为接下来他就让我说说……到底……到底为什么我会觉得奇怪。” “你心里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就想……这种事情……显而易见,任何一个铁仓人……听了都会觉得奇怪。”那个人道。 “那个会法术的人接下来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会法术的人又跟我说……让……让我把想的说透彻一些。”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你心里是怎么‘说’的?” 那个人道:“我……我心里就想……我是……我是个铁仓人啊,那个人……那个人是蓝甲人啊,我们……我们本来就……就不同……我们铁仓人……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这……这的确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不仅如此……也是一件非常……非常丢面子的事情。” (四千九百五十四)试做 灰手人又问:“会法术又给你施法的人接下来怎样了?”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他说……他说……他正在为我解决问题……在这样的过程中……只有他和我两个人……有什么面子可丢。” 灰手人道:“你听了他这话后,丢面子的感觉减轻了吗?” “并没有减轻。”那个人回答。 “那你当时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就想……不管是几个人在……我要是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那都是会丢面子的……就算……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就算是……是独处的时间……那……那也是会丢面子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了解到你这么想之后对方怎样了?” “对方就说……看来……看来我实在是不愿意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事情。”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当时认同他的说法吗?” “认同。”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就跟我说……如果……如果我都不会去努力站在蓝甲人的角度去想一想,那……那我的问题……很难解决……甚至可以说……无法解决。”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听到这话时有什么感受?” “可以说……可以说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那个人回答。 “你觉得宁可不解决自己的问题了,也不能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吗?”灰手人问道。 “也……也不是。”那个人道。 “那到底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觉得……我做不到。”那个人道。 “在你那么想后,那个人会法术又给你施法的人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直接跟我说……不要……不要灰心……试着去做……”那个人道。 “这时你愿意去尝试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内心非常矛盾。”那个人道。 “矛盾?”灰手人道,“也就是说已经有了愿意尝试的一面?” “其实……其实要说愿意……也是愿意解决我自己的问题,并不是……并不是真心愿意尝试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的。”那个人道。 “你当时内心的矛盾,他知道了吗?”灰手人问。 “知道了。”那个人回答。 “他知道后又跟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他说……想解决问题必须努力去做……不管内心多矛盾,努力了,情况就……就不一样了。” 灰手人问道:“然后你就努力了?” “是的,努力了。”那个人道。 “努力的时候不觉得丢面子?”灰手人问道。 “觉得……觉得丢面子……而且觉得特别丢面子……”那个人道,“但我实在不想继续忍受那种痛苦了,我想要解决我心里的问题……我……就一定要按照那个给我施法的人说的去想……丢面子也会想。” 灰手人又问:“想出来了吗?” 那个人回答:“我心里出现了另一种声音……很大。” (四千九百五十五)冒出 “那个人知道了?”灰手人问。 “是的……被……被那个给我施法的人了解到了。”那个人回答。 “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就是……我……我心里冒出了一种……反抗的声音。”那个人道,“我……我一个铁仓人……我……我是个人啊……我凭什么要站在那种角度想问题?那……那不是人的角度。” 灰手人道:“给你施法的人了解到了这个想法后,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道:“他……他跟我说……如果我无法……无法把蓝甲人当成人,那么……那么我心里的问题……解决不了。” 灰手人说道:“这个时候你怎么想?” 那个人说道:“我……我想到了以前心里痛苦时的情况,我……我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我……无法忍受……我想要解决问题。我又想……我能来这个人这里解决问题……之前我已经是下定决心了的,我是一定要解决的……当时是想着要么解决问题,要么死的……可是……可是到了此刻,我却不去站在蓝甲人的角度,这也实在太奇怪了!” 灰手人道:“此刻你觉得自己奇怪?” “是的……当然……当然也不是只觉得自己奇怪了……我……我觉得他的问题奇怪……我自己也奇怪。”那个人道,“但我很快就想明白他的问题再奇怪其实我也……也不该感觉多新鲜……因为……因为他是个会法术的人……跟……跟我这个普通人不一样,所以……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我更多地就是觉得奇怪的就是我自己了。” 灰手人说道:“你想这些的时候,那个人又知道你心中所想了吧?” “是的,他……他都知道。”那个人道,“他问我……要不要尝试。” 灰手人问道:“你听得出他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吗?” “听不出来。”那个人道。 “之前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呢,你听得出来吗?”灰手人问。 “其实也……也听不出来。”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那个人又补充道:“我说的听不出来,指的是后来他说那些令我觉得很奇怪的话时,我……我听不出来啊,就是……就是他在给我施法之后,停下来的时候,跟我说话,要把他的话‘钉’在我灵魂上的那段时间里……我是听不出他说话的语气的。除了这段时间以外,在其他时候,就是……就是当我跟他面对面说话的时候,我身边没有法术包围的时候……那……那我是可以听出他说话语气的。” 灰手人道:“你认为听不出他说话的语气,原因在他还是在你?” “可能……主要在他吧……毕竟……毕竟他在给我施法之后把一些话……‘钉’在我灵魂里的那段时间……时间里……他说话的语气都……都特别平淡……很难听出什么抑扬顿挫。”那个人道。 “他在某一段时间里跟你说话的语气与其他时候跟你说话的语气不同?”灰手人问道。 (四千九百五十六)挺像 “对,就是……就是在我被法术包围着的那段时间里。”那个人道,“他说话……都不像说话,听着像是……怎么说呢……就跟念咒语的似的。真没什么起伏……当然……我是可以听懂的,那是因为我听懂的就是他说的话,不是……他的语气……他的语气我其实听不出什么来。” 灰手人问道:“其他时候说话呢?” “其他时候就跟平时别人跟我说话似的……平常得不得了。”那个人道。 “你认为他为什么会在那段时间里用那种没什么起伏的语气跟你说话?”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是没细想这方面的……如果问现在的话……那……我觉得他当时做的事应该就是跟念咒语挺像的。”那个人道。 “跟念咒语挺像?细解释一下。”灰手人说道。 “就是……我感觉那段时间……他就是在给我的灵魂‘钉’入一些话,然后……然后其实就是准备让我的灵魂以后吸收他的思想的吧……所以……这其实应该是特殊的方式……一种……一种跟法术有关的方式……并不是在跟我正常聊天。”那个人道。 “那你认为,在他语气没什么起伏的时间里……他能算是利用你周围还在的法术给你解决问题吗?”灰手人问。 “算……算!”那个人道,“我刚才那么说……其实……就是这个意思……我没想到更合适的方式来说……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对,说到我心里了,就是这样!” “你后来一直没想起来他在那段时间里跟你的对话,你认为这样的情况,他自己是知道的吗?”灰手人问道。 “这个……我现在想想,自己感觉……一定是……一定是知道的。”那个人回答。 “你觉得他故意让你不记得?”灰手人问道。 “这……应该是吧……毕竟……可能是用法术解决我的问题……这件事所要求的。”那个人道,“但是……就在刚才……就在刚才我想起来那些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情?”灰手人问。 “我感觉他那么做……不仅……不仅跟法术有关,也有可能是为了……为了保证自己安全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何以见得?” “他……指甲不是蓝色的……是个铁仓人……他竟然……竟然让我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这事……有多诡异啊!”那个人道,“说真的,不管是为了做什么,让人这么做其实……就是让人做那种置铁仓人脸面与不顾的事了啊。” “他很清楚你是铁仓人吗?”灰手人问道。 “很清楚,我……亲口告诉他的。”那个人回答。 “在往你灵魂上‘钉’那些话之前,他也知道你这个人有多厌恶蓝甲人,是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清楚得不得了。”那个人道,“我……我为了解决问题……之前就……就跟他说了不少话。” (四千九百五十七)厌恶 “你跟他说了你厌恶蓝甲人的话?”灰手人道。 “说了,说得非常多。”那个人道,“其实……当他知道我是铁仓人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我……我是不会对蓝甲人有好感的吧。” “你认为所有的铁仓人都不会对蓝甲人有好感吗?”灰手人问道。 “这个……我现在想吧……什么事都不能说绝了。”那个人道,“但是我……我是没看见过哪个铁仓人明着向蓝甲人表示好感的。” “你认为当对方知道你是铁仓人身份的时候,大概就应该在心中默认你厌恶蓝甲人了?”灰手人道。 “差不多吧……虽说通过身份来判断并不算……严谨……我听说跟作法有关的这种事之前在了解被施法者个人情况的时候是需要很严谨的,所以……所以其实这么判断倒也不能算是绝对可靠的方法……但是……但是其实也……也是差不多的吧。”那个人道,“直到现在,我觉得也是……差不多的。” “他得知你的身份是铁仓人的时候有没有多问些别的?”灰手人问道。 “哪方面啊?”那个人问道。 “就是……有没有进一步确认……确认你的身份这种举动。”灰手人说。 那个人想了一下,又说:“他……他问了我娘和我爹。” 当那个人提起他爹的时候,灰手人再次有点担心对方多想并因多想带来的那种情绪而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于是紧盯那个人的脸,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然变化,好做决定。 那个人在说完这话时倒是没立刻出现什么奇怪的变化,灰手人虽并没完全放心,但感觉问题不大,同时认为自己好像依然无法绝对控制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于是对那个人说道:“问了哪方面的情况?” “就问……身份。”那个人道,“是不是铁仓人。” “问你娘和你爹是不是铁仓人?”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如实告诉他了吗?”灰手人问。 “如实告诉他了。”那个人道,“这也没什么可……瞒着他的……说出来我倒是还觉得挺自豪的。两人全都是铁仓人……正儿八经的铁仓人啊。” 灰手人问:“那时他除了问你娘和你爹是什么身份以外,还问了关于他们的其他问题吗?” “问了。”那个人道。 “你都如实告诉他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因为在此之前他跟我说过,如果……如果不是必须问的……他尽量不问,而且就算……就算他知道了,也……也不会将我的那些信息透露出去。我就知道……我要是想解决我自己的问题就……就必须让对方充分了解他需要了解的信息……我就全都……告诉他了……而且……后来我也发现,他问的问题根本……有一部分……没什么要紧……当然……另一部分……就算是我不大像让别人知道的……他也对我作出承诺了……不会告诉别人。” (四千九百五十八)顺嘴 “你如此相信他?”灰手人问道。 “他是用法术作出承诺的,他若是透露出去……他自己就该出大事了……他们那些会法术的人就是这样……做……很多事都有限制的,并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个人道,“这也好啊,要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还了解啊!他们本来就会法术……像我这样的只是……只是普通人……要是他们本身的行为不受限制……这个世界还有我这种普通人的活路吗?” 那个人只是顺嘴就这样说出来了,却发现好像说错了话,因为就在此刻那个人想到了灰手人和褐手人也并不是普通人。尽管在那个人眼中,灰手人和褐手人与之前那个给他施法的人也不是一种人,而且,那个曾经给他施法的人看上去还是普通人的样子,而灰手人和褐手人就连外表都不是普通人的样子,这就更令那个人紧张了。 那个人赶紧补充道:“那个……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刚才说那些,只是要表达那个会法术的人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我……我说的是他……其实……其实他看上去也是普通人的样子啊……跟我……跟我这种人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区别……我主要说的就是……就是他那种人……那种……那种虽然会法术,但看上去还是普通人的那种不普通的人……其实还是受限制的……不然的话……我这种看着像普通人实际上也是普通人的人……就……就没活路了。我可没说其他不是普通人的人啊。” 灰手人在对方说那些话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此前,灰手人虽并没完全放心但感觉问题不大的时候,认为自己好像依然无法绝对控制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便说出了“问了哪方面的情况?”这样的话。在刚刚说出这话的时候,灰手人还没意识到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依然以为自己还在明显受那种力量控制着着,直到此刻,灰手人才突然想到,其实自己说的“问了哪方面的情况?”这话已经不是在问那个施法者往那个人灵魂上“钉”话的那段时间里的事情了。在此之前,灰手人觉得自己受控制的原因就是因为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只能问“那段时间”里施法者和那个人之间的对话,而自己又不打算问那些,可自己又没办法与那种控制着自己的力量对抗。此刻,灰手人忽然觉得那种力量好像消失了,而且是在自己刚才说那话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的。 于是,接下来他故意问了不属于施法者往那个人灵魂上“钉”话的那段时间的事情:“你说的‘其他不是普通人的人’是什么人啊?” 灰手人其实已经感觉出来那个人这个时候这么说是因为担心得罪自己和褐手人,也知道那个人说的就是像两人这样的人,却为了试试自己能不能说出想说的话而问了出来。 (四千九百五十九)走向 那个人不敢不说清楚,于是赶紧说:“就是……就是像……像你们这样的人了。” 灰手人已经知道自己此刻的确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有一种终于摆脱那种力量控制之后的放松感,但内心也没敢太过放松。灰手人想知道褐手人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便小声对褐手人说道:“你现在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吗?” “应该是吧。”褐手人道,“你已经是了。我刚才就注意到了。要不我确认一下?”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故意问道:“像我们这样的是什么人啊?” 那个人回答:“像你们这样……这样的就是……厉害的人……不是普通人。不仅本来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而且看上去也不是普通人。”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我也可以说别的了,终于不受那种控制了。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像他这种普通人被人控制一点都不新鲜,而且在他回答我们问题的时候他也是一直都在受我们控制的,谁知道,就在我们控制着他的时候,就连我们也被控制了,我们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受什么控制的,这件事越想越觉得滑稽,我们也不是普通人啊。” 灰手人道:“你觉得刚才可能是怎么回事啊?” 褐手人说:“我也不想不出啊,按道理说我们那段时间里就应该是自主的。” 灰手人说:“你刚才注意到树珠有什么变化吗?” 褐手人道:“没发现什么大的变化。” “莫非有小变化?”灰手人问道。 “小变化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褐手人道,“我说的小变化就是那种我们根本看不出来的变化。” “就是树珠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那种细微变化?”灰手人问。 “对,那种细微变化我一向看不出来。”褐手人道。 “那我还要不要接着刚才被控制的时候问出的问题问啊?”灰手人问道。 “接着问吧,不然他会不会觉得太奇怪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其实他觉得奇怪不奇怪我也没那么在意,只是,我对这件事的感觉跟刚才不一样了。” “哦?你的感觉也不一样了?”褐手人道。 “你也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觉得怎么不一样了?” “刚才他跟我说过他那时候怎么想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个施法者跟他对话的内容会跟我问他那些问题时跟他对话的内容差不多,甚至一样,然而刚才听他那么一说,我发现事情跟我想象的不同。刚开始,我还觉得那个施法者跟他说话的内容与我跟他对话的内容挺像的,到了后来,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个走向,就不一样了。” 褐手人说:“我也感觉到不一样了,主要是,我感觉后面他还没说出来的那些内容里,很可能出现我们想不到的。” (四千九百六十)聊天 “没错,我也感觉很可能出现我们想不到的。”灰手人道。 “那你打算继续问下去了?”褐手人问道。 “我有这个想法,但又有点犹豫。”灰手人说。 “为什么犹豫?”褐手人问。 “因为不甘心。”灰手人说。 “是不是因为之前曾经想方设法让自己不问下去却没做到?”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此前有那种力量逼着我接着问他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我刚才在跟那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对抗,现在我终于不用跟那种力量对抗了,终于可以想问什么问什么了,却因为他刚才的回答跟我想象的不同而想接着刚才的问下去。我反抗就是想反抗到底,现在又问,就是有些不甘心。” 褐手人又问:“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想,但是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抗拒那种力量了。” “也是。”灰手人道,“既然如此,其实我可以根据我们的需要问他问题了。那种力量都已经不存在了,我又需要对抗什么呢?确实没必要。” 褐手人说:“你决定继续问了?” “决定了。”灰手人道。 “那就问下去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便看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觉得那个人此刻仍然显得紧张。 灰手人其实也并不愿耐心安慰那个人,但为了防止那个人因为紧张而再次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对他说道:“放松点啊,这不是聊天呢嘛,不用那么紧张。” “哦……哦……”那个人道,“我在想……我刚才有没有说错什么……什么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灰手人问。 那个人之所以这样想,就是因为灰手人和褐手人小声说话的那段时间里,他又以为两个人都都不说话了,以为已经一片安静了。 在灰手人和褐手人说话的过程中,那个人左思右想,在认为自己之前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的同时,又觉得也许自己有哪里不对的自己却没注意到。他很想问问灰手人和褐手人到底怎么回事,但就因为紧张,又不敢直接问那两个人。 这个时候,听灰手人问起了自己,他才说:“刚才……刚才这里突然就……就安静了……我就以为……以为我之前说的话里面有什么错误……我在想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惹了你们两人……想了一会儿……又想不出来什么,但你还没立即问我,我就……就会觉得更紧张了。” 灰手人之前正在跟褐手人说话,也知道两人的对话那个人肯定是听不到的,这个时候也不想跟那个人解释这一点,便说:“我问你问题,也不一定要连着问,是不是?” “哦……嗯……这个……是……是啊……”那个人道,“也是……我刚才没想到,你……你一直问我也……也会累,也……也需要休息啊。” (四千九百六十一)咀嚼 然而刚刚说完这点,那个人又多想了,觉得自己才说的话似乎是有毛病的,又赶紧加道:“我……我的意思是说……一直问的话……可能就是想停一会儿啊,不是说像你们这样的人真会累啊。我只知道我这种普通人如果连续说很多话就……就会累,并不知道像你们这样的……这种……这种很厉害的……很不一般的人会不会真的累,可能……可能像你们这种人根本就不太可能真累吧……就算说自己累了也只是说说而已……像你们这种人,一定是……一定是精力旺盛的……大概不会因为问些话就……就真的需要休息。我想……你刚才不说话,也许是……也许是认为我可能会累,所以让我休息?” 灰手人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因为要休息而没立刻问的,但听那个人这样说,便也没打算反驳那个人,毕竟自己也不想告诉那个人自己和褐手人之前说话但是他听不到。 灰手人刚刚打算跟对方说不要想那么多,话刚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呢,就再次听到对方说话了。 那个人因为感觉到自己刚才加的话又有问题了。 原本认为自己把灰手人和褐手人说成那种肯为自己着想的人是好事,然而下一个瞬间那个人就已经想到了,自己这样跟灰手人说话,其实就好像是在告诉灰手人和褐手人,自己这样一直连着说话其实已经累了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从自己之前说出的话里品出了一丝对灰手人提要求的味道,感觉自己说这话其实是在告诉灰手人自己是会累的,是需要说一些话就休息的。 那个人其实平时就容易想多,在铁仓廷里的某些场合,当见到自己觉得“惹不起”的人的时候,他某些时候就会很认真地想着自己的言行是否合适,哪怕是已经说出口的话,他有时候都会再次反复回想,然后想着是不是话里有话,是不是会被误解,对自己说出的话重新“咀嚼”一番之后,若是发现有漏洞,那个人很可能就会赶紧再多说些别的争取把自己认为的“漏洞”填补上,若是在咀嚼之后发现根本就无法填补上,那个人就会感到紧张,会接下来想些别的办法,尽量使自己“惹不起”的人不要抓住自己这个漏洞。当然,如果自己“咀嚼”后也没感觉出已说出的话有多危险,那个人自然会觉得舒服很多。 当然,哪怕是在平时见到“惹不起”的人时,那个人也不是每次都会“咀嚼”一番,虽然总会小心翼翼,但他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反复咀嚼的。有些时候,就算是有机会,他也会抓不住那样的机会,所以,他在“惹不起”的人面前说话也并不总是严谨的。有些时候,他内心会感到紧张,因为紧张,他有时候反而会在“惹不起”的人面前说他认为“错”的话,这也不是他自己能完全控制的。 (四千九百六十二)讨要 其实那个人这样一点也不新鲜,在铁仓廷做活的人中有不少人在见到自己“惹不起”的人时都会说话很小心,在说完话后也会再反复“咀嚼”自己说过的,如果觉得有问题,就尽量找机会补救。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原本平时有时就会想很多,这次到了这种环境中,起初他平时的习惯倒是还没显露得那么鲜明,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是灰手人和褐手人不再受那种力量控制之后,他就变得更容易想得特别多了,虽然以前也会“咀嚼”,但到了此地之后,这个时候他才算是真正反反复复地“咀嚼”了自己跟灰手人说过的话,在“咀嚼”的时候,其实他内虚拟也是忐忑不安的,生怕说错什么。然而他连着“咀嚼”出了自己说的不合适的地方,这令他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他觉得自己这样就像说话很不认真一样,但自己确实是认真的。这时他又觉得也许自己是因为过于认真了,更紧张,所以更容易说错。 在“咀嚼”的时候,其实他的感觉并不好,他一直都是担心的,尽管他认为灰手人已经答应他不会对他下狠手,但他心中依然不踏实。 灰手人看到对方依然是那副不轻松的样子,也依旧感觉不耐烦,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觉得必须保证那个人不会突然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于是灰手人便对那个说道:“不用紧张,再轻松些,我知道你会累啊,所以有时候就是会给你时间休息啊。” 灰手人说这话本是希望对方就这样放下心来继续回答自己的问题,谁知对方在听了灰手人的话后又多想了。 “你是不是感觉我……我在向你讨要休息时间啊?”那个人道,“我……其实并没这个意思……我刚才就是那么一说……就是说说而已。” 灰手人还纳闷自己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对方怎么还会认为他在向自己讨要休息时间,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就又听对方说了话。 “我没有说你……你给我休息时间少的意思啊……完全没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听了这话又感到莫名其妙,这时更担心对方状态不对劲了,便压着性子说道:“我知道啊,我没觉得你有这个意思。” 谁知那个人在这一刻又觉得心里不舒服,说道:“其实……其实我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是不是?” 灰手人一头雾水,问:“怎么不太对啊?” 那个人回答:“其实……其实你刚才已经给了我休息时间啊,给了我充分的休息时间……已经给了,是你主动给我休息时间的……每次……每次都是……不止一次让我休息了,对,不止一次了。你都已经做到了,在我没说什么的情况下,你没立刻问我……就是……就是让我休息了,那你应该就……” (四千九百六十三)少字 那个人本来想立即说“那你应该就不会认为我在向你讨要休息时间了”,结果说了一部分突然打住了,因为觉得自己这么一个普通人就凭那么几句话来推测对方这种“会特殊本事”的人怎么想,似乎不大合适。 灰手人对他这样的反应也很惊讶,听他说着说着又停了,很想立刻就问他到底认为自己应该怎样,但是因为看出了对方那种不知所措的样子,便又担心对方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所以并没着急问。 灰手人原本以为就算不继续问下去,对方也会把后面的话告诉自己,结果对方竟然不接着刚才的话说了。 “哦……不……不……不……”那个人道,“不是那样的……没有……什么应该的……没有什么应该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用很温和的语气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啊?” 那个人说:“我刚才想说的可能……可能不太对……我不能说你‘应该’……怎样。” 灰手人还是想知道对方之前想说的到底是什么话,但因为担心对方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又不敢问得太直接,便说道:“为什么不能说我‘应该’啊?” 那个人说道:“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我……不会法术……不会那些了不得的本事……但……但你不一样。” 刚刚说到这里,那个人又觉得不对劲,觉得“你”字只是把灰手人说进去了,却没包括褐手人,此刻虽然自己是在跟灰手人一个人对话,但是听着自己说话的事两个人,如果把在场的另一个人得罪了,恐怕也不是好事。 因此,那个人又“咀嚼”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然后对灰手人说道:“我……少说了个字。” “哦,少说了什么字,说出来就行了。”原本已经感到灰手人烦躁不堪的灰手人因为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便又压住内心的怒火,用听起来令人舒服的语调说了这样的话。 灰手人这样说,的确不会加重那个人的紧张程度,但也无法因为这样就使那个人立即放松下来,毕竟那个人心中有太多想法,那些想法都会使他紧张。 那个人说道:“少说了‘们’……” 那个人因为紧张,说到“们”字的时候,声音又变得特别轻了。 灰手人没听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字,便又问道:“什么字?” 这样一问,那个人更紧张了,以为自己说自己少说了那个字会引起灰手人不满,于是没立即重复一遍,而是对灰手人说:“是不是……是不是我又说错了什么?” “没有啊,是我没听清。”灰手人耐着性子道,“你刚才跟我说的‘少说了’三个字后面的那个字,你说得很轻,是不是?” “是……是……好像是说得轻了点。”那个人道。 “对啊,所以我就没听清楚,就又问了一遍啊。”灰手人说。 (四千九百六十四)疏忽 那个人希望灰手人说的就是心里想的,于是说道:“那……那我重新说。” “说吧。”灰手人再次故意用令人听起来舒服语气说道。 那个人道:“我说的是……少了个‘们’。我刚才……应该说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会法术,不会那些了不得的本事,但……‘你们’不一样。” 灰手人倒也没想到那个人竟如此在意多这字少这个字,刚要说话,便又听到那个人说了。 “明明是……是你们两个人,我……我刚才因为只是在跟你说话,就……就没有说‘们’字,实在是……疏忽了,但……也仅仅是疏忽了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两人不是普通人,都会了不得的本事……我已经……已经都说上了。”那个人道。 褐手人也觉得奇怪,因为觉得那个人突然在这种时候特别重视说的每句话了,而且那个人在这段时间内好像尤其在意已经说出来的话对不对,到了夸张的程度。这倒不是说之前那个人不曾如此在意自己已经说出来的话有没有问题,但这段时间,也就是在灰手人和褐手人出现了被什么力量控制的情况并恢复之后,那个人这种行为在褐手人眼中显得尤其尤其明显。 因此,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他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灰手人小声说道:“我也觉得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比之前更严重,其实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但还是不大一样的。” 褐手人又说:我感觉他这种情况好像是在刚才我们受某种力量控制之后变得更明显的。” “没错。”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完话本来等着灰手人立即回答,但灰手人跟褐手人小声说话的这段时间里,那个人又感觉到了危险,显得稍微紧张了点,尽管这次间隔时间并不长。 灰手人发现那个人比起刚才又紧张了,也想到了是因为自己这次没立即给他回应,但又觉得才这么短时间,一般来说应该不至于使他的表情变成那副样子,便又感到这事情不大对劲。 为了防止那个人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灰手人赶紧压住自己的暴躁,用更加温和的语气说道:“其实没什么,我们没那么挑剔,你放松,放松就行。” 听到灰手人回应后,那个人的表情明显变得不似之前那样紧张了,然而很快,紧张的表情再次爬上了他的脸。 只听他说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啊……” 灰手人又感到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意思啊?我没觉得怎样啊。” 那个人又赶紧说道:“我没有怪你们挑剔的意思,完全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在你们面前需要……需要约束一下我自己……约束的只是我而已,我没说你们怎么样。” “我知道。”灰手人赶紧说道,“我也没说你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自己主动说我们没那么挑剔而已。” (四千九百六十五)万幸 “哦……哦……”那个人道,“我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没说。” “嗯。”灰手人道,“我知道。” 灰手人忍无可忍,想要不顺着对方的话说,想要继续问自己想问的,但看对方的表情还是不够放松,便无法不担心他会再次进入那种与人无法交流的状态之中,也只好配合他。他自己也非常清楚自己这种属于有目的忍耐。 灰手人道:“接着说那个人给你施法的人啊,他会不会只有用刚才你说的那种方法才能解决你的问题?”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道,“他跟我说过……如果……如果我想解决我的问题,就……就只……只能那样配合他,没有别的办法。就连这个办法都是……都是他费了挺多心思想出来的……他说我这种情况,能解决就已经万幸了,根本就……就没法谈多种方法的选择……因为……因为实在太难解决了。” 灰手人问道:“这话是他给你施法之前就跟你说了的吗?” “是的。”那个人回答。 “其实他在那段时间问你那些听起来尤其奇怪的问题之前,你的心已经充分做好准备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此前,就在他跟我说我的情况时,我就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无论他提出怎样的解决方法,我都要……都要全力配合……一定不能出别的差错……因为……因为我知道自己这种情况实在……实在无法令人乐观……想要解决都已经……已经极难了,能解决就是万幸啊……” “你当时想的是要全力配合吗?”灰手人问。 “是啊……我想的是,不管多难配合,我都一定要……要尽力配合……因为……如果没有解决问题,那……那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依然要承受那种……痛苦……那实在太痛苦了,我早就不想承受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可是在那段时间里,我说的是他给你施法之后,你身处法术包围中的那段时间里,他跟你对话的时候,你在说话的态度上,似乎并没有显出你在全力配合他。我是通过你刚才跟我说的那段时间的情况来判断的,前提是你那段时间跟我说的都是实话。” 灰手人就是这么一说,却又令那个人的表情显得比前一刻更紧张了。 “是实话!绝对是实话!”那个人道,“我不会跟……你们说假的啊……你们那么厉害,我现在又……又不能随便移动位置,我……跟你们说假的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好处……我刚……” 灰手人没想到自己说了那些话后,那个人就好像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最后一句话上了,其实那句话只是灰手人说到后面带出来的而已,自己想要说的是那个人当时没有显出他再全力配合给他施法的人。实在难以忍受他又突然如此紧张地解释,觉得厌烦得很,便打断了对方的话,没让他说完。 (四千九百六十六)主宰 尽管打断了对方的话,但灰手人依然担心对方再次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所以用听起来更柔和语气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并没有说你说的不是实话。我想说的就是那段时间你在说话的态度上,似乎并没有显出你在全力配合他。你不用想着我会不会怀疑你,放松,放松些,现在我希望你能就我刚说的重点来说一说。” “哦……”那个人道,“重点……重点……你说的似乎没显出我在……全力配合他……哦……对,你说的是……似乎并没先出来,但……但实际上我挺努力配合他了。” “努力?”灰手人道,“他让你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事情,你并不是立即就做到了吧?” “没做到是没做到……但是……但是……那段时间我真的已经非常努力了。”那个人道。 “非常努力了,却就是做不到?”灰手人问他。 “是啊。”那个人道。 “可你显示出的态度,是并不想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啊。”灰手人说。 “我……我该怎么说呢……那段时间……其实我……我很难。”那个人道。 “很难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在那段时间里……很难的!”那个人道。 “难在什么地方?”灰手人问道。 “难在……我……我起初做不到。”那个人道。 “做不到什么?”灰手人问道。 “像……像我想象的那样,那样……配合那个给我施法的人。”那个人道。 “你想象的是怎样配合?”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他说什么……我就……我就完全按照他说的做。”那个人道,“然后……一切……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地……那样……” 灰手人道:“你觉得实际上,那段时间里,你已经尽全力了吗?” “尽全力了。”那个人道。 “你当时的表现已经是你尽全力的表现了?”灰手人问道。 “对,就是这样的。”那个人道,“除了我自己以外,可能……可能真的没什么人能实实在在地体验到我那种……那种想要解决问题的迫切心情了吧。我怀着那么迫切地心情努力……那……真是已经尽全力了啊。” “但是在他让你做什么的时候,你依然在抗拒啊。”灰手人道,“刚才你跟我说的那些情况,不是已经体现出你是那样的?” “是能体现出来……但……但那并不是我想的……我也不愿意。”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你当时的表现不由你的理智主宰?”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才能说清楚,听灰手人这么说,便觉得这话说得甚是精准,于是连连称“对”。 “就是你说的这样……我……我当时的表现真的好像……好像就是无法由我自己的理智主宰!”那个人道,“你说的太对了!我本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说明白,你……你一下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还……还给我说明白了。” (四千九百六十七)啰嗦 灰手人问:“你是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无法主宰你的表现的?” 那个人思考了一下,道:“好像……好像就是那段时间。” “哪段啊?”灰手人道。 “就是他……他给我施法之后,我身在法术包围之中,听着他提某些尤其奇怪的问题的……那段……那段时间里。”那个人道。 “仅仅在那段时间里是这样的?”灰手人问道。 “我想想啊……”那个人说。 灰手人心里依然很不耐烦,都不想给他时间了,但是又觉得不给时间不行,容易引起大问题,便“嗯”了一声。 “你想起来直接跟我说啊。”灰手人说道。 “一定……想起来就说。”那个人道,“我是怕说错了,所以要……要好好想想……想全了。” 灰手人这时小声对褐手人说:“他说他当时的表现真的好像就是无法由我自己的理智主宰,这事你怎么看?” 褐手人道:“我觉得,如果他仅仅在那段时间里是这样的,在其他时间里不是这样的,那可能跟法术有关系。” 灰手人道:“你认为那段时间的表现是他的真实反应吗?” “是。”褐手人说。 “可是他的理智不能主宰他的表现。”灰手人道。 “我倒是认为,恰恰因为那段时间他的理智不能主宰他的表现,那段时间他的表现才是他灵魂深处某些东西的反应。”褐手人道。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有道理。也就是说,那个人给他施法的人,是在用法术‘调出’他灵魂深处的反应?” 褐手人道:“刚才在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有这种感觉,而且自认为这种感觉应该是没错的。” “可惜我们不能随便用一些方法看一看。”灰手人道。 “我也想看,但是现在我们必须保证光管是原样,我们根本就不能乱动。”褐手人道。 “其实我挺迫不及待了。”灰手人说。 “但没有办法,我们并不能做什么。”褐手人道。 “还是只能继续问他问题。”灰手人道。 “还要忍受他啰嗦的说话方式。”褐手人说,“是不是?” “我的确已经不耐烦了,应该说,早已经不耐烦了。”灰手人道。 “需不需要我来问?”褐手人问。 “没事,你要是问,也一样不耐烦啊。”灰手人道,“再说,如果你问的话,我也一样要在旁边听着他说什么。我自己问到实在听不下去的地方还能赶紧打断,要是你问,我就真的只能听着了,连打断都不太方便吧。” 褐手人道:“也是。可是刚才你打断他的时候,语气还挺好的,不会令他感到不舒服。” 灰手人道:“我不敢啊!现在你我都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万一他因为我的语气不合适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这后果我可负担不起啊。” 褐手人说:“听得出来,你一直在压着自己的烦躁,当然,这也只有我们这种人能听出来。普通人肯定听不出来。” (四千九百六十八)更能 灰手人道:“他不但听不出来,还以为我跟你说话的那段时间这里突然安静了。” 灰手人刚说完这话,便听到那个人说道:“我……可以说了。” 褐手人小声道:“先听他说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便对那个人说:“你说。” 那个人说道:“我仔细想了一遍……从……从那天见到他开始,一直想到了离开他的时候,的确是……只有在那段时间里,我的理智……无法主宰我的表现。” 灰手人问:“你觉得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应该……算了,我也不敢随便说,我说的也不一定对。”那个人道。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灰手人道。 “我没有把握啊。”那个人回答。 “没有把握也可以说。”灰手人说。 那个人又说:“要是说错了……怎么办?” 灰手人觉得对方实在太啰嗦了,但也明白他之所以如此啰嗦正是因为害怕。此刻灰手人就安慰自己,这也不是坏事,这个人若是因为担心害怕而啰嗦,恰恰证明了他根本不敢随意说话,那他说出的话应该便是相对可靠的。 灰手人便再次压住心中的烦躁对那个人说:“不用怎么办,一点事都没有,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那个人道:“我觉得……自己那段时间……就是……就是在他给我施法后,把一些话‘钉’入我灵魂的……的那段时间里……我应该……应该是因为周围的法术而跟平时不一样的。” 灰手人说:“你认为那段时间里,你跟平时主要有什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啊……不一样啊……”那个人道,“那段时间里,好像……好像我更难伪装自己了。” “也就是说,那段时间你的行为,可能恰恰更能反映真实的你?”灰手人问。 “应该……应该是这样吧。”那个人道。 “那段时间里你也曾试着伪装吗?”灰手人问道。 “其实那段时间……我算不上是主动伪装。”那个人说道。 “算不上是主动伪装?”灰手人问,“这怎么解释啊?” 那个人说道:“我……就是习惯性地……试着伪装自己,比如……比如试着让自己不逆着他的意思说话……这……就算是一种习惯性的伪装吧。就好像我平时见了其他‘不好惹’的人的时候,我……往往会下意识地让自己……让自己尽量顺着对方的意思说话……这样好不引起对方的反感,也好……也好不给自己找麻烦。” 灰手人问:“你认为那段时间里肯定你也这样做了?” 那个人说道:“这就是我……我在现在这段时间回忆那段时间的感觉。也只能说是一种……感觉……不能随便被自己定为事实。万一说的跟事实不相符,那就……就不好办了。”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你这种感觉是事实的可能性大不大?” “还是……挺大的。”那个人说到此处又补充道,“当然这也是我的感觉。” (四千九百六十九)伪装 灰手人道:“尽管那段时间你的表现并不像是很配合他的,但是其实你已经努力配合他了,哪怕习惯性地试着‘伪装’了自己?” “这个……我也只是试着‘伪装’而已……但是……但是那段时间太特别了……我好像被他的法术控制着,我根本就无法像以前那样自如地伪装。”那个人说道。 “你认为自己没有伪装成功?”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在那样的环境里,我似乎……根本不可坑伪装成功。” “你认为他的法术会令你的表现更‘真实’?”灰手人问道。 “要看怎样才算……才算真实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说,便问:“真实还用看怎样算?” “其实……也不用看怎样算。”那个人道,“我刚才应该是……想多了。那段时间的我就是真实的……我。” 灰手人又问:“你为什么会想多了?” 灰手人认为对方说自己“想多了”背后说不定又藏着某些信息,尽管并不认为那些信息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但也感觉还是不放过更好,因为灰手人不想在这个时候错过什么信息。 “我刚才啊……刚才我就觉得……其实在我回答你这问题之前,我想到了怎么才算……才算真实的自己。”那个人道。 “你认为怎么才算啊?”灰手人问。 “就像那样……当我说的话反应了……反应了一些……一些哪怕是我想藏着的东西时,可能……可能那才算吧。”那个人道,“当然……这是我后来的想法,而我之前在‘想多了’的时候不是那样想的。” “之前你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 “之前……我认为……大概是……只有在我的理智可以主宰我的表现时,那个……那个时候的我才算是真实的我吧。”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后来不这样认为了?”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理智主宰自己的表现……实际上是我本人控制的……的结果。”那个人道,“后来我觉得……可能……可能理智无法主宰的表现才……才恰恰能反映最……最真实的我。这个真实的我……可能……可能是……最像我灵魂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但我此刻感觉是这样的,如果我不这样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清楚了。” 听对方这样说时,灰手人立即就想到了此前自己跟褐手人之间的对话,觉得大意正好是符合的,便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 灰手人道:“你现在感觉,在那段时间里,自己就是被周围法术影响了,所以理智才无法主宰你的表现,所以你显得似乎没那么配合他?” “没错。”那个人道,“此刻我有这样的感觉。” “那你认为,那个会法术的人给你施法,有没有可能,其中一个因素就是想要调出你恰恰能反映最真实的你的表现?”灰手人问道。 (四千九百七十)吻合 “非常有可能!”那个人道,“甚至……甚至……嗯……我感觉就是这样的,这是感觉……他应该是……是在他给我灵魂‘钉’入那些话的那段时间里,也……也看到了真实的我是怎样的,了解了我的……我的实际情况,这……这跟他在给我施法之前说过的某些话,也是……也是吻合的。” 灰手人说道:“跟他对你说过的什么话吻合?” 那个人道:“在给我施法之前,他说过……在他给我施法的过程中,他一定会了解到我的某些不为人知的情况。” 灰手人道:“你当时听了他这话,有什么感觉?” “我……害怕。”那个人道。 “你觉得被对方了解清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灰手人问道。 “我主要是……听着他这么说,就觉得事情不简单……毕竟是……毕竟是涉及法术的事情……我那时候还搞不清楚被人施法到底会是怎样的感觉……的确是害怕。”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害怕,但你也同意让他给你施法了?” “他跟我说清楚了一些事,我就……就不似之前那样害怕了。”那个人道。 “他跟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通过给我施法了解到的信息只是他为我解决问题的根据……他必须有这种根据才有可能做到解决我的问题,若是不了解,他……便肯定无法为我解决问题了。他跟我说,他永远……永远……都不会把了解到的我的这方面情况跟别人说。”那个人道。 “就因为给了你这种承诺,你就放心了?”灰手人问道。 “他还跟我说了,他是方士,很多事情绝对不能乱做,如果……如果他通过施法了解到了我的一些……一些信息之后,却……把那些信息告诉了其他人,那他肯定会付出巨大代价的,那种古代家他根本就承受不起。他也不是单单口头发誓的,他……当时也作法了,这好像是他们方士要给我解决这种问题必须要有的一个步骤……在他做的时候,我了解到了,如果他将通过法术了解到的信息说给别人听,他将会……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我当时是……是看到了……一些情景的。” “可以说,他当时是通过作法在你面前发誓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但他其实也算不上是纯粹向我本人发誓……他……他那样,也算是对天地发誓了。作为一个方士,他……必须那样做。” “你当时非常相信他?”灰手人问道。 “是啊,我都找他去解决问题了……他这个人可靠,我听别人这样说的。”那个人道,“而且,我这种情况,只有找他才能解决……他那种本事……是别的门派没有的。” 灰手人问道:“他是什么门派的啊?” 听灰手人这样一问,那个人显得更紧张了,对灰手人说:“你……不是一定要知道吧?” (四千九百七十一)讲好 灰手人道:“你为什么如此紧张?不用这样,放松点,没事,这不该是聊天呢嘛。” 灰手人又压住了自己的烦躁,用令对方听起来不容易感到恐惧的语气说。 “只要你想知道,我……我就会紧张。”那个人道。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对方反应还是如此大,问道:“你有苦衷啊?” “有啊,我……我想活命。”那个人道。 “难道你回答了我这个问题,你就不能活命了?”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说道,“这个我是……我是无论如何都……都不能主动跟别人说的。” “那就被动跟别人说,总不会影响了吧?”灰手人问道。 “啊?我不知道……不知道啊……”那个人道,“我不想说。” “难道你受到了那个施法者的威胁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啊。”那个人道,“那个人对我……对我态度还……还挺好的……从来都……都没威胁过我。” 灰手人问:“那你为什么这么担心?” “他在给我施法之前,我们都是……都是讲好条件的。”那个人道。 “什么条件?”灰手人问道。 “具体的……有些我……我真的不敢随便说。”那个人道。 “就连把这个说出来,也会影响你活命吗?”灰手人问。 “这个倒不一定会影响我活命……就是……就是对我不好……”那个人道,“至于不好到什么程度,也要看我是在什么时间、地点以及对谁说的了。” “在这个时间、地点你觉得不能说吗?”灰手人道。 “说真的……我都……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这里是……是什么地点啊。”那个人道。 “那你觉得对我说是不是也不行?”灰手人问道。 “连时间、地点都不知道……不管是对谁……那……那我都不会说的。”那个人道,“那种影响……是……虽然不一定会导致我失去性命,但是……但是万一影响大了,不排除这种可能啊。既然这种可能是存在的……那我就不能忽视。” 灰手人又问:“你们当时讲好条件,是只是口头说的吗?” “不是那么简单。”那个人道,“那个时候……其实他也用了一种法术。” “给你施法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给我施法。”那个人道,“但是……我们是……是在他用了那种法术的情况下讲好条件的……只要他用了那种法术……那之前我们说的就会生效了。要是任何一方违背了……当时说好的……那……那自然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灰手人说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说他的门派吗?” “是的。一辈子都……不会说。”那个人道。 “若是有人威胁你呢?”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一听灰手人这样说,又显得更紧张了,感觉灰手人这话就像是在威胁他之前试探他怎么说一半。 “你……你不会是想威胁我说出他的门派吧?”灰手人问。 (四千九百七十二)宁死 灰手人见对方如此慌张,还这样直说出来了,便安慰道:“我为什么要威胁你啊,我就是问问你,要是有人威胁你会怎样。” 那个人道:“要是有人威胁我……我就……我就宁死也不会说的。” 灰手人听这种话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之前认为此人为了活命可以做出不少根本不愿意做的事。 “难道说了会比死更更可怕?”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是的……一定比死更可怕的……不得心安。” “如果有人威胁,你会主动选择死?”灰手人问道。 “一定会。”那个人说。 这时那个人显得更紧张了,道:“你……你一直问这个,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是不是要让我……让我怎样……可……可千万不要啊……千万不要。” 灰手人见对方慌得有些过头了,担心如果自己再就这个问题问下去,对方真会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于是立刻转移话题。 “刚才说到哪里了,你记得吧?”灰手人问。 “你问的是给我施法的人往我灵魂‘钉’入那些话的那段时间,是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 “我刚才说到……说到他问我要不要尝试了,是吧?”那个人道。 “这次你倒是记得啊。”灰手人说道。 “这次……这次在跟你说的过程中,我还……还特意想着了……就是想着万一再次中断那个话题……然后你问我说到哪里了,我就……就要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所以……我记得。”那个人说道。 “他在问你要不要尝试后,你心里回答他什么了?”灰手人继续问道。 “我……其实并没想其他的,就是直接想到了……要尝试。”那个人道。 “哦?”灰手人道,“你不是说你的理智无法主宰你的表现吗?” “是啊。”那个人道。 “你此前一直都是人为自己做不到的吧?”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是的。” “这个时候难道你的理智又能主宰你的表现了?”灰手人问道。 “也……也不是吧。”那个人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时候你说要尝试时,你感觉你依然是被什么控制着的?”灰手人问道。 “其实那段时间……就是他往我灵魂里‘钉’话的那段……我……应该一直都是被什么控制着的。”那个人道。 “既然一直被控制着,那你为什么前后表现不同?”灰手人问道。 “这个……我……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人回答。 “你也没有想过吗?”灰手人问。 “我现在想想。”那个人道。 “又需要等一段时间吗?”灰手人问道。 “不用……不用。”那个人道,“其实,我在回答你现在想想的时候……心里……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只是我要考虑如何……如何将这种想法……表达出来。” “这还用考虑吗?”灰手人问道。 (四千九百七十三)给你 “用……用吧。”那个人道。 “想到了什么直接说出来就行了啊。”灰手人说道。 “万一哪句说得有什么问题……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认为这个时候如果不让他想清楚再说,等他说出来后,说不定他又啰啰嗦嗦补充个没完没了了,于是对他说道:“那我给你点时间你想。” 那个人道:“好。我想好了就跟你说啊。” 灰手人这时便对褐手人说道:“从他刚才回答的内容看,情况似乎跟我们之前交流时说的那种吻合。” “没错。”那个人道,“就在刚才他说那些的时候,我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 “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就是……之前我们猜对了,完全猜对了。”褐手人回答。 “那个给他施法的人,正是用法术使他作出了那种最能反映他灵魂的行为。”灰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说道,“可是他为什么刚才又表示要尝试呢?对此你怎么看?你觉得表示要尝试也是能反映他灵魂的行为吗?” 褐手人道:“之前的我认为肯定是,但是这个时候,我倒是觉得不一定了。” 灰手人问:“你也觉得如果是反映他灵魂的话,他就会表示不尝试吗?” 褐手人说:“是的。你也这么想?” “是。”灰手人道,“之前我觉得,他想要解决自己的问题,似乎做什么都可以,但那应该是他理智可以主宰他表现时的情况。” 褐手人道:“你认为,其实他的灵魂极度抗拒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 灰手人说:“是的,抗拒,而且真的很难做到。” 褐手人问:“你觉得这个时候他突然变得要尝试,嘴可能是什么原因?” “我看,最可能的原因,就是那个施法者的法术在不同阶段对他的作用不一样。”灰手人道,“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是被法术包围着的。” “你感觉法术在那段时间里对他的影响是那个施法者提前就设好了的?”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毕竟之前他说,这些事情发生在施法者对他进行两次施法之间,也就是说,在这两次施法之间,那个会法术的人没对他做其他事情。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他说的就是事实的基础上。” “你认为在这种事上,他会欺骗我们吗?”褐手人说。 “我觉得不会。”灰手人道,“难道你认为会?” “我也认为不会。”褐手人道,“你刚才说到了这一切都建立在他说的就是事实的基础上,我才想起这么问的。” 灰手人道:“哦,我的意思是,有些事他可能并不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那个施法者在两次给他施法之间也有可能还对他使用过其他法术,但他根本不知道?”褐手人说。 “是的。”灰手人道,“我觉得这种可能根本不能直接排除的。他只是个普通人,又在那种情况下。” (四千九百七十四)此生 “所以他并不一定能了解当时事情的整个过程的关键点?”褐手人道。 “对。”灰手人道,“但我其实也只是觉得不一定而已,其实我倾向于他可能可以了解整个过程中的关键点。” 褐手人说:“你只是觉得不能绝对地认为他了解了整个过程中的关键点而已,是不是?” “没错。”灰手人道,“你呢,倾向于认为是哪种情况?” “我倾向于认为他了解了整个过程的关键点,而且还是早就了解的。”褐手人说道。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灰手人问褐手人。 “因为我觉得那个人给他施法的人对他做什么关键的事情之前,跟他说清楚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褐手人道。 “你觉得那个施法者是真心真意帮他解决问题的吗?”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是。”褐手人说,“你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灰手人道,“而且我觉得,给他施法的那个人似乎只有在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情上才会不主动告诉他。” “比如哪种事?”褐手人说。 “比如涉及蓝甲人的事情。”灰手人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刚才好奇的事情,好像想通了。”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道,“想通了什么?” “就是为什么那个施法者在往他灵魂‘钉’那些话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根本就没有印象。”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你认为其实让他那段时间没有印象并不一定是解决他问题的必要条件?” 褐手人说:“只能说,我觉得不一定是。当然,也有可能是。毕竟我还没搞清楚那个施法者在将那些话‘钉’入他灵魂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种事情要分析可就没那么简单了额,需要掌握大量当时的信息,而当时的某些信息,就连被施法的那个人本人都不一定知道。就算施法者在给他施法前把过程中的全部关键点都告诉他了,他也总会有些事情是无法了解的,毕竟他是个普通人,又不会法术,在周围法术作用于他的时候,他也无法把一些事情掌握得多细。” “要不是他今天到了这里,他应该是之后一直都无法了解到那段记忆了,此生后来的日子里根本就没机会知道。”灰手人说道。 “是的,现在这环境太特殊了,要不是到了这里,就算有人想制造这种能令他想起那段时间的条件,那都不容易啊。”褐手人道。 “那个施法者可能就是不想让他以后有机会想起来的。”灰手人道。 “我就是觉得有这种可能。”褐手人说,“那个施法者应该不是无意中做到这些的。毕竟像他说的这种将某些话‘钉’入灵魂的事情,我以前也听到过类似的,但在那个例子里,那个被‘钉’入的人是记得当时情况的。虽然我说那个例子可能跟他说的‘钉’入好像并不一样,但是也不是跟他说的那种情况没相似点。” (四千九百七十五)极为 “如果那个施法者原本可以不让他没有对那段经历的印象,却这样做了,你认为出于什么目的的可能性较大呢?”灰手人问。 “我感觉大概就是因为那些话太敏感了。”褐手人道。 “你是说,跟蓝甲人有关那些话很危险,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褐手人说。 “听你那么说后,我就有这种想法了。”灰手人道。 “那个施法者还要继续在世上生存啊。”褐手人道。 “是的,‘钉’入那个人灵魂的话要是让他想起来,对他来说是危险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其实可以通过使用法术让那个人发誓不说。通过那个人的描述,我觉得那个施法者作法水平真的很厉害了,像这种水平的人,如果通过使用法术让那个人发誓,那个人以后应该依然不敢说出来吧?” 灰手人道:“也是。但是那个人并没有选择通过使用法术让他发誓这种方法,而是选择了让那个人在后来的日子如果不遇到今天特种特殊情况就对那段时间发生事没有印象这种方法。” 褐手人道:“如果想解决他的问题就必须这么做的话,这就证明了那个给他施法者极为小心。” 灰手人说:“没错。其实刚才听他说的,那个会法术的人说出来的话万一真传出去还真挺危险的。” 褐手人说:“可能就算那个人发誓都不足以让那个施法者放心?” “应该是吧。”灰手人道。 “是不是那个施法者让他发誓,也无法保证什么?”褐手人道,“因为有些人的法术具有特殊性,那些人将法术用于让别人发誓的时候,有些事情是做不到的。” 灰手人道:“可是这个人使用法术的水平那么高,高到那个程度的人,会做不到吗?” 褐手人道:“也是啊,按道理来说,应该不至于做不到。” 灰手人道:“那会不会是,不愿意做?” “比如?”褐手人说。 “比如那个会法术的人原本可以在作法的时候让那个人发个誓,如果那个人把会法术者‘钉’入其灵魂的话说了出来,哪怕只说了一两个字,话还没说完,那个人就会立即毙命。但是那个人并不想用这种听起来比较残酷的方法做事,并不想这样就要了那个人的命。”灰手人道,“有没有这种可能?” “有可能的。”褐手人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倒不是那个会法术者不想用这种听起来残酷的方法做事,而是那个会法术者觉得这样也不够安全。” “就是被人说出一两个字也不安全?”灰手人问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这个要看是什么情况下说什么话。有些人在某些很特殊的情况下,哪怕只是说出了一两个字,也有可能导致对方了解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也是。”灰手人道,“我还想到了一种情景。” (四千九百七十六)叙述 “什么情景?”褐手人道。 “就是有人在提问另一个人,甲在问乙是不是怎样。”灰手人道,“真正很长的话都不由乙本人说出,甲自己叙述,然后问乙‘是不是’‘对不对’,这样只要乙说‘是’或‘不是’,‘对’或‘不对’就足以使对方了解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没错,这样的确可以。”褐手人说,“虽然你只是举例,也不一定真能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万一出现跟你说的这种相似的情况,那还如果那个‘乙’在没多想的情况下就说了一两个字,那还真是有可能威胁到安全。” 灰手人道:“所以我觉得,那个施法者这样做也有可能就是为了安全。” “那个施法者想办法让他在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记得那些往他灵魂里‘钉’入的话,就是可能有这种原因。”褐手人说。 “仔细一想,就刚才他告诉你我的那些施法者往他灵魂里‘钉’的话,如果被一些人知道了,也是非常危险的。”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在铁仓廷里,说出让一个铁仓人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的这种话,本身就已经容易引火上身了。” 灰手人道:“那个施法者敢这么说,胆子也不小啊。” “但施法者应该是意识到了这种危险性有多大的。”褐手人说,“我现在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就是施法者不让那个人记得‘钉’入灵魂的那些话应该就是因为担心那个人今后有意或无意地暴露出来给施法者带来危险。” 灰手人说:“我现在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 褐手人说:“说不定施法者也是没办法吧。” “你的意思是说,施法者如果不跟他说这种话,如果不让他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便无法解决他想要解决的问题?”灰手人问道。 “应该是吧。”褐手人说道,“如果真有别的办法解决问题,这个施法者还有必要冒这么大险这么做吗?” “有没有可能,施法者本身就不像其他人对蓝甲人那么反感?”灰手人问道。 “你怎么能想到这个啊?”褐手人问道。 “就是随便一想啊,各种可能都不能绝对排除,是不是?”灰手人道。 “但这种可能在铁仓人中也实在不容易出现。”褐手人说。 “确实不容易出现。我刚才还想到了,其实当方士的人里,有一部分人对很多事情的看法跟普通人不一定一样。”灰手人道。 “大多数人对某些事的看法,不一定能决定对方士的看法,是不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方士很多时候的想法跟学的法术也是有关系的。” 褐手人说:“你说的这种可能倒也不是没有,但他应该是在铁仓部族范围内见到那个方士的吧?” 灰手人道:“如果是的话,那个方士能在铁仓部族范围内长期生活,又需要跟人打交道,那样的话,那个方士应该也是很难看得起蓝甲人的。” (四千九百七十七)只顾 “你该不会又在多想那个方士会不会自己就是蓝甲人了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我倒是真没多想这个,蓝甲人想成为方士怎么拜师啊?谁肯教啊?哪个门派会收啊?算了,不多说这个了,我看啊,铁仓部族范围内的方士,别的方面可能各有各的想法,但在对待蓝甲人态度方面,应该还是统一的。” 褐手人说:“就是这样啊,不然的话怎么生存得下去啊。刚才听那个人说的,那个施法者应该就是有门派的,不像是自己单独行动的那种方士,又有自己门派又能给人解决问题,反正在铁仓部族的范围内,要是真的有其他想法,的确很难正常生活。” 灰手人这时说:“他怎么还没动静啊?” 褐手人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发现那个人此事念念有词的,但又没发出声音。 “不对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看了看那个人后有看向了褐手人:“他不会自己进入了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了吧?” “可是跟以前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时情况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也是啊,以前从来就没出现过这种念念有词的样子。”灰手人道。 “但又没有发出声音。”褐手人手。 灰手人说:“是啊,怎么那么怪?” “你又在担心了?”褐手人道。 “总会担心,他怎么总出现我没见过的样子啊?”灰手人说。 “我也没见过他这样。”褐手人说。 “他这么半天没跟我说话,我还以为他还在想,只顾跟你说话了。”灰手人道,“刚才还不如多看看他的情况。” 褐手人道:“这也正常啊,谁能想到他突然这样了……” 灰手人道:“他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奇怪的状态了。” 褐手人说道:“所以也不用太担心吧。” “你的意思是,像前几次那样,问题能解决?”灰手人问。 “只能说我希望是那样。”褐手人道。 “我更希望根本就没有问题。”灰手人道。 “也许真的如你所言,没有问题呢?”褐手人道。 “可他念叨什么呢?”灰手人说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就像平常人那种,很平常的念叨,并不是出现了什么难以解释清楚的异样呢?”褐手人道。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灰手人道。 “那我们怎么办好?”褐手人说。 “他不主动跟我们说话,我主动跟他说吧。”灰手人说。 “试试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如果我跟他说了话,不会导致他没法恢复正常吧?” “说不定他本来就在正常地自己念叨呢。”褐手人说。 “是这样的话,就最好,如果不是这样,那我跟他说了话,事情会不会很麻烦?”灰手人道。 “很多时候尝试的结果就是未知的。”褐手人说道。 (四千九百七十八)扯出 “可我又担心后果我无法承受。”灰手人道。 “你不是一个人在承受后果啊,我们一起承受。”褐手人说。 听到这样的话,灰手人又是一愣。 当日经历了那种绝望的情况后,两人的相处方式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灰手人也相信褐手人对自己的态度是真的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但还是没想到褐手人能在这种自己内心并不踏实的情况下主动说出这种话,这令灰手人勇气大增。 “怎么了?”褐手人问道。 “没什么。”灰手人回过神来道,“可是如果我做错了,我们一起承受,这听起来也……” “不管是你做错了,我做错了,还是你做对了,我做对了,所有的结果都是我们一起承担的,是不是?”褐手人道。 “这倒是。”灰手人道。 “所以你觉得怎样做就做吧,我们经历了多次令人绝望的时刻,到了现在,我的想法已跟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前我也已经表达过这样的意思了,无论你做得怎样,我都不会在用主面前做出对你不利的事了。”褐手人道,“你可以放心大胆去尝试,如果我可以使你多些勇气的话,那更好,如果我做不到的话,我也尽力。要是你还是担心,那接下来的事就我来做。” 灰手人道:“你的确能使我多些勇气。不用你问了,刚才一直是我问的,那个人大概也是想好了到时候还是我问他说吧,一换人,我担心他会再次多想,那要是因为我缺少勇气而扯出更多问题来,那情况就更糟了,不那样了,就我问。” 褐手人还没说什么,灰手人再次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你还在想吗?” “是……是啊……”那个人终于停止念叨了,直接回答了灰手人。 这一回答,便令灰手人和褐手人都稍微轻松了点。尽管二人都并不认为只要对方当时能回答自己就不代表没出任何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在此刻肯定没有陷入无法与人交流的状态。接下来那个人会不会突然陷入那种状态还不好说,但起码这一刻,他还是能跟人正常交流的。 “你需要……需要继续想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回答。 “不知道?”灰手人问。 “不知道啊。”那个人说道。 “你刚才跟我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灰手人问。 “说过什么……我跟你说过什么……我……记……记得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听出那个人说话的时候,竟然有些发颤,又问:“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不舒服?不舒服……你说的……说的不舒服是……哪方面的?”灰手人问。 “你感觉冷吗?”灰手人问。 (四千九百七十九)不冷 灰手人知道那个人发颤应该不像是因为冷,但为了防止自己的话吓到那个人,便这样问。 “不……不冷啊。”那个人道,“你问的……是……是我身体有没有……有没有不舒服……对吗?” 灰手人本来真没这个意思,但又觉得直接否认他的话似乎会给他带来更大压力,于是说道:“你就回答这个问题吧。” “没有。”那个人道,“你……你为什么觉得我身体……会……会不舒服啊?”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自己就这么顺着对方一说,倒是令他又想多了。那个人竟因为灰手人这样一问,开始怀疑灰手人和褐手人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 他觉得灰手人和褐手人这种会很多他不懂的奇特本事,这两个人不管要对他如何,他自己也是无力反抗的,更何况他自己此刻正在受两个人的控制,身体很多地方连动都不能情一动,他便更觉得有这种可能了。 灰手人说:“我听你说话发颤啊,人一发冷就有可能颤抖,是不是?” “那……那倒是。”那个人回答。 此刻那个人说话依然颤抖着,尽管听了灰手人说这样的话觉得事情也未必真有那么糟,但是还是无法放心。 “那你觉得你是为什么颤抖啊?”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又说:“你……你们知道原因吗?” 灰手人没想到那个人问起自己这种话了,道:“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因为你刚才问我身体会不会……会不会不舒服。”那个人说奥。 “那不是因为你颤抖,让我考虑了一下你是不是因为冷而颤抖吗?”灰手人问道。 “真……真就……就这么简单吗?”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又觉得有点奇怪,也已经感觉出那人真是没少想,问道:“你觉得这事情会很复杂吗?” “我……我不知道啊。”那个人道。 “你想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这个时候灰手人是希望那个人主动说出心中所想内容的,但是又觉得这么直接一问,对方就说的希望也没那么大。 “我……只是……只是想了想……也……也没想说什么。”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现在说话颤抖,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灰手人直接问道。 “我……不知道。”那个人道。 “没有想法吗?”灰手人问。 “也不是……没有……想法。”那个人道。 “有什么想法不能说出来吗?”灰手人问道。 “不用……说出来。”那个人道。 “你认为说出来没有用?”灰手人问道。 “是啊,没用。”那个人道。 “可我认为你说出来有用。”灰手人说道。 “你……想听我……说……哪方面的?”那个人问道。 “你怎么想的,就直接说出来啊。”灰手人道,“我问的就是你说话颤抖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你心中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想……想过。”那个人道。 “把你想的说出来。”灰手人说道。 (四千九百八十)尚未 “就是……就是因为……我……我自己想多了,所……所以害怕……一害怕……就颤……颤抖了吧。”那个人道,“人不只是在冷的时候会……颤抖,怕的时候也……也会颤抖。” 灰手人说:“你在怕什么?” “我怕那句话说错。”那个人回答。 “刚才不是给你时间想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但是……想的时候,我……一直在怕。”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在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担心尚未发生的事情。”那个人道。 “尚未发生的什么事?”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万一我……我在想了那么长时间之后,说出来的话……还是错了,那怎样啊?” “你觉得会怎样啊?”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又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个人道,“那你还怕什么?” “就是不知道……才……怕啊。”那个人说。 “你担心我们会把你怎样吗?”灰手人问。 “有点……吧。”那个人道。刚刚说完这话,他又觉得这么说是不对的,好像自己不相信灰手人和褐手人一样,又补充道:“当然,我也……也不是不相信你之前说过的话。” 灰手人道:“那你就不用紧张了啊。” “万一我想了那么半天还说错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故意骗你?”灰手人问道。 “你自己会觉得你在故意骗我们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然不会了,我……说的……话……是真的。”那个人道。 “既然说的是真的,那你还有什么可慌的?”灰手人又问。 “我只能控制自己怎么说……但……但有时候无法确定自己说出来的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也……无法控制对方听了我的话会怎样想。”那个人说道。 “还是怀疑我们吗?”灰手人问。 “也不是。”那个人道。 “那就不要害怕啊,想说就说。”那个人道。 “可是刚才……我每次刚刚想要主动跟你说的时候,我……我都会跟自己说些别的。”那个人道。 “你说的是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每次……每次跟自己说的都不一样。”那个人回答。 “举个例子呢?”灰手人问。 “我起初想要跟你说……我……我想好了,可以……跟你说了。”那个人道,“然而接下来的一刻,我又对……自己说:‘可别说错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要把我猜的说出来吗?’ 灰手人说道:“刚才你一直在那里自己跟自己说话吗?” “差不多吧。”那个人回答。 “那你怎么让自己停下来?”灰手人问道。 “我好像……根本就无法让自己停下来。”那个人道,“是你说话让我停下来的。” “我说话就能令你不再像刚才那样对自己说话的原因是什么?”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可能是因为……你……你不是普通人吧。”那个人道。 (四千九百八十一)草率 “这是你猜的原因?”灰手人问。 “是啊,我……也只能猜。”那个人道,“我是个普通人……我也想一下就说中真正的原因,我可没那本事了解啊。” 灰手人道:“既然这种事情你都能把猜的告诉我,那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担心说错什么?” “这……不一样的。”那个人道,“这种事情就是我……我现在感觉到的,都是这里发生的事情,跟我以前我经历的现实中发生的事也没……多大关系吧。而那件事就不同了,那……涉及我在现实里的经历啊。” 灰手人道:“是不是担心当时你在那个会法术者面前承诺过什么,但是被你不小心说出来?”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似乎……有关系,但……但我仔细一想,又不觉得有什么还是我能不小心说出来的,毕竟有些事情……现在和以前……已经不同了。” “什么事情不同了?”灰手人问。 “就是……我的问题没有解决,也……也已经解决不了了。”那个人道。 “那你就不担心说错什么了吗?”灰手人问道。 “也……也好像担心……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说不清楚啊。”那个人道,“可能我做了有些事导致了后来的结果……那我在已经出现这种结果的情况下说些什么,还会……引出更严重的后果吗?我心里会担心,但是……好像……想了想,我也没找到有哪些话是我想说却根本就不能说的,但那种害怕的感觉……还在。” 灰手人问:“你刚才感觉我一说话你就不继续跟自己说话了,这事纯粹因为我不是普通人吗?” “我感觉是,但实际上是不是……我也没法确定。”那个人道,“就说我的感觉啊……就是这样的。” 灰手人又问:“如果是别人打断你刚才自言自语呢?你觉得会有怎样的结果?” “那要看……是谁打断的了。”那个人道。 “你觉得谁打断的会跟现在结果一样?”灰手人问道。 “就是……跟你一起的人啊。”那个人回答。 “除了我们两人呢?”灰手人问道。 “现在这情况,除了你们两人,别人还能到这里来吗?”那个人问道。 “如果能来呢?”灰手人问。 “那要……看……要看那个人是我这种普通人还是你们那种人。”那个人道。 “如果是普通人,你认为就没法打断你自言自语?”灰手人问道。 “是的,无法打断。”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哪怕是在这样的的环境里也不行吗?” “应该不行吧……”那个人道。说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太草率了,便补充道:“其实……我也不了解啊,也不知道怎么了解。” “你认为这里的环境与你因为害怕跟自己说话没必然关系?”灰手人问道。 “这个……好像……好像也不是吧。”那个人道。 “你觉得有什么关系?”灰手人问道。 (四千九百八十二)何人 那个人想了想,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现在一说……我倒是觉得刚才我突然那么害怕……自己跟自己说话可能是由外力引起的了。” “什么外力?”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就是这里的环境变化。”那个人道。 “你那时突然害怕,是因为这里的环境跟此前不一样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认为……可能是。”那个人道。 “你无法主动停止自己跟自己说话,也是因为这个吗?”灰手人问道。 “嗯……现在想想……还真有可能。”那个人道。 “那你后来能停止自己跟自己说话了,是否也是因为环境又变得令你能停止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愣了一下,觉得也不是没可能,便说道:“你这样说,那……可能是吧。” “为什么我这样说,你就认为可能是了?”灰手人问道。 “因为你……不是普通人啊。”那个人道。 “可之前你认为你突然能停止继续跟自己说话了是因为我打断了你啊。”灰手人道。 “是……之前是这么想的,但你这么一说后,我又想到了也许跟环境也有关系?”那个人道。 “那你现在还认为,如果普通人打断你跟自己说话,你还能停止对自己说话吗?”灰手人问道。 “如果是普通人……”那个人道,“这事要是纯粹因为环境变化而导致我……导致我可以停止对自己说话了,那……那就是普通人打断我跟自己说话,我也能停止。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我停止对自己说话,跟是何人打断的就没关系了。但如果……如果我可以停止对自己说话这事跟环境变化没关的话,那……那就要看是什么人打断的了,除了你们这种人之外,大概……大概也就还有一种人能做到吧。” 灰手人道:“还有一种人能做到,你说的是什么人?” “就是……就是会法术的人。”那个人道,“比如……以前那个给我施法的人,说不定……也能做到?我也不知道,只是猜的。” “为什么猜那种人?”灰手人问道。其实灰手人也清楚对方之所以这样说应该就是因为那个施法的人会法术,在对方眼里并不属于普通人范围,但还是要这样问,要听听他如何回答,觉得说不定有可能从对方的回答中获取其他信息。 “那就是因为……因为他会法术?”那个人道,“应该是吧。我能想到的也就是这样……因为……如果我变得可以不继续跟自己说话就是因为有人打断,而不是因为环境变化的话……那就应该是那种……那种不寻常的人对我做了些什么吧。普通人就算对我做了什么,也不会使我怎样吧……我也是普通人,两个普通人……能怎样呢?那应该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吧……要么是你们这种人,要么是……是给我施法的人那种人。是吧……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四千九百八十三)神秘 “你这么说,是不是跟你刚才的感受有关系?”灰手人问道。 “什么时候的……感受啊?”那个人问。 “被打断时的感受。”灰手人道。 那个人道:“你想问什么?” 灰手人道:“我想问的我已经问出来了啊,就是我说的话。” 灰手人又有些难忍那种烦躁了,便这样说了,但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比前半句显得友好多了。 那个人有点慌,道:“我好像……不大明白。” 灰手人压住自己的烦躁,让自己耐心地问道:“那这样吧,你说说,你自己跟自己说话被打断的那一刻,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那个人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有。” 灰手人又说:“什么感觉?” 那个人又说:“大概是……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打断了。” “你是当时明显感到了,还是我这么问后顺着我说的去想,想着想着信了我的说法,就以为当时感到了?”灰手人问道。 “就是当时感到了,但是……其实当时感到的也说不上多明显,肯定感到了。”那个人道,“我不是因为你说了我顺着去想才信了你的说法,只是,你这么一说……提醒了我……提醒我回忆了一下被打断那一刻的感受,我就立刻想起来了当时那说不上多明显的感受……那时候确实有那种感觉。” “你刚才说,如果我可以停止对自己说话这事跟环境变化没关的话,那就要看是什么人打断的了,除了我们这种人之外,大概也就还有一种人能做到。你这样说,是不是与你在跟自己说话被打断的那一刻其实已经感到了那种神秘力量有关系?” “当时……你还没问我后面的问题,我还没去想神秘力量的事……或者可以说……那种对感受的记忆其实也在我心里,只是没有浮上来,我没直接去想。”那个人道,“现在想想,我之所以认为自己能停止对自己说话如果不是环境变化导致的那就只有两种人打断才能做到,大概……大概就是因为……我内心深处其实已经有了那种记忆了。嗯……我对那种神秘力量的感受是有印象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人又思考了起来,然而又觉得自己好像哪里说得不够全面似的,想补充些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你想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又……又突然忘了。” 灰手人又问:“你想起来的还是跟我问你的话题有关的吗?” “是的。”那个人道,“肯定是有关的。” 灰手人道:“你再想一下。” 那个人刚刚一想,终于想起来了,立刻说道:“想起来了……就是……我想到了有没有可能……我变得能停止自己跟自己说话这件事,既跟环境变化有关,又跟有人打断了我说话有关。” 灰手人道:“你认为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四千九百八十四)栗斑 “怎么也想不出来。”那个人道,“我感觉好像……没多大。” 灰手人道:“只是凭感觉?” 那个人想了想说:“是的,只凭感觉……没有别的。” “如果二者只能选其一的话,那你现在是倾向于认为你变得能停止跟自己说话这件事跟环境有关,还是跟友人打断了你说话有关?”灰手人问道。 “我倾向于……认为……认为跟环境有关。”那个人说道。 “主要是受我刚才说的话影响?”灰手人问道。 “是的,但也……也有我自己感觉的成分在。”那个人回答。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我在树珠上发现了好像‘栗斑’的东西。” 褐手人所说的栗斑是一种外形看起来像栗子的东西,当那种东西出现在树珠上的时候有特殊的意思,其实褐手人就是认为栗斑已经出现在了树珠之上,但是因为实在难以相信,才说了“好像”。 灰手人停了褐手人的话,先是一惊,然后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或者再想想刚才我问的那个问题,既然一直被控制着,那你为什么前后表现不同。” 虽然那个人不大明白灰手人为什么这样说,但又感到其实自己也不是必须明白的,所以便“嗯”了一声。 灰手人之所以对那个人那么说,就是因为灰手人听了褐手人的话后感到紧张了,所以要立即跟褐手人讨论此事,但是想到如果自己不跟那个人说一声再次导致那个人因为紧张或恐惧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听到那人一声“嗯”后,灰手人便赶紧跟褐手人说:“在哪里?”说的时候看着树珠。 褐手人道:“不见了。” “什么时候出现的?”灰手人问。 “就刚才。”褐手人道。 “刚才是只出现过一次吗?”灰手人问。 “不是。”褐手人回答。 “也就是说,刚才出现过,消失过,又出现过,又消失过?”灰手人问。 “就是这样的。”褐手人答道。 “你确定是栗斑吗?”灰手人问。 “我不想相信,但好像真是。”褐手人说。 “不会是什么像栗斑的东西吧?”灰手人道。 “真不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上次消失后,大概多久又出来了?” “特别快。”褐手人说,“就是刚刚出现,我正好注意到了,然后突然消失,就又出现了。” “这次消失后就没见到?”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道,“我刚才想赶紧跟你说,但起初觉得不会是栗斑,我还在想是什么东西,等我想清楚的时候跟你说了,它已经消失没再出来了。” 灰手人道:“那就再等一下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跟你说,就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 “出现了栗斑又消失了,你认为我还能继续问他吗?”灰手人问。 (四千九百八十五)真是 褐手人说道:“其实刚才栗斑出现的时候你就是在问他的,好像没什么影响,所以我感觉应该影响不大,但是现在我也不敢随便说,因为这次栗斑消失后就没再次出来,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情况。” 灰手人道:“那我先等等,等栗斑再次出现?” “也可以。”褐手人道,“我也想等栗斑再次出现,再次看看它,我也好确定它到底怎么回事。” 灰手人说:“要真是栗斑的话,情况岂不是很糟?” 褐手人问:“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真是栗斑,那只有那种可能了吧?”灰手人道,“但我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不会吧?”褐手人说道,“真是这样吗?那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有没有可能被……” 褐手人刚刚说到此处,便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栗斑是后来出现的,之前应该没什么事吧?”灰手人问。 “我也希望是这样啊,万一之前就有问题,那事情可就严重了。”褐手人回答。 “刚才我们想要问那个人什么话都不能自己确定,是不是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被控制,尽管这跟环境变化有关,但这里的环境变化是不是由他决定的?”灰手人说道。 “啊?”褐手人担心道,“要是那样的话,更早的时候我们说的话……” “更早的时候,应该不至于吧……”灰手人道。其实灰手人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但是又希望事实不似自己想的那么糟糕,所以这样说了。 褐手人道:“你有多大把握?” “你是说,我有多大把握确定我说的是事实?”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说真的,没多大把握,我也就是希望事情不要那么糟糕而已。”灰手人说道。 “我宁可顺着你刚才的想法想事情。”褐手人说道。 “因为如果这样想的话,起码我们之前说的……”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道。 “那就先那么想吧。”灰手人道。 “也只能这样啊。”褐手人说,“这事情也太吓……” “是的。”灰手人说道。 两人根本就不敢把话说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两人都很清楚,如果树珠上出现了栗斑,那就意味着两人的用主已经可以通过控制此处的环境来了解两人的情况了。灰手人和褐手人担心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已被用主知道。在这个阶段,如果一切正常的话,用主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灰手人和褐手人并了解到两人当时的情况。 褐手人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会这样?” 灰手人说:“想不明白,太反常了。当然,如果你看到的真是栗斑的话。” “我最希望的就是我看到的其实只是像栗斑的东西,实际上只是别的什么。”褐手人道。 “有什么东西能像栗斑呢?”灰手人问。 “实在想不出来,当时我觉得是栗斑,而且,好像没看错。”褐手人道,“我也不想是这样的,但我看到的就是啊。” (四千九百八十六)抹掉 “现在栗斑已经消失,我们现在的情况还会被了解吗?”灰手人问。 “应该不会吧,但我说的是正常情况下。”褐手人说,“目前正常吗?” “难道我们现在说话都必须……”灰手人道。 “没办法。”褐手人说。 “可有些话我想说清楚。”灰手人道。 “还是等等看栗斑会不会再次出现吧。”褐手人道。 “如果刚才我们说的话已经……”灰手人小声说,“那怎么办?” “没有办法。”褐手人说。 “能不能抹掉?”灰手人问。 “抹掉什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用褐手人能懂的方式暗示自己刚才说的是“记忆”。 褐手人道:“你说的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抹掉。”灰手人道。 褐手人用灰手人能懂的方式暗示要说的是“用主”。 灰手人明白了褐手人应该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是怎么想的才这样暗示的。 “应该是。”灰手人说。 “小心被了解。”褐手人说道。 “如果他真想了解,那是不是真有各种奇怪的办法?”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道。 “我想说清楚。”灰手人道。 “现在没那个环境吧?”褐手人说。 “刚才我们连自己想要跟那个人说什么都被控制了,应该是因为这里环境变化了,但是这里环境变化一定是有原因的啊。”灰手人道。 灰手人这话的意思就是,之前灰手人和褐手人想要跟那个人说些什么都已经不能完全由自己控制了,当两人不想问那个话题的时候两人做不到不问,这应该与当地的环境变化有关系,但是当地的环境变化则是由灰手人和褐手人的用主控制的。 “是啊,环境变化应该就是这个原因。”褐手人说道,“如果你说的意思跟我想的意思一样的话。” “应该是一样的。”灰手人道。 “可是我们处在这个阶段啊。”褐手人道。 “没错,在这个阶段,应该不可能出现……栗斑。”灰手人说。 灰手人本来想对褐手人说在这个阶段硬不可能出现用主能了解灰手人和褐手人情况的这种事,灰手人之所以没说出口就是担心二人的用主目前还是可以通过某些方式了解二人行为的。灰手人之所以说了“应该不可能出现栗斑”这样的话,是因为,如果用主并没有办法通过某些方式了解二人在这一阶段的情况,那栗斑就根本不会出现。所以灰手人用“出现了栗斑”代指“出现了用主能了解灰手人和褐手人情况的这种事”。 褐手人当然听得明白什么意思,说道:“其实最奇怪的就是这事了,怎么做到的?” “他神通广大。”灰手人说。 “你这么说,如果……能听见……那么……”褐手人道。 灰手人大概明白褐手人此刻要说的是灰手人这么说如果用主能听见,那么会怎样怎样的。尽管灰手人也不知道褐手人后面到底要说的是那么会怎样,但也明白褐手人为什么不说清楚。 (四千九百八十七)更早 “你知道我想说那么怎样吗?”褐手人问灰手人。 “不知道,但我不会问。”灰手人道。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你做得对,还是不问好,否则,好像不太好。” 灰手人道:“就因为我们现在还没确定。” “你很想确定吗?”褐手人道。 “想确定他是否知道?”灰手人道。这话里的“他”指的自然是用主。 褐手人也听得出来灰手人说的是用主,便“嗯”了一声。 灰手人便回答:“只有确定了,才知道该怎么做更好,但是我又害怕确定。” “因为你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褐手人问。 “是的,如果下一刻我立刻就知道真相了,那也不代表我会高兴。”灰手人道。 “你担心真相太令人无法接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万一是对我们有利的呢?”褐手人问。 “那自是最好,但你刚才说……”灰手人说道。 “是的,我觉得我没看错,我觉得那就是栗斑。”褐手人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一边觉得说不定二人的情况可以被用主在其他地方了解到了,但同时又想跟对方交流这件事。两人都认为,如果不交流这件事,后面的情况可能会更早。当然,此刻,在栗斑并没有再次出现在树珠上的时刻,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有一种侥幸的心态,感觉这段时间里其实用主似乎难以了解二人说话的内容。 尽管两人都是这样想的,但灰手人也不确定褐手人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便问道:“我这么跟你说话,你觉得合适吗?” “我不是也一样跟你说了吗?”褐手人道。 “你也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跟我这样交流?”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如果我们到了这个时候还不互相说说这怪事的话,不想好后面的事情,那可能情况更危险。”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你这么想就好了。” “如果不是这么想的,我刚才就不会那么说了。”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也有一种侥幸的心态?我现在就有。”灰手人道。 “你说的侥幸的心态,是不是指这段时间里的?”褐手人问。 “是啊,这段时间。”灰手人道。 “这段时间里……不知道?”褐手人又问。 本来褐手人想说的是“这段时间里‘他’不知道?”,而那个“他”指的就是二人的用主,但是褐手人就是没敢说出这个字来。 灰手人想确定褐手人说的是不是用主,于是问褐手人:“他?” 其实灰手人想说的是“用主”两个字,但又担心跟危险,于是用了“他”字代替,毕竟这个“他”既可以指用主,也可以指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褐手人一听灰手人说的“他”字正是自己之前想说的,赶紧说:“是。” 灰手人道:“既然是一个意思,那是不是有侥幸的心态?” “有。”褐手人道,“看来我们一样。” (四千九百八十八)纹路 “我们是不是像这样想就还好,好在还可以像现在这样。”灰手人问道。 本想说“好在还可以像现在这样说话”,但灰手人还是有些担心,便没把后面两个字说出来。 “是。”褐手人道。 褐手人话音刚落,灰手人便看到树珠上出现了东西。 “栗斑,树珠上。”灰手人说道。 话还没说完,那栗斑就再次消失了。 褐手人正好在栗斑消失之前看到了,道:“你也认为那是栗斑。” 灰手人道:“除了栗斑以外,我想不到那还可能是什么。” 褐手人道:“那就是说,刚才我们想的很可能就是真的。” 灰手人说:“应该是了。那栗斑存在的时间也太短了。” “还会再次出来吗?”褐手人道。 “不知道,现在这样子,我看不出来。”灰手人说。 这时树珠上出现了类似某种岩石的纹路,颜色也变成了灰色。 “应该不会出来了。”褐手人道,“起码在树珠再次发生变化之前不会出现了。” “这倒是。”灰手人说,“栗斑只可能出现在树珠光滑的时候,现在它出现了岩石纹路,表面明显不光滑了。” 褐手人道:“我感觉,这情况应该是不会变的。” 灰手人又说:“那我赶紧先问他吧,如果树珠又变成了光滑的,我再停下来。” “行,我多注意树珠,要是出现了变化,立即告诉你。”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道:“其实可能出现变化我也不一定非要再次停下来吧?” 褐手人道:“如果想试试的话,我看,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灰手人道:“那我继续问他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就又看向了树珠。 灰手人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休息得差不多了,接着说。” “哦……行。”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说:“现在回答那个问题吧。你感觉,你既然一直被控制着,那你为什么前后表现不同?” “大概是因为……因为给我施法的人用的法术对我的作用……不大一样了吧。”那个人道。 “为什么这样说?”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觉得……当时……就是在那个给我施法的人往我灵魂‘钉’入某些话的那段时间里,我前面那段时间的感觉……和后面那段时间是……明显不同的。”那个人回答。 “感觉上怎样的不同?”灰手人问道,“具体说一说。” “到了后面那段时间,我自己感觉到有一种……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好像在……在引我去做些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引你做些什么?也就是说,到了后面那段时间,你的反应不能直接反应你灵魂了?” 那个人思考了一下,道:“我也说不清楚是不是,刚才也没想明白,但……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吧,我觉得……当时的情况就是……就是你说的那样。” (四千九百八十九)重来 灰手人又问:“你决定尝试后,那个给你施法的人呢?什么反应?” “他说……既然决定了尝试,就还是按照他说的做……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刚才那个问题。”那个人回答。 “你再次按照他说的做了?”灰手人又问。 “是了。”那个人道。 “然后如何?”灰手人问。 “就是……这一次我竟然……竟然好像站在……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了一下。”那个人道。 “你感觉你内心也是真的做到了?”灰手人问道。 “其实……也不算是真正做到了。起码……起码那个人给我施法者并没认为达到了预期的。”那个人道。 “你觉得你‘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了一下’的时候,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就是……有一种感觉……就是……还是希望自己能……能得到救赎吧……或者说……起码……起码不要有人来做雪上加霜的事情。”那个人回答,“好像就只有……挺短的……时间,想得也并不算深刻,但起码,起码有个瞬间我真把自己当成……当成……”那个人说道。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一种尴尬的表情,实在不想说下去了。 “怎么了,倒是说啊。”灰手人道。 “现在想想,我又丢铁仓人脸了。”那个人说道。 “怎么丢脸了?”灰手人问道。 “我为了解决我自己的问题,竟然……也做过那种事。”那个人道。 “难道如果重新给你一次机会,你不会做?”灰手人问。 “那事好像不是我能决定做或者……不做的。”那个人道。 “你就回答,如果重新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不会按照原来的轨迹来一遍?”灰手人问道。 “在我去找那个给我施法的人那段时间吗?”灰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假设回到那个时候?”灰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要是真能……真能回到那个时候……重来的话……我……我应该依然会选择在‘那段时间’里按照原来的轨迹来一遍,但……但仅限在那个会法术的人面前那段时间吧……或者说……反正就是特定的第一段时间里。后来的情况,还是……还是不要按照原来的轨迹来一遍了,我想要改变后来的情况……不想像现在这样。”那个人说道。 “是不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根本就不想它发生的事?”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什么事啊?”灰手人问道。 “这……这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啊……”那个人道。 那个人不仅重复说话了,眼神中还再次冒出了恐惧,那种恐惧感越来越明显,就好像很快就能将他引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一样。 灰手人立即注意到了对方不对劲,觉得对方可能再次想到了现实世界里跟他爹有关的一些事情,因为担心对方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他便赶紧转移话题了。 (四千九百九十)奏效 “给你施法的那个人给你灵魂‘钉’入那些话那段时间的事情还没说完呢,我们接着刚才的说啊,你自己的话都没说完呢,你没忘了你说到哪里了吧?”灰手人问道。 “我……我刚才说到……”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忘了吗?” 那个人说:“没忘,我刚才说到我真的……哦……是……有个瞬间我真把自己当成……当成……” 灰手人道:“没错,你后面你还想说什么话啊?” 灰手人其实早就想到了对方要说的是什么,但是这个时候需要的是转移话题后不要让他再次想到刚才那种他恐惧到那种程度的表情,防止他再次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在刚才自己迅速转移话题,将话题转到那个给他施法的人给他的灵魂“钉”入某些话之后,灰手人发现那个人的想法是跟着自己走的,与此同时,也发现了那个人的表情渐渐变得没那么恐惧了,只是在短短的时间里似乎还没恢复多少。 灰手人故意问出这样的话,很大的一个因素是觉得那个人会因为再次想到这个而感到非常尴尬,而那种尴尬可能容易将他之前的那种跟现实世界后来发生的事情有关的恐惧感冲淡一些。 灰手人的想法被那个人的表现证实了。 那个人这个时候再次陷入了那种尴尬的情绪里,立即对灰手人说:“一定要说?” “是啊,一定要说。”灰手人道。因为看这样做奏效,所以灰手人便这么回答了。 “那就是……就是……有个瞬间我真把自己当成……了……蓝甲人。”那个人说道。 说完这个,那个人窘迫得有些不知所措,说道:“这……这不是我主动的,肯定不是啊,这太……太丢人了,我知道我已经早在那个刹那就把……就把铁仓人的脸……丢光了。但是……但是以前……从来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现在……现在你们知道了,能不能……不告诉别人啊?如果别人知道了,我以后……该怎么生活?我……简直……这也太……” 那个人又说不下去了。 灰手人问道:“你担心我们跟什么人说啊?” 灰手人当然知道,不管跟什么人说都会导致那个人不舒服,但是还是要这样问,就是希望那个人从此前那种跟现实世界中后面发生的事有关的恐怖情绪中恢复得更彻底一些。 “跟……跟什么人说都……丢人啊。”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便又补充道:“哦……你们别误会啊……我……我是说我自己……不是说你们啊。我的意思就是……就是不管你们把我以前的事情跟什么人说了,我……我都丢人。我刚才……刚才觉得实在太……太没面子了,实在丢人……我……有些语无伦次了,没有别的意思啊……没有说你们的意思……我也不是……在要求你们做什么。” (四千九百九十一)残留 灰手人见都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了,那个人的表情里仿佛仍有之前因为想到现实里后来发生的事带来的特殊恐惧。尽管那种尴尬的确将那种特殊的恐惧冲了大部分,但还是有一点。哪怕是看着这一点,灰手人都感到心里没那么踏实,便希望让他再尴尬些,试试能不能让他表情里残留的那种特殊的恐惧感消失。 灰手人也明白,那个人在这个环境中又不能随意活动,还要回答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各种问题,本身就不可能完全脱离恐惧,这段时间里,那个人可以说是一致都陷在恐惧中的。但发现那个人脸上表现出的恐惧似乎能被自己看出区别来,那种因为想到在现实世界里后来发生的事情而带来的那种特殊的恐惧就像有标志一样,跟别的带来的恐惧表现出的状态明显不同。这种不同,倒不是随便哪个普通人就能看出来的,灰手人认为,自己之所以能看出区别,是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当然,一些时候,不同来由的恐惧感会同时表现在那个人脸上,那个时候分辨起来便需要灰手人细心一些。 灰手人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不是在要求我们在做什么啊,哦,你真的觉得很丢人吗?” 那个人问道:“你不会是真的想把我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吧?” “我可没这么说。”灰手人道,“是你自己说的不是在要求我们做什么啊,没错吧?” “这……是……是……我是说了。”那个人道,“但我希望……” “希望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刚才说过的……”那个人说道,“反正……我……不希望除了你们两人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灰手人说:“那还算是不是在要求我们做什么吗?那道不是希望我们替你保密?” “啊?”那个人道,“不是啊……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要求你们替我保密。” 那个人在说这种话的时候有些紧张,灰手人又压着烦躁的情绪说道:“你不用紧张。” “可是……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那个人问道。 “我可没说你说错话了啊,不用紧张。”灰手人道,“真的不用。” “我不是要求你们……真的不是。”那个人回答。 “那你真的觉得丢人吗?”灰手人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啊。” “真的丢人!太丢人了!简直无底自容!”那个人道,“我一个铁仓人,竟然……竟然有那样的……经历……竟然在那段时间里……真的拿自己当成过蓝甲人!若不是我真的感觉丢人……而且是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那我也……也不会在刚才就那么冲动地说出……说出那样的话,给人感觉我好像在要求你们一样。” “你认为你说出那样的话,恰恰是以为你觉得太丢人了。”灰手人说道。 (四千九百九十二)境况 “是啊,是啊。”那个人回答,“就是这样。” “但是又不想给我们一种你在要求我们的印象,你就对我们解释了?”灰手人说。 “没错!我其实不是在……在要求你们啊。”那个人回答,“我是在要求……要求我自己。” “为什么说是在要求你自己?”灰手人问。 “我只是……只是要求自己不能说那些不合适的话。”那个人道。 “那对我们呢?”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对你们……只能算是……请求。毕竟……就算我也不是想给谁提要求……就能随便提的。” “不就是张嘴说一下吗?”灰手人道,“怎么不是随便提的?” “在比我厉害得多的人面前……怎么……怎么可以随便提要求啊……就算提出来,对方也……不一定会照着我说的做啊……这种事情……我也……也只能试着请求一下,就算心里希望对方到时候真的照着我想的……来做什么,我能做的也只是请求后看事态如何……发展。”那个人道。 这时候,灰手人感觉那个人因为现实世界以前发生的事情而出现的那种特殊的恐惧感在他脸上的表现已经褪去得差不多了,便没继续因为这个而特意说些引导他情绪的话。 灰手人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跟别人说。” “哦……哦……那……”那个人犹犹豫豫地想说些什么。 “你是想问另一个人吗?”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看向了褐手人,小声道:“你知道他想听什么吧?”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我也不会跟别人说。” 那个人知道这些之后,便显得比之前放松了,赶忙说道:“那……那谢谢你们肯满足我的……我的请求了。” 灰手人继续对那个人说道:“我们本来也没有告诉别人的必要。你之前也跟我们说过其他令你觉得给铁仓人丢脸的时刻吧?” “是的……我说过。”那个人道,“我已经一次又一次地……做……那种给铁仓人丢脸的事情了,并且我把我做过的……哪怕是我实在不愿意提起的……告诉你们了。我知道我特别丢脸……但是……有些时候我也……唉……算了,丢脸的事做了就做了,此刻我……我简直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 说完这话后,那个人又觉得自己这态度似乎不大对,就好像自己不想解释就能在灰手人和褐手人面前随意不再解释一样,就好像身在此种境况之中自己还能选择要怎么做并且任性而为一般,于是赶紧补充道:“其实……我说的不想解释没有懒得说的意思啊……而是因为……因为我觉得实在太丢脸了……说出来简直……简直惭愧得……无地自容……这种事啊……已经做出了,想想都难……难受。” (四千九百九十三)脸红 这时灰手人注意到那个人竟然脸红了,此前此人也不是没说过跟蓝甲人有关的那些自己觉得给铁仓丢人的事情,但是灰手人从没看见他脸红。 这时那个人不仅脸红了,而且红得很明显,这令灰手人想到会不会是那个人之前脸红得并不明显所以自己不曾注意到。 灰手人无法确定这次对方脸红是纯粹因为觉得自己给铁仓人丢脸了还是又受了这里什么影响,便对那个人说:“你休息一下吧。” 灰手人这样说,只是为了跟褐手人讨论一下,好决定下一步到底怎么做。 那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听灰手人说话的语气很平和,便也没想太多。 灰手人便小声问褐手人:“你看他的脸色。” 褐手人说道:“我虽然盯着树珠呢,但也偶尔看看他的脸色,注意到了,他脸红了。” 灰手人又说:“没错吧?我刚才甚至有个瞬间怀疑过看错了。” “没看错。”褐手人道,“他的脸已经红得那么明显了。” 灰手人又问:“之前你看到他脸红了吗?” “什么时候?”褐手人道。 “什么时候都算,他每次说那些令他感到丢脸的事情时,有没有一次被你看出脸红的?”灰手人问道。 “没有。”褐手人说,“之前我有一段时间盯他盯得还挺紧的,那段时间只是偶尔看看树珠,我都没发现他脸红。难道你早就注意到他脸红了?” 灰手人道:“没有。我要是早注意到,就会跟你说了,会问你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还会跟你讨论要不要以为他脸红而停止我在做的事或者怎样。” “所以现在你就有这个意思?”褐手人问道。 “没错,你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灰手人问。 “可能纯粹因为觉得无地自容?”褐手人问。 “那他之前怎么没这样?”灰手人问道。 “之前没到这程度?”褐手人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随便猜的。” 灰手人又说:“你有没有想过,之前他就脸红过,但是我们没看出来这种可能?” 褐手人说:“刚才没这么想。” “是以为你觉得可能性小吗?”灰手人问。 “也不是,就是纯粹没想到这点。”褐手人说道,“你觉得这种可能很大吗?” 灰手人道:“不觉得很大,尤其你这么说之后,更不觉得很大了。” “因为我没想到?”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 “其实我有时候想事情,考虑没那么周到。”褐手人道,“你考虑到的事情,我不一定能想到。” 褐手人这时说的话又是那种在当天两人经历过绝望时刻之前不会跟灰手人说出来的那种。 灰手人因为之前听褐手人一次次说以前不会说出的那种话,这次听到这个倒是真没觉得多稀奇。 灰手人只是说道:“有时候我多想的倒也没那么有意义。” 褐手人说道:“脸红这事本身就是该想的,我觉得这个有意义。” (四千九百九十四)胃部 灰手人说:“可也提供不了关于后面怎么做的思路。” 褐手人说:“其实说出你想到的情况,本身就挺重要了。” 灰手人道:“如果他刚才脸就已经变红过,而你我都没看出来,是不是因为他脸发红不是这里的环境变化造成的?” “应该是这样吧。”褐手人道,“如果他脸变红就是因为这里环境变化造成的,就算你我并没直接用眼看到,你我也应该有感觉的吧?” “是啊,你我不是普通人,就算之前他脸上已经出现了红色,但浅到我们根本就看不见的程度,那你我一定有别的方面的感觉。”灰手人道,“如此看来,他就是普通人的那种脸红吗?” “其实我也不敢说定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刚才这里出现的事情已经……”尽管这段时间那树珠已经没有栗斑了,但褐手人依然觉得很多事情直接说得太明确会令自己更有压力,所以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想着后面怎么说更好。 “不寻常了,是吧?”灰手人接道。 “是的。”褐手人说。 “你想说的是哪段时间的不寻常?”灰手人道,“也不用说得太清楚。” “斑。”褐手人只说了这一个字。 灰手人道:“知道了。你两次没把那话说全,是不是因为依然担心被了解?” “是。”褐手人道,“你觉得没必要,是吧?其实我说完后也觉得好像过于谨慎了。” 灰手人说道:“不是没必要的,谨慎些好。虽然斑不见了,但如果是我说你说的那种话,很可能我也像你那样说。” 褐手人道:“你认为这个人的脸突然变红,跟斑有关吗?” 灰手人说:“之前倒是没想到这个。” 褐手人说:“我也没根据,就是想到了说的。” 灰手人道:“我们想到了什么就说出来吧,只要我们说的话本身不至于引起危险就行。不一定说得多全面,但有想法说出来,可能会对决定有帮助。” 褐手人说道:“是的,所以我说出来了。机关我觉得我想到的这种可能也不大。” 灰手人道:“你刚才说的这点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点。” “什么?”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就是这里的环境出了其他变化导致他脸变红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性也是小得不得了。” “但还是不能完全否认你说的这种可能。”褐手人道。 “就是跟斑关系不大,但是跟树珠其他方面的变化有关系这样。”灰手人道,“如果真是这样,他应该有特殊反应吧?” “是的。”褐手人说,“如果他之前真的不曾出现脸红的反应,现在因为树珠发生了其他变化而出现脸红的现象,那他本人一定能感到胃里有痛感吧?” 灰手人说:“没错,这情况就是这样,就算胃痛很轻,他也一定能感到才对。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褐手人说道:“没想到也正常吧?我也是后想到的。” (四千九百九十五)都算 灰手人道:“这是只要问他的感受能做到的吧?” 褐手人说:“是的。” “可我在不确定他的脸红到底是因为什么的情况下,直接问会造成什么影响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其实刚才我们说的那些,都是可能性挺小的吧?” 灰手人道:“是的,你倾向于认为他后来脸红就是因为一个普通人觉得太丢人了这种可能吗?” 褐手人道:“虽然不好说,但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灰手人说道:“会不会跟那个给他施法的人曾经为他用过的法术有一定关系?” “这个倒是可能性不算小。”褐手人道。 “如果他脸红是跟那个施法者的行为有关的表现,那我直接问他,应该没多大风险,是不是?”灰手人道。 “你想到了什么风险吗?”褐手人问道。 “暂时没想到。”灰手人道,“所以问问你。” 褐手人又说:“我也没想到什么风险。” “那我直接问他,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吧?”灰手人问道。 “我的确不觉得。”褐手人道,“你想问就问吧,按照自己想的做,我相信你。” 灰手人道:“那我问了,这段时间是不是需要多观察他的表情?” “我会观察的。”褐手人道,“我刚才注意树珠那段时间倒也没发现树珠有什么要发生变化的迹象。这次我多用点时间观察他,当然也会时不时注意树珠。” “万一发现他的样子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告诉我吧。”灰手人道。 “没问题。”褐手人说道。 灰手入便再次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发现那个人的脸依然红,只是不似之前红得那么明显了。 “休息得差不多了吗?”灰手人问那个人道。 “挺好的……挺好的……”那个人道,“其实……不休息也行。你让我休息了,我……就休息。” 灰手人问道:“你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吧?” “不适?”那个人道,“哪种啊?” “哪种都算啊。”灰手人道。 那个人觉得自己这样根本就不能随便动,这就是很不舒服的,但又不敢直接说,便道:“要是能随便动……应该……应该……就舒服些了。” “你说的不舒服是你不能随便动引起的?”灰手人问道。 “其实……其实就是觉得随便动本身……就能令人舒服。”那个人说道。 “你说的到底是哪方面不舒服啊?”灰手人道,“不能动令你身体哪里觉得难受了吗?” “那倒也没有……就是……就是那么一说……其实都那么半天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那个人又觉得这话容易得罪灰手人和褐手人,便补充道:“我不是在说你们导致我不舒服所以要怪谁……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在回答你提的问题……就是回答问题而已。” (四千九百九十六)胃里 灰手人看那个又补充,便又感觉他啰嗦得让人难受,但又担心对方过于紧张,也算是已经习惯了对方就是这个样子,便又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说道:“我知道了,不需要解释那么多,我明白。” 尽管灰手人这个时候语气已经非常温和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只听对方说到:“我……我也是为了防止误会……才……才解释那么多的。” 灰手人只好耐着性子说道:“知道了。” 为了防止对方又继续说那些太过啰嗦的话,灰手人赶紧问想问的话了:“你胃部附近有没有什么感觉?” 那个人听了这话,心里着实紧张,又想是不是灰手人和褐手人对自己做了什么,便直接问道:“是不是你们了解到了什么……什么新变化,会导致我的胃部这个时候……有什么反应?” 灰手人说道:“你自己没感觉吗?” “自己……要是硬要说有什么感觉的话,也……也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认为对方要透露什么重要的信息了,便盯着那个人问道:“什么反应?” “就是……就是感觉……很……恶心。”那个人说道。 “恶心?”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实在受不了当时我的行为啊……”那个人说道,“我做出了那种事情,自然会感到恶心。” “这难道不是心里感到恶心?”灰手人问道。 “是心里感到恶心,也……也正因为我心里恶心……所以……我胃里就会感到恶心。”那个人回答。 “除了恶心之外,你胃里没有别的感觉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啊……没有别的感觉。”那个人回答。 回答过后,那个人又显得非常惶恐,道:“我的胃到底……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现在我还没感觉到啊?到底……到底危险不危险啊?” 灰手人见那个人出现这种情况,又担心对方因为过度紧张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便赶紧说道:“不危险,我就是问问,没什么事。” 那个人虽然听了这话,但情绪好像并没立即缓过来。 灰手人又说:“真没事,不骗你,既然你胃里没感到疼痛,就证明没事。” “要是疼痛呢?”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道:“你不是不疼痛吗?” “是的,不疼痛。”那个人回答,“确实……确实不疼痛。” 灰手人又问:“你说的都是实话?” 听灰手人这样一问,那个人又感到灰手人在怀疑自己,赶紧道:“实话,绝对是实话……真的……真的一点都不痛。” “那你为什么还紧张?”灰手人问。 之所以这样问,纯粹是为了让那个人不要再紧张下去了。 那个人道:“因为你……你问我那种问题,我也想不到你会那么问……我就会觉得奇怪。我会觉得……应该没有谁会……会平白无故地……问别人胃部有没有怎样的吧……” (四千九百九十七)我问 灰手人为了打消那个人的疑虑,道:“我就是因为不了解你有没有受这里的某些变化影响才这么问的。那种变化的确会导致人出现胃部不适的情况,如果胃部疼痛,那就是你受了那种变化的影响,胃部疼痛就是受了那种影响的反应。如果你根本就没感到疼痛,那就是没事,我这么说你放心了吧?” 尽管说的时候语气显得好像颇为有耐心,但实际上灰手人心中已经烦躁得不得了了。说完这话,就等对方赶紧说自己放心了,这样自己也就不用再像之前那样陪着对方啰嗦了。 “哦……放心了。”那个人道。 尽管对方说了放心了,谁料那表情里仍没比之前放松多少,灰手人还是看着不舒服。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接下来我来问吧。” 灰手人“啊?”了一声,又说道:“怎么了?” “我知道你已经很烦躁了。”褐手人说道。 这再次令灰手人感到出乎意料,因为,以前褐手人从来不会这样顾及自己的感受。若是以前,就算自己烦躁不堪了,别人不了解,褐手人已经了解了,那褐手人也往往不会站在灰手人的角度考虑一下,甚至不会表现出自己看得出灰手人已经烦躁不堪了。在灰手人在某些情况下出现某些情绪的时候,如果灰手人想要掩饰,那么普通人自然是看不出来灰手人跟平时有什么不同的,但是褐手人并不是普通人,褐手人是可以知道当时的情况的。这次灰手人想要在那个人面前掩饰自己的烦躁心,的确已经做到让那个人看不出来了,但是褐手人只要关注了灰手人,就是能感到的。此前灰手人也烦躁,其实褐手人也跟灰手人一样烦躁,但是这个时候,灰手人因为不得不听着对方那样啰嗦,又不敢对对方说话语气太过,尽量安抚对方的情绪,甚至自己一次次地陪对方啰嗦,灰手人便比之前的烦躁程度明显多了。这个时候褐手人关注了一下灰手人,发现了灰手人已经烦躁到了那个程度,而自己此刻虽然听着那个人的话也有些烦躁,但还没到灰手人那个程度,于是跟灰手人说了那样的话。 “是,他太啰嗦了。”灰手人道,“我又要掌握好跟他说话的态度,就是要特别谨慎,这样实在太麻烦,但是为了防止他再次出现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我也只能这样了。” 褐手人道:“我来问。” 灰手人道:“你不烦躁?” “也烦躁啊,但你都问那么久了。”褐手人说。 “没事,你问也一样的。”灰手人道。 “我有些话想问他。”褐手人道。 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自己来问那个人,其实之前灰手人问的一些问题也是褐手人想问的。 灰手人说道:“也是,就是有时候我问问题不一定能问到点子上。” “我觉得你问的很在点子上,我只是想问些别的。”褐手人回答。 (四千九百九十八)没关 灰手人道:“你问的应该是更有用的。” “并不是,我问的可能反而是些问不到点子上的话,但我现在想问。”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便对褐手人说:“也好。” “要是你觉得我问的问题太过浪费时间,也可以提醒我。”灰手人回答。 “没问题,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应该是根本不需要提醒你的。”灰手人道。 灰手人感到对方突然说自己来问好像有个因素还真就是觉得灰手人烦躁了,想给灰手人机会缓解情绪,便想着,如果褐手人问着问着便问得更烦躁了,那就主动说让对方停下来。 褐手人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你之前也不止一次出现这种觉得自己恶心的情况了吧?” 那个人发现忽然换人问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便显得有些惊慌。 褐手人也担心那个人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便赶紧对那个人说道:“你不用紧张的。” “你们……换个人问……可能……可能只是因为其中一个人需要休息吧?”那个人说道。 “你可以这样认为。”褐手人说道。 那个人又问:“突然换人问,跟刚才我回答的内容没有关系吧?” 褐手人道:“我们问我们的,换个人问很正常吧,这还需要多少理由吗?” “哦……哦……也是,你说得对,其实……你们想换人问就换人问……不需要什么理由的。”那个人道,“说不定,只是……只是因为每个人想要问的问题会不一样,所以……所以换人呢。” 褐手人听着对方刚刚说完“不需要什么理由的”,接着就又说出了他自己猜测的换人理由,心中觉得有些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是啊,每个人问的问题本来就不一样啊。那我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那个人道:“要是这样……不是因为我答的话有什么问题而导致你们换人问了……那……那我就踏实得多……” 尽管那个人的话说到这里显然是没说完的,但是听到这个地方时褐手人已经不想再听他多说那么多话了。 褐手人刚刚想要说句什么,便听那个又接着说了起来。 “我回答……我回答……”那个人道。 这话倒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褐手人烦躁的心情,褐手人再次压着自己的情绪,对那个人说道:“回答。” “是的,我……我之前也出现过了,而且……而且在你们面前表现出来了。”那个人道。 “在我们面前?”褐手人道,“在你出现在我们面前之前,出现过这种恶心的情况吗?” “你是说心里吗?”那个人道,“只是心里恶心,不包括纯粹的胃里恶心?” “是啊。”褐手人说。 褐手人觉得自己的意思本来就是说心里恶心,感觉自己虽然没说那么清楚,对方应该也知道说的是心里的,但对方还要问,便对那个人又有些不满意。 (四千九百九十九)从来 褐手人刚想说句什么,又觉得这话带的情绪实在有些明显,若是真说出来,也许对方真的会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所以并没表现出来。 那个人道:“心里的恶心,在我出现在你们面前之前,我也……也出现过,但是……极少。” “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现的?”灰手人问道。 “就是……偶尔……偶尔对蓝甲人态度不够狠的时候。”褐手人说道。 “你在找那个施法的人解决你问题的那段时间,出现过心里恶心的感觉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你知道为什么吗?”褐手人问道。 “那可能……可能跟他给我施了法术有关吧。”那个人道。 “在他给你‘钉’入那些话的时候,你没有一刻感到恶心?”褐手人问道。 “是的……没有一刻,从来都没有。”那个人道。 “在他给你施法后,往你灵魂‘钉’入那些话的时候,你有没有出现觉得自己对蓝甲人不够狠的感觉?”褐手人问道。 “出现过,但……但好像跟其他时候不一样。”那个人说道。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道。 “其他时候……其他时候我要是有感觉的时候……好像那种感觉从来不会……那么快就消失。”那个人道。 “如果是平时,会持续多久?”褐手人道。 “挺长一段时间的,当然……总共也……也没几次这种情况发生。”那个人道,“因为我对待蓝甲人的态度,很少出现不够狠……的时候。” 褐手人问道:“在他给你往灵魂里‘钉’入那些话的时候,你那种觉得对蓝甲人不够狠的心态每次都只是一瞬间吗?” “是的。”那个人道。 “一闪而过?”褐手人道,“不会在你心里停留?” “没错,不但……不但不会在我心里停留……而且……要不是今天到了这里,出现在了这个地方,我……我可能一生一世也无法想起我还曾经……曾经在灵魂被他‘钉’入那些话的那段时间里初选过那种一闪而过的,觉得自己对蓝甲人不够狠的感觉。”那个人说。 “这种一闪而过的,你觉得自己对蓝甲人不够狠的感觉,完全不会引起你心里恶心?”褐手人问道。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吧……反正……反正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没出现过那种觉得自己恶心的心态。”那个人回答。 “那你在偶然闪出那种觉得自己对蓝甲人不够狠的感觉时,你还有其他什么感觉吗?”褐手人问。 “没有吧……”那个人道,“我想想啊……好像……没有。哦,不……不是好像!是真的没有,绝对没有!” 褐手人问道:“你如此肯定?” “是的,绝对肯定。”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不怕记错了?”褐手人问。 “这事……跟……跟别的事根本就……就不一样,这件事……我……我肯定机不错的。”那个人道。 (五千)丢脸 “也就是说,这事给你的印象非常特殊?”褐手人又问。 “是的,特殊极了。”那个人回答。 “怎么个特殊法?”褐手人道,“你细说一下。” “刚才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就感觉当时的情景好像……好像重现一般……但是我其实觉得当时对蓝甲人那种态度不可思议。在那种情况下……就是……就是那个会法术的人给我施法之后,往我灵魂‘钉’入那些话的过程中,我……当时的态度令现在的我……无法接受。”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问:“就因为当时没有起狠心?” “是的。”那个人道,“这实在……实在不正常……这对一个铁仓人来说是……耻辱。” 褐手人问:“在你去找那个给你施法的人解决问题之前,你根本想不到自己在那个过程中会出现对蓝甲人的那种态度,是不是?” “是,而且……其实这方面的事情,是跟……跟他给我施法有关的,是方士才懂的事,有些情况我是根本就不该问也不需要问的……所以,我不可能知道的……要不是今日到了这里,我以后也无法知道。”那个人道。 “你后悔吗?”褐手人问道。 “对什么事情后悔?”那个人问道。 褐手人又有点不耐烦,觉得这问题清楚得很了,但为了防止那个人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又不好发火,便忍着说道:“就是你在让那个施法者给你解决问题这事的过程中出现过令你现在想起来恶心的情况。” 那个人说:“我当时都不知道我当时出现过那种情况……那我也没什么后悔的余地吧……” 褐手人道:“如果你当时可以跳过这些呢?” “如果能……跳过,我当然……愿意跳过。”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说道:“你现在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如果让你回到当初选择,你还会这么做吗?” “我……应该……还……”那个人道,“这个……怎么回答啊……” 褐手人道:“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 那个人之所以无法痛痛快快地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是因为觉得哪怕是现在知道了当时的情景,自己回到当初选择,也依然会这么做,但想到这些,那个人就会觉得恶心得不得了,就觉得自己如果这么说就相当于又丢了一次脸,会觉得简直对作为铁仓人的自己进行了一次更严重的侮辱,甚至对铁仓人进行了侮辱。 那个人问道:“其实……其实如果回到当初,在知道当时情况的时候,我……我还是会选择那么做的话……那真实更丢铁仓人脸了啊……” 褐手人听对方并没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便说:“所以你会怎样做?选择你认为更丢铁仓人脸的做法,还是要经历这个?” 那个人并不敢说谎话:“如果没有后面某些事……只是……只是丢铁仓人面子的话,那我……那我当时……应该……” (五千零一)曲解 那个人又说不下去了,这时的他受不了自己因为说话再次做出自认为侮辱铁仓人的事情,但心中想的还是要是没有后面的事,自己一定还会像当初一样选择。那个人根本就不敢在褐手人面前说谎,在内心挣扎的时刻,便对褐手人说道:“你已经明白我怎么想的了,是不是?” 褐手人道:“你说清楚吧。” 褐手人虽然听他的语气大概猜出了对方的想法,但是需要了解准确的信息,所以依然让那个人把话明明白白地说清楚。 那个人看褐手人并没就此停止问下去,知道不说出来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只好说道:“我还是会跟以前选择一样。” 褐手人问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当时实在是太痛苦了,如果我不找人解决那种问题,那种痛苦……根本就不是我能忍下去的,可能我就……就已经死去了。”那个人道,“我认为,我找那个会法术的人解决我的问题就是在……在求生。” 说完这话后,那个人明显地感到自己内心煎熬,觉得如果不说点能让自己平衡的,就怎么也不舒服,于是道:“你问的是……是我现在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如果让我回到……回到当初选择,我是否还会……这么做。这个问题就是……就是我现在才知道啊……还是我现在知道的,并不是……并不是我当初知道……这肯定是没错的。既然是我‘现在’才知道这件事……那……那就意味着如果我回到当初……我依然是……依然是不知道那时会经历这些的,也无法……知道以后我会知道这些……既然我是在回到当初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作选择,那么……那么就算我经历了那些,我也……也不会认为恶心啊,我也不会认为我自己侮辱过铁仓人……那……那在我看来就是……就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我那么选择倒也……倒也没什么。” 褐手人认为那个人这样说是在强硬给自己找理由,因为褐手人认为自己要说的意思被他强行曲解了。褐手人认为,既然是“现在”知道了要经历那些,让他回到当初选择,那他肯定是带着“现在”知道了的这个结果回到当初的。褐手人认为自己说的“当初”只是时间上的当初,并不是指那个人状态上的“当初”。也就是说,褐手人问的这种境况,那个人已经不可能回到“当初”不知道的状态了,仅仅能带着后来已知的状态回到“当初”的时间而已。 褐手人此刻心里已经清楚对方是怎么想的,知道对方是在为了给自己找平衡而故意这么说的,便觉得就算自己把自己问的真正意思清清楚楚地给对方解释清楚也没什么意义了,因为对方心里应该本来就明白自己那么问是什么意思,如果对方根本就没明白的话,那对方此前也不至于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正面回答了。 (五千零二)宽慰 褐手人觉得既然如此,那事情就这样了。褐手人又想问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但想着之前几次灰手人因为问了那个人涉及现实生活中那个人后来的情况,那个人就出现异常反应了,就好像如果不是灰手人及时转移话题,那个人就将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了。于是褐手人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选择了继续问那个人其他的。 褐手人问道:“之前你在进入迷黯围境前以及身处迷黯围境里的某些经历,也已经令回答我们问题时的你感觉到自己丢脸了,是不是?” “是的。”那个人回答。 “不止一次感觉到了,是不是?”褐手人又问。 “是的,不止一次,真的……真的特别丢脸。”那个人道。 “那种感觉你其实也非常难以忍受,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那个人回答。 “后来在你所说的另一个世界里,你的一些行为又令回答我们问题时的你觉得丢了铁仓人的脸,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我……我真的给铁仓人丢脸丢了太多次了,简直……简直……无地自容啊。” 褐手人问:“也觉得特别难以忍受,是吧?” “是!”那个人道,“真是太恶心了,我自己……我自己真的恶心得很。” “尽管恶心,你也会为了内心平衡而给自己找些理由,宽慰自己,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那个人立刻想到了之前自己说过的一些话,觉得褐手人这话的确说到自己心上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这样做了,不愿意承认自己之前说的某些话就是为了宽慰自己,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根本无法改变那些了。那个人不管多不愿意承认,但也不敢不承认,因为他认为褐手人与灰手人是真的可以了解自己怎么想的人,如果自己真的那样问下去,不断无法挽回自己的脸面,还会令自己更丢脸,那时候自己将更窘迫,于是,尽管内心依旧交织着复杂的情绪,他还是显得很坦诚地说了声“是”。 褐手人问:“你觉得你感到自己恶心的时候,会脸红吗?” 那个人道:“可能……会吧……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吧……我……我不知道……我担心自己说错,不敢随便说这个。” 褐手人看对方那股子怕这怕那的劲头又上来了,更加烦躁,但明白这种时候自己急不得,便压住情绪,表现出了一副很有耐性的样子对他说道:“在我们问你话,问到你进入迷黯围境前的经历以及你在迷黯围境中的经历时,你感到恶心的时候,你认为你脸红了吗?” “应该……应该没有吧……”那个人回答。 “为什么这么认为?”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好像是……恐惧占了上风?”那个人想了想道,“也不一定……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可能那个时候我的心绪……” (五千零三)慌忙 “心绪怎样?”褐手人迫切想听他自己说出那时的心绪如何便这样问了。 谁料那个人竟然根本没说出自己当时的心绪如何,只道:“太复杂了……” 褐手人刚刚想问怎么个复杂法,话还没出口,那个人便又继续说道:“其实……其实也……也不一定。” 褐手人心中更觉得烦躁,但硬让自己耐着性子问:“不一定什么啊?” “也不一定是这样……这样的原因。”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问道:“你认为还有可能是什么原因?” “各种……各种原因都有可能吧……我……我说不清楚啊。”那个人道,“是真的说不清楚,不是搪塞,也不是……不是想要隐瞒什么。” 褐手人觉得自己如果盯着这个问题继续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便问了下一个跟这个属于同类,但又不同的问题,决定通过看他回答不同问题的反应来推断些什么。 “在我们问你话,问到你身处你说的另一个世界的的经历时,你感到恶心的时候,你认为你脸红了吗?”褐手人又问。 “没有吧。”那个人回答。 “原因呢?”褐手人道,“你认为这次你这么说的原因是什么?” “毕竟……毕竟那段时间里……我……我也不单是想着丢铁仓人脸这种事。”那个人回答。 “还想了些什么?”褐手人问。 “想了……太多……太多事了。”那个人道。 褐手人问道:“就是你刚才跟我们说过的那些?” “是啊。”那个人道。 “还有其他的吗?”褐手人道,“其他刚才没跟我们说的?” “没跟你们说的……没有吧……”那个人道,“我觉得应该没有。我当时想了那么多,我的心绪一定也很复杂……那样的情况下,我不是只有觉得丢人这种感受……当然……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准确的……我……就是在尽力回答你提出的问题……但是这种问题实在太难答了……我……我已经非常努力地回答了。” 褐手人感觉这次对方的回答跟上次回答的还是挺相似的,又觉得好像只通过这两次的回答并不能推断出准确的信息,还需要继续问,再问问可能就能了解到更多情况了。 于是褐手人问道:“在我们问你话,问到那个施法者给你解决问题,往你灵魂里‘钉’入那些话的经历时,你感到恶心的时候,你认为你脸红了吗?”褐手人又问。 听了这话,那个人突然一愣。 褐手人感觉这次说不定能了解些什么。 那个人缓过来之后,道:“我……我不知道。” “在回答我前两个问题的时候,你是知道的吗?”褐手人问道。 “不是啊……不是啊!”那个人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慌忙否认。 “那你这次怎么直接回答不知道,而前两次还说出来了?”褐手人又问。 “前两次……我……我那就……是猜的。”那个人道。 (五千零四)高人 褐手人倒是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句话,刚要继续说些什么,便又听对方接着说了起来:“我就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已经特别努力……特别努力地猜测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一点都没有糊弄。” 褐手人深感对方啰嗦,但也不想跟对方计较这个事了,只道:“那第三次呢,你怎么不猜一猜吗?” 那个人说道:“第三次我……我不能随便猜啊。” “怎么不能?”褐手人问道。 “因为第三次……第三次的情况跟前两次的情况……不一样。”那个人道。 “你觉得第一次的情况跟第二次的情况就一样吗?”褐手人问。 “也……也不一样啊。”那个人回答。 “那为什么你猜了第一次后,又猜了第二次?难道这两次虽然不一样,但都属于能猜的?”褐手人道。 “可……可以这么说吧。”那个人道。 褐手人又问:“第三次跟前两次到底怎么不同啊?” “我……我说不清楚……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前两次你问的事情,都算是发生在……奇怪……的地点的事情吧……而第三次……第三次你问到的事情是……是发生在正常地点的。”那个人道。 “在那个会施法的方士那里发生的事情就算正常地点?”褐手人问道。 “是啊……他……他那个地方的确挺……正常的。”那个人道,“不光是他那个地方正常……那段时间里的事……其实……其实都是在正常地点发生的,就是那个方士那里。” “在那个方士往你的灵魂里‘钉’那些话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你依然认为那个地方正常?”褐手人问。 “正……正常啊。”那个人说,“他是……方士嘛……他给我施法后……那段时间里……我出现反常现象……那也是我……自己不正常,不能说……那个地点不正常,是吧……我看那个地方……还是……挺正常的地方。” “你认为这里、迷黯围境里以及你说的另外的那个世界,都属于不正常的地方?”褐手人问。 “是啊,显然不正常……”那个人道。 话都说出来了他又忽然意识到这话里似乎带着别意思,容易给自己招惹是非,于是赶紧补充道:“这里……这里……我说的这里不正常也就是……就是指跟普通的不一样,没有不好的意思啊……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我说这里不正常倒也不是说你们有什么不好的啊。像我啊……我就是个正常人,但是……但是其实很多‘高人’,就是那种……不普通的……特别厉害的人物……跟我比起来就不能算是‘正常’人啊,我说的‘正常’地方差不多也是……这种意思,没有别的……我可不想因为我说话没解释清楚就引起其他什么……什么误会。” 褐手人本来也没想太多别的,就又听他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更觉得厌烦。 (五千零五)走进 “知道了。”褐手人道,“那我问你的第三个问题,你不回答,仅仅是因为你觉得发生的地点太‘正常’了?” “是的……那……那就是我很熟悉的现实世界。”那个人道,“并不是……并不是我突然进入的某个地点。” “你说的‘正常’跟你进入那个地点的方式关系很大吗?”褐手人问道。 “大!特别大!大得很。”那个人回答,“你第三次问到的那个地方……就是……就是在一个我直接能走进去的地方。但你第一次问的……问题涉及的地方,比如这里啊……我就不是正常走进来的……我都不知道我周围怎么就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了,迷黯围境也不是我自己走进去的……还有……还有刚才你第二次问到的那个……那个地点……就是……另一个世界……那就更不是我能走进去的了,要是现在让我往里走,我根本就……就不可能走进去啊,我觉得我……没那个本事主动选择走进那个世界。当然……我也不愿意走进去……我宁可在你们两人面前待着。” 褐手人问:“你区分你能不能猜,是不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那个地点是否是你认为自己能不能从现实世界里‘主动’走进去?” “主动……”那个人想了一下道,“对……对……你要是不说吧,我还没想到这层,你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清楚了,应该……应该就是这样的……我认为像我这种普通人能够主动选择主动走进去的地方……在我看来应该就算是‘正常’的地方……而那些我根本就……就无法主动选择走进去的地方,在我看来就……就不算‘正常’的地方了。当然,我认为不‘正常’的地方不代表……任何不好的地方啊……再说一遍这个……我一定要说清楚……免得引起误会。” 在他说的过程中,褐手人越来越难以忍下去了,但还是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耐心跟他说,防止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褐手人说道:“明白了。那我第三次问的那次,你有没有其他什么感觉?” “其他……感觉……哪方面的?”那个人问道。 “就是跟你脸到底有没有变红有关系的那些方面。”褐手人说。 “第三次……你问的问题,我……我不敢猜……还是不敢猜。”那个人道。 “这次我不是让你猜啊,就是问你自己有没有感觉,实实在在的感觉。”褐手人道。 “实实在在的感觉?”那个人道,“身体的感觉……还是……还是心里的?”那个人问。 “都行,你有没有,有的话就跟我说。”褐手人说道。 “心里的我怕感觉不对……不敢随便说。”那个人道。 “没事,只要是你感觉到了的,你就可以跟我说啊。”褐手人道,“又不是乱猜,准不准的都没关系,我不会因为你没说准而对你下狠手或者怎么样。” (五千零六)上身 那个人说:“可是……我心里害怕啊……毕竟跟你第三次问的问题有关的……那……那是在那种……那种很‘正常’的地方发生的……我不敢随便猜,倒不仅仅是因为……因为担心说错了会令你们不满。” “还因为什么啊?”褐手人问。 “还因为涉及以前……以前那些……那些事情。”那个人道。 “其实你刚才说的别的话也涉及了以前的那些事情啊,为什么到了我问的脸有没有红这事就不一样了?”褐手人问道。 “你这么说……也是啊……”那个人道。 “你又感觉没那么难办了?”褐手人问道。 “感觉是……倒是这样……”那个人道。 “那你敢猜了吗?”褐手人问。 “还是……不敢。”那个人道,“我好像……虽然明白那个道理,但是……没有那个……胆量。” 褐手人听对方说出了“胆量”两个字,便立刻想起了此前那个人在非常害怕的时候进入过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觉得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太过恐惧,防止他再次进入那种状态之中。 于是褐手人没再说让他猜,而是说道:“关于我第三次问你的那个问题,你就别猜了,你还是说说你实际的感受吧,心里的感受你要是怕说错的话,就说身体方面的啊。” 那个人道:“身体方面的……好像……好像……我感到我的脸有点……发热。” 褐手人觉得自己问了半天,忍他啰嗦忍了这么半天,终于问出有用的信息了,继续问他:“以前有过这种发热的感觉吗?” “有过。”那个人道。 “在什么情况下有过?”褐手人问。 “就是……就是……好像这次跟以前发热的还不大一样。”那个人又说。 “怎么不一样?”褐手人问。 “以前脸发热的时候也就是……纯粹的脸发热,而这次……好像……好像这种热是从上身传到脸上的。”那个人道,“这是我刚刚……感到的,听你问我怎么不一样之后,我认真感受……才觉出来的。” 褐手人认为这信息也是有用的,又问:“你认为这种从上身传到脸上的热会是导致你脸发红的原因吗?” “我……我的脸现在有多红啊?”那个人问。 “也没多红。”褐手人回答,“就是一般人惭愧时那种红。” 那个人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可能啊,毕竟我……本来就觉得自己特别丢人。” “你认为你脸红是因为觉得自己丢了铁仓廷的脸?”褐手人问道。 “有可能……”那个人道,“应该有关系。” “可是你以前脸红的时候,也会感到热从上身传到脸上吗?”褐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那是不是说明此刻你脸红,并不一定纯粹是因为觉得自己丢铁仓人的脸了?”褐手人又问。 “嗯……也是……你说的……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那个人回答。 (五千零七)灌入 “你倾向于认为你脸红的原因是怎样的?”褐手人问。 “我倾向于……跟我觉得自己丢铁仓人的脸有关,但……但好像跟其他事情有更多关系。”那个人回答。 “你认为上身传到脸上那种热可能跟什么有关系?”褐手人问道。 “跟……跟……这个我又不敢说了。”那个人道。 那个人一这样说,褐手人便感觉到可能又是跟现实世界里另一个人给他施法这事情有关,觉得如果继续问下去,可能能了解到更重要的信息。然而褐手人听他说了“不敢”说,又担心自己如果一定要问下去会导致对方再次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里。 褐手人犹豫了一下,决定试着问问,如果发现丝毫不对,便立刻不再问了。 “是不是又跟当时那个会法术者给你施法的事有关?”褐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道。 “那这种人,有没有可能是他当时往你体内灌入的东西造成的?”褐手人问。 “有!非常有可能!”那个人道。 褐手人本来盯着他的脸,担心他再次出现奇怪的表情,谁知一点都没出现,而且对方还这么痛快就说出了这样的话,便觉得如果再问些什么,问题也不大。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在那个施法者往你体内灌入的东西的作用下,你又出现了那种‘恶心’的感觉,所以你就脸红了?”褐手人问道。 “你这么说……应该一定有道理的。”那个人道。 这话听得褐手人很是失望。 “什么叫我这么说应该一定有道理?”褐手人道。 “因为是你说的啊。”那个人道。 “这跟是谁说的有什么关系啊?”褐手人道,“就事论事。” “我认为……就是……有关系啊……如果别人说这样的话,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想,但是……但是这话是你说的,我就是觉得……可能你说出了真相。”那个人道。 “要是别人说的呢?你想象一下。”褐手人道。 “那……我就想象不出来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想象不出来了?”褐手人问。 “哦……也要看是谁说的……”那个人说。 “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如果是你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说的,我都会觉得……觉得可能说出了真相。”那个人道。 “你是想说,只要是我们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人说的,你就那么认为?”褐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如果不是我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人呢?”那个人道,“你想象一下。” “那……想象谁呢?”那个人道。 “谁都行啊,你想象一下。”褐手人说道。 “如果是个普通人说的,像我这种……这种普通人说的,我……我可能不会这么快就觉得说出了真相吧。”那个人道。 “只是不那么快觉得,但过了一段时间后你依然会觉得说出了真相吗?”褐手人细问。 “是……吧……但……但也只是有这个可能而已……”那个人道。 (五千零八)鱼眼 褐手人实在不想继续听他用这种方式说话了,但又不好打断,因为还是抱有希望想听他说出点什么,便压着情绪听着。 原以为对方会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谁知他一转说道:“同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啊。” 褐手人道:“什么可能?” 那个人说道:“就是……那个普通人说了之后,过了挺长一段时间,我依然不认为……不认为他说的是真相,嗯……也有这种可能……其实这个到底会怎样……我也不知道。” 褐手人道:“你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把人分成了两大类,一类是普通人,一类不是普通人。我们和你说的会法术的人,在你眼里不是普通人。要是普通人说了,就算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你倾向于不认为是真相,但不是普通人说了,你倾向于说出的是真相?” 那个人道:“是……是的。” 褐手人刚想问下一个问题,忽又听那个人说:“其实……现在我自己也……也认为……那种应该是……真相。” “哪种?”褐手人问。 “很可能是在那个施法者往我体内……灌入的东西的作用下,我又出现了那种‘恶心’的感觉,所以……我就脸红了”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问:“你自己思考的结果?” “没错。”那个人道。 “你说现在你自己也认为,跟刚才你这样认为的区别就在于这次是你自己思考的结果吗?”褐手人问。 “可以……这样说吧。”那个人回答。 “这次不是受我的说法影响的?”褐手人问道。 “为什么你突然这样认为了?”褐手人道。 “就是想起以前……以前我没体会过这种上身传到脸上那种热,然后就……就觉得是那样了。”那个人道。 “现在,你感觉跟这里的环境变化有关系吗?”褐手人问。 “好像……没什么关系。”那个人说。 就在此刻,树珠上出现了一个鱼眼形的图案,紧接着,那个人的腹部偏上的位置也出现了同样的图案,那个人自己没什么反应。 褐手人问那个人:“此刻你感觉跟刚才有什么不同吗?” “脸不发热了。”那个人回答。 “什么时候不发热了?”褐手人问。 “其实刚才……跟你说话的过程中,我的脸就……就已经渐渐变得没那么热了。”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想起之前他的脸已经没那么红了,便觉得此前他脸红方面的事情倒是没出现更多异常。 此刻那个人的脸已经是正常的颜色了。 褐手人和灰手人觉得树珠上和他腹部偏上的位置这变化很突兀,褐手人便对那个人说:“你休息一下吧。” 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嗯”了一声。 褐手人问灰手人:“刚才我没注意树珠,你看着树珠呢吗?” “看了一段时间。”灰手人回答,“分几次看的,有时候我也会看看那个人。” “那段时间树珠发生了什么变化吗?”褐手人问。 (五千零九)探章 “在树珠出现这次的变化之前,我并没看到它初选其他变化,就算是真有变化也是那种我无法看出来的。”灰手人道。 “你认为树珠上这次出现的是什么?”褐手人问灰手人。 “‘探章’吧?”灰手人问道,“感觉是。” “这种形状的东西,可能是几种东西,为什么你认为是探章?”褐手人又问。 灰手人说:“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同样的图案也出现在了那个人腹部偏上的位置。” 褐手人道:“这东西出现后,那个人倒是也没什么反应。” 灰手人说道:“正常来说,探章发挥作用的时候,那个人是应该有感觉的。” 褐手人道:“对,所以我才有点怀疑。” “你认为那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也认为那就是探章。”褐手人说道。 “为什么他没什么反应?”灰手人道。 “我觉得,说不定跟他体内被那个人方士灌入过的东西特殊有关系。”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很有可能。你认为一会儿他会有反应吗?” “应该有吧。”褐手人道,“探章要是真的想要‘探’些什么,会渐渐加强‘探功’的,说不定,等探功到达一定程度,那个人总会出现些反应吧。” 灰手人看看那个人,又看向了褐手人,道:“树珠突然出现了探章,是不是跟那个人脸红有关系?” 褐手人说:“我觉得是,因为除了这个之外,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灰手人道:“如果一会儿他真的有反应了,过程应该就能被我们掌握了。当然,跟刚才你说的话和他自己说的关系很大。” 褐手人道:“你看他的表情有变化了。” 灰手人说道:“要不我问问他?现在问他话应该没危险吧?还是等等。” “我打算等他表情不继续变化了再问,你如果认为安全,现在问也行。”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看了看那个人,道:“还是等一下吧。” “他刚才挤了挤眼睛,要是一会儿眼睛不挤来挤去了,差不多就能问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现在不挤眼了。” “我问。”褐手人道。 这话刚刚说完,褐手人便看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盯着他的脸看了看,确定真没其他变化了,便跟他说起了话。 褐手人问:“休息得如何了?” “刚才……腹部……不大正常。”那个人回答。 “怎么不正常。”褐手人问。 “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地渗了进去。”那个人道。 “你觉得是什么东西?”褐手人问道。 “像水一样的东西,但我又觉得……不是。”那个人说道,“水怎么可以渗进我的腹部?” “腹部什么位置?”褐手人问。 “偏上的位置。”那个人回答。 这时灰手人小声说:“还真是那个位置。” 褐手人轻声对灰手人“嗯”了一声,又道:“我接着问。” (五千一十)挤眼 褐手人又问:“除了腹部以外,还有别的地方有反应吗?” “别的地方……有。”那个人道,“眼睛。” “眼睛有什么反应?”褐手人继续问道。 “不舒服,好像……想要闭一闭……”那个人道。 “你闭眼了吗?”褐手人问。尽管知道对方挤了挤眼,在挤眼的过程中他肯定是闭过眼的,但因为想要听他本人的说法,褐手人便这样问了。 “闭了。”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没多一会儿我就睁开眼了……然后……又闭上了。” 褐手人又问:“既然想要闭眼,为什么又那么快就睁开了?” “闭上之后就是想……睁开。”那个人道,“因为那样……那样舒服。” “睁开之后又会想闭上?”褐手人又问。 “是的。”那个人道。 “这样几次?”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没数。” “其实你也不是纯粹想要闭眼,是不是?”褐手人问。 那个人想了想,道:“是的。好像……好像如果一直闭眼也无法缓解我眼部的不适。” 褐手人又问:“你认为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大概就是……就是想要……活动活动眼睛?”那个人道,“当然,也不是怎么活动都行的,反正……这个活动的过程必须要……要包含我完全闭上眼睛的过程。” 褐手人刚要问下句话,就听对方又说了起来。 “哦……其实……其实说‘闭眼’好像也不能说清楚那种……那种感觉……”那个人道。 “那要怎么说?”褐手人问。 “怎么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跟一般情况下闭眼是不一样的。一般情况下呢,闭眼是……轻的,上下眼皮贴在一起就……就算是闭眼了,但是我这个……如果只是上下眼皮贴在一起,就……不足以缓解我眼部的不适。” “要怎么做才能缓解?”褐手人问道。 “要在上下眼皮贴在一起之后,继续……继续让上下眼皮堆得更紧。”那个人道。 “可以说成是‘挤眼’吗?”褐手人问道。 “可以……可以!”那个人道,“这么说太合适了!我想要找的就是……就是这种词,这才能……说清楚!就是挤眼。我当时就是想要反复挤眼,这样才会……才会舒服。” “你觉得你想挤眼这件事,跟你腹部偏上的位置出现渗入东西的感觉这件事有关系吗?”灰手人问道。 “有关系。”那个人道。 “为什么这样认为,只因为两件事同时发生吗?”褐手人问道。 “不仅因为这个。”那个人道,“我感觉……感觉我腹部有东西往里渗的时候……那东西有时候渗得快,有时候渗得慢。好像……好像是渗得快的时候,我就特别想挤眼,就是……就是让上眼皮和下眼皮贴得特别紧,渗得慢的时候,我就想……想睁开眼睛。” “你是刚刚感觉有东西往里渗,你就想要活动眼睛吗?”褐手人问。 (五千一十一)快渗 “不是。”那个人道。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灰手人问。 “好像是……好像是那东西往里渗了一段时间,我眼睛才有感觉的。”那个人道。 “我要问具体些,你一点一点回答我啊。”褐手人道。 “好。”那个人道。 “你先感到你腹部偏上的位置有像水一样的东西往你体内渗,从一开始就能感觉到有时候渗得快,有时候渗得慢吗?”褐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 “那时什么感觉?”褐手人问道,“速度都差不多?基本上是匀速渗入?” “是的。”那个人道。 “快渗还是慢渗?”褐手人问。 “慢渗,特别……慢。”那个人道。 “比你后来挤眼的那段时间里感觉那东西渗得慢的时候还要慢吗?”褐手人问道。 “没错,还要慢……就那么……一点一点地渗进去的感觉……好像……这个阶段就没渗进去多少,就……就进入下一个阶段了。”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又问:“下一阶段,刚开始是快渗还是慢渗?” “刚开始……是……是快渗。”那个人道,“我是从快渗开始算成……下一个阶段的,这样我也确实能分清楚。” “瞬间变快的?”褐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一点都没有让你明显感觉到过渡?”褐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褐手人又问:“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哪种?”那个人问。 “就是……起初特别慢的慢渗,先是变成了后面那种稍快的慢渗,但你没感觉出来?”褐手人问。 “不会的。”那个人道,“起初就是匀速地……渗得特别慢,然后就……就突然变得特别快了,就进入后面那个阶段的快渗过程中了。” “你立刻就想挤眼了。”褐手人道。 “是的,那个时候我……我就开始挤眼了。”那个人道。 “你挤眼后大概多久感觉到变成慢渗了?”褐手人问道。 “很快的,好像……好像我刚一挤眼那会儿,它就变成慢渗了。”那个人道。 “你认为它变成慢渗跟你挤眼有关系吗?”褐手人问道,“或者说,你挤眼会影响到它渗透的速度吗?” 褐手人认为应该是渗透速度影响对方挤眼还是睁眼的,而不是反过来,这一点褐手人觉得自己想的没问题,但是还是想要问出来,听听对方怎么说,这样好了解更多信息。 “应该不是我挤眼导致它变成慢渗的,我是……我是在它变成慢渗之后……才……才不像之前那样想要继续挤眼的。就是……就是它渗透的速度……影响我眼睛的感觉……而不是我眼睛的感觉影响它的渗透速度……这一点我……我是非常肯定的。”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听那个人说的跟自己想的一致,稍稍放心了。 褐手人继续问道:“变成慢渗之后,再次变成快渗,之间有过渡吗?”褐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五千零一十二)渗出 那个人刚刚说完这话,又忽然觉得直接说“没有”过度太绝对了,毕竟不管从慢渗变成快渗的时间多短,其实也不能说成没有过渡,只是那过渡时间短到了自己没有察觉而已。之前说的时候他倒是也没觉得什么,然而到了此刻他因为担心褐手人因为他说话太绝对而认为他是在欺骗,便赶紧说道:“没有明显的过渡……对……这么说更准确……是没有能令我感觉得出来的过渡,可以说……是……突变,快渗变成慢渗,很突然就慢下来了。” 褐手人道:“在你停止挤眼之前,你有什么特别感觉吗?” “有。”那个人道,“我感觉……刚才渗进去的东西又全都……渗出了。” 褐手人问:“是快渗,还是慢渗?” “快渗,特别快!”那个人道。 “比前面那段时间所有快渗时的速度都更快吗?”褐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好像……我还没觉得怎样,那个过程就完成了。” “在这次‘外渗’的过程中,你眼部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褐手人问到。 “没有,一点都没有不舒服的。”那个人道,“反而……反而好像还……还比平时更舒服一点。” “更舒服?”褐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回答。 “什么感觉?”褐手人问。 “就觉得……眼睛好像很……很清凉……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在眼睛特别疲劳的时候……滴入了什么东西,缓解了眼睛的疲劳一样。”那个人道。 褐手人又问:“那种感觉持续了多久?” “没多久……特别快……”那个人道,“就那么一瞬间特别舒服,然后就……就又跟之前一样了。” “跟你感觉外渗的时间差不多吗?”褐手人问。 “对,就是……应该是一致的。”那个人道。 “在那种感觉过了之后,一直到现在,这段时间里你还出现过其他不一样的感觉吗?”褐手人问到。 “这段时间……虽然……腹部好像还有点发凉,但已经……已经渐渐往平时的冷热程度变化了。”那个人回答。 “你觉得这段时间,你说话对你腹部或眼部的感觉有影响吗?”褐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褐手人想要对灰手人说些话,便对那个人说:“那你再休息休息吧。” 那个人只是“哦”了一声。 褐手人便跟灰手人说道:“你看他腹部的那个图案正在渐渐变淡。” 灰手人道:“这就是他腹部还有点发凉,但已渐渐往平时的冷热程度变化的原因吗?” 褐手人道:“我感觉就是这样。一会儿那个图案消失时,我打算再问问他冷热程度。” “你是想问问,是不是他腹部的冷热程度完全恢复成了平时那样?” “对。”褐手人道。 “通过刚才问他问题,是不是可以确定了一些情况?”灰手人问。 “可以确定他腹部偏上的位置出现的那个图案就是探章了。”褐手人道。 (五千零一十三)腹内 “我也这样认为,毕竟之前他说的那个过程,应该就是探测过程。”灰手人说道。 “是的,这个过程应该是树珠通过使他腹部出现探章来探测他体内的情况。”褐手人道。 “你认为树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灰手人问。 “我认为,是他脸发红这件事引起了树珠对他进行探测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通过他刚才的那些叙述可以得知,他脸红这事应该是由他体内被灌入的东西引起的。” “被灌入的东西当时应该就在他腹内。”褐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道,“你认为他腹内的东西为什么会引起他脸发红?” “我觉得,应该跟刚才他说到之前的事情感到恶心有关系。”灰手人说,“你觉得呢?” “我也这样认为。”褐手人道。 “正因为他腹内有那种东西,他刚才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时心里恶心导致胃里恶心,那种胃里恶心的感觉应该会对他腹内那种东西造成影响,使腹内那种东西导致他脸红。”灰手人说道。 “没错。”灰手人道,“然后,他脸红又引起了树珠对他进行探测,所以树珠上出现了变化,他的腹部就出现了探章。” “对。”褐手人说,“在树珠对他进行探测的时候,又会使他腹部产生有东西渗透的感觉。” “嗯。”灰手人道,“那种渗透的感觉又引起他眼部感觉不舒服,使他想要挤眼。” “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褐手人说道。 “我觉得正是如此。”灰手人道,“看来你我的想法完全一致。” “现在的情况呢?”褐手人道。 “我感觉,应该是树珠正在进行‘收探’。”灰手人道。 灰手人所说的“收探”,就是树珠在通过探章进行探测之后的收尾过程。 褐手人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灰手人又说:“收探的时候,他会感觉到腹部从发凉往正常的冷热程度恢复吧?” 褐手人道:“没错。” 灰手人道:“你我都这样想,应该不会错了吧?” “目前找不到错的地方。”褐手人说。 “既然如此,有些事就非常清楚了吧?”灰手人问道。 “可以这样说。”褐手人道,“我感觉,他在此处出现的种种令我们想不到的反常情况应该很大程度上跟当时那个方士为他施法这件事有关。” “树珠几次出现异常,也因为他情况特殊?”灰手人道。 “这个我倒是觉得要分情况看。”褐手人道。 “何以见得?”灰手人问。 “刚才的事……”褐手人说话声音突然更小了。 “你想到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窥探?” 灰手人说:“是啊。” “用……”褐手人不敢把要说的全都说出来。 “主。”灰手人补充了自己认为褐手人想要说的那个字。 灰手人又问褐手人:“是这个字吗?” “是啊。”褐手人道,“我们现在能随便说吗?不会被了解到吗?” (五千零一十四)外渗 灰手人道,“其实刚才就已经无法继续了解我们的情况了吧?” “我也觉的是。”褐手人道。 “那你为什么还不敢说?”灰手人道,“是因为担心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吗?” “是啊。”褐手人道,“你也一样?” “是的,一样。”灰手人说道。 “所以我们现在能怎样?”褐手人道。 “就继续问他情况吧。”灰手人说。 “现在的情况就是,我确定了直接问他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褐手人道。 “那就继续问吧。”灰手人道。 说完这个,灰手人又想到了跟那个人对话有多麻烦这事,想起了之前的烦躁感,又想到了褐手人会不会烦躁的事情,便问:“你跟他说话,烦不烦?” “说真的,烦。”褐手人道。 “那我问吧。”灰手人道。 “你不是也烦?”褐手人说,“算了,还是我问吧,你都问那么长时间了。” 灰手人道:“你要是坚持不住了,就跟我说啊。” “不会坚持不住。”褐手人道。 这时褐手人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腹部怎样了?” 那人说道:“好像……那种……那种……凉……少多了。” “你觉得你腹部那种凉跟什么有关系啊?”褐手人问。 “跟渗……渗入的东西有关吧。”那个人回答。 “可是渗透过程是不是已经结束了?”褐手人又问。 “外渗都……都已经结束了,那……那就是啊……就是结束了。”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再次陷入了紧张的情绪之中。 “啊……怎么不对?”那个人道。 “你不要着急。”褐手人因为担心对方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赶紧说道。 “不是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啊!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人道,“怎么又这样了……怎么……” 褐手人根本没搞懂那个人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说,便立即说道:“哪样了?” “我好像说的又……有问题。”那个人回答。 “有什么问题啊?”褐手人问。问的时候语气特别平和,尽管这个时候褐手人已经又感到烦躁得很,但因为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便这样说了。 “说的……好像……对不上了。”那个人道。 “怎么对不上了?”褐手人故意这样问。 “就是……刚才我说……我说那种凉跟……跟渗入的东西有关,但是……但是现在……现在连外渗都已经……已经结束了,那我为什么依旧……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凉?这……这好像很奇怪啊……要是就连外渗的过程都……已经结束了的话,那种令我感到很凉的东西应该……应该已经不在我体内了吧?” (五千零一十五)字面 “你认为是这样?”褐手人问道。此刻也不敢多说别的话的褐手人只是随意这样一问。 “是啊……如果……如果说那种东西在我体内时,我能感觉到凉……那么……那么它渗出……也就是外渗……结束……它就不在我体内了……我应该感到冷热程度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吧?”那个人道,“我真的没有欺骗你们的意思啊,可是……可是我就是觉得那种凉跟渗入的那种东西有关啊……我现在……现在有些理不清头绪……好像没能给你们一个直接讲得清楚的解释啊!” “是不是有个过程?”褐手人问道。 “过程?”那个人愣了一下,思考了起来。 “就算向你说的,你感到凉是因那种东西渗入引起的,也不代表那种东西外渗结束后,你就立刻感觉不到凉了啊。”褐手人道。 那个人之前因为陷入了思考过程中,再加上恐惧得厉害,便没听懂褐手人这话。 “啊?”那个人道,“什么……意思?” 褐手人看对方竟是这样的表现,更加烦躁,只是说:“就是字面意思啊。” 这时那个人更紧张了,说道:“字面……字面意思……哪些……” “什么哪些啊?”褐手人问。 “我刚才……听了你问我的问题后,就在想……想事情了。”那个人道。 褐手人明明在问对方问的是哪些字的字面意思,谁料对方竟然说起了他在想事情,便觉得对方所答非所问,刚刚觉得实在不好忍下去,又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觉得他是不是又出现什么异常导致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了。 褐手人心上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但立即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觉得这个时候要先搞清楚状况才行,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人:“你说这话的意思是?” “就是……我……我刚才听了你问的问题……我就在……在思考啊……就因为我在思考所以……所以没听清……没听清你在……跟我说什么。”那个人道。 “所以你并不是没搞懂我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只是没听清楚我说什么?”褐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我很想知道你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若是以前,对方这样没听到褐手人说什么可能会令褐手人怒火更盛,然而这次不一样,这次褐手人原本还担心对方会不会再次出现异常呢,结果对方表示只是没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这边证明了对方其实并没陷入异常,事情并不似褐手人想的那么糟糕,这反而令褐手人感到庆幸了。 因此,原本在压着自己情绪的褐手人,这时说话的语气更是显得很温和:“就是这样啊,没什么,你根本就不用紧张,不就是没听清楚嘛,那我再说一遍就是了。” 那个人听褐手人这样说了,也不似之前那样紧张了,连连说道:“好……好啊……我真的只是没……听清而已……” (五千零一十六)余凉 褐手人道:“我刚才说的是,就算像你说的,你感到凉是因那种东西渗入引起的,也不代表那种东西外渗结束后你就立刻感觉不到凉了。这次你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那个人道。 “事情有个过程很正常,也许不是你感觉那种东西刚离开你体内后,你腹部偏上的位置就不凉了。”褐手人道,“这下你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吧?” “明白了。”那个人道。这时此人的紧张程度明显降低了。 “你认为会是我说的这样吗?”褐手人问。 “我觉得……非常有可能!”那个人道,“我依然觉得凉,那……那可能就是……就是那种东西外渗之后……我腹部依然能感受到的‘余凉’吧。” 褐手人又问:“我这么说,你就真的认为是这样了?” 那个人说道:“你这样正好……正好给我的情况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我……一想……就觉得应该就是你说的这样。” 褐手人看那个人情绪稍稍缓和了,觉得事情有所好转,便又说:“你说的余凉消失时,告诉我。” “哦……好。知道了。”那个人道。 褐手人和灰手人都很想知道为什么刚才过去的某段时间那个人显然变得比之前更加容易害怕自己说的话不合适,虽然此刻那个人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但两人都不认为那个人已不再像之前那段时间那样担心自己说话出什么问题。 褐手人认为这种情况的出现可能与此地环境变化有关,便想跟灰手人说一下,问问灰手人的看法,但又觉得此刻还是抓紧时间问需要问的更好。 于是褐手人只是看了灰手人一眼后,没问出什么来,目光便又转向了那个人。 “刚才你说那个会施法的人在给你灵魂‘钉’入那些话的过程,说到了哪里你还记得吗?”褐手人问。 虽然这样问,但褐手人心里想的是只要他说出了,哪怕说的跟实际说到的地方有点偏差,自己也不会较真,除非那个人说的完全跟实际情况不搭边。 “记得。”那个人道,“就说到……有个瞬间我真把自己当成……当成了……蓝甲人。” 褐手人继续问道:“那个瞬间你心里怎样的感受?” “痛苦。”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又问:“怎样的痛苦?” “就是……我……感受到这个世界很多人仅仅因为自己是蓝甲人就……就会遭到很恶劣的……对待,那感觉……生不如死,心有不甘,但又……又无能为力。”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问:“那个人给你施法的人当时一定知道了你那种感受,他是怎么做的?” “他跟我说……蓝甲人长期生活在那种环境中……太多人……一直都有那样的感受……他们的身份令他们想要改变现状却……无能为力,这很大程度上与其他人心中固有的观念有关。”那个人道,“他当时又问我,能否放下对……对蓝甲人固有的观念。” (五千零一十七)欺压 “你是怎么想的?”褐手人问。 “我当时想的是……是……就算我一个人放下那种固有的观念,其他很多人也……也还是看不起蓝甲人的。”那个人回答。 “那个给你施法的人接下来怎样了?”褐手人问。 “接下来他……他就跟我说……如果没有人愿意开这个头,那些人就更容易因为历史原因……一直处在痛苦中。”那个人道。 褐手人问:“你听后想了什么?” “我想……凭什么我……我去开这个头。”那个人道。 “给你施法者了解后说了什么?”褐手人问。 “他说……如果很多人同时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开这个头……经过一段时间……更多人的观念就会发生变化。”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想什么?” 那个人说道:“我想……我懒得带动这种变化,因为那些蓝甲人过得怎样……对我……没影响。” 褐手人道:“然后怎样了?” “他就让我……想想,到底是不是对我没有任何影响。”那个人说。 “你呢?”褐手人说。 “我当时认为没有。”那个人说道。 “他接下来怎样了?”褐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跟我说,不同类型的欺压,可能有……相通之处。” 褐手人道:“你当时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那个人说:“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但我并不认同他这话。” 褐手人说道:“你听他这话时,怎么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那个人说道:“我当时觉得他……他那意思就是……有些人欺压我这事……跟……跟我欺压蓝甲人这事之间……有相通的地方。” 褐手人道:“你为什么不认同这个?” “因为我认为……铁仓人欺负蓝甲人跟……跟铁仓人欺负铁仓人是……是截然不同的。”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说:“你当时有没有想怎么不同?” “没想。”那个人道,“我还没来得及想呢……他就……就跟我说下面的话了。” “下面什么话?”褐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说……如果大家普遍默认欺压人这种事根本就不该发生,那么受欺压的人就自然会……少很多。受欺压在被欺压时能得到的援助也就……更多……无论是行为的帮助……还是……精神上的支持。” 褐手人又问:“他说这话你认同吗?” 那个人道:“我当时就是觉得……有一定道理……但是……但是我想的是,本来……生活里就有那么多不痛快的事……再少个通过欺压人发泄的渠道……那就更不舒服了。” 褐手人道:“那个人知道你这想法后又说了什么吗?” “他跟我说……让我想想,如果大家普遍默认欺压人这种事根本就不该发生,那么我的生活里……是否还会有那么多不痛快的事。”那个人道。 “你听后想了什么?”褐手人问。 “我强迫自己试着想象……他……说的那种情况……”那个人说道。 (五千零一十八)一群 “‘强迫自己’试着想象?你很难易想象出来?”褐手人问道。 “是的,难以想象。”褐手人道,“因为……没在那种普遍默认欺压人的事本来就不该存在的环境里生存过……我……我想象的时候非常费力,因为连我自己……都并不认为欺压人的事本来就不该存在。我要是想要想象出那种……那种情况,首先……我就要暂时改变我自己的观念……我试着去改了,将自己想象成了一个认为欺压的事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人……费了很大劲终于想象成功了,但是……我那时又想象不出别人那样。” “已将自己想象成那样了,为何想象不出别人那样?”褐手人道。 “因为……比起自己……我更不相信别人会真心认为欺压人的事本来就不该存在。”那个人道。 褐手人又问:“为何更不相信别人?” “因为……我平时就会被欺压。”那个人道,“我无法相信那些欺压我的人会……会认为欺压人的事不该存在。”那个人道。 褐手人问:“那些没有欺压过你的人呢?” “我依然不相信……我以前……从来没听谁说过欺压人的事不该存在这样的话。在我曾经被……欺压的时候……也没有谁的行动让我……看出了那个人有这样的想法。”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问:“在你那么想的时候,给你施法者肯定知道了,他怎样了?” “他跟我说……让我继续试着想象。”那个人道。 “你按他说的想象了?”褐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想象出来了吗?”褐手人又问。 “想象出来了。”那个人道。 “当时还想了些什么?”褐手人问。 “我就想……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欺压我的人认为欺压人这种事根本不该存在,那……很多时候我就不会受欺压了……”那个人道。 褐手人道:“你想到这些后,他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他问我感觉如何。” “你如何回答的?”褐手人又问。 “我心里说……那样的话……我就会……就会感觉很舒服……”那个人道。 褐手人问:“他呢?” “他跟我说……让我想象一下我长期生活在那种环境下的情景。”那个人道。 “你想象了?”褐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回答。 “这次很快就想象出了吗?”褐手人问。 “也没有。”那个人道,“艰难……依然很艰难,可以说……更艰难。” 褐手人问道:“你努力想象了?” “非常努力了,但……但因为需要想象‘长期’生活在那种认为欺压人这种事根本不该存在环境下……这……就需要更强的想象力了。”那个人道,“这跟想象我在被人欺负的时候有个人来替我说话还不一样,那种情况……只需要想象个人站出来……想象起来的困难程度比不上这种。想象一群人这样……怎么说也比想象个别人这样难度大。” (五千零一十九)长期 “在你没想象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又跟你说什么了吗?”褐手人问。 “那个人就说……努力……让我努力想象。”那个人说道。 “你当时依然在努力想象?”褐手人问道。 “是的,但是在……在想象不出来的时候我想了别的,就是关于这件事本身难度的事情,这样……这样他就知道我的困难在哪里了。”那个人说。 “你想了什么?”褐手人问道。 “我想……这种是需要想象成人们普遍认为欺压人这种事不该存在的……而且……我还需要想象自己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中……那就首先要能想象出这种环境是长期存在的,这……这难度就已经太大了。”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这种想法他知道后,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他问我为是否认为这种环境很难长期存在。” 褐手人道:“你心里怎么回答的?” “我心里说……是。”那个人道。 “他呢?”褐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道:“他问我为什么。” “你心里有怎么回答的?”褐手人问道。 “我心里说……有些人……有些人总会生出想要欺压人之心的。”那个人道。 “然后呢?”褐手人问。 “他问我什么人。”那个人道。 “你心里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问道。 “我立刻就想到了以前欺压我的人。”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道:“想到了什么内容?” “我当时就想到了那种人……欺压我时的……嘴脸……我不相信那种人……能长期认为欺压人这种事不该存在。”那个人道。 褐手人说道:“那个会法术的人这个时候什么反应?” “他说……让我试着想象其他人,那些没有欺压过我的人。”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想象起来困难吗?” “还是有些困难的。”那个人道。 “原因呢?”褐手人道。 “我就觉得那些人……无法长期做到那么想。”那个人说道,“因为……因为那些人平时也被欺压……都被欺压……那欺压就是存在的,他们就是长期生活在存在欺压的环境中,怎么才能让他们长期认为……欺压人的事不该存在?”那个人道。 褐手人问:“给你施法的那个人接下来怎样做了?” “他说……长期也不代表永久……只是……只是说相对长的一段时间里。”那个人道。 “你想什么?”褐手人问。 “我当时想……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群人可以永久普遍认为欺压人的事本来就不该存在。”那个人说道。 “那个人了解你的想法后又说了什么吗?”褐手人问道。 “他说让我试着想象一下……稍微长一些的时间,如果想象成太长时间难度大,那么就……就缩短时间。”那个人道。 褐手人又问:“这次你又努力想象了?” “是的,努力想象了。”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道:“想象出来了?” “想象出来了,但……但时间真不长。” (五千零二十)普遍 “在你想象出来的时候,你有怎样的感觉?”褐手人问。 “我觉得……感觉很舒服。”那个人道。 “这时给你施法的人什么反应?”褐手人又问。 那个人回答:“他说我可以想想刚才他说的那个问题。就是如果大家普遍默认欺压人这种事根本就……不该发生,那么我的生活里……是否还会有那么多不痛快的事。” “你什么想法?”褐手人问。 “我当时想的就是……要真是……真实大家普遍默认欺压人这种事根本就不该发生……那……那么我的生活里……不痛快的事会减少很多。”那个人道,“这倒是真的。” 褐手人问道:“尽管你想象出来的时间真不长,但你也感受到了这个?” “是的……尽管……想象出的时间不长,但在那短暂的……有限的时间里,我还是……感受到了这个。”那个人道,“那种感觉……很明显……真的会少很多不痛快的事……在那段时间里……我觉得出现太多不痛快的事都是因为……自己受人欺压。” 褐手人道:“给你施法者很快就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吧?” “是的。”那个人道。 “他有何反应?”褐手人问。 “他让我想想一下……如果少了那些不痛快的事……我的生活会不会有很大变化。”那个人道。 “然后呢?”褐手人问道。 “我就按照他说的想象了一番。”那个人说道。 “想象出了什么?”褐手人又问。 “我的生活肯定会有很大变化。”那个人道,“那怕是在那很短的时间里……我也感觉到了。” 褐手人道:“他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说:“他问我有怎样的变化。” “你心里怎么回答的?”褐手人问道。 “我心里回答,就是……我大概没那么多怨气了。”那个人道,“以前我不知道该怎么……怎么处理的怨气……好像自然而然地就……就不在了。” 褐手人又问:“这时会法术的人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他让我想一下……如果那些怨气不在了,我是否还想要像之前那样……通过欺压别人来发泄。” “你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想到的是……那样的话……我应该……也就不需要像之前那样通过欺压别人来……发泄了。” 褐手人又说:“然后怎样了?” “给我施法的人……跟我说……让我想一下,那样的话……被我欺压的人是不是也少了很多痛苦。”那个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呢?” “我想了一下,觉得是……是这样。”那个人道。 褐手人问:“接着呢?” “接着他就说……我愿意不愿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那个人说道。 “你心里怎么回答的?”褐手人问。 “我回答的自然是……愿意。”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我刚刚想到这里……就又多想了别的。” (五千零二十一)低等 “你多想了什么?”褐手人问。 “我想……我想……可是那样……是不是就把蓝甲人跟我这种人混为一谈了。”那个人道。 褐手人道:“施法者很快就知道了你的想法?” “对。”那个人道。 褐手人道:“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那个人说道:“说了。他说我可以思考……我想的‘混为一谈’到底是什么意思。” 褐手人说道:“你思考了?” “思考了。”那个人回答。 “想出了什么?”褐手人问。 “我想……混为一谈……就……大概就是……把我这种铁仓人和……和蓝甲人说成了差不多的吧……那样的话……我就吃亏了。”那个人道。 褐手人道:“给你施法者了解你的想法后怎样了?” 那个人道:“他让我思考一下,我……哪里吃亏了。” “这时你想了什么?”褐手人问。 “我想……原本蓝甲人是……是低等的……我是高等的……如果……说成差不多的,那……那如何体现出我……高等……”那个人道。 褐手人道:“施法者这时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可以想一下,体现出我个人所认为的高等……有什么意义。”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说:“你想到了什么?” “我心想,那……那不仅仅是我个人所认为的高等……而是……而是……大家都那么认为的。”那个人道。 褐手人道:“这时那个施法者什么反应?” “那个施法者说,我可以想想……我那一刻那么想,我是不是因为大家都那么认为而那么认为的。”那个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想了?” “是的,我想的是……跟大家都那么人为有关系……”那个人道。 褐手人说道:“施法者又说了什么?” “他说……那就先按照我说的这样来讲……我……我所谓的高等能给我带来好处。”那个人道。 “你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道。 “我想到的就是……就是……因为我高等……所以我……我可以欺压那些低等的。”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问:“施法者这时有什么反应?” “施法者说……他刚才让我想的是……是那种大家普遍默认欺压人这种事根本就……不该发生的环境,在那种环境里……我如果欺压别人……会遇到怎样的情况。”那个人道。 “你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道。 “我想到的是……那……那我可能会遭到抵制吧。”那个人道。 褐手人道:“给你施法者又说什么了?” 那个人又说道:“他让我想,那样的话……其实是不是我自找麻烦了。” 褐手人问:“你当时想的是什么?” “我自然就想到了‘是’字。”那个人道,“这个……挺自然的。” 褐手人说道:“然后怎样了?” “然后……给我施法者表示……我可以再想一想……区分什么高等低等到底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想到了什么?” (五千零二十二)高等 “我想到的是……如果到了他说的那种……那种环境下,好像……好像确实不需要分什么高等低等的。”那个人道,“但是我很快又想到了……想到了别的。” 褐手人又问:“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我还是无法接受……不分高低。”那个人道,“毕竟我是铁仓人,我……我就是高等……就是比蓝甲人高等。” 褐手人道:“那个人这时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可以思考一下,如果不考虑别人怎么想……想要区分什么高等低等这事……到底有没有我自己想要区分的成分在里面。”那个人道。 褐手人说:“然后你就想了?” “想了。”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道:“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的确有……有我自己想要区分的成分。”那个人道。 褐手人说:“施法者这时说了什么?” “他让我想想……我认为自己想要区分高等低等的成分……到底……到底是主要的还是次要的。”那个人道。 褐手人道:“你想了?” “我想了。”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没想清楚。” 褐手人说道:“他呢?” “他说我可以想想……如果那些欺压我的人也认为他们比我高等……所以……所以他们愿意区分……所以……区分后就继续欺压我,我会有什么感觉。”那个人道。 “你想了吧?什么感觉?”褐手人道。 “想了。”那个人道,“我当时的感觉就是……痛苦……我又想到了以前自己被人欺压时的情景……愤恨……那种感觉明显得很。然而很快……我又想到了蓝甲人……我又觉得……还是需要区分的。” 褐手人道:“这时施法者很快就知道了你又觉得还是需要区分了吧?” “是的。”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那施法者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可以想想……我有这种区分之心的根源到底是什么。”那个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想到了吗?” “当时想的是……因为……因为我……我是人,而……而蓝甲人不是。”那个人道。 “你想到这里的时候,施法者有什么反应?”褐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施法者……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叹气?”褐手人道,“你知道吗?” “好像是……好像是因为他似乎了解到了什么。”那个人道。 “你知道他了解到了什么吗?”褐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从他后面说的话看……他好像……好像是了解到了我的问题不容易解决了。” 褐手人道:“他这时跟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真心想要解决问题。”那个人道。 “你一定是吧?”褐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当时就用心回答他……我……必须解决。” “他又跟你说了什么吗?”褐手人道。 “他说如果我不主动放弃那种对蓝甲人固有的态度……那……”那个人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五千零二十三)毒瘤 “那怎么样?”褐手人问。原本已想到对方可能说什么的褐手人还是问了出来。 “他说……那我的问题根本就无法解决。”那个人道,“唉!” “你听他那么说后有什么感受?”褐手人道。 “我……当时非常痛苦。”那个人说。 “你觉得你放不下?”褐手人说。 “是的。”那个人道。 “原因呢?”褐手人道。 “就因为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个人……而人就是高等……就应该跟那些蓝甲……蓝甲……不一样。就不能沦落到跟蓝甲人混为一谈的地步。”那个人说道。 “蓝甲什么?”褐手人问道。 “用我现在的话说……就是……就是蓝甲动物……他们在我眼里真的……不能算人。”那个人道,“他们根本没本事,一直被欺压就是……他们活该啊。” “你现在依然认为他们被欺压是以为没本事?”褐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那反过来说,你认为没本事的人就该被欺压吗?”褐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说。 “你认为别人欺压你是应该的吗?”褐手人道。 “不应该。”那个人说道。 “为什么不应该?”褐手人问道。 “是我……所以……所以不应该。”那个人道,“我又……又不是蓝甲人……我……我是铁仓人。” “只有蓝甲人应该?”褐手人问。 “是啊,蓝甲人没本事。”那个人道。 褐手人发现如果继续问下去,那个人会来来回回地说,也难以说出什么新鲜的了,在大致了解了那个人此刻的想法后,褐手人又继续问之前在施法者那里发生的事了。 “你当时听施法者说如果你不放下对蓝甲人固有的看法便无法解决你的问题,那种痛苦很快就被施法者了解了吧?”褐手人问。 “是的……施法者了解。”那个人道。 褐手人又问:“那施法者说了什么?” “问我有没有坚定的心……解决自己的问题。”那个人道。 “你心里说了什么?”褐手人道。 “我心里直接说了有。”那个人说道,“但是……又……又想到了别的。” “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问道。 “我想到……我还是难以做到放下对蓝甲人的看法。”那个人道,“我当时甚至感觉……那种看法是……是我的……组成部分。” 褐手人道:“对蓝甲人的看法是你的……组成部分?” “我就是……就是在那一刻突然想到。”那个人道,“若不是今日到了你们这个环境里来……我……我想我根本就不会再次想起当时在那个施法者面前我还这么想过。” 褐手人又问:“当时施法者很快就了解到了你这个想法吧?” “没错。”那个人道。 “对你说了什么?”褐手人道。 “他让我思考一下……如果一个人身上长了毒瘤……那毒瘤算不算那个人的组成部分。”那个人道。 “你思考到了什么?”褐手人问道。 (五千零二十四)绿鸟 “我想的是……肯定是。”那个人道。 “接下来他的反应是什么?”褐手人问。 “他……他就跟我说……如果……如果……”那个人道。 说到此处,褐手人原以为什么事都没有,谁知,这个时候那个人说了“我终于不感到凉了!”之后,竟说:“这里怎么有那么多绿鸟在飞啊?” 褐手人感觉不对劲,问道:“什么绿鸟?” “哈哈……”那个人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褐手人问。 “那些绿鸟是哪里来的啊?”那个人问道。 褐手人说:“哪里有绿鸟?” 那个人道:“为什么离我那么远?不能近一点吗?” 褐手人感觉不对劲了,便对他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个人道:“飞……飞……完全可以飞过来啊!” 褐手人这时有些害怕了,小声对灰手人说:“他是不是又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了?” 灰手人说道:“我问问他。” 还没等灰手人问,那个人便又说:“那边有那么多花花草草啊……那么多。” 灰手人看了褐手人一眼,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褐手人说:“不知道,完全听不懂。” “看他这神态也不对劲啊。”灰手人说。 “他是不是又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看这样子是。” “这时候他怎么不继续说话了?”褐手人问灰手人。 话音刚落,褐手人便听到那个人说道:“可以往这边飞一点啊。” 褐手人看了灰手人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灰手人道:“看来他真是又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了。” “这怎么办?”褐手人问,“他又听不懂我说话了。” “等等吧。”灰手人说,“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 “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引起他这样了?”褐手人道,“你感觉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灰手人道,“你不用多想。” “可是这样,我是不是搞出事来了?”褐手人道。 “别这么想,这种事情你之前也想不到啊,谁能想到啊?”灰手人说。 “我好奇我刚才说了些什么导致的。到底是不是我的话引起他这样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这种事情,说不定跟你说什么也没多大关系呢。” 褐手人道:“我还是想回忆一下,你听听是不是这样啊。” “好,你说。”灰手人道。 “刚才我问他之后,他说那个人施法者让他思考一下如果一个人身上长了毒瘤,那毒瘤算不算那个人的组成部分。”褐手人道,“是不是这样?” “是的。”灰手人说。 “然后,我是不是只问了他思考到了什么?”褐手人问道。 “是。”灰手人道。 “他说他想的是肯定是。”褐手人说,“是不是?” “没错。”灰手人说道。 “我就问他接下来他的反应是什么,只是问这个而已,我也没说别的吧?”褐手人问。 (五千零二十五)浅绿 “没有啊。”灰手人道。 “然后他是不是跟我说,那个给他施法的人跟他说‘如果’,他说到第二个‘如果’后,突然就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褐手人道。 “对。”灰手人道。 “那应该没问题啊。”褐手人道,“你之前看着他呢吗?” “在他说‘如果’的时候,我正好看向了他。”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他当时什么表情?” “跟之前的表情差不多。”灰手人说。 “你也没发现异常吧?”褐手人问道。 “一点异常都没有,表情太正常了。”灰手人道,“可是他后来这情况却不正常啊!” “他接下来就说‘我终于不感到凉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我还以为我记错了。”褐手人道,“按道理来说,刚刚发生的事我是不应该记错的,刚才我觉得我的记忆里好像掺杂了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灰手人道。 “就是他好像还说了句别的。”褐手人道。 “没说啊。”灰手人说,“刚才你跟他一问一答的,每句都能对上。” “是,我说也应该是这样的。”褐手人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少了句什么,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还说了别的。” “没有。”灰手人道,“起码我听的是没有。” “那就是我想出来的?”褐手人道,“不应该啊。” 灰手人望着褐手人,问道:“你有没有感到自己有什么不对方的地方啊?” “没有啊。”褐手人道,“你觉得我有什么问题了吗?” 灰手人道:“我也没看出什么来,但是我怀疑你好像听到了什么跟这里的环境变化有些关系。” “环境变化不但会影响他,还会影响我吗?”褐手人问。 “这个不好手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树珠上现在已经全是浅绿色了。” “跟刚才比起来,变化还是挺明显的。”灰手人道。 “这跟他感觉不到凉了有关吧?”褐手人问。 “我觉得是的。”灰手人道,“在他感觉不到凉了的时候,树珠应该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褐手人说道:“你看树珠上好像有影子在晃动。” “是的,刚刚出现。”灰手人道。 “就跟有什么在飞一样。”褐手人说。 “没错。”灰手人道,“绿色?又会飞?” “绿鸟?”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但是你我都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啊,而且是到了现在这时候才出现了晃动的影子。” 褐手人说:“没错。刚才根本没有影子晃动吧?” 灰手人道:“起码刚才我是看不见的。” “我也看不见啊。”褐手人道。 “难道他能看见?”灰手人问。 “不会吧!”褐手人说,“怎么会这样?” 灰手人说道:“他这个普通人在我们这种人之前看到了某些东西。” 褐手人道:“起初想着觉得奇怪,其实也不是不可能,他都能看到他说的另一个世界的情况了。” (五千零二十六)醒梦 灰手人道:“那是他自己说的,当然,我也倾向于认为他看到了。”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应该就是看到了吧,不然还能是自己一边想一边编的?”褐手人道。 “我觉得不容易编那么详细,看他回忆某些情景的神态,那就是看到了的。”灰手人道,“当然,我说的看到,可能离不开他的想象,但这种想象很可能并不是他主动编的。” “我也觉得不像他主动编的,可能是很多年前留在他脑海里的一些事的印象,会引起他看到某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褐手人道,“当然,说成‘看’也不知道适不适合,也许是下意识想象出的,有特别真实的感觉?” “我觉得跟他以前在现实世界的经历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灰手人道。 “我刚才也想到了这点,觉得有些事态巧了。”褐手人说道。 “你是不是想起了那个施法者能了解他在想什么的事啊?”灰手人道。 “对,我就是要说这个。”褐手人道。 “看来这一点非常突出了。”灰手人道。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褐手人道,“他以前见过的那个施法者,在往他灵魂‘钉’入某些话的时候,那个人就能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刚才他跟我们说起那个世界他见过的自称他爹的人时,那个人也能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 “是的。”灰手人道,“不光如此,他还认为你我能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 “对,对,我正要说呢。”褐手人道,“我倒是觉得,可能真正能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的,就是那个给他施法的人而已。” “那他跟我们说起那个世界他见过的自称他爹的人呢?”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听他说的一些话,想了想,觉得那个自称是他爹的情况能了解他心里想什么这事,本身就是他下意识想象出来的。” 灰手人道:“很像是这样,其实他们普通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啊,就跟做梦似的。有些经历特殊给人印象太深刻了,就容易在梦里梦见。” 褐手人道:“对,梦见的倒不一定跟现实中的事一样,但其中很可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种联系,可能连做梦人自己都不知道。”灰手人道。 “有些梦给人的感觉会很真,我听他们普通人说过这种事。”褐手人道。 “他这个,像做梦吗?”灰手人道。 “你觉得像吗?”褐手人说道。 “有点那个意思,但他是醒着的,跟做梦者的明显区别应该是这个吧。”灰手人道。 “那他这个可以当成醒梦来看?”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可以那么看吧,但其实也不大一样。” “确实不一样。”褐手人道,“你看他现在的表情。” “好像很开心。”灰手人道,“比刚才还开心。” “他是不是又看见什么令他高兴的东西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可是树珠现在还是刚才的样子。” (五千零二十七)滞后 “我们看到的树珠上的情景会不会滞后?”褐手人道。 “看样子很有可能。”灰手人说道,“如果他刚才看的真是一些绿鸟,而树珠上那些影子也是绿鸟的话,那我们看到的的确就是比他看到的晚,是他先说出来的。” “他肯定不是从树珠上看到的。”褐手人道。 “没错,他的头根本就没法转向树珠的方向吧。”灰手人道。 “是啊,这事会不会是树珠先影响了他,他就看到了那些绿鸟,然后树珠上才会出现跟把他看到的情景相关的情景?”褐手人道。 “有这个可能。”灰手人道,“刚才他问这里怎么有那么多绿鸟在飞,这话是在问谁啊?” “你觉得你是在问我吗?”褐手人问。 “我觉得不像,一点都不像。”灰手人道。 “其实刚开始我真以为他在问我呢。”褐手人道。 “那个时候我也这样以为,但是我后来我又觉得那时他已经无法跟你我正常交流了。”灰手人道。 “就是已经进入那种状态了?”褐手人说。 “是的。”灰手人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他这次真是一点预兆都没有。” “没错,表情还那么正常,还正跟我说着话呢。”褐手人说,“虽然他一直都在害怕,紧张肯定是持续的,刚才他那段时间的紧张程度比起其他时候来,还算低的了。” “对呀,他真正恐惧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没这么平静,那反应可大了。”灰手人道。 “他要是反应大,我肯定能察觉到,你也能察觉到。”褐手人道,“估计你会显于我察觉到他不正常,你就会提醒我了。” “我虽然有时候会看看树珠,但是一直很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所以,一直都时不时看看他。”灰手人道,“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尤其他后来说‘如果’的时候,我可是连着看的,他只要有一点细微的迹象,我都一定会立刻看出来跟你说,但我真是一点都没发现。” “你那段时间看着他,因为其他时候你还会关注树珠,而我在跟他说话的时候是一直都在看着他的,可以说就是盯着他的,不知道为什么连我也没看出来。”褐手人道。 “他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这也跟之前差不多。”灰手人道,“一点也没觉得异常。” “这次这样倒是太令人想不到了。”褐手人道,“你着急不着急?” “当然着急了。”灰手人道,“我感觉我们又遇到困难了。” “是的,而且是那种很大的困难。”褐手人道。 “麻烦得很。”灰手人道。 “我们又是只能等吗?”褐手人道。 “我可不希望这样。”灰手人说。 “我也不希望,但又没找到办法。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褐手人道,“说真的,我又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了,这感觉太不好了。” “我也一样。没有办法。”灰手人道。 (五千零二十八)渐淡 “那就干等吧。”褐手人道,“反正说话他也不回应。” 灰手人说:“不知道这次又要干等多久。” 褐手人道:“他自己也不说话了,刚才还说来着。” 褐手人话音刚落,那个人就说道:“不过来就不过来,不要落下啊……不要落下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说那些绿鸟落下了?” 褐手人道:“到底什么意思?” 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看向了树珠,这时树珠还是之前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树珠倒是没变化。”褐手人道,“不知道是不是又是滞后的。” 灰手人道:“我盯着看看,如果一会儿树珠有变化会及时说出来。” 褐手人道:“他的眼睛,好像在从上往下看。” 灰手人说道:“树珠有变化了。” 褐手人道:“是啊。树珠上那些影子在纷纷往下落。” “这么说,那些应该就是绿鸟的影子了?”褐手人道。 “应该是吧。”灰手人说道。 “那些绿鸟落下来有什么含义吗?”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我突然想问问他,虽然知道他应该依然无法跟我正常交流。” 灰手人说完这话,便看向了那个人说道:“绿鸟是怎么落下来的?” 那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褐手人道:“还是没法正常交流。” 灰手人说道:“他一直都在自言自语。” “你感觉这时他有没有认为自己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褐手人问。 “很可能。”灰手人道,“就是不知道这次的跟上次的是不是同一个世界。” 这时,那个人又说话了:“绿鸟就这么死了,还能重生吗?” 褐手人道:“重生?” 灰手人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树珠上那些影子渐渐淡了。”褐手人道。 “是不是代表他所看到的那些绿鸟就这样消失了?”灰手人问道。 “我是觉得两者间一定有某种关联的。”褐手人说道。 “希望他能赶紧从那种状态里出来啊。”灰手人道,“我想问他话,有些情况问了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出现的情况,包括我们的对话能被……知道吗?”褐手人问。 虽然褐手人跳过了“用主”两个字不说,但灰手人自然知道说的是用主。 灰手人说道:“这段时间,倒是不像吧。” 褐手人道,“你猜的?” “是啊,我猜的。”灰手人道,“而且这段时间,树珠好像在集中反映那个人的情况。” “你说的有道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只是感觉,在树珠反映那个人情况的时候,我们这里的事情应该是不被……知道的。” 这次灰手人也没有说“用主”两个字,褐手人也是明白的。 褐手人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感觉。现在我们又在干等,也没法做什么,要是被……了解了,是不是对我们也不好?” “我看就是这样啊。其实我们这次的时间已经拖延太久了。”灰手人道。 (五千零二十九)哪边 “但我们的收获的确也是远超想象的。”褐手人说。 “我们的收获有一部分真的应该是能给人带来惊喜的。”灰手人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褐手人明白灰手人这时说的“人”就是用主,道:“他?” “是啊。”灰手人道,“就算我们完全按照原计划的步骤做,也出不来现在这个结果吧?” “那倒是。”褐手人道,“只是也到不了现在这个时间。” “其实我是在往好处说。”灰手人道,“但心里不是没想到坏处。” “我心里也想到了其他可能。”褐手人说道。 “不知道他会更重视哪边。”灰手人道。 此刻灰手人说的“他”还是指两人的用主。 褐手人道:“以前从没试过拖延这么长时间,但是也没试过带来这么多想象之外的收获。” “而且可以确定那些收获应该就是……需要的。”灰手人道。 灰手人又省略了“用主”二字,因为心中觉得危险,这次,连“他”字都没往出说。 “是的,我也记得之前……跟我们说过的话。”褐手人道。 这时褐手人也没提“用主”二字,也没提“他”。 灰手人看得出来褐手人也在担心,说道:“坏的可能其实也不小,我刚才的确不大敢说出来。” “你担心那些意想不到的收获终究抵不过拖延时间带来的……”褐手人道。 褐手人没有说完,又是因为那种担心越涌越高。 灰手人道:“你看现在,虽然我们都认为无法被……知道,但是,我们说话还是像现在这样。” 灰手人再次没说“用主”。 褐手人道:“是啊,其实,既然觉得无法被知道,应该正常说话才对。” “可是心里有些东西牵制着,说话就会表现出来。”灰手人道,“我说的是我。” “不光是你啊,我也一样。”褐手人道,“我越来越担心,因为担心,有些话便不想说出来。” “就好像说出来就会成真一样,是不是?”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说道。 “你有没有想起来那个人刚才跟我们说过的一些情况?”灰手人道。 “看到绿鸟落下的人?”褐手人感到这次灰手人说的“那个人”不是用主,但还是要确定一下。 “是啊,就是他。”灰手人道。 “你想到了他说的哪方面情况?”褐手人说。 “就是关于有些话不愿意说出来这方面的。”灰手人道。 “想到了,而且想到了不止一次。”褐手人道。 “我以前觉得也就是他们那些普通人爱这样,好像有些话说出来,结果就不一样了似的。”灰手人说道。 “他们普通人的确是这样的,但从现在你我的情况来看,这样的,不限于普通人啊。”褐手人道。 “现在我依然很绝望。”灰手人道,“而且我发现,其实我,在一些情况下,跟那些普通人很像。” 褐手人道:“我也是啊,有些方面,简直是一样的。” (五千零三十)寂灭 灰手人说:“我以前会嘲笑那些普通人。” 褐手人道:“我也是。” “可是到后来,我发现,自己其实也那样。”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都是,一样。” “我还记得刚才他说某些话时的样子。我听他说话烦躁得很,可是现在,我想听他说话,跟我或者跟你说话。”灰手人道。 “我也想啊,起码那样的话,就能证明他是能跟我们正常交流的,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褐手人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如此绝望。”灰手人道,“明明之前也已经经历过绝望了。” 褐手人道:“我此刻也是更担心的。” 灰手人道:“他说到绿鸟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莫名地害怕。” “不光是你,我也害怕。”褐手人道,“而且好像怕得有些过分了。” “我以为我不至于这样。”灰手人道。 “我们是不是应该打起精神来?”褐手人说道。 “我也想打起精神,但是看他现在这样子,就好像意味着……”灰手人道。 “意味着什么?”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我又不想说出来了。” 褐手人道:“你不想说出来的,一定是令人毫无办法的是吧。” “是的。”灰手人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他说到绿鸟死了,就感觉这么不对劲。” 褐手人说道:“我想到了无法改变的事情。” “我想到了终结。”灰手人道。 “我刚才想到,你可能想到这个了。”褐手人道,“而且不只是个体的终结。” “是的,不光是个体的终结。”灰手人道,“我想到的,不仅仅是我自己的终结。” 褐手人道:“你还想到了些什么?” 灰手人说道:“寂灭。” 褐手人说道:“我能感到那种情绪。” 灰手人道:“虽然他刚才提到了重生,可是在他提到重生的时候,我竟觉得更可怕。” 褐手人道:“原来你也这样啊。” 灰手人说:“怎么,你也是?” “是啊。”褐手人道,“重生……重生这种词不是该给人希望的吗?” “我也认为应该是这样,可是听到时,我没有感到任何希望。”灰手人说。 “我也没感到任何希望。”褐手人道,“我觉得重生的希望本来就是破灭的。” “没错。”灰手人道,“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绿鸟全都死了,我就觉得,重生的希望也不在,一切都归于寂灭。” 就在灰手人说完这话的时候,两人又听到了那个人说的话。 “绿鸟死了……就……就是死了。”那个人道,“我提什么重生?” 那个人没有继续说别的,然而灰手人和褐手人都好像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很多话一样。 这话令本就感到绝望的灰手人和褐手人更绝望了。 “没有什么重生。”灰手人说道,“他甚至都在问自己提什么重生了。” 褐手人说道:“那些绿鸟到底代表什么?为什么他说的时候我会有那种不寻常的感觉?” (五千零三十一)苦乐 灰手人说道:“不行,我还想问他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问。可我又不敢问。” “其实问了他也不会回答。”褐手人道。 “这我知道。”灰手人道,“尽管他不会回答,我却依然不敢问。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知道一个问题抛出去了根本得不到回应,却连抛出问题的勇气都没有。” 褐手人道:“大概是因为你我都陷在这样的境地之中吧,或许,出了这样的境地,情况就不一样了?” 灰手人道:“可是,出了这样的境地,又能怎样?我们的结局是什么?” 褐手人说:“如果你想到了各种可能,那就让那种你想看到的可能在你的脑海里循环吧。” 灰手人说:“有些人在死前会不会重复一生中那些美好的记忆?不管是不是主动让高兴的记忆在脑海中循环,是不是主动的不重要,到底是不是这样?” 褐手人说道:“可能吧,我听人说过,他看到有人在死前的样子,听到那个人说的,应该就是与一些记忆有关的,感觉好像那个人在死前会回顾自己一生中的事,但是,是不是全都是高兴的,他没说。” 灰手人说道:“也许大部分是高兴的?” “如果一个人的回忆里,高兴的事太少了怎么办?”褐手人道。 “要是那样,你是希望他把所有的都回忆一遍,还是希望只回忆很少的那部分?”灰手人问到。 褐手人道:“我不知道,反正如果是我,我希望回忆那些高兴的。” 灰手人说:“我们这种人,此刻在这里说着这些,是不是太奇怪了?” “是啊。”褐手人道,“但是也挺符合现在这气氛的。” “绝境之中,两个绝望的人,还不是普通人,说着带有感情色彩的好像往往是普通人才会说着的话。”灰手人道,“还挺有趣的,是吗?” 褐手人道:“你是真觉得有趣吗?” “苦衷作乐,然而,根本乐不起来。”灰手人道。 “像我们这种人,什么苦,什么乐啊?”褐手人道,“苦乐?越想越觉得奇怪。” “是啊,按正常的情况来说,我们这种人,这种给……做事的人,应该嘲笑‘苦乐’这种说法,对不对?”灰手人道。 灰手人在说的时候又把“用主”两个字省去了。这个时候灰手人虽然已经没那么担心用主听到自己说的话了,但还是不想说那两个字,好像那两个字会控制自己,会将自己抓牢,让此刻陷入绝境的自己被扼制住一般。 “没错啊,我们应该漠视一切情感。”灰手人说道。 “就像以前那样。”褐手人道。 “没错。”灰手人道,“以前那些日子,我们不就是那样过来的吗?” 褐手人道:“习惯了,早就习惯了,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说,“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褐手人道:“习惯是可以改变的,就像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今天发生的变化真的挺大。” (五千零三十二)本是 灰手人道:“是的,以前我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这样。” “可是我们这种人,似乎……”褐手人道。 就在这时,那个人突然说道:“什么希望?希望本就是奢望……不现实……是啊……本就不现实……多想什么……” 褐手人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对灰手人道:“他又说话了。” “他说希望本就是奢望。”灰手人道。 “他这么说,但我们是不是还有希望?”褐手人道,“你看他的眼神好像不像刚才那样望着一个地方了。” “是啊,好像在看别处了。要不我跟他说话试试?”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试试也好。” 此刻褐手人并不认为灰手人跟他说话会有什么改变。 灰手人便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什么希望?什么奢望?” 在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也没报什么希望。 然而话音刚落,他便听那个人道:“绿鸟死了,那个人……说得没错,一切本……本就是奢望。” 灰手人觉得好像再次看到了希望,赶紧对那个人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个人的眼珠转了转,好像在活动眼睛一样,然后说道:“能听到,可是……刚才我又去了别处。” “别处?什么地方?”灰手人问道。 “那……应该是……我也说不清楚……我怕说错。”那个人道。 “说错没事。”灰手人道。 “那……我……想好了说。”那个人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便看向了褐手人,小声说道:“一会儿我接着问吧。” 褐手人看灰手人问的时候对方终于理他了,便“嗯”了一声,又道:“你要是再烦躁了,就让我来问。” 之前灰手人的确觉得问那个人话不耐烦,但在此经历绝望之境后,灰手人觉得自己能问他,而对方能回答,那其实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了,好歹对方并没现在这个时候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幸好自己还可以继续问下去,这便不算绝望之境。 “我大概不会像刚才那样烦躁了。”灰手人道,“再次经历绝望之后,我觉得其实只要我能问就是好的,就算有希望,如果他陷入了无法与我们交流的状态中,如果我们根本问不了他了,那就是真的绝望了。不用烦躁了,不管他说话多啰嗦,我应该都不至于像刚才那样了。” 褐手人道:“其实我也是,比刚才有耐心多了。” 灰手人这时赶紧对那个人说:“你想好了吗?” “差不多了……”那个人道。 “刚才你去了哪里?”灰手人问。 “大概……大概还是之前那个世界。”那个人道。 “哪个世界?”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遇到了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的……那个世界……嗯,是那个……世界。”那个人道,“那个……那个有灰色的鸟的那个世界。” (五千零三十三)老树 “你又见到刚才那个自称是你爹的人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那你见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很多绿色的鸟……那些绿色的鸟飞啊……飞啊……离我远去……远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个人道。 说完这些,那个人又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解释道:“不……也不算远去……怎么说呢……就是……就是飞得距离我……距离我越来越远了,但是……但是还远到一定程度……那些鸟就……就纷纷落到了地上,死了。” 灰手人问:“这次你只是看到了绿鸟吗?” “不光是绿鸟。”那个人道,“这次……这次我看了很多……很多。” 说完这个,那个人又说:“其实那个地方……只是像刚才我看到过灰色的鸟的世界,至于是不是……我也……也不清楚……有不像的地方。” 灰手人听到对方这么说,又隐隐感到有点不高兴,然而由于又一次经历了之前的绝望,此刻的灰手人并没暴躁。 “怎么不像?”灰手人用听起来平和的语气问道。 “这次那个地方……好像……好像没那么残酷……没有那种残酷的感觉。”那个人道。 “具体区别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颜色……颜色整个都不一样。”那个人道。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 “上次……那个世界……好像一切都……都蒙了一层灰……其实也……也不是灰尘,但……但怎么说呢?好像带着灰的不是风景,而是我的心……但……但也不一定是,反正在我眼里,那个世界就像是蒙着一层灰的,都有那种强烈的肃杀感……”那个人道,“肃杀的很……望着周围,好像……好像那一切都是荒凉,那种荒凉……并不是令人……令人冷静下来的荒凉,而是……而是带着深深的残酷感的。” “这次呢?”灰手人道,“你确定你去的还是原来那个世界吗?” “刚开始,我不敢确定……那时候我看……我看到有些景物是我上次去的时候见过的,也……也太像了,这我才觉得……觉得就是那里。这……也是刚才你问我的时候,我要想想才能说的原因。我……担心说错,也许就是因为不太确定吧。”那个人道,“我那时候不知道我两次到过的……地方……只是有些景物相似,实际上并不是同一个地方……还是……还是原本那就是同一个地方,直到我想起了那棵老树……我觉得……不会错了,应该……应该就是同一个地方吧。” “什么老树?”灰手人问道。 “就是一棵特别粗壮的……老树……饱经沧桑……那树上有个洞,很大很大的洞,好像张着的口,想要……想要向谁呐喊……但是……但是又好像看了太多世事……只是张着嘴,却说不出什么了。盘根错节,像记录了无数世事……”那个人道。 (五千零三十四)毛刺 “你是不是没说完?”灰手人道,“还有话?” 灰手人通过看对方的神情感觉到了。 “是没说完,但……但我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那个人道,“我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令人……令人感到无限的……苍凉。” 说到这里,那个人又觉得好像容易引起误会,赶紧补充道:“这……这不是上一次我看到时的感觉……这是……这是上上次的。” “这次你看到时没感到苍凉吗?”灰手人问。 “这次……这次情况完全不一样,我起初感到的不是苍凉,好像……好像一切很有希望的样子,我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希望。”那个人道。 “这次你没感觉自己的心是蒙着灰的?”灰手人问。 “你是说起初,还是后来?”那个人问道。 “听你这么说,看来起初和后来不一样,那你细说说。”灰手人道。 “哦……不……我这么说是不合适的,我很担心我说错……无论是起初,还是后来……我的心……我的心全都不是蒙着灰的……真的……全都不是。”那个人道。 “那你为什么说起初和后来?”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我刚刚到那个世界的时候,我突然好像想到了……看到了所谓的希望。”那个人道,“那种令人激动又令人痛苦的东西。” “竟然?想到希望很新鲜吗?”灰手人问道。 “当然……当然新鲜……希望这东西……似乎跟我没多大关系吧……我已经是那样的心情了。”那个人道,“哪怕是没到那个世界的时候。” “在这个世界里,你没抱希望?”灰手人问。 “这……倒也不是。”那个人道,“我不知道怎么说啊……”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你在这个地方是不是也抱有希望?”灰手人问道,“比如,对我们放过你抱有希望?” “在……这个地方……在你们面前时,其实……其实我只能说是偶尔能有那种……希望……但那希望就像一根根很细的毛刺一样,时不时冒出来,它们……时不时地挠着我的心,让我……让我相信自己还能出去……可是有时候……它们又好像会变得很尖,会扎我几下,令我感觉有点刺痛,但……也只是有点刺痛而已,那种……就像是时不时的被希望之刺所扎,并不至于令人……激动又……令人痛苦。”那个人道。 “然而这次你去了那个世界时不一样?”灰手人道,“很明显感觉不一样吗?” “是的。这次去那个世界那一趟,我的感觉就……就完全不一样。我看到的希望好像是那种……那种要爆发出的……好像特别多的被裹在什么里面压抑着的希望……”那个人道。 “那是什么希望啊?”灰手人道,“是跟你被放过有关的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希望,好像这世上翻涌着一股什么……什么大潮一样,那股大潮在暗涌。”那个人道。 (五千零三十五)大潮 “你是不是好像看到了大潮?”灰手人问道。 “没有,我……没看到大潮。”那个人道,“那时我突然感觉……大潮可能……可能根本就不是我能看见的,但我总觉得某种大潮里带着某种希望。我不知道那种希望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有关系,我也无法了解到底有什么关系。有的时刻,我甚至觉得……觉得那种暗涌的大潮里虽然带着一种不知道跟什么有关的希望,但也……也带着一种要把我……把我推入深渊的可怕力量。”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觉得那股大潮里蕴含的东西未必对你有利?” “是的……我感觉……那种带着希望的大潮里,好像卷着一种要让我灭亡的声音。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非常矛盾……很多事情,就如隔着迷雾观望,我什么都看不清楚。”那个人道,“当然,看清楚的话,我也不知是不是好事……我……总归是矛盾的,也许如果看清楚了,我就会……就会更害怕……我会不会看到自己毁灭时的影子?或者看到这天地之间出现……我说不出的……跟我有关的……什么变化,而我……只是在那个变化里的一个很渺小的个体,只是被灭了的个体。可是那种颜色……那种颜色令我想到了以前见过的某个春天的样子。” “什么颜色?”灰手人问道。 “绿色……绿色啊……”那个人道,“这一次进入那个世界,我看到了到处都是绿色……包括那棵老树,它……它跟上次很不同,上次我看到它时,它就像在冬天长着的,这次就不一样了,枝头全是绿叶,茂密得很……还有茂密的草……反正,哪里都是绿色的,好像……好像是一片春意盎然……” 灰手人又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了绿鸟?” “是啊,是啊,我看到了绿鸟,很多绿鸟……”那个人道,“连鸟也是绿色的,是那种……那种浑身都带着绿色羽毛的鸟啊……很多只……一群……从……从哪里飞过呢?” 那个人想了想道:“我怎么感觉那些鸟是从我当时站的地方……上空出现的……很高的地方。” “你没看到它们是从哪里飞来的?”灰手人问。 “没看到,我根本就……就看不见。”那个人道,“它们并不是从哪里飞过来的,真的不是。” “出现没个过程?”灰手人问道,“是没个过程还是你没看见那个过程?” “是……是没个过程。”那个人道,“我敢保证……它们就是在我……在我头顶上空……距我头顶还挺远的地方,突然间……出现的,毫无来由的,完全不是从哪里来的。” 那个人说到此处,突然觉得有点害怕,道:“想起来,很恐怖啊,虽然是绿色的,好像……好像跟那春天的大地搭配得很合适的颜色,但是……但是真的恐怖啊。” (五千零三十六)季节 “为什么你会觉得恐怖?”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因为……因为那些绿鸟是……是将死的。死前,它们越给人春天的感觉,那就……越恐怖了。当时那样,就好像预示着春天……那样的春天……是要结束的……而且……结束了便不回再回来。”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自言自语:“春天……春天……” 眼里带着无奈,语气却有些奇怪。 灰手人问:“春天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个人回答:“我根本不知道……甚至……甚至隐隐感觉那春天对我来说并不好。想到最可怕的地方,我甚至感到……感到可能……可能那跟我生命的终结有关。” 灰手人道:“既然你感到春天对你来说并不好了,为什么还……还觉得像春天的绿鸟将死会带给你恐怖?” 那个人说:“不知道……我……我也说不清楚。其实我以前对春天也没什么好感,我……我去找那个会法术的人解决我问题的季节……就是……就是春天。” 灰手人道:“你认为你对给人春天感觉的绿鸟死去这件事的恐惧与你曾经去找那个施法者时就是春天有关系吗?”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 “当年你去找施法者之前,有没有发生过跟春天有关的令你记忆深刻的事情?”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想,道:“要说什么……什么跟春天有关的……令我记忆深刻的……其实……其实也就是我……我那时对春天的看法……有些变化吧……但是……这好像也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若要是一定要说……说得大一点,那……那也就是我内心的变化了吧。” “你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变化?”灰手人问道。 “那时……我一直被自己的问题所困扰,忍无可忍……我才会去找那个会法术的人帮我解决问题。在前往他那里的路上,我……经过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那个人道,“那片草地,春天的气息……非常浓厚。” 灰手人问:“这触动了你?” “嗯,应该是吧。”那个人回答,“在这之前……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春天,甚至有时想到春天,还会觉得……烦躁。” “烦躁”两个字一出,便令灰手人想到了之前自己听对方说话时的心情,那时的灰手人也是烦躁的,甚至忍不下去,后来在和褐手人又一起经历了绝望之后,灰手人虽然依然不满意他有时候说话的方式,但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那么烦躁了。 “为什么烦躁?”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春天的时候,天气会变暖,我有时觉得……那种由冷转暖的感觉……本身就会令人烦躁。再者,我……我之前不太喜欢被春天的太阳照着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灰手人道:“那夏天的太阳照着你呢?你是不是也不太喜欢?” (五千零三十七)雪被 “被夏天的太阳照着……不一样。”那个人道。 “不会令你不喜欢?”灰手认道。 “反正……肯定不会像不喜欢被春天的太阳照着那样。”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或许是因为……因为春天的太阳……多数时候都……都太过温和了吧……”那个人道,“温和得虚伪,温和得让我觉得实在……不适。夏天的太阳多数时候就不一样了,给我的感觉……现实得很,就是要烤死你啊……就是那么残酷啊,炎炎夏日被烈日一晒,人……人就快被烤焦了的感觉……多现实!人生于世上不就像热锅上快要被烤焦了的那样吗?挣扎着,就那么活着呗……炙烤……炙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烤死,人就是这样……这种真实,令我觉得适应。” 灰手人问道:“按你这样说的话,冬天的太阳岂不是更不会给你炙烤的感觉了?” 那个人道:“人间的残酷……不一定要靠太阳……冬天虽然阳光不烈,但有凛冽的寒风,甚至有些时候还有暴雪啊……那也足够残酷了。我也曾在外出时路遇风雪,我见过……见过死人……饿死的,冻死的,被狂风吹得摔死的……雪看起来没什么,好像不会像夏天的阳光那样……那样给人炙烤的感觉的,但是……雪可以覆盖死人啊,我就见过……倒不一定是被雪冻死的……但就是有人会死在雪下……这也是世间的残酷吧?有的人活着的时候睡觉,躺着,没有被子盖……死了,躺在地上……雪成了被子……那也是最后盖上了被子……是不是?雪被也是被子……盖上的时候,本来就凉了的尸体是不是更凉了?就是这样啊,所以……冬天太阳不烈又怎样……太阳不够烈不代表世间不够残酷……狂风暴雪什么的……也会令一些人挣扎啊……这多真实……” 灰手人道:“你那时候不喜欢春天,完全是因为觉得虚伪吗?” 那个人说道:“其实也不完全是,但是……但是这的确是个重要原因了……太假……太假了……那种阳光……常常温和得很,不会炙烤着人,本来又没什么狂风暴雪啊,那太阳一出来……大地就暖了,人走在路上也挺暖,反正……反正就是假得令人难受。” 灰手人说道:“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因为习惯了世间的残酷,就无法适应春天那种温暖?” 那个人想了想,道:“你这么说……有道理。应该是吧……世间本就残酷,人就是在挣扎,尤其是……我在被人欺负的时候,又发现自己正在春天里生存,我会觉得……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好像太阳都是在讽刺我的……或者……或者说……春天的太阳本来就是出来讽刺世人的。我也不知道了,就是……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就算是不想……也不喜欢那种假惺惺的感觉。” (五千零三十八)抛开 若是以前,听着面前这个人说着这样的话,灰手人倒也不会多想什么,但是当时灰手人和褐手人已经度过了之前那绝望的阶段,此刻心中便有点感触。 褐手人此刻心中也有点想法。 也不知道为什么,灰手人就再次想起了之前自己跟褐手人的对话:“没错啊,我们应该漠视一切情感。” 当时褐手人说的是“就像以前那样”,灰手人表示“没错”,又说了“以前那些日子,我们不就是那样过来的吗?”,褐手人则问他“习惯了,早就习惯了,是不是?”,灰手人说是之后,又说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了”。灰手人想着在这之后褐手人说的话:“习惯是可以改变的,就像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今天发生的变化真的挺大。” 想到此处,灰手人又有点好奇自己为什么想到了这个,便认为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个人说了这样的话:“要说什么……什么跟春天有关的……令我记忆深刻的……其实……其实也就是我……我那时对春天的看法……有些变化吧……但是……这好像也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若要是一定要说……说得大一点,那……那也就是我内心的变化了吧。” 灰手人认为自己内心好像也有些变化,而褐手人应该也是。以前认为应该漠视一些东西的灰手人这个时候又有了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的想法。 灰手人觉得问问题就应该抓紧时间,万一对方又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那可就出大麻烦了,上次那个人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时连一点预兆都没有。灰手人认为这个时候自己想太多别的,关于自己想法变化的事情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 灰手人便立即抛开了之前想的,接着问那个人:“那个时候,你认为人生本来就是残酷的?” “是啊。”那个人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你早就习惯了?”灰手人道,“内心深处习惯了?” “是啊。”那个人道,“这个……人……想要在这种世界上活着,必须习惯啊……光是身体习惯……不够的吧……身体习惯了,比如自己以前被人欺负的时候……我也被人打过啊,打我的人是我惹不起的……我也没法说什么,那个人打过我两次,第二次我就……就习惯了。被人打的时候……我身体就算再习惯,那……那也会疼吧……疼也会令人心里不舒服吧?再说,就算身体没觉得多疼,那心里也会……也会觉得自己被欺负不舒服……心里也会有反应吧?如果内心不习惯,我又能怎样?气死?想不气死,就要习惯啊。” “那个时候,如果你到了不那么残酷环境中,甚至真正温暖的环境之中,你感到的不是真正的温暖吗?”灰手人问道。 “多假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那时就算到了温暖的环境里,你也很难去感受那种温暖?” (五千零三十九)虚假 “有什么好感受的呢?”灰手人道,“假的东西,感受多了……有什么好处吗?如果假的东西感受多了,当真的东西以来……那……那岂不是令人更难受?活在虚假的温暖里感受?算了……算了吧……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直接面对真实的残酷吧。我当时不喜欢春天,我……我就是那么想的。” 灰手人道:“那个时候的你,就算真的到了温暖中,你也只会认为所有的温暖都是假的?” 那个人说道:“就是假的啊。” 灰手人联想到了此前那个人跟自己以及跟褐手人说过的一些情况,觉得这些事之间其实有些相通的地方。 灰手人想起了那个人“想象不出来”的那些情况,有一段话令灰手人印象深刻,这时那个人的话又盘旋在了灰手人的脑海里。 “就是……就是我跟他说……一个蓝甲人在被欺负的时候有个人站出来阻止别人欺负他……就连……就连这种事情我都……都想象不出来……就更……更不用说能想出那个蓝甲人会有什么感觉了。” 灰手人想:是啊,他根本就没曾经历过这种事情,又觉得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要不是那个施法的人法术对他起了作用,他肯定根本就想不出来的。由此可见,他当时在施法者那里出现的情况跟法术的关系密切程度非同一般。 灰手人其实已经大概知道那个人的想法了,但还是想确定一下,又问那个人:“在那时的你眼里,温暖,就代表不真实吗?” “是啊,怎么可能真实?”那个人道。 “你站在春天太阳下的时候,一直都是那样的感觉,从来没感觉惬意?”灰手人问道。 “说真的,在我想法……发生一些变化之前,我站在春天的太阳下时,不但不会感到什么惬意,还会觉得……自己心里难受得很……就跟……就跟一直在被什么讽刺似的……很长的时间里我都是这种感觉。”那个人道。 “你曾经想过抛掉那种感觉吗?”灰手人问。 “没想过。”那个人说,“那就是我……我自己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要抛掉?” 那个人想了想,又说道:“抛掉那种东西对我来说,也……也并没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舍弃那种……那种原有的东西呢?没有必要……当时我就是觉得没必要的。倒不如……倒不如……离开。” 灰手人又问:“离开?” “你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就是离开那个环境啊。”那个人道。 “什么环境?”灰手人问。 “又……又春天太阳的环境。”那个人道,“我是不愿意站在春天的太阳下的,所以我……我就躲开……躲开春天的太阳。不在……不在那种环境下待着……我就……不用感受那种虚伪……那种虚伪也是消磨人意志的……我要是在那种虚伪中待上时间长了,万一……” (五千零四十) “消磨人的意志?”灰手人道。 “是啊,那时候我是那么想的……那种……环境就是会消磨人的意志啊……要是我突然在那种环境下感受到……感受到其实被春天的太阳照着挺好,并且……并且沉醉于此……那……那我就算是沉醉于虚伪之中了……等我……等我再次回到真实环境中的时候……面对世界的残酷时,那我……会不会不会就因为意志被消磨掉而会面对更多的痛苦?虽然……虽然……我当时认为自己有那种挺好的感觉这种可能性其实并不大。”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也就是说也认为自己也是有可能感受到被春天的太阳照着挺好的?” “我……当时只是担心……”那个人回答。 “所以你真会躲起来吗?”灰手人问道。 “看情况,有时候……有时候……会特意躲,但另一些时候我……我太忙了……可能也不会特意想这件事。”那个人道。 “在你没有特意想这件事的时候,你曾经走在春天的阳光下?”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但并没像你想的那样,真感受到被春天的太阳照着挺好?”灰手人问道。 “没有……从来都没有。”那个人说。 “你曾经认为你担心意志被消磨是多余的吗?”灰手人问。 “不认为是多余的。”那个人道。 “你这样想,是纯粹针对春天的太阳,还是也暗指别的?”灰手人问道。 “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那个人说道。 “听你这话,在你说春天的阳光的时候,还想到了些什么?”灰手人问道。 “你知道我刚才还……想到了别的?”那个人道,“也是……也是……你本来就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的……这……这也不新鲜。” 灰手人认为这个时候既然那个人认为自己都知道,那就随他认为好了,自己也不必多解释什么,这样的话对方倒是更容易对自己说出真话。 灰手人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刚才还想到了些什么。” “我回答……我回答。尽管你已经知道了,但……但只要你问,我就……回答。”那个人道,“我……我刚才还想到了……想到你之前问过我的一些话,甚至想到了更早的时候那个施法者……让我想象的一些情景。” “哪方面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就是……就是想象其他可能……那方面的。比如……比如想象被人欺负时有人站出来帮助被欺负的人……这种……” “你想到了些什么?”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道:“其实我觉得有时候我……我不爱想象某些情景……说不定也跟不想让自己……让自己意志被消磨有关系吧……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这种话该怎么说……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就是……感觉有些事是……相通的。我不是故意对你隐瞒不说,而是不知该怎么说……” (五千零四十一) 灰手人说:“你担心自己意志被消磨后会面对更多痛苦,但你有没有想象过,如果哪天你进入了那种令你感觉很好的环境,从此再也不用进入那些令你痛苦的环境,那你会不会认为也无需再逃避那种令你感觉很好的环境了?” 那个人道:“这个……我觉得……不可能。” “你不相信有些事?”灰手人问道。 “相信就太天真了,这种……这种事……也不止我一个人不相信吧。”那个人说道。 “如果以后很多人都感受到某种环境给人的感觉很好,然后以后环境真发生什么变化呢?”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之所以会问出这样的话,其实跟灰手人与褐手人的相处方式发生了变化非常有关。 以前灰手人也不相信自己和褐手人的相处方式会发生变化,但是当日两人经历过绝望时期,之后有些事情就不一样了。当然,尽管想到了这点,但灰手人也知道自己跟那个人说的事跟自己与褐手人相处方式的事情并不是一回事。像自己跟褐手人相处方式变化这种事,只需要两个人改变就差不多了,但说到环境变成另一种这种事,那就要太多人都发生改变了,而这种改变的发生有多难,灰手人也不是不清楚。所以,尽管灰手人问出了“如果以后很多人都感受到某种环境给人的感觉很好,然后以后环境真发生什么变化呢?”这样的话,但紧接着一想,也觉得自己这么问挺奇怪的。然而灰手人也并不想收回自己问出的话,毕竟还是想听听那个人到底会如何回答。 那个人问灰手人:“环境?你说的是……往……往哪个方向变啊?” “你感觉我问的是往哪个方向变?”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没直接说出来,就是想更多地了解那个人自己的想法。 “我感觉……你问的是……以后环境往……往那种……不现实的……人不怎么欺负人的状态变?是这个意思吗?”灰手人问道。 “你认为是就是,就按照你认为的来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你……你该不会真是这么想的吧?” “你就按照你认为的来回答。”灰手人回答。 “按我认为的这个……这问题……我不知道该……该怎么回答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灰手人道,“你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不是没有想法……而是……而是我想法太……太多了。”那个人道。 “你把你的想法直接说出来就行了。”灰手人道。 “我的想法……说出来……不……好。”那个人道。 “怎么不好了?”灰手人问道。 “我……不敢说。”那个人回答。 “怎么又不敢说了?”灰手人道,“我们这不是聊着呢嘛,有什么不敢说的?” 灰手人听到对方说不敢说,尽管并没发现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去的迹象,也还是有点担心的。 (五千零四十二) 那个人说道:“不敢说……就是……我……不想得罪人啊。” 听那个人又开始啰啰嗦嗦的了,灰手人又有些不爱听,但是,因为之前没多久前就又绝望过,所以这个时候并没立即感到烦躁,相反,他还是继续用听起来温和的口吻跟对方交流。 “有什么好得罪的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灰手人道,“没事,说就行,抓紧时间,说吧。” 那个人说道:“我觉得……这个问题……让现在的我想起来……也觉得……有点……有点……怎么说呢?不现实。” 灰手人道:“就这个,你刚才大大方方说就行了,你认为能得罪谁啊?” “你没觉得被我得罪了那……那就好。”那个人道。 “原来你以为这个就能得罪我。”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说……我说你说的这种情况……不现实。”那个人道。 “其实你都不相信那种情况发生,就算想象一下也很难消磨你的意志,不是吗?”灰手人道,“我说的不是被春天的阳光照着这件事,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吧?” “明白……我明白。”那个人说道,“就是……环境改变这种事……你说得没错,就算想象……其实也不会消磨我的意志,更何况我……很难想象出来。但是……但是就算是这种事,我现在想想,也会担心消磨我自己意志的。”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那就是幻想……不切实际……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是会消磨人意志的。”那个人道,“这话是以前被人跟我说的。” “不是你自己想的?”灰手人问道。 “不是的。”那个人道,“那个跟我说这话的人……是……是我惹不起的。” “有权有势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笃信那个人跟你说的话?”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跟我说的话……很多……很多我都会直接信的,并且……并且过很多年后……我的想法也不会改变。”那个人道。 “那个有权有势的人给你的印象很深?”灰手人问道。 “很深。”那个人道,“当然,他说的幻想……有时候只是我的想法。在他当年说那是幻想的时候,我还并没……并没认为那是幻想。当然了……当年发生的事跟……跟我们现在谈论的这种事没什么关系。当年我跟他说了件别的事……跟人欺负人之类的没什么关系,我那时觉得还挺……正常的事……我说的内容,就被他说成了是我的幻想……然后……然后……他就跟我说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是会消磨人意志的。我……我就相信了。后来……后来我才发现……我说的内容……那……其实还真是个幻想,只是当时我……我想法幼稚,根本就没意识到那是幻想。” 灰手人道:“你觉得他说的话后来被证实了?” “是的。”那个人道,“后来也有人跟我说过其他看法。” (五千零四十三) “什么看法?”灰手人问。 “有一个腿很长的人跟我说过,我当时跟那个我惹不起的人说的内容并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幻想。”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认同那个腿很长的人跟你说的吗?” “我当时没仔细想。”那个人道。 “为什么不仔细想呢?”灰手人问道。 “因为在那个腿很长的人跟我说的时候,我已经……已经完全信了那个我惹不起的人说的话。”那个人道,“我早就认定了我曾经说过的内容……是我的幻想。”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在认定一个人说的话之后,就很难再多想别的了?” “也……也不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那你现在想想,你认为那个腿很长的人跟你说的话有道理吗?” “其实……也……有道理,而且……非常有道理。”那个人道。 “那个腿很长的人跟你说了些什么?”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之所以问这么细,是想进一步了解那个人的心中想法,然后推断一些情况跟法术的关系。 那个人说道:“那个腿很长的人跟我说的话的意思……就是……我惹不起的那个人起初把我想的正常的事说成了幻想……后来……后来我发现了那真是幻想,我以为是……是那个我惹不起的人说得对……但其实……现实向着那个我惹不起的人说的话的方向发展……本来就是……就是由那个我惹不起的人控制的。”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补充道:“我觉得……我好像没说得太清楚吧……其实……其实那个腿很长的人的意思就是……我说的内容原本可以不是幻想的,原本是可以变成现实的,正是那个我惹不起的人,使我说的原本可以变成现实的东西成了……幻想的。” 说完,那个人还是觉得好像哪里说得不够清楚,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补充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没继续说。 “你还想说什么?”灰手人看出对方想继续说,便问道。 “哦……没想好……好像……就这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现在认为那个腿很长的人说的这话有道理?那你会不会不再认为自己那是幻想了?” “不会的。我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再认为自己当初说的内容是幻想。”那个人道,“我会觉得……幻想……就是幻想。哪怕那个腿很长的人说得再有道理,我之前说过的内容……还是幻想。”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我没办法。”那个人道。 “没办法做什么?”灰手人问道。 “没办法改变现实啊。”那个人道,“那个我惹不起的人……他……始终都是我惹不起的人。就算是他的控制……把我本来可以变成现实的东西搞成了幻想,那……那也是我无法改变的,我没有办法,只能认命。既然我只能认命,那……那我之前说的就是幻想了。” (五千零四十四)徒劳 “哪怕你知道明明是他将可以变成现实的东西搞成了幻想,你也会认为他起初说的就是对的?”灰手人问道。 “到了后来……这都是不得不承认的。”那个人道,“已经不是我是否认为的事情了,事实……就是事实了。” 灰手人道:“你不觉得把你想的正常的事说成幻想的人一开始那么说,可能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能把你想的正常的事变成所谓的幻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个人道,“我无能为力……他始终都是我惹不起的人。我惹不起的人说那是幻想,那……就是幻想了。不单如此,自那以后,有的事,就算是……他没说是幻想,我也……也会认为只是自己的幻想了。” 灰手人说道:“不再认为有可能变为现实?” “是啊……都那么明显了。”那个人道。 “说回刚才的,关于春天的太阳照着这种事,你刚才说的是在你想法发生一些变化之前,你站在春天的太阳下时,不但不会感到什么惬意还会觉得自己心里难受得很,你的想法发生变化是怎么回事?”灰手人问道。 “就是那次去找那个给我施法的人的路上……我……我的想法发生了变化,我有一段时间……可以说……不像以前那样想了。”那个人道。 “这种转变有个过程吧?”灰手人问道。 “有。”那个人回答。 “怎样的过程?”灰手人问道。 “过程就是……有一天我……我忍不了了。”那个人道。 “忍不了什么了?”灰手人问。 “忍不了自己被那种……那种问题困扰了,就是内心的那种……”那个人道,“实在太……痛苦了……如果我不去找那个给我施法的人,我……我一定会完全崩溃……我决定了之后,就踏上了那条路。其实在去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问题能否被……那个人解决,但是……甚至走过那片草地的时候,我……我都在想这一趟想要解决问题,去找那个施法者,会不会是徒劳的。” “你不相信那个给你施法者的功力吗?”灰手人问。 “那……那倒不是。”那个人道,“我是……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此前我就听说了,有时候……有时候解决内心的问题,就算……就算解决问题的人厉害得很,也……也需要自己配合的。当然……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去找给我施法者时会遇到怎样的情况,但是……但是仅仅想着以前听到的那种说法,我……我就对自己没有信息。那时候我内心简直一团乱麻,其实我……我很难看到希望……一般情况,实在难以看到希望时,我就……放弃了,但是……那种痛苦又令我无法放弃,我……必须去找他……只因为……我要……活下去。”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怎么就转变了?” “我……我在路上时……就想要给自己一点希望……”那个人说道。 (五千零四十五)终结 “你为此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一次次告诉自己……有点希望,还没见到那个施法者呢……还不知道未来怎么回事呢……不要……这样就觉得我的想法难以实现,但……但那时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其实不想还好,越想……越想就越觉得没希望。”那个人道,“在路上,我甚至想到了……想到了就此终结自己的性命……那样活下去,太痛苦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连……走到施法者那里,可能都做不到了。我当时内心痛苦到了极点,就是想找块大石头……干脆……干脆就用石头来结束自己的性命。我……我就找……可那里没有什么大石头。” “当时你想找大石头自尽,没找到,所以活了下来吗?”灰手人又问。 “倒也不是因为……没找到石头就活了下来。”那个人道,“自尽的方法有很多种……找不到大石头我可以继续找,实在没有大石头,我也……也可以用别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到了这个时候,你依然打算终结自己的性命?”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越来越明显了……我也恰好走过了一段上面一直有东西遮着阳光的路。”那个人道,“我就那样走到了那片草地上,那一刻……春天的太阳照在了我头上,同时,我看到了那种有点亮的草反射的阳光……那光进了我的眼睛里,像……像什么东西在跟我说话一样。” 灰手人问:“你感觉到了什么?” “那一刻……我突然间,觉得……觉得浑身暖了不少……被春天的太阳照着温暖得很。”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没有像以前那样感觉不适?” 那个人回答:“也有,肯定也有不适感……但这次……那种不适感并没那么强烈,而且……竟然很快就过去了。” 灰手人道:“连你也没想到?” “没想到。”那个人道。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灰手人问道。 “也……也不好说知道一定是这样,我是不敢轻易说那种保证是这样的话的……但是……但是可以说我能想到一些。”那个人道,“我觉得……自己认为的……这种关于我自己的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的是什么?” 那个人回答:“我认为的是……那时我的不适感……并没以前那么严重,而且……而且那种不适感很快就消失了,正是因为……此前我……已经决定……决定自尽了。” 灰手人问:“为什么你决定自尽了就不一样了?” “因为……因为我以前觉得被春天的太阳照着,那种温暖……其实是一种虚伪,它与现实的残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个人道,“我自然是不喜欢那种虚伪的,所以……所以会我会……明显感觉不适。” (五千零四十六)看淡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想了一下。 灰手人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有话并没说完,尽管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很快就把话接上,想要接着问,又觉得对方的眼神显示他好像陷入了思考之中。灰手人担心自己如果这时候赶紧跟对方说话要求对方立即接着说下去,说不定会导致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灰手人倒也不认为自己此刻打断就会使对方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但还是认为不那么说更好,于是灰手人看了褐手人一眼,见褐手人也没有多着急的样子,便决定继续等。 令灰手人感到庆幸的是,还没等上多一会儿,那个人就继续说起了话。 “但是……但是在我决定自尽之后,我应该是已经……已经没那么在乎什么虚伪不虚伪的了……起码……起码那段时间……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你当时想到了‘虚伪’吗?”灰手人问道。 “说真的,我脑海里没出现明显的跟‘虚伪’有关的东西,但起初那种不适……我还是能感觉到的,但是……时间倒是真不长。”那个人说。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已经没那么在乎什么虚伪不虚伪了?”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当时我都想着自尽了……一个快要自尽的人……大概就算……就算不想……也能感觉到……世上的真真假假都已经很快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吧……对于那些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真的不需要在意了。”那个人道,“当人决定自尽的时候,那……那很可能对世上很多东西都……都不会再看得那么重……不管曾经如何,不管以后怎样,但起码就在那个人决定自尽后,还没放弃这个想法的时候就会……就会看淡很多东西。”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直接这么说似乎又不太严谨,又开始担心被人挑出话里的什么问题,便又补充道:“我……我说的是我自己啊。其实……其实别人如果决定自尽,在放弃这种想法之前会不会像我一样看淡很多东西,这个……这个我也是不好说的,我说的……只是我自己……” 本来以为解释得差不多了,可那个人又觉得好像少点什么,便又补充道:“当然了……就算说的是我自己,那种……那种想法,也只能代表当时那段时间的我自己……人……人总会变的……不同时间的人……在不同的心态下……可能也会……也会不一样吧。我说的就是……我这个人……在那段时间里……的想法。当时我因为想要自尽……大概……大概是把世间的一些事看淡了,所以……以前会令我觉得虚伪的……那一刻也……也不会令我感到多反感了。” “所以你那时候一点都没有想要躲开春天太阳的照耀的想法?”灰手人问道。 “是的,哪怕是我感到不适的那段时间,我也……也没想躲开。”那个人说。 (五千零四十七)反射 “你说你那种不适感很快就过去了,这又是因为什么?”灰手人问。 “大概……大概就是因为我看淡了一些事……没那么在乎什么虚伪不虚伪了,不想躲开了,所以……所以就让自己在那种春天的太阳下待着,待着待着……我感受到……感受到了被春天的太阳照着的那种感觉……真是太好了。温暖……又舒服。春天的太阳不会有夏天太阳那种炙烤的感觉……不会给人残酷感。冬天的太阳倒是没有炙烤感,但……但冬天本身那刺骨的寒风,还有那……曾经被我看到过埋死人的暴雪……也会给人残酷感。”那个人道,“不光如此,我当时看到有点亮的草上反射的光,我……很喜欢看那种光,那种光……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给人感觉……不知道怎么说……还是刚才说的那样,它就好像在跟我说话吧……” “你觉得它在跟你说什么啊?”灰手人问。 “我听不懂……肯定是听不懂的。”那个人道,“我也没打算听懂,但是……但是好像听到它那其实没有声音的话,我……我就感觉好像……在让我……不要去做那种终结生命的事一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更清楚一些……或许……或许那棵草本身就是个生命,它反射的太阳的光……好像在无声地跟我说话……那种话语本身……本身就跟生命有关系?我……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现在想出来的,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荒唐,但是……但是我想些什么就会跟你说些什么……我不是要欺骗你们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心里什么时候会想些什么吧。其实跟你说这些时,我心里是有些乱的……那种感觉很复杂……一种好像理不清楚的感觉……跳出那种感觉,现在想来……其实生命这东西……就是那么回事啊……生命算什么?不就是那种算不上什么的东西吗?对……这才应该是我正常的想法吧。哎,我也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想了那么多……那么多不正常的东西……或许只是因为你那么问了吧……但是……不管是什么导致我那么想的,我跟你说的都一定是我心里……心里所想的实话……我只能说……我没有骗你……真的……真的没有骗你。” 灰手人听那个人自己啰啰嗦嗦地又说了一堆,心中自然又有点不满意,但是由于经历了之前那种绝望,这个时候灰手人也没再次觉得烦躁不堪。 灰手人耐心地说道:“没事,你想到了什么,就跟我说什么。我也没说你会欺骗我们。” “哦……哦……我知道了。”那个人道,“是啊……你们应该不会那么觉得的。是不是……是不是我又想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多了。有时候……有时候不好控制啊……我的想法……好像我自己并没那么容易控制的……我……也没办法。” (五千零四十八)绿意 灰手人听那个人说自己并没那么容易控制,心中有点紧张,觉得对方可能又在受这里的什么变化之类的影响,但此刻灰手人也还没意识到此处有什么变化,只是隐隐感觉到说不定树珠又已经出现了变化而自己还不知道。 灰手人看了褐手人一眼,见此刻褐手人正好看着树珠,便小声问道:“看出什么异常了吗?” “没有。”褐手人看向灰手人并小声回答。 灰手人“嗯”了一声,便再次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我知道你没骗我,此刻你觉得其实生命也就是那么回事,你认为你当时那一刻的想法太过反常吗??” “是的。”那个人道,“现在想想,我也就是因为当时想到了自尽,所以……所以那时候对生命突然……突然有了那么点感觉吧。正常情况下……我这种人应该是不会想到生命怎样怎样的……不知道……不知道这世上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在濒临放弃生命的时候,反而能……能想到一些跟生命有关的事情。” 灰手人道:“你想到了跟生命有关的事后怎样了?” “那时候……我……我看了周围,一片……一片绿意……空气好得很,阳光如此温暖,起初还想着自己……是不是就这样死在这样的温暖里……”那个人道。 “那个时候……你对春天被太阳照着的感觉的不适感消失了?”灰手人问道。 “是……消失了。”那个人道。 “在那种不适感消失之后,你有没有想到关于消磨意志的那方面的事情?”灰手人问。 “没有……好像……好像一个瞬间都没有。”那个人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如果是其他时候,你一定会想到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是的,一定会想到。” “这次没想到关于消磨意志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灰手人问。 “当时的事……现在回忆起来……也只是回忆……至于原因之类的,我依然……依然不敢说‘知道’,我就还是说……说我认为的吧。”那个人道。 “就说你认为的就可以。”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道:“我认为……当时……我没有想到消磨意志这回事,大概是因为……我已经……已经决定终结自己的性命了。人,先活着,才能谈意志之类的吧……我都不打算继续活着了,那……还谈什么意志呢?以前担心消磨意志,是因为担心自己沉醉在某些虚幻的美好中久了,就难以适应世间的残酷了……那担心的……是以后啊……至于当天,都没有以后了,还谈什么什么消磨不消磨的……将死之人……没有未来,没有未来,就不用担忧。” 灰手人道:“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再考虑以后的事了,放下跟未来有关的一切,也就无所谓了?” (五千零四十九)挺飘 “对。”那个人道,“我感觉……应该就是这样了。” “然后呢,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然后……我就……就沉浸在了那种……那种感觉里,像……像醉了一样。我依然往前走着,周围的是绿色,我像……像喝多了……又像再做梦,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就那样……浸在里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就是……就是……有点……有点留恋。”那个人道。 “留恋什么?”灰手人问道。 “留恋那种……那种感觉……那种在春天里被……被太阳照着的感觉……留恋眼前所见的绿草……留恋那种……那种……空气……”那个人道。 “感到留恋的时候,你依然没再想到消磨意志之类的事吗?”灰手人问。 “没想到……依然没想到,好像……好像我整个人都……都沉浸在了春天的太阳下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就那样一直往前走着,走的时候也没想以后?” “没想。”那个人道,“那个时候对我来说,什么以后不以后呢……我就还是……像醉了,像在梦里,像……反正好像挺飘的感觉……” “飘?”灰手人道。 灰手人一听对方说了“飘”字,首先就想到了是不是跟法术有什么关系,尽管灰手人也觉得那个人这么说话可能也只是在描述自己当时的状态而已,并非一定跟法术之类的有关,但还是想问清楚。毕竟灰手人不是普通人,听到“飘”字想到些别的也正常。 “是啊……”那个人道,“喝醉的感觉……做梦的感觉……” 灰手人竟发现自己无法体会那个人说的,问:“你说详细一点。” “就是……喝酒……喝多了……什么感觉……有点像。”那个人道。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道:“喝酒喝多了,什么感觉?” 褐手人道:“不知道。” 灰手人说:“我们……没喝过酒。” 褐手人道:“我们练那种功夫,不能喝酒。” 灰手人道:“在练那种功夫之前,我们也没喝过酒吧。” 褐手人说道:“是啊,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你想问我是不是从小时候就没沾过酒?”灰手人问。 “我们有小时候吗?”褐手人说道。 “不知道,我们怎么回事?难道生来就是这样的人?”灰手人道,“人,像他们那种普通人,不都是从小长大的吗?” 褐手人说:“那是他们,不是我们。” “那我们从哪里来?”灰手人道,“难道我们直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吗?” 褐手人道:“不可能啊。” “我想不清楚。”灰手人道。 “是不是喝酒能让人想清楚?”褐手人道。 “我好像不该在这样的时候问你这些话,好像是在耽误我们的时间。”灰手人道。 “我倒没觉得耽误时间。”褐手人道。 灰手人“哦?”了一声,倒是没想到褐手人会这样说。 (五千零五十)喝多 “可能是因为我感觉如果我们能更多地了解自己,说不定我们能更好地解决眼前的问题。”褐手人立即解释道道。 “也是啊。”灰手人道。 “但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不要那样继续说下去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也是,我接着问他。” 于是灰手人再次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问道:“你能不能描述一下喝多了酒是什么感觉?” 灰手人实在需要了解,并且想通过这个来获取跟那个人有关的更多信息。 “你……你没喝过酒?”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道:“我让你描述一下,你就描述一下,不用管我有没有喝过酒。” 尽管灰手人说这话的语气一点都不激烈,但那个人听了还是有些害怕,那个人觉得自己那么说话可能会得罪灰手人。 “我……我不是要管你有没有喝过酒……不是的,我没这个意思……你……不要生气。”那个人道,“我……我刚才那么说,只是……只是想……如果你能回忆起你喝多了酒时的感觉,就能清楚了解我要跟你说的了。我……我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你更……更容易了解,就问了。但……但既然那样不行,那……那我不问就是了……你可别……别认为我有别的心思……我这个人……是不会动歪心思的……尤其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我哪里能有别的想法……哪里能想别的啊……” 灰手人听这个人又啰啰嗦嗦地说了那么多,很想让对方赶紧停住不要继续说了,但因为发现对方之所以用那么多话解释就是因为紧张了,便更不敢打断对方的话了。灰手人还是担心如果自己在对方已经感到非常紧张的情况下突然间打断对方的话会令对方更加紧张,甚至因此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尽管到了这个时候,灰手人早已认为那个人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可能根本就没有预兆,但想着以前那个人的确是在紧张恐惧之类的情绪到了一定程度的情况下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的,灰手人便依旧当心,防止使对方变得更加紧张。 灰手人这一次虽然感到对方啰嗦,但毕竟之前再次经历了那种绝望之境,此刻依然没有多烦躁,只觉得自己能继续问他问题,他能正常回答就好。 当对方说到“哪里能想别的啊”时,灰手人感到对方停了停,但还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说完话了,都没立刻强化,而是继续忍着,等着他接着说,恨不得一定要让对方说痛快,这样自己猜踏实。 那个人说完那话后,并没继续说别的。 灰手人认为大概他是说完了,便道:“你不要紧张,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描述一下喝酒喝多了之后的感觉。” (五千零五十一)醉酒 “喝酒喝多了之后啊……就是……就是……怎么说呢……每次都不一样。”那个人道。 “不用说每次的,你不是说你那次在春天的太阳照耀下时出现了喝酒喝多了醉了的感觉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那你就不用管你其他时候喝酒喝多了醉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你就描述一下,跟你在春天太阳的照耀下那种感觉最像的喝酒喝多了的感觉吧。”灰手人道,“这么说,应该听清楚了吧?” 那个人道:“清楚,清楚。我说……” “说吧。”灰手人道。 “那种感觉吧……就是……好像……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好像双脚能……能离开地面一样。”那个人道,“向前走着,有时候却……却又好像没踩着地面……或者……有时候偶尔能踩到地面却……却也没踩那么实……就好像……好像踩在棉花上了一样。” 灰手人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描述,但由于自己并不是普通人,便又首先想到了法术,刚想问问对方,紧接着就觉得自己似乎又想多了。 就在灰手人已经觉得那个人说的那种醉酒的感觉跟法术应该没关系的时候,灰手人却仍然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觉得那时候自己会是被施法了吗?” “啊?”那个人一愣,皱了皱眉头,因为实在没想到灰手人怎么冒出这么一句来。 “没有啊。”那个人道,“那时候我……我在……在路上啊……我还没到那个会施法的人那里啊。” 灰手人道:“哦,没事,你接着说。” 那个人反倒有点不踏实了,问灰手人:“你是不是觉得……觉得我在路上……碰上了其他什么会施法的人啊?” “我没这么说啊,没想到这个。”灰手人道。 “哦……那就……那就好……你不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当时是被人施法了,那……那我还踏实一些。”那个人道,“你不是懂得多嘛,什么事,你想到的一些……一些东西,很可能是我想不到的。” “我没多想什么。”灰手人道,“你自己没觉得自己在路上被别人施法了就行。” “我自己……我自己……反正原来从来都没觉得,甚至连想都……都没想过。”那个人说道。 “难道你现在觉得了?”灰手人问。 “也……也没觉得。”那个人道,“就是因为听你那么一问……我就……就想到了而已,我也……也没觉得。” “你说的就像喝多了酒醉了的那种感觉,纯粹就是你当时在现实世界里的感觉,是不是?”灰手人道,“你只是说醉酒之类的打比方,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向我描述你那时在现实世界中的感受,是不是这样?” “对,对……完全……完全是这样。”那个人道,“你说得全对,我……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也没觉得在路上被谁施法了,我就是……纯粹在打比方,就是为了向你……描述清楚。” (五千零五十二)缥缈 “我知道。”灰手人道,“你刚才还提到了做梦的感觉,也是用来打比方的,是吧?” “是啊。”那个人道。 “那你说的做梦是什么感觉啊?”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又差点问灰手人是不是没做过梦,但因为认为刚才自己就已经说错话了,这次就赶紧打住了,没有把那话说出来,便直接回答了灰手人的问题。 “做梦……就是……就是那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吧……”那个人道,“好像一切都是……缥缈的……没什么是……确定的。多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似的……但……也有可能不等多久时间就会停在那里,什么都不再发生……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灰手人道:“你在那片草地里时也有这样的感觉?” “是的。”那个人道,“就是……那种感觉。在那片草地里走的时候,既有喝多了醉酒的感觉,又……又有那种做梦的感觉。” 灰手人道:“反正是迷迷糊糊的,跟平时不一样的,仿佛脱离了现实世界的感觉,是不是?” “对,是这样。”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后来怎样了?” “后来我……越来越留恋那种……感受……我舍不得浓浓春意将我包围的感觉……我竟然……竟然因为想要多被春天的阳光照耀一段时间……而……而不舍得终结自己的生命了。”那个人道。 “这时你已经不仅仅是因为看到那棵草以及反射的阳光而想到跟生命有关的事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那时候……似乎……似乎包围我的春意本来就……就跟生命有关。” “这时你依然沉醉于那种感受里?”灰手人问道。 “可以说……是吧……但……但其实我的想法也在变化了。”那个人道。 “发生了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我……我很快就想到了……如果我不终结生命……会……会怎样。”那个人道。 “你想到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想到的是……我……应该试着去找那个会法术的人,我应该……应该去一趟,万一他能解决我的问题……我……其实可以……活下去的。” 灰手人问道:“这时你还沉浸在之前那种春意里吗?” “记得……好像……当时虽然依然感觉很舒服,但我心里已经……已经无法继续做到像之前那样……那样心安理得地沉醉其中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接着怎样了?” “接着……接着有个刹那,我决定继续往前走了,突然间就……就决定了,不想自尽了。”那个人道。 “这时你不感到痛苦了?”灰手人问道。 “感到痛苦。”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在决定不自尽的时候,立即想到了……那些其实就是虚幻的……如果自己沉浸其中,就……会消磨意志什么的。”那个人回答。 (五千零五十三)沉醉 “那你有没有脱离那种痛苦?”灰手人问道。 “起初没有,后来脱离了……”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脱离的?”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回答:“我就告诉自己……我刚才错了。春天的太阳照着人的感觉……本就是虚幻的……我不该在沉醉……不该留恋,我根本就……就不该出现之前那样的情况。” 灰手人道:“可是,如果你之前不曾沉醉,不曾留恋,你是不是就不会是那个决定了?” “哪个决定?”那个人道,“不自尽这个决定吗?” 灰手人说:“对,我说的就是这个。” 那个人又说道:“哦,你说得对……如果……如果我之前不曾沉醉,不曾留恋,那我……那我是不会作出不自尽这个决定的……那我肯定没多久就……就不在人世了。” 灰手人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又认为自己错了?如果没有你所认为的‘错’,那你便不会活下来了。” 那个人道:“说来也是啊,但是……但是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就是……在我确定自己已经不自尽了之后,我就会认为之前……之前我错了。因为……以为我之前的留恋与沉浸似乎真会消磨我的意志……让我……让我感觉到不那么残酷的感觉……这……这种印象对我来说显然是不好的,但不管怎样,那种……那种印象已经在我心里留下来了,直到……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也正因为记得,你在问我话的时候,我才能这样……这样跟你说出来,不然的话,我都没法回答你当时是怎样的情况。” 灰手人说道:“虽然那段留恋与沉醉使你活了下来,但你仍认为那是你的错?你并没有感谢救了你命的那段留恋与沉醉?” “没有感谢……我……不会感谢那种东西的。”那个人道,“我本就不该那样,我不希望自己的意志一直因当时的情况而消磨。” 灰手人说道:“你是怎样做的?” “我就赶紧走,走到了有阴凉的地方……在那里我就没有被春天的照耀的感觉了。”那个人道,“除此以外,我还要告诉自己……那些已经过去的,既然我错了,我就不要……不要拿那种虚幻的东西当真了,千万不能当真。所以我……我走路越走越快,希望能早点……早点离之前我留恋与沉醉时所在的那片草地远些。” “你又开始躲了?”灰手人问道,“像你平时那样躲着,防止春天的太阳照耀自己?” 那个人说道:“是的。我甚至躲得很……很刻意。” 灰手人又问:“可是不可能到处都有能遮挡住太阳的地方吧?” “是啊……不可能。”那个人回答。 “那你一路上肯定就会再次被春天的太阳照耀啊。”灰手人道。 “没错。”那个人道,“那天太阳在天空挂了很久……连云彩都很少……云彩无法遮住太阳。” 灰手人问:“那你又如何躲避?” (五千零五十四)害我 “我……我就只能用心躲避。”那个人道。 “用心?”灰手人问答,“你是怎么做的?” “我在尚未再次被春天的太阳照耀之前,就……就一遍遍告诉了自己一些话。”那个人道,“我也……也在强迫自己忘记之前留恋沉醉时的……那种感觉。我……我应该忘记。” “你告诉自己什么话了?”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说……那些都是虚幻的,假的很,我……怎么能那样?我不该……不我该……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了。”那个人回答。 “你不是想要忘记之前留恋沉醉的感觉吗?”灰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回答。 “你告诉自己那些都是虚幻的,这种时候,你心里总会知道你对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是虚幻的吧?”灰手人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那个人道。 “既然如此,你岂不是每告诉自己一次,反倒是加深了之前的印象?”灰手人问道。 “可能……可能是吧。”那个人道。 “你当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灰手人问。 “一点都没意识到。”那个人回答。 “所以你想忘记,并不容易吧?”灰手人又问。 “是的,并不容易……我根本就……就没忘掉。如果容易的话……我今天……也就没法像刚才那样……告诉你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但你的确已经努力去忘了?” “是的。”那个人说,“做了很多努力,就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之前是做错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绝对不要再……再发生一次。我甚至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被春天的阳光照耀着,是一件……一件自取灭亡的事情,消磨意志,只会害我。” 灰手人问道:“你这样做有效果吗?” “有。”那个人道。 “你后来又走到了能被春天的太阳照着的地方了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早晚的事。”那个人道,“毕竟太阳着东西……照着这里,照着哪里,要想不被春天的太阳照耀,那……那我就别出门了。” 灰手人又问:“你再次到了能被春天的太阳照耀的地方时,你心中有怎样的想法?” “我想着……我要去找那个会法术的人,我是去找人的……这一路上,根本就不能随便动心思。春天的太阳照着人,给人幻觉……对人有害……”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这样能说服你自己吗?” “能。”那个人说,“因为我以前本来就是那么认为的……我以前就是不认为被春日的太阳照耀就是什么好事,那种想要……想要被春天的太阳下照耀的心思,全都是歪心思,根本就不该是我这个人想到的,我……我想那些本来就是不对的……千万不要再想了,不要害了自己。” “就这样,你就说服自己了?”灰手人问道。 “算是吧……”那个人道,“反正我还是尽量避免被春天的阳光照耀。” (五千零五十五)战胜 灰手人问道:“后来你再次被春天的太阳照耀时,你有没有又感到了那种惬意?” “没有。”那个人道,“一点都没有了。” “春天的太阳再次照在你身上时,你没有感到温暖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我……没觉得温暖,还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动歪心思。” “这起作用?”灰手人问。 “起作用,我不光这样警告自己,我还……我还会用别的方式警告。”那个人道。 “比如呢?”灰手人问道。 “比如,我就跟自己说……那些想法都是我的敌人……就是为了消磨我的意志而存在的……我……我不能被那些敌人战胜,我一定要……要战胜敌人。”那个人说道。 “这样,你再次被春天的太阳照耀的时候,你就真……真的感受不到舒适了?”灰手人问道。 “我都那么想了,就不会觉得……那是……舒服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不管你怎么想,春天的太阳带来的温暖,你总能感受到吧?” 那个人回答:“是感受到了,但是……但是我内心排斥那种温暖,我也不承认那是一种温暖。” 灰手人道:“你不承认,就不容易再次做出自己觉得错的事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管承认与否,反正我告诉自己要像以前那样讨厌那种感受就……就对了。”那个人道。 “后来那一路上,你就真的没再留恋,没再沉醉?”灰手人道,“一点都没有吗?” “没有。”那个人道,“完全没有了。” “那你认为此前你的留恋与沉醉在后来的人生里消磨了你的意志吗?”灰手人问。 “可能……可能没怎么消磨吧。”那个人道。 “那你认为你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吗?”灰手人问。 “不是多余的。”那个人道,“正因为我……之前担心了,所以……所以我防得非常谨慎,我的意志便应该没怎么被那消磨。要是之前我并没担心……那……那我平时也就不会那么注意这方面了,那说不定……在哪个我没注意的日子里就……意志就被消磨了呢……也许吧……” 灰手人大致了解了那个人这方面的想法,便继续问之前没问完的问题了:“接着说你刚才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情况吧。” “哦……好。”那个人道,“刚才我说到哪里了?好像是……好像是说到……哦……刚才你问我当年我去找施法者之前,有没有发生过跟春天有关的……有关的令我记忆深刻的事情,然后我就……就回答了,对不对?” “对。”灰手人道。 那个人道:“那……我这么回答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那……那就好,你还想要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只要……只要是我记得的,我肯定不会对你隐瞒的……我肯定会……会跟你说实话,就像刚才我……跟你们说真话那样。” (五千零五十六)没再 灰手人道:“知道。”接着问:“你就那样去了那个给你施法的人那里,期间也没发生其他什么奇怪的事?” “没发生。”那个人道,“我就那样……活下去后,就去了施法者那里。” “之后你也没再动终结自己性命的念头吧?”灰手人问。 “是的,没再……动那样的念头。”那个人回答,“那一路上我没再动那样的念头……就……就到了那里……然后……然后我就……到了那个会施法的人那里……在请他帮我解决问题之后,我就……就无法……无法再自尽了。”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如果那时候我在接受他施法之后……再直接自尽的话……就会……就会出现极其可怕的后果,影响到……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那个人说道。 言至此处,那个人眼中再次出现了明显的恐惧,这令灰手人和褐手人都非常担心。毕竟此前此人就曾因为提到现实里跟他爹有关的事而出现了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灰手人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其实可以说,就是当时春天的太阳照着你,救了你一命。你还没跟我说完施法者往你灵魂里灌入东西时后面的事情呢吧?” “啊?是啊……是。”那个人说道,“可是……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想想。”灰手人道。 灰手人一看那个人问自己刚才说到哪里了,这下就踏实多了,起码感觉自己已经把那个人所想的转移了。 那个人说:“那你给我点……时间……我……我想想啊。” “好。”灰手人道。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刚才是不是很危险?” “我感觉是,幸亏你反应快。”褐手人道。 “其实不够快,我要是真反应快,就不至于说‘其实可以说,就是当时春天的太阳照着你,救了你一命’那句话了,早就直接转到其他话题上来了。正因为一时没转好,才又提了那句,那句根本就没必要。” 褐手人又问:“你觉得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灰手人道:“我感觉,应该不至于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里吧?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那个人道,“但是听你这么说后,我又看了看他,觉得你说的应该是有道理的。” 灰手人倒是有点惊讶褐手人就因为听了自己的话就换了一种感觉,毕竟以前,在二人不曾几次经历绝望的时候,灰手人如果说类似的话,换来的往往是褐手人反驳的话,就算灰手人说得真有道理,褐手人也不会像刚才那样直接地说出灰手人说的有道理。 褐手人看出了灰手人的惊讶,问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灰手人道,“我只是没想到我的说法会换来你这样的话。” 褐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灰手人的意思,也想到了以前相处的时候,立即说道:“我知道,以前我对你……” (五千零五十七)爆竹 本来想说下去,但又觉得以前自己的作法实在不好,现在就连提起来,自己都会不太舒服,于是说道:“算了……过去的事我有问题,还是不说了,今天,我们一起经历过那样的绝望,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 “是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灰手人说,“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像现在这样相处下去,其实我也应该习惯。” 就在此刻,两人都听到了几声爆竹声。 “什么声音?”灰手人问褐手人。 “不知道啊,好像是从树珠上传来的。”褐手人道。 “这树珠看上去也没什么异常啊。”灰手人道。 “该不会是内部有什么变化吧?”褐手人道。 “或者又是滞后反应?”灰手人问。 “也有可能。”褐手人道。 “如果是滞后反应,会是怎样的反应呢?”灰手人问。 “不好说。”褐手人说道。 “看他也没什么反应啊。”灰手人望着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道:“是啊,他是不是根本听不到爆竹声?” “如果他听不到爆竹声,会不会是因为他又陷入了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要不,问问他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灰手人说道:“现在问,应该没危险吧?我有点担心。”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中的样子,好像正常得很呢。”褐手人又说。 灰手人又说道:“样子看着倒是正常,要不,我问问。” 说完,灰手人便再次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你想好了吗?” “没……没有呢……是不是我耽误的时间太长了?”那个人说的时候看起来非常紧张。 灰手人觉得可能那个人本来没什么事,要是自己这样一问,反而吓到那个人,甚至使那个人因此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那就真是惹大麻烦了。 于是灰手人赶紧说道:“没事,时间没关系的,你继续想啊。” 那个人道:“哦……好……我继续……想。” 灰手人这时跟褐手人说:“我刚才好像吓到他了。” “但也没什么。”褐手人道,“你很快就把事情转过来了。” 灰手人又说:“幸好他没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已经过去了,看这样子,他不会因为你刚才一问就出什么事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还好。你觉得他刚才听到爆竹声了吗?我刚才想问来着,又不敢乱问,要是问了,他觉得莫名其妙,不理解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的话,那有可能有紧张起来,那样的话,容易出问题。” 褐手人又说:“没事,我感觉,他应该没听到。” 灰手人道:“其实我也有这感觉。” “如果他刚才就听到了的话,按他正常的反应,他应该显得害怕才对。”褐手人说道。 (五千零五十八)受罚 灰手人又问:“没错,我看也是。但是这又意味着什么?” “那种声音,会不会是只有你我这种人才能听到的?”褐手人道,“其他所有人都听不到?” 灰手人说道:“按道理来说,树珠不应该发出爆竹声吧?” “是啊,我也觉得是。”褐手人道。 “它发出爆竹声到底是什么原因?”灰手人问道。 “是不是被什么控制了?”褐手人问。 “很强大的力量?”灰手人问道。 “有可能。”褐手人说。 “你是不是跟我想到一起了?”灰手人问。 “也许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他?” 灰手人虽然不认为此刻在这里说出“用主”两个字一定会出现什么危险,但还是没敢说出来。 “我也想到了。”褐手人道。 “正常情况下,用主应该没法让树珠发出这种声音吧?”灰手人问。 “是啊,但是今天之前就已经发生了一些不正常的事情啊。”褐手人道。 “好像了解我们这里?”灰手人问。 “就是那段时间。”褐手人回答。 “现在这段时间会不会也……”灰手人道。 “应该不至于吧?”褐手人又问。 “万一……万一呢。”灰手人道。 “那我们现在说话是不是……”褐手人道。 “可是我们也不能不交流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小声些有用吗?” “我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小声是否有用。”灰手人道。 “反正我们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褐手人道。 “是的,不需要太担心。”灰手人道,“可是我们在讨论的事情跟……‘他’有关。” 灰手人再次想说“用主”两个字,还是用“他”字代替了,不仅如此,还把“他”字说得特别明显,特意强调。 褐手人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不愿意我们讨论跟他的事。” “是的,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灰手人道。 “前提是他知道。”褐手人道。 “是的,那次就是我们说他的时候被他无意中听到了,我们就受罚了。”灰手人说道。 “那次其实我们只是讨论他有多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连这也不行。”褐手人说。 “他似乎并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功夫到了什么程度吧?”灰手人道。 “其实我们一起做事,我们了解他的情况对一起做事也有好处啊。”褐手人道。 “那倒是。”灰手人道,“但他是……那两个字我就不说了,我们似乎没资格了解太多。他很喜欢了解我们的功夫到了什么程度。” “他总是让我们把一些详细信息告诉他,给出的理由就是这样一起做事方便。”褐手人道。 “是,他认为他有资格了解我们的情况,而我们没资格了解他的情况吧。”灰手人道。 “那我们现在在这里讨论这些……”褐手人道。 “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了。”灰手人道。 “说出去的也收不回去了,但如果不说似乎也不好。”褐手人道。 (五千零五十九)没断 “这就是我一直在说的原因。”灰手人道。 “我总觉得不说清楚的话,对我们很不理。”褐手人说。 灰手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我突然想,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 “不说似乎也不好的那种感觉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我也挺奇怪啊,明明知道说出来和不说都可能有危险,但是为什么就是要说?”褐手人问道,“一定要这样讨论?” 灰手人看向了树珠,虽然到了这时依然没看到什么变化,但还是担心,对褐手人说:“难道我们又被某种力量控制了?” 褐手人听灰手人这么一说,也开始往那个方向想了,道:“刚才我们就出现过问他问题时身不由己的情况。” 灰手人道:“是啊,我们本不想问的话,就那么问出来了。” “现在是,我们觉得说出来有危险,但还是在讨论。”褐手人道。 “但我们还是没有说出危险字眼来。”灰手人道。 “那证明我们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自己行为的?”褐手人道。 “如果只是一定程度,那其实我们已经被控制了。”灰手人说。 “就算被控制了,我们也没有办法。”褐手人道。 “还这样讨论下去?”灰手人问。 “我们可以试试不讨论下去,能不能做到。”褐手人道。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灰手人说道。 “毕竟刚才你跟那个人说话的时候,你也是在说别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可是刚才我在跟那个人说话的时候,我心里其实还是想着要跟你讨论的这件事的。那段时间,那种想法从来都没断过。” 褐手人道:“你当时也在担心你的话会使那个人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吧?” 灰手人道:“也担心,但我心里其实同时想着跟你讨论的事呢。” “同时?”褐手人问。 “我总觉得,想着跟你讨论的事,这似乎是不由自主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道:“其实在你刚才问他问题的时候,我虽然在认真听你们的对话,但我心里也在不由自主地想着我们讨论的事。” 灰手人道:“你也这样?” “没错。你越来越倾向于自己被什么控制了?”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要不,我再问问他,试试跟他说话的时候我心里会不会不由自主地想别的?” “试试吧。”褐手人说。 “此刻你跟我说这个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想着我跟你讨论的事。”灰手人道。 “我也一样。”褐手人说道。 “我问问他。”灰手人道,“但是……” “怎么了?”褐手人问道。 “他该不会因为我问了而紧张,然后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里吧?”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你语气温和,是不是就不容易有事?”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我试试吧。” 褐手人道:“试试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如果你担心,那就我问。” (五千零六十)长出 灰手人听了这话比之前踏实多了,看向那个人,问道:“你正回忆着呢?” 那个人道:“是啊,可是……我……我没想起来。我只想起来刚才我还有没说完的话……我……我想起来那个了。” 灰手人听他说还没想起来,就又感觉不大对劲了,毕竟给他的这段时间也不算短了,问道:“你觉得你想不起来,跟这里环境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啊。”那个人道,“但是刚才都发生那些奇怪的事情了……现在……现在我是不是依然在……在被什么控制着啊。” 听到“控制”二字,灰手人心中又是一紧,道:“你感觉是什么在控制你啊?” “我……我也没感觉出什么控制我,只是……只是刚才的事情离现在也没多一会儿吧……我怎么就……就突然想不起来说到哪里了?”那个人道。 “你刚才没有感觉到异常吗?”灰手人问。 “异常?”那个人道,“什么异常吗?是……是还像上次那样身体……某个部位什么的吗?” 灰手人也好奇对方为什么这么说,便说:“你感到了?” “没有啊……”那个人道。 “那你怎么问起了身体?”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因为想到了啊。”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没有别的因素?” “没有。”那个人道,“真不是我先……想到了什么才这么说的。” 灰手人道:“那就不说身体方面,说别的方面,你……有没有感到什么……什么异常?” “还能有哪些方面呢?”那个人问道。 “哪方面都算啊。”灰手人说。 那个人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想到什么,又跟灰手人说:“你……能不能……举个例子?” “例子啊,行,比如,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灰手人问。之所以这样问,就是想确定一下对方是不是真的没听到爆竹声。其实灰手人感觉对方应该是没听到的,只是借着这个机会问问他,听他自己怎么说。 那个人说道:“声音……还异常?没听到。” “不异常的声音呢?”灰手人道,“听到没有?” “不异常的倒是听到了。”那个人道。 “听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我刚才深呼吸……我……我长出了一口气……我……就听到了我出那口气的声音,尽管声音小得很……非常小,但是……但是我的确是听到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除了这个呢,还有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好像……也没什么了吧?”那个人说。 “稍微大一些的声音呢?”灰手人道。 “大一些?”那个人道。 “对,有没有?”灰手人说。 “没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有点想直接问爆竹声,但忽然开始担心用主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新的本领能够了解些什么,然而下一个瞬间他还是问了出来。 “你以前听到过爆竹声吗?”灰手人问。 (五千零六十一)还问 “听到过啊。”那个人道。 “那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像爆竹声的声音?”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这里如此安静,怎么……怎么会有爆竹……” “也是啊。”灰手人说。 那个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问灰手人:“怎么?你听到爆竹声音了?” 灰手人并没正面回应他,说道:“你刚才不都说了这里如此安静吗?怎么还问我?” “你跟我……不一样啊。你……你不是……普通人。”那个人说道。 “行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不说这个了,刚才的事情你还是没想起来,是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还……还是没想起来。”那个人道,“我……不是……故意的啊。” “你看,你怎么又这样了,我没说你是故意的啊。”灰手人道,“放松点,本来也没什么事。” 灰手人又担心对方因为紧张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便这样说。 但听了这话的那个人依然没立刻放松,只是说道:“我……怎么就又想不起来了呢……怎么会这样?” 灰手人觉得与其让他硬想,倒不如问问他刚才想到了什么,于是道:“虽然你没想到我问的,但是你也想起来别的了,你说你只想起来刚才你还有没说完的话,想起来那个了。你想起来的到底是什么啊?” 那个人道:“我想起……我刚才跟你说那些……那些话……就是……不是跟那个施法者在往我灵魂里灌入一些话那段时间后来发生的事有关的话……而是……而是……跟刚才说到的……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有关的话。” 灰手人觉得正好,本来灰手人就想就想继续问那个人之前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时后面法神的事情呢,自己都觉得没问完可惜,还想找机会继续问呢,但是刚才因为担心那个人因为再次想起某些事而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才岔开话题,说起了那个施法者往那个人灵魂里灌入一些话的那段时间后来发生的事。灰手人之所以在岔话题的时候说这个,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在跟那个人说那个施法者往他灵魂里灌入一些话的时候,那个人的表现总的来说还算是能让自己感到安全的,灰手人便认为起码在刚才那段时间里,说施法者往他灵魂里灌入那些话的事应该不至于引起那个人恐惧,不至于使那个人因为恐惧而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这个时候灰手人说道:“你想到了什么,你就跟我说吧。” “那……那我不继续想你让我想的那个问题了吗?”那个人问道。 “你都想了那么半天了,还没想起来,那就先不要勉强了,换个东西想想,说不定一会儿就想出我说的问题了呢?”灰手人道。 “没错……没错。”那个人道,“你说得没错啊,真的是这样的……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以前……有几次这样的事了。” (五千零六十二)特意 灰手人问:“以前有几次什么事?” 那个人道:“就是你说的那种……那种情况啊,是……这样的,我以前有过这样的经历……就是……有时候特意想一件事……想不到……然后……就想别的……然后……在自己想别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原本要想的事情了。” 灰手人等他说,还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重要内容,谁知道是想起以前这方面的经验来了,有些扫兴,灰手人也并不满意那个人此刻的说话方式,又觉得说了没用了,但是想到了之前绝望时的那种经历,灰手人并也并没再次烦躁起来,而是觉得不管怎样,反正那个人此刻还能与人正常交流就已经不错了。 灰手人道:“那你说说你想到的吧。” 那个人说:“我记得……刚才……刚才你问我……为什么我会觉得恐怖……是吧?” 灰手人道:“没错,跟绿鸟有关系的。” “对,对。”那个人道,“我刚才告诉你……因为那……那些绿鸟是将……将死的。死前,它们越给人春天的感觉,那就越恐怖了。当时……当时那样,就好像预示着……那样的春天……是……要结束的……而且……结束了便不回再回来。就是这些……我刚才好像就说到这个地方了吧?”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那个人问:“差不多?” 灰手人感觉那个人又有点紧张,他大概想起了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这时灰手人便赶紧解释道:“我说差不多,只是因为在这之后,你又自言自语来着,你还记得吧?” “自……自言自语……”那个人想着说道,“哦,记得……我是不是……说‘春天’?” “对呀,你就是自言自语说‘春天’,说了两遍。”灰手人道,“然后欧文就问你春天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哦……哦……对了,还有这段呢,我……我怎么忘了?”那个人说道,“我以为我就说到了刚才那个地方,就连……就连我曾经自言自语都没想起来……我不光自言自语了,自言自语后你问了我这个问题,我还……还回答了,是不是?” “是啊,你回答了。”灰手人道,“你不用紧张,这点事,就算你没记那么清楚,也不用紧张。” “不是啊……这个……我感觉有点可怕。”那个人道。 “怎么可怕?”灰手人问道。 “这是刚刚才……才发生的事情啊,我要是想不起来说到哪里了也就算了,可是……可是这不一样啊。”那个人道。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 “我……我不但记得不清楚,我还……还以为我自己记得特别清楚。”那个人道,“刚才你让我想关于那个施法者给我灵魂灌入那些话的那段时间里有关的我们说到了哪里,我……我没想起来……完全没想起来也就算了……我想起了别的,结果这别的还是不准确的……”那个人道。 (五千零六十三)忽高 “不准确就不准确吧,没事。”灰手人道。 “不准确也就算了了,我……我还笃信自己想的就是准确的……这……这就太奇怪了,太混乱了!”那个人道,“我的想法怎么可以如此混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没事……都过去了,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吧。”灰手人道。 尽管灰手人是这样说的,但其实并没感觉多轻松,而是觉得这里可能有什么东西影响着那个人回忆较近的事情。灰手人之所以没在这件事上说些显得非常较真的话,还是因为担心那个人再次因为紧张而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那个人又说:“是……刚才的是过去了,但接下来呢?我是不是想起之前的事情时……又会想错,想错后还会以为……以为自己想的是对的?” “这不是还没发生这种事呢吗?”灰手人道,“你不用担心。” 那个人道:“那我想……想跟你说好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灰手人道。 “万一……万一我在后面跟你说的时后,又一次把……把我记错的某些东西当成……当成准确的……那……那我一定不是故意隐瞒,而是……而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不是一直都跟我诚实地说呢吗?” “是啊……我很诚实……我绝对没有骗你的意思。”那个人道。 “行,那你就说吧。”灰手人道,“你要是记错了什么,而那件事我又正好了解,我提醒你,行不行?” “行……行……提醒我吧。”那个人道。 “那我提醒你的时候,你能不能不紧张?”灰手人问道。 “不紧张……这个……我心里紧不紧张……很难控制的。”那个人道。 “我想说,我提醒你,也不是因为要责备你,就是纯粹的提醒,你没必要紧张。”灰手人道。 “那……那我尽量不让自己紧张。”那个人道,“其实……在这个地方……我时时刻刻都是紧张的,都是带着……恐惧的……只是那紧张的程度……恐惧的程度……好像……好像忽高忽低……低的时候就……就还好……但……但高的时候就……就不好说了。高的时候……应该很容易表现出来吧。” 灰手人想的话是“低的时候,我也看得出来”,但知道自己不能这样说,不然对方会更觉得可怕,于是只是说道:“没事,高的时候,表现出来就表现出来吧,你想说些什么就说,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其实你的紧张程度和恐惧程度不用那么高,这里没什么。” “可……可这里本身就很可怕啊。”那个人道,“我之前……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虽说……虽说我以前……也见过那种施法者……也见过那些似乎不太正常的事情,但是……但是像今天这样……经历这么多……如此……如此可怕的事情……还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 (五千零六十四)搅动 “第一次?”灰手人问道,“以前没遇到过更令你恐惧的事吗?” “以前遇到的事情跟……跟这次完全不同。”那个人道,“我这是……第一次出现在……奇怪的环境中……迷黯围境啊……还有不止一次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里,这……这种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我不知道该怎样说这种感觉……只能说是……可怕了。” 灰手人道:“那你把你想说的说出来吧。” “我刚才说到了,在那个世界时,隐隐感觉……那春天对我来说并不好。想到最可怕的地方,我甚至感到可能……可能那跟我生命的终结有关。”那个人道,“在这之后,我还想要说些……别的。” 灰手人说道:“想说什么?” 那个人道:“我想说……其实……其实我现在觉得,那……所谓的春天虽然……虽然对我不利,但……但似乎一定……有人在等。但……但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想。之前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我感觉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 灰手人问:“你感觉那种搅动感跟什么有关?” “我感觉跟……跟我曾经被那个人施过法有关。”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怎么有关?” “就是……因为……因为他当时为了给我解决问题对我做了些什么,所以……所以我才会……才会出现那种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的……的感受。”那个人道。 “你怎么知道跟那个有关?”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在他给我施法期间,我……我就出现过这种……这种体内搅动的感觉。”那个人又说。 灰手人问:“其他时候还出现过吗?” 那个人道:“其他时候……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那你怎么能确定跟那个有关?”灰手人又问。 “也不是能……确定,就是感觉……是那样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你这次体内再次出现搅动的感觉,跟他给你施法过程中出现的完全一样吗?” “倒也不是完全一样的。”那个人说道。 “区别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区别是……程度吧。”那个人道,“他给我施法的时候……我那种感觉非常……非常明显。” 灰手人问:“这次呢,不明显?” “应该是没有他给我施法时明显的,但……但其实我也能感受到,我体内肯定……肯定搅动了,这不会是错觉。”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你体内搅动跟什么有关?” “可能跟……这里的环境发生了什么变化吧。”那人道,“也许。” 灰手人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因为刚才我觉得……我腹部偏上的位置又有些……有些感觉。”那个人说。 “什么感觉?”灰手人又问。 “感觉就是……像是什么东西……射向了我的腹部偏上的部位后,我才……我才感到体内有那种……搅动的感觉。”那个人回答。 (五千零六十五)短纹 灰手人听到这话,立即看向了树珠,发现树珠上多了一条凸起的短纹。 就在这时,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树珠上刚才没那条纹吧?” 说完,褐手人又不确定灰手人是否记住了这种细节,便又问道:“你记不记得刚才树珠其实……其实上面没有那条……短纹?” 由于灰手人也正好记得,便对褐手人说:“是的,之前肯定没有那条。” “那是怎样出来的呢?”褐手人问。 “也许就是……就是因为要对那个人做些什么,才会出现这条短纹吧?”灰手人道。 “你认为这树珠下一步要做什么?”褐手人又问。 “下一步?”灰手人问,“可能……可能是让那条纹消失?” “还没怎么样,就消失?”褐手人问。 “有可能啊。”灰手人道。 “你觉得它仅仅这样,然后消失吗?”褐手人道。 “我感觉树珠似乎已经做了要做的事。”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道:“你觉得他要做的是什么?” “就是让那个腹部偏上的位置有被什么射出来的东西扎到一样。”灰手人道。 “然后呢?”褐手人又问。 “引起他体内的反应。”灰手人道,“这只是我推测的。” “有道理。”褐手人道。 “你现在也这样想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觉得,他感到体内有东西搅动这事,就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射向了他腹部那个位置。” “到底是什么东西射向了他腹部的位置呢?”灰手人问道。 “其实仅就咱们这点地方来看我感觉真正可能有东西射向他腹部应该就是树珠了。”褐手人道。 “我也感觉是这样。”灰手人道,“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树珠上只是多了条短纹而已,并没其他什么东西射向他啊。” “会不会是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褐手人问。 “说不定不光是一般人看不见,可能就连你我都看不见那样的东西。”灰手人道。 “会不会又像刚才那样,滞后?”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先说,就算已经有什么东西射向了那个人的腹部偏上的位置,但我们要看到还需要一段时间?”灰手人问。 “我刚才确实想到了这个,但是现在又一想,又觉得根本就不可能。”褐手人道。 “因为毕竟是树珠,是吗?”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我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有点糊涂。”褐手人道,“如果树珠纯粹是在反映些什么情况,那倒是有可能反映稍微慢一些。但是,如果树珠已经往外发了什么,哪怕是我们这种人,也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看到已经发过去的东西。” “我们现在就是并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发向了他。”灰手人道。 “没错,现在这事,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那种打在身上的东西是怎样的感觉。”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对褐手人说:“要不我直接问问他?” “想问就问吧。”褐手人说道。 (五千零六十六)打上 灰手人再次看向了那个人,发现这时的他比之前恐惧感更强了。 灰手人跟那个人说道:“不用那么紧张。” “刚才……刚才我……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啊?”那个人问道。 “什么话啊?”灰手人问。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那个人回答。 “没有啊,为什么要这样问?”灰手人问道。 “因为……你说着说着就……又没声了。”那个人说道。 上次灰手人跟褐手人说话也是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灰手人说话的声音小,而且这种对话就算声音稍微大些,那个人在这个环境之中应该也是听不见的。 灰手人也不想多跟他解释什么,便道:“原来是这样啊,不管我刚才怎样了,你就回答我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那个人问。 灰手人说道:“就还接着说刚才的,你不是感到你腹部偏上的部位被什么东西打上了吗?” “是啊。”那个人回答。 “那你觉得打过来的东西来源于哪个方向?”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怎么说呢,就那个方向,我用眼珠做动作给你们看吧。”那个人说道。 原本想通过做动作来告诉两人,但是这个时候,他做动作不方便,便问问两人这样行不行。 “行,行啊。”灰手人道。 “你们都认为可以?”那个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灰手人刚想代替褐手人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是觉得自己代表褐手人说并不合适,更大的问题是,如果这件事只是自己代表对方表示两人可以,而褐手人没有亲自发声说些什么的话,那个人终究会不踏实。 通过跟那个人的交流,灰手人和褐手人都知道那个人一旦紧张害怕,就有可能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虽然后面也发生过他毫无预兆就出现奇怪现象的情况,但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并不认为对方会这样。 灰手人继续说道“他如果不踏实,就容易陷入紧张啊,这就……就危险了。” “没错,这倒也是啊。”褐手人道,“我必须也向他发声表达我自己的态度才行。” 灰手人“嗯”了一声之后,褐手人便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是啊,我们两人都这么认为,这下你放心了吗?” 那个人说道:“哦……哦,那我就放心了。但……但我用眼珠来告诉你们,我也担心造成误会,如果你们……你们看的时候有什么感觉不对的地方……就……就跟我说。” “行,跟你说。”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我接着问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就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用眼珠来告诉我们吧。” “好,那……你们关注我眼珠移动的方向吧。”那个人说道。 (五千零六十七)动眼 “当然要关注了,我们就是想知道你怎么用眼珠告诉我们。”灰手人说道。 “说是眼珠,实际上我也会……会说话的,如果你们觉得我哪个地方做的不够清楚,就……就问我吧,我直接回答你们。”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感觉这样更好,于是立即答应了:“行。” “你们看着我眼珠移动啊,我……我要开始动眼珠了。”那个人道。 “嗯。”灰手人说。 那个人便动了动双眼的眼球,是同步动的。 “动完了?”灰手人问那个人。 “是的,动完了。”那个人回答。 “看不出来。”灰手人道。 “就是……就是……那我该怎么做?”那个人问。 “你再做一遍。”灰手人道。 “行,我……做一遍。”那个人道。 “开始吧。”灰手人道。 “开始了啊。”那个人说。 说着,他又动起了眼珠,让眼珠从一个方向往另一个方向移动。 动完之后问灰手人:“这次看出来了吗?” 灰手人道:“还是看不出来。” 那个人就觉得奇怪了,因为感觉自己表示得已经很清楚了。 “你刚才感觉我眼珠是怎么动的啊?”那个人问道。 灰手人靠晃头来表示了一下。 那个人说道:“不是,我刚才……我刚才想说的……不是……不是这个方向。” 灰手人问:“那是哪个方向?” “我刚才动……眼珠,好像你们……很难看出来啊。”那个人说道。 “是啊,根本看不出来。”灰手人道。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全都看出来呢?”那个人又问。 “你的双手不能动,是吧?”灰手人道。 “是啊,一直都是……这样的。”那个人道,“要不……要不你们先给我……给我……” “给你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是让我的手先能动……我好……我好告诉你们……哦……不……不是告诉,而是指给你们看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用什么方法使他突然变得双手能自由活动,可能会引起大问题,根本就不敢下手。 灰手人小声问褐手人:“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褐手人道,“还是不要了吧。”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担心这里出现什么危险?” “是啊,就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我也这样觉得,那就算了。”灰手人道。 “你觉得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应该就是纯粹想用手向我们比划吧?”灰手人道。 “我感觉他应该不像是为了让我们能使他的手自由活动故意这么说的。”褐手人道。 “那倒是,他应该认为,他现在这样,一切都掌握在我们手里,就算我们让他的双手能自由活动了,他又敢怎样呢?”灰手人道,“我觉得他现在心里应该是这样想的,就算我们暂时让他的双手能自由活动了,下一刻我们也可以再让他恢复成刚才的样子。当然,他可能想不到其实你我并不是什么都能随便做的。” (五千零六十八)路径 褐手人说道:“我们现在还要保证光管正常,不能轻易对他做什么。” “那我就先暂时往他那边移动移动,另一只手离开树珠,指一指吧,时间很短,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灰手人道。 “没什么问题。”褐手人道,“这段时间我多注意托树珠。” 灰手人“嗯”了一声,便将之前托着树珠的那只手拿了下来,对那个人说道:“我指,问你,你说是不是就行了。” 那个人道:“也……也行。” 灰手人便指了指,问:“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吗?” “再往那边一点。”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移了移那只手的位置,道:“这边?” “是。”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比划了一下,问道:“这个方向?” “差不多,我感觉就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在空中稍微移了移手的位置,问道:“这样更接近还是刚才那样更接近?” 那个人想了想,道:“好像……好像是这样更接近。” 灰手人道:“我再换个角度还能更接近些吗?” “可能……不能了吧。”那个人道,“这个就已经……已经特别接近了。” 灰手人道:“你感觉那些射向你的东西就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问的时候,灰手人又按照上一次的路径比划了一下。 “对,就是。”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立即将那只手恢复成了托树珠的状态,并小声对褐手人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就应该是从树珠出来的。” 褐手人道:“根据你刚才移动的路径,我好像能看出差不多是从树珠哪个位置出来的。” 灰手人盯着树珠上某个地方,对褐手人说:“应该是这里,但是目前这里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褐手人道:“多问他些情况大概就能更了解了。” 灰手人又说:“我继续问吧。” 接着灰手人便再次看向了那个人,问道:“你刚才说你觉得那所谓的春天虽然对你不利,但似乎一定有人在等。然后就说了但你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想,又说之前就在你这样想的时候你感觉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后来你又提到了你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之前,你感受到了什么东西射向了你。你认为你说的这些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是不是必然联系,我不知道,我……只能收……我感觉……有关联。”那个人道,“我就是……就是觉得……好像是因为这里环境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导致有东西射向了我的腹部偏上的位置,所以我在想到跟春天有关的事时,就能感到自己体内有东西在搅动。在搅动的时候,我就……我就会感到似乎一定有人在等。” “你说感到似乎一定有人在等你所说的春天,这只有再你感到自己体内有东西在搅动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吗?”灰手人问道。 “可能吧……应该是。”那个人道。 (五千零六十九)固有 “平时你不会这样觉得?”灰手人问。 “肯定不会。”那个人道,“毕竟……毕竟那样的‘春天’到来对我不利。” “这次在你感到似乎一定有人在等的时候,你还感觉到其他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也有。我……我感觉到……我好像……在某一刻能站在另外一些人的角度想问题。”那个人回答。 “哪些人的角度?”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这个我之前还没想清楚……我……需要仔细想一想。” 灰手人说:“想吧,给你点时间。”尽管灰手人并不希望再次给他时间,可还是这样说了。 接着,灰手人便小声对褐手人说:“他这样,是不是因为体内有些跟被施法有关的东西被搅动了?” 褐手人说道:“我是这样认为的。” 灰手人又说:“而且他感到体内那种东西被搅动还跟他的想法有关系,是不是可以证明他体内被搅动的东西会影响他的想法?” 褐手人道:“应该是的。” 灰手人说:“你感觉他说的春天跟什么有关系?” 褐手人道:“我感觉可能跟蓝甲人有关系,你觉得呢?” 灰手人说道:“我也这样想。” 褐手人道:“我就是觉得,那个人体内有些东西被搅动,他的想法一变,他能在某一刻能站在另外一些人的角度想问题,可能那另外一些人,就是蓝甲人。”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想到了给他施法的人在往他灵魂里灌入那些话的时候说的内容了?” “是的。”褐手人道,“你想到的也是这个?” “没错。给他施法的人当时就是让他改变固有的一些想法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也想到了这个。但是后来他跟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对蓝甲人的态度还是那种完全看不起的态度。” 灰手人道:“是不是他后来并没有真正改变?” 褐手人道:“也就是说,他去找那个施法者解决问题,最终没能解决?” “好多事情,还是要从他那里获得信息才清楚。”灰手人说道。 “我还想到,他虽然可能在那一刻受体内情况变化的影响临时站在了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但是不是也不限于这个?”褐手人问。 “你想到的还有什么?”灰手人问。 “还有他有没有可能同时也曾站在其他被欺负者的角度想问题。”褐手人说道。 说完这个,褐手人又感觉这似乎是自己想多了,又道:“可能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也许真像你说的这样呢。”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觉得自己想多了,是因为那个给他施法的人只是让他改变对蓝甲人固有的态度,倒也并没让他改变对其他受欺负者固有的态度。” 灰手人道:“你说得没错。但我也想到了,如果他改变了对蓝甲人固有的态度,会不会连带着对其他受欺负者固有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褐手人想了想,说:“连带着?” (五千零七十)那谁 “是啊,连带着。”灰手人道。 “也不是没可能。但是如果是连带着的话,那他应该不会认为那样的春天对他不利了吧。”褐手人说道。 “你觉得后来他口中的春天到底指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后来,就是他认为那种一到来就会对他不利的‘春天’?”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肯定不是季节那种春天那么简单。”褐手人道。 “没错,我也觉得肯定不是。”灰手人道,“那你觉得是什么?” “可能是某种改变。”褐手人说。 “哪方面的改变?”灰手人问。 “总感觉跟对蓝甲人的态度有关系。”褐手人说。 “我也这么想。”灰手人道。 “他所说的春天,会不会带着那种意思?”褐手人问。 “哪种?”灰手人问。 “就是从此以后铁仓人不再对蓝甲人那样?”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这你都敢说?” 褐手人说道:“我是说他,又不是说我。” 灰手人说:“虽然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对话一定会被……被那谁听到,但我们现在说话也还是小心些好吧,万一……万一那谁真能听到呢?我只是说万一。” 灰手人两次想说“用主”,但没敢说出来,只是说了“那谁”。 褐手人道:“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之前问他问题,是不是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灰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很害怕。” “都过去的事,不用害怕了。”褐手人说。 “当时我说的很多话,听起来好像不是站在铁仓人的角度说的啊。”灰手人道,“其实我就是为了了解更多的信息,那么问才更容易让他说清楚,才能更方便了解他对蓝甲人的真实态度,然后了解他那些更深层的难以被人了解的信息。” “我知道,这很明显。”褐手人说道。 “只是你知道,你会这么想,要是……也知道了怎么办?”灰手人问。 这时灰手人想着更觉得害怕了,想说“用主”两个字没敢说,原本打算用“那谁”拉代替“用主”二字,这一次吓得连“那谁”两个字都没敢说出来。 “你在做什么,其实很清楚。”褐手人道,“而且都是刚才的事情了。” “按道理来说,都过去了,我就是害怕也改变不了了,但是,毕竟我不清楚有没有被……知道,后面的事情怎样我也无法了解。”灰手人道,“我害怕的不是我刚才说话的过程中做过的事本身怎样了,而是害怕我之前的问法会不会给我以后带来什么后果。” 灰手人再次要说“用主”的时候吞了回去,没有说出来。 褐手人当然知道灰手人吞回去的是“用主”这个词,又跟他说:“是不是见过之后,你才能放心了?” 灰手人道:“见过……我想说没说出来的那个人?” “是的。”褐手人道。 “我现在希望,如果我见了,我还能跟以前一样,不受惩罚。”灰手人道。 (五千零七十一)挺晚 “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道。 “我说的有些话也不合适。”褐手人说。 “但我说得好像太多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有目的套他的话啊,套他的话是为了办事完成我们的任务啊,这又不是表达你自己的想法。” “我刚才想说没敢说的人,有多看不起蓝甲人,我们都知道。”灰手人道,“如果知道我字里行间好像站在蓝甲人的角度套那个人的话,那我会不会受到极其严重的惩罚?” 褐手人说道:“不用太紧张,你想,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你没敢说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你我在什么地方,对不对?” “对。”灰手人道,“可是我感觉情况不一样了啊。”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我的地方是否已经被得知,你我说的话是否已经被了解,我们暂时还无法确定。”褐手人道。 “我觉得地方就是被得知了。”灰手人道。 “就算是这样,也不要太担心了,话不一定被听到。”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万一听到,怎么办?” 褐手人说:“咱们大概是什么时候觉得事情往这个方向发生变化的?” “不是一开始发现的,好像也挺晚才发现了吧。”灰手人道。 “那之前好像没有什么情况可以证明你没敢说的人能做到的事比以前更多了吧?”褐手人说。 “那倒也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就算是变化了,如果是后来才发生的这总我们都想不到的变化,那是不是证明,前面你说的那些话就不会被听到了?” “按你这个说法,是这样的,但是我无法证明真的是后来才变化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这个我也没法证明,但你可以推测一下,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真的有变化,后来才变化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灰手人道,“因为如果之前就发生了变化,那树珠的情况甚至光管的情况都有可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褐手人道:“对,所以,前面我们说过的话,被了解的可能性非常有限。” 灰手人说:“听你这么说,我好像心里踏实些了。” “踏实些吧。”褐手人道,“说真的,就算……我只是说就算啊……就算我们之前所有的对话都被了解了,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无法改变过去,多想的话,影响了心情,到时候后面可能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那岂不是更麻烦?” “对,你说得对。”灰手人说道。 “所以,我们猜也猜了,说也说了,放下心来做后面的事吧。”褐手人道,“刚才那么绝望的时候我们都一起挺过来了,是不是?” 灰手人“嗯”了一声,道:“也是。”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要不我来问吧。” 灰手人道:“算了,还是我问吧,刚才一直是我问的。” “我问的话,你就可以少说些话,说的话少了,你担心被听到的话也会少吧?”褐手人问。 (五千零七十二)耻辱 灰手人知道自己跟褐手人相处的方式早已发生变化,但依然没想到褐手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正因为褐手人说了这样的话,灰手人就更决定自己说了。 “没事,你我都一样。”灰手人道。 接着灰手人便立即看向了那个人,问道:“你刚才说需要仔细想一想,你想好了吗?” “想得……差不多了,但……但我此刻实在有些说不出口。”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因为什么?” “因为觉得……耻辱。”那个人道。 “怎么耻辱了?”灰手人又问。 “因为那角度实在……不适合我。”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怎么不适合?” “我不该站在那个角度想问题的……真的不该……虽然我认为当时我那么想了并不是因为……我自己愿意那么想,但是……但是我也确实……那么想了。”那个人道。 “你认为在你不愿意那么想的情况下,是什么原因使你那么想了?”灰手人问。 “大概……就是因为以前我以前找那个施法者给我……给我解决问题,而如今这里又发生了什么变化……”那个人回答。 “既然是因为这个,不是你愿意那样想的,你又为什么要觉得耻辱呢?”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可是……我那样想了,确实是那样想了,不管是由于什么原因那样想的,也是……想了的……所以……所以我……自然会觉得耻辱。” “没必要。”灰手人说道,“既然不是你自己愿意那样想的,你就没必要觉得耻辱。” “可我……好像……还是觉得……”那个人道,“我好像很难做到……” “有什么可觉得耻辱的呢?”灰手人问道,“一个想法而已,你又没做什么。” “我……我一个这种身份的人竟然……竟然站在那种角度……”那个人道。 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什么角度,说出来我听听。”灰手人说道。 “我真的觉得……说出来太可耻了。”那个人道。 “就算不说出来,你是不是也已经那么想了?”灰手人问。 “是,但是……但是我如果不说……好像就能骗自己。”那个人道。 “骗自己什么?”灰手人问道。 “骗自己……没那么想过吧。”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以前就经常骗自己吗?” “以前……是的……经常骗。”那个人回答。 “能骗到自己真信了吗?”灰手人问道。 “这个……好像……好像……”那个人道,“我也说不清楚。” “为什么说不清楚?”灰手人问。 “因为每次情况……不一样。”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你有时候能骗到自己相信,有时候就不能,是这样吗?”灰手人问。 “可以……可以这样说吧。”那个人道。 “你认为这次你能骗到自己相信吗?”灰手人问。 “这次……我……我觉得好像……很难了。”那个人说,“几乎……不可能了。” (五千零七十三)过分 灰手人问:“为什么?” “因为……我对当我想起我之前站在了那个角度想问题的时候,似乎我就……就忘不了了。”那个人道。 “你已经认为欺骗不了自己了,那这种欺骗还有意义吗?”灰手人问道。 “好像……没意义了。”那个人道。 “既然没意义了,那还有必要欺骗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那你就不用骗自己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回答。 “既然如此,那现在你就把你刚才想到的告诉我吧。”灰手人说道。 “我……”那个人犹犹豫豫。 “你不都说了不再骗自己?”灰手人问。 “是啊……不再骗自己。”那个人道,“好,我……我说。” “说吧。”灰手人道。 “我从……从哪里说起……”那个人道,“我想想……” 这话又令灰手人有些不高兴,但因为经历了之前绝望的那段时间,这时候灰手人也没再次变得暴躁,而是开始引导他说了。 “你刚才说你一个这种身份的人,竟然站在那种角度,是吧?”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 “哪种身份的人?”灰手人问。 “铁仓人身份的人。”那个人回答。 “站在哪种角度?”灰手人问道。 “站在……蓝……蓝甲人的角度。”那个人答道。 灰手人又说:“想到了些什么?” 那个人在灰手人的引导下说出了之前那些话,虽然依旧有耻辱感,但倒是也没因为说了出来就觉得那种耻辱感增加了多少,由于没感到更多的不适,这次灰手人问他想到了些什么后,他倒是打算直接回答了。 那个人道:“我……那一刻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想春天……想的春天就是……就是仿佛终有一天,蓝甲人……蓝甲人不再像……像现在这样……” 然而回答到了这里,那个人想着后面要说的,是着实难以继续说下去了。 灰手人又问:“像现在这样,然后呢?你没说完吧?” “没说完。”那个人道。 “说啊。”灰手人道。 “实在太……”那个人道,“难以启齿。” “说了也没什么啊。”灰手人道。 “可是……这简直……”那个人说。 “你认为你之前跟我说的话,都不是难以启齿的吗?”灰手人问道。 “那倒也……不是。”那个人道。 “之前难以启齿的事情你都跟我说出来了,也不差这么一件事,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但还是……不大一样。”那个人道。 “怎么不一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之前跟你说的……虽然……难以启齿但……但真的没这么……这么过分。”那个人道。 “反正都是难以启齿,过分一点和没那么过分又如何?”灰手人说道。 “不是过分一点啊……不止一点。”那个人说道。 “过分一点和很过分又有多少区别?”灰手人又问。 “这……区别……好像……好像……反正都挺不好的。”那个人道。 (五千零七十四)吞吐 “既然都挺不好的,那你刚才都把认为不好的说出来了,现在也不差这么一个了吧?”灰手人问道。 其实要是起初灰手人和褐手人的时候那种情况,那个人就算是再不想说某些话,也会因为害怕而利利索索地说出来。这段时间由于跟灰手人和褐手人说的时间长了,便感觉其实灰手人和褐手人似乎也没他想的那么可怕,也正因为如此,那个人有时候才更容易吞吞吐吐的。每次吞吞吐吐的,灰手人和褐手人也没把他怎么样,尽管他依然是害怕灰手人和褐手人的,但是有时候在没那么想说的时候却也不会那么快就说出来了。那个人也没想过灰手人和褐手人为什么后来的可怕程度似乎没刚开始那么高了,就是这样自然地,在这样的交流过程中就变得在说不想说的事情上吞吞吐吐了。就算他多想了,他肯定也想不到灰手人和褐手人之所以可怕程度降低了是因为担心他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他以为自己是几乎就是被灰手人和褐手人控制了,但想不到其实自己也在影响着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将来。 “不差这么一个……不差这么一个……”那个人道,“听起来好像是这样的……” “既然听起来是这样,那就说吧。”灰手人道。 “听起来是这样,但是……说出来的话……也太……”那个人道。 那个人此刻这副样子,如果被经历绝望境地之前的灰手人和褐手人看见,那灰手人和褐手人还说不准要怎么对付他呢,不管怎样,都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地引导他说,并且还没采取其他手段。 灰手人道:“不管太怎样吧,你就说出来,可能说出来你感觉就没这么难受了呢?” 那个人说:“我觉得……这种话要是说出来,我还……还像个人吗?” “怎么不像个人了?”灰手人问道。 “我的身份……我怎么……”那个人道,“我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到了东西……或者……或者那就不是真实的……都是我……我乱想……然后……就当成现实的……” “你看到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也不是什么具体的景物之类的。”那个人道。 “那是什么?”灰手人问道,“可能是很难描述的……东西……” “什么东西?”灰手人问道。 “就是那种……那种像是……欺压……欺压这样。”那个人道。 “欺压?”灰手人问道。 “你看到的东西,就是欺压本身?”灰手人问道。 “这是我不该看到的,可能……是假的。”那个人道。 “你刚才不想说的话,说出来后,你是不是也没那么不舒服?”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道。 “那你现在还像刚才那样,把不想说的话说出来吧。”灰手人道。 “看来我是必须……必须这样了……”那个人道,“哪怕觉得自己不像个人,也……也要说了。” (五千零七十五)缺口 灰手人道:“只是你觉得自己不像个人啊,一种感觉而已,又能怎样?难道你说出来自己就真的变成别的了?” “那……倒也不会。”那个人回答。 “既然不会,那你也别担心了,把你担心的整个说出来。”灰手人道。 “哦……说出来……”那个人道,“我刚才说了……欺压。” “是啊,没连起来说,你到底想说的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想说的是……我那一刻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想的春天……想到的春天就是……就是好像……好像终有一天,蓝甲人……蓝甲人会不再像……像现在这样……受……受那些……人欺压。”那个人道。 刚刚说完这话,原以为自己也不会太不舒服的那个人却感到了内心强烈的不是,他立即补充道:“那时候……我……我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无法控制啊!这不是我的想法,这绝对不是!我是铁仓人……我是……铁仓人!” 灰手人看那个人不遗余力地解释,于是说道:“我知道啊,我没说你能控制自己的想法。” “哦……没说……是啊,你确实没说。”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我说出那话后,心里是真的……真的不舒服。我刚开始还以为我说出来后……没什么呢,谁能想到这么……这么恶心。” 灰手人道:“你是已经把你想的全都说出来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没有啊。” “还差什么没说?”灰手人问道。 “还差……还差……”那个人道,“我要是把那话也说出来……我会不会恶心致死啊!” “那可不一定啊。”灰手人道,“说不定,你此刻的不适正是因为你没说完啊。” “啊?是吗……是吗?”那个人说,“还有这样的可能?” “各种可能都有,就是你还没试,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对……我还没……试。”那个人道,“但我真的……不想试。” “你还有多少话没说啊?”灰手人问道。 “就……就很短的了。”那个人道。 “说不定,你很短的没说的那部分,就是个缺口。”那个人道,“你说的话不完整,有这个缺口,那你就会感觉心里不舒服,要是将这个缺口填补上,你就感觉舒服了呢?” “真有这样的可能吗……真的……有吗?”灰手人问道。 “我说过,各种可能都有。”灰手人道。 “你确定会这样吗?”那个人问道。 “我不确定。”灰手人道,“我只是告诉你,有那种可能而已,至于到时候会怎样,这种事我可不能提前给你个结论,不然的话,不是相当于骗你上钩?” 那个人道:“哦……这样……那我……那我……” “试试吧。”灰手人道。 “试试……也不是不行……嗯……也行。”那个人说道。 “你就告诉我,很短的没说出来的内容是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是……铁仓人。”那个人道。 (五千零七十六)怎讲 “你把话连起来说一遍。”灰手人道。 “这么恶心……还要……再说一遍。”那个人道。 “反正你都已经说过了,完整的再说一遍也没什么吧?”灰手人问。 “我那一刻……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的春天……就是……好像终有一天,蓝甲人会……不再像……像……现在这样……受……受那些铁仓人欺压。”那个人终于完整地说了出来。 说过后,那个人还是觉得恶心,立即道:“这不是我的真实想法……一定不是……我刚才……是因为被那种东西控制了才……才会说出如此恶心的话……真的是被控制了。那时……我……我无法掌控自己,我……我能怎样?” 灰手人道:“我刚才问你,你看到的东西是否就是欺压本身,你说这是你不该看到的,可能是假的。这话怎讲?” 那个人道:“其实……在那个时候,我仿佛被控制了,就……就看到了……看到了铁仓人在欺压蓝甲人这种情况,但是……但是……我不相信我看到的……我就认为……认为可能是假的。” 灰手人道:“你看到的实际上是一种无法直接描述出的东西?并不是具体的什么画面?” 那个人回答:“对,就是……就是那种……好像……我当时以为……以为世界上存在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具体的画面。” “与其说看见,不如说是意识到了那种欺压?”灰手人问道。 “可以……可以这么说。”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既然意识到了,那你为什么说可能是假的?” “我……我不该有这种感觉。”那个人道。 “因为认为自己不该有这种感觉,就说是假的?”灰手人问道。 “那种事情本来就……就不存在吧。”那个人道。 “不存在?”灰手人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不存在?” “就是……蓝甲人被……铁仓人欺压那种事情……不存在。”那个人道。 “那一刻你感受到的时候,你觉得是存在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但那一刻不是我本人的感受,而是……而是我在被什么东西控制的时候……感受到的,所以……那感受……肯定……不准的。” “现实生活里,你没少看到蓝甲人被铁仓人欺负吧?”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没……没有吧。” “你之前说过一些话,让我认为你看到过,而且经常看到。”灰手人道。 “之前说过的?”那个人问道。 “是啊,你不记得了?”灰手人问。 “我……哦……其实也能想起来。”那个人道。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说‘没有吧’?”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因为这一刻……我……我把那句话完整地说出来之后,便觉得……我不能这样认为……绝对不能这样认为。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不该有,我就不能有。但话说回来,那也不是我自己的想法……” (五千零七十七)强者 灰手人道:“既然不是你自己的想法,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否认?” “我无论如何都……不该说铁仓人欺压蓝甲人。”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就因为我是……铁仓人。”那个人说,“铁仓人什么时候欺压过蓝甲人?不存在……不存在……” 灰手人说道:“哪怕亲眼看见过多次,你此刻也依然认为不存在?” “是的。”那个人道,“不存在。” “那你如何解释你以前亲眼看到过的情况?”灰手人问。 “以前……以前亲眼看到过的……那……那……”那个人说到了这里便开始想该怎么继续说。 灰手人道:“是很难解释清楚吗?” “一定能解释清楚……一定能的。”那个人道。 “你给出个解释吧。”灰手人道。 “解释就是……”那个人道,“啊……对,我知道了,铁仓人对蓝甲人那不叫……欺压。” 灰手人问:“你认为叫什么合适?” 那个人道:“叫……就叫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 “你认为铁仓人那样对待蓝甲人是正常的?”灰手人道。 “是啊。”那个人道,“正常……对……对!就因为是正常的,所以……所以不能叫欺压。” “你觉得铁仓人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蓝甲人?”灰手人又问。 “因为……因为蓝甲人弱啊。”那个人道。 “你认为蓝甲人弱,所以应该被怎样对待?”灰手人问道。 “所以就应该被那样对待。”那个人道,“铁仓人是强者,没错……我们铁仓人都是……都是强者……蓝甲人是弱者,弱者就是被那样对待的啊。” 说完这些,那个人立即说道:“对,没错,这才是我的想法,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敢肯定是,因为我……我以前就说过。像刚才那段我不想再重复的话,一想起来就恶心,那种话……我就是完整地说过一次,只有那一次……我以前从来都没在别人面前说过。” 灰手人问道:“你跟谁说过?” 那个人道:“就是那个……那个给我施法的人。” “什么时候说的?”灰手人问。 “就在……就在那段时间……他往我灵魂里灌入一些话的时候。”那个人道。 灰手人看对方又提到了那个给他解决问题的施法者,这时其实有点想继续问当时施法者往他灵魂里灌话时的情况,但想着关于“春天”这件事还没问清楚,此刻他又没再次出现异常,觉得倒也没必要跳到别的话题去。 灰手人继续问道:“刚才你说,在那个世界里,因为那些绿鸟是将死的。死前它们越给人春天的感觉,那就越恐怖了。那样就好像预示着那样的春天是要结束的而且结束了就不回再回来。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那个人道,“但其实……这种感觉我也……我也不愿意承认了。”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我不该感觉恐怖。”那个人道。 (五千零七十八)乱套 “对什么事情不该感到恐怖?”灰手人问道。 “就是对……对那些在死前给人春天感觉的绿鸟……将死这件事……”那个人道,“我不该感到恐怖。”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后来经过你问,我仔细想,我……我算是想清楚了。”那个人道,“刚才进入那个世界里,有……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所看到的春天就是……就是那种应该……应该令蓝甲人感到高兴的吧。” 灰手人道:“你现在认为,只有蓝甲人会喜欢那样的春天?” “是啊。我是个铁仓人……我们铁仓人是强者,我们那么对待那些弱者……原本可以这样……一旦那种‘春天’来了……从此以后我们铁仓人便……便不能那样对待蓝甲人了,这……这只能是蓝甲人喜欢的……‘春天’,可……不是我们铁仓人喜欢的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不愿意承认之前那种感受,就因为你是铁仓人了?” 那个人道:“是啊……我是铁仓人,按道理来说,蓝甲人喜欢的那种……‘春天’就是……就是要结束了才好啊……就是……结束了就不再回来才……才好。这样……铁仓人就可以像以往那样对待蓝甲人了。要是……要是那种蓝甲人喜欢的‘春天’不结束……那……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变了个样子?翻天覆地了?那就不正常了!” 灰手人道:“你认为怎样是正常?” “世界还是……还是它以前的样子……就……就正常了。”那个人道。 “以前,是什么时候?”灰手人问道。 “就是……就是现在这样子,从我小时候起,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个人道,“我小时候,铁仓人就是那么……那么对待蓝甲人的,现在铁仓人还是那么对待……蓝甲人的,这么长时间……都这样了……一向如此啊……那就证明……世界本来的样子……就是这样啊。既然本来的样子是这样,又……又岂能改变?改变了的话,岂不是乱套了?” 灰手人说道:“你说的只是从你小时候到现在这段时间,世界是这样的啊。” “对啊,都那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子,都没变,那就说明世界就应该是这样子的,这就是……就是……自然规律吧。”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说道:“没错,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这才是……我曾经也跟别人说过这种话!这种话绝对不是我因为被什么控制而说出来的,而是……而是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跟那种被控制时的想法,完全是两回事。没错,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是……很正常的……并不是那种……那种恶心的……这样……就对了。” “这样的话你曾经也跟人说过?跟谁?”灰手人问道。 “还是……还是我去找的那个给我解决问题的……会法术的人。”那个人说道。 (五千零七十九)就该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跟他说的这种话?”灰手人问。 “就是在……在……在他给我灵魂灌入那些话的时候。”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再次想把话题转到那个施法者给那个人灵魂灌话时的的情况上,但又觉得既然都问到这里了,而问的话又是有用的信息,倒不如继续问下去,问完了再一起问之前他去找那个施法者时发生过的事情。 灰手人说道:“你后来看到绿鸟落下了?” “是的……全都落下了。”那个人道。 “那时候你有怎样的感觉?”灰手人问道。 “那一定不是我本人的感觉。”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不可能有那种感觉的。”那个人道,“本来我出现在……那个世界就……不正常了……都不正常了……我……我……反正肯定是受什么控制了,不然的话,我……我应该为绿鸟落下而……感到庆幸吧?那些绿鸟就是给人春天的感觉啊,而那种……那种‘春天’在又是……蓝甲人喜欢的那种……那种‘春天’,我一个铁仓人……就该庆幸那种……那种‘春天’结束了便不回来。我总不该站在蓝甲人的角度……为蓝甲人喜欢的‘春天’结束而感到恐怖啊。” 灰手人道:“之前刚才你是不是说了:‘飞……飞……完全可以飞过来啊!’” “啊?”那个人道,“是,但是……那一定不是我说的。” “你先说是,又说一定不是你说的?”灰手人道,“你不觉得这矛盾吗?” “不矛盾……”那个人道,“我在……在那个世界……我……本不该出现在那个世界吧……出现了就……不正常……在那个不正常的世界里,我又……出现了不正常的反应……肯定就是被……被控制了。既然被控制了,那……就算那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那实际……实际也不会是从我心里出来的。” 那个人说到这里,忽然又意识到灰手人能了解到他在那个世界说的话,起初有一点觉得可怕,接下来又觉得自己应该习惯,因为他认为灰手人和褐手人似乎什么时候都能知道他的想法。 那个人问灰手人:“我忘了,你能知道……能知道我在那个世界说了些什么……那……你也能知道我在那个世界做了些什么。看来你现在问我这些,都是……都是在已经了解了当时情况的基础上……在考验我了……这样,你听我跟你说的话,也能了解到我……我绝对没有骗你吧?跟你了解到的完全一样吧?” 灰手人非常清楚自己了解那个人之前说了那句话纯粹就是因为那个人之前说出声来了,而自己和褐手人也并不能在没问的情况下就自然了解那个人在那个有绿鸟的世界另外说了些什么话以及做了些什么事。灰手人觉得既然他这样认为有利于自己和褐手人听到真话,那自己也不必多解释。 (五千零八十)唤醒 所以灰手人什么都没多说,就跟那个人说道:“我没说你骗我。” “哦……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人道。 灰手人刚刚要跟那个人说什么,便看那个人再次出现了奇怪的眼神。 “咦?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人说道。 “什么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好红,一片……红色。”那个人道,“是朝我来的吗?” 灰手人道:“你在说什么?” 那个人盯着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喃喃地说道:“有没有人能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灰手人问。 “没有人吗?”那个人问。 “啊?”灰手人有些惊恐。 “这里没有人?除了我以外,一个人都没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看到了什么?” 尽管灰手人已经感觉不对劲了,觉得那个人可能再次出现无法跟自己交流的状态了,但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这种事情已经发生。 灰手人依然在对那个人说话:“喂,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那个人道:“为什么只有我?” 灰手人道:“只有谁?” “这里还有没有……别人,跟我说句话啊!”那个人说道。 惊恐中的灰手人知道那个人已经再次陷入了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但此刻还是抱有希望,希望能将其“唤醒”,于是说道:“有啊,这里还有我!还有我!” 可是那个人眼睛望着前方,眯了眯眼睛,说道:“真的没人回应我吗?” “我在回应你啊!你跟我说话就行了!”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道:“没人跟我说话,那红光会不会离我越来越近?既然没有人跟我说话,那我……能不能跟……跟红光说话?” “行啊,我就是红光,你跟我说话吧。”灰手人道。 由于实在无法接受这种现实,所以到了这样的时候,灰手人还是在试着跟那个人说话。 褐手人心中也有些恐惧,明明知道灰手人这样其实根本无法立刻“唤醒”那个人,在那个人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灰手人的做法也只是无奈而为之,但褐手人却没有劝阻灰手人,没说不要这样做。 不仅如此,褐手人接下来竟然跟灰手人一样,对那个人说起了话:“你看到了什么红光?能跟我说吗?” 灰手人听褐手人这样说,实在诧异,毕竟灰手人知道自己刚才那样说话就是徒劳的,只是没考虑褐手人看到自己那样会如何想自己而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褐手人也会像自己一样突然就跟那个人说起了话。 灰手人知道褐手人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惊恐下的无奈,只是觉得处境很令人感到不安。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如果听到了就跟我说一声啊!”褐手人道,“我在跟你说话,我们都在跟你说话,我们两个人啊。” 那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像刚才那样看着前方。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感觉事情已经非常麻烦了,这时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五千零八十一)调整 “没用的,是不是?”灰手人问道,“我刚才那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褐手人道:“我也那样了,像你一样,我理解你为什么会那样。” 灰手人说:“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我们又遇到了那种情况。” 褐手人说:“我也想不到。” 灰手人说道:“他看到了什么啊?” “不清楚,反正我只知道有红光。”褐手人道。 “他说的红光到底是什么东西?”灰手人道。 “应该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吧?”褐手人说。 “很可能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他怎么又进入另一个世界了?” 灰手人说道:“你发现树珠有什么变化了吗?” “没有啊。”褐手人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立即看了看树珠,怎么看都没觉得有什么跟刚才不一样的地方。 看了一会儿后,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看出树珠有什么不一样的了吗?” 灰手人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褐手人说:“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灰手人道:“他还能出来吧?” “我不知道。”褐手人道。 “他这已经太多次出现那种情况了。”灰手人道。 “而且后来是毫无预兆就出现了的。”褐手人说。 “是啊,为什么又是毫无预兆出现?”灰手人说道。 “根本想不出道理啊。”褐手人道。 “我们继续盯着树珠看看?”灰手人问道。 “盯着树珠,嗯,盯着,我也只能盯着树珠。”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可是又看不出什么来。” “跟他说话他也听不见啊。”褐手人道。 “那我们就相当于要干等了。”灰手人道。 “这次要干等多久啊?”褐手人说。 “你知道吗,这次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灰手人道。 “我知道。”褐手人说道。 “怎么,你也有?”灰手人问。 “是啊,我也有。”褐手人道,“所以我理解你刚才为什么要在那里那样跟他说话。” 灰手人说道:“原来你也是因为有了那种感觉才那么做的?” “是的,如果是以前,我还不至于那样。这次,我总觉得如果在一定时间内没把他唤醒那……”褐手人道。 “你觉得就会怎样?”灰手人问道。 “他可能就永远也回不来了。”褐手人说道。 “为什么你也会觉得如果不那么做他就永远也回不来了?”灰手人又问。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褐手人道,“这次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灰手人说道:“我们的感觉也不是每次都对的。”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我感觉错了。”褐手人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可是我总感觉这次我的感觉没错。” 灰手人说:“如果我们能调整自己的感觉,会不会能让事情往好的方向转?” “调整感觉,这很难。”褐手人道。 “你现在情绪上就转不过来,是不是?”灰手人道,“反正我是这样的。” (五千零八十二)内能 褐手人道:“我也是,这次的情绪实在太不对了。” 灰手人说道:“我们能不能,给自己,也给彼此一点希望,想办法让我们的情绪都转好一些?” 褐手人说道:“我也想啊,但这很难,此刻,我几乎又感到绝望了。” “绝望的时候,想想,我们有没有可能其实正活在希望之中?”灰手人道。 “你说这话的语气,我都听出来了。”褐手人说道。 “我知道,我自己这语气,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灰手人说。 “但是我倒是希望你那句话能对我产生作用。”褐手人道。 “我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又怎能说服你?”灰手人道。 “这倒也不一定,我现在正反复想着你那句话。”褐手人道。 “你感觉比刚才好点了吗?”灰手人道。 “其实也没有。”褐手人说道,“只是,我还是觉得不能就此陷入绝望。” 灰手人道:“其实之前那时候,我们已经陷入绝望了,但后来他又恢复过来了。” 褐手人说道:“我知道,我也希望这次能跟上次一样,但是这次我的感觉太差了。” “如果我能感觉好些,我也不会那么悲观了。”灰手人道。 “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情绪转好?”褐手人问道。 “你真的认为,我们情绪转好,就一定有用吗?”灰手人说。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的情绪都一直不好的话,肯定对做好这事没什么帮助。”褐手人说道。 “那倒也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怎么才能提起精神?我想着你那话,我们正活在希望之中,我们正活在希望之中,正活在希望之中。” 灰手人道:“他刚才说到了红光,那红色的光是不是就代表一种希望?” 灰手人根本就没认为那红光代表希望,但是此刻听褐手人反复说“正活在希望之中”,便突然想到了那个人口中的红光,于是就随便这么一说。 褐手人立即对灰手人说:“有可能。” 灰手人道:“啊?你该不会真这么认为吧?” “可以这么认为。”褐手人道。 “但其实那只是我随便说的,在说的时候,我也没觉得那红光就能代表希望。”灰手人说道。 “没什么不行的。”褐手人说道,“不管他说的红光代表什么,我们此刻可以借用。” “借用,已经令你心里感觉好一点了吗?”灰手人问道。 “好像不明显。”褐手人道。 “不明显,也就是真的已经好一点了?”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难道你想调用‘情向内能’?” “我正在尝试这样做行不行。”褐手人道,“不敢尝太深了,怕这里出现大问题。” 灰手人道:“要不我也试试?” 褐手人道:“我一个人试吧,如果此处可以调用的话,那么事情可能还能往好的地方转。” 灰手人说:“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试这个,到底有多大危险啊?” (五千零八十三)红影 “我试得浅,不敢深试。”褐手人说,“有多大危险我也不知道。刚才感觉那么不好,如果不采取点什么措施,总觉得他就会从此无法与我们交流了。” 灰手人说:“你试得浅,已经感觉情绪有所好转了吧?” “可我现在分不清是试本身使我情绪有所好转了,还是刚才你的话令我情绪有所好转了。”褐手人道,“尽管此刻我的情绪依旧没完全变好,但看出是在往好的方向变的。” 灰手人说:“那其实也是好事啊。” 褐手人说:“像我们这种人,在特殊时候,用特殊的办法,是可以用情绪来扭转事态的。” 灰手人说道:“如果我们不是在这个地方,这种方法就能随便使用了。” 褐手人说道:“在这个地方,的确是影响,做什么都不敢放开。” “但你的情绪好像又比刚才好些了?”灰手人问。 “好像是。”褐手人道。 “在我们的情绪真正转变之后,在这种地方,我们真能扭转事态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我只能说,我希望能。” 灰手人说道:“你现在感觉怎样?” “好像情绪又好了一点。”褐手人说道。 这时候,灰手人发现树珠发生了变化,对褐手人说:“你看树珠!” 褐手人说道:“树珠出现了红影!” 灰手人道:“这意味着什么?” 褐手人说道:“我还是不继续调用情向内能了,怕出问题。这树珠变成这样,该不会是我引起的吧?” 褐手人一边说着,一边停止调用情向内能。 灰手人说道:“其实,也可能跟你没关系。” “那是怎么会随时?”褐手人道,“难道,又是跟他在那个世界看到的情况有关?” “其实这很有可能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你是不是想到了滞后?” “是的。”灰手人说道,“你觉得那红影有没有可能就是他再那个世界看到的事情的反映?但是这种反映是滞后的,就跟我们之前看到绿影差不多。” “有可能。”褐手人道,“但这红影滞后的也太多了。” 灰手人说道:“每次情况不一样,可能这次这种滞后就是我们想的那样呢。” 褐手人说道:“如果是的话,会不会说明,我们也并不需要感到绝望?” “为什么这么说?”灰手人道。 “没有道理,就是我在安慰自己。”褐手人说,“上次他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我就感到绝望,但是那时我们看到了绿影,后来,他又能跟我们正常交流了。我就是把这次的情况跟上次的比一比,就这样说了,其实也没什么道理。” 灰手人说道:“上次我们从绝望中走出了,你能把这次跟上次比,也算是让我听着感到有了些希望。” 褐手人说道:“不管怎样,有希望就是好的,不管最后怎样,起码这段时间,我们不再绝望下去!但是……” “但是什么?”灰手人道。 (五千零八十四)总怕 “其实到了现在我也没真正认为我这种感觉一定是对的。”褐手人道,“所以我担心,刚才我在冲动之中调用了情向内能,会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我在反思这件事。” “你当时已经注意掌握分寸了,应该不会吧,要是真有问题应该早出现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可总怕有些事是未知的,我刚才好像有些冲动了。” 灰手人说:“你也是为了解决问题啊。” 褐手人道:“只是到了现在,问题还没解决。” “你是不是感觉似乎比之前有希望了?”灰手人问。 “这肯定是的。”褐手人道。 “现在没出问题,又多了希望,可以了。”灰手人道。 “我都不知道这种希望主要是来源于你的话,还是我的做法。”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就当作更多是来源于你的做法啊,事实上也很有可能就是。” 褐手人道:“万一一会儿真出什么问题,那可就是我造成的。” “我们依然是共同做事的。”灰手人道。 “到了这种时候,你依然能这样说……”褐手人说。 “我们的相处方式不是已经不一样了吗?”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道,“其实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没带来麻烦,也不会。你现在比刚才更有希望,本身就是很好的趋势。”灰手人道,“我听了你的话后,好像也比刚才更有希望了。那树珠上的红影,不正好像是希望一样吗?” 褐手人说道:“那真的是希望吗?” 灰手人道:“当成是,就行了,反正现在我们也没办法做什么,是不是?” “你说的也对。”褐手人道。 “他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眼神还是有些奇怪地看着那里,我能随便跟他说话吗?”灰手人道。 “你可以试试。”褐手人道。 “我怕试出问题。”灰手人说。 “刚才我们无奈之中跟他说话,也没出什么问题。”褐手人道。 “他现在太安静了,让我认为好像如果打扰了他就会出什么事一般。”灰手人说。 “那我来问。”褐手人道。 “还是我来吧。”灰手人道。 灰手人立即对那个人说道:“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人没有任何变化,还是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一个位置。 “他没作出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听到你的话吧?”褐手人道。 “看样子像是。”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你问也问了,他也没出什么事情,是不是表示像他这样的情况,我们对他说什么都没事了?” “我希望是,因为很想继续跟他说。”灰手人道。 “像我们之前做过的那样,一直说,然后希望他变成能与我们正常交流的状态?”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又说:“如果真能这样,那就真是不错了。但其实我们以前想要用跟他说话的方式改变什么,也没什么效果。” “其实有时候也是满足我们的需要。”褐手人道。 (五千零八十五)睡梦 “我觉得你说得没错。”灰手人说道,“能够满足我们的需要,我们跟他说话哪怕能给我们一点希望,也算是很有意义的。” 褐手人道:“我跟他说。” “你说的红光是什么?”褐手人道。 那个人依然没作出反应。 这时,褐手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灰手人说:“现在到了这个阶段,他应该已经不大可能明明听见我们在跟他说话,他还不回应了吧?” 灰手人道:“不会吧,我觉得不会了。从他刚才的情况看,他应该是认为你我都能了解他在其他世界的情况的,所以,他也应该没这个胆量。” 褐手人说:“那我们除了在这里等还能做什么?” 灰手人看向了树珠,对褐手人说道:“既然出现了红影,那我们看看红影是怎么回事?” 褐手人也看向了红影,说道:“我好像看不出什么来。” 灰手人道:“我就认为这很可能是他所说的那个世界红光的反应。” 褐手人道:“其实换句话说,也就是他内心的反应吧?” 灰手人说道:“我看可以这样说。在我看来,他所说的什么另一个世界,都是他内心的反应。” “这么解释其实能解释通。”褐手人道,“这个树珠按道理来说反应的就应该是那个人的内心情况。” “但是他就好像真看到了一样。”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说道,“其实普通人也是如此,有时候心灵深处的东西就会形成画面。” “梦境应该可以这样理解了吧?”灰手人说道。 “我觉得应该可以。”褐手人说道。 “他这样的,是不是像是可以在白日突然进入梦境?”灰手人说。 “希望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为什么说希望是?” “因为,一般人做梦,终归是要醒来的。”褐手人道。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希望他能醒来,这样我们也不用如此绝望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但是我也想到了不好的东西。”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世上应该有些人是进入梦境中,再也没出来的吧?”褐手人说道。 “用他们普通人的话说,就是从此疯了?”灰手人道。 “这是其中一种。”褐手人道。 “你还想到了其他种类?”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刚刚说完这话,自己就也想到了,于是接着对褐手人说:“你是不是想到了,世上应该有些人就是在睡梦中离开人世的?”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你也想到了。” 灰手人说道:“他应该不会吧?” 褐手人道:“但愿不会。” “可是他这样的情况,就算没在睡梦之中离世,只是从此疯了,也足够给我们带来麻烦的了。”灰手人道。 “其实从此疯了,也不能算是做梦没出来,我刚才也就是把这两种情况放在一起说了。”褐手人道。 “我知道。我也知道人如果从此疯了,跟进入梦境出不来还是不一样了。”灰手人道。 (五千零八十六)所占 “但有相似的地方,你觉不觉得?”褐手人道。 “觉得了,所以我一直认同你这种说法。”灰手人道。 “我们这样说说话,好像绝望的感觉少了些?”褐手人道,“虽然好像也没多大用一样但心情好像不一样了。” “是啊。”灰手人道,“只是不知道一会儿要面对什么。” “其实,在我们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不管一会儿要面对什么,也都是只能等待的。”褐手人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等待的时间不要那么难熬?”灰手人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褐手人道。 “我觉得这次虽然我出现了比之前更绝望的状态,但是在事情结果没出来的时候,起码这段时间,我的心境还不大一样了。”灰手人说。 “我也跟以前不一样。”褐手人道,“我是说心境。” 灰手人道:“我在想,就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那么要面临的是灰飞烟灭,如果没有办法改变什么,那么在灰飞烟灭来临之前,心境稍微好些,也能让一个人多些心情没那么糟糕的时光。” 褐手人说:“是这样,如果在灰飞烟灭来临之前,始终是充满希望的,那么有希望的时光在那个人一生中所占的时间也跟股东了一些。” 灰手人说道:“那树珠上红色的光,到现在也没有变化,在我看来,它就是希望了。” 褐手人说道:“其实刚才我都想到希望了,但是好像又说了点听起来没那么好听的话。” “好听?”灰手人道。 “我的意思就是,给人以希望和力量的话。”褐手人道。 “也不算吧。”灰手人道。 “我自己说出来的,我也很清楚。”褐手人道,“其实那段时间,我应该一直在说那种给人希望的话。这种东西在我看来,总归是好的。换句话说,在我现在看来。” 灰手人道:“你我今天发生的变化也太大了,不光是相处方式发生了变化,人本身也是。” 褐手人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经历了那样的绝望?” “肯定有这样的原因。”灰手人说道,“绝望之境改变了你我。” “你是否想到,你我能发生这样的改变还跟别的有关?”褐手人问。 “哪方面?”灰手人道,“你想说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吗?” 褐手人道:“是的,你我都不是普通人啊。所以可能更容易接收到环境的一些信息。” 灰手人道:“也许我们经历绝望之境后能变成现在这样,也跟接受到了一些信息有关系?” 褐手人说:“我就是这样想的,当然,如果没有之前的绝望之境,那么就算我们接受到了那些信息,应该也是没有用处的。” “那些信息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灰手人道。 “这个地方本身就带着一些……”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会不会跟我们的……” 灰手人想说“用主”两个字,又吞了回去。 褐手人道:“你又想说他?” (五千零八十七)分化 “是的,他那么大本事。”灰手人道。 “但是如果按照他的意思来,我们应该不是朝现在这种方向变吧?”褐手人道。 “其实这也不好说。”灰手人道,“我自己觉得,说不清楚。” 褐手人道:“他会希望你我的相处方式变成现在这样吗?我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灰手人道:“为了更好地为他做事?” 褐手人道:“不会吧?” 灰手人说道:“他好像并不希望你我的关系是现在这样的。” 褐手人说道:“也是啊,以前也看得出来。” “你想说你看出了些什么?”灰手人道,“说的时候小心些啊。” 褐手人道:“像我么现在这么说,他是不是也能听懂?” 灰手人又说:“有可能。” 褐手人说:“那我也还是想说。” “这该不会又是因为被控制了吧?”灰手人道。 “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控制。”褐手人道。 “我也一样。”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在这种地方,其实,被控制倒是也正常。” 灰手人说道:“如果说了会有危险吗?” 褐手人道:“不知道,我打算说。” 灰手人道:“不吐不快,是吗?” “是的。”褐手人道,“我想说,我觉得以前……并不是希望你我是现在这种相处方式的。” 灰手人说:“像现在这样,表面上能更好地……做事。” “你想说为了谁是不是?”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道。刚才说的时候,灰手人省略了“为他”两个字。 褐手人说道:“但这好像只是表面上。” 灰手人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褐手人道:“我是想到了,只是不知道你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不是你我想到的。” 灰手人道:“说不定,是一样的。” 褐手人说:“自从跟你的相处方式不一样了,自从我们各自也发生了变化之后,我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情况在靠近你我。” “那可能,我们说的是差不多的事情。”灰手人道。 “你也有这种情况?”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我们以前是不是被……分化的?”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我有这种感觉。你中间想说的又是……是不是?” 褐手人道:“我只能说,我感觉是,但具体是不是,我现在还没看得太清楚。” “我看到的也是这样。”灰手人道,“我倒是也没觉得自己已经看得多清楚了,但是,我跟你感觉非常相似。” 褐手人说道:“分化我们的好处在于什么?对做事好像看不出什么好处似的。” 灰手人道:“莫非背后真有什么秘密?” “而且是个大秘密?”褐手人道。 “惊人的那种?”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到底是什么,我渐渐感觉有些东西真的离我们近了。” 灰手人说道:“我一直很想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呢。” “我也是,我们为什么不了解我们的过去?”褐手人道,“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千零八十八)化纳 灰手人道:“是啊,我觉得我应该记得小时候的事,可我现在真是一点都不记得。” 褐手人说:“是不是我们以前的记忆被抹去了?” 灰手人说道:“很可能。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忘记了,那么很有可能是我自己的事情,可你也说你不记得了,还可能是自然的吗?怎么会这么巧?” 褐手人说道:“而且,有的话题,我们是不被允许谈论的。” 灰手人道:“不许谈‘化纳’以前的事情。” 褐手人说:“是的,这话就是……说的。” 尽管褐手人想说的是“这话就是用主说的”,也没说完整,但是灰手人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现在想想,也真是奇怪,他应该知道我们都没了以前的记忆吧?”灰手人问。 “我想是知道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如果是知道的,却还跟我们强调这样的话,原因是什么呢?” “想不通。”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是不是我们谈化纳以前的事,有可能造成什么结果?” 褐手人说:“可我们根本想不起来啊。” 灰手人说道:“会不会在某种机缘下,我们就变得能够想起来了?” 褐手人道:“比如现在这种?” 灰手人说道:“到现在我还没想起来。” “我也没有。”褐手人道,“但现在我是真的感觉好像有什么秘密要被揭开了。” “真相?”灰手人说。 “很有可能。”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受这里的环境影响吗?” “这个也有可能。”褐手人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发生了某些连他也控制不了的变化?”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我们的机会来了?”灰手人问。 “了解以前?”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包括这个,还有一些其他事情,都算吧。” 褐手人道:“我们能做些什么?” 灰手人道:“现在还不知道。” “如果这样想的话,我们是不是起码不该感到希望渺茫?”褐手人道。 “对,在这种令人难以感到希望的情况下,想到了那些以前没想到的事情,我们其实更应该相信希望。”灰手人说。 “你现在燃起希望了吗?”褐手人问。 “稍微燃起了一些。”灰手人道。 “我也燃起了一些,我感觉,比刚才调用情向内能那种产生作用更快。”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但是,如果燃起了希望,他却没有恢复过来怎么办?” 褐手人说:“没办法。” 灰手人说道:“那我们燃起的希望会不会换来更大的失望?” “反正那段时间,我们是活在希望里的。”褐手人道。 “也是。”灰手人说道,“反正我们有希望的时间已经变多了。” 褐手人又问:“就算这件事没了希望,说不定我们还能在这个地方了解别的情况。” “别的情况?”灰手人道,“比如跟我们的过去有关的吗?” “对啊。”褐手人说道,“其实各种信息可能都有用。” (五千零八十九)被听 “多了解一些情况,我们可能能找到其他活下来的方法。”灰手人道。 “就算他没从那种状态里出来,我们了解了我们以前的情况,是不是也有可能有一条生路?”褐手人说道。 “用其他方式,离开?”灰手人问道。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希望?”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没错。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比刚才更有希望了。” “自从你我相处的方式不一样了,很多事情的情况都在改变。”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道,“不管最后如何,反正这段时间,我们不能颓废。” 褐手人道:“我感觉有一种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 “还是刚才那种?”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你有没有感受到?” “我好像感受到了。”灰手人道。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褐手人道,“就算让我们了解了真相,意味着什么?” “或许就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有什么惊天大秘密,我们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可能根本找不到做某些事的途径,如果可以找到,那说不定能转变很多事?”灰手人说道。 “有件事其实我还是没想明白。”褐手人道。 “什么事?”灰手人问。 “刚才我们说到了分化的事情。”褐手人道。 “你感觉,平时他是不是在分化我们?”灰手人小声问道。 “你说这么小声,还是担心被听到?”褐手人说道。 “是啊,你说话的声音也已经变小。”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其实他要是真能听到,我们的话可能早已被听到的。” 灰手人道:“我也这么觉得,可还是忍不住小声跟你说。” 褐手人说:“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想不明白原因。”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我更好地配合其实是对他有好处的?” “是啊。”褐手人道,“你我是给他做事的。” 褐手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又小了些。 灰手人也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没错,按道理来说,配合是对他有很大好处的。” 褐手人道:“他自己也多次跟我们强调做事的时候,无论我们对对方怎么看,是否在哪个时刻看对方不顺眼,都一定要配合好。” 灰手人说道:“没错。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我想了很多,其实想象他这样的话,也能感受到不对头的地方。” 褐手人说:“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 “是吧?”灰手人道,“如果他其实就是想让你我关系好的话,应该就不会说‘无论我们对对方怎么看,是否在哪个时刻看对方不顺眼’这种话吧?” “这倒也不一定,但是现在我也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褐手人道。 “想想他平时说过的别的话,是不是……”灰手人道。 说到这里,灰手人又心生了一种恐惧感,便跟褐手人说道:“我们这样,说得也太明显了吧?” (五千零九十)隐晦 “是太明显了。”褐手人道,“我们把他的话都说出来了。如果之前那样说还有点隐晦的意思,像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在说给他听啊。当然,我们的声音非常小,说的时候就好像他听不到一样,可实际呢?他本事大得很,有可能听得清楚。” “可是我真是不说不痛快。”灰手人道。 “我也一样。”褐手人道,“是不是因为受了控制而这样的?” “不管是不是吧,我就是想要说出来,我现在反而好像没刚才那么害怕了。”灰手人说道。 “我也是。”褐手人道,“虽然我依然担心我的话被听到,也会特意小声说话防止我的话被听到,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敢这样说出他说出的话。” “他说出的话本来就奇怪。”灰手人又说。 褐手人道;“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他正在用这种方法引出我们想说的,然而因为我们说了这些而惩罚我们?” “不是没可能啊。”灰手人道。 “那还要说下去吗?”褐手人道。 “你想说下去吗?”灰手人问。 “想。”褐手人说。 “我也是。”灰手人道,“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了另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褐手人问。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说那些其实没那么大危险。”灰手人说道。 “因为你又觉得他可能根本听不到了,是不是?”褐手人道。 “怎么你也有这样的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在听到你说那话之后,想法开始往这个方向转变了。”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想法会转变得如此快。这应该不是这里的环境决定的吧,可能就是跟你有关。” “你说,你我在化纳之前认识吗?”灰手人问道。 “说不定是认识的。”褐手人道。 “纯粹你自己猜的,还是有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有猜的成分,也有感觉。”褐手人说。 “我也有感觉。”灰手人道,“我觉得你似乎很熟悉。” “你是不是越来越感觉我们以前是熟悉的?”褐手人问道。 “没错,而且,说不定我们以前的关系就很好。”灰手人道。 “有可能。”褐手人道,“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我们化纳之后就变成后来那样了?” 灰手人问:“还是因为有人分化吗?” 褐手人道:“在化纳的过程中就已经分化一次了吗?” 灰手人道:“这个也有可能,他那么大本事,好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情,他都能做到啊。” 褐手人说道:“那就更不解了。” 灰手人问:“怎么?” “如果在化纳的过程中就已经用某些功夫分化我们一次了,在后来的时间里,又靠说一些话或者做一些事分化我们,那目的是什么?”褐手人问。 “是不是我们关系太好了对他有什么威胁?”灰手人问道。 “可我们都是为他做事的人啊。”褐手人道,“经常需要协作。” (五千零九十一)融洽 “他好像只是希望我们在做事的时候协作好,但并不希望你我的关系真正融洽。”灰手人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到?” “我得想想。”褐手人道。 “你想想他说过的那些话。”灰手人道。 “好像真是这样。”褐手人道,“只有在需要你我配合为他做事的时候,他才会强调协作之类的事情。至于平时,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灰手人说道:“他平时好像很喜欢拿你我比较。” 褐手人道:“是的。” “他会在说我不好的时候,提到你。”灰手人道。 “什么?在你面前也那么做?”褐手人说。 “是的。”灰手人道,“不止一次。有时候说得还算委婉,就是说让我多学学你的什么什么优点,大概意思就是你比我强。” 褐手人道:“他在我面前可不是这样夸我的。”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就跟对你说的一样,只是把人换了说。”褐手人道。 “难道还能说我比你强?”灰手人问道。 “是啊,不止一次。也算是说得委婉的时候,也会说让我多学学你的什么什么优点,大概的意思就是你比我强。”褐手人道。 “他会说我比你强?”灰手人道,“这我还真是没想到。” “你刚才说这种还算委婉,那不委婉的呢,怎么说?”褐手人道。 “不委婉的,那就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了。”灰手人说道。 “你方便说出来吗?”褐手人道,“要是不想说,就算了,难听的话,也没几个人乐意说出来吧。” “没关系,跟你可以说。”灰手人说,“他说,如果我是你就好了。两个你,这样他会省心很多。还说跟你比起来,我就像个废物。” “他竟然也对你说这样的话啊?”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 “我也听过这样的话。”褐手人道,“他跟我也说过。” “也是这样说的?”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这话一模一样的,就是直接说,如果我是你就好了。两个你,这样他会省心很多。他也跟我说了,跟你比起来,我就像个废物。” “就这样,一点都不差?”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 “他还跟你说过其他难听的吗?”灰手人问。 “说过啊。”褐手人道,“他说,可惜我永远也成不了你,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完全不是同一种。还说不管我怎么努力,我也只是能学到你的一些皮毛,永远都变不成你。” 灰手人道:“他也跟你这么说?” “跟你也说过了?”褐手人说道。 “是的,又是一样的话。”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还说过什么?” 灰手人说道:“他说有些事情必须是你做的,有些事情则必须是我做的,这也就是因为我们不一样。” 褐手人道:“也跟我说过。” 灰手人说:“他还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别想太多了。” (五千零九十二)都有 褐手人说道:“为什么跟你我说的话都差不多?” 灰手人道:“就好像特意让我们听了没那么舒服一样。” “是的,我们以前那么有距离感,是不是很大程度上就是由于听了他的话?”褐手人问道。 “我看是。”灰手人回答。 “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跟你我说那些话的?”褐手人道,“我就是想不明白。” “现在你我的相处方式跟以前显然不一样了,那么我们发生了什么变化?”灰手人问道。 “我们想到了关于以前的事情,想到了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褐手人说道。 “这个到底是跟这个环境变化有关,还是跟你我的相处方式有关?”灰手人问道,“或者都有关系?” “我感觉都有关系。”褐手人道。 “如果都有关系的话,是不是其实如果我们的相处方式变成了现在这样,只要环境出现某些变化,我们就会想到以前,然后想很多别的?”灰手人问道。 “我也认为有可能。”褐手人道。 “他之所以那样对待我们,是不是就是因为担心我们想起以前的事情?”灰手人问。 “你说到这个,我就觉得事情太不寻常了。”褐手人道。 “你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如果是你说的这样,他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们想起以前的事情?”褐手人问。 “是不是一旦我们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们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灰手人问道。 “你越说,我越感觉我们猜得跟真相有些近了。”褐手人道。 “其实你我这样,也并不是纯粹靠猜,是不是?”灰手人道。 “的确不是纯粹靠猜。”褐手人说道,“毕竟我们不是普通人。”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说我们能发挥的某些能力非常有限,但是,能找到这种感觉,应该也不会偏到哪里去。”灰手人说道。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说的,很可能是接近实际情况的?”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又说:“是啊,很有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不是普通人啊。” 褐手人说道:“那么他担心我们知道了以前的事情后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灰手人道:“我也不知道。” “我跟他说句话试试。”褐手人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之后,褐手人便跟那个人说道:“你能听到我问你话了吗?” 那个人还是没给出任何回应。 褐手人便对灰手人说:“还是不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恢复。” 灰手人又说道:“我也希望他能赶紧恢复,但是这个无法强求。” “那我们就趁此机会继续说某些事吧。”褐手人道,“其实这是个机会。” “想来也是啊,若不是在这种环境里,我们平时说点什么,还真是很容易被……知道的。”灰手人道。 灰手人又差点说出“用主”二字,但是没说出来。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没错。在这种环境下,虽然也有危险,但也有可能不被发现。” (五千零九十三)不浅 灰手人说道:“其实要是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我们在这个阶段说什么都不可能被……了解道的。” 灰手人再次省了“用主”两个字。 褐手人道:“正常情况下的确是这样,但是我们遇到了特殊情况,所以就要小心了。”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应该可以谈得特别深入啊。”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其实现在我们谈得也不浅了。” “只是有时候说话实在没那么方便。”灰手人道。 “声音还这么小。”褐手人道。 “是啊,声音小,有些话还不能……”灰手人道。 本来想说“有些话还不能乱说”,灰手人又没完全说出来。 褐手人说道:“起码说出了一部分,也不错了。” “在这种地方,虽然已经出现了特殊情况,但是我们由于无法确定他能不能了解到,所以敢说一部分,要是不在这种地方,那可能就是随时被了解的那种,我们便根本就不敢说啊,不管声音大小,不管是不是去掉了那些字眼。”灰手人道。 “那倒是啊,要是不在这种地方,情况很不一样。”褐手人道,“我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我们还有这种机会讨论这种事的。” 灰手人道:“也正跟绝望有关。” 褐手人道:“有时候,其实看似绝望的境地,实际上是有希望的?” 灰手人说:“可能不是我们原来想的那种希望,而是另一种希望。” “就像现在这样。”褐手人道。 “是啊,我们想到的希望,可能是关于他赶紧恢复过来的希望。”灰手人道,“但是,我们却看到了另一种希望,就是知道更多秘密的希望。” 褐手人道:“还真是这样,你现在好像比刚才乐观多了?” 灰手人道:“表面看上去应该是这样吧。” “实际上呢?”褐手人道。 “实际上,我想到的还是有点多。”灰手人道。 “多在哪里?”褐手人问。 “多在……”灰手人道,“就算我们有了知道更多秘密的希望,那我们下一步又能怎样呢?” 褐手人道:“我看出了你在担心。” 灰手人说:“是的,我的确是在担心。” 褐手人说道:“具体担心什么?” “担心这个希望又会成为我下一个绝望。”灰手人道。 “怎么讲?”褐手人道。 “如果我真的了解到了惊天秘密,然后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些事情,可是我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那我该怎么办?岂不是会陷入另一种绝望?”灰手人道,“哦,可能说成绝望是严重了些,就算没到绝望的程度,那算不算另一种失望?” “失望?”褐手人道,“那倒还是真有可能出现的。” 灰手人道:“你也觉得了?” 褐手人说道:“其实我也没怎么感觉到,就是听你这么说,认为你说的有些道理。” “那到时候能怎样?”灰手人道,“我们目前就是这种处境下的人啊。” (五千零九十四)色彩 “既然身在这种处境,那就先不多想了。”褐手人道,“就想着我们已经能知道更多其他事情了,这是不是也挺好?” 灰手人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是啊。” 褐手人说道:“多掌握一些信息,就算这些信息在我们手中,我们也无法真正改变什么,但我们还是知道的,对不对?” 灰手人道:“那倒是,知道了就是知道了。” 褐手人又道:“有时候,知道了,但是不能用,也不能说知道的就是没用的,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也这样认为。”灰手人道,“我只是担心带来更多失望。” “也不必那样担心了。”褐手人道。 “你又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们的失望还不够多吗?”褐手人问。 “是啊,太多失望了,太多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道:“比这个更令人沮丧的是不是多得多?”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所以,就算像你说的,真的失望,那也不差这一个。” 灰手人说道:“嗯,不差这一个了。” 褐手人道:“我发现你我现在跟以前的不同点太明显了。” “哦?”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按道理来说,像我们这种人,是应该没什么感情的,不是吗?” “你说得对啊,我以前就是那样的。”灰手人道。 “但现在显然不一样。”褐手人说道。 “是啊,你也不一样了。”灰手人道,“你刚才还说了‘沮丧’。” 褐手人道:“是啊,我竟然说出了这种词,真是我自己根本就想不到的。” 灰手人说:“这种词带有很强烈的情绪色彩啊。” 褐手人说道:“就是因为这个,我觉得很新鲜。像我们这样的人似乎不该说出这种带明显情绪色彩的词啊。” 灰手人道:“你觉得你以前说得出来吗?” “很难吧。”褐手人道。 “其实我以前也不是没有情绪。”灰手人道,“只是很难说出来。” “一样啊。”褐手人说,“我也是。” 灰手人又说:“以前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说的?是克制那么简单吗?” “不像。”褐手人道,“你认为像吗?” “我也认为不像。”灰手人道,“若非受制于某种力量,又如何克制说出这些词?” “是啊,我也觉得,以前我们难以说出那些词,大概就是因为受制于某种力量了,此刻我这种感觉特别明显。”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看来,是不是我们身上有些东西解除了?” “你是说,以前制约我们的力量?”褐手人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灰手人道,“你觉得呢?” “说不定真是这样。”褐手人道。 “解除后,是不是很多情况就都不一样了?”灰手人道,“虽然我现在也没确定有没有解除。” 褐手人道:“如果真能解除,那肯定变化很大的。” 灰手人又说:“其实我又觉得,解除的可能性其实很小的。” (五千零九十五)灰工 “我也感觉完全解除难度巨大。”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但是,会不会一点一点地减少?” “制约我们说出某些词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减少?”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会不会真的这样?” “我只能说,我希望是。”褐手人道。 “没有感觉到吗?”灰手人道。 “感觉到了一点,但又不敢说得太肯定,担心说了反而就不一样了。”褐手人说。 “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灰手人道。 “你也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而且,不光你我这样,你有没有发现……” “你是说他?”褐手人道,“刚才说话的他?” 褐手人本来说“他”是指那个目前已经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人,但是为了防止灰手人误以为自己说的是用主,褐手人才特意在后面加了“刚才说话的他?”这样的话。 “是的。”灰手人道,“你感觉到了吧?” “嗯。”褐手人道,“感觉到了,虽然他真的不是我们这种人,而我们也不是普通人,但是,在有些事情上还真是相通的。就好像刚才说的那样,有些事情,自己觉得是这样,却不敢说出口,生怕说出口后事情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了。其实事情哪那么容易因为自己一说就变化呢?在不使用什么功夫,又没发生其他变化的情况下,也不会就那么发生变化吧。” 灰手人说道:“我们以前,会不会就是普通人啊?” “那谁……说我们不是。”褐手人道。 褐手人想说“用主”但没说出来。 “化纳之前的你我,到底是什么人?”灰手人问道。 “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褐手人道。 “我还想知道以前的其他事情。”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现在你很想知道以前的什么事情啊?” 灰手人道:“挺多的事情,比如我以前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也很想知道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褐手人说:“我只记得刚刚化纳之后,有人指着我说,从此以后我叫‘褐工’,指着你说从此以后你叫‘灰工’。” 褐手人说的就是“用主”,但只是说了“有人”,灰手人完全明白。 “是啊,我清楚地记得他说了‘从此以后’四个字。”灰手人道,“我们以前肯定不叫这个的。其实就算他不说这个四个字,也应该能猜到了,谁没事会叫这样的名字?” “最后一个字还都是‘工’,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道。 “工具吧。”灰手人道,“他在跟我们说话的时候,不是经常向我们传达我们就是工具的意思吗?” 褐手人道:“是啊,平时这种意思表露得很明显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为什么从来不曾像此刻这样思考?”灰手人问道。 “估计就是受制于什么力量,导致无法思考。”褐手人道。 “如果真是拿我们当工具,还能愿意让我们多思考一些事情吗?”灰手人问道。 (五千零九十六)思考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可能他就是拿我们当工具,不希望我们多思考的。”褐手人说道。 “说不定,我们多思考对他来说有不利的一面?”灰手人道。 “可我们多思考对他也有好处啊。”褐手人道,“让我们办事的时候,他不是总说多想想吗?” “你有没有发现,他只是在让我们为他办事的时候才让我们多想想?”灰手人道。 “是的,还真是这样。”褐手人道,“除了为他办事以外,我还真没听他说让我多想想。” 灰手人说道:“除了为他办事的时候以外,是不是我们多思考对他不利的地方更明显?” 褐手人道:“而且这种不利可能还不是一般的不利。” 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 “可能是那种造成巨大改变的。”褐手人道。 “其实我们今天这样,就已经很不同了。”灰手人说。 “没错。”褐手人道,“我们在今天出现的各种情况下思考了很多,相处方式也与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便开始思考我们的曾经,我们的名字,我们甚至想到了我们是工具。如此说来,我们这样对他来说的确是不利的。” 灰手人又说:“那我们今天这样思考,会不会直接导致出现什么结果?” “目前还不知道,一会儿会怎样就不好说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也许环境一会儿会发生变化?发生变化后,我们有没有可能了解重要秘密?” 褐手人又问:“那可就真是刚才说的那样,找到另一种希望了。” 灰手人又说道:“我再跟他说句话。”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便对那个人说道:“还有红色的光吗?” 那个人依然没有作出反应。 见那人还是那样,灰手人便不继续说了,看向了褐手人。 褐手人道:“不知道多久能出现变化。” 灰手人道:“我们又在等。” 褐手人说:“但这次不算是干等。” “对,刚才说了很多重要的事情。”灰手人道。 “而且说了很多危险的话。”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确实够危险了,什么工具之类的。” 褐手人说:“你说的时候害怕吗?” 灰手人道:“有点害怕,但好像也没那么强烈。” “我也是。”褐手人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原以为我会比我的实际情况更害怕。” 灰手人又说:“我也以为。” 褐手人说:“会不会这也跟此处的环境有关系?” “有可能。”灰手人道。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环境为什么会发生那种变化?”褐手人道。 “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他了。”灰手人道。 “你认为是他故意的吗?”褐手人道。 “不好说啊。”灰手人说道。 “如果是他故意的,这问题就严重了。”褐手人说。 “难道是为了引出我们要说的?”灰手人问道,“要是这样也太可怕了。” “我是想到了这点,但又觉得不会。”褐手人说道。 (五千零九十七)破罐 “为什么觉得不会?”灰手人问。 “凭感觉。”褐手人道,“因为我依然觉得刚才我们那些对话并不会被他听到。” “那现在这些对话呢?”灰手人问。 “应该也不会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那我们接下来还继续大胆地说?” “但也还是小声些吧。”褐手人道。 “小声真有用吗?”灰手人道。 “有可能有用啊。”褐手人道,“如果他有办法听到我们的对话,要看他是通过什么方法听到的,如果用的是某些方法,那就跟我们说话的声音大小有关,如果用的是另一些方法,那我们说话声音小的话,他也一样能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无所畏惧了?”灰手人道,“说得这么详细。” “我是觉得,反正我们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他可能是听不到的。万一听到了,那也是早就听到了,而且比现在我们说的话更危险的话他也已经听到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其实我跟你的想法很像。” 褐手人道:“我想这件事是朝两极化想的。” 灰手人说:“我也是。要么就是觉得没事,大胆说。要么就是觉得可能他早就听到了,破罐子破摔了。” 褐手人说:“你说,万一是后者的话,我们会怎样?” 灰手人道:“不知道啊,可是今天经历了那么多变化后,我在乎的似乎也没那么多了。” 褐手人说道:“包括哪些?” “包括受到怎样的处罚,以及灰飞烟灭的可能。”灰手人道。 “你已不担心灰飞烟灭了?”褐手人道。 “没那么担心了。”灰手人道,“但不代表我打算灰飞烟灭啊。” 褐手人道:“我当然明白。” “因为你也有了同样的感觉吗?”灰手人又问。 “算是有一些。”褐手人道,“但想到灰飞烟灭,还是觉得可惜了。” “哦?”灰手人问。 “你我的相处方式才变成现在这种没多久,如果很快就灰飞烟灭了,岂不是可惜?”褐手人道。 “这么说啊,那确实是可惜。”灰手人道。 “我还想尝试一下与另外一个人以现在这种方式长期相处下去是怎么样的感觉。”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也很想尝试。自从纳化之后,我们接触的人都是有限的了。” 褐手人说:“不知道我们早在纳化之前接触过些什么人啊。” “我也想知道啊。”灰手人道。 “我还想知道,我的曾经,我跟那些人相处的时候,是什么方式。”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过去的事情,过去我的名字,我都很像了解。” 褐手人说:“我觉得我以前与人相处应该不是在今天之前跟你相处的那种方式。” 灰手人说道:“这该不会也是你已经感觉到的吧?” “只是随便想象的。”褐手人道,“其实我这么说,也是希望我跟别人相处不是那样的。我喜欢现在这种跟你相处的方式。” (五千零九十八)红雾 “我也想试试,如果跟你一直这样相处,时间长了以后是怎样的感觉。”灰手人道。 “那我们是不是要争取活下去才能做到啊?”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可我们今天的情况,我都不知道他会怎么看。” “超时吗?”褐手人道。 “我刚才觉得我们已经为他获取了那么多重要信息,超时的事情似乎已经不至于导致我们受到惩罚了,但是后来我的感觉又不一样了,现在我觉得,就算我们能给他带去更多的重要信息,他也很可能会抓住时间的问题不放。”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也有这感觉了。” 灰手人道:“刚才我想到了那种破罐子破摔,可能也跟有了这种感觉有关系。” 褐手人说:“我也很可能是这样的。” 灰手人突然指着树珠对褐手人说道:“你看!” 褐手人其实已经看到树珠的变化了,道:“树珠外面整个笼罩着一层红雾。” “是啊,那层雾是从树珠里出来的。”灰手人道。 “看得出来。”褐手人道,“的确是这样。” 灰手人说:“那红雾看起来像烟霞一样,好看得很啊。” 褐手人说道:“你居然说了这样的话。” “是啊,我也没想到啊。”灰手人道,“我先试试他能不能听到我的话啊。” “好。”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那个人说道:“你现在总能听到我说什么了吧?” 其实灰手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觉得对方能听到自己说什么,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带着点肯定色彩的,原因就是其实他希望事实如他所想的那样,希望那个人能回应他的文化。 然而那个人依然看着原来的位置,并没有回应什么,也没什么变化。 灰手人又问了那个人一遍:“还是听不见吗?” 那个人依然没说什么。 “红光,红雾,你看到了吧?”灰手人不甘心,又说道。 褐手人道:“看他那样子,还是像听不到你说话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就算了,一会儿再说,接着等。” “还是接着说刚才说到的话题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刚才说我居然说了这样的话,其实我也没想到。” 褐手人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般只是观察功能,很少说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灰手人说:“那层红雾让我想起烟霞,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好像很少看到烟霞吧?” 褐手人道:“我印象里,极少。” 灰手人道:“可我为什么印象这么深呢?” 褐手人说:“其实,我也有印象,尤其是听你说以后,我感觉,好像在哪个见到烟霞的日子里,我有过什么重要经历。” “你也觉得了?”灰手人道,“我也有这种感觉。难不成我们这种经历是一致的?” 褐手人说道:“该不会是我们一起化纳那天吧?” “不会的。”灰手人说道,“那天我们并没看到烟霞,我印象里是这样的。” (五千零九十九)烟霞 “是啊,我刚才为什么会说起化纳那天?”褐手人道,“那天别说看见烟霞了,我们很长时间都是在一片漆黑的地方待着的。” 灰手人道:“化纳之后,确实是那样的。你之所以想到了那些,是不是因为你突然记起了化纳之前发生的事情?” “没有。”褐手人道。 “你现在又觉得烟霞跟化纳那天一点关系也没有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是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印象来自于什么时候?”灰手人问,“你想得出来吗?” “不知道,总感觉来自很久以前,很久很久。”褐手人道。 “是你用以前名字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吗?”灰手人问。 “我也不清楚,但你这么说,我感觉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莫非我们在化纳以前就认识?”褐手人道,“那时候你不叫灰工,我不叫褐工,我们都各有自己真正的名字,你我又都知道彼此的名字?” “很可能啊。”灰手人道,“越听你说,我越觉得像那么回事。” 褐手人道:“我还真是很想回忆起来。” “这树珠出现这样的红雾,意味着什么?”灰手人问道。 “是不是意味着他认为他看到的世界又发生了变化?”褐手人道。 “可是他没什么反应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还是看着一个位置。” 灰手人道:“他看到红光之后,会不会看到了雾?” 褐手人说道:“有可能啊,但也许不是现在的情况了。” “你又想到了之前树珠滞后的事?”灰手人道。 “对呀,之前绿影的事,树珠就是滞后的吧?”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现在才看到了红雾,而那个人其实可能刚才就看到雾了。”灰手人道。 “这红雾会不会对你我有什么影响啊?”褐手人问。 “现在好像什么都不好说。”灰手人说道。 “你希望有影响吗?”褐手人问。 “我不希望影响我们正在做的事。”灰手人道,“树珠应该也不至于出现这种影响吧?” 褐手人道:“树珠如果对你我有影响,令你我想到了化纳之前的过往,那其实也算是不错的事了吧。” 灰手人道:“这种可能,其实我都没那么敢想。” “其实我们刚才想到了烟霞,隐隐约约地觉得以前可能是怎样怎样的,说不定就是受了这里环境的影响。”褐手人道。 “现在我更深地认为,其实我们也有太多身不由己之处。”灰手人道,“以前我们其实没少嘲讽那些普通人。” 褐手人说道:“是啊,以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嘲笑他们。其实现在看来,我们跟普通人共同点还是挺多的。就像我刚才,因为希望我在化纳之前跟别人相处不是那样的,我就会自己说觉得我以前与人相处应该不是在今天之前跟你相处的那种方式。这其实跟那个人说某些话时真有点像。” (五千一百)雾散 “我其实也是。”灰手人道,“现在想想,普通人的某些情况其实就是我自己也会有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看,树珠周围的雾散了。” “那红色的光也有些变化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看起来跟刚才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灰手人说:“这种红看起来好像是那种令人想要融入其中的。” 褐手人说道:“对,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 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听到那个人说:“我知道,我终究是会死在这里的。” 两人都看向了那个人后,灰手人问那个人:“死在哪里?” 灰手人并不认为那个人会回应自己,这时问出来其实就是怀着一种希望,想听到对方回答而已。 褐手人也理解灰手人这种心态,同样也有这样的想法,便也对那个人说:“你终究会死在哪里啊?回答我们啊。” 见那个人依然没有反应,灰手人和褐手人倒是也没觉得多不正常,只是知道了两人还要继续等待而已。 这时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他还是不能跟我们说话。” 灰手人道:“我又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褐手人问。 “担心他说的话的其他意义。”灰手人道。 “哪方面?”褐手人道。 “他说他终究会死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灰手人问。 “应该就是他认为他所在的地方吧?那个有红光的地方。”褐手人说,“你担心的是什么?” “我担心,他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精神即将发生什么大的变化。”灰手人道,“比如精神上死去。” 这话听得褐手人一凛。 “你担心他由于精神出现这样的问题,到时候再也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了?”褐手人问到。 “是的,我真的担心。”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一旦这样,那你我可就只能等着被用主狠狠惩罚了吧?” “也许是这样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我真的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但如果这样,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在这样的环境里,还逃得出去吗?”灰手人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环顾了四周。 褐手人又说:“如果这里的环境跟以前不一样了,其实我们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还是相信有另一种希望,我们可能能找到出路。” 灰手人道:“其实我们已经当工具很久了。” “是的,但那个时候,你我的相处方式跟现在不一样。”褐手人道。 “如今我们的相处方式变了,那这种相处方式可能影响太多情况了,也许,你我就因为这个而找到新出路?”灰手人说。 “这也很有可能。”褐手人道。 “但找到新出路后也许还会面临问题。”灰手人道。 “就是能不能逃开他,是不是?”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 “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已经想到了以前。”褐手人道。 (五千一百零一)春影 “对,想到以前,就不一样了。”灰手人道,“我们是不是不能纯粹的工具了?” “就算还在掌控之中,但如果拼命寻找过去的真相,拼命逃脱将死之境,是不是还是有活路?”褐手人问。 “我觉得,只能说可能有吧。”灰手人道。 “如果寻找过真相,如果奋力逃过,就算结果还是不怎么样,其实也算是拼了一把。”褐手人说。 “你说话这口气,已经充满激情。”灰手人道。 “我也觉得了。”褐手人道,“我们现在好像不完全是工具了。” 灰手人道:“好像有情绪,有感情了。” “其实一直都有吧。”褐手人道。 “也是啊,只是以前不得不做个看起来没多少感情的工具。”灰手人道。 “像现在这样,有激情也不错,虽然好像也不是很足,但不一样了,真不一样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灰飞烟灭没那么可怕了。起初我觉得可怕得很,刚才有一阵子,我认为没那么可怕,后来又认为可怕,现在呢,再次觉得没那么可怕。我的情绪在波动,我能感觉到,我好像有点像个普通人了。” 褐手人说:“其实以前也都有啊。” “你觉得这里的环境又发生其他变化了吗?”灰手人道。 “别的方面不知道,那些影响我们情绪的,好像也没再次发生太大的变化,我们照样跟刚才一样。”褐手人说。 这时,只听那个人说道:“你到底是谁?”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看向了他。 “你在问谁?”灰手人故意说道。 那个人依然没有回答灰手人的问题,只是自己说道:“春影?” “他说的春影是什么?”灰手人问褐手人。 “是春天的影子吗?”褐手人说。 “什么是春天的影子?”灰手人道,“就是刚才他自己说的那个意思的‘春天’的影子?” “有可能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我听他说,感觉春影像个人。” 褐手人说:“也许就是以人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的?” “我想到刚才树珠上的绿影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这次树珠上会不会出现春影的形象?” “我希望能出现。”灰手人道,“这样我们就能看清楚一些事了。” 褐手人道:“如果树珠的情况真的滞后,我们就继续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等到了。” 灰手人说道:“现在你是不是又觉得很有希望了?” 褐手人说:“虽然说,也算不上满怀都是希望,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就从那种感觉特别不好的情绪中跳出来了。你呢?” “我也一样。”灰手人道,“我还想是不是因为受你的话影响呢。” 褐手人说:“就算是听了我的话,最终使你从那种情绪中跳出来的,也是你的内心吧。” 灰手人道:“但有时候人与人互相鼓励也真是有用。” 褐手人道:“你认为那些普通人知道这些吗?” (五千一百零二)鼓励 “可能有些人不知道?”灰手人道。 “你想到的是哪些人?”褐手人问。 “像他一样,看守高蓬房的那些人。”灰手人说道。 “那些人,好像不常彼此鼓励。”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是不是也像以前的你我一样,因为也不得不在一些时候当工具,所以受到了些影响?” 褐手人说:“我现在甚至觉得,就算他们那些普通人在一些时候当工具,在很多情况下我这种工具可能还不如他们那种。” 灰手人说道:“他们都是普通人,我现在倒是嘲讽不起来了。” 褐手人说道:“我也是啊。当我今天意识到了一些事后,想想那些普通人,想想以前我对他们的嘲讽,也感觉难以继续嘲讽下去了。” 灰手人道:“人本不需要在互相嘲讽中生存。” 褐手人说:“是啊,像你我,要是彼此鼓励,说不定真会看到不一样的世界,当然,也不是说只有鼓励就行的,毕竟这里环境好像也有了些变化,情况跟我们以前想象的也不同了。” 灰手人说道:“在环境发生这种变化的情况下,我们彼此鼓励,不管最后怎样,起码现在,我们心里有希望了。” 褐手人道:“原来,希望这东西对我们这样的人,也是那么重要的。” 灰手人说:“怀着希望的现在,等待的时候都不会那么颓废了。” “我有个印象,是关于希望的。”褐手人道。 “什么印象?”灰手人问。 “记不清了。”褐手人说。 “是化纳之后产生的印象吗?”灰手人问道。 “好像不是。”褐手人道。 “那就是你又想起很久以前的事了?”灰手人问答。 “不算想起来,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褐手人道,“我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想不起来?”灰手人问道。 “你有关于希望的印象吗?”褐手人问道。 “我好像觉得,听到有人说过关于希望的什么话,但是,我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话。”灰手人道,“我的印象就是这样的。” “也是话?”褐手人问道。 “怎么,你想到的也是话?”灰手人问道。 “我刚才隐隐约约觉得是话,但又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你说了之后,我就觉得是,我听到有人说过关于希望的话。”褐手人道。 “你我此刻想的,该不会又是同样的话吧?”灰手人问道。 “很有可能。”褐手人说道。 “可我记不起来了,觉得可惜得很。”灰手人道。 “记不清来倒是不新鲜。”褐手人道,“其实我们都能有个模糊的印象,这已经说明事情产生了很大变化了。” 灰手人道:“你看那树珠。” “又发生变化了。”褐手人道,“红色的光没有褪去,但里面出现了五颜六色的东西。” “是啊,五颜六色的范围越来越大。”灰手人道。 “那些颜色混杂在一起,有什么含义吗?会不会代表什么?”褐手人问。 (五千一百零三)万物 “该不会是他说过的春影吧?”灰手人问道。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现在根本看不出来,就是一些颜色在那里混在一起。” 灰手人说道:“红色渐渐淡了。” “淡的过程倒也没令人觉得突兀。”褐手人道。 “看起来还很令人舒服。”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好像就剩下五颜六色了。” “很多种色彩,其实并不会被别的颜色染了。”灰手人道。 “是啊,各自保持各自的色彩,却还能在一起,它们在那树珠上好像不停运动着,看起来感觉真好。”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这跟春影是不是真有什么关系?” “有可能啊。”褐手人道。 很快,树珠上五颜六色的东西再次发生了变化,那些颜色就如欢畅地飞起来一样,飞向了很多个位置,有的化成了蓝天,有的化成了白云,有的化成了花,有的化成了树,有的…… “五颜六色的,好像就是世上万物。”灰手人道。 “你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褐手人说。 “这话也的确不像我以前能说出来的。”灰手人说道。 “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褐手人道。 “当然是化纳之后,今天之前。”灰手人道。 “我也觉得是这个意思。”褐手人说,“今天我们的变化看起来真的很不寻常。” 灰手人说:“那些绿色,已经变成了草地啊。” 褐手人说道:“还有颜色在动。” 灰手人说道:“好像一种化成很多事物的感觉。” “就像是这样。”褐手人道。 “太阳,太阳从云后出来了。”灰手人道。 “这光,一下子就变得那么亮。”褐手人说道。 “这是不是就是春影?”灰手人问道。 “是不是春影不好说,但起码是春光,真正的春光。”褐手人道。 “我又有了印象。”灰手人道。 “什么印象?”褐手人问。 “关于很久以前的印象。”灰手人说。 “化纳之前的?”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我记得化纳之前有过跟春天有关的印象。”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褐手人道。 “真的啊?”灰手人问道,“我们的印象如此相似?那我们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褐手人道,“你想到的跟春天有关的印象是什么啊?我想不起来具体的啊。” “具体的我也想不起来,要是真能想起来就好了。”灰手人道。 “又是那种模糊的,对不对?”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这树珠上的世界,就是春天的世界啊。”褐手人道。 “是的,我觉得应该跟他说的春影有关系。”灰手人说。 “可我觉得他说的春影好像是个人的形象。”褐手人道。 “你也感觉是这样?”灰手人问。 “怎么,你也是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听他的话,也觉得是个人的形象。”褐手人道,“不像只是在说春天那么简单。” (五千一百零四)架设 “我听了他的话后倒也感觉春天像是人的形象。”灰手人道。 “他说的人的形象到底有什么含义?”褐手人又问。 灰手人说:“我也不懂。” 褐手人道:“只是给你印象像人的形象?” “对。”灰手人道。 “我也有这种印象。”褐手人说。 灰手人刚想再说点什么,便那个人说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灰手人认为这可能是个重要机会,便问那个人:“你明白了什么?” 那个人依然没反应。 褐手人也赶紧问:“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如果能听到,你回答我。” 那个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灰手人继续说:“我不明白,你告诉我你明白的。” 褐手人看得出来灰手人迫切希望那个人把话说出来,但这次那个人依然没反应,也感到无奈。 “好像不行。”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是的,还是不行。” 褐手人说道:“你看树珠跟刚才不一样了。” 灰手人赶紧看向树珠,然后说:“是啊,比刚才更好看了。” 褐手人道:“那树珠上,是好看的春天景色。” 灰手人说:“是的,我又想起以前了。” “什么时候?”褐手人问。 “很久以前。”灰手人回答。 “又是化纳之前吗?”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又是化纳之前。” 褐手人又问:“我们是不是真在化纳之前的某个春天,有过什么很特别的经历?” 灰手人说:“你也想到了以前吗?” “我是在你说之后想到的。”褐手人道,“如果你不说,我也想不到。” 灰手人道:“如果你没有印象,我说了你也想不到。” 褐手人道:“对,还是因为我有印象。我很想知道那种印象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灰手人说:“现在我们反正也没法跟那个人说话,又不能做什么,那么不如就在这里仔细想想。” “想以前的经历?”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 “你觉得能想出来吗?”褐手人问。 “要想想才知道。”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我努力想想。” “但也别忘了盯着树珠。”灰手人道。 “是的,盯着树珠想。”褐手人道。 “哪怕盯着树珠想会分散注意力,也要盯着,毕竟我们现在还在做事。”灰手人道,“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褐手人听到灰手人说“完成任务”几个字后,心就好像被什么打了一下,道:“完成任务,我们要怎样才能完成任务。” 灰手人道:“你不是已经感到有希望了吗?” 褐手人说:“虽然是有希望,而且也对走另一条路有了希望,但是其实,我并没找到什么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这种希望就像是架设在空气中的房子一样。” “那也是有,对不对?”灰手人问。 “是的,我要告诉自己充满希望,我要让自己有希望。”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哪怕是架设在空气中的,也有用。” (五千一百零五)突破 褐手人刚要再次说些什么,便又听到了那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在哪里?”那个人道。 褐手人赶紧回应那个人:“你还在原来这个地方。” 那个人又说:“我为什么会飘起来?” 褐手人说:“你没有飘起来。” 褐手人也是明知道这个时候跟那个人说话那个人应该是听不见的,但还是怀有侥幸心理,像刚才灰手人那样跟那个人对话。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那个人继续问道。 “没有。你还活着。”褐手人说。 那个人又说:“谁能告诉我?” 褐手人对他说道:“我正在告诉你,但你要能听见才行。” “谁能告诉我啊?”那个人道。 这时灰手人对他说道:“你活着呢,我们都在告诉你。” “为什么没有人理我,为什么?”那个人说道。 “我们都在理你,是你自己根本就听不见吧?”灰手人道。 “来个人啊!”那个人道。 “这里有两个人,两个人都在跟你说话。”灰手人道。 那个人又说:“难道这就是我注定的结局?” “什么结局?”灰手人问道。 “你现在依然站在这里,跟刚才一样。”褐手人道。 那个人不说话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如果真是他说的结局要来了,对我们来说会不会是好事?” “我当然希望是好事,我希望的是,他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情况要有个结局了。”褐手人道。 “这当然是最好的,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对他可能也是?”灰手人道。 “对他是不是就不知道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我希望就是你想的那样。” “但其实我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褐手人说道。 “什么可能?”灰手人问。 “那就是……”褐手人道,“我又犯那个毛病了。” “什么毛病?”灰手人问道。 “他们普通人的那种毛病。”褐手人道。 “哪种?”灰手人道,“认为有些话不说出来,就能改变什么的吗?” “你猜对了。”褐手人说。 “既然这样,不说舒服的话,那不说也没什么。”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也猜到了差不多的?”褐手人道。 “我是猜到了什么,但我不知道我猜的是不是跟你想的情况差不多的。”灰手人说。 “我决定说出来。”褐手人道。 “如果说出来真会使你不舒服,也不用勉强。”灰手人道。 “不,我觉得,有必要突破。”褐手人道。 “想要战胜自己吗?”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我想要战胜自己,我觉得我有必要做到。” “那就试试,可能真试起来,事情也没那么难做啊。”灰手人道。 “就是,我到底在怕什么?”褐手人道,“我不能因为觉得如果我说出来,事情就会变成我说的那样,就不敢说。” “说不定事情还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就因为你说出来。”灰手人道。 “对,我应该这样认为,应该的。”褐手人道。 (五千一百零六)情感 “鼓起勇气。”灰手人道。 “我还自称不是普通人,要是连这个做不到,也太夸张了。”褐手人说道,“就像你说的,我要鼓起勇气,一定要鼓起勇气!” 灰手人也为褐手人打气:“说吧。” 褐手人道:“我想到了,刚才他说的结局,那种不好的可能。就是,他认为自己死在另一个世界里了,也就是精神停留在另一个世界里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可能永远都无法跟人继续交流了?”灰手人问道。 “对,我刚才也想到这种可能。”褐手人道。 “其实,这个可能我也想到了。”灰手人道,“而且,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种可能,而不是你说的那种他要从那个世界回来了。所以说,你比我乐观。” 褐手人问:“是吗?我乐观?” 灰手人道:“这么看是这样。” 褐手人这个时候为自己感到有些庆幸,对灰手人说道:“我刚才,就那样大大方方说出了我不敢说出来的话,我心里现在好像也没有负担了。” 灰手人说道:“你说你能做到,你就做到了。” “是的,我竟然已经做到了。”褐手人道。 “其实这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吧?”灰手人问道。 “以前是不难,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很多事情都有变化。”褐手人道。 “总的来说,就是在往好的方向变化啊。”灰手人道。 “是的,但不知道是因为环境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刚才不敢说某些话这种情况加重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是不是你觉得在今天变化后的环境里,自己感觉自己某些时候更像个普通人了?” “你为什么说到这个?”褐手人道。 “因为我感到了自己有这种变化。”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灰手人道:“我们该不会失去某些本事吧?” “你还担心这个?”褐手人问道。 “也不是真担心,就是这么一说。”灰手人说道。 “这倒不会。”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但我们为什么都感到自己好像更像普通人一点了呢?到底是哪些方面发生了变化?” “情绪情感吧?”褐手人问。 “还真是。”灰手人道。 “你觉得真是我说的这样?”褐手人问。 “是的,你说的很对。”灰手人道,“听了你的话,我就明显感觉到了。” “你喜欢这种感觉吗?”褐手人问道。 “也挺好。”灰手人道,“尽管好像多了些顾虑,但感觉跟原来不一样。” 褐手人说道:“我们会保留这样的变化吗?” “不知道。”灰手人道。 “你猜呢?”褐手人问。 “我猜,可能不会吧。”灰手人道。 “你怎么也这样想?”褐手人说。 “你也是?”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是啊,我总觉得,这种环境是现在特有的,而你我现在这种似乎比以前更接近普通人的状态,也可能……” (五千一百零七)小事 “你又不敢说下去了?”褐手人道。 “是啊,就像刚才你那样,我觉得如果我说了,可能事情就被我说中了。”灰手人道。 “你不希望被你说中?”褐手人问。 “不希望。”灰手人道。 “看来,现在你有点享受这种比以前更接近普通人的感觉啊。”褐手人道。 “你不是吗?”灰手人问道。 “算是吧。”褐手人道。 “可我也想突破。”灰手人道。 “那你就说完。”褐手人说。 “我竟也感觉有点难。”灰手人道,“这真的不像以前的我。” “其实你想想,以前你我也有类似这种状态吧?”褐手人道。 “有,当然有,一直都有。”灰手人道,“但跟此刻感觉不一样。” “此刻突破更困难,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大概就是因为情绪情感方面越接近普通人,突破一些东西就越需要勇气?” “也许吧。”褐手人道,“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突破,我为你打气。” “原本我这个没什么感情的人,在这种时刻,竟为了这么点小事做准备,也有点好笑。”灰手人道。 “我为你打气啊。”褐手人道。 “我很愿意听你这么说。”灰手人道,“只是我连这么点小事就当成突破,也挺新鲜。” “既然已经到了现在这样,那就试试吧。”褐手人说道,“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件小事没必要突破,你也可以不这么做啊。” “我觉得有必要。”灰手人道,“非常有必要,你刚才都突破了,我也要突破。谢谢你给我打气。” “来吧。”褐手人道。 “我把刚才的话说完。”灰手人道,“我要说的是,我总觉得,这种环境是现在特有的,而你我现在这种似乎比以前更接近普通人的状态,也可能……也只是一段时间。” 褐手人道:“你说完了?” “是的。”灰手人道,“就这么短。就后面那点话,我竟然要‘突破’才能说出来,竟然还需要你给我打气,这事在咱们这种人看来,是不是有点好玩?” 褐手人说道:“既然比以前接近普通人了,那么这样倒也正常,不是吗?” 灰手人道:“是啊。” 褐手人道:“听你这么说,你觉得只是一段时间,这是你不希望的吗?” “有些不希望吧。”灰手人道,“但其实也不该不希望,对不对?” 褐手人说道:“我们这种人和普通人各有各的特点。” 灰手人说:“这倒也是。但是我想到了我们这种人是经过化纳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抛开化纳之后的某些特点,说不定能令你我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褐手人道。 “又说到秘密了?”灰手人问。 “是的,我想到的还是刚才那种大秘密。”褐手人道。 “我想到的也是。”灰手人道。 “我们今天还有机会知道吗?”褐手人问。 “试试啊,从现在开始,一本正经试试。”灰手人道。 (五千一百零八)那道 “刚才我们还说想象很久以前的事情,还没想呢。”褐手人说。 “那不是被他打断了吗。”灰手人道。 “如果他没打断,我们说不定已经想出点什么来了?”褐手人道。 “也不一定。”灰手人说道,“很多都是未知的。” “未知的,也能带给人希望。”褐手人道。 “是,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想?”灰手人问。 “但也别忘了注意树珠和他啊。”褐手人道,“毕竟我们是来做这件事的。” “那自然是。”灰手人道,“我们主要是做什么的就是做什么的,这时候全心想也不太可能。” “所以很难全心想,只是在做事过程中,想一点是一点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便看着树珠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情了,当然,也会时不时看看那个人。 褐手人也想了想。 这段时间,这个地方显得甚是安静,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然而在灰手人和褐手人正试着让心里的时间流向遥远的从前。 然而,不管灰手人和褐手人多努力地想要回忆,却也无法清晰地想起化纳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了。总有朦胧的影子出现在两人面前,总有某些印象时隐时现,然而,两人似乎无论怎样都无法跨过化纳时那道线看到清晰的过往。 “我现在在哪里?” 灰手人和褐手人忽然听到那个人说了话。 “你在跟我们说话吗?”灰手人问那个人。 褐手人也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还是老样子,没有回答灰手人的话。 “你现在就在原地。”灰手人明明知道那个人可能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还是说了这种好像在回答他问题的话。 褐手人也说道:“你一直都在原来的地方。” 灰手人道:“你既然问了我们话,我们也回答你了,你能不能回应一声?” 那个人依然不说。 褐手人便小声对灰手人说:“还是听不到。” 灰手人道:“他现在眼前的情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啊?” “很有可能。”褐手人道,“如果还是刚才那样的话,他应该不会说这种话吧。” “除非刚才他就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一直等到现在再问。”灰手人道。 “有这种可能。”褐手人道,“但是刚才他说了‘结局’,那现在他是不是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了?” 灰手人说:“这个也有可能,具体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他知道了。” “树珠的颜色在变。”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 “又变了,整体上颜色越来越深。”灰手人道。 “但是有些地方好像比之前亮了。”褐手人说。 “个别地方亮了很多。”灰手人道,“而且好像都是一点一点的,分散的。” “如果说刚才那些是他认为自己看到的春天的话,现在这些是不是就是他所认为的‘结局’到来以后,他又看到的情景?”灰手人问道。 “有可能。”褐手人道。 “树珠那里就像另一个世界,这个时候天黑了。”灰手人道。 (五千一百零九)大笑 “哦,刚才那些一点一点的地方,现在都是星星的样子。”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些星星越来越亮了。” 褐手人说:“你有没有想到以前?” “你想到了?”灰手人问道。 “我倒不是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星空,但是我印象里好像有个记忆,重要的记忆,是关于星星的。”褐手人道。 “关于星星的记忆……”灰手人道,“是不是有什么跟星星有关的说法啊。” “嗯,好像是。”褐手人道。 “想起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想不起来。”褐手人说。 “是你很久以前听过的某种说法,是这样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你也想到了这个?”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又是化纳之前听到过的吧?” “没错。”灰手人道,“虽然到底是什么时候听到过我的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可能特别早。” 褐手人道:“没错,我也觉得特别早,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 灰手人说:“就是离化纳的时候极远的时候。” 褐手人说道:“早到可能那时候听说的东西,都能扎根在我的生命里一样。” 灰手人道:“没错,没错,有这种感觉。” “早早就扎根在我生命里了,那应该是我们早期听到的吧?”褐手人道。 “幼年?”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没错,应该是幼年,在我没懂太多事的时候,听到的一些东西很容易扎根在生命里。” 灰手人道:“如果不是化纳了,那么一生都不会忘记。” 褐手人说道:“是的,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我突然觉得,如果不是接受过化纳,那种东西我应该是随时都能想得起来的。甚至,在无意中看到些什么,都能想起来,在梦里大概也会经常梦见吧。” 灰手人说道:“那是不是对我们的生命来说非常重要的说法?” 褐手人道:“应该是吧。” “为什么你有这样的印象,我也有?”灰手人问道。 “难道你我早在幼年时期就有共同记忆了?”褐手人问道。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灰手人道。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褐手人问。 “不知道啊。”灰手人说。 “突然觉得有点悲哀。”褐手人道。 “这话不像你说的。”灰手人道。 “我们今天说过的好多话都不像自己说的,不是吗?”褐手人道。 “确实不像。”灰手人道,“情况已经不同了,现在你我比以前接近普通人的状态。” 褐手人道:“情绪情感表现明显。” 灰手人说道:“对于我们来说明显。” “也是。”褐手人说,“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样可能还真不算明显的。” “是啊,其他普通人,会大哭大笑。”灰手人道。 “其实我们也会。”褐手人道。 “我们平时有两种比较多吧,冷笑,或者嘲笑。”灰手人说道。 “而且笑得很刻意。”褐手人说道,“装腔作势的。” (五千一百一十)特早 “对,就比如嘲讽他的时候,没少大笑,但是,那就好像是在做给他看的。”灰手人道。 “没错,对我们要嘲讽的人摆出一种姿态,所以笑。”褐手人道。 “这跟普通人那种发自心里的大笑还不太一样吧。”灰手人说道。 “应该不太一样了。”褐手人道,“但其实,就我而言,近期我也没怎么看到普通人发自心里大笑。” “也是,像他这样,有多少机会发自心里大笑?”灰手人问道。 “我还真想问问他最近发自心里大笑过几次。”褐手人道。 “我感觉他一次都没有。”灰手人道。 “一次都没有也正常。”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是啊,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很多都那样吧?” 褐手人道:“平时就生活在那种环境里,习惯了。” 灰手人说道:“其实不光是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其他人里也有不少那样的吧。” “也是。”褐手人道,“好像整个环境里,那样的人还真不少。” “普通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表达情绪情感的。”灰手人道。 “但见到某些人后,这些人也还是可以。”褐手人道。 “反正不管怎么说,跟我们还是有些不同。”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以前我觉得像你我这样的简直好太多了,比起普通人。” 灰手人道:“不光你那么觉得。” 褐手人又说:“今天怎么回事?” “因为想到了很久以前,就是化纳之前的一些事情吧。”灰手人道。 “我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褐手人道。 “你知道了什么?”灰手人问道,“难道知道了跟星星有关的那种说法是什么了?” “没有。”褐手人道,“始终没能跨过那道线,如果能跨过,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我根本想不到的变化。” 灰手人又问:“你说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知道什么了?” 褐手人道:“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刚才那段时间对普通人的看法跟以前不一样了。”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跟以前说过的普通人并不相通。”褐手人说道。 “哦?”灰手人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刚才那段时间想到的普通人,其实并不是以前想到的普通人。”褐手人道。 “你以前想到普通人时,会想到平时见的那些吧?”灰手人问。 “确切说,就是远远看着的。”褐手人道。 “也是啊,我们平时跟普通人也不是总有交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是啊。” “你这意思是,你刚才想到的普通人,是平时见不到的那种?”灰手人说道。 “对,应该就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那是哪种呢?”灰手人问道。 “化纳之前。”褐手人道。 “化纳之前你见过的那些普通人?”灰手人问道。 “应该就是了。”褐手人回答。 “哪些呢?”灰手人问道。 “我印象里,又是那种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褐手人道,“特别早的时候。” (五千一百一十一)早期 “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灰手人自言道。 褐手人见灰手人自言自语,便问:“怎么了?” “我觉得……我觉得……好像……”灰手人道,“你说到我心里去了。” “你心里?”褐手人道。 “是啊,刚才我们说到普通人的时候,我好像也想到过化纳之前遇到过的普通人。”灰手人道,“在你说出这些之前,我都没意识到这些,在跟你说话的过程中,我想了不少,越想越觉得,我的情况好像跟你是一样的。” 褐手人道:“你到底想到的是什么人啊?” 灰手人道:“说不定跟你想到了同一批人呢?” 褐手人说道:“你想到的是只包括很久以前的那些人吗?” “不知道,说不了那么清楚。”灰手人道,“好多印象到现在还是模糊的。” “我也是,又是模糊的。”褐手人道,“如果清晰了,我到底会看到些什么呢?” 灰手人道:“刚才我们想到的情绪情感之类时,我认为普通人不像化纳之后的你我这样平时没什么情绪情感,或者说,没怎么表达出来,这个时候我想到的普通人,好像还真是很早很早以前见到过的。” 褐手人道:“你心里有那些人的形象吗?” “没有。”灰手人说,“一个都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你想出的就是那些人呢?”褐手人道。 “就是印象啊,我对普通人的印象来源,好像,跟最初的印象有关。”灰手人道,“就算不说是最初的吧,也是算是离最初不远的吧。你呢?” “你没说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合适。”褐手人说,“你说完之后,我觉得你把我的感受描述了。” “完全一样吗?”灰手人问道。 “是不是完全一样不好说,反正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褐手人道。 “那我们刚才那段时间印象里的普通人到底是哪些人呢?”灰手人道,“这些人给我们的印象,为什么会跟我们平时能见到的那些不一样呢?” “这跟化纳有关系吗?”褐手人道。 “跟化纳……”灰手人道,“我看也未必有关系。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你觉得不是因为化纳导致我们对普通人的印象不一样了?”褐手人问道。 “应该不是。”灰手人道,“其实我们对普通人有各种印象,是不是?” “也是,只是刚才那段时间,想起那些普通人,我们印象里的是早期见过的一些人。”褐手人道。 “这种印象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灰手人道。 “难道是此地环境变化后,我们想起了些什么?”褐手人道。 “应该跟此地出现变化有很大的关系。”灰手人道,“不然的话,我们根本就想不到化纳以前的那些吧?” “但是现在我们也没想得很清楚。”褐手人道。 “起码有了些印象。”灰手人道,“也不错了。虽然我也还不满足。” 褐手人道:“一会儿我们说不定就能想起来。” (五千一百一十二)光明 “你真这么认为?”灰手人问道。 “我只是说说而已。”褐手人道,“说实话,我觉得可能性没那么大,但有可能啊。” 两个人想了想,真的没想出来什么,心里还知之关于当年的模糊的印象,那部分印象似乎引出更多的两人的回忆来了。 当然在想的时候,两人都是时不时关注那个人和树珠的,在此期间,既没发现那个人有什么变化,也没发现树珠有什么变化。 灰手人便对褐手人说:“果然可能性没那么大啊。” 褐手人刚要说些什么,还没说,灰手人就又说:“树珠好像又发生变化了。” 褐手人道:“是啊,星星越来越多。” 灰手人说:“而且开始动了起来。” 褐手人说道:“一种斗转星移的感觉。” 灰手人道:“又不太一样。” 褐手人说:“确实不一样,这个斗转星移,还是会使星星增加的。” “也不是增加吧?”灰手人道。 “其实就是亮起来的星星更多了。”褐手人道,“那些星星好像是本来就挂在那里的。” 灰手人说道:“对,但好像有些暂时没有发光?” “看起来是这样的。”褐手人道,“这还挺新鲜。” “就是挺新鲜的,我们看到的树珠上的新鲜显然跟现实世界里的星星不一样。”灰手人道。 “没错,是不同的。”灰手人道,“明显不同。” 褐手人说道:“星星的样子都不同。” “毕竟是树珠。”灰手人道,“树珠上反映的应该不是现实。” “你认为是他想到的样子吧?”褐手人说。 “应该是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这些星星越来越多,还不停地动着,就像要练成片一样。” “可能真的会连成片吧?”灰手人道。 “如果连成片,看着还像是黑天吗?”褐手人道。 “那就会令人感觉比白天还亮了吧?”灰手人说。 “是啊,那些星星本来就很亮。”褐手人道。 “会让人看起来觉得像白天吗?”灰手人问。 “只能说,比白天更能给人光明的感觉?”褐手人道。 “这些星星五颜六色的,要是连成一片会是什么颜色的?”灰手人道。 “到时候会不会发生变化?”褐手人道。 “如果发生变化,会变成什么颜色?”灰手人又问。 “这我可想不出来。”褐手人道。 “要看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灰手人道。 “他现在表情还是刚才那样的,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情节发生变化会不会导致他出现什么反应。”褐手人道。 “目前没出现任何反应。”灰手人道。 “他目前有可能已经想到了后面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道:“是啊,树珠上出现的有可能是滞后的。” 褐手人说道:“说不定他心里的星星已经连成了片。” 灰手人道:“只是树珠上暂时还看不出来,到时候就能看出来了。” 褐手人又说:“也许他现在已经看到了连成片后的颜色。” (五千一百一十三)成片 灰手人说道:“他的样子一直没变化,大概真是沉浸在别的世界里了。” “其实刚才他都说‘结局’了?”褐手人道,“那他还会认为自己在刚才那个世界里吗?” “不好说啊。”灰手人道,“也许还在。” “虽然他认为‘结局’来了,但是根本就不会认为转到了别的世界?”褐手人道。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灰手人说。 两人正说着,树珠上就发生了更大的变化。 “真的连成片了。”褐手人道。 “我还在想那些星星在连成片之后,会不会变成同一种颜色呢。”灰手人道,“原来根本不会。” “现在这样的感觉真不错。”褐手人道。 “那些星星始终都保持着自己的颜色,跟其他星星的颜色搭配在一起又显得非常融洽。”灰手人道,“就那样拼成了一片亮。” 褐手人又说:“是啊,就因为颜色不同,所以更好看。” “要是都一样,也挺无趣啊。”灰手人道。 “这话又不像你说的了。”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道,“要是按我以前的想法,可能我觉得无趣挺不错吧。” 褐手人说:“我也一样啊,无趣可能更不会引起感情或者怎样。现在看来,引起感情的有趣又怎么了?不是挺好吗?” 灰手人道:“此刻,在这样的环境里,你我竟都觉得那种可能会引起感情的东西还不错。” 褐手人说道:“没想到?我也没想到。” “想不到的。”灰手人说,“像今天这种奇怪的情况,怎么都想不到的。” 褐手人又说:“我好像想到了点别的。”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跟刚才我们想到过的有关的。”褐手人说道。 “你说的是,我们刚才说的跟星星有关的事?”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说过,刚才那段时间,想起那些普通人,我们印象里的是早期见过的一些人。是不是这种事?” “是的。”褐手人说道。 “你是不是想到的普通人是早期的什么人了?”灰手人问道。 “算是印象好像更多了一点。”褐手人说道。 “哦?”灰手人道,“那看来我们并不是想不起来啊,而是刚才时间还没到。” “也许就是你说的那样。”褐手人道,“到了此刻的时间,我的印象才能多一点。但即使是我现在这样,也算不上真正想起来了吧。” “你想起了什么?”灰手人问。 “在我印象里,我早期见过一些有感情的人。”褐手人道,“那些人,给我感觉是,活生生的。” 灰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 “什么印象?”褐手人问。 “那些人好像,会表达快乐与痛苦,好像也挺自然。”灰手人道。 “你眼前有没有出现一个个人的样子?”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道,“你眼前出现了?” “也没有。”褐手人说,“我只是希望眼前出现而已,但就是不出现。” (五千一百一十四)洗掉 “这么说,你也只有模糊的印象了?”灰手人道,“到现在,哪怕印象多了一点,那种印象也依然是模糊的?” “对,一直都是模糊的,好像我脑海里就出不了什么清晰的印象似的。”褐手人道。 “大概回到化纳之前,我们那种印象就会是非常清晰的?”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这种可能很大。”褐手人说道,“但是,回到化纳之前?” “做不到?”灰手人道。 “现在看来,你我就是做不到。”褐手人道。 “人是回不到化纳之前了,但我们的想法能不能回到化纳之前?”灰手人问道。 “你是不是认为化纳洗掉了我们以前的重要记忆?”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我也这样认为。”褐手人道,“所以你想恢复以前的记忆?” “我大概只是突然异想天开了。”灰手人道。 “能多想想,也挺好啊,可能有些想到的事能成真呢?”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不管能不能成真吧,我倒是觉得,在现在这种都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与人正常交流的情况下,能异想天开,说明心里还有希望的种子,还没死气沉沉。” 褐手人说:“你此刻心情看起来并不算很沉重。” 灰手人说道:“比之前好多了。” 褐手人道:“之前我也比现在沉重得多,但是沉重没用。” “这个时候我们又没那么爱表达情绪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也不是,可能我们现在更多地在表达其他方面的情绪了?”褐手人道,“而那种情绪跟我们化纳之前的事情有关,是一种能给我们希望的力量?所以,尽管我们变得表达情绪直接了很多,离普通人那样的更接近了,但这种东西恰恰是能给我们希望的,所以对我们来说,表达出来反而会更好地鼓舞我们自己?” “有可能是这样。”灰手人道。 “我们接受化纳前,到底有怎样的经历?”褐手人道,“我好像在苦思冥想,但是想不起来。” “你觉得快乐吗?”灰手人问道。 “其实我感觉……”褐手人道,“很复杂。” “我也感觉很复杂。”灰手人道。 “有什么规律可循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规律想不出来,但我感觉,好像是有过快乐的。” “我也觉得有过快乐。”褐手人道,“你能感觉出是哪种快乐吗?” “感觉不出来。”灰手人道。 “反正肯定又快乐?”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但这听起来好像很奇怪。” “为什么?”褐手人问。 “因为每个人都会有快乐吧。”灰手人道。 “也是啊。”褐手人说道,“所以知道这个好像没多大意义。” 灰手人道:“但是其实,如果我不是想到了化纳之前的事情,我还真的不会感到‘那种’快乐。对,就是‘那种’,我说的是‘那种’。” “那种?”褐手人道。 (五千一百一十五)较近 “是的,我想到的‘那种’,是很自然的,很真实的,发自内心的快乐。”灰手人说道。 “你这意思是说,跟化纳之后不一样的快乐?”褐手人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灰手人道,“但你这么说,似乎很合适。” 褐手人道:“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化纳之后,我们再也没出现过那种快乐?” “我想想。”灰手人道。 “我也想想。”褐手人道。 “想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道,“你想出来了?” “想出来一点。”灰手人道。 “那你说。”褐手人说道。 “我觉得,事情就是你说的那样。”灰手人说。 “哦?”褐手人道,“真的?” 灰手人又说:“那种快乐,可能……很可能在我们化纳之后就消失了。” “那种快乐离我们很远,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这是你感觉到的?” “是的,就是我感觉到的。”褐手人道,“离化纳的时候特别远。” “你这话是不是证明,其实早在化纳之前的一段时间,那种快乐也已经消失了?”灰手人问。 “这个嘛,我倒是觉得也不能这样说。”褐手人说。 “为什么这个又不能这样说了呢?”灰手人问道。 “那种快乐,在化纳之前,好像是一种记忆,久远的记忆。”这是我自己的感觉。 “也是我自己的感觉。”灰手人道。 “那就不会在化纳前消失啊。”褐手人说道。 “可是你说离化纳的时候特别远啊。”灰手人道。 “对,我是这样说的。”褐手人道,“我的意思是,距离化纳较近的那段日子里,可能我早已很久没再亲身体验能带给握那种快乐的事情了,但是,早年体会过的快乐,依然留在脑海里,那就是美好的记忆,只要那种记忆在,那种快乐就没有真的消失。”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 “你觉得呢?”褐手人问道,“有可能是我说的这样吗?” “有可能啊。”灰手人道。 “你是真这么觉得?”褐手人道,“还是听我说了之后,想到的。” “听你说了之后,我想到的,但此刻,我是真的这样觉得。”灰手人说道。 “这种事情,其实我也说不大清楚。”褐手人道,“很多时候还是你启发我,我才能想到一些事情的。” “那种回忆,随着我们化纳消失了。”灰手人道,“这实在太可惜了。” “记忆里的那种快乐不见了。”褐手人道。 “你确定我们真有那种快乐记忆吗?”灰手人道,“而不是我们后来在这个地方想象出来的?” “我不知道。”褐手人道,“我没法确定,但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真有。你不觉得啊?你觉得可能只是我们想象出来的吗?” “不,不,不!”灰手人道,“我也觉得是真有。只是有些事情实在太久远,太奇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五千一百一十六)星幕 褐手人又说:“我们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对普通人的印象,会不会就是小时候的印象啊?” 灰手人道:“应该就是吧。” 褐手人刚刚说到这里,灰手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道:“小时候……普通人……那些人跟后来我们见到的这些普通人给我们的印象不一样,会是时间原因吗?” 褐手人想了想道:“可能会是吧。不同的时间,人们的情况不一样。但我又隐隐约约觉得并非只有这种原因。” 灰手人道:“还有什么原因?” “我感觉,很多方面都不一样。”褐手人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整个环境啊什么的。”褐手人说道,“还有各种方面。” “我大概能理解你说的是什么。”灰手人说道。 就在这时,树珠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满天各种颜色的星星连接而成那一大片地方像一个大幕,那星幕中有各种人的影子,像是世间百态。 那星幕亮得很,尽管是星星组成的,发的光却像太阳光。 夜晚好像早就不见了,或者说,给人的感觉是那里似乎都不分白天和夜晚了,一直都是亮的。 “树珠上就这样一直亮下去?”褐手人问灰手人。 “当时不是夜晚吗?”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 “看起来像是白天。”灰手人道。 “是不是天亮了?”褐手人问道。 “刚才我也觉得是天亮了,现在又觉得不是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现在觉得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说:“现在,我觉得好像就算过一段时间,那里也不会再变成夜晚了。” 褐手人说道:“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到底怎么回事?” 灰手人说道:“我的感觉就是,那里从此没有昼夜一说了。” “始终是白昼?”褐手人问道。 “有可能啊。”灰手人道,“当然,这可能只是他心中想的情况的反应。” 褐手人说道:“他想的情况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灰手人道:“我也不解。” 褐手人道:“我觉得其实刚才那些星星连成片,就已经不像夜晚了。” 灰手人说:“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褐手人又说:“也就是说,可能在他心里,春天一到,先是出现了个美好的夜晚,然后从此以后就不再有夜晚?” 灰手人说道:“可是好像说不通啊。” 褐手人道:“是的,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喜欢那样吧。” “他曾经被那个人施了法,莫非是这个发挥作用了?”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他这么半天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 褐手人话音刚落,那个人就说话了。 “黑夜……黑夜……”那个人说道。 “黑夜?”灰手人道,“他说黑夜?” “你没听错。”褐手人说,“就是黑夜。” 灰手人说道:“那明明就已经是白天的样子了,他为什么说黑夜?” (五千一百一十七)天亮 褐手人又说:“我们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对普通人的印象,会不会就是小时候的印象啊?” 灰手人道:“应该就是吧。” 褐手人刚刚说到这里,灰手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道:“小时候……普通人……那些人跟后来我们见到的这些普通人给我们的印象不一样,会是时间原因吗?” 褐手人想了想道:“可能会是吧。不同的时间,人们的情况不一样。但我又隐隐约约觉得并非只有这种原因。” 灰手人道:“还有什么原因?” “我感觉,很多方面都不一样。”褐手人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整个环境啊什么的。”褐手人说道,“还有各种方面。” “我大概能理解你说的是什么。”灰手人说道。 就在这时,树珠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满天各种颜色的星星连接而成那一大片地方像一个大幕,那星幕中有各种人的影子,像是世间百态。 那星幕亮得很,尽管是星星组成的,发的光却像太阳光。 夜晚好像早就不见了,或者说,给人的感觉是那里似乎都不分白天和夜晚了,一直都是亮的。 “树珠上就这样一直亮下去?”褐手人问灰手人。 “当时不是夜晚吗?”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 “看起来像是白天。”灰手人道。 “是不是天亮了?”褐手人问道。 “刚才我也觉得是天亮了,现在又觉得不是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现在觉得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说:“现在,我觉得好像就算过一段时间,那里也不会再变成夜晚了。” 褐手人说道:“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到底怎么回事?” 灰手人说道:“我的感觉就是,那里从此没有昼夜一说了。” “始终是白昼?”褐手人问道。 “有可能啊。”灰手人道,“当然,这可能只是他心中想的情况的反应。” 褐手人说道:“他想的情况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灰手人道:“我也不解。” 褐手人道:“我觉得其实刚才那些星星连成片,就已经不像夜晚了。” 灰手人说:“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褐手人又说:“也就是说,可能在他心里,春天一到,先是出现了个美好的夜晚,然后从此以后就不再有夜晚?” 灰手人说道:“可是好像说不通啊。” 褐手人道:“是的,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喜欢那样吧。” “他曾经被那个人施了法,莫非是这个发挥作用了?”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他这么半天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 褐手人话音刚落,那个人就说话了。 “黑夜……黑夜……”那个人说道。 “黑夜?”灰手人道,“他说黑夜?” “你没听错。”褐手人说,“就是黑夜。” 灰手人说道:“那明明就已经是白天的样子了,他为什么说黑夜?” (五千一百一十八) “从树珠上也看不出来啊。”褐手人看了一眼树珠说到。 “看树珠的样子,他的情况应该还不错才对吧?”灰手人道。 “所以树珠可能反应的不是他的真实情况?或者依然滞后?”褐手人说,“如果滞后的话,这也滞后太多了吧?” 灰手人道:“不了解啊。想不明白。” “痛苦!”那个人又说了话。 “他现在感觉痛苦?”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为什么?如果他认为所在的地方,就是树珠上显示的那样,也不至于感受到痛苦吧?” “为什么这样?”那个人又说。 灰手人和褐手人说:“他到底怎么回事?” 褐手人道:“我们先听听吧,这段时间,他可能会说很多话,我们听后记住。” “好,我也觉得这样好。”灰手人道。 “啊……啊……” “为……为什么?” “黑……夜!” “永久的……黑夜?” “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死?” “我宁可要永恒的……永恒的寂灭!” “不要在这种地方……我不要在这种地方一直待着。” “我要……走!” “走!” “走不了啊?” “有没有人……能回答我?” “没有人?” “没人跟……跟我说话吗?” “我看到明明……有人啊!” “你们是听不懂……我说话吗?” “冷。” “寒……寒冬。” “太……太冷了。” “夜……夜里。” “我要被……冻僵了。” “为什么……还不冻死我?” “黑夜,为什么不……把我吞噬?” “我宁愿被……被吃掉!” “吃啊!” “来啊!”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我以为我……会死啊!” “我以为我……就会消失啊!” “为什么……不让我消失?” “让我……消失!” “让我……消失啊——” “我不要……再那样!” “我就……要消失!” “在……这种地方……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我……不要!” “之前我……看到了春天,为什么要让我看到春天?” “我宁可……没看到!” “我……不要!” “如果刚才没看……看到春天,现在也不会如此痛苦!” “黑夜……” “黑夜……寒冷……” “这也太冷了……” “为什么……还不冻死我?” “我刚才以为……我的结局到了!” “谁知道会……会这样?” “这是我的……结局吗?” “不会……不会……不会吧?” “不应该吧?” “如果这就是我的……结局,我会怎样?” “我一个人……说出这些话,没人能听到吗?” “听到的……人说句话啊!” “说句……话啊!” 就在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都对那个人说:“听到了!” 那个人却依然没有回应灰手人和褐手人。 “没人……说话!没人说话!” “这是要……逼死我吗?” “是要……折磨死我吗?” “来个人,来个……人啊!” “为什么……没有人!” (五千一百一十九)快放 “除了我……以外,一个人都没有了!” “只有我……一个人!” “我现在……的样子,像……人吗?” “人不人……鬼不鬼的!”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待那么久?”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我要……出去!” “我不要……不要……不要继续待在这里!” “让我死!要么……让我出去!” “我还会说话!但……但我……我不想说!” “没人跟……我说!” “如果我……不说话,我……我就觉得更可怕啊!” “来个……人!” “我到……底怎么了?” “怎么……就这样了?” “快让……我死!” “快给我……个真正的结局!” “那种干……脆点的结局!” “我不要……这样的结局!” “这不能是……我的结局!” “拖拖拉……拉的,倒不如……早点结束我的生命!” “我不要……这样,不要啊!” “我喊出声来,有没有……人听见!” “还有没有……白天了?” “我不能永……久活在这种地方!” “不能!” “绝对……不能啊!” “我的手脚……上为什么有铁镣?” “是谁给我……戴上的?” “我不需……要镣铐!” “我要……跑!” “如果跑……不了,我就死!” “我为什……么连死都做不到?” “我的舌……头舔不到我的牙齿!” “我的牙……齿呢?” “牙齿去……了哪里?” “我……怎么才能跑出去……或者死去?” “谁能……给我个方法?” “说句……话啊!” “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多……多久?” “我感觉我永远……都出不去了,是不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我会……不会饿死?” “如果能饿死也很……好啊,但是,都这么多天了,我还活着,并没饿死啊!” “怎么……回事?我还要待多少天啊?” “永远待……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快放……我出去啊!” “放我……出去!” “出……去!” “救命!” “救命啊!” “要么……救我,要么杀我!” “不要……现在这样!” “绝……对不要!” “不……要!” “我……不要!” “我宁……可不活着出去!” “你们……来吧!” “下……手吧!” “快……来人啊!” “人!” “活……人有没有啊!” “啊……” “你们……是怕我吗?” “都不……敢出来了?” “我是……鬼,你们也是!” “你们……是胆小鬼吧!” “我……不是!” “放……了我,杀了我!” “放……了!杀了!” “都……行!” “反正……不要这样!” 那个人差不多每喊一句都会喘口气,停一下,好像如果连续喊下去,气就会不够用了一般。尽管如此,他还在不停地喊,好像要把自己喊到筋疲力尽而死一般。 “来啊……来啊……杀了我!快来动手!不要……多想!” (五千一百二十)很黑 “怎么还不来?我都等不及了!”那个人又说道。 这句话喊的声音较大,他的嗓子变得有些沙哑了。 接下来,他没立即继续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他不说了。” “到底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我感觉他认为自己可能在一个很黑又很冷的地方,他能看见周围有人,但那些人又不理他。”褐手人说道。 “他受不了那种黑和冷了,所以生不如死。”灰手人道。 “可是树珠现在还是没什么变化。”褐手人说。 “是滞后吗?”灰手人道。 “要说滞后,这也真是够慢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树珠这么半天也没发生变化。” 褐手人道:“我们继续想以前的事情吧。” 灰手人道:“说不定真能想出什么。虽然我这么说,但其实我也没抱什么希望。” 褐手人又说道:“但你有没有发现,现在你我的状态比之前好得多。” 灰手人说道:“应该是了。” “其实我们的处境并没多大变化。”褐手人道。 “想法不一样了,给人感觉就好像发生了多大变化一般。”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我想起的那些普通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对不起那些人。” 灰手人道:“为什么?” “不知道,按道理来说,我这种人是不该出现这种想法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有这种想法说不定可以引出更多东西来。” “引出更多?”褐手人道。 “比如想想,你为什么会出现感觉有点对不起那些人的想法。”灰手人道。 “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对不起那些人的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什么事?” “想不出来是什么事。”褐手人说,“就觉得我好像违背了什么的,但是想不明白。” 灰手人说道:“违背了什么……我好像也是。” 褐手人说道:“你也出现这种感觉了?” “虽然比你出现得慢,但我确实也出现这种感觉了。”灰手人道。 “我们违背了什么?”褐手人道,“我实在想知道。” “完全想不出来。”灰手人道。 “你觉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违背的?”褐手人问。 “不知道。”灰手人说,“完全没印象。” 褐手人说:“化纳会不会是个分界吧?” 灰手人道:“有可能。但现在,我无法确定在我接受化纳之前,我并没有违背什么。” 褐手人说道:“那是因为化纳前的事情本来就你想不出来啊。” 灰手人说道:“的确想不出来。” 褐手人又说:“竟然没印象,奇怪的是,此刻,我感觉接近化纳的那段时间的印象好像更模糊些。” 灰手人道:“更?” “是的。”褐手人道,“不管是早期印象,还是后来接近化纳时的印象,都是模糊的。按道理来讲,都是模糊的本来也应该分不清哪个更模糊些吧,可是这个时候,我就是觉得接近化纳的那段时间印象好像更模糊。” (五千一百二十一)笑脸 “我也有一点这种感觉,但是还不明显。”灰手人道,“大概是你的感觉比较敏锐。” 褐手人道:“我都无法确定我这种感觉是不是准的,如果感觉错了,那么只是速度快是没用的。” 灰手人说:“我觉得你这种想法很有用。” “如果是错的呢?”褐手人道。 “不管怎样,提供了信息啊。”灰手人说,“还引起了我的想法。” 褐手人说:“如果把你也引歪了呢。” 灰手人道:“没有这种感觉。我甚至觉得,可能在某些时刻,我们就是对更久远的事情印象更深刻,因为久远的某些记忆,可能跟你我某些重要的东西关系更密切。” “重要的东西?”褐手人道,“哪方面?” “我也说不清楚。”灰手人说。 “又只是感觉?”褐手人问。 “是的,只是感觉。”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问:“对什么的感觉?” “就连这个我都说不清楚。”灰手人道。 就在此刻,那树珠上的光里出现了很多人的笑脸,虽然看不清楚那些面孔,但灰手人和褐手人都能确定那些面孔一定是在笑着的。 “那些面孔好像很开心。”褐手人道。 灰手人看了一眼那个人,说道:“可是他的表情却显得很痛苦。” “这树珠出现的情景应该跟他的心境有莫大关系。”褐手人道。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是反着的。”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说,“说不定真是因为他曾经被施了法,所以有些事控制不了?” 灰手人道:“控制不了往相反的方向想?” “应该是吧。”褐手人道,“我就觉得法术对他起了太大作用。” 两人刚刚说到这里,便再次听到那个人喊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那个人道。 这时声音虽然还有点沙哑,但是比之前好了点。 灰手人赶紧说道:“动手做什么?” 明明知道这时候跟那个人说话也不会得到回应,灰手人却依然抱着些希望说了出来。 “动手啊!”那个人道。 “你没说动手做什么啊。”灰手人故意继续跟他对话,目的就是希望能让他变回能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那个人又说:“不要折磨人了!” “怎么折磨人?”灰手人问。 “快!快!”那个人道,“我才不要活在这么……黑暗的地方!我才不要……承受严寒!” “你在跟谁说话啊?”灰手人又故意问。 “下手!你们……敢不敢?”那个人道,“敢不敢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看来现在还是不行啊。” “反正你跟他说话好像也没什么危险,你就继续说,也没什么。”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说这事倒是提醒我了。” “提醒什么?”褐手人道。 “我之前竟然没好好想想这次在他处在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时,我就那么跟他说话,会不会有危险。”灰手人道。 “我感觉没危险。”褐手人道。 (五千一百二十二)报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是感觉一点危险也没有。”灰手人道。 “这就是你这么做的原因啊。”褐手人道。 “我事情大概应该想细些。”灰手人说。 “你是不是这次觉得没危险,这种感觉尤其明显?”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还觉得特别明确?”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对。” “我也是觉得特别明确。”褐手人说道,“所以这次可能就是变了以后的环境给了我们提示,告诉我们没有危险,所以不用想太细了。” 灰手人道:“但愿是你说的这样。” “你们能不能理我一句啊?”那个人又说话了。 灰手人道:“理你了,是你不理我啊。” 这样说还是想试试,希望那个人能赶紧变成可以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接着,那个人又说了些话,就如刚才那样,每句话之间都会隔一段时间。 “理我!” “跟我……说话啊!” “你们想……要我怎样?” “怎样?” “说……说啊……” “为什么不痛痛快快……杀了我?” “别再折磨我了……” “够了!” “痛快点啊!” “要不……放了我……放了我……” “什么?你说……什么?” “什么叫只有我……自己……才能放了自己?” “是谁……在跟我说话?” “是谁啊?” “你说……清楚……” “我……我听不懂。” “你们那么多人……我……看不清是谁说的。” “刚才是谁说的?” “再……说一遍啊。” “我怎么放自己?” “我……我是被你们控制的啊!” “我不是被……自己控制的。” “怎么又……没声了?” “为什么说话不……说清楚?” “干什么要……这样?” “说清楚……说清楚啊……” “是谁?” “站出来……敢不敢啊?” “连承认话是……自己说的……都不敢吗?” “胆小……胆小鬼!” “什么?” “又是谁的声音?” “怎么……怎么跟刚才不一样?” “是谁?” “敢不敢报上名来?!” “敢不敢?” “我是……胆小鬼?” “你说……我?” “你连你是谁都不敢……说,还敢说我是……胆小鬼?” “说,你是谁啊?” “倒是……说啊!” “我怎么……怎么是胆小鬼了?” “面对什么?” “什么无法……面对?” “无法面对……内心?” “你说我……无法面对我……我的心?” “所以……所以我就是胆小鬼?” “你不是也……也无法面对我?” “不然的话,你怎么……不敢出来啊?” “出来啊!” “又没声了……又没声了……” “出个声!” “你们到底有……有多少人?” “一个个的……敢说……不敢认。” “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真要是觉得……自己了不起……就赶紧来……来杀了我啊!” “快来啊!” “你们……根本……根本不敢!” “为什么不敢杀我?” “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敢做?” (五千一百二十三)一堆 “你们……人多势众……我……我就一个人在这里!” “我一个……你们都……都不敢杀我……一堆……胆小鬼!废物啊!” “你们要是……不敢杀我……就……就放了我啊!” “可惜……你们……也……也不敢!” “你们放了我……就怕……就怕我……报复……是不是?” “我早就看懂了!看懂了!” “这就是我……在面对一堆……废物的时候……想得清楚。” “有什么了不起?” “敢不敢……对我做点什么啊?” “什么?你们说什么?” “大点声!我……我听不清楚!” “大点声!” 那个人又喊了出来,接着就停了下来,没立刻继续说。 “他不说了。”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 “树珠没有一点变化。”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他刚才好像说出了挺重要的信息啊。” “是的。”褐手人道,“他说无法面对内心了。” “这好像是他认为自己见到的那些人说的。”灰手人道。 “之前我们通过一些特殊方法就了解道了,这个人就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啊。”褐手人说。 “他居然自己说出来了。”灰手人道,“这我倒是真没想到。” “之前我们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了吧?”褐手人道,“他听到后就有印象。” “那他那么说,是因为你我跟他说过的某些话吗?”灰手人问。 “不知道,现在还不好判断。”褐手人道。 “还有可能法术的作用?”灰手人问道。 “这也不能排除。”褐手人说。 “他这样,还能不能恢复啊?”灰手人道,“怎么感觉很危险了?” “你的感觉也是变得不好了?”褐手人说道。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怎么回事?” “我们的感觉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啊?”灰手人道。 “是不是真预示什么?”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最好不要是这样。” “不管怎样,我们要尽量让自己感觉再次好起来。”褐手人道。 “对,往好处想。”灰手人道。 “刚才他是不是听到有人说,只有他自己才能放了自己?”褐手人问道。 “我听着是这样。”灰手人道。 “我从这话里,也想到了我们。”褐手人道,“虽然你我不是普通人,但有些事情对你我也是适用的。你我都不要让自己陷入那种不好的感觉之中,要尽力让自己感觉好起来,说不定,真能起作用。” “对,他刚才是不是还说他不是被自己控制的?”灰手人又问。 “是的,说了。”褐手人道。 “是不是他认为有人告诉他,他其实是被自己控制的了?”灰手人问道。 “我是这么理解的。”褐手人说。 “那想想你和我。”灰手人道。 “好像也适用啊。”褐手人说道。 “可能有时候,我们会被我们那种不好的感觉控制,是不是?而我们的感觉,其实原本可以由自己来调整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五千一百二十四)如死 “这个,想来倒也是。”褐手人说道,“他的这些话给了我们一些启示。虽说在很多情况下,受环境影响,我们并不能做到完全控制自己,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努力调整自己,这样,起码能防止自己完全被环境或者其他什么控制。虽说他这话说的情况跟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我刚才直接说你和我也适用好像也没那么准确,但是,我们也确实可以从他的话里得到一些能适用于我们的启示。” 灰手人说道:“就像现在,我们好像就是应该让感觉好起来,就算情况没那么容易令人乐观,但自己可以稍微乐观一些。” 褐手人道:“是这样的。” 灰手人说道:“我再次试着抛却那种不太好的感觉。” 褐手人说:“不管是不是容易做到,试着去做就好。” 灰手人又说:“哪怕树珠没有变化,我们的感觉不同了,等待的这段时间,起码也会有些不同。其实在听到他的一些话之前,我们已经搞明白这方面的一些东西,怎么刚才突然间又陷入那种不好的感觉中了?” 褐手人道:“当时的确是明白了。但明白归明白,真正做到大概又是另一回事了。” 灰手人说:“现在在做也不错。” 褐手人说道:“我们只是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我的感觉的确比刚才好多了。” “我也一样。”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刚要说话,便因为听到了那个人说话而没说出口。 “我真的就只能……继续在这寒冷的黑暗里……如死一般活着吗?”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刚才都是谁说话了?能不能……再说一下。” “我……我现在……已经连你们的样子也……看不到了。” “刚才……虽然我待的地方……很黑……但起码还有一块地方,让我……让我能看到你们……你们在的那块地方,起码……有点光。” “现在……现在倒好……哪里都没有光了。我找不到……你们了。” “你们消失了?” “刚才只是不跟我说话……现在呢?” “连出现在……我眼前……都不出现了?” “我想……你们应该……是害怕了吧。” “害怕我……对不对?” “就算不是害怕我……也是……也是害怕黑暗吧。” “你们在那边……应该……感受不到我现在的寒冷。但是……你们能看到我这边是……是黑暗的……就如我看到你们那边……有那么一点光。” “你们跟我……没法比。” “永远都没法比。” “我虽然……能看到……你们那里有一点光……但是……但是我知道自己在黑暗里,我……只会认为一切都是……黑暗的。你们那一点光,根本……根本就微不足道。我才不会……认为我在……光里。” “你们这样的……可就不行了。刚刚……看到我这边的黑暗……就……就害怕了吧。吓跑了吧?你们还在那一点光里呢。” (五千一百二十五)绝口 “看来……我刚才……绝口不提那一点光……真是对的。照着你们那点……那点光,根本就……不值一提。世界……本来就是会被……黑暗吞噬的。包括你们……也……也已被黑暗吞噬。这样……就对了。” 那个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说一些话,就停一会儿,跟之前的区别是,现在有时候会说长一些的话,然后再停顿,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说的话没什么长的。 再有跟刚才不同的是,他的嗓子好像又缓过来一些,沙哑的情况已经不明显了。 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虽然有很多话想要对对方说,但生怕错过了他说的话,所以哪怕是在那个人说两段话之间停顿的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也全都没有说话。 这次他说完这话后,灰手人和褐手人依然静静地等着的,但是却没听他立刻就说下句话。 这时灰手人说:“我们现在可以说了吗?” 褐手人道:“他没接着说,我们都等了一会儿了,应该可以说吧。” 灰手人说:“都迫不及待了。他刚才其实‘看到’的不全是黑暗。” 褐手人说:“是的,但是他说的是黑暗,没有提光,按他现在这种说法,他是能‘看到’一些光的,那些光照在了别人那里。” 灰手人说道:“是啊,如果刚才没有光,他应该就不会看到那些人了。” 褐手人道:“他的嗓子倒是挺奇怪的。” 灰手人说:“我也想说这个。刚才他的声音明明已经那么哑了,怎么恢复得那么快?” 褐手人说道:“这真是挺奇怪的,如果说那个世界的事情是他想象出来的或者怎样的,那他的嗓音,我们听到的,应该是真实的吧?” 灰手人说道:“我也是暂时还没搞懂这个事情。嗓音这个事,跟他此刻的身体情况有关系,这怎么都能改变?” 褐手人说道:“莫非他体内有些跟法术有关的东西会影响他说话的声音?” 灰手人道:“要是真想解释的话,大概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 “但是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对他的嗓音直接发生作用,那刚才为什么没有发生作用?”褐手人道。 “你的意思是不是,这里的环境又出现了一些变化,只是你我还不知道,而那种环境变化会令他体内跟法术有关的东西对他的嗓音起到一些作用?”灰手人问道。 “我是有这个意思。”褐手人道。 “我们现在大概应该看看树珠了。”灰手人道,“仔细看看。” “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褐手人道。 两人再次看向了树珠,并没发现上面的颜色有什么变化。 然而,灰手人很快就感觉那树珠多少跟之前还是有点不一样了。 “树珠的大小是不是有点变化啊?”灰手人问褐手人。 褐手人道:“好像变得比刚才大了一点?” 灰手人道:“我们一直托着树珠,时不时也会看看它,却没发觉。” (五千一百二十六)缩放 褐手人说:“变化太小了,如果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发觉啊。” “树珠变大意味着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想不出来。”褐手人道。 “树珠变大了,我们到时候怎么和……说啊?”灰手人道。 灰手人还是下意识地省去了“用主”两个字。 “这个不好跟他说啊,本来就没有这么一步。而且,如果变大的话,到时候还能正常进入下一阶段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道:“那该怎么办?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想好。” “如果真出现这种事情了,我们想什么也没办法了吧?”褐手人道。 “不管怎样,要尽量往好处想,是不是?”灰手人问。 “对,往好处想。”褐手人说,“那我就想,这树珠一会儿会不会恢复成之前的大小?” “其实这树珠,现在好像正在缩小啊。”灰手人道,“我不知道我看错没有。” 褐手人看了看树珠,道:“你没看错,好像在缩小,这么细微的差别,不仔细观察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灰手人道:“它会不会缩到一定程度就停住,不再继续缩小?” 褐手人道:“我觉得,最好是缩到刚才原来的大小,然后就别再动了。” “好像差不多了。”灰手人道。 “就现在。”褐手人道,“它怎么还在缩?” “虽然差别非常细微,但是再缩的话,也不是原来的大小了啊。”灰手人道。 “现在已经小了点。”褐手人说。 “那我们依然不好说啊。”灰手人道。 “往好处想,还是要往好处想。”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就想,它应该能再次变大一点,变回之前大小改变之前的样子。” “对,一定要这样。”褐手人道,“这树珠出现一点细微的变化,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灰手人道,“能被……看出来是不是?被他看出来。” 灰手人还是没说“用主”两个字,但是为了表达清楚,在后面说了“被他看出来”。 褐手人道:“就是这样。” “好像又大起来了?”灰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说,“在变化。这变化非常细微。” “盯着看都没那么容易看出来。”褐手人道,“但其实好像比之前变化得快了吧?” “是的。”灰手人说道,“或许过一段时间,这变化就会变得容易看出来些?” “变化速度越快,越容易被看出来。同样细微的变化,在越短的时间内发生,我们就越容易发觉。”褐手人道。 “你看,又大过原来的样子了。”灰手人道。 “其实不管它这段时间怎样,到最后,只要还原,我们到时候就没那么难办。”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好像打过原样之后,又开始变小。” 褐手人道,“就这样来来回回的。” 灰手人道:“我很想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真看不出来。” “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我们就都知道了呢。”褐手人道。 (五千一百二十七)控声 “我感觉跟他有关。”灰手人道。 “我也有着感觉。”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看向了那个人,对褐手人道:“你看他呼吸的样子。” “怎么了?”褐手人问道。 “我总觉得,这树珠变大变小,跟他呼吸的样子有点像。”灰手人道。 “是了,好像有关系似的。”褐手人道,“你是看出来的,还是突然来了什么感觉?” “应该就是突然来了什么感觉吧。”灰手人说道。 “我觉得,如果不是你说,我是看不出这种像的。”褐手人道,“他呼吸,多快,哪像树珠缩放这样?” 灰手人道:“这树珠这么做到底是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利用他体内的什么东西,做什么事情?” 褐手人说:“会不会是在控制他说话的声音啊?” 灰手人说道:“控制声音?如果这么想的话,他之前说话沙哑也许是受了这里环境的影响?” 褐手人说道:“我刚才还觉得好像是他喊成那样的。” 灰手人又说:“我刚才也觉得是啊,现在看,不一定。也许是喊成那样的,也许环境影响造成的,也许两种原因都有。” 褐手人说道:“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了。” 灰手人道:“也许现在看不懂的事,一会儿我们就会看得非常明白。” 褐手人道:“你现在是时时刻刻都记得往好处想了?” 灰手人说:“尽量吧。” 就在这时候,那个人再次说起了话。 “你们都不见了……我说了那么多,你们也不再出来,胆小的人……就是这样。”那个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他的声音好像不沙哑了?” 灰手人道:“对啊,好像完全恢复了。” 褐手人看向树珠,对灰手人说:“现在树珠大小就是原来的样子吧?” “我认为是。”褐手人说道。 “树珠好像也不再缩放了?”灰手人问道。 “没错。”褐手人道,“好像真的停止大小变化了,这简直太好了!” 灰手人说:“他的嗓子不沙哑了这件事,跟树珠不再缩放这件事,是不是一定有关系?如果有,到底有什么关系?” 褐手人道:“我现在也在想这个,但还是没想明白。” 这时候,两人又听到了那个人说话。 “控制?” “自己?” “自己控制自己?” “我又想起了刚才不敢……不敢站出来的人……说的话。” “你……你自己能……控制自己吗?” “你能让自己……出来吗?” “你能让自己……别再那么……那么胆小了吗?” “你自己都……都做不到,你在……在说谁呢?” “胆小的人……就是这样……我还是……这句话。” “有本事……你们就出来。”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什么……” “鬼鬼祟祟的。” “你们走了吗?” “我……我不觉得你们一定走了。” “你们应该是在某个角落……看着我吧。” “你们怕我……” “是的……” “你们怕……” “当然……怕我。” (五千一百二十八)黑冷 “只敢……悄悄看我……都不敢出来了。” “你们也……也就是这些人了。” “你们才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人!” “要是你们敢……出来,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我的厉害。” “啊……你们以为我怕黑……怕冷?” “那……只是你们以为的。” 说到这里,这个人又停了下来。 “他不说了,那我跟他说话试试。”灰手人对褐手人道。 接着灰手人便对那个人说:“你说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那个人依然没有理他。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还是不行。” 灰手人道:“他自己也不说了。” “这时间也太长了。”褐手人道。 “往好处想,就当时接近说完了的时候。”灰手人道。 “也只能往好处想了。”褐手人道。 “真没想到像你我这种平时不表露多少情绪情感的人今天说了那么多带有情绪情感的话,而且,还带着情绪情感一次次地鼓励对方。”灰手人道。 “带着情绪情感鼓励对方这感觉我还挺适应的。”褐手人说。 “我现在也适应啊。”灰手人说。 “就是不知道出了这种环境后,我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情绪情感说话。”褐手人道。 “不管会不会,我想,那时候我们也会互相鼓励。”灰手人道,“毕竟我们在这个阶段已经意识到一些事情了。”灰手人道。 “应该不会忘了。”褐手人道。 “对,我认为不会忘了,就算到时候依然不会总带着情绪情感说话,也不会回到以前那样的状态了。”灰手人道。 “我们的相处方式,应该是永久地改变了。”褐手人道,“我觉得应该是,我也希望是。” 这个时候,二人又听到了那个人声音。 “这里太黑了……太冷了……又没有人理我,又没有光。”那个人道,“谁能救我……救我……” “你还在原地!”灰手人对那个人说道。 那个人依然没有对灰手人说话,而是接着说道:“救我……”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树珠还是老样子,没变化。” “你觉得接下来会怎样?”灰手人问。 “想不出来。”褐手人道,“等他说吧,我总觉得他还会说话。” “我也觉得他会说。”灰手人道。 这个那个人说:“控制……控制自己……怎么才能控制自己?”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我怎么……怎么才能放过自己?” “这……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是来救我的人吗?” “是谁?” “是你吗?” “这……好像你的声音啊!” “我答应过你,永远不会在其他地方叫出对你的称呼……永远不会……我不能问你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 “你……在哪里啊?” “现在……我还能得救吗?” “你……你说什么?” “改变想法?” “还是……改变想法?”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让我改变对蓝甲人固有的看法吗?”那个人问道。 (五千一百二十九)乱线 “到了这个时候……改变……还……有用吗?” “你……可以回答我吗?” “你去了哪……哪里?” “不会……再回答我了吗?” “刚才的声音……是你现在发出的……还是以前发出的?” “如果是你以前发出的,为什么……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我……我依然能听到?” “难道……真是你以前的声音?” “你并不在我附近……但……但其实一直跟着我,是不是?” “你曾经给我施法……为我的灵魂灌入了许多话……虽然后面的事……没有如当初所想那般,但是……但是其实……你也算是以另一种形式,一直跟着我,是不是?” “只是……只是无论怎样,很多事情,只能我自己决定?” “可现在……我已经决定不了了。” 他这样说着,依旧是说一段就停一会儿。 灰手人和褐手人也因为觉得对方还会接着说下去,就一直等着,没对话。 说到“我已经决定不了了”之后,他这次停的时间较长。 灰手人才对褐手人说:“他还会继续说吗?” “我感觉会。”褐手人道。 “刚才我们又获取重要信息了吧?”灰手人道。 “算是吧。”褐手人说。 褐手人话音刚落,那个人就又说了起来:“我……大概是会在这黑暗和寒冷之中……一直……一直被折磨着吧。” “刚才我看到的那些人……他们……都是胆小鬼……又不敢说话。” “而你,其实……其实并不在我身边,是不是?” “我当他们在这里,当你不在,是不是……反而不对?” “其实他们已经离开了,而你……因为曾经给我灵魂注入了那些话……其实……相当于一只都在?” “现在……不管是怎样,我……我都无力改变这一切了……” “机会……以前的机会……已经完全被我错过了……我已无法……无法改变这一切……” “现在……让我改变对蓝甲人的看法……我……我是做不到的。” “不可能了。” “蓝甲人……我都不想再提这三个字……” “这……这改变不了……有些事……始终改变不了了。” 说到此处,那个人突然间惨叫了起来。 这倒是令灰手人和褐手人全都没想到了。 那惨叫持续着,撕心裂肺。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担心这个人一直这样惨叫下去会出更大的事,于是尝试跟他说话。 “在我们看来,你还在原地,知道不知道?”灰手人对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对那个人说:“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那个人继续惨叫。 “树珠有变化。”灰手人对褐手人说。 褐手人看着树珠说道:“树珠上出现了一些乱线。” “很细,隐隐约约的,看不大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象征什么吗?”褐手人问道。 “那些线现在系在一起,越来越瞎了。”灰手人道。 “就好像永远也解不开了一样。”褐手人道。 (五千一百三十)难解 “看这样子,真是难以解开了,那么细的线。”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说明他心里很乱吗?” “不知道啊。”灰手人道,“这树珠此刻到底有没有滞后?” “看着这很乱的样子,反映的是刚才他内心所想,还是此刻的情况?”褐手人道。 “我是无从推断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他现在一直这么惨叫,到底经历了什么?” 灰手人道:“猜都猜不出来。” “树珠上的线越来越多啊,更多的线‘参与’了。”褐手人道。 “到底怎么办?”灰手人道。 “他会不会突然没命啊?”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听了这话着实一惊,道:“不会吧?” “但愿不会,不然这事可就太大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虽然都很着急,但也无法改变什么,只能一会儿看看树珠,一会儿看看那个人,就那么干等着。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又大喊了一声:“改不了就是改不了!” 紧接着,又是惨叫。 灰手人问褐手人:“改不了什么?” “他说是不是他对蓝甲人固有的看法?”褐手人道。 “我觉得应该是。”灰手人道。 “其实他这么说,可能更能证明我们刚才所想的了。”褐手人道。 “他体内的确有些东西,先于那些跟法术有关的东西存在。”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说道。 “可是,他现在属于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说的话,真能当成参考依据吗?”灰手人问。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觉得真能。”褐手人道。 “因为他提到了给他施法的那个人?”灰手人问道。 “跟这个有点关系,但我这么说,也不是全都因为这个。”褐手人道。 “还有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我此刻的感觉。”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此刻倒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你不相信自己的感觉?”褐手人问道。 “不是不相信,只是,今天发生了那么多奇怪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到底受了多大影响。”灰手人道。 “你担心在那些影响下,你自己的感觉也会变得不准?”褐手人问道。 “的确有点担心。”灰手人道,“现在我们都算是会表达情绪情感的人,那么我的感觉,会不会也受了些影响,并没像之前那样准确?” 褐手人说道:“奇怪的是,我倒是仿佛收到有一种很确定的信息,就是我的感觉是准的。” 灰手人道:“我也仿佛收到了,但我自己主动怀疑。” “可是这种时候,如果我们不相信这个,又能相信些什么呢?”褐手人道。 “是啊,要不,就跟着收到的那种信息来?”灰手人问道,“就当我们此刻的感觉不会错?” 褐手人道:“这我也不敢,其实抱着怀疑之心也不错。” 灰手人道:“就基本相信,但是也带点怀疑,这样,会不会更踏实点?” 褐手人说:“保持这种状态也不错。” (五千一百三十一)慢速 那个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看到那个人木呆呆地看着前方。 “他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眼睛显得更无神了。”褐手人道。 “是不是暂时的?”灰手人问。 “当成是吧。”褐手人说,“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好处想了。” 灰手人说道:“是暂时的,就是暂时的。” 褐手人又说:“我们跟他说话试试,应该没危险吧?” 灰手人也没回答褐手人的问题,便跟那个人说:“你在看什么?” 褐手人突然发现树珠变化了,对灰手人说:“树珠好像又变化了。” “好像在往原来的样子变?”灰手人问道。 “我……我还活着吗?”那个人说话了,“不会吧?” 灰手人赶紧跟那个人说:“你还活着,你就站在这里。”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他的眼睛好像又有点神了。” 灰手人道:“是不是恢复了?” “我赶紧跟他说一下。”褐手人道。 “你就是还活着啊。”褐手人跟那个人说道。 “你们……全……全都说……我还……还……活着。”那个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莫非他能听到我们说话了?” “好像是啊。”灰手人道,“只是他说话怎么比之前还要慢?” “可能刚恢复吧。”褐手人道,“也许过一会儿就不这样了。” 正如灰手人说的那样,这个时候那个人说话的速度的确慢了很多。虽然此前他说话就已经是结结巴巴的,但停顿的时间不似现在这么长。 “我……我真的……活……活着?”那个人又说 灰手人觉得这个时候要赶紧跟那个人说话:“我们都跟你说,你就是还活着啊。” “为什么要……要活着?”那个人说道。 这话倒是听得灰手人和褐手人都是一愣。 灰手人说道:“活着就是活着啊,没为什么。” “我眼前怎么……怎么还是……那么……黑的?”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他眼前还是黑的?” “也就是说,他还没完全缓过来?”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 “他说话的速度也还是那么慢,那应该就是没缓过来呢吧,如果缓过来了,会不会他说话速度上去了,眼前也不再黑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跟那个人说道:“可能一会儿就不黑了吧。” “我……我还在……原来的……地方吗?”那个人问。 “没错啊,你就在原来的地方,你知道我们是谁吧?”灰手人对那个人说道。 “知……知道……哦……不……不知道。”那个人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听他这么说,都心头一紧,担心出什么大事情。 灰手人问道:“什么意思?先说知道,又说不知道?” 那个人解释道:“我……我知道你们是……是刚才……问……问我问题的两个人……但是……但是我从一开始……就……就不知道你们是谁啊。” 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都不似之前那样紧张了。 (五千一百三十二) 灰手人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是……是啊……就是这个意思。”那个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他说话还是慢,但好像比刚才快点了,是不是?” “是。”灰手人说道,“是快点了。” “那他眼前的情况是不是也不一样了?”褐手人问灰手人。 “你现在能不能看清楚这里的环境了?”灰手人问那个人。 那个人回答:“现在……还是……还是看不清楚,但……但好像能看到一些了。” 灰手人说道:“肯定是在恢复?” “是的。”那个人回答。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啊?”灰手人问。 “我……我到了……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人回答。 “哪个世界?”灰手人问。 “还是那个……世界……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我……我遇到过一个……一个自称是我爹的人的……那个世界……”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又遇到那个自称是你爹的人?”灰手人问。 “没遇到。”那个人回答。 “那个世界这次跟上次遇见的时候有什么不同了吗?”灰手人问道。 “好像……好像……一切都不同了。”那个人回答。 “一切?”灰手人问道。 “是啊……一切都……不同了。”那个人说道。 “你都找不到一点相同的地方了?”灰手人问。 “找不……到。”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那你怎么知道你去的还是那个世界呢?” 那个人听了这话,愣住了,道:“我……怎么……知道?” 灰手人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不是一点都不一样了吗?” “我也……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那个人道。 “到底是不是那个世界啊?”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想都没想就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灰手人问。 “我就……觉得是。”那个人道。 “也不知道原因,就是认定了是?”灰手人问。 “不是我……认定而已……而是……真的……就是。”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总要有点证据吧?” “没有。”那个人道,“我……真的找不到……证据。当时……就认为……我……的确在……那个……世界。” 褐手人这时对灰手人说:“他现在说话速度好像又快了一点?” “没错。”灰手人道,“但依然没恢复原来的样子。” “他说话速度快慢这事,跟他眼前看东西清楚不清楚这事是不是恢复速度是差不多的?”褐手人道。 “不知道,但好像二者有什么关系似的。”灰手人说,“我再问问他。” 灰手人再次看向了那个人,问道:“你现在看得清楚这里了吗?” “清楚多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有没有觉得自己出现了什么变化?” “变化……没有吧。”那个人说道。 这话令灰手人和褐手人稍微轻松了一点,但两人其实也没觉得事情就这样变好了,因为都想到了还有一种可能。 (五千一百三十三)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能证明肯定没变化吗?” “不能。”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说不定是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那个人没感觉出来而已,但他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先往好处想吧。” 灰手人说:“是,往好处想。” 褐手人又说:“他自己感觉没变化更好,他会不会感觉到他自己的声音发生过变化?” 灰手人说道:“我问问他。” 灰手人还没问出来,那个人又自己说起来了。 “我刚才……并没有骗你们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听那个人又说这样的话,这次却都没怎么觉得反感,毕竟,在灰手人看来,只要他能再次恢复到可以跟人正常跟人交流的状态中就已经万幸了。 灰手人道:“我没说你骗我们,你还是不用紧张。” 那个人又说:“你刚才跟……跟我说,总要……有点……证据,我……我现在也……也这么觉得。” 灰手人说:“那你就找找证据。” “可……我真的……找不到。”那个人回答。 “那就算了。”灰手人道。 “但是……我说的是真的啊。”那个人道。 “我并没否认你说的是真的。”灰手人道。 “但是……但是……我刚才那么说……好像……好像给人一种我在……我在骗你们的感觉,是不是?”那个人问。 “不是。”灰手人很直接地说道。 “你……你真觉得不是?”那个人问。 “我说了。”灰手人道。 “可……可我把没找到……证据的事……告诉你们……似乎……似乎不大……合适。”那个人道。 “你找不到证据,我也没办法啊。”灰手人道。 “我……我是不是该说……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自己知道吗?”灰手人问。 “知道。”那个人道。 “你觉得你知道的就是事实吗?”灰手人问。 “觉得。”那个人说道。 “你觉得自己知道,但是却告诉我们不知道,这样会合适吗?”灰手人问道。 “这……这样……好像……更……不合适?”那个人道,“是啊,这样就更不合适了。我该……该怎样才好……怎样才好啊?” 灰手人又问:“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做啊。” “我……觉得怎样都不好。”那个人道。 “你已经做完了。”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认为……我……做错了。”那个人道。 “没有啊。”灰手人说,“要不是你又提起,这件事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那个人问。 “刚才是过去了。”灰手人说道,“你自己又提起了。” “我……觉得……不踏实。”那个人道。 “怎样才能踏实?”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说,“我很想……踏实下来。” 灰手人问道:“可能不想这事了,你就踏实了吧。” 那个人道:“我……试试。” 这时候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他说话的速度好像基本上跟出现这次的事情之前一样了。” (五千一百三十四) 灰手人道:“应该是恢复了。” 褐手人说:“也许他现在能看清楚这里了?” “我问问。”灰手人道。 灰手人刚要问,便听那个人说道:“还有件事……我……我好像回答得也不大合适。” “什么事?”灰手人问。 “就是……刚才你问我……有没有觉得……自己……出现了什么变化,我……我好像也不该那么……那么回答。”那个人道。 这话倒是听得灰手人和褐手人又有点紧张了。 “你感到了自己有变化吗?”灰手人问道。 “这个吧……”那个人说。 “你觉得你回答的有什么问题?”灰手人问。 “我刚才……回答……变化……没有吧。”那个人说道,“但是……但是……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其实……刚才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跟……跟现在……就是……就是此刻……比起来,还是有点……不同的。” “什么不同?”灰手人问。 “我刚才……刚才看不清楚东西啊。”那个人道,“虽然在恢复,但是……但是还不能算……看得清楚,这是……真的。” “现在能看清楚了?”灰手人问。 “能。”那个人道,“而且……是……是完全能看清楚了。” “跟你这次进入那个世界之前比呢?”灰手人问答。 “现在……应该……跟我进那个世界以前……是……一样的吧。”那个人道,“没错,看东西是否清楚方面肯定是……是一样的了。” 灰手人说道:“我知道了。” 那个人道:“你……你不会觉得我……又骗了你吧?” “没有啊。”灰手人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我明明有变化,但……但却跟你说……没变化吧。”那个人道,“但……但当时我只是没想到……我看东西清不清楚……这件事……我……并没想到……而已……仅此而已。” “知道了。”灰手人说道。 “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有变化?”那个人道。 “你既然这么说,那也可以。”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担心自己吓到对方使对方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这样说了。尽管这个时候灰手人已经觉得对方什么时候陷入那种状态可能之前根本就没有预兆,但因为想着之前此人因为过于紧张进入过那种状态,所以此刻说话还是小心翼翼的。在又一次经过了那种无奈的状态之后,灰手人跟他说话时就想着不能太过。 “可是……这……我说的这个……不是……你所说的变化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是问问。”灰手人道。 “如果这个不是你所说的变化……那……那我是不是有别的变化?”那个人问道。 “你说话速度变化了,你自己知道吗?”灰手人问道。 “说话……速度?”那个人道,“我……我还真没往这边想。” 灰手人道:“那没事了。” (五千一百三十五) 那个人说道:“有……什么……变化啊?” 灰手人说:“哦,现在正常了。” “那……那之前……不正常?”那个人问。 “之前,慢了些。”灰手人如实说道。 “慢?”那个人道,“但是……但是……”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呢?”那个人说。 “都过去了。”灰手人道,“没感觉出来就算了。” “现在……正常了?”那个人担心地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很正常。” 那个人又说:“这个……说话速度变化……到底算不算身体方面的变化呢?” “如果不是自己能控制的,那就能反映身体变化吧。”灰手人说,“说话速度,受身体影响。” “我……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自己……又不知道。”那个人道,“看来……我……身体发生过变化?” “现在已经没事了。”灰手人道。 那个人又说:“可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灰手人说,“不用想那么多了。” “可是我这么说话……的确……不适合啊。”那个人道,“明明已经出现了变化……却……却告诉你没有。”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道。 “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啊?”灰手人道。 “也……也是啊。”那个人道。 “那……我是不是就告诉你……不知道好呢?”那个人道。 刚说完那话,那个人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于是又说道:“好像也不对啊……我……我当时就是认为自己没变化……说话声音这个……我不知道……但是……但是之前看不清楚东西这事……我……我应该知道啊。” “没事。”灰手人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人道。 “我都知道了。”灰手人道。 “怎么回事呢?”那个人问。 “什么怎么回事?”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我有点事情……搞不清楚。” “什么事情?”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那个人道,“为什么这样紧张……总是担心……说错话……太紧张了。” 灰手人又说:“那你放松点。” 那个人又道:“你为什么会问我,有没有觉得……自己……出现了什么变化?” 他这么一问灰手人倒是没想到。 “就是问问啊。”灰手人道。 “不会……无缘无故问吧?”那个人说道。 “没想那么多。”灰手人说,“你不用多想。” “是不是因为……觉得我……我应该出现什么变化?”那个人又问。 “那倒也不是。”灰手人说道。 “有没有……别的……我不知道的原因?”那个人又问。 灰手人道:“你放松点,真没那么值得紧张。” “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放松……我……我到底怎么才能……不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那个人道,“这……好像很难。” (五千一百三十六)扩散 灰手人道:“我告诉你,没说错话,你可以不觉得了。” 那个人又说:“我......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灰手人说道:“你自己感觉呢?” 那个人说:“我只是......感觉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 灰手人道:“在那个世界都遇到了什么?” “那个世界......可怕得很。”那个人道,“我都没想到......我还能......回到这里来。” “刚开始你看到了什么?”灰手人道。 “刚开始,我看到了......红色......一片红色。”那个人道。 “到处都是吗?”灰手人问。 “也不是。当时我周围并不是红色的,但是......但是我前方全都是红色的......那红色......在蔓延。”那个人说道。 “你说的红色的是什么东西啊?”灰手人又问。 “就是......就是......我看到的景色的颜色都变成了红色的。”那个人说道。 “所有事物?”灰手人问道。 “哦......不......我发觉的自己说的不准确了。”那个人道,“我没别的意思啊,刚才没想好该怎么说......才......才说成了这样......其实......不能说都变成了红色,而是......而是我看到的景色都好像......好像笼罩上了一层红色。” 灰手人说:“笼罩?那你看到的景色还有原来的原色吗?” “起初......就是刚刚被红色笼罩的时候......好像还能看出......本来的颜色,但是......但是......渐渐变化之后,我......似乎有点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那一切......都......都只有轮廓。”那个人道,“除了轮廓的线不是红色的以外......其他地方就都......都被红色笼罩了。” 灰手人说道:“你当时什么感觉?” 那个人又说:“就是感觉......那种红色......大概......有些人会喜欢。” “什么人?”灰手人问。 “那些......盼望着春天到来的人。”那个人说道。 “红色笼罩之下,是春天的样子?”灰手人问道。 “对。”那个人道,“就是......春天的样子。应该是那种......有光明......又温暖的......春天吧。” 灰手人说道:“你心里舒服吗?” “当时......有些不舒服。”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感觉那里被红色笼罩,就是......就是......意味着......蓝甲人的春天......到来之后......便......便会一直......一直在那里了。”那个人道,“而......而对于我来说......好像......好像一切都不像以前那样了。” “你有不好的预感吗?”灰手人问道。 “算是吧。”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说:“你感受到了威胁?” “是的。”那个人说,“那一刻......我甚至感觉......那种威胁......就是冲着我来的。因为......以为那种红色......就好像在像我这边扩散。” “真的扩散了吗?”灰手人问道。 “后来......真的扩散了。”那个人道。 “在红色向你这边扩散时,你看到的范围内有人吗?”灰手人问。 (五千一百三十七)朝我 “没看到人。”那个人道,“我……我不知道我是暂时……没看到人,还是我周围根本没有人。” 灰手人道:“你做了什么吗?” “我……我好像就说话来着吧。”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时候,我就……我就问是不是朝我来的。”那个人道。 “问什么是不是朝你来的?”灰手人问。 “问……那片红色是不是朝我来的。”那个人道。 “有人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人回答。”那个人说。 “然后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有没有人能回答我。”那个人道。 “有人回答吗?”灰手人问。 “还是没有。”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这个时候想起当时自己因为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后,问过他话,想了解当时他到底是没听到自己的话,还是听到了却无法回答。 于是灰手人问道:“你没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吗?” “没有。”那个人道,“哦,要一定说有的话……那……那只能说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灰手人又问:“其他地方的声音有没有听到?” “什么意思?”那个人问。 “就是……不是来自那个世界的声音。”灰手人道。 “不是来自……我也没听到。”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然后你说了什么啊?” “我……就说:‘没有人吗?’”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想着当时的情况,认为他说的倒是没出入。 灰手人说道:“这个时候有人回答你了吗?” “还是没有。”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话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又问了……那里有没有人。”那个人道,“我问是不是……除了我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这次有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 “依然没有。”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就……就对着朝我这边……漫过来的红色问……为什么只有我。”那个人道。 “这时有没有人回答你?”灰手人问道。 “还是没有。”那个人道。 “那这个时候你有没有听到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声音啊?”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其实感觉他并不大可能听到自己跟他说话的声音,但是总觉得再问一下更可靠,于是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一点都没有。”那个人道。 刚刚说完这话,那个人觉得有点奇怪,便问灰手人:“是不是……是不是这个时候我应该听到别的世界……的声音才正常?” “我没这么说啊。”灰手人道。 “可是你……这样问。”那个人道,“莫非是你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便赶紧说道:“你……你不是普通人嘛,你们……你们都不是普通人……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倒是……倒是也正常。只是我……我想知道……当时是不是发生了别的。” (五千一百三十八)那光 “别的?”灰手人问,“你说的别的是什么?” “就是……是不是当时……你了解到……一些别的世界发生的事情,所以这样问我啊?”那个人道。 “你不用想那么多。”灰手人道,“我就是问问。” “是吗……问问……”那个人道。 “你不相信?”灰手人问道。 “相信,我怎么能不相信你说的……”那个人道,“但是……我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不明白你就直说。”灰手人说道。 “你肯定知道……有人跟我说话了。”那个人道,“我……我觉得是。” 灰手人觉得这个时候如果不跟他说自己当时跟他说话了,恐怕他会一只都不踏实,倒不如直说了。 于是灰手人对那个人说道:“当时我在这个世界问了你话啊。” “你?”那个人道,“你说的问话的……就是你自己啊?” “是啊。”灰手人道。 那个人显得稍稍放松了点,又问:“你问了我些什么啊?” “也没什么就是跟你交流,接着你的话说,试试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但是你一句都没回答我。”灰手人道。 那个人突然显得紧张了些,对灰手人说,“我……我是真的没听到啊!不是……不是装的!不是不回答你。你看……你现在问我话,我……我可全都是老老实实地跟你说的吧……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吧?我也没……没故意不回答你的问题……是不是……如果我当时……是故意的,那……那我现在又回答……倒是奇怪了,是不是?” “我没说你要刻意隐瞒什么,你不用这样紧张。”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那……那就好……就好。”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就又问……那里还有没有别人……我就说……跟我说句话……”那个人道。 “这次有人回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还是没有,那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觉得……那光……离我近了,我看景物……看得有些不清楚。”那个人说,“就试着眯眼看。” “这样看清楚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好像……跟我眯不眯眼一点关系都没有。” “接着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是不是真的……没人回应我。”那个人道。 “是真的吗?”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觉得……是真的。”那个人道,“那时……反正没人回应我。” 灰手人又问:“又没人回应,那你怎样了?” “我……我自言自语。”那个人道。 “为什么要自言自语?”灰手人问。 “因为……我希望别人听到我自言自语,就跟我说话了。”那个人道,“如果我只是自己问……一直没人理我……那……那也太……太尴尬了。于是……我就自言自语……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听到……然后理我一下。” “你自言自语,说了些什么话啊?”灰手人问。 (五千一百三十九)没躲 “我就说……没人跟我说话,红光……会不会离我越来越近……我还……还说……既然没人跟我说话,那我能不能……跟……跟红光说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红光不是已经离你越来越近了吗?你为什么还这么问?” “我……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更近……近到……把我整个人都染红的程度。”那个人道,“我当时……并不是在回答别人的问题……所以……所以说话也没那么……严谨。这……这应该不算什么……大错误吧?” 灰手人听那个人如此小心翼翼地问,觉得又该说些话让对方放松点了,于是道:“这不是什么错误啊,我就是问问。” “哦……哦……那……还好。”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个时候你依然没听到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声音?” 灰手人再次问了这样的话,是因为自己当时对那个人说了自己就是红光,让他跟自己说话。尽管这个时候灰手人还是觉得那个人应该是听不到的,也想到了问一下会不会多此一举,但还是觉得再问问。 那个人说道:“是的,还是没听到。是不是这个时候你又……又跟我说话吗?” “是的。”灰手人道。 “你跟我说了什么啊?”那个人道,“我……我可以问问吗?” “我就是接着你的话说,让你跟我说话。”灰手人道。 灰手人之所以没把前面说的“我就是红光”也一起告诉他,是因为觉得如果自己这样说了,他一定会非常紧张。 在灰手人问那个人的过程中,灰手人一直觉得那个人可能会认为他自己去的那个世界的某些事情跟灰手人和褐手人有关,如果这个时候灰手人把自己说成那个世界的红光,估计那个人会紧张到无法想象的程度,这样的话,那个人有可能再次因为紧张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这当然是灰手人不想看到的。 那个人道:“我……我没听见你说这个,所以……所以才没回应你。” 灰手人道:“我知道啊。你接着跟我说吧,后来怎么了。” “后来……后来啊……我无能为力啊。”那个人道。 “就眼睁睁地看着红光离你越来越近?”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躲那个红光?”灰手人问。 “躲?”那个人道,“没有。” “你不怕那红光吗?”灰手人问。 “怕……我越来越怕。”那个人道。 “你站在原地不动?”灰手人问道。 “是啊……我……当时真的是站在原地没动。”那个人说。 “为什么不动?”灰手人问。 “可能……可能我认为……自己躲不开?”那个人问。 “认为躲不开,就没试着躲吗?”灰手人又问,“尝试一下,万一就多开了吗?” “没尝试。”那个人道。 “你当时动得了吗?”灰手人问。 “我……好像……动得了。”那个人道,“嗯,应该是能动的。” (五千一百四十)换位 “你当时到底是因为认为自己躲不开就没躲,还是根本就没想到躲,说可能你认为自己躲不开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说的?”灰手人问,“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没躲?” “也许……也许是现在回想起来说的?而当时就没想到……躲?我也说不清楚啊……这事情……也奇怪了……我当时……真的……没有躲……怎么就没躲呢?”那个人道。 灰手人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便说:“然后红光就把你漫过去了?” “是的……完全……完全漫过去了。”那个人道,“现在想想,当时……我……一定是逃不开的。” 灰手人又说:“接下来怎样了?” “接下来……我就看着那里发生的变化,想了……些事情。”那个人道。 “发生了什么变化?”灰手人问道。 “景物……景物……好像能换位置,越变越……好看。”那个人道。 “好看?”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道,“虽然其实我……也看不多清楚……但……的确……好看。” 灰手人又问:“怎么个好看法?” “原来的景物……是一个样子,后来……后来景物就……像有了看起来更……更令人舒服的……秩序一样,就……自己调整了位置……然后……就成了后来那样。”那个人道。 “调整了之后呢?”灰手人问。 “好像一切都显得……显得会……持续下去。”那个人道。 “就是景物调整位置后,以后就会定在那里,不动了?”灰手人问。 “对……应该是……吧。”那个人道,“给我的感觉是……那样的。” “你当时的想法呢?”灰手人问。 “我觉得……有些人肯定……会很喜欢。”那个人道。 “哪些人?”灰手人问。 “等待春天的……那些人。”那个人道,“那……那是那些人的……春天,不是我的春天。” 灰手人又说:“你看了多久?” “不……不记得了。”那个人道。 “感受不到时间吗?”灰手人问。 “是的……当时……在那个世界……那些景物的位置发生变化的时候……我……感受不到时间。”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看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回答:“好像……好像有雾。” “什么颜色的?”灰手人问道。 “红色的。”那个人道,“红雾……弥漫。” 这个时候,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看来树珠上就是他认为自己所看到的情况的反映。” “没错。”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继续问那个人:“红雾怎么了?” “红雾……在……在对我下手。”那个人道。 “怎么下手?”灰手人问。 “就是……好像在改变我。”那个人道。 “具体怎么改变你了?”灰手人问。 “让我的位置发生了……变化。”那个人道。 “怎么发生变化?”灰手人问。 “我……我忽然感到……足下好像是……空的。”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四十一)膝下 “空的?”灰手人问,“你一直站在那个世界的地上是不是?” “起初……起初是。”那个人道。 “后来变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就在……就在红雾出现之后。” “变成什么样了?”灰手人问。 “我……我低头一看,发现我……我足下……没有大地。”那个人道。 “之前踏着的那片大地消失了?”灰手人问。 “没错……消失了。”那个人道,“我感觉自己……浮在了半空中。” “你感觉自己的双脚在红雾里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没有?”灰手人说,“你没有被红雾包围吗?” “包围了。”那个人道。 “难道红雾只是不包围你的脚?”灰手人问。 “红雾……红雾只到我……我膝盖附近。”那个人道。 “膝盖下方没有?”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你确定是没有,而不是你看不到膝盖下方?”灰手人问。 “我……确定。”那个人又说。 灰手人道:“红雾不浓吗?” “浓。”那个人道,“好像……好像比我高的地方……更浓……而且……越来越浓。” 那个人说:“弥漫在你周围的,跟你差不多高的地方的红雾会遮挡你的视线吗?” 灰手人说道:“起初是不至于遮挡我视线的……但是……但是后来……变得特别……特别浓之后……的确会遮挡我的……视线。” “根据你刚才说的话可以得知你低头看膝盖下方了,确实如此,是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看的时候,红雾已经能遮挡你一部分视线了吗?” “能,但是……下面不能。”那个人道,“当时……红雾只能遮挡我……我向上方看。” 灰手人问道:“你看下方,下方是什么样的?” “膝盖以下,没……红雾,膝盖以上的红雾……也……也基本上不至于造成我看不到自己的……脚。”那个人道,“所以我往下一看……发现……发现……我正悬空。” “大地没了,你感觉自己变成在空中悬着的了?”灰手人问。 “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那你有没有感到摇晃?”灰手人问道。 “当时啊……当时就觉得脚下空了。”那个人道,“哦,要是说……说摇晃啊……应该有一点吧。” 灰手人又说:“接下来怎样了?” “接下来……极其可怕的事情……就……就发生了。”那个人道,“我……我突然下沉了。” 灰手人道:“直着?” “是的。”那个人道,“直直地……就落了下去。” 灰手人说:“速度快吗?” “快……令人……令人心惊。”那个人回答。 “往哪里落?”灰手人问。 “不……不知道。”那个人道。 “落的过程中,你……你感到怎样?”灰手人问。 “我感到……自己……自己很快就……就要……就要遇到大麻烦了。”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四十二)没地 “怎样的大麻烦?”灰手人问。 “我也……也说不清楚……”那个人道。 “一切混混沌沌。”灰手人道。 “再后来呢?”灰手人问道。 “再后来……红雾……红雾散了。”那个人道。 “你落到底了吗?”灰手人问。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回答。 “不知道?”灰手人问。 “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回答。 “你自己有没有落到地,你不知道?”灰手人又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无法……知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我感觉自己……自己在停下来之后,下面依然没……没地。但是……但是那种感觉又跟之前……之前往下落的……过程不一样了。”那个人道。 “怎么不一样了?”灰手人问。 “往下落的时候……我能……能感到自己好像……好像可以摇晃……就是……怎么说呢?”那个人想了一下道,“那种感觉就好像……万一我没站稳……哦……不……不是说没站稳……也不是说万一……其实……其实就是……我根本就……就站不稳,我……我毫无办法……只能就那样……任自己摇晃。” 那个说到这里又想了想,就像在思考自己刚才说的话里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灰手人本想催他赶紧继续说,但见他想得那么认真,便没说话,就那么等着了。 片刻,那个人又继续说道:“落下去停止之后呢,这时呢……我……我不继续……下落了……但是……但是我感觉……我好像站稳了。” 灰手人又问:“站稳了,但是你认为自己并没站在地上?” “是的……没有地……根本……就没有地。”那个人道,“可我却又能……站稳。”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感觉自己会不会继续下落。解释一下,我说的是,停止往下落以后,你感觉自己会不会过一段时间又下落?” 灰手人问的时候,担心对方因为没听明白而又变得紧张,在说完之后,又解释了一下。 “我……当时……当时啊……我想想……”那个人道,“我感觉自己应该不会继续下落了。” “哪怕是过一段时间也不会了?”灰手人问。 “对……应该……应该就是站稳了的。”那个人道。 “你认为自己站在哪里了?”灰手人问。 “那个时候……我……我感觉自己好像站在空中了。”那个人道,“但是……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我应该不是站在空中的。” “你记得自己下落了多久吗?”灰手人问。 “还是……还是不记得。”那个人回答。 “又是因为在那个世界的那段时间里,不容易感觉到过了多久吗?”灰手人问。 “这……可以这么说吧。”那个人道,“其实我也没想清楚……但……你这么说了,我又觉得……有道理。” “你站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在想什么?”灰手人问。 (五千一百四十三)已来 “我就是想……我知道……我知道会……我终究……会死在那个地方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一听对方这样说,就跟褐手人说道:“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一句类似的话?” “是的。”褐手人小声告诉灰手人。 灰手人立即看向了那个人,问道:“你当时说话了吗?” “我……我……说话了……但……但不知道是不是当时。”那个人道。 “也是啊,你那段时间,也说不清楚过了多久。”灰手人道,“对时间本身就没什么感觉,是吧?” 灰手人这样说,就是希望那个人别紧张,不要因为再次紧张而陷入无法与他们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是……是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又说:“你说你说话了,你说的是什么?” “我……我好像说……我知道我……终究会死在那个地方。”那个人道,“好像……好像是这么说的。” 灰手人问那个人:“你这话是……是跟谁说的?”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 “不知道?”灰手人问。 “我都不知道……那里……那里有没有人。”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那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因为……因为……我……希望有人听到我说话,然后……理我。”那个人道。 “希望有人理你之后怎样对待你?”灰手人问道。 “希望……救我。”那个人道。 “救?”灰手人问,“你觉得那时你需要被拯救?” “我……觉得应该是吧……我想……想离开那里。”那个人道。 “你觉得那个地方对你来说是个不祥之地吗?”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道,“我觉得……觉得那里就是……就是我死的地方。” 灰手人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我感觉……大概……大概……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大概什么?”灰手人问。 “大概跟……跟那些人的春天已经来了……有关吧?”灰手人问。 “哪些人的春天?”灰手人问。 “就是……可以说是……蓝甲人吧。”那个人道。 “你认为红光漫了整个世界,红雾出现,这两件事跟蓝甲人的春天来了有关系吗?”灰手人问道。 “有关系。我认为……在……在红光漫了整个世界之前……其实……其实蓝甲人的春天就已经算是出现了吧……而那红光……似乎……似乎是要保证他们喜欢的……那样的春天……延续下去。”那个人说道。 “你担心那样的春天延续下去?”灰手人问道。 “是的……非常……担心。”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是……我是铁仓人。”那个人道,“蓝甲人的春天延续……就意味着……我这个铁仓人……再也……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而且……而且跟可怕的事……对我这个人更可怕的事会……发生的。” (五千一百四十四)角落 “什么更可怕的事?”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以前对蓝甲人那样……后来……便可能会被反过来对待了吧……像过去铁仓人对待蓝甲人那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认为蓝甲人的春天来了以后,你就要倒霉了?” “是的。”那个人道。 “你说完这话,有人回应你吗?”灰手人问。 “依然没有。”那个人说道。 “那地方红光和红雾都消失了吗?”灰手人问道。 “其实我觉得,上面……上面红光和……红雾都还在,但是……但是……我已经落到下面了,这……这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个人说道。 “在下面,你周围有光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完全是黑的?”灰手人又问。 “起初……是这样的。”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落到了下面,之后,一直没有看到吗?” 灰手人明明听到了那个人后来问了“你到底是谁?”这样的话,但故意这样说,听听那个人会如何回答。 “刚开始……没看到。”那个人道。 “后来呢?”灰手人问道。 “后来……突然就在一个角落,出现了一块有光的……地方。”那个人道,“那里面……起初出现了……一个人的样子。” “那人什么样?”灰手人问。 “面目模糊。”那个人道。 “你始终都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吗?”灰手人问道。 “算……算是吧。”那个人回答。 “什么叫‘算是’?”灰手人又问。 “就是……起初,我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到了……到了后来……那个人的脸渐渐变得清晰了一点,但是……但是周围又出现了其他情况……我……我没再关注那个人。”那个人道,“所以……我也说不清楚我后来……到底能不能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出现的时候,距你落到下面,大概有多久?”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之所以这样问,是为了了解那个人在落下去之后是否依然像之前那样难以判断时间。 “大概……大概……”那个人道,“我依然不知道。” “也就是说,落下去以后,你还是无法感知时间?”灰手人问道。 “对,无法……知道。”那个人道。 “此人是否跟你说话了?”灰手人问道。 “这个时候……没有。”那个人道。 “后来呢?”灰手人问道。 “后来的事情……我……说不清楚。”那个人道。 “那个人有没有说话,你说不清楚?”灰手人问。 “后来……不止一个人跟我说过话……我不知道……说话的人里……有没有此人。”那个人道。 “你没有看着此人的脸吗?”灰手人问道。 “后来……出现了一些人……脸……差不多……分不清楚谁是谁。”那个人道。 “所以你就认不出来这个人了?”灰手人问道。 “如果不变换位置,我……我当然还是能认出来的。”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四十五)照到 “那些脸还变换位置?”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些脸的位置……变了之后……也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吧……又有东西挡在了那些人……的脸前……我就……就更认不出来了。”那个人说道。 “什么东西挡在了脸前?”灰手人问。 “手。”那个人道。 “是那些人自己的手吗?”灰手人问。 “我……我不知道。”那个人道,“当时我觉得……应该是的。但你这么一问……我又觉得这事不好说了。” “怎么不好说了?”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其实我感觉……那边光里的人……不止……不止那几个。”那个人道。 “你觉得还有人没露脸?”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感觉……感觉那些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但依然在那边的光能照到的地方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说道,“我感觉……那边的光……能照到他们,但……但我看不到他们……也许……他们在靠下一些的地方。” “那你看到的光是被什么挡着的吗?”灰手人问。 “可能……可能有什么东西挡着。”那个人道,“大概……大概我看不到那些人,就是因为……有东西挡住了那些人……但是……那些人应该……就是在光里的。” “你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有没有跟他说话?”灰手人问。 “说了。”灰手人道,“我问此人……到底是谁。” “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根本就……没回答。”那个人说道。 “然后发生了些什么?”灰手人问道。 “然后我就……看到……光里出现了其他的脸。”那个人道。 “那些脸变换了位置?”灰手人问。 “是的,不停地……变换位置。”那个人又说。 “这时候你已经分辨不出哪个是之前那个人了,是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已经分不清了。”那个人道,“那些人当时还只是露了脸……而且……那些脸……好像……一样的。” 灰手人又问:“接着呢,怎样了?” “我听到其中一个人……好像自言自语。”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听不清楚,但……但觉得好像是‘春影’‘春天的影子’……就这样……交替着说。”那个人回答。 “一会儿说‘春影’,一会儿说‘春天的影子’?”灰手人问道。 “对。”那个人道,“先说的‘春影’……然后……然后也挺奇怪的,明明是在自言自语,说话的人却又好像怕我听不懂在说什么……一样,就说了‘春天的影子’,就像……就像在……给我解释……什么是‘春影’。” “你听后有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我……我感觉非常……不舒服。”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我……在说话的人所在的光里……看到了春天的样子……”那个人回答。 (五千一百四十六)发虚 “就因为看到了春天的样子,你就害怕?”灰手人问。 “也……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还有其他原因。”那个人道。 “什么原因?”灰手人问。 “在……在看到春天的样子时……我又想了之前……跟春天的影子……有关的……那些了……我就觉得……害怕。”那个人道,“另外……那个说话者……说话的声音……令我觉得……很不舒服。” 灰手人又说:“声音怎么了?” “好像……好像是灵魂发出来的……吓人得很。”那个人说道。 “灵魂?”灰手人问,“灵魂发出来的有什么特点?” “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没听过灵魂的声音。”那个人道。 “可你是这样说的。”灰手人道。 “是……我是这样说的。”那个人道,“因为……因为我感觉像是……灵魂发出来的。” “说说那声音什么样吧,你描述一下。”灰手人道。 “就是……有点发虚……好像……在颤……”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听到后,有没有跟说话者说什么?” “我感觉说话者……好像在自言自语……不是在跟我对话,但又……不确定,所以……所以我说了。”那个人道,“我就是重复了对方说的话而已,我只是……只是重复了两个字,就是‘春影?’,是用……用疑问的口气说的……我当时觉得……如果对方会跟我对话,那……那有可能就会让我了解……更多吧。” “你不是很害怕?”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但你还是想听到对方的声音?”灰手人问。 “我……不想听对方的声音……但……但我想从对方那里……了解……情况。”那个人道,“既然……既然如此……那我就……就忍着听对方的声音吧。” “那对方有没有回答你?”灰手人问道。 “我……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回答……也……也不知道后来说话的……还是不是那个人了。”那个人道。 “你听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听到了……就是有个声音……在说……‘终于等到这一天’……”那个人道,“然后……我又隐隐约约地听到‘快完了的人’。” “这声音跟刚才的一样吗?”灰手人问。 “要说一样吧,好像……真挺像的,说不一样,又好像有些区别,所以……所以我才无法判断说话的跟刚才是不是同一个人。”那个人道。 “你从这话里听出了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我感到……对方……好像在说……这些人终于等到了……等到了蓝甲人的春天……终于等到了……我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觉得,那个声音说的‘快完了的人’,就是……就是我自己。”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听后害怕吗?” “害怕……我觉得……好像我要被……被那些人怎样了。”那个人回答,“那种预感……很不好。” (五千一百四十七)挡脸 “这话也不是你能看到的人说的?”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当时是不是看不清楚谁的嘴在动?” “那些脸都差不多……但是……但是我听到声音的时候……我看到的嘴……都没在动。”那个人道。 “你觉得那声音,又是从你能看到的画面之外传来的吗?”灰手人问道。 “好像……也不像。”那个人说道,“那些人在换位置,嘴不动……我其实也无法同时看到所有的嘴有没有动……我只能说……当时我看到的那些嘴……都并没在动。” “然后又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然后……就出现了更可怕的事……一些手……挡住了那些脸……”灰手人道。 “你只能看到那些人的一部分脸了?”灰手人问。 “是的……手……挡住了那些人的嘴……”那个人道,“那样子……看起来非常诡异……像是捂嘴笑的样子。但是……那些手……不一定跟捂着的人是同一个人的。” “你觉得那些手出来的方向显得奇怪吗?”灰手人问。 “奇怪!非常奇怪!”那个人道,“反正……不知道……是从哪里伸出来的。” “就以为这个,手挡住了脸,会令你觉得可怕?”灰手人问道。 “不仅如此……还有……就是那些手……”那个人道,“那些手本身就很可怕。” “手本身?”灰手人道,“为什么会令你觉得可怕?” “因为……那些手的指甲……都是……蓝色的。”那个人道,“就是蓝甲人特有的那种蓝色。” “你看得非常清晰?”灰手人问。 “我也奇怪了……在那个地方……我看很多东西……都不清楚……但……但唯有那些人的指甲……我看得特别清楚。”那个人道,“那清楚的程度啊……就好像是……特意要让我看清楚一样。” “之后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哦……我说了。”那个人道,“我就问……到底是谁。” “问谁到底是谁?”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就说‘你到底是谁?’”那个人道。 “你是对着哪个人问的?”灰手人问道。 “其实……我也没对着哪个人问……因为我都搞不清楚是谁说的话……但是……有人说话……我就……对着说话的人问的。”那个人道,“我好像应该问‘你们是谁’才更好吧?但是……我当时很害怕……想不了那么多,就那么问了。” “怕成这个样子?”灰手人问,“就因为蓝甲人的指甲?” “是……不……不是……”那个人道。 那个人刚刚承认了,又否认了。 “一会儿说是,一会儿说不是?”灰手人问道。 “我……不能是。”那个人道,“我……一个铁仓人……不能怕蓝甲人……绝对不能!所以……不是。我想说……我不是怕蓝甲人……我只是怕当时那种……那种境遇。” (五千一百四十八)袭击 灰手人当然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说,也并不会因为听了这话就认为对方根本就不怕蓝甲人,由于知道对方只是养成了这种习惯,便也没多说什么。若是之前,灰手人很可能会问那个人到底是“不能是”还是“不是”,这个时候,经历了那么多后,灰手人已经觉得没必要问这种问题了。 灰手人继续问道:“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道:“然后……然后我就……那样听着耳畔一次次响起‘春影’‘春天的影子’这样的声音。” “你没立刻说话?”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我都……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灰手人又说:“后来你又说了吗?” “后来……我说了。”那个人说。 “为什么又说了?”灰手人问。 “因为后来……我觉得如果我不说的话……我会更痛苦。”那个人道。 “难道出现了变化?”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是的。” “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我……我感到寒冷从四面八方袭击我。”那个人道,“好像……要把我冻死一样。” “你以前觉得人在寒冷之中才正常吧?”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以前的确是那样认为的……但是……但是这次……真是太冷了……冷得……我……感觉痛苦到无法承受。” 灰手人道:“你当时想到了什么吗?” “想……想了很多。”那个人道,“为了缓解自己的痛苦,我……我特意想一些情景。” “想了什么?”灰手人问。 “想了温暖……的时刻。”那个人道。 “温暖的时刻?”灰手人道,“比如什么时刻?” “比如……我去找那个给我施法的人走在路上时,我……我曾经躲着的那个春天里的时刻。”那个人道。 “此刻你不再觉得那都是虚假的了?”灰手人问道。 “依然觉得是虚假的。”那个人说。 “那你不会感到不适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又说:“我……其实也会……” “当时感觉很复杂?”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但我真的需要……需要那种想象。” “你想了多久?”灰手人问,“还是不知道吗?” “是的。”那个人道,“还是不知道。但我感觉……好像……想不够。” “想不够?怎么讲?”灰手人问道。 “其实……那一刻……我突然愿意在那样的温暖里活下去。”那个人道,“想着那样的温暖,我……我就好像……能感到身边袭击我的寒冷少一些。” 灰手人又问:“哪怕感觉很复杂,也一定要想?” “是的。”那个人道,“我的需求……我更需要的……是那种温暖。” 灰手人道:“可你不担心影响自己意志了吗?” “意志……”那个人道,“其实……那时候……我都感到自己将要消失了。一个将要消失的人……想法会不同的。我宁愿活在……那种温暖里了。” (五千一百四十九)总会 灰手人问:“你觉得一直活在温暖里也挺好的?” 那个人道:“其实……是的。但……现在……我又不相信了。从那里出来后,我还是不相信……世上可以有那样的温暖……长期的。” “你刚才不是说了那样的话吗?”灰手人道,“你说你认为在红光漫了整个世界之前,其实蓝甲人的春天就已经算是出现了,那红光似乎是要保证他们喜欢的那样的春天延续下去。从这样的话里,我感觉你是可以相信春天可以延续的。” 那个人道:“但……但那是在那个世界啊……这个世界……没有的。” “为什么如此坚持这个世界没有?”灰手人问道。 “不知道……就是觉得……不会有。”那个人道,“人有不同,人总会欺负人……不是甲长期欺负乙,就是乙长期欺负甲……还……还无法改变……那样的春天,大概……大概……不会是有人可以长期欺负另一种人的?” 说到这里,那个人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又说道:“其实就是……欺负人的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人欺负人的世界……再说……人欺负人的世界不是很正常吗?习惯就行……习惯就行了……要是不能欺负人……” “怎样?”灰手人问。 此刻,那个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这个时候,那个人感到体内有些因为被施法而出现东西,在跟他自己的一些东西不停地作战,战得天昏地暗,不知结果如何。 那个人说道:“我也不知道怎样……反正……不可能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 “在你今天进入那个世界之前,你觉得你自己可能进那个世界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没想过这种事啊。” “你现在想想。”灰手人道。 “如果……如果是之前……那我认为肯定不可能。”那个人回答。 “可是你还是觉得你进入了那个世界,对不对?”灰手人问。 “不是我……觉得……的事……而是……我刚才……的确进入了那个世界。”那个人道,“是不是……是不是到了现在,你还是并不相信……我真的进入了那个世界呢?” 灰手人眼看着那个人一直都在自己眼前,当然不会相信那个人说的真进入了别的世界,但是这个时候,灰手人认为自己也没必要跟对方争辩什么,也不想因为自己说些话令他情绪变化导致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于是只是说道:“我可没这么说啊。” 那个人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全都是。” 灰手人说道:“你这个例子,想一想,你是不是觉得其实你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也可以发生?” 那个人说:“是啊……也是啊……怎么会这样?” 灰手人道:“是这样也没什么啊。” 那个人说道:“好像……是没什么……但……但又好像有点……怪……” (五千一百五十)没催 “哪里怪?”灰手人问道。 “我……我不喜欢这种感觉。”那个人道。 “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所以不喜欢?”灰手人问道。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人道,“我想说的是……关于春天这件事……其实……其实……我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那……那就不是对我有好处的啊。”那个人道,“我不能那样想……绝对不应该那样想……那样……太奇怪。” “怎么奇怪了?”灰手人问道。 “怎么说……”那个人思考了起来。 灰手人看了看树珠,没发现任何变化,也没立即催促那个人,看向了褐手人,刚想跟褐手人小声手句话,便听到那个人又说了话。 “哦……我想到了。”那个人道,“春天……在我眼里……只是属于那些蓝甲人的。” “不是铁仓人的?”灰手人问。 “当然……当然不是了。”那个人道,“一旦……像那个世界里那样……蓝甲人的春天一来……还……还延续下去……那铁仓人会怎样?” “你担心报仇?”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我不认为蓝甲人……有能力报仇……” “那你担心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像……就像在那寒冷的地方一样……我……我就生活在那种寒冷里。”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认为只要蓝甲人的春天来了,你就一定会生活在那种寒冷里?”灰手人问道。 “在我眼里……那些蓝甲人都……活在温暖的地方了……活在那样的春天里了……那……那我肯定没什么好日子过了。”那个人道,“我以前那么对待……那些蓝甲人。” “还是担心被报仇?”灰手人问道。 “蓝甲人……没能力报仇。”那个人说道。 “你真是这样认为的?”灰手人问道。 “我……我不能说蓝甲人有能力报仇……”那个人道。 “因为你是铁仓人?”灰手人问道。 “事实上……我在现实世界里看到的蓝甲人……就是没能力报仇的。”那个人道,“没那个本事……就……就是不可能报仇的。” 灰手人道:“那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担心……担心我自己……”那个人道,“我担心属于蓝甲人的春天来到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那种环境……那种环境很可怕……” “你都说蓝甲人没本事报仇了啊,那种环境有什么可怕的?”灰手人问道。 “我……其实觉得……那些蓝甲人所喜欢的春天能到来……本身就是很可怕的事情……再……再延续下去的话……”那个人道,“简直不敢想。” 灰手人问觉得那个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像就算自己继续问,对方也说不出个道理来,于是继续说道:“你不打算也活在那种温暖的地方吗?” “蓝甲人喜欢的春天……肯定……肯定……不会是我的春天。”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五十一)牛羊 “各种人就不能共同活在春天里吗?”灰手人问。 灰手人在问出这句话之后,突然出现一种感觉,就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好像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一般,但是自己也搞不清楚问题出在那里。灰手人又觉得自己说出这种话,好像有什么隐蔽的原因,想起了之前跟褐手人说到过什么惊天的大秘密,越来越觉得好像有什么真相正在一步步地走向自己。 尽管如此,灰手人认为此刻正在问对方话的自己还是不要多想更好,只是看了一眼褐手人之后,继续等那个人回答。 褐手人注意到了灰手人看向了自己,其实此前就从灰手人那句话里听出了什么,于是小声对灰手人说:“我好像感觉到了点什么。” “我也是,但又觉得不能多想。”灰手人道。 那个人在听了灰手人那话后,先是一愣,接着便想象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怎么可能?铁仓人是人啊。” 灰手人说道:“蓝甲人呢?” “就是跟……牲畜……差不多的……动物啊。”那个人不假思索地说道,“反正不是人。” 灰手人又说:“人也可以跟牲畜共同生活在温暖的春天里吧?” 那个人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不对劲,于是说道:“啊?好像你说得也对,但是……但还是不一样。” “你认为你能跟牛羊共同生活在春天里吗?”灰手人问道。 “能啊。”那个人道。 “跟蓝甲人就不能?”灰手人问道。 “是的,不可能。”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如果……如果蓝甲人的春天真的到了……那就没有我的春天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对方又把话说回来了,又问:“为什么跟牛羊可以?” “牛羊……牛羊……可能没那么讨厌吧。”那个人道。 “蓝甲人讨厌在哪里?”灰手人问。 “蓝甲人……不像牛羊那么听话?”那个人道。 “因为不听话,所以你觉得讨厌?”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道,“牛羊……多老实啊……让它们干什么就……就干什么……不听话的……就是讨厌啊。” 然而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不对劲,又赶紧说道:“其实也不是。” “为什么又说也不是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突然觉得不对劲,是因为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上级曾经说过自己不听话,他又想起了因为自己不听话而被自己的上级讨厌的眼神,这个时候他便觉得非常不舒服。 “其实……其实也不是所有不听话的都……都讨厌。”那个人说道。 “什么样的不听话的讨厌?”灰手人问道。 “不听我话的……讨厌吧。”那个人道。 “不听别人话的呢?”灰手人问道。 “不听别人话的……那……那要看是谁了。”那个人说。 “是谁讨厌,是谁不讨厌?”灰手人又问。 “如果……如果不听别人话的是我……那就……不讨厌。”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五十二)讨厌 “你认为,你自己不听别人的话不讨厌,但别人不听别人的话就讨厌?”灰手人问。 “如果是别人,那也要看是谁,什么事情。”那个人道。 “但是如果是你自己,就不要看什么事情?”灰手人问道。 “是啊……我……我为什么要听别人的才不讨厌?”那个人道,“凭什么要让我听别人的?” “可其实你平时也没少听别人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那倒是。”那个人道,“但我那也是没办法……遇到……遇到那种惹不起的人,我也……没法怎样……只能听着。” 灰手人觉得这事已经没必要再问下去了,便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过了一会儿,又出现了声音。”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没说什么,就是……就是笑……笑得很诡异。”那个人道,“我听那声音觉得……很可怕。” 灰手人又问:“可怕?” “哦……我不是怕蓝甲人。”那个人连忙解释道。 “我没说你怕蓝甲人。”灰手人问。 “我想说一下……我……我之所以觉得那笑声可怕,是因为……特别像我以前杀过的一个……蓝甲人的笑声。”那个人道。 “记得是哪个人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也没看清楚是哪个人。”那个人道。 “现实里你也没看清是哪个人笑的吗?”灰手人问。 “是的,没看清。”那个人道,“因为当时……当时我正在杀……另一个蓝甲人……我附近有不止一个蓝甲人,在那个人笑的时候……还有别的蓝甲人在……说话……我听到了那样的笑声。” “现实中那个人笑声大吗?”灰手人问。 “不大。”那个人道,“但……但给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因为那声音好像在嘲笑我。” “你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觉得嘲笑了你吗?”灰手人问道。 “也不一定就是因为这个……但是……但是可能跟这个有关系吧……我……反正是记住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是不是后来在平时的生活中也想到过那次那个人的笑声?” “是的。”那个人道,“但其实……我醒着的时候想的也不是很多,就是……就是可能会在我不经意间……就……冒出来。” “什么时候多?”灰手人问。 “我睡着的时候。”那个人道,“总是听到……那个人的笑声。” “现实之中,你没有问是谁笑的吗?”灰手人问。 “没有问……当时……光顾着怎么虐杀他们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这次你在你说的另一个地方听到那笑声后,你立即想到以前那个人的笑声了?” “是的。”那个人道,“不仅如此……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竟然……竟然感觉自己就处在要杀那些蓝甲人的现场。当然……当然……我很快就又感觉……感觉自己并没在……当初那个现场了。” (五千一百五十三)坠落 “你认为,你自己不听别人的话不讨厌,但别人不听别人的话就讨厌?”灰手人问。 “如果是别人,那也要看是谁,什么事情。”那个人道。 “但是如果是你自己,就不要看什么事情?”灰手人问道。 “是啊……我……我为什么要听别人的才不讨厌?”那个人道,“凭什么要让我听别人的?” “可其实你平时也没少听别人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那倒是。”那个人道,“但我那也是没办法……遇到……遇到那种惹不起的人,我也……没法怎样……只能听着。” 灰手人觉得这事已经没必要再问下去了,便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过了一会儿,又出现了声音。”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没说什么,就是……就是笑……笑得很诡异。”那个人道,“我听那声音觉得……很可怕。” 灰手人又问:“可怕?” “哦……我不是怕蓝甲人。”那个人连忙解释道。 “我没说你怕蓝甲人。”灰手人问。 “我想说一下……我……我之所以觉得那笑声可怕,是因为……特别像我以前杀过的一个……蓝甲人的笑声。”那个人道。 “记得是哪个人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也没看清楚是哪个人。”那个人道。 “现实里你也没看清是哪个人笑的吗?”灰手人问。 “是的,没看清。”那个人道,“因为当时……当时我正在杀……另一个蓝甲人……我附近有不止一个蓝甲人,在那个人笑的时候……还有别的蓝甲人在……说话……我听到了那样的笑声。” “现实中那个人笑声大吗?”灰手人问。 “不大。”那个人道,“但……但给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因为那声音好像在嘲笑我。” “你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觉得嘲笑了你吗?”灰手人问道。 “也不一定就是因为这个……但是……但是可能跟这个有关系吧……我……反正是记住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是不是后来在平时的生活中也想到过那次那个人的笑声?” “是的。”那个人道,“但其实……我醒着的时候想的也不是很多,就是……就是可能会在我不经意间……就……冒出来。” “什么时候多?”灰手人问。 “我睡着的时候。”那个人道,“总是听到……那个人的笑声。” “现实之中,你没有问是谁笑的吗?”灰手人问。 “没有问……当时……光顾着怎么虐杀他们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这次你在你说的另一个地方听到那笑声后,你立即想到以前那个人的笑声了?” “是的。”那个人道,“不仅如此……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竟然……竟然感觉自己就处在要杀那些蓝甲人的现场。当然……当然……我很快就又感觉……感觉自己并没在……当初那个现场了。” (五千一百五十四)光里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我就问……我是不是已经死了。”那个人说。 “你在问谁?”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之前发出笑声的人……当时……也不是只在问他一个人。”那个人道,“我还想到了……角落的光里,谁能回答我……都行。” “有人回答你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此刻你认为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灰手人问道。 “我……我其实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是活着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角落里那块亮光,忽然……忽然就黑了。”那个人道。 “你不能看到那些蓝甲人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突然间……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而我自己……还飘荡在空中,就像……像个被扔在那里的鬼魂。”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样了?” “我……我被巨大的恐惧包围着……”那个人道,“这一刻……我宁可……宁可像刚才那样……能看到……那些蓝甲人的样子……宁可能听到令人害怕的笑声……起码在那种情况下……我还能使自己觉得……也许我……还不是个鬼魂。所以我就问……问了问谁能告诉我。” “听到回答你的声音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完全没有声音……简直……简直就是寂静得好像……好像那里根本没有生命……好像连我自己……也不是个生命。” 灰手人又问:“这时候有人告诉你了吗?” “没有。”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那你怎样了?” “我就问……为什么……没有人理我。”那个人说道。 “这个时候你迫切希望有人理你?”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道,“那个地方……真是又黑又冷……我……我又飘在空中……那种感觉……真是太可怕了……周围全是黑的……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也……也不知道自己要在那种地方待上多久……那种感觉……令人绝望。” “然后呢?”灰手人问。 “我就喊了出来。”那个人道。 “喊什么?”灰手人问道。 “喊:‘来个人啊!’”那个人回答。 “有人出现吗?”灰手人问。 “根本没有。”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着……我脑海里……就……就涌现出了极其可怕的东西。”那个人道。 “什么?”灰手人问。 “我……竟然想到……可能……可能我永远……在那里……飘着……就那么飘着了……不会再有任何转机发生。”那个人道,“我感觉我自己……应该就是个鬼魂……还是那种永远飘在寒冷与黑暗中的鬼魂……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救我……永远也不会有人理我……我无论做些什么……也都逃不出去……当时我想走动……也走不了……就那么飘在空中。” (五千一百五十五)寒冷 “你认为飘在空中本来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灰手人问。 这一刻,那个人忽然显得有些害怕,赶忙解释:“也……也不是啊……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那样有些害怕……飘在空中……也……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也听说过……其实……神仙也会飘在空中啊……是不是……我……我真的没对飘在空中……有什么看法……不同的人……飘着……情况是不同的……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这种……这种普通人飘着……才……可怕……我……我没有说你们的意思……完全没有啊……” 那个人忽然变得那么紧张,就是因为他看到过灰手人和褐手人飘在空中的样子,他在听了灰手人那话之后突然想到说不定自己这样的话会冒犯了灰手人和褐手人这种也会飘着的人。 灰手人也没多说什么,继续问:“然后呢,怎样了?” 没想到那个人依然在担心自己之前说的话会引起灰手人和褐手人不满,他又说:“我刚才……真的不是在说……说你们啊……你们都不是普通人……你们飘着……正常……就像……就像我听说神仙飘着……也正常……一样。” “我知道啊。”灰手人道。 灰手人说了这话,那个人的紧张情绪才稍微缓解了一下。 灰手人为了平复对方的情绪,防止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继续跟对方说道:“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才继续问别的了。” “哦……哦……那……就好。”那个人道。 灰手人继续问道:“然后怎样了?我说的是你在那个世界的事情。” “然后……然后我就说了句话。”那个人道,“我说:‘难道这就是我注定的结局?’” “这个时候有人跟你说话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还是没人跟我说话……可怕得很……好像那里只有我……一个飘着的魂一样……那种感觉简直……令人……生不如死……在那里……我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点……我见不到光……见不到人……我……我想不清楚我……到底是从哪里去那个地方的……也想不出我有什么办法离开那里。那个地方……让我感觉……什么过去……什么将来……好像……好像一想……就都成了会令我生不如死的内容。但如果我什么都不想……我又会被那种……那种黑暗包围到恐惧得不得了……又会被寒冷袭击得……难以承受……然而我就算想了……也……也没用……恐惧依然会包围我……寒冷也依然会袭击我……那种感觉……简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灰手人问:“你觉得比之前你认为你经历过的一堆不普通的蓝甲人一起攻击你还可怕吗?” 那个人听了灰手人这话,又觉得对方好像不相信自己了,说道:“我认为?” (五千一百五十六)出生 “怎么了?”灰手人看他是这样的反应便问。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只是我认为那么简单……我……我说的都是我的经历啊……”那个人道,“我没有欺骗你们……真的没有欺骗……不要不相信我……不要不相信我啊……” 灰手人赶紧说:“知道,知道,你放松点,放松点,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哦……好。”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后来又怎么样了?” “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就……就在……黑暗与寒冷中忍着。”那个人道。 “你应该依然不清楚到底有多长时间吧?”灰手人问。 “依然……不知道,但是,这一次……我感觉……太……漫长……太漫长了……这种长……就好像……好像我出生在黑暗与寒冷之中……就在黑暗与寒冷之中……过了一生……直到……死后……我依然……依然在黑暗与寒冷之中。”那个人道。 那个人想了想,继续说道:“我甚至觉得……就连……就连我……出生之前……其实……我也是身处黑暗与……寒冷之中的。我……似乎是个从来都……不曾见过光明与……与温暖的人……从来都没见过。” 灰手人问道:“按道理来说,你不是应该可以适应这种感觉吗?” 那个人又想了一下,道:“我……也是啊……我原本是应该适应的……甚至……应该觉得……深处黑暗与寒冷之中……才……才是人的常态……那些光明与温暖……都是假的……骗人的……麻痹人意志的……可是那段时间里……在那难熬的时候……我……我竟不这样觉得。” “你觉得原因是什么?”灰手人问。 “可能是……太过……太过黑暗与寒冷?”那个人一边想一边说道,“时间又太长吗?” 想了想后,他又觉得不会是因为这个,又说道:“不……不是因为这个……肯定不是。” “为什么如此肯定?”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我想起了别的。”那个人道。 “想起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想起……我被那个施法者……施过法。”那个人道。 “因为你认为是被施法的原因,所以否定了其他原因?”灰手人问。 “可以这么说。”那个人道。 “你觉得原因只能有一个吗?”灰手人问。 “那倒……倒也不是。”那个人道。 “那为什么你觉得肯定不是因为那个?”灰手人问道。 “可能就是因为……我觉得……在我心里,黑暗与寒冷真的应该是……正常的……不管时间长短……其实……都是……都是正常的。”那个人回答。 “哪怕难忍也正常?”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说,“正常。” “接着呢,又发生了什么?”灰手人继续问。 那个人说:“忽然,我再次听到了一个声音。” “跟此前听到的一样吗?”灰手人问。 “好像……不一样。”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五十七)无边 “这次的声音对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这次的声音……说的话,其实我听不大清楚。”那个人道,“但我猜……应该是……好像啊……好像是‘咎由自取’。” 灰手人又问:“那你说了什么?” “我就问那个声音,我……那个时候在哪里。”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那个声音回答我了吗?” “没有立刻回答。”那个人道,“过了很久……我才隐约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在你听不到声音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我……我就……没说什么。”那个人道,“只是……只是继续忍受。” “后来你隐约再次听到那个声音,那声音说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我听他说的……好像是……好像是……‘你在黑夜里’,好像是。”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听后怎样了?” “我就……就重复了那个歌声音说的‘黑夜’……好像……重复了两遍吧。”那个人道。 “你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也……也没有什么目的……我就是……就是……一边在思考对方说的……就一边……说出来了。”那个人道。 “是你说了之后,对方有什么反应吗?”灰手人问。 “没什么反应。”那个人道,“又……不理我了。” “当时你依然在黑夜里?”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哦……但是……我想了一下其他的。” “想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想到了……星星和月亮。”那个人道。 “为什么?”那个人道。 “我当时想……这个黑夜……竟然根本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那个人道,“我甚至想了……我到底是不是在黑夜里……” “想过之后呢?”灰手人问,“你觉得你在黑夜里吗?” “在。”那个人道,“一直都在。” “想法一直没有改变?”灰手人问。 “是的……一直都没改变。”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你没觉得黑成那样不正常?” “觉得了……实在不正常……但我遇到的那些事情好像都不正常……所以……这倒是也不新鲜了……我就认为……自己在一个不正常的黑夜里吧。”那个人道。 “你希望能看到星星月亮吗?”灰手人问道。 “当时是……希望的。”那个人道,“但是……又觉得那其实好像是种奢望。” 灰手人问:“后来怎样了?”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吧……也不知道多久……我又隐隐约约听到对方说话了。”那个人道。 “这次对方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没听清楚,但我觉得好像是……好像是‘无边的黑夜’。”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明白对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我……完全……不明白。”那个人道。 “那你有没有问对方,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五千一百五十八)冰块 “没问。”那个人道。 “你当时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我就是重复了对方的话。”那个人道,“我也……说‘无边的黑夜’。”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灰手人问,“又是在思考吗?” “是的。”那个人道,“我……当时在思考。” 灰手人又问:“重复之后,对方又说了什么吗?” “好像……好像也没跟我说什么。”那个人道,“但我又隐约听到了对方的声音……这次……这次说的好像是……好像是‘天亮’,但……但好像又没那么像。比起前边的话,这次的‘天亮’好像是最不清楚的,我……我根本无法确定对方说的是不是这话……我想了想……还有可能说的是什么……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天亮’是最接近的。” “你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决定问对方话。”那个人道,“我就问……这么久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还会有天亮。”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跟刚才我们听到的全都符合。” 灰手人“嗯”了一声,又小声对褐手人说:“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认为自己一直都在黑夜之中,如今听他这么说,可以算是证实了。” “的确可以证实。”褐手人道,“但还有些事我并不明白。” 灰手人道:“就是树珠反映情况的问题吧?” “没错。”褐手人道,“我也有点搞不懂这个。” 灰手人说:“我接着问吧,也许多掌握点信息就好想些了。” 灰手人再次看向那个人,问道:“那个声音又跟你说话了吗?” “没有……但是……但是对我做了事。”那个人道。 “做了什么事?”灰手人问。 那个人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像说话不严谨,于是赶紧道:“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对我做的事……因为那个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所以……所以我当时就认为是那个人做的了。” “没事,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灰手人道。 “我感觉……感觉我的腹部偏上一点的位置……有个地方……好像……好像被……被冰块打中了。”那个人道,“还……还挺疼。” “你认为那冰块是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对你发出的?”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是……现在我仔细想想……觉得我就那样武断地认为……也……也不太合适。”那个人回答。 “那时你有什么反应啊?”灰手人问道 “我……我就‘啊’了一声……我……因为疼……叫出了声。”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 “我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听到的好像是……好像啊……我不确定……好像是‘死活都会出声’这话。”那个人道,“这次的声音……比上次的……清晰一些。” (五千一百五十九)死活 “你听到后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我害怕……就问那个声音,我到底是死是活。”那个人道。 “那一刻你怀疑了吗?”灰手人问道,“你怀疑你已经死了?” “算是吧。”那个人道,“但……但又觉得没那么像。” “对方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对方好像……又说了刚才说过的话,但……但不是回答我。”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又说了‘黑夜’和‘无边的黑夜’。”那个人道,“然后……然后再次说了‘死活都会出声’。” “你呢?”灰手人问道,“听了这话后怎样了?” “我就说黑夜……无边的黑夜……我……我不知道……我是死是活。’”那个人道。 “你希望对方告诉你是不是活着的吗?”灰手人问。 “希望。”那个人道。 “你直接问了吗?”灰手人问。 “没直接问。”那个人道。 “那对方有什么反应吗?”灰手人问道。 “对方……好像有说了话。”那个人道,“我还是……听不清楚。”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说的好像是……‘快死了’。”那个人道,“其实我也不确定。” “你听到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后来竟然……竟然觉得这是好事。”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为什么会觉得这是好事?” “如果……如果我真的快死了,那我就……就不用继续在这无边的黑夜与寒冷中……中待着了。”那个人道。 “当时你宁可死,也……也不愿意继续待在在那里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可是,活着,就有出去的可能啊。”灰手人道。 “那一刻……我没那么想。”那个人道,“我想的就是……死了干脆。” 灰手人又问:“那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说道,“我直接如果死,就让……我……死个痛快。” “你这话是对那个声音说的?”灰手人问,“不是自言自语?” “没错。”那个人道,“就是对那个……声音说的。希望那个声音听到……赶紧对我再做点什么……让我死去……让我从今以后……再也感觉不用被黑暗包围……再也不用……不用被寒冷袭击。” 灰手人道:“那一刻,其实你的内心深处,是厌恶黑暗与寒冷的?” 那个人被灰手人这样一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好像……好像是吧……但……但其实……并不应该……我并不应该那样,是吧?” 灰手人并不想跟对方讨论应不应该的事,只是说道:“然后呢,发出声音的那个人有什么反应吗?” “有反应……我又隐约听到……那个人说话了。”那个人道,“好像是在问我:‘痛苦吗?’” “你感觉这次听到的比上次清楚些吗?”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又清楚了一些。”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六十)打过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告诉他,痛苦。” 灰手人问道:“对方又说话了吗?” 那个人回答:“我感觉……那个人又说了。”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清楚的程度跟上次差不多……我感到对方说的是‘那就对了’。”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着……我就……问他为什么这样。”那个人道。 “对方告诉你了吗?”灰手人又问。 “没有。”那个人道,“从那个时候起……对方……对方好像就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了,但是……但是还会说话。” 灰手人又说:“这个时候直接跟你说话了吗?” 那个人说道:“没有。在我……在我因为感到痛苦而叫出来之后……才又听到。” “感到痛苦?”灰手人道,“还是原来那样的痛苦吗?或者又增加了痛苦?” “增加了。”那个人说。 “增加了怎样的痛苦?”灰手人又问。 “那一刻……悬在空中的我……突然感到更冷了。”那个人道,“比之前……又冷了很多……是很多……尤其腹部,之前被冰块打过的位置。其实……其实似乎应该这么说……那种冷,就好像是从腹部扩散至全身的……” “你认为是那个冰块的作用?”灰手人问道。 “对,我觉得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还有别的吗?我是说你感觉到的。” “有……我感觉……自己早晚被……冻死。”那个人道。 “那种冷是突然变得厉害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腹部的寒冷……也是……在短时间内就扩散到……全身的。那速度快到……根本不容我反应……我甚至感觉……自己就像……被体内长出来的的……无数冰块……冻到一样。当然……不可能真是那样的……但那种感觉……就是很像我说的那样。” 灰手人又说:“这时候你有什么反应?” “我就‘啊……啊……’地叫出了声来。”那个人道,“就因为实在……痛苦。” “这时对方有什么反应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一点都没出声。” “接着呢?”灰手人问。 那个人又说道:“我觉得更冷了……便问……为什么。” “对方说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话了。”那个人道,“但我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只是……只是感觉对方在问我话。” “问的什么?”灰手人问道。 “问的是……这是白天还是黑夜。”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尽管没听清楚。”那个人道,“我觉得……回答一下……说不定就能再次听到对方说话,就说了是黑夜。” “那你如愿听到对方再次说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听到了。”那个人道,“但……其实……我听到后的感觉……还不如不听到。” (五千一百六十一)动腿 “对方说了什么啊?”灰手人问。 “对方说的……我依然听得不算多清楚,但感到说的是……永久的黑夜。”那个人道。 “接着你呢?”灰手人问。 “我自然是非常……震惊。”那个人道,“就问……‘永久的黑夜?’” “对方有什么反应吗?”灰手人问道。 “我以为不会有反应,结果……结果……却听到对方清清楚楚地说……”那个人道,“说了‘没错’。”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更加痛苦了……甚至感觉……立刻死去更好。那种生不如死的经历……太……令人绝望。”那个人道。 灰手人听到“绝望”两个字时,竟然想起了之前那个人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那段时间自己内心的绝望,但这种想法一闪即逝。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就说,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死。” “对方呢?”灰手人问。 “就好像不见了似的。”那个人道。 “一点声音也没有了?”灰手人问。 “没错。”那个人道,“一点都没有了。”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着……我就想到了……之前想到的……寂灭……永恒的寂灭。”那个人道。 “你说出了什么吗?”灰手人问。尽管知道对方当时说了,而且自己还听见了,灰手人还是这样问了,想听他自己说。 “我说了,我……可以说……是在喊。”那个人道,“我说……我……我宁可要永恒的……寂灭。” 灰手人又问:“这时候你听到对方的声音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对方……一点……声音都没有,我都不知道对方……还在不在那里。” 灰手人又说:“你认为对方会感到寒冷吗?” “应该不会吧……”那个人道,“可能对方其实在温暖的地方……只是……只是有东西挡着呢?可能对方跟我之间有东西隔着……可能……我自己被罩在了什么地方……或者……对方被罩在了什么地方呢?不……不可能是最后一种……像这种情况……被罩着的只会是我这种……这种被欺负的人,不会是对方。” “被欺负的人?”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那时候……我……显然就是被欺负的……我飘在空中……在黑暗的夜里看不到一点光……我……我承受着寒冷的袭击……我想跑……但是根本跑不了啊。” “你试过跑?”灰手人问。 “试过,我试着……动腿。”那个人道。 “结果呢?”灰手人问。 “结果就是……我就好像……原地在空中活动我的腿一样……这里踏踏,那里踹踹,然而……我么觉得我移动了位置……我走不了……我就那么飘在空中……什么都踩不到。我还试过伸脚触下面……试试后来那段时间……到底下面有没有出现地面。” “也触不到?”灰手人问道。 (五千一百六十二)所谓 “根本……根本就触不到。”那个人道,“我甚至连让自己下沉这种方法都试了……当时我觉得……让自己下沉实在是充满风险的……巨大的风险。” “你觉得会有怎样的风险?”灰手人问。 “我当时感觉……如果我试着下沉……说不定就会……继续下沉……沉到更深的地方……然后……永远也上不去了。在我的印象里,我是……从上面降下来的,而有光的……温暖的地方都在……上面。我如果往下沉的话……结果很可能……是到依然一片漆黑,而且更寒冷的地方去。我觉得那样的话……我可能就永远也……永远也别想着上去……别想着离开……别想着与光明与温暖重逢了。” “其实你还是希望自己还能与光明与温暖重逢的?”灰手人问。 “说希望……其实也谈不上。”那个人说道。 “为什么又说谈不上?”灰手人问。 “我觉得……我不应该想往所谓的……光明……所谓的温暖。”那个人道,“上面……上面就算有春天……那……也不是属于我的春天啊……我不能那样。” “可你内心深处依然有这样的想法吧?”灰手人问道。 “这个……其实……也不一定吧?”那个人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我觉得……语气说我想往所谓的光明……所谓的温暖……不如说……我只是向往逃离痛苦。” “你认为重逢所谓的光明,所谓的温暖,其实就是逃离痛苦?”灰手人问道。 “可以……可以这样说?”那个人道,“我也……不清楚。” 灰手人又说:“我问你一句,如果你可以生来就在光明中,温暖中,一直都在,你愿意吗?”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不可能。” “为什么?”灰手人问。 “那……不正常。”那个人道,“黑暗正常,寒冷也正常……但……不能让我在黑暗中找不到出去的路……寒冷也不能太过啊……要让我……可以生存下去。” “在黑暗中找出去的路?”灰手人道,“那路,通往哪里啊?” “别的地方啊。”那个人道。 “什么地方?”灰手人问。 “就是……让我能换地方。”那个人说。 “光明的地方?”灰手人问。 “嗯……”那个人道,“不……不……不!不一定是光明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灰手人问。 “什么地方都行……不一定是光明之处。”那个人道,“总之……让我可以换地方。” “换到另一个黑暗的地方?”灰手人问道。 “其实……也可以没那么黑。”那个人道。 “还是光明?”灰手人又问。 “也不用光明。”那个人道,“稍微……稍微有点光……就可以了。” “多少光合适?”灰手人问道。 “时不时……有那么一点。”那个人道,“但又不要让我觉得世界是光明的……那样……那样会令我对这个世界的印象受到影响。” (五千一百六十三)转至 “啊?”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其实跟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好像又没那么一致,想到自己已经说了那么多也无法收回,他又觉得不自在了,开始担心了起来。 “那个……我不是故意欺骗你们的。”那个人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内心深处的……想法。我自己……都不知道……好多事……我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你内心也有向往光明的一面吗?”灰手人问。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多话……我不敢乱说了。” 灰手人看出了那个人的紧张,为防止对方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赶紧说道:“你不用这样紧张……没事的。” “我……现在觉得……其实……黑暗也好,光明也好……我似乎没那么在乎。”那个人道,“我只是在乎……不要一直活在过于明亮温暖的……春日的……太阳光下……那就行了。” 灰手人道:“说真的,之前你在那个世界承受寒冷的时候,如果有人突然将你转至春天明亮而温暖的阳光之下,你会不会感谢做这件事的人?” “会!”那个人道。 刚刚说完,他又好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似的,赶紧解释道:“也……也不一定吧。” “为什么又这么说?”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那会是什么人呢?”那个人道,“有那么大本事的人……肯定不一般……这种人把我弄到另一个地方去……是什么原因呢?该不会是为了我好吧?” “为什么不会?”灰手人问道。 “谁平白无故对别人好啊……”那个人脱口而出。 “你不相信有人纯粹为了救人而救人?”灰手人问道。 “不相信啊。”那个人道,“当然……如果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属……还是有可能的。但是……但是我的亲属都是普通人……根本没人能有那样的办法。” “为什么一定是亲属?”灰手人问道。 “因为亲属不一样啊……你的情况跟你亲属的情况有关系……”那个人道,“有牵扯,亲属救你……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吧。” 灰手人问道:“你不相信有人纯粹为了别人而救人吗?” “不相信。”那个人道。 “如果就是有呢?”灰手人问,“如果已经发生了,并且你已经了解了情况,你会怎么想?” 那个人道:“那背后一定……有我还没了解的目的吧。” 灰手人道:“就是没目的的那种,我就是这样说的。” 那个人说:“你说的……是你们这种人的事吗?我说的是……普通人。普通人不会的。普通人……一来没有法术……二来……就算给了普通人法术……也不会没有别的目的就救别人的吧。” 灰手人说:“先不说法术不法术了。我就说救人这事,你就按照我说的想,不要想太多别的,然后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五千一百六十四)冻僵 “那……大概是我……看错了吧。”那个人道。 “你始终不相信?”灰手人问。 “不相信。”那个人道。 “因为你没见过?”灰手人问道。 “算是吧。”那个人说。 灰手人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继续问这个了,便接着问下面的问题:“然后怎样了,你接着说吧。” “然后……然后……我就说我不要在那种地方一直待着。”那个人道。 “这时有人回应你了吗?”灰手人问。 “依……依然没有。”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我要走……走。”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还是老样子,无人回应你?” “是的。”那个人说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然后我……就试了试。”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试着走走吗?” “是的。”那个人道。 “情况跟刚才比起来有变化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而且……似乎更糟糕。”那个人说。 “为什么说更糟糕?”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我感觉我这次试着动脚的时候……脚会疼。”那个人道。 “只是动脚了?”灰手人问道,“没试着动动别处吗?” “试了。”那个人道,“动哪里……哪里就疼。” 灰手人又问:“你能想出原因来吗?” “能。”那个人道。 “什么原因?”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回答:“原因就是……哦……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想出来的那个原因,我……还是不要随便说了吧。” 灰手人又说:“说。” 那个人听灰手人说得简单又有力,便也不敢再推,便说道:“我觉得……当时我……应该是……被冻的。” “被冻得疼吗?”灰手人问道。 “也……也不能说是被冻得疼。”那个人道。 “那怎么讲?”灰手人又问。 “就是……就是……我被冻得……僵了……冻僵了。”那个人道,“被冻僵了以后,如果……我不自己活动的话……那我应该也不至于……疼吧……” “被冻僵了,你又动,才疼?”灰手人问。 “我觉得是……这样的。”那个人道,“这只是你问我之后……我这一刻想到的……并不代表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也不代表……我这种想法就是符合事实的啊。”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当时?”那个人一愣道,“没想。” “根本就没考虑是什么原因?”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当时那么疼……就……就无心考虑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了。但是……但是……因为疼,我就会主动……不让自己继续动了。” “你就没再试着动?”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没……再试着动。” “然后就真不疼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真不疼了。” “接着怎么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接着我就问……”那个人道,“我就问:‘走不了啊?’” (五千一百六十五)指望 “问谁?”灰手人问道。 “问……”那个人道,“其实也没问谁……就是自言自语。” “指望有人回答吗?”灰手人问。 “指望。”那个人道。 “自言自语还指望有人回答?”灰手人道,“这不矛盾吗?” “这……这……”那个人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没有说假话啊……没有骗你。” “我没说你骗我……”灰手人道。 “你听我解释。”那个人道。 “嗯,解释。”灰手人说。 那个人继续说:“我……不知道我周围是不是有人……根本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到我说话……所以我……我才说我自言自语啊。如果有人……我……那我肯定就不算自言自语了。但当时……我并没看到任何一个人……也没……听到哪个人出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如果硬要说我在跟别人说话……那……那又能说成是跟谁呢?好像……好像说是跟谁都不合适。所以……所以……既然当时我无法证实有人能听到我说话……我便……便只好说是自言自语了。但是……但是在我自言自语的时候……我的确是指望有人能回答我问题的。那……那只是指望……并不代表当时真有人能听到我说。” 那个人说话时显得越来越紧张,灰手人担心对方紧张到一定程度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所以在那个人说话的过程中就想打断,告诉他不用紧张,但又觉得如果自己在那个人说话的过程中打断,那对方可能会因为自己打断而变得更紧张,就这样捏着一把汗等对方把这段话说完了。 到了这个时候,灰手人便赶紧跟那个人说:“你不用紧张,我了解了,现在已经了解了。” “那……你不怀疑我了?”那个人问。 “我没说我怀疑你啊。”灰手人说道。 “那你……还觉得我说的矛盾吗?”灰手人问。 “你都解释得那么清楚了,我当然不觉得你说的矛盾了啊。”那个人道。 “幸好……幸好我解释了一番。”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就算你不解释,我多思考思考也能想清楚怎么回事,你完全没必要感到紧张啊。” 那个人道:“哦……哦……好……那就好。” 灰手人又问:“接着说,你说了什么?” “我……我当时就问……问有没有人能回答我。”那个人说道。 “有吗?”灰手人问道。 “这时没有。”那个人道,“所以我又说了句:‘没有人?’” “还没有?”灰手人问。 “还没有。”那个人说。 “然后呢,你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然后……我又说:‘没人跟我说话吗?’”那个人道,“在说这话的时候,我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竟然……竟然看到了我没想到的情况。” “看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看到那里……突然出现了……一片光,那光里有春天……春天里……有人。”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六十六)不疼 “什么人?”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也……也不清楚。”那个人道。 “跟之前你看到的面孔一样吗?”灰手人问道。 “不一样。”那个人道。 “没有一样的?”灰手人问道。 “好像……好像没有跟我之前见过的一样的。”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知道这次出现的是什么人吗?”灰手人问。 “还不知道。”那个人道。 “那你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我当时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便想用手揉揉眼睛。”那个人道,“但是……刚刚一抬手,就感觉整条胳膊就好像要被我自己掰下来了一样……疼……,因为冻僵了,一动就……就会很疼。” 灰手人说道:“然后你就不再试着动了?” “是的,眼睛……也没揉。”那个人道。 “你还怀疑是幻觉吗?”灰手人问。 “继续怀疑。”那个人说。 “怀疑的时候你说话了吗?”灰手人问。 “说话了。”那个人道,“我就说……我看到明明有人啊。” “你说话的时候嘴动,感觉不到疼吗?”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不到疼。”那个人道。 “原因你知道吗?”灰手人问道。 “当时没想过……根本没顾及这些。”那个人道,“当时我只是觉得……自己的胳膊一动就疼,阻止了我揉眼,这令我……令我感觉不对劲。至于嘴在我说话的时候不疼……这件事我倒是没想过原因……因为平时我嘴说话就是不疼的……这时候反常的并不是嘴,所以……我也不会去多想的。我……只会去想我觉得……反常的事的原因,那种令我觉得正常的……我就不会多想了。” “那你现在想得出来,为什么当时你的嘴动起来不疼吗?”灰手人问。 “现在……现在好像也……想不出来。”那个人道,“如果硬要猜的话,那……原因大概就是……我身体很多地方都被冻僵了……但是……但是嘴没被冻僵吧。这……就是我猜的……啊……我并没胡说……也没有欺骗你。”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不需要总跟我说你没骗我这种话的。” 那个人道:“啊?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还是我的……语气令你对我产生了误会啊?” 灰手人本来说那话是为了令对方不再那么紧张,谁知道反而使对方多想了,这时为了防止对方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赶紧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觉得,你根本就不需要跟我解释,我就会相信你说的了。” 那个人稍稍松了松气,说道:“真是这样啊?那……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好……那就好。” “我都说了,所以后面你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不用一次次地强调你没骗我了。”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又说:“我……我知道了……能不说时,我就不说了。” (五千一百六十七)轻易 见那个人放松了些还这样说话了,灰手人也稍稍放松了一点,认为接下来对方应该不至于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了。 谁知道灰手人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那个人便又说话了。 “但是……但是如果一会儿我觉得……要是我不解释的话就有可能被你们误解,那……那我还是要解释的啊。”那个人道。 “你要知道,我并不会轻易误解你。”灰手人道。 “啊?”那个人听了这话一愣,目光中还透着怀疑之光。 “他也不会轻易误解你。”灰手人说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还故意当着那个人问了一下褐手人:“是不是?” “是啊。”褐手人赶忙说道。 那个人这时犹犹豫豫地“哦”了一声。 灰手人说道:“你不信我不会轻易误解你吗?” “这……我……我倒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人又解释了起来。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其实……其实我发现,有些时候我总是想要向你们解释……倒不一定是因为……你们会误解。”那个人道。 “那是因为……因为我觉得……心里不安。”那个人道,“或者说……我觉得我说的话很可能会被人误解。” “知道了。”灰手人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刚要继续问那个人问题,没想到那个人又继续解释上了。 “我……不是说我不相信你们,不是说我觉得你们会误解我啊……”那个人道,“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我的话说得不够严谨,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至于那个别人……其实……其实很可能是不包括你们两人的……” 那个人这话还没说完,灰手人便觉得这个地方只有灰手人和褐手人两个人在听他说话,他竟然说其实很可能是不包括他们两人的,这也着实听着奇怪,但是灰手人又想到了那个人平时说话可能因为怕事早已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时间难以改过来,便也没计较。 那个人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就算不仅仅是当着你们两个人说的,我说的话也容易引起误会……可能会引起别人的误会……当着你们说的时候,可能你们并不会误会我……但是……但是因为我感觉到我说的话本身是可能引起别人误会的……我……我心里便会不安……这时候我……我就会解释。我解释并不意味着我……不相信你们两人不会轻易误会我这件事……我……说到这个程度……不知道有没有说清楚。” 灰手人看着那个人慌慌张张解释的样子,自然不想说更容易令他害怕的话,为防止对方再次因为紧张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就赶紧说道:“清楚,非常清楚了!你的意思就是,你解释,也不代表不相信我们两人不会轻易误会你。其实有些时候你当着我们两人解释只是为了你自己心安而已,是不是这个意思?” (五千一百六十八)说冷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那个人赶紧说道。 “行了,我明白了,那我接着问你后面的问题了啊。”灰手人说道。 “好,你……你问吧。”那个人道。 “然后呢?你又说了别的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就问……他们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那个人道。 “对方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 “没回答。”那个人道,“但是……对我说了别的。”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似乎听到那个声音问我……问我冷不冷。”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冷。” “你回答的时候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想着……如果……如果我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我……有没有可能离开这里。”那个人道。 “你当时指望对方帮你离开吗?”灰手人问。 “也……也算不上指望。”那个人道,“只能说……我觉得……如果……我不回答对方的话……那……应该没什么转机吧。”那个人道。 “你回答后,对方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对方竟然……竟然好像在还问我冷不冷。”那个人道。 “重复之前说过的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我当时实在太冷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就有些不耐烦……”那个人道,“我就问……那些人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然而说完之后……我又……觉得有点后悔。” “为什么后悔?”灰手人问道。 “我担心得罪了那些人之后……我……就……就更难离开那里了。”那个人道。 “你当时害怕那些人吗?”灰手人问。 “我……谈不上怕。”那个人道,“不怕……对……不怕……我不能怕。” “不能?”灰手人道,“明白了。” “就是不怕……”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我怕的其实就是那时候的……那种处境……我并不怕那些人。” 灰手人又觉得没必要多问这个了,便问道:“对方什么反应?” “还是……还是好想没听懂我的话一样。”那个人道,“其实……其实也许是……没听到,但是如果……要说成没听到的话,我又觉得……说不通,因为我说的别的话,那些人又……又好像……能听到。” 灰手人问:“对方什么反应?” “对方就……就……还是重复之前我听到的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还是问你冷不冷?” “是。”那个人道。 “你又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冷。” “这时对方听到你的话了吗?”灰手人问。 “应该是听到了。”那个人道,“而且……而且听懂了。” “对方说了什么令你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对方好像在问我……当时是……什么季节。”那个人说道。 (五千一百六十九)夜里 “你又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原本想说冬天……但是……但是被冻得受不了,就说了……寒冬。” “你认为这时对方又听到你说话了吗?又听懂了吗?”灰手人问。 “我……不确定。”那个人道。 “刚才你确定?”灰手人问。 “刚才……其实也算不上确定,但是……对方的话让我认为他是听到了的,也是……听懂了的。”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这次为什么又不确定了?” “因为这次……对方又问我……冷不冷。”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你我就说……太冷了。”那个人道。 “这一次你觉得对方听懂你的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依然不确定……对方也没继续问这话,问了我别的。”那个人回答。 “问了你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对方问我……问我是白天还是夜里。其实……我又是觉得对方好像说的是这个,但……但其实也没那么清楚。” “你很快就回答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立刻回答……回答了……夜里。”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然后对方就又问我……冷不冷。”那个人道。 “又问了一次?”灰手人问。 “是啊……很奇怪。”那个人道。 “该不会是你听错了吧?”灰手人问。 “应该不会的。”那个人道,“实在……太像了。对方说的,应该就是……就是这个。” “你又一次回答了这个问题?”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还是跟刚才一样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 “不是?”灰手人道,“难道你这次说不冷了吗?” 其实此前灰手人已经听到了那个人说的话,也已经大致猜到了他说的某句话是什么时候说的,明明知道那个人并没说不冷,却在此刻故意这样问一下,听听对方怎样说。尽管灰手人算不上不相信他,但是还是觉得这样小试一下更令自己感到踏实。 “不是啊……我……我可没说不冷。”那个人说,“当时冷到了那个程度……我想……我是不可能说出不冷的。”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我说得更严重了,我说我要被……冻僵了。”那个人道,“其实……其实我觉得事实上比我说的还要严重……我感到我是已经被冻僵了,但我当时……只是说了我要被冻僵了。” “为什么没说已经被冻僵了?”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好像有一种潜在的想法。”那个人道,“就是……就是担心对方突然间袭击我。我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了解到了我……已经被冻僵了的情况。如果对方并没了解到,那……那我就不想在这个时候就告诉对方,因为……因为这是对我不利的。我担心……对方如果知道我冻僵后无法反击……就……就可能突然对我下手了。” (五千一百七十)引到 言至此处,那个人觉得似乎不大对劲,赶紧跟灰手人解释道:“我……我在那个世界的一些想法……一些行为和做法……跟我在这里是不同的啊。在你们面前……我可没有像在那个世界那样……那样。我……我那么说……其实可以算是欺骗了……但是……那是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而我……而我当时面对的又不是你们,所以……情况大大不一样。我……我担心对方知道我不能反击……就会……攻击我,所以……所以我只是说了……我要被冻僵了。这种情况……是极其罕见的……跟……跟在这个世界不一样啊。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在那个世界说了这种欺骗那些人的话……就……就认为我也会说欺骗你们的话啊……我并没有说,也没有要欺骗你们的意思。”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对方说着说着又引到他不是在欺骗二人的情况上来了,而且那样子看起来的确带着些紧张,由于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灰手人赶紧说道:“我知道了,你不用那么紧张。” 灰手人说这话原本是想安慰他一句,谁知对方并没因此而感到放松,还说道:“我……紧张……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紧张了?” 灰手人听对方这样一问,倒不知道怎么回答更好了,总觉得如果自己说了他太过紧张,会给对方一种不太好的暗示,反而使对方更加紧张,但要是说并没觉得对方太过紧张,也不是实话,说出来也无助于对方放松,于是灰手人就是说:“你放松就行了,没什么事。” 这时那个人说道:“是不是以为我显得太紧张了,反而更能引起你们怀疑啊?” 灰手人着实没想到对方又说出这样的话了,于是道:“没有啊。就算你紧张,也是因为你认真啊,你担心自己说错话,自然就会紧张吧。我觉得别人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认真对待,是不错的事啊。” 这话才令那个人稍稍踏实了点。 “这样……这样啊……”那个人道。 “是啊,就是这样。”灰手人道,“不用紧张,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是了。” “我一直就是……一直就是你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的。”那个人道。 尽管那个人此刻已比上一课显得放松了点,但仍带着紧张的神色。 灰手人看得出来,感觉对方好像又在向自己解释之前他的回答并不是所答非所问,也不是故意隐瞒兜圈子之类的。 灰手人觉得如果自己说这方面的话再多说些,可能对方的注意力倒是会集中在他紧张不紧张以及他如果显得紧张会不会反而引起灰手人和褐手人怀疑上了,于是便没再继续问。 灰手人说道:“知道了。你接着说后面的事情吧,然后怎样了?” “然后……然后对方……对方好像……好像对我说了:‘不够。’”那个人回答。 (五千一百七十一)多冻 “你说了你要冻僵了之后,对方跟你说了‘不够’?”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 “我……我其实说不清楚,但……但感觉对方的意思就是……说那个时候……我只是要冻僵,还不够吧。”那个人道。 “你觉得对方的意思是,那个时候你要是已经被冻僵才算冻够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是的,我当时就感觉……对方有这个意思。” “你还想了些别吗?”灰手人问。 “当时啊……我就有点后悔。”那个人道。 “后悔什么?”灰手人问。 “后悔欺骗了那个人。”那个人道。 “为什么后悔?”灰手人又问。 “因为我觉得……如果……如果我在他问的时候就告诉对方……我已经冻僵了,对方……对方会不会就觉得够了,然后……然后我就不用被继续冻下去了。”那个人道,“可是……我这种想法其实只出现了很短的时间,我就……不后悔了。”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又不后悔了?” “因为……因为我又回到了我之前的那个想法……”那个人道,“万一一旦对方觉得够了,觉得我已经冻僵了……无法反击,就会攻击我呢?像我那样,只是告诉他们我要被冻僵了,也许……也许对方就不会认为我不能反击,就不会立即出手,虽然……虽然这样,对方也许会让我再多冻一会儿,但……但起码我还没立刻就会被对方攻击。” “那个时候你很快就又觉得对方是要攻击你的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想到这一点……我倒是觉得我之前欺骗那些人似乎是……是正确的了。” “你不担心那些人其实知道你有没有被冻僵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没觉得那些人会知道。”那个人道。 “这次,你就没往那个方向想?”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一点都没往那个方向想。其实……现在想想,这也挺奇怪的。我这个人……好像……有时候很容易把别人想成那种能……了解到我实际情况的,或者……或者能了解到我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当然,这跟对方是什么人也有关系了。我……我当时没觉得那些人能知道我的实际情况,大概是因为……我觉得那些是蓝甲人……很难……很那具备这种能力吧。” “那个时候你就感觉那些是蓝甲人了?”灰手人问道,“你是不是认为这次出现的这些人跟之前你看到指甲是蓝色的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这个……要说我当时的想法……我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关系。”那个人道,“但是,毕竟之前我看到了那些手上蓝色的指甲,我……我这个时候就会认为……这次跟我交流的人很可能就是蓝甲人。” “你觉得这次你面对的有多少人?”灰手人问。 (五千一百七十二)黑夜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但……但我觉得不会少……应该是……是挺多的一些人吧……不管我能看到多少人……那总人数……应该不会少。”那个人道。 “对方有没有回应?”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我就……直接问了对方……为什么还不冻死我。” “你说这话时不担心吗?”灰手人问道。 “不担心。”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真的已经觉得那个时候就算被冻死都比继续在那里忍受寒冷与黑暗好了?” “是的。”那个人道。 “下定了决心?”灰手人问。 “也不算……也不算下定了决心,但……但还是不想忍下去了。”那个人道。 “所以如果你当时说的话真的引起对方的攻击,对方真用什么办法将你冻死了,你也认了?”灰手人问道。 “对……应该……是认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我又问对方……黑夜为什么……不把我吞噬。”那个人道。 “这次也是真的希望那样吗?”灰手人问道。 “这次问的时候……好像……好像意愿比之前更强烈了些。”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接着呢?” “我又说了我宁愿……被吃掉。”那个人道。 “被什么吃掉?”灰手人问。 “比如……被……被黑夜……或者……被其他什么奇怪的……我根本想不到的事物吃掉。”那个人道。 “你没有想过被那些人吃掉?”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那……也太丢人了。” “但是你当时是在对那些人表达自己希望被吃掉的意愿,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啊。”那个人道。 “那其实就是想引起那些人注意,使他们采取措施,使你被吃掉吧?”灰手人问。 “算是……有这层意思。”那个人道,“但同时……如果有其他可能……我也希望自己能获救。” “你说这话的时候不会觉得丢人?”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你当时已经感到对方是些蓝甲人了,那么你这么说时,没觉得是在向蓝甲人表达自己的意愿,让对方实现你自己的愿望吗?”灰手人问。 “也……没想那么多。”那个人道。 “现在想想呢?”灰手人问。 “我……还是不要那么想了。”那个人问。 “为什么?”灰手人问。 “毕竟……毕竟当时……当时我的处境是那样的……在那种情况下我先要解决自己……深处黑暗与寒冷之中的问题。”那个人道。 “要么让那些你认为是蓝甲人的人放了你,要么让他们将你置于死地?”灰手人道,“打算用这样的方式?” “我……当时似乎没有别的方式可选。”那个人道。 “你会不会觉得……无论是哪种,都是在通过蓝甲人达成目的啊?”灰手人问道。 (五千一百七十三)侧重 “现在想想……好像也是,但当时真没想那么多。”那个人道,“再说……其实……我一个铁仓人,让蓝甲人给我干活也是应该的。” 灰手人问:“你认为是让蓝甲人给你干活?” “差不多吧……意思差不多。”那个人道。 “如果你说了这样的话,导致那些人将你吃掉呢?”灰手人问道,“你当时没有想过这个?” “是的……完全没……那么想过。”那个人道,“就算是现在想……我也不觉得那些人有这样的本事。” “可你当时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灰手人问。 “的确不是。”那个人道。 “你现在依然觉得,就算是在自己无法自由活动的时候,那些人也不能拿你怎样?”灰手人问道。 “其实……如果想深了,也……不一定是这样。”那个人道,“但是我有那么一种印象。” “如果那些是蓝甲人,你觉得他们是普通的……蓝甲人吧?”灰手人问。 “应该……应该不是。”那个人道,“哦……我觉得……肯定不是。” “不是普通的蓝甲人就有可能是有各种令你意想不到的本事的吧?”灰手人问道。 “是……是吧。”那个人道,“其实……其实我当时也是想到了那些人……也许有办法控制什么来改变我的处境……才……那么说的。” “也就是说,其实你还是认为那些人应该是有本事的。”那个人道。 “你这么说……我也不能否认。”那个人道,“但其实……作为一个铁仓人,我是不愿意承认的。” 灰手人这时有认为没必要继续问了,便问:“接着怎样了?” “接着……我就说了些话……‘吃啊!’……‘来啊!’……这样。”那个人道。 “这次说这种话还是希望对方做些什么,导致你自己被吃?”灰手人问道。 “这次……嗯……确实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但是……我似乎更侧重另一层意思。”那个人道。 “就为了得到回应,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得到了吗?”灰手人问。 “依然……没得到。”那个人回答。 “接着呢,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着我就问……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那个人道。 “有人回应你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对方那边有什么反应吗?”灰手人问道。 “没什么反应。”那个人道,“我虽然能看到那里的春天,但……但真的搞不懂那个春天里到底……有多少人……以及那些人在做什么。” “你不是能看到吗?”灰手人问。 “能看到很少的一部分人,但……但也搞不清楚在干什么。”那个人道。 “你觉得那些人表情奇怪吗?”灰手人问道。 “好像……没什么表情。”那个人道。 “在你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表情也不变?”灰手人问道。 “好像是的。”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七十四)连说 “那在你此前听到个别声音的时候,你能看到那些人的表情变化吗?”灰手人问。 “也看不到……那些人……就好像根本不会因为我说话而引起表情变化一样。”那个人忽地啊。 灰手人问:“接着怎样了?” “接着……我就继续说……说了不少话。”那个人道。 “你是连着说的?”灰手人问道。 “你说的‘连着’如果指的是……是在一段时间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在说……那……那应该就是连着的。”那个人道,“但如果……你说的‘连着’指的是……我每说一些话后……没有停留一段时间再说下一段的话……那……那就应该不是连着的。” “你每次说一些话后,都必须停一停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说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我当时……好像被冻得……没法连续说太久话。”那个人道。 “是被冻的?”灰手人问道。 “这个……也不确定。”那个人道,“我感觉跟冻有关系吧。” “大概多久就必须停一下?”灰手人问道。 “其实也……不是固定的。”那个人道,“但是说一些后……就会……明显感觉累,要想继续说下去,就……需要停一停。但……要是我硬连着说的话……好像……也不是说不下去。” 灰手人又问:“但停一停接着说会明显舒服些,是不是?” “对……对……就是这样。”那个人道。 “你当时还说了些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以为我……会死……以为我会消失……我问为什么不让我消失。又不止一次说了,让我消失……我说我不要再……那样……我就要……消失。”那个人道,“我还说在那种地方那样活着不如死了。又说……我不要。” 言至此处,那个人认真地对灰手人说:“我已经……已经在努力回忆了……说的应该跟当时的情况八九不离十的……万一……万一有什么错漏……那……那显然不是我故意的,我……不会在你们面前有意那样的。”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说这些期间,根本没听到其他人回话?” “是的。完全……没人回话,没人理我。”那个人道,“一直都是我自己在那里……说。” “然后呢?”灰手人问道。 “我接着说。”那个人道。 “说了些什么?”灰手人问。 “说……之前我看到了春天……我问为什么要……让我看到春天。我宁可没看到。我不要看到。”那个人道。 “你之前不是有一段时间沉醉其中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但是……后来我又想到了些别的。”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想到的……就是后来我说的那样……”那个人道,“如果之前没看到春天,我……也不会那么痛苦。” “你当时是故意当着那些人的面把这话说出来的?”灰手人问道。 (五千一百七十五)困在 “是。”那个人道。 “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一下,说道:“其实……还是因为想引起对方回应我吧。我觉得……这样的话有可能引起对方好奇……然后问我吧。” 灰手人又问:“引起了吗?” “我不知道有没有引起好奇……但是……但是……没引起对方理我倒是可以肯定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然后你又说了些什么吗?” “就自言自语。说黑夜,说寒冷,说……说那里也太冷了。我……又问为什么还不冻死我。”那个人道。 “这次有回应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我自己说……一直是我自己说。” 灰手人道:“还有吗?” “我还说我刚才……以为我的结局到了,谁知道会这样……”那个人道,“然后我就问……问这是不是我的……结局……没人理我,我想的时候觉得是年轻可怕的很,便说‘不会吧?’‘不应该吧?’后来,我就把我自己……自己当时想的说出来。我想到了什么就说……就说出来,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但抱……一点希望……希望对方能听到。” “比如呢,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比如……我说……如果这就是我的结局……我会怎样……”那个人道。 “你是自己说出了‘怎样’的内容,还是……还是就在那里问?”灰手人问。 “就在那里问。”那个人道,“就是……问‘我会怎样?’这话。” “始终没人跟你说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心里什么感觉?”灰手人道。 “很绝望。”那个人道,“我所在的地方又黑又冷。同时……我又能看到那部分光里……是春天……里面有人……那些人又好像是蓝甲人……虽然是我的感觉……但我认为我的感觉没错。好像……好像蓝甲人的春天真的来了……不会走了,而我……而我就将永远困在那个又充满了黑暗与……与寒冷的地方……连死都……做不到。” “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下来……我……我又在问那些人了。”那个人道,“我说我说出那些话,是不是没人能听到……我让听到人说句话。说了不止一遍,但……但还是没人说话。” 灰手人觉得对方说的跟自己听到的能对上,还想到了之前在对方说这些的时候,自己和褐手人都试着对他说“听到了!”,但没有收到他的回应。 这一刻,灰手人忽然觉得这情况就跟事件某些时候的情况相似,甲对乙说话,想收到乙的回应,乙不会回应,却一直在对丙说话,想收到丙的回应,收不到,又感到绝望。甲、乙、丙都既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多个人。 这样的想法灰手人只是随便想了一下,没往更深处想,这时明明知道他没听到灰手人和褐手人当时说的话,却还是想问问。 (五千一百七十六)没人 “你有没有听到来自其他地方的声音?”灰手人问道。 “其他地方?”那个人说道,“又是……又是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地方吗?” “是的。”灰手人说。 “没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早就想到了这个答案,便接着问:“你又问了些什么吗?” “问了。我直接问……这是不是要逼死我,是不是要……折磨死我。”那个人说。 “还是没人回应?”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说。 “接着呢?”灰手人继续问。 那个人回答:“接着,我就在那里说……来个人。” “你当时能看见人吗?”灰手人问道。 “能。”那个人道,“就还是跟……刚才一样……那片光……春天……春天里……有人。” “可那些人都不往你这边看,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道,“所以……在我看来,就相当于……没有人。”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我就直接问了出来,我问的是……为什么没有人。”那个人道。 “你问的时候觉得会有人回答吗?”灰手人问道。 “问这句的时候,还觉得不会有人回答……但是……但是在我问后面几句的时候……我倒是想到了有可能会被激出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哪几句?” 那个人又说:“我当时……就看着那片春天里的那些人说……说……除了我以外一个人都没有了。又说了……只有……我一个人。我觉得对方很有可能……回答……但是……但是实际上还是没人回答。” “这时你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先想……虽然我看不清楚春天里那些人的指甲,但我觉得……那些应该就是蓝甲人。既然是蓝甲人……那……那就不是人……蓝甲人……不算人。所以……我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刚才看似要把别人激出来的话……实际上就是……就是说的事实。的确,除了我以外,一个人都没有了,也……也难怪根本没人被我那句话激出来。可是接下来,我的想法又变了。”那个人说。 “变成什么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又觉得……虽然我说的是事实……那些人中也……也总会有人不愿意承认事实的。”那个人道,“正常情况下,虽然……虽然我说了对方那些人不是人也说对了,但……但被我说的人……总会反驳的。如果有人说一些人不是人……那些人之中……总会……总会有人出来反驳,表示他们那些人是人,最起码……会出来表示他自己是人啊。”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你觉得那些人奇怪吗?” 那个人说道:“在很短的时间里确实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但是我又觉得那地方本来就是个奇怪的地方,而……而那些人本来也……也不像是普通人……其实……我当时……甚至觉得那些肯定都不是普通人了。” (五千一百七十七)深想 “所以你又不觉得那些人这样的表现新鲜了?”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回答,“不仅如此……我还想到了别的……这次……想到我自己身上了。”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竟然……竟然想到了我自己像不像人的问题。”那个人道,“说来也可笑,本来说着别人,后来……扯到自己身上。”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我就问……我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人。”那个人道。 “你在问谁?”灰手人问道。 “我……我……在问谁呢?”那个人说道,“其实……一方面可以说……算是在问那些人……想要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但同时……同时……我也是在问我自己。” “你问自己,有答案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自己说……说了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个人道。 “这话是对谁说的?”灰手人问道。 “还是……有对他们的意思……但是……但是同时,也算是……自己回答自己了。”那个人道。 “那时候你觉得自己不像?”灰手人问道。 “是的,不像……人。”那个人道,“那样的处境……一次次问话……问一些极有可能是蓝甲人的人话……却……却收不到回应,这……这真的不像个人了。我问的对象……本就是不能算人的蓝甲人,问了那么多问题……我一个铁仓人,问蓝甲人那么多次,却……却收不到回应……我算什么?我还有一点人样吗?我如果承认了这样的我……还像个人的话……那……毕竟我本身就是铁仓人啊,我处境如此……还像个铁仓人吗?如果说……这样的我还像个铁仓人的话……那……那简直就是侮辱了铁仓人的身份。但我又不愿意……说自己不像个铁仓人……倒不如……倒不如直接说自己不像个人了。” “你认为,说自己不像个人,就不会侮辱铁仓人的身份了?”灰手人问道。 “只能说……能令我自己感觉好一点吧。”那个人道,“我都觉得自己不像个人了,那……那就不用谈不像什么人了……是不像铁仓人还是不像别的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所以……我就那样……干脆承认自己那时不像个人,反而心里舒服点……当然了……再说舒服点,也舒服不到哪里去。尤其后来我一想,更……更觉得窝囊。” “后来你又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想到……我在那种时候把自己说成不像个人……其实……也够恶心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又忽然这样想了?”灰手人道,“不是为了不侮辱铁仓人的身份吗?” “是……本来想的是那样,但是……但是实际上……这事不能深想,一旦想深了,就会……变得恶心得要命。”那个人道,“真是不该深想……” “你想深了?”灰手人问道,“你想到些什么了?” (五千一百七十八)那类 “我就想到了……在我眼里……蓝甲人不是人。虽然那些不是普通的蓝甲人,但……但他们也是不能算人的。”那个人道,“因为我的处境实在太糟糕,而我……而我问问题又没得到那些蓝甲人回应……我就……就认为自己不像个人了……这样一深想吧,我就好像……就好像给自己归类了。那些蓝甲人在我眼里属于……属于不是人的那类。而我自己,被我自己归到了不像人的那类。这样一来,我……好像就离那些蓝甲人近了些似的……说难听点,我就好像跟那些蓝甲人的相似度更高了一样。如果我没这么乱归类,如果……如果我没把自己归为不像人的那类,那……那其实我跟那些不是人的蓝甲人好像还没那么大相似度。” “当时你在那种处境中,竟然想了这么多?”灰手人问道。 “其实……哪怕是深想的部分,我也都是在想别的的同时想的。”那个人回答。 “想别的的同时,你还想了这样深?”灰手人问。 “当时我主要还是在想我的处境,而不是……想是不是人这事。”那个人说。 听到对方这么说,灰手人觉得似乎又问出了重要问题。毕竟,如果这个人在他认为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想别的事时都能想到哪种人是不是人这种问题,还想到归类的问题,就证明他平时心里就一直埋着跟这种事有关的东西,而且虽然埋着,但在某些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灰手人直接问:“你平时是不是就会想到哪种人是不是人这种问题?” “平时?”那个人道,“在现实世界里吗?” “是。”灰手人说。 “好像……好像也是。”那个人道,“但其实我想到的也不是……哪种人是不是人……我想的就是……蓝甲人不是人。” 灰手人道:“你早已认定蓝甲人不是人了,但也会叫他们蓝甲人,叫的时候,你心里会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那个人道:“起初想过这个问题,但我觉得……很多人就这么叫,只是个称呼而已。其实我觉得叫‘蓝甲废物’‘蓝甲动物’‘蓝甲牲畜’都挺合适的,但是……平时虽然很多人并没把蓝甲人当成人,但说起来就是……说‘蓝甲人’的,大家都说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称呼而已……似乎……似乎我也不需要那么抠字眼了。” “你说你起初想过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在想字眼的问题,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你这么说……我倒也承认。”那个人道,“人有时候会想一些事情,扣一扣字眼……想着想着……也就不觉得每时每刻都有扣这种字眼的必要了。” “在你说‘蓝甲动物’这种话的时候,你什么感觉啊?”灰手人问道。 “这说法比说‘蓝甲人’符合事实,但是……就算不说这个,其实……也不一定是什么大事。”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七十九)外来 “既然你平时已经认定蓝甲人不算人了,那你为什么还会想这个问题?”灰手人道,“按道理来说,内心认定了的,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事情,也用不着经常思考了吧?” “那……大概就是因为我内心有一种东西在……在跟我对抗吧……”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那个人忽然觉得不对,又道:“其实话也不能这样说……对抗的那种东西……不能说是我的。我认同那种说法……蓝甲人就是不算人……至于那种跟我这种想法对抗的想法……肯定……肯定不是属于我的。” 灰手人感觉自己又问到关键问题了,赶紧追问:“那是属于谁的?”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但我感觉……应该是……应该是属于那个给我施法的人为了拯救我……而……而造出来的吧。” 灰手人又问:“你觉得你心里那些跟你想法对抗的东西是外来的?” “对,绝对……绝对是外来的!”那个人道,“我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那么想的,一定不会!我一个铁仓人……怎么可以那么想?” 灰手人道:“你觉得跟那个会法术的人往你灵魂深处灌入的话有关系吗?” “有吧……”那个人道,“我觉得有……当然……这是我听你这么说后……才这么想的。” “你不是说,你平时从来都不曾想起来那些被施法者灌入你灵魂的话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从来都……想不起来那些话。”那个人道。 “那你又为什么认为二者有关系?”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总觉得……我自己不可能有那样的想法……”那个人道,“要是硬要找理由,也只能是因为……我被那施法者灌入过那些话了。其实我平时……我平时想的也不是蓝甲人是不是人啊……我就是坚定地觉得蓝甲人不是人……所以……其实施法者往我灵魂灌入的话……在我平时的现实世界里也……也没体现出来吧。” 灰手人又问:“一点都没体现出来吗?” 那个人道:“如果你认为……只要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蓝甲人不是人’这个话题,就是有什么奇怪原因的话,那……奇怪原因应该就是我灵魂里被灌入了那些话吧。也许……也许如果我的灵魂不曾被那个施法者灌入那些话,我……我就会习以为常,不会时不时就想‘蓝甲人不是人’这个话题?嗯……也有可能。其实这种事情……我还真是解释不清楚的。” 灰手人道:“你平时想到‘蓝甲人不是人’的时候,内心多多少少会有特殊的感觉,这没错吧?” “这……这是没错。”那个人道,“但我平时在现实世界里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那种特殊的感觉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也就是说……那感觉太模糊了……模糊到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程度。” (五千一百八十)轻视 灰手人又问:“其实那种感觉就是一种模糊的对抗性,可不可以这样说?” 那个人思考了一下,道:“可以……可以。但……对抗的双方,只有……一方能代表我本人的意思。” “另一方只是受法术影响而出现的?”灰手人问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是。”那个人道。 “知道了。”灰手人道,“然后怎样了?你接着说吧,那个世界里的事。” “然后啊……我就问为什么我会在那种地方待那么久。”那个人道。 “你问的时候期待回答吗?”灰手人问道。 “有一点点期待,但……少到跟没有差不多了。”那个人道,“所以……我只是等了一会儿,就又接着问了……我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这个时候你反而问关于出去的事情了?”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道,“反正……无论我说什么,对方也不给回应……那……那我就想什么说什么了……我最希望的当然不是死在那里,而是出去……所以,接下来,我就很直接地说了我要……出去。” “依然没有回应,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对。”那个人道。 “但你也没感觉更失望?”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因为……已经习惯了。” “接下来呢?”灰手人问道。 “接下来……接下来,我就说我不要继续……待在那个地方。”那个人道。 “还是听不到别人跟你说话?”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道。 “我……我停了一会儿。”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可能……是因为觉得烦了吧。”那个人道。 “突然就烦了?”灰手人问道。 “还有被冻……冻得太难受了。”那个人道 “这时你觉得那片春天里的人有什么变化吗?”灰手人问道。 “没看出什么……变化来。”那个人道。 “你依然看不清楚那里的人吗?”灰手人问。 “是的,依然看……不清楚。”那个人道,“但……但觉得那里还是人来人往的,那里的人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很自在的。” 灰手人道:“你看到后什么感觉?” “感觉就是……跟那些人无关的。”那个人道。 “只是想到了你自己?”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想的只是……只是自己多冷……甚至……自己还能活多久。” 灰手人又问:“你并没因为感到了那些人自在而觉得……不甘心或者怎样?” “那个时刻,还没想到这些……或许因为太冷了……所以……没想那么多吧。”那个人道。 “那时在你眼里,那些都算是人吗?”灰手人问道。 “也没特意想。”那个人道,“只是……当时……我并没看见那些人的手……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蓝甲人……但……但我感觉是蓝甲人……所以……其实心中还是有些轻视那些人的。” (五千一百八十一)难张 “接着呢?”灰手人问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没怎么说话。”那个人道,“越来越冷。” “更痛苦了?”灰手人问。 “是的……越来越痛苦。”那个人道。 “没说话的时候,容易多想吧?”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后来,我发现当自己看到春天里的那些人时……我的痛苦……似乎会加深。” 灰手人问:“为什么?” “因为……看着那里的样子,想着我这里又黑又冷……我……越来越难过。”那个人道。 “但你依然没跟他们说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这个时候……还是没说。”那个人道。 “你担心什么吗?”灰手人问。 “渐渐地……越来越担心我可能真的活不了多久了。”那个人道。 “既然这样,你难道不是要把想说的话说出来?”灰手人问。 “不想说……”那个人道,“其实……也不仅仅是不想。” “还有什么?”灰手人问。 “还有就是……担心再次说话的时候……我可能会受到限制。”那个人忽地啊。 “哪方面的限制?”灰手人问道。 “比如……我要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连张嘴都困难……”那个人道。 “此前张嘴不是很顺利?”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是很顺利。” “那时你也没担心自己张不开嘴吧?”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那时候……的确不担心。” “这个时候为什么不一样了?”灰手人问道。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害怕……”那个人道。 “你能不能说话,试试不就知道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所以……后来我试了。” “过程顺利吗?”灰手人问。 “算不上顺利。”那个人道。 “你该不会是真的很难张嘴了吧?”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但是……其实实际张嘴不难……但……但那一刻,让我的心张嘴……反而难。” “此话怎讲?”灰手人问。 “我又想到了不如赶紧死。”那个人道,“当……当一个人想要赶紧死的时候……这个人的心……似乎很难张嘴了。” 灰手人还是没搞明白对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问:“因为想要死了,反而不想多说什么了吗?”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当时……那种感觉……”那个人道,“你这么解释……也……也行吧。” “也行?”灰手人道,“证明你其实并不完全是这么想的?” “的确……不完全是这样想的。”那个人道,“但是有些话……我……我说不清楚。我甚至觉得……我是不是……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死在那里……更有面子一点。” “你又想到了面子?”灰手人问。 “是的,作为铁仓人……那面子……岂不是很重要?”那个人道。 灰手人还是没搞得太明白,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也不想继续说刚问过的问题了。 (五千一百八十二)深藏 “然后你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又说道。 “然后……我就又说了话……我说让我死……”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又倾向于死去而不是离开了?”灰手人问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是这样,但是……接下来我又觉得似乎能离开更适合我。”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因为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我……我应该不在现实世界里,而……而是在一个奇怪世界里。”那个人道,“我觉得在那种地方……我是有可能活着离开的。” “可以算是突然出现了希望吗?”灰手人问道。 “可以算是。”那个人道。 “那你有什么新的反应吗?”灰手人问道。 “新的反应,就是……我在说了刚才那句话后……紧接着说了别的话……”那个人道。 “什么?”灰手人问道。 “要么……让我出去!”那个人道,“完整地说……就是让我死……要么就让我出去……” “你认为会有人回应吗?”灰手人问。 “当时并没那么认为,但是……但是我感到有一丝庆幸。”那个人道。 “庆幸什么?”灰手人问道。 “庆幸……其实我张开嘴,并没那么难,哪怕已经到了那一刻。”那个人道,“再有就是……好像……我的心也没那么难张嘴。” “你说的心张嘴,到底指的是什么?”灰手人又问。听对方说一些话后,灰手人也没搞清楚这个,原本不打算问这个了,可这时灰手人觉得如果能听对方亲口说出来,也许能得到更重要的信息。 “心张嘴……大概就是……我还是说不清楚。”那个人道,“如果硬要说的话……就算是……就算是让一些……深藏在心里的东西……爆发出来?” 说完这个,那个人又觉得不准确,连忙说道,“好像……好像也不能这么解释。我……我也解释不清楚啊。我一定要解释清楚吗?一定吗?如果……如果我解释不清楚该怎么办啊?” 灰手人见对方又要变得更紧张了,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便说:“解释不清楚就不解释了。” 那个人道:“那你会不会隔一会儿再问啊?我……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怎么就说出……心张嘴……这种话来……有时候……说出某些话……我都搞不清楚原因。” 灰手人道:“行了,不要担心了,我先不问。” “先不问?”那个人道,“一会儿……还要问吗?” “我没说一会儿问。”那个人道,“你回答我后面的问题吧,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依然不放心,道:“一会儿……也不问了,是不是?” 灰手人无奈之中答应了:“是。你告诉我,接下来又怎样了。” “我说……我说……我还会说话……但我不想说。”那个人回答。 “你这话又是对那些人说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虽然听起来是自言自语……” (五千一百八十三)忍受 “虽然?”灰手人道,“但是呢?” “但是……但是我是希望有人听到并回应的。”那个人回答。 “这个时候你算是心里依然有希望?”灰手人问。 “算是吧。”那个人道,“既然想到了我在那个……世界……那我就应该心里有希望。” “你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没人跟我说。”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然后我……忽然觉得自己太没面子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为什么又忽然这样觉得了?” “因为我是……铁仓人啊。”那个人道,“我一个铁仓人……一次次地跟那些人说话……却……没有一个人理我。我在又冷又黑的地方……忍受着痛苦,我说话也没人理,这……这太没面子了……丢人……真的丢人啊!” “你刚才还庆幸你还能张嘴说话啊。”灰手人道。 “那是上一刻。”那个人道,“可是……可是如果说话始终没人理……能张嘴说话……是不是反而令我多了一种让自己丢人的途径?” “总比不能说好吧?”灰手人问道。 “也是啊。”那个人道,“可说了……我已经说出来了……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你可以不说啊。”那个人道。 “我当时……其实有点后悔之前说了那么多话……但……但还是想继续说。”那个人道。 “那你就继续说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不仅继续说了,而且……继续说的内容……竟跟我说不说话有关。” “你继续说了什么啊?”灰手人问。 “我……我说如果我……不说话,我就觉得更可怕啊。”那个人道。 “你说出了心里的恐惧?”灰手人问道。 “是的,说出来了。”那个人道。 “那你又不担心丢人了吗?”灰手人问。 “我……只是想冲淡那种恐惧……”那个人道,“我当时如果能冲淡那种恐惧……也许就不会说出更多丢人的话了。” “说完这话,恐惧被冲淡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然后你又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来个人!”那个人道,“这次的口气,显得很硬气。” “也是为了冲淡自己的恐惧吗?”灰手人问。 “确实有这原因。”那个人道。 “冲淡了吗?”灰手人问。 “没能冲淡……所以……所以我突然又觉得自己不对劲了。”那个人道,“之前那样的希望……好像一下子跑远了。” 灰手人道:“你说了什么?” “我问我到底怎么了。”那个人道。 “这话是你准备给那些人听到的吗?”灰手人问道。 “肯定不是特意给那些人听的,但……但就算那些人听了,也……也没什么了。”那个人道。 “你这种反思自己的话,如果被那些人听到了,你不会觉得丢人吗?”灰手人问道。 “这一刻,情况又不同了。”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八十四)早点 “为什么不同了?”灰手人问。 “因为……我……已不像前一刻那样……对活下去抱有希望……在不抱希望的时候……我的想法……便会不一样。”那个人道。 “你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就……我就问……怎么就这样了?”那个人又问。 “有人回答吗?”灰手人问道。 “依然没有。”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道,“你还有其他反应吗?” “我……我就又说了一些话。”那个人道,“我说……快让我死。快给我……个真正的结局。我要那种干脆点的……结局。我不……要……这样的结局。这……不能是……我的结局。” “你当时已经很担心自己的结局就是一直呆在那个又寒冷又黑暗的地方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觉得……这……这似乎是最可怕的结局……比直接死去还……可怕得多。”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吗?”灰手人问道。 “哪方面的?”那个人问。 “有没有看到春天里的人有什么变化?”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那些人……还是老样子……模模糊糊的……我也看不清楚。” “那你又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拖拖拉拉的,倒不如……早点结束我的生命。”那个人道。 “你说这话时,心里真是这样想的?”灰手人问道。 “是的,千真万确。”那个人道。 “如果你在说这话后,立刻就来了人,结束你的生命,你觉得怎样?”灰手人问。 “按照那个时候的心态,我……我会觉得非常好……合适得很。”那个人道。 “一点都不担心?”灰手人问道。 “不担心。”那个人道。 “也不怕?”灰手人问。 “不怕。”那个人道,“我怕的……只是在原地……原地那样……的寒冷和黑暗里……继续待着。” “你说了这话,看到变化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看到。”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 “我就说……我……不要……这样,不要。”那个人道。 “不要待在原地那样的寒冷和黑暗里?”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说这话,依然没人理你?”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依然……没有。” “后来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说……我说我喊出声来,有没有人听见。我问……还有没有白天了。我用很大的声音说……我不能永久活在……那种地方!不能!绝对不能。”那个人道。 “说完这些,有变化发生了吗?”灰手人问道。 “有。”那个人道。 “是你期待中的变化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比期待中的变化……糟糕太多了。” “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一直都是飘在空中的,我说完那话后,发现自己……自己稍稍下沉了一点。”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八十五)没遇 说到这里,那个人的表情显出了疑惑。 “你知道为什么下沉了?”灰手人问。在问这话的时候,灰手人想到了之前对方说的“铁镣”。 “算是知道吧……应该……应该就是因为手脚上的变化……我感到……感到手脚上……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舒服了。我……甚至听到了铁碰撞的声音。”那个人道,“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那是什么?”灰手人道,“你看了吗?” “我……我看了。”那个人道。 “你能顺利低下头?”灰手人又问。 “是的。”那个人道,“非常顺利地……低下了头……没遇到阻碍……但我看到后……却感到……并不好。” “看到了什么?”灰手人觉得对方应该会说“铁镣”,但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人答道:“铁镣……原本是一片漆黑,可是在我低头的时候……却有光照在了铁镣上,我……我能清晰地看到铁镣。” “然后你又顺利地抬起头了?”灰手人问。 “是的,顺利的抬起头了……但……感觉依然不好。”那个人道,“我甚至觉得……之前我低头没遇到阻碍,也是……一件坏事,抬起头时……也没遇到阻碍,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灰手人问。 “我感觉我当时之所以没遇到任何阻碍就能……顺利地低头……大概就是因为……有一种力量就是……想要让我看到我手脚都已被铁镣束缚的。我感觉……这并不是我自由的表现,而是……某种力量在那一刻……就想要让我看到铁镣。”那个人道,“如果不想让我看到……那……那我应该也没那么容易就随便低下头的。” “那你抬起头时也没遇到阻碍,你为什么认为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呢?”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又说:“因为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我在那片春天里,看到了……看到了我手脚上铁镣的样子。” “出现在了那片春天里?”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那春天里其他情况有变化吗?”灰手人问。 “就是……变得更模糊了。”那个人道,“之前,我只是看不清楚里面的人而已……但是……这个时候……那里面……就变成了一片模糊的春天……但在……在模糊的春天里……我看到了清晰的铁镣……那铁镣跟我……之前看到的我手上和脚上的……一模一样。” “你认为那也是某种力量让你看到的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是。”那个人道,“特意搞得那么……清楚……生怕我看不清似的。其实……之前低头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我至今不知道此前的光是从哪里来的。” “你低头时照在铁镣上的光?”灰手人问。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那个人说,“我……真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五千一百八十六)无形 “你注意道光的方向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我当时着实吓了一大跳,所以……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光是从……哪里来的。”那个人道,“但我又想知道,所以……所以我出于好奇……再次低头看了。” 灰手人问:“再次看你手脚上的铁镣?” “是的。”那个人道,“再次低头看。” “看到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没有光了吗?”灰手人问道。 “应该……是没有光了吧……我……我感觉下面的光……好像不亮了。”那个人道。 “感觉?”灰手人问道,“你没有看清楚吗?” “没有。”那个人回答。 “为什么?”灰手人又问。 “因为……因为这次我都没顺利低头。”那个人道。 “跟上次低头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完全不一样了。”那个人道,“这次我要……要低头的时候……却感觉好像有什么卡着我的颈部一般。” “你能用余光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限制你低头吗?”灰手人问。 “看不到。”那个人道,“我甚至认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回事?”灰手人问。 “我就是感觉……自己被……被一种力量控制了。”那个人道。 “又是力量?”灰手人问道。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人说,“你现在这么问我,我就……就只能这么说……也许这样……说……应该能令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继续道:“你感觉没有东西卡着你,但……但你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卡住的,是不是?” “对……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这时,你只能看到那片春天里清晰的铁镣?”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无法低头了……只能在那里看到……铁镣了。” 灰手人又问:“这时你什么反应?” “我……我就问……问我的手脚……上为什么有铁镣。”那个人道。 “有人回答你吗?”灰手人问。 “依然没有。”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继续问。”那个人道,“我问……是谁给我戴上的。我说我……不需要镣铐!” “说了有用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没用。” “然后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我要……跑……”那个人道。 “你真的试着跑了吗?”灰手人问。 “试着跑了。”那个人道。 “能跑吗?”灰手人问。 “根本……不能。”那个人道。 “因为有铁镣?”灰手人问道。 “不仅如此。”那个人说。 “还有什么原因?”灰手人问。 “那个……时候……就算不是因为铁镣阻挡着……我的手脚也是……无法动的了。”那个人道。 “之前还是能动的,戴上铁镣后,你的手脚都不能动了?”灰手人问。 “两条胳膊,还有……两条腿……全都……不能动了。”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八十七)使唤 “这不还是铁镣的作用?”灰手人问道。 “作用……可能是铁镣起的。”那个人说道,“但那铁镣,跟一般的铁镣不同,并不是……并不是它本身阻挡我活动……那么简单。” “那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意思就是……就算那铁镣……很大……大到了我的手脚可以……随便从铁镣里出来的那个程度,我也……也无法真将我的手脚从铁镣里脱出来……因为……因为我的胳膊和腿根本……就动不了了。是……是因为受制于某种力量而……动不了的,不是因为铁镣本身挡着我……而导致我动不了的。”那个人道,“我不知道我……这么解释……有没有说清楚。”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个人道。 “你当时有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生不如死啊。”那个人道。 “后悔之前说的话吗?”灰手人问道。 “不后悔。”那个人道,“我觉得……铁镣并不是……我说的话招出来的。就算……就算我没说那些话……铁镣也……也会出现的……早晚的事。我甚至觉得……我遇到的一些事情……是被计划好的……我……我并不能随意改变。” 灰手人问:“你说了什么?” “我就说……如果跑不了,我就死。”那个人道。 “你试着做了吗?”灰手人问道。 “试着做了。”那个人道。 “怎么做的?”灰手人问。 “我……我想要咬舌……自尽。”那个人道。 “咬舌真能自尽吗?”灰手人问。 “我……我也不知道……所以想要试试。”那个人道,“我以前听过咬舌自尽这种……这种说法……目前这种情况下,我……暂时没找到其他方法……就只好试这种……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真正自尽的方法。”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了?” “我惊讶地发现……那一刻……我的舌头竟然舔不到我的……牙齿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舔不到?”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舌头……已经不听我使唤了。”那个人道。 “你无法伸出自己的舌头吗?”灰手人问道。 “完全无法控制……无法控制舌头在口中哪个地方。”那个人道,“就连我的舌头……都已经不听我的了。” 灰手人又问:“这时你又做了什么吗?” “我……我再次试着动动胳膊和腿……还是动不了。”那个人道,“我倒是……倒是希望我颈上有什么……刑具,这样……说不定……我还有办法……靠颈上的刑具自尽,然而……我用余光看了……我颈上也……也是什么都没有的。其实……其实想到靠晋商的刑具自尽也算是我……异想天开了。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好像……其实也没法做到。” 灰手人问道:“接着你怎样了?” “我就又问那些人,问我为什么……连死都做不到。”那个人道,“我说我的舌头舔……舔不到我的牙齿。” (五千一百八十八)漏风 “就因为你的舌头动不了?”灰手人问。尽管记得后来那个人说过的话,灰手人也这样问道。在问话的过程中,灰手人养成了这种习惯,就是哪怕自己根据之前听到过的话猜到了对方会怎样说,也会像不知道那样提问,因为总感觉这样容易得到对方直接而可靠的回答。 “不仅是因为舌头动不了。在我说完那话后……我……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那个人道。 “什么事?”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我的牙齿……全都不见了。”那个人道。 “突然就不见了的那种感觉?”灰手人问。 “是的……就是……一瞬间就感觉……我的牙齿没了。”那个人道。 “只是感觉,还是真的没了?”灰手人问。 “我认为……是真的没了。”那个人道。 “你到现在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了?”灰手人问。 “是的……我……其实无法确定。”那个人回答。 “为什么无法确定?”灰手人问,“后来你也不知道吗?” “因为……因为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又感觉牙齿出现了。”那个人道。 “什么时候?”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又说了两句话后。”那个人道。 “哪两句话?”灰手人问。 “我说我的牙齿呢……”那个人道,“问……我的牙齿去了哪里。” “就这两句?”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说这两句的时候还……还感觉没有牙齿,但……但说完这两句后,又觉得好像……好像牙齿长出来了。” 灰手人又问:“那你觉得之前那段时间牙齿不见了的感觉,是被什么控制的?” “我也……想不通。”那个人道,“但我认为……似乎有一种什么力量……希望我因为牙齿突然不见了而……感到害怕吧。” “既然想让你感到害怕,那要是让你的牙齿一直都不在,你是不是会更害怕?”灰手人问道。 “也许……某种力量还做不到?”那个人道,“只能让我在一段时间里牙齿消失?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也许……也许是这样……也许根本就不是我说的这样。” 灰手人道:“也可能你的牙齿一直都在,是不是?” 那个人想了想,道:“可是那段时间……应该是不在的。” “为什么这样说?”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在说那两句话时……我能感到……我说话……漏风。”那个人道。 “说完那两句话就再也没感到漏风?”灰手人问。 “对……之后就……再也没感到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对方这种说法实在奇怪,便觉得说不定对方这种想法又跟现实世界中发生过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尽管只是随便一想,也问了出来:“在现实世界中,你有没有关于牙齿的,深刻的记忆?” 那个人又问:“现实世界……关于……牙齿……嗯……有……” “什么深刻的记忆?”灰手人问道。 (五千一百八十九)打掉 “就是……我以前曾经……将一个蓝甲人……仅剩的几颗牙齿……全都打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你之前在那个世界里发生的奇怪的事情,跟你在现实世界里做过的这件事有联系吗?” 那个人道:“我……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想想,觉得有关吗?”灰手人问。 “应该……应该是有关的吧。”那个人道。 “你自己都觉得有关?”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但是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也……想不到这些,也不会……想是不是有关。” 灰手人又问:“那你这么说,仅仅是因为我这样说了吗?” “也不是啊……”那个人道,“你说这个……只是给我提了醒,引我……引我去想而已……至于我想出来的结果是有关还是无关,这个……这个就是另一回事了。” 灰手人问道:“你会有这种感觉,是不是因为你之前已经觉得你在那个世界遇到的市事情其实跟现实世界里的经历有关?” 那个人说道:“也许……也许吧。” “你想过原因吗?”灰手人问。 “什么原因?”那个人问道。 “你在那个世界遇到的事情为什么也许……会跟你在现实世界中的经历有关?”灰手人问道。 “这个……以前没想过。”那个人道。 “现在想一下。”灰手人道。 那个人“哦”了一声,便开始想。 灰手人这时小声跟褐手人说:“你怎么看跟现实的关系?” 褐手人说:“我听他说了那些后,觉得他认为自己在那个世界遇到的一些事,其实就是他以前在现实世界中经历的反映或者他曾经在现实世界中一些想法的反映。” 灰手人道:“你这种感觉是不是越来越明显了?” “是的。”褐手人道,“你也是?” 灰手人又说:“是的。我继续问他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再次看向了那个人,问道:“你想好了吗?” “算不上想好。”那个人道。 “需要更多时间吗?”灰手人问道。 “就算……就算给我更多时间,我也……不一定能想出什么新鲜的来了。”那个人道。 “那你现在想到了些什么,就说些什么吧。”灰手人道。 “哦。”那个人道,“我……我觉得也许……也许跟……我感觉到了那些蓝甲人的春天走近了……有关系吧。” “你真的感觉走近了?”灰手人问道。 “其实现在……哪怕是在这里……我也……也有这种感觉。”那个人回答。 “这跟你以前去别的世界的经历有关吗?”灰手人问道。 “有关吧……”那个人道,“但是……我也说不清楚,我甚至觉得……跟另一件事有更多关系。” “什么事?”灰手人问。 “就是……给我施法的人……曾经给我施法这件事。”那个人道,“这件事……应该是非常重要的。” “为什么会这样说?”灰手人问。 (五千一百九十)灌话 “因为……我觉得……如果我不曾被那个人施法……我应该根本不会想一些事情吧。”那个人道。 刚刚说完这个,那个人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全面,赶紧补充:“当然……如果……如果我腹部没有……那种奇怪的感觉……我应该也……也不会……不会想到吧。” “你越来越觉得,你初选的反应跟这里的环境发生的一些变化有关系,是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之所以会在这里也想到那些跟蓝甲人有关得情况……想到什么……属于蓝甲人的春天这些问题……应该是……跟我以前被那个人施法关系巨大。但是……那个给我灌入的一些话,如果没有遇到特殊情况,应该……应该是根本就不可能被我想起来的,所以……我觉得这里的环境变化应该……应该是很重要的因素吧?” 那个人说着说着,又有些犹豫,生怕自己说错,又继续道:“也许……也许啊……我只是说也许,其实我也不知道实际情况是怎样的。我觉得……如果这里的环境没变化……就算……之前我曾经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请那个施法者施法了,我……我也应该不会想起当时他给我灌入的一些话。如果我想不起来那些话……那么……那么我应该不会考虑什么关于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这些东西,我不想那么多……情况会……不一样吧。” 灰手人又问:“你的意思,就是你以前被施法,加上这里环境的影响,使你想到了一些你认为自己想不到的东西?” “是的。”那个人道,“换句话说……我想到了一些我认为自己……根本不该想到的东西。” “因为有些是站在蓝甲人的立场上想的,是吗?”灰手人问。 “是的,我……我是个铁仓人,正常情况下,不可能……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的……这……这是不正常的。”那个人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正常了……但……但我也不觉得新鲜了……不正常的事情多了……见一次,见两次……见多了……也就不新鲜了。” “虽然不新鲜了,但你依然不习惯?”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不能习惯。”那个人道,“绝对不能习惯!我是铁仓人……我……不能那样……我为什么要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呢?我为什么要去想……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呢?” “然而有些事情不由自主?”灰手人问。 “对……我当年为了解决问题……让那个施法者给我施法了……我也被灌入了那些话。”那个人道,“再加上这里的环境影响……那……我也没办法啊。我是个铁仓人,我再不想丢人……可能也……无法跟某些东西对抗吧……” “你想跟某些东西对抗?”灰手人问道。 “其实……我也不算是特意想跟什么对抗……”那个人回答。 (五千一百九十)咬舌 “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该想某些事情,而自己却无法做到不想……”那个人道,“如果做一些抵抗……对……也就算是抵抗,不是对抗……如果做一些抵抗能使我不继续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那我可能会觉得自己正常些啊。就是……想要正常,不想自己像现在这样……搞的自己总觉的丢人。虽然不新鲜了,但……那种丢人的感觉一直都在。” 灰手人继续问那个人:“你在感觉自己的牙齿再次出现后,怎样了?” “我依然很难过啊。”那个人道,“被冷得痛苦,被……那种黑暗……搞得痛苦。除此之外,还因为之前对牙齿突然不见了而感到痛苦。我还是不想……不想……就那样待在那个又黑暗又寒冷的地方……就那样一直待着。” 灰手人问道:“你刚才说过你的舌头不受你控制吧?” “是啊。”那个人道。 “但你刚才也确实在你感到自己没有牙齿的时候……说了那两句关于牙齿的话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一个人,连自己的舌头都无法控制,又怎样正常说话呢?”灰手人问。 这话听得那个人一愣,道:“是啊……为什么啊……哦……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灰手人问。 “我好像……好像说话时,舌头没受影响。”那个人道,“但……当我试着用自己的舌头舔牙齿……想试试咬舌头能不能自尽的时候,我的舌头……才会受到影响。” “你在说话的时候,舌头又能受你自己控制了?”灰手人问道。 “好像……好像真是这样。”那个人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那个世界就是那样……很多事都不是我能明白的。” 灰手人又问:“从头到尾,你说话时候,舌头都没出现那种不受你控制的情况?” “是的,真没出现。”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但是你感觉牙齿没了时却影响你说话了?” 那个人道:“其实……也不算从根本上影响我说话了,因为……我那段时间只是说话漏风了而已……” 灰手人道:“接下来你又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我怎么才能跑出去或者死去。” “就是因为不想继续在那里待着了,无法忍受那样的痛苦?”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我还问谁能给我个方法……还说让他们说句……话。” “你说这话时认为自己这次能得到回应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应该是得不到的,但……但即使是这样,我也要问……因为我其实还是不能正常活动的。” “这个时候依然无法低头吗?”灰手人问。 “是的……我还是被铁镣束缚着的。”那个人道。 “有没有试着摆脱?”灰手人问。 “一直都在试。”那个人道,“算是……在挣扎……但根本就不起……作用。” (五千一百九十二)** 灰手人又问:“然后你怎样了?” “我就继续问。”那个人道。 “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问我要......在按个地方待多久。”那个人道。 “还是没人回答你?”灰手人又问。 “没人回答。”那个人道,“我说......感觉我永远都出不去了,我问是不是这样。” “一直没人回答,你一直就这样问下去?”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也没法想怎么动就怎么动......所以......所以我......只能靠说,也不是因为我认为......靠说有用......而是因为......不这样做......我也不知道还能怎样做。只是安静地等......这种......我是......做不到的。我觉得......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我......” 灰手人问:“会怎样?” “会......生不如死。”那个人说道。 “你又问了别的吗?”灰手人问。 “问了。”那个人说,“我问如果是这样我......会不会......**。” “你当时不是已经准备自尽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所以我说......如果能**也......很好......但是都这么多天了,我还活着......并没**。” “你说什么?”灰手人道,“都这么多天了?” “是啊。”那个人道。 “你在那里待了多久?”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时间。”那个人道。 “既然不知道,又如何说出这么多天?”灰手人问道。 “我只是感觉......就当时......当时我只是感觉......我已经在那种环境下......待了很多天。”那个人道。 “可是之前你说话的时候,那话给人的感觉好像还是那种到那里没多久啊?”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是......是啊。” “怎么这个时候就突然说这么多天这种话啊?”灰手人问。 “说那话的那一刻,我......确实感觉过了很多天。”那个人道。 “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感觉过了很多天的?”灰手人问道。 “我......大概是......大概是......我也不知道啊。”那个人说道。 “一点感觉都**?”灰手人问道。 “没这个印象。”那个人回答。 “你是否感觉时间已变快?”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什么时候感觉时间变快的?”灰手人问。 “时间......可能......可能就是我感觉自己的牙没了后来又......出现了哪段时间吧......”那个人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 “觉得自己的牙又出现了以后?”灰手人问道。 “应该......应该是吧......”那个人道。 “时间是突然变快的,还是逐渐变快的?”灰手人问。 “时间啊......不像是逐渐变快的。”那个人道。 “很突然?”灰手人问。 “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人道。 “那你感觉你说话的速度有变化吗?”灰手人问。 “没感觉出变化来。”那个人道,“当然......我也搞不清楚我自己说话到底有**变快,只是......没感觉出来。” (五千一百九十三)铁丝 灰手人问道:“在你感到自己的牙又有了以后,你明明感觉时间已经变快,但是那时候还没觉得已经过了那么多天吗?” “那个时候......”那个人道,“我只是没那么想而已。” 灰手人又问:“只有在后来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那么多天吗?” “好像......是吧。”那个人道,“之前......如果想了......也不一定就意识不到,但是......事实就是......之前我根本没想。” 灰手人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我就继续问......问怎么回事。我问......我还要待多少天。”那个人道,“我说......永远待在那里是......不可能的。” “你说完这话,依然没收到回应,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的......但是我说完后面的话后......就......就出现变化了。”那个人道。 “后面的话?”灰手人问道,“什么话?” “其实就还是刚才......那话......我又说了一遍......‘不可能的’,然后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个人道。 “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发现......铁镣不见了。”那个人道,“但......但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什么庞然大物?”灰手人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那东西......就好像铁镣上的铁集合在一起......变成的一样,但是......它......肯定又不完全是......铁做的。”那个人说,“它身上,好长着毛......那些毛......又像是铁丝......” 灰手人问:“它对你怎样了?” “它......它扑向了我。”那个人道,“张开了大口......流着口水......” “你那里不是很暗吗?”灰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道。 “那你怎么看清楚它的样子?”灰手人问道。 “它身上自己就......有些光。”那个人道,“那光的颜色会......变......诡异极了。我看得见它......口水的颜色都会变。” “它的口水?”灰手人问,“颜色?” “是啊......口水是会变颜色的......”那个人道,“起初是棕的......后来......变得发黄,又变成棕的,又......变得发黄。” 灰手人说:“其实就是两种颜色来回来去变?” “但是......但是那个过程......过程**现了......多种颜色。”那个人回答。 “是渐变的?”灰手人问。 “对......渐变的......但......但当口水变成棕色和**的时候......停留的时间......长一些。”那个人道,“它的口水一直往下滴着......要不是我的脚踏不到地面......要不是我自己本来就是......悬空的......我甚至......担心它的口水会漫到我的脚上。” 灰手人道:“它的口水很多?” “很多。”那个人道,“真的是很多......还有一定粘性......反正......恶心得很。” 灰手人又问:“你有**躲它的口水?” “想躲......但我动不了。”那个人道。 “铁镣不见了,还动不了?”灰手人问。 (五千一百九十四)心镣 “是的。”那个人说,“因为......我动不了......好像不是铁镣造成的。我......还感觉其实......铁镣就是它......它就是铁镣。” 灰手人道:“这时你怎样了?” “我吓得说不出话。”那个人道。 “它呢?”灰手人问。 “它居然......居然跟我说话。”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它说......它是‘心镣’。”那个人道。 “什么东西?”灰手人问,“你再说一遍。” 那个人说:“它说是......‘心镣’......后面,它又说了......是......是我心上的......铁镣。” 灰手人说:“它跟你说话时还流着口水吗?” “是的......流着口水。”那个人道。 “你当时一直**出声?”灰手人问。 “我......有时候想说......但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个人道。 “什么时候说不出来?”灰手人问。 “它跟我说话的大多数时候......都......都说不出来。”那个人道。 “它就自己跟你说?”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跟我说......吓死人!我甚至觉得......我当时就会被它吓死!还觉得......吓死也好......就再也不用受那种折磨了。” 灰手人道:“你不会又想自尽了吧?” “那......那倒**......像它那种危险逼近我的时候......我倒是想不出自尽来了。”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它都跟你说了什么?” “它说......那么多*,它一直都跟着我。”那个人道,“又说......我之所以对......对蓝甲人的看法那么......那么固定......就是因为......有它在。” 灰手人听了这话,觉得好像了解到了重要信息,便下意识地看了褐手人一眼。 褐手人小声说:“这些应该是重要信息了。” 灰手人轻声“嗯”了一下,又看向那个人,说道:“你当时有什么感受?” “我......就是......害怕......而且不愿意相信它说的。”那个人说。 “因为它说了跟了你那么多*?”灰手人问。 “不光因为这个......而且......而且还因为它说到了我对......蓝甲人的看法。”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后,那个人又补充道:“其实当时......我不光是害怕啊......还有......还有一种有点生气的感觉。” “生气?”灰手人问道。 “就是因为......它提到了我对蓝甲人的看法固定......”那个人道。 “你对蓝甲人的看法本来就是固定的吧?”灰手人问。 “是的......确实本来就......固定......但是......”那个人道,“它说话的口气让我......听着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灰手人问。 “因为......好像......好像在责怪我一样。”那个人道,“如果它真是跟了我那么多*的......它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灰手人道:“你觉得它站在蓝甲人的角度说话了吗?” “是的......有这种感觉。”那个人道,“这......令我非常不满意。” (五千一百九十五)铁爪 灰手人道:“你想告诉它,却无法跟它说话?” “对,这......这更令人气愤。”那个人道,“当然......我也不光是气愤了......还有......还有害怕......害怕为主。可以说是......又怕又气。” “它知道你无法说出话来吧?”灰手人问。 “当然知道......而且......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一种嘲讽意味。”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它说它知道我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这......这也是......我以前的行为造成的。”那个人道。 “什么行为?”灰手人道,“它有**告诉你?” “它说......就因为我以前虐杀了那些蓝甲人,并且不认为自己的作法有......错......所以......所以此刻我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呢,什么反应?” “我......我更生气了......它......它这话......就好像......好像它是个蓝甲人一样。”那个人道。 “你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我当时也想不到......我......竟然看了它的铁爪。”那个人道。 “现在知道当时你为什么会看它的铁爪吗?”灰手人问。 “知道。”那个人道,“因为......因为......那一刻......我竟然以为......以为它是蓝甲‘心镣’。”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补充道:“很可笑,是不是?我没觉得它哪里长得像蓝甲人了......但......但我还是看向了它的铁爪。” “你在看它铁爪上有**蓝色的指甲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就是在看这个。” “有吗?”灰手人问。 “它......**指甲。”那个人道,“它的铁爪的那端,就是像带尖的钩子一样的,但......也不算太弯......就是......微微弯曲......那样。” 灰手人又问:“这时你觉得它跟蓝甲人没关系了?” “也不是。”那个人道。 “你还怀疑它跟蓝甲人有关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所以......我又看了它的铁爪......有**......其他像蓝甲人的迹象。” “有吗?”灰手人问。 “**......一定都**。”那个人道,“它的铁爪是棕色的......一点......别的颜色都**。” 灰手人道:“这时你踏实了?” “不是踏实了......是......更害怕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一只站在蓝甲人角度说话的......心镣,一只自称一直都跟着我的心镣,竟然......竟然......跟蓝甲人没什么关系。”那个人道,“它接下来说的话......就更令人害怕了。”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它说......其实......它是我的一部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真的相信它的话?” “我......当时不愿意相信,但是......一时间我不能断定它说的就是......假话。”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那你有什么反应?” “我......我吓得愣在了那里。”那个人说。 (五千一百九十六)吃人 “它还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它说......它出来了,离开了我的身体......跟以前就不一样了。”那个人道,“它终于......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吃个人了。” “吃人?”灰手人问。 “是的......说着,它就离我越来越近了。”那个人道。 “你依然无法说话?”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接下来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这时试着不停地摇头,发现......发现摇头这个动作我可以顺利做到......接着我又......有试着低头这个动作......不敢......动作太大,但......但也确实试了。”那个人道,“我快速试了一下之后,发现我做动作的时候,它会暂时停止逼近我。” 灰手人道:“停止后它怎样了?” “它说......它已不需要看我的动作行动了。”那个人道。 “看你的动作?”灰手人问,“这话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但......我觉得这样我可能能离它远些,所以......就......又动了起来。” “它呢?”灰手人道,“离你远些了吗?” “**。”那个人道,“它只是......没继续接近我。” “做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对我说,平时它也在一点一点地吃掉我......通过吃掉我的一部分与心有关的东西......来使我的精神发生变化......它一点一点地......吃掉我......跟这样痛痛快快地吃掉我......哪个更有意思......”那个人道。 “在问你话?”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明知道你没法回答?”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可以......出声了。” “能跟他说话吗?”灰手人问。 “我以为能,但是......但是......发现我只要想着话是对它说的......就......说不出来。”那个人道,“甚至......我想着话是同时说给别人和它听的,我......都说不出来。” “那你怎么做的?”灰手人问。 “我就喊......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那个人道。 “你这么喊,有效果吗?”灰手人问。 “原本不继续接近我的心镣......又接近我了,还把......口水滴在了我......身上。”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呢?” “我感觉它似乎要......吃掉我......就......就喊了两声‘救命!’”那个人道。 “有变化吗?”灰手人问。 “变化就是它突然间不见了......”那个人道,“离开的时候说......我将......继续待在这黑暗之中。它决定回到原来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吃掉我......” “你知道它去了哪里吗?”灰手人问道。 “它消失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突然......进了什么东西。”那个人说道吗,“也许它回到我......我心里了吧。” “你真的相信它以前就住在你心里?”灰手人问。 “似乎......无法不信。”那个人道。 “它回到你心里那一刻,你有什么感受?”灰手人问。 (五千一百九十七)更重 “非常难受……生不如死。”那个人道,“感觉自己不但要继续待在……黑暗和寒冷中……还要……还要被它一点一点地吃掉。虽然……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像它说的那样……但是我……会不由自主地相信它说的话。” “那你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痛苦地呐喊……我说要么救我,要么杀我……”那个人道,“我说我……不要……现在这样。绝对不要……我说了好几句不要……” 灰手人又问:“你这个时候又是宁可被那些人杀了吗?” “这个时候……也算不上愿意被杀……但是……但是更不愿意被那样持续折磨。”那个人道。 “除了寒冷和黑暗,你认为自己受到的折磨跟你的内心关系大吗?”灰手人问。 “大!大极了!”那个人道,“太可怕!又可恨!我到了这个时候……似乎都不那么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了……只是……只是……受不了内心的这种……折磨。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或者说……其实心里已经很疯狂了。” 灰手人道:“你又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我……我宁可不活着出去……我跟他们说:‘你们……来吧!’‘下手吧!’” “有人来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你刚才说那片光里出现了铁镣的样子,这时候那里还有铁镣的样子吗?”灰手人问。 “没了。”那个人道,“早就没了……其实……之前……就没了。” “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那心镣消失的时候。”那个人道。 “那你身上的铁镣呢?”灰手人问。 “也不见了。”那个人道。 “也是在那心镣消失的时候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那你可以自己动了吗?” “好像可以活动了……可以随便低头……或者做其他什么动作……但是……但是不管我怎么做……我都没法离开原地。”那个人道。 “你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铁镣?”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甚至感觉……我的手脚还在被什么很沉重的东西……束缚着……像是铁镣……但又不一样……那种无形的东西比铁镣更重……虽然我能动……但只是在原地能动……” “你低头看了看吗?”灰手人问。 “看了。”那个人说,“但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是因为黑暗还是因为没有?”灰手人问。 “因为……黑暗。”那个人道,“所以我特意动了动自己的腿……其实……其实是可以随意活动的,但是……还是显得……很沉重。我甚至觉得……那种沉重……是从我的心传到……身上的。” “从你的心传到身上?”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觉得跟什么有关?” “我觉得跟……心镣有关吧。”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九十八)引忆 “以前没有类似的感觉吗?”灰手人问。 “以前……没有。”那个人道,“大概是以为我知道了心镣……所以容易往这边想?我也……不清楚。” 灰手人说:“你以前听说过跟心镣有关的事情吗?” “没听说过。”那个人道。 “在现实世界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使你能联想到心镣?”灰手人问。 “现实世界中……我想想……”那个人道,“好像……也有。” “什么事情?”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去找……找那个人帮我施法的时候……那个人跟我……跟我说过的一些话,能让我跟心镣联系起来。”那个人道。 “什么话?”灰手人问。 “给我施法的人跟我说过……他……他帮我……也只是能暂时把我心里的某种东西锁起来……但……但并不能让它彻底消失。”那个人道。 “什么东西?”灰手人问。 “可能……就是心镣?”灰手人问。 “你以前听说过‘心镣’这说法吗?”灰手人问。 “我……我刚才想的时候……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曾听说这个词。”那个人道,“但现在,回想起……回想起以前去找那个人解决问题的时候……我又……又觉得对这个词很……很熟悉。” “你认为‘心镣’这个词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灰手人问。 “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从给我施法的那个人那里……”那个人道,“可是……可是不对啊……” “怎么不对?”灰手人问。 “之前……我真的对这个词毫无印象。”那个人道,“我跟你那么说……就是因为……当时我就是不认为我知道这个词。但是……但是此刻又……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灰手人问。 “此刻……我又觉得……这词我好像熟悉。”那个人道。 这时候,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树珠又发生变化了。” 灰手人看向了树珠,说道:“‘引忆’?” 褐手人道:“树珠上出现了现在这种变化,应该就是在进行引忆。”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灰手人问。 “我刚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可能就在那段时间变的。”褐手人道。 “差不多了,看树珠这样子,应该是出现这种变化没多久。”灰手人道。 “他之所以之前不记得自己知道心镣,现在又感觉自己熟悉,是不是就是以为这树珠发生变化,对他进行引忆了?”灰手人问。 “应该就是这样。”褐手人手。 “引忆是需要条件的,看来他体内具备那种条件啊。”灰手人道。 “说不定又是跟那个施法者给他使用过法术有关系。”褐手人道。 “应该就是这样了。”灰手人道。 在褐手人与灰手人说话的过程中,那个人渐渐变得紧张了,主要因为他根本听不到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对话,只是觉得突然安静了下来。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担心灰手人和褐手人已经认为自己此前在欺骗了。 (五千一百九十九)锁住 这时候,那个人紧张地对灰手人说道:“我……我没骗你们,真的没有。” 灰手人见这个人又这样了,为防止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便赶紧说道:“我没说你欺骗我们。” “刚……刚才……你突然不说话了……而我……又在反思……越想越觉得……”那个人道,“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灰手人问。 “我也觉得我此前说的话……像在骗人。”那个人道,“可你们这种人……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欺骗你们?” “你放心,我没说你欺骗我们。”灰手人道。 “可是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对。”那个人说。 “不用觉得不对啊。”灰手人说。 “我……我之前说的话给你的印象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心镣’这种说法吧?”那个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 “那……那就不对了。”那个人道。 “实际上你知道?”灰手人问。 “刚才……我还没那么肯定我知道……但是……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个说法我肯定是知道的。”那个人道,“不仅知道……还知道它的解释……就是我心上的……铁镣。” 灰手人道:“你是后来想起来的?” “对……对!”那个人道,“真是太诡异了!” “不用担心。”灰手人道。 “不是啊……我怎么……怎么这么晚才想起来?我无法理解……”那个人道。 “今天,不是有很多事情都没那么容易理解吗?”灰手人问。 “那……那倒也是。”那个人道,“我只是想说明……我之前并不是在……欺骗你们……我是真的……没想起来。” “你第一次听到‘心镣’这个词,就是在施法者那里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但……但那段记忆……我之前没有。” 灰手人认为对方还是太紧张,于是说道:“这也不新鲜吧?” “我觉得……不对劲啊……”那个人说。 “之前那个施法者往你灵魂里灌的话,你不是也不记得吗?”灰手人问。 “对……对……是啊……那些话……我也不记得。”那个人道。 “那这‘心镣’的说法,是不是那个人施法者在往你灵魂里灌话的时候说过的?”灰手人问。 “这个……可是……我不记得是在灌话的时候说的啊。”那个人道,“这就更奇怪了……其实我记得那个施法者给我灌的话。” “你认为他是在什么时候跟你说的?”灰手人问。 “好像是在……是在灌话之后……”那个人道,“他又一次给我施法的时候。” “灌话之后,又给你施法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就是为了……为了锁住什么。”那个人道。 “锁住什么?”灰手人问,“你想得起来吗?” “好像……好像是锁某种……就像……什么怪物似的东西……”那个人一边想一边说。 (五千一百九十七)靠你 “怪物似的东西?”灰手人道,“心镣像吗?” “难道……难道就是锁住心镣?要是……要是这样的话……还真是新鲜。” “为什么觉得新鲜?”灰手人问。 “毕竟……毕竟……那心镣本身就是……就是锁住什么东西的吧……那个人施法……为了锁住心镣,就是一种将一种锁住什么东西的东西……锁起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这本来就有可能啊。” 那个人说:“倒是……倒是有可能……也是啊……我差不多……想到了怎么回事。”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施法者把心镣锁起来,应该……就是为了让心镣不锁住我的某些东西……对了,我记得……记得当时好像听过这种说法。”那个人道。 “你是突然想起来的?”灰手人问。 “是的。之前……还真不记得有这么回事,现在一想……好像……真是这样。”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想起来的?”灰手人问,“那个给你施法人跟你说过这方面的事?” “是的。”那个人道,“我突然想起来了……好像……是跟我说过。”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好像说……锁住了心镣……我就容易做到他……他让我做到的事情。” “什么事情?”灰手人问。 “那事情……好像就是……就是他在往我灵魂里灌话时说过的。”那个人道,“具体怎么说的……其实我也记不清楚了,但……但经过他给我施法后,就算是我忘了他跟我说过某些话……我依然……依然能隐隐约约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才能解决我的问题。这……这大概跟我知道他说过的一些其他话吧……但是……但是其他那些话跟他往我灵魂里灌的话……并不是一个风格的。其他那些话……让我能感到……他也不是主动愿意便宜蓝甲人的,但是……但是为了彻底解决我的问题,他便……便让我做那些能解决我问题的事了。” 灰手人道:“你要怎么做才能解决问题?” “从那时起……改变对……蓝甲人的看法,而且从此……绝对不再做那些故意伤害蓝甲人的事情。”那个人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才能解决我让他帮我解决的问题。” “主要靠你自己吗?”灰手人问。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由于根本想不起来他往我灵魂里灌了什么话……也不知道主要靠他还是……主要靠我自己。”那个人道。 “你刚才说,其他那些话跟他往你灵魂里灌的话并不是一个风格的,主要区别在于什么?”灰手人问。 “在于……他的态度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细说。” “他往我灵魂里灌的那些话……我平时根本想不起来,但是……但是我在此地想起来了,便发现……发现他往我我灵魂里灌的话给我一种……他对蓝甲人很好的感觉。”那个人说。 (五千一百九十八)毫无 “但你能想起来的话,却没给你一种他对蓝甲人很好的感觉?”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对,完全没有。只要是……我能想起来的那部分话……给我的印象就是……他那么说,那么做……纯粹就是为了解决我的问题,甚至是……甚至是为了解决我的问题而……说了违背他自己想法的话,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说……他……不会说对蓝甲人有好处的话。” “你能想起来的那些话,他说的时候有一种无奈感,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是!”那个人道,“就是这样的。他……为了解决我的问题……无奈之中告诉我该怎么做而已……尽管他根本不愿意说那些话。” “只要是你能想起来的那些话,你后来想起来时,都会令你觉得感觉他其实跟很多人一样对蓝甲人毫无好感,但是不得不那么说?”灰手人问。 “是的,他都告诉我……告诉我了。”那个人道。 “告诉你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的无奈。”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跟我说……他给我施法……是……是要用功力的……如果不反复叮嘱我要怎么做……那么……他之前用的功力就……白费了,我的问题……就……就永远也解决不了了。他会觉得实在太可惜,所以……所以有些话哪怕他平时根本说不出口,为了解决我的问题,他也说出来了。”那个人道,“他还告诉了我……他之所以一再叮嘱,不光是……担心他的功力白费……还……还担心我以及跟我有亲属关系的人的危险,他甚至告诉了我,他会为了减少我和我亲属的危险……而说违背他想法的话。” “他没告诉你哪些话是违背他想法?”灰手人问。 “没有……但……但我能感觉到啊。”那个人道。 “哪些?”灰手人问。尽管此时灰手人已经料到他大概会怎样回答了,但还是想听他主动说出来的,便这样直接问了。 那个人回答:“就是……就是那些关于蓝甲人的话啊……我感觉就是这样……他应该和我一样不会对蓝甲人友善,但是……但是……为了我……为了我和我亲属不遭受危险,当然也为了他自己,为了他自己的功力不白费……他……他还是说出了那些令他不愉快的话。其实那些话,我听着也……也不舒服,但是……没办法……我要解决问题啊。” “你一直觉得,他跟你一样,是非常厌恶蓝甲人的人?”灰手人问。 “在以前……很长的时间里,是这样的。”那个人道,“他是铁仓人……正常情况,他绝对不可能那么说话。要不是为了解决我这问题……我相信……他是忍不了那种恶心的。” “以前?”灰手人道,“难道现在你的想法有了变化?” “现在……也不能说是变化了。”那个人道,“只是现在……现在我有点搞不清楚。” (五千一百九十九)确切 “是今天突然搞不清楚的?”灰手人道,“还是以前就怀疑过什么?” “就是今天……确切说……其实就是这段时间……就是想起他往我灵魂里灌话的这段时间,我……我算是……迷惑了。仅限这个时候。”那个人道,“当然……之前我也不知道,至于之后,我还真不知道我……会怎么想。”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 “就因为想到了……他往我灵魂里灌的话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因为他往你灵魂里灌的那些话没给你一种他对蓝甲人不友好的感觉?” “对……可以这么说。”那个人道,“我能想起那些话后,我……感觉……他往我灵魂里那些话……好像有一种……站在蓝甲人的角度说话的感觉。” “那你也只是迷惑,并没有因此而怀疑他真的并不厌恶蓝甲人?”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他……他是铁仓人啊,肯定是。” “你认为铁仓人里不会有人真心说对蓝甲人好的话吗?”灰手人问。 “我……我觉得铁仓人要是那么说话,太没面子了吧……”那个人道,“当然……我觉得他不是……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还因为什么?”灰手人问。 “还因为……我跟他交流后,我对他已经有了了解。”那个人道。 “你觉得自己对他了解已经很深了吗?”灰手人问。 “很深倒是算不上……但是……但是我就是感觉他肯定不会对蓝甲人友好的。”那个人道,“他是个会法术的人,给我……给我施法……解决问题的那种……他不是普通人,但……但他又不是个疯子。” 灰手人道:“如果一个铁仓人,不为什么特殊的目的就站在蓝甲人的角度说话,你会觉得他是疯子吗?” 那个人道:“肯定是啊,谁这样?反正我找的那个会法术的人绝对不是这种人……他……他就是会法术……他的想法也很正常啊……我跟他接触就是觉得他很正常。再说……他是我去找的人……我一个铁仓人去找的另一个帮我解决问题的铁仓人,怎么可能发自内心站在蓝甲人的角度说话?不可能的!这……这不仅是他的耻辱……也是我的耻辱啊!如果真那样的话……就……就证明我找的人有问题……有大问题……是个疯子……那……那意味着什么啊?意味着我找了一个疯子给我施法解决问题?我也……太丢人了!我的面子就丢尽了!不可能的啊……是不是?绝对不可能!” “所以直到现在,你虽然迷惑了,也是倾向于他往你灵魂里灌那些话是不得已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尽管我……我不敢细想,但……起码现在……我不细想的时候,我是认为他不可能让我丢面子的。” “还有别人了解你去找他通过给你施法解决你问题的那件事吗?”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蒙脸 “有人……知道我去找别人……解决问题……但……但没人知道是解决什么问题。”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有人知道找的是谁吗?”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个人道,“其实……我这种情况,也就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找的是谁,他……他当时才会同意给我……施法。” 灰手人说:“如此保密?” “是啊……事情是特别保密的。”那个人道,“这种事……怎么能让外人了解?” “你去的时候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吗?”灰手人问。 “没人知道是我,一路上……都不会有人知道。”那个人道。 “你乔装了?”灰手人问。 “是的……而且……还蒙着脸。”那个人道。 “那个给你施法的人总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吧?”灰手人问。 “他……必须知道。”那个人道,“如果他不知道的话……他……他根本无法解决我的问题。” “这么说来,这件事其实只有你跟他两个人了解?”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连他的徒弟都……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如此保密?”灰手人问。 “是啊……他还通过作法……助我保密了呢。”那个人道,“他若是不作法的话,他的徒弟……其实有可能了解我的一些情况。” “怎么了解?”灰手人道,“通过法术吗?” “是的,他的徒弟……有人真的法术很厉害。”那个人道,“他跟我说的。他为了给我保密……也……也用了些功夫呢。” 灰手人道:“既然这事只有你和他两个人知道,那还怎么丢面子啊?” 这话听得那个人着实一愣。 那个人想了想道:“不管是有没有别人知道的事……面子这东西……都很重要吧?” “没别人知道的情况下,就算是你找了个站在蓝甲人角度说话的人,找了那种你说的‘疯子’,你也会觉得丢面子?”灰手人问。 “当然啊……我怎么能找那种疯子给我……解决问题?”那个人道,“如果他自己不是疯子的话……他一个铁仓人要是平白无故地站在蓝甲人的角度说话,他自己应该也会……也会觉得自己丢面子吧。” 灰手人道:“没人知道啊,面子在哪里?” “在每一个铁仓人的……心里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如果那个施法者是纯粹为了解决你的问题而在往你灵魂里灌那样的话,你就觉得并不丢面子了?” “当然……那……那是没办法的情况。”那个人道,“只要不是真心为蓝甲人说话……那……其实他说什么……也不会丢面子的吧。” “你说你迷惑,就是因为,刚才……你在想他到底会不会是真心的?”灰手人问。 “是这样的,我觉得……不会是真心的。”那个人说道,“但我想起他的那些话时……又感觉……感觉毛骨悚然……我觉得……应该就是我想多了……对,应该就是这样的。” (五千二百零四)术名 “毛骨悚然的原因,就是因为担心是真的心,是不是?”灰手人问。 “也不是我主动担心……只是……他往我灵魂里灌的那些话……实在太像真心的了。”那个人道。 “你知道那个给你施法的人现在在哪里吗?”灰手人问。 在问这话的时候,灰手人特别注意那个人的神情。 那个人看来并没出现什么新变化,只是道:“不知道。” “他叫什么名字?”灰手人问。 “我从来都不能叫出他的名字……”那个人道,“我就叫他……‘大师’。” “你自己肯定知道他的名字吧?”灰手人问。 “只能说……知道他流传的‘术名’。”那个人回答,“就是他……当方士专用的名字。至于……至于真实名字,我……没问,就算问了也不能叫啊,否则……他给我施法这事会受到影响的。我是……求他办事的人,他是要给我……施法的……我一个普通人不能乱叫。” “那他的术名叫什么?”灰手人问。 “我……真的不能说。”那个人道,“死都不能说。” “你真的是宁死都不会说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一听这话,突然就紧张了起来,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为了知道他的术名,想对我……” 灰手人见对方出现了快要限于与人无法正常交流的迹象,便赶紧说道:“没有啊,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 那个人依然紧张,道:“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要问啊?” “我可以不问啊。”灰手人道。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想的是,如果一会儿实在想知道到底那个人的术名叫什么,褐手人也可以问。 不料那个人想到了这个,立即问灰手人:“是……你们两人都不会再问吗?” 灰手人一愣,看向了褐手人。 褐手人小声说道:“我还真挺想知道的。” 灰手人当然知道褐手人想知道,自己也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轻易给他承诺,但又担心他突然就陷入无法继续跟人交流的状态之中。 这时灰手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便绕过去没回答,只是道:“你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继续说说刚才你在另一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没问完呢,你记不记得接下来你说了什么?” 原以为这样一说就绕过去了,谁料那个人还是说:“是不是……还是要问?” 灰手人说道:“我可没说要问啊,这是你自己说的,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已经不打算问那个问题了,你也一定要听我们问出来才行吗?” 那个人这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继续说了,如果说的话,倒是有可能引来对方问,于是赶紧说道:“不……不是这个意思!不是的……” 那个人的话还没说完,灰手人赶紧接着说:“你记不记得说那个世界的事情时你上句话说到哪里了?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啊?跟我说出来。” (五千二百零五)活人 “我……想一下……哦……记得。”那个人道,“接下来……接下来我就说:‘快……来人啊!’” 灰手人本来还想听对方再说一遍之前说过的话,听对方直接说了后面的事情,并没说前面的,想提醒一句,又觉得不提醒更好。灰手人认为,既然他能说出那个世界后来的情况,那起码他的想法就是已经被自己引到了关于他认为他之前自己去的那个世界那里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却硬是让他回想此前说到哪里了,如果他再次想起自己刚才问他那个给他施法者术名的事,再次因为担心二人一会儿会重新问他那个问题而把话题引回去就不好办了。所以灰手人并没让他回想,只是问道:“有人来了吗?” “没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赶紧继续问:“接着呢?你又说了些什么?” “我说:‘人!’”那个人道,“我问他们……有没有活人。” “依然没人回答?”灰手人道,“是吧?” “是的。”那个人道。 “你这个时候已经不怕他们了吗?”灰手人问道。 “怕啊。”那个人道,“哦……不……不是怕他们,是怕那种环境。” 灰手人听对方又这么说也已经不觉得新鲜了,也没深究,又问:“然后呢?” “然后……我所在的地方出现了出现了……吓人的事情。”那个人道。 “什么事?”灰手人问。 “那片光不见了,我……我看不见他们的春天了。”那个人道,“连模糊的都……看不到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周围一片漆黑。我的头被冻得很痛,像……像要炸了一样。” “你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就‘啊’了一声。”那个人回答。 “你确定你……你头痛是冻的?”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啊。”那个人道,“但……感觉像是冻的。我不是欺骗你们啊……我……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就把我也不确定的答案顺嘴告诉你们了……我……不知道啊!我没别的意思。一般……不确定的事情……我是不应该说出来的,对不对?我知道的。可是……可是……刚才那一刻,我就是认为头痛是被……冻的。就是说……在我说出那话的一刻,我是……我是确定的,应该是确定的,但是……我其实毫无根据……是毫无根据就确定的……可是在你问我是否确定我头痛是冻的……的这个时候……我……又突然发现其实我那么说……真的一点根据都没有啊……所以……才意识到此前我跟你们说的……是……是不确定的。这并不代表我……要欺骗你们啊。我……我以后说话是要……要谨慎些……一定要……谨慎些了,防止令你们误会……对……我会注意的……一定会注意。” 灰手人见对方又这么紧张,又担心他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赶紧说道:“我没说你要欺骗我们,你真不用这么紧张。” (五千二百零六)对我 “我知道……我……我知道。”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见那个人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也显得有些慌,便补充道:“真没什么,放松点,行不行?” “啊?放松?”那个人道,“哦……行……行。”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么样了?” “我……我就问他们……是不是怕我。”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依然头痛吗?”灰手人问。 “是啊,依然头痛。”那个人道,“甚至,我说话……还能加重……头痛。” “那你也一定要说?”灰手人问。 “是的……必须说……我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我不说的话,以后……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说了。”那个人道。 “你有什么新感觉吗?”灰手人问。 “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跟以前不一样了。”那个人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胆子变得更大了一样……”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那个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又道:“其实也不能说是……胆子变大了,应该说……我好像……好像变得疯狂多了。” 灰手人道:“疯狂?” “你认为你头痛跟疯狂有关吗?”灰手人问。 “有!有关!”那个人道,“我感觉……我开始头痛是……是我变得疯狂的一个……一个重要的分界。” “自你头痛开始,想法也不一样了吗?”灰手人问。 “差不多……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那个人道。 “你问他们是不是怕你后,你那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吗?”灰手人问。 “没……”那个人道,“完全没发生变化,根本……就没人理我……这……这是令我很无奈的,我觉得……没有人……没有光,没有我能看到的春天的样子……其实……更可怕。” “可你不是铁仓人吗?”灰手人问。 “是啊,我……我是铁仓人……任何时候我都记得自己是铁仓人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那春天的样子,不是蓝甲人的春天吗?” “那……那……”这时那个人一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灰手人道,“这个你也不确定了?” “不是不确定……只是……只是之前那段时间里,那里面的人都很模糊……我也看不清楚……”那个人道。 “因为看不清楚,所以你怀疑那不是蓝甲人的春天了?”灰手人问。 “倒也……没怀疑。”那个人道。 “既然没怀疑,那你对那片春天的态度,应该跟此前也差不多吧?”灰手人问。 “应该……是差不多的,但是……在那片春天突然不见了的情况下,我……我在寒冷和黑暗之中,头又疼痛……我的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灰手人问。 “我觉得……能看到那片光以及那光里是春天的样子……似乎……似乎对我……有点……好处。”那个人说道。 “好处?”灰手人问,“哪方面的好处?” (五千二百零七)抚慰 “精神……精神方面的吧……”那个人说道,“就好像……那样我……我……我的情况可能就不至于更惨一样。” “可是你依然认为,那是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吧?”灰手人问。 “那一刻……我没想到这个。”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那一刻,其实没那么清楚?”灰手人问。 “可以那么说吧。”那个人道,“总之……当时……那种东西是……是淡了些的。” 灰手人又问:“所以那一刻,你几乎忘了那春天是蓝甲人喜欢的春天?” “倒也……不能说是忘了,只是说……没往那边想。”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所以你宁可看到?” “是的,当时宁可……看到。”那个人回答。 “你说的精神方面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我感觉……看到那种……春天的样子……哪怕里面的人都是模糊的,我也会……也会感觉精神上……稍微……好一点。”那个人道。 “是好一点,而不是觉得更暴躁?”灰手人问。 “对……不是觉得更暴躁。”那个人道,“恰恰相反,那……那春天的景象不见了,我到时觉得更暴躁了。” “你刚才不是说你好像变得疯狂多了吗?”灰手人道,“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应该跟你突然感到头痛有关吧?” 那个人道:“是啊。但是……但是似乎也跟那光……还有光里的春天突然消失有关系吧。” 灰手人道:“原来还有这方面原因?” “我……我怀疑是的,我也不确定。”那个人道。 说到此处,那个人忽然又变得更紧张了:“啊!刚才我说了我要谨慎,要严谨,要注意,不该把不确定的东西说出来……但是……我……我好像又说了?” 灰手人赶紧说道:“其实你把不确定的跟我们说了也没事,只要说了之后赶紧告诉我们这是你不确定的就行了。” 那个人听灰手人这样说,便踏实了一点,但表情显得并没那么放松。 灰手人道:“放松,放松,接着说啊。” 那个人道:“哦……知道。” 灰手人又问:“你认为,哪怕是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也能给你精神上一些抚慰,是不是?” 这话听得那个人愣了一下,他没敢立即回答。 灰手人道:“说实话。” 那个人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不一样的。” 灰手人问:“能不能给你精神上一些抚慰?” “这……”那个人说。 “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灰手人道,“你只要如实回答就行。如果你不确定,也可以告诉我你不确定,但是如果你确定了,却告诉我你不确定,这就不行了啊。” 那个人道:“我……确定……能。”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好像觉得自己做了极其可耻的事一般,赶紧对灰手人说:“其实那段时间我真的没去想那是……蓝甲人的春天啊……我真的……没往那边想啊!” (五千二百零八)需求 “你是否认为,你自己的灵魂深处,对那样的春天也有一种需求?”灰手人问。 “我……不应该。”那个人道。 “不是说应不应该,你认为有没有那种需求?”灰手人问,“你说实话。” “实话……我无法确定那……是不是我自己的需求。”那个人道。 “你这么说,就证明那种东西存在了?”灰手人问。 “是的,存在……但……不一定是属于我自己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的意思是,还可能是属于谁的呢?” “可能……可能我出现对那样的春天的需求是因为……因为我曾经被那个施法者使用过法术。施法者往我的灵魂里……灌过话。”那个人道。 “如果没有那些,你认为你不会对那样的春天有需求吗?”灰手人问。 “我……”那个人并不知道该怎么说。 灰手人又问:“其实你在去见那个施法者之前,也曾短暂地沉醉在春天温暖的阳光里,是不是?” “这个……倒是。”那个人道,“但是那时,我是想到了自尽的,所以……所以那时,我的感觉能否代表我的正常情况就难说了。” “人想要自尽时的想法,也不一定无法反应自己真实的内心,是不是?”灰手人问。 “我……似乎无法表示不同意。”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但你不想同意?” 那个人又说:“我……只是不想承认我自己对那种不属于我的春天有一丝向往。” 灰手人问:“你如何知道那样的春天一定不属于你?” 那个人道:“我此刻就是感觉……感觉那应该也是蓝……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而我……而我是铁仓人,所以那样的春天自然不会……对我有任何好处啊……而且……而且对我一定有害。我承认,我那么想,的确是我的……耻辱……一定是……我的耻辱……不敢是现实世界中我那么想,还是……还是刚才在那个世界里我……那么想,大概……都是我的耻辱吧。我觉得……应该肯定地说……是这样的。”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这一次,他就这样直接地说出他此刻就是感觉他之前提到过的去那个施法者之前时身处的那个春天也是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不会对他这个铁仓人有任何好处了,而且在最后,他竟然说他觉得应该可你当地说是这样的。 灰手人便问道:“此前你还没觉得‘应该肯定地说是这样的’,是不是?”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此前……此前只是我有这种感觉……我倒是真没觉得应该肯定地说是这样的。” “那你为什么这一刻,把你在现实里经历的春天都归为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了?”灰手人问,“你觉得这说得通吗?” 那个人听了灰手人这话,又想了想,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其实不对,又对灰手人说道:“这个……其实……说不通!我……我心里有些乱吧……” (五千二百零九)不清 灰手人问道:“心里有些乱,所以把现实世界里自己经历的春天都认为是蓝甲人愿意看到的了?” 那个人从灰手人的语气中听出了灰手人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赶紧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刚才心里有些乱……就认为是那样了。” 灰手人又说:“你现在好好想想。” 那个人道:“我已经想到了,说不通。” 灰手人道:“你觉得你自己在那一刻认为‘应该肯定地说是这样的’,跟刚才在那个世界的经历有关吗?” “有关系!”那个人道,“非常有关!” “如果没有刚才在那个世界的那段经历,你变不会说出‘肯定’二字,是不是?”灰手人问。 “应该是的……我觉得应该是的。”那个人道。 “如此说来,你在‘别的世界’的一些经历,会影响你对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经历的看法?”灰手人问。 尽管灰手人这样问,灰手人并不认为他的确进入了所谓的别的世界。 “我以前觉得……不应该啊……可是,现在你这么问,我又没法不承认。”那个人道。 灰手人那样问,其实是想听起来很自然地引出某些话,这个时候听他这样说了,便问道:“你认为反过来,你对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经历的看法会影响你在‘别的世界’的经历吗?” “什么?”那个人一愣。 “就是我问的这个问题啊。”灰手人说。 “想法……影响……经历?”那个人问。 “是啊,你认为会不会这样?”灰手人问。 “我之前认为是……不会的。”那个人道。 “现在呢?”灰手人问。 “现在……听你这样说完,我又觉得……好像也不是完全不会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改变了看法?”灰手人问。 “毕竟……毕竟我……在别的世界的一些经历,的确跟我在现实世界的一些经历有关。”那个人说。 褐手人这时小声对灰手人说道:“可能有要知道一些有用信息了。”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又对那个人说:“你认为你在现实世界的一些经历能不能决定你在别的世界的经历?” 那个人想了想,道:“决定?这……听起来……实在解释不清楚啊。” “其实你在别的世界的经历,有很多都解释不清楚,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但……但这个问题跟现实世界有关系……”那个人道,“既然是跟现实世界有关的,那……那应该有一部分能解释清楚吧。可……我又想不清楚该怎么……解释。” 灰手人又说:“那你认为能决定吗?” “我感觉……说‘决定’的话……我还是说不清楚。”那个人道,“但如果说‘影响’的话……好像……好像我在现实世界的一些经历,会影响我……在别的世界时的一些想法。我在别的世界的想法,或许……或许也能影响……我在别的世界的经历?真的是这样吗?” (五千二百一十)说通 灰手人说:“我就是在问你这个问题啊。” “我还是……想不明白。”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觉得你刚才说的那套,说得通吗?” “就是……现实世界的经历,影响我的别的世界时的想法,然后……再影响我在别的世界的经历……这套……是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好像……是说得通的。”那个人道,“因为……一个人的想法确实……可以影响他经历了什么。” “你认定说得通?”灰手人问。 “可是……”那个人道。 “怎么,又不这样觉得了?”灰手人问。 “我有疑惑。”那个人道。 “什么疑惑?”灰手人又问。 “疑惑就是……其实在别的世界我的经历……跟我在现实世界的经历还是不同的……所以好像不能用现实世界那条来想别的世界吧……”那个人道。 “哪方面不同?”灰手人问。 “就是……现实世界里我经历的一些事情,其实……还是我自己能控制的吧……”那个人道,“虽然不说事事都能控制……但……起码有一部分是我自己能控制的,我在现实世界的……经历是受我自己想法影响的。我……想到了一些,我有了那样的想法……那种想法影响了我的……行动……所以……我在现实世界的经历就是受我在现实世界的影响而出现的啊。但是……但是我在别的世界的事情……有可能完全不受我控制吧?” 灰手人道:“你认为完全不受你控制吗?那你在别的世界的经历会不会也是你在有了想法之后促成的?” 那个人说:“说起来……好像也有可能。但……但我又怀疑……我在别的世界的经历到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容我选择的。” “你认为你在别的世界的经历有可能是固定的?”灰手人问。 “是的,刚才你问我之后……我……有这么一种感觉。”那个人道,“就好像……不管我怎样……我到了别的世界都一定要经历那些。甚至我在别的世界那么想,也是……也是固定的。” 灰手人道:“如果你认为是固定的,那么可能是被什么固定下来的?” 那个人说:“法术?好像……好像不全是。那么多年,我都……没去过别的世界,偏偏今天,我几次去了别的世界。” 灰手人道:“那你觉得到底是什么原因?” “也许……跟这里的环境有关系?”那个人道,“但又不一定完全是因为这个吧……” “为什么认为不一定完全是因为这个?”灰手人问。 “就因为我在别的世界的一些经历,跟……跟以前我在现实世界中的经历……太像了。”那个人道。 “那你觉得还跟什么有关?”灰手人问。 “还跟……跟我体内的东西……有关吧,我体内的东西又跟法术有关,那……可以说……跟法术有关?”那个人道,“说不定……是共同作用呢……” (五千二百一十一)离奇 说完这些,那个人又觉得其实这只是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说出来似乎不够严谨,便赶紧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想了,但是……我在跟你说的时候的确就是这样想的,我这么想……不一定是正确的,但……但我也并没有欺骗的意思啊……我的话似乎不太严谨……” 灰手人为防止对方再次变得更紧张,赶紧说道:“我知道,没事,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那个人道:“我……我只能说……不能排除是共同作用的结果。” 灰手人和褐手人此前就想到了这个人出现的一些情况跟那个被施过法的人受此处的环境影响有关。 这时褐手人又小声对灰手人说:“在树珠的影响下,有时候,普通人也可以感觉到一些平时感觉不到的东西,而且很可能是正确的。” 灰手人道:“是这样的,他自己都这么说了,虽然他不是很肯定,但他说的内容确实跟之前你我猜的差不多了。” 褐手人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是猜对了了。” 灰手人说:“我先接着跟他说了,免得他紧张。” 灰手人再次看向那个人的时候,发现那个人果然显得更紧张了一点,虽然看起来算不上多明显。 灰手人赶紧说道:“不用紧张,听了你的话,我也需要思考,是不是?” “是……是……”那个人说道,“有时候,我跟你说话后……没立即听到你说的话……我就会……会想我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不需要这样。”灰手人道,“因为那段时间,我很有可能在思考你说的话,也有可能有别的原因。你不用总是担心我因为觉得你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就认为你在欺骗我们。” “哦……那就好。”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那个人:“你认为你在别的世界的经历,会不会也是你能左右的?” 那个人道:“这种可能是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总觉得跟我在现实世界的情况不一样。” “是不是因为你在别的世界的经历太离奇了?”灰手人道,“所以你更容易这样想?” 那个人又思考了一下,道:“应该是吧……我……我在现实世界的一些经历虽然……虽然也痛苦,但……起码不会想我在别的世界的经历那么……古怪!不但古怪,而且可怕!那种可怕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想经历……可是……很多时候……我非常无奈……我……毫无办法……我就只能在那个世界面对那些。想逃也逃不了!这是不是说明……我在别的世界……其实……真的很难控制自己……我的想法在别的世界是不是根本就没多大用?” 灰手人道:“你认为呢?” “我认为……”那个人又想了想道,“是吧……是吧……” 灰手人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什么可能?”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一十二)现实 “你在别的世界的经历,不仅与你被施过法有关,不仅与这里的环境有关,还与你在现实世界中的一些想法有关?”灰手人问。 “这个……这个……”那个人道,“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想。” 灰手人道:“按我说的想。” 那个人道:“那……也许有关吧。” “你觉不觉得你在另一个世界遇到什么事情,实际上很可能恰恰是因为你在现实世界里曾经遇到过与那些相关的事?”灰手人问问。 “有……有可能。”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仔细想想,你在你所说的别的世界遇到的很多事,是不是都能与你现实世界中的经历联系起来。” 那个人想了想,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 “想想啊。”灰手人道。 “想……好……我想。”那个人道。 灰手人这时对褐手人说道:“他这种情况,应该已经被咱们猜中了吧?” 褐手人回答:“我认为基本不会有错了。” 灰手人道:“那其实也不用问太多了。” 褐手人道:“你想问些别的就接着问吧,这个你要是觉得已经没必要问更多了,可以不问啊。你决定就行。” 灰手人觉得既然刚才问出口了,那就了解一下那个人怎么想的就行了,也不打算继续多问了。 于是灰手人看向那个人说道:“你想出来了吗?” “我想……了。”那个人道。 “我知道你想了,那想出来没有啊?”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我……想的结果是……其实……很多事情,要是硬是联想,那肯定都能联系到一起。” 灰手人道:“是所有事情吗?” “我在那个世界遇到的所有事情,如果我……如果我仔细想,肯定都能想到相关的现实世界中发生过的事情,但是……但是这……其实也不足以说明我在别的世界遇到某些事情一定都是因为我在现实世界里遇到过相关的事吧?” “为什么你认为不足以说明?”灰手人问。 “因为我……搞不清楚很多情况……是真的有联系,还是本来没什么联系,硬被我联系起来的。” 灰手人说:“硬被你联系起来的,比如哪种情况呢?” “比如……比如我在那个世界遇到的我……戴着铁镣的事情。”那个人道,“其实……我确实在现实世界里见过铁镣,但……但并不是我自己戴。” “是谁戴?”灰手人问。 “蓝甲人。”那个人道。 “谁给蓝甲人戴的?”灰手人问。 “我。”那个人道。 “你觉得你给蓝甲人戴的铁镣,跟你刚才在那个世界看到的铁镣有相似之处吗?”灰手人问道。 “这个……之前我还真没想。”那个人说。 “你现在想。”灰手人道。 这时,灰手人发现那个人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接着眼睛又变回了之前那样子。 “怎么了?”灰手人因为担心那个人再次陷入无法与人交流的状态而问道。 (五千二百一十三)否定 “可怕!”那个人说道。 “你看到了什么以前没看到的吗?”灰手人问。 “那……倒不是。”那个人道。 “那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 “也没发生什么,但是……我想到了什么……我怎么感觉……比发生了什么更可怕……”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我……我都不敢说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这个似乎很重要,本来是想强迫他说的,但是此刻突然想到如果要是强迫他说那种“不敢”说的话,也许会令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所以克制住了。 “不敢?”灰手人道,“为什么啊?” 灰手人反而用听起来很温和的语气问了那个人。 “因为……因为……那铁镣……好像……好像和我当时给蓝甲人戴上的……一模一样!”那个人道。 对方这样一说,灰手人更觉得之前自己想的有道理了。 灰手人问那个人:“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你举的这个例子,其实也不属于你硬联想起来的例子?” “是……是啊……”那个人道,“怎么会这样……实在是太糟糕了!” “怎么了?”灰手人看对方脸上出现一种似乎是在埋怨自己的表情,便问道。 “我……怎么那么巧……”那个人道,“我也不想那么巧的……不应该这样啊。我只似乎举了这个例子,来说明……说明有些事情只是我硬联系起来的。我……我只是觉得……能想到相关的现实世界中发生过的事情其实也……不足以说明我在别的世界遇到某些事情一定都是因为我在现实世界里遇到过相关的事……我就是想表达这个的……但是……但是我举了的第一个例子,竟然……竟然否定了我要表达的东西……” “也没什么啊。”灰手人道。 “但是……但是……这……这给了你什么印象?”那个人问。 “我的印象就是,你之前没想起来。”灰手人道。 “真的……真的仅限没想起来吗?”灰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道。 “不会的……我觉得不会的。”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灰手人问。 “你不会……一点都没因为这个怀疑我吧?”那个人问。 “没因为这个怀疑你啊。”灰手人道。 “可我……可我觉得这样太像在欺骗你们。”那个人道。 “不觉得。”灰手人道。 “我……想说明一下,我在举例子的时候……是真的没想起来,那铁镣的样子竟然是……是我以前在现实世界里见过的铁镣的样子。真的没想到啊!”那个人道,“如果我想到了,我……绝对不会这样跟你说的,而且……我都不会举这个例子,绝对不会啊!” “现在你已经说清楚了啊。”灰手人道。 “是吗……你……你真的觉得我说得够清楚了?”那个人问。 “是啊。”灰手人回答,“我都这么说了,你不担心了吧?” (五千二百一十四)有谁 “要说一点都不担心……我……此刻还是做不到的。”那个人说。 “要怎样才行?”灰手人问。 “我……我很难做到了。”那个人道。 “你不相信我说的?”灰手人问。 “不是啊……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人说,“我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真的很害怕……我怕什么……我在怕什么?” “不会是怕我们吧?”灰手人问。 “我怕你们,但……但此刻我说的……不是……不是你们!”那个人道,“这个时候,我……我又不像是因为怕你们而……这样样的!其实我也知道我惹不起你们……我肯定也是怕你们的,但……但此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什么感觉你说出来。”灰手人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东西……就好像关于……关于命运。”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自己的命运吗?” “有……有这个……但……但也不全是。”那个人道。 “还有谁的命运?”灰手人问。 “我……我也说不清楚有谁的命运。”那个人道,“我就觉得……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人的命运……以及一些不算人的……动物的命运。” “动物?”灰手人道,“你是说蓝甲人?” “是啊……是蓝甲人。”那个人道,“在我眼里,那些就是动物……一定是动物。动物……是不可能把人怎样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灰手人道:“动物为什么不可能把人怎么样?” “因为……我是人……是人……”那个人道。 “你没听说过,狼还吃人呢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一惊,道:“是……是啊……那……动物也是能够把人怎样的。” 灰手人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心里乱得很,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了。”那个人道,“我……该怎么办?我还会不会去那个世界了?我会不会……什么时候去了那个世界,就……就再也回不来了?会不会啊?” 灰手人觉得那个人似乎有些害怕到那个世界去,为了防止对方因为害怕而陷入无法与人交流的状态之中,便你说道:“你每次去别的世界,是不是都回来了?” “是。”那个人道。 “对啊,既然如此,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吧?”灰手人问。 “不是……也不是……”那个人道。 “为什么这么说?”灰手人问。 “以前我从别的世界回到这里来……那……那是以前啊……以前的事情……并不能说明以后的事情,对不对?”那个人道,“以前是那样,不代表以后还会那样,对不对?” “可是以前每次你都回来了,所以按道理来说,你不应该这样担心啊。”灰手人道。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那个人道,“如果……如果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真的来了……那……那还能回到以前吗?我还能回到以前吗?” (五千二百一十五)顺应 那个人说的时候,有点颤抖。 灰手人更担心了,赶紧说道:“别紧张,不用紧张,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吧?你还在这里啊,你现在又没在别的世界。” 那个人虽然听到了灰手人的话,可还是说道:“如果……如果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真的来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还能回到以前吗?” 灰手人见对方这样,觉得不妙,毕竟那个人竟然没因为自己的安抚而变得放松一点,还是接着他自己刚才话说,那样子有点像自言自语了。 灰手人希望那个人只是一时陷入那种想法之中,所以接着他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而不是真的又要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紧张之中,灰手人问那个人:“我跟你说的话,你已经听到了吧?” 问出这话时的灰手人悬着心,甚是担心那个人这个时候没立即回应自己。 “你说的……你说的……我……哦……听到了。”那个人道。 “你刚才在说自己的话,也听到了我的话?”灰手人问。 “我挺到了……所以……回想了起来。”那个人道,“要是没听到的话,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是……是不是?” “对,对!”灰手人道。这时灰手人稍微放松了点,觉得幸好事情还没那么糟糕。 灰手人又问那个人:“那你觉得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啊?” “有道理!都有道理!”那个人想都没想就说,“你们这种人说的话都有道理,你不是普通人……你又是我……惹不起的人……凡是我惹不起的人……说的话都有道理。” 灰手人说道:“你不是因为听了我的话而这么说的,是不是?” 那个人道:“啊?哦……这个……想想你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有什么道理?”灰手人想听听对方怎么说。 “你刚才说的……说的是……让我别紧张……现在……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我还在这里,我现在又没在别的世界。”那个人道,“事实,对……你说的是事实,事实的确是这样的。” 灰手人道:“既然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为什么还如此紧张?” “我……我不好控制。”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自己似乎越问这个对方越容易紧张,倒不如不问了,于是道:“既然不好控制,那就顺其自然吧。” 那个人道:“对……顺其自然……要顺应……你说得对啊!有时候,越是刻意压制自己紧张的情绪,就……就越容易压制不住……不要对抗了……也许……也许顺应了……会好一点?” 灰手人道:“你可以试试啊。” 那个人本来是想着不刻意跟紧张情绪对抗,然而又想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非常不合适,赶紧说道:“是你说的话真有道理!” 灰手人以为这个话题都过去了,倒是没想到又被对方提起了,于是说道:“嗯,那挺好的啊。” (五千二百一十六)挑衅 “我还是想说明,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刚才好像……好像不该说凡是我惹不起的人说的话都有道理。”那个人道。 灰手人明白这是这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养成的习惯,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用想太多了,回答我的问题吧,你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们是不是……是不是都不……敢出来了。”那个人说道。 “还是没人回应你吧?”灰手人说道。 “是的。”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听到个……个声音。”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隐隐约约,听着,好像在说……说我是鬼。”那个人道。 “你听到后害怕了吗?”灰手人问。 “起初……特别害怕。”那个人道。 “后来呢?”灰手人问。 “后来我就告诉……自己……我没必要害怕……因为我已经……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还要……还要怕这种声音。”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相信你听到的吗?” “不相信。”那个人道。 “是哪里发出的声音?”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就是之前亮过光的地方……发出的。”那个人说。 “你觉得是那些……蓝甲人的声音吗?”灰手人问。 “跟之前听到过的都……不像。”那个人道,“但我依然觉得是。”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来自那里。”那个人道,“而且我实在……想不出来除了蓝甲人以外,这声音还能来自什么人。”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说了。”那个人道,“我觉得我的话,很有可能……能引起那些人注意……这样……这样说不定就会有人理我。所以我说……我是……鬼,他们也是。” “引起他们注意了吗?”灰手人问。 “并没引起,所以……我又说了别的。”那个人说道。 “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又说:‘你们……是胆小鬼吧!’”那个人道。 “你这时一点都不害怕了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我……我害怕,我一直都害怕……” “你刚才不是说,后来你告诉自己你没必要害怕,因为你已经连死都不怕了?”灰手人问。 “我是这样告诉自己了……但……但我只是害怕程度稍微轻了点而已……并不是就……不害怕了。”那个人道,“其实……害怕程度变轻,也只是轻了一点点而已……我这样告诉自己……并没起太大作用。” “依然害怕得很?”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在如此害怕的时候,你还说出了这种挑衅式的话?”灰手人问。 “是的。这……这好像也……不新鲜。”那个人道,“我倒是觉得……人……人在害怕的时候……有时反而能说出挑衅式的话。因为……有些时候……挑衅也是……也是害怕的一种表现。” (五千二百一十七)要喊 灰手人道:“你说得没错啊,有些时候,心里无所畏惧,也就不挑衅了。你挑衅,也无法减轻心里害怕吧?” “是的,无法减轻,但……但当时感觉手那些挑衅的话……好像对我有利似的。”那个人道。 “你认为只要能引起对方理你就不错吧?”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可以……可以这么说吧。”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你是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不是胆小鬼,还说……还说放了我,杀了我……放了,杀了……都行,反正不要像那时那样。”那个人道。 “不要像那样没人理你就行?”灰手人道。 “没错。”那个人道。 灰手人想起之前那个人那个人差不多每喊一句都会喘口气,停一下,那样子就好像如果连续喊下去气就会不够用了似的。因为想要进一步了解当时的情况,灰手人这时问那个人:“你喊的时候觉得累吗?” “累……累!”那个人道,“越喊越累的感觉……就好像……接不上气似的。” “是觉得气不够用吗?”灰手人问。 “没错!就是这样。”那个人回答。 “但你也一定要喊下去?”灰手人问。 “是……是的……当时……我就是想要喊下去。”那个人道。 “你认为那样会引得他们理你?”灰手人问。 “我也不清楚。”那个人道,“我……我甚至不确定我那样喊着……到底能不能减轻我的恐惧。” 灰手人道:“其实你那样喊,有个重要原因就是想要减轻自己的恐惧?” “对,对……虽然之前喊的时候我也没觉得……恐惧真的减轻了,但……但我依然认为要喊。”那个人道,“我会这样想,或许……或许是因为……喊出来才有可能有人理我?有人理我,我才有可能不继续在那种地方忍受……黑暗和寒冷?当然……也可能,我认为我的声音本身……就能减轻我的恐惧。” “声音本身?”灰手人道。 “只是我可能认为而已……但……到底是不是,也不是我自己能说清楚的。”那个人道,“我觉得……也许那个时候,我只是想……想听到自己的声音?毕竟……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就会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尤其是在……在我听到别的声音说我是鬼的情况下。我听到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就……就会感觉我还是个……活人。” “之前的一些经历,没令此刻的你认为鬼也可以说话吗?”灰手人问。 “其实……我当时也是认为……也许……鬼也可以说话的。”那个人道。 “那为什么你自己的声音能令你认为自己还活着?”灰手人问。 “我也搞不清楚原因。”那个人道,“我觉得……我的一些想法……其实是……很矛盾的。现在想想,真的觉得矛盾……但是……但是当时,也许因为我没想那么多,我也……不会感觉到那样是矛盾的吧。” (五千二百一十八)变哑 灰手人问道:“接着呢?” “我就继续‘挑衅’我就说让他们来……杀了我,让他们快来动手,不要多想。”那个人道。 “还是没人回应?”灰手人问。 “是的,没人回应……所以我就问怎么还不来……我说我都等不及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记得自己听到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便问:“你说这话的时候,感到有什么不适吗?” “不适?”那个人道,“哪方面的?” “比如嗓子。”灰手人道。 “嗓子啊……就是觉得累。”那个人道。 “你听到自己的声音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吗?”灰手人问。 “不同?”那个人道,“如果要说不同的话……大概是……大概是我的嗓子这个时候有些……沙哑吧。” 灰手人道:“你认为是因为你喊太多,喊得太大声变得沙哑的吗?” “应该是吧……但是……但是我觉得那个世界的一些事情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所以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沙哑的,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人道。 “连沙哑的原因你都不确定?”灰手人问。 “我觉得是我说的那个原因,但是……但是后来我嗓子就不沙哑了,恢复得特别快,我就……就觉得也许不是因为我喊沙哑了那么简单了。”那个人回答。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我觉得……可能有其他什么原因。” “又是那种无法解释的?”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当然,我也搞不清楚我嗓子那么快就变沙哑,后来又……又挺快就变得不再沙哑了,到底有什么……意义。” “意义?”灰手人道,“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就是……如果是有人……那种不是普通人的人将我的嗓子变得沙哑的,那……那意义是什么?我也搞不清楚。”那个人道。 “你觉得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想了想,道:“如果不是人把我变成那样的,只是……只是我受了环境或者某种力量的影响……声音变得沙哑,那……那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其实你想过嗓子变沙哑的别的原因,你心里想到了一些你还没说出来的事,对不对?”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灰手人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说就说中了,只是对那个人道:“那你就把想到的跟我说出来吧。” “我想到了现实世界中的事。”那个人道,“以前见那个施法者时候的……事情。” “你见那个施法者那次,发生了跟嗓子有关的事?”灰手人问。 “是……是的。”那个人道。 “什么事?”灰手人问。 “就是……在后来他给我施法的过程中,我……我需要大声喊……一些话……喊道嗓子都沙哑了,对方也没……也没表示让我过关。”那个人道。 “喊什么啊?”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一十九)蜻蜓 “就喊‘改变’两个字。”那个人道。 “为了解决你的问题,是不是?”灰手人问。 “没错。”那个人道。 “改变什么,你当时知道吗?”灰手人问道。 “好像是……是要改变我的某些固有的想法吧。”那个人道。 “跟蓝甲人有关的?”灰手人道。 “没错。”那个人道,“施法者告诉我……不管愿不愿意,我要做到,才能解决问题。” “你喊这个就能令你改变吗?”灰手人问。 “他当时再给我施法……主要还是法术的作用。”那个人道,“在我喊‘改变’的时候,如果我内心能达到某种状态,施法者就会……就会表示我可以‘过关’,然后他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后来你过关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一直都没过关?”灰手人问道。 “到……到最后也没有。”那个人道,“我的内心无论如何都达不到他说的……那种状态。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那怎么办了?”灰手人问,“他没法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下一步了吧?” “是的,他无法进行下一步,所以……所以寻找其他方法。”那个人道,“他也很无奈,他……根本没想到我会这样。” 灰手人说道:“他说了他没想到?” “是的,说出来了。”那个人道,“不仅如此,他还说……可能我受某些东西的影响太大了。” “你知道他说的‘某些东西’是什么吗?”灰手人问。 “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猜一猜。”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猜不出来。这种跟……跟法术有关的事情,我不敢乱说。” 灰手人也没继续逼他猜,只是说道:“当时你嗓子沙哑之后呢,怎样了?” 那个人道:“他……他为了选择另一种方法解决我的问题,就……就先用法术,使我饿嗓子恢复正常了。” 灰手人道:“对你的嗓子做了什么吗?” “好像……好像让一个发光的像蜻蜓的东西,在我的颈部绕了一圈,然后……然后我的嗓子就不似之前那样沙哑了。”那个人道,“我记得我还跟他说,这么快就能好……” 灰手人道:“既然你经历过这种事,那么,刚才在另一个世界里你好得那么快,应该不会觉得稀奇了吧?” 那个人说道:“还是觉得……稀奇。” 灰手人道:“只是当时觉得稀奇,还是现在也觉得稀奇?” “现在也觉得稀奇……甚至,在你问了我之后,我又觉得有些可怕。”那个人道。 “为什么觉得可怕?”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这件事……又跟现实中的事情有联系了。”那个人道,“之前我还没想那么多。” 灰手人道:“还有没有什么没说出来的事,跟你嗓子沙哑有关的。” 那个人道:“这你也知道?” 灰手人只是随口一问,还真没想到对方真说出这话了。 “真有事?”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二十)寒虚 “是的……当时……当时他跟我说过一些话。”那个人道,“是……跟那个像蜻蜓的东西……有关系的。那个东西到底叫什么来着……” “他跟你说过那个像蜻蜓的东西的名字?”灰手人问。 “是的,肯定说过,只是……只是我到现在还没想起来。”那个人道。 “他有没有跟你说那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灰手人问。 “说过。”那个人说。 灰手人还没说下句话,便听褐手人说:“树珠转了方向。” 灰手人便赶紧向树珠看了一下,的确跟刚才情况不一样了。 这时,只听那个人忽然说道:“叫……叫‘诺验’!绝对叫这个……我……突然就想起来了!” 灰手人立即问对方:“还想起了些什么?” “还有些,我……我不知道是我之前就……已经想起来了,还是现在……听你这么问后刚刚想起来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说的那个诺验是干什么用的?” “就是当时我……我作出了承诺,如果我做出了某些事,怎样怎样……如果我没做到……怎样怎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具体的事情还是不方便说吗?” 灰手人本来想直接让对方说出具体怎么回事,但是又担心他想到些什么会更紧张然后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用这种试探性的语气问了。 那个人说道:“还没完全想起来……当时的情况。” “那你觉得你刚才突然想起来跟什么有关系?”灰手人问。 “是不是这里环境发生了什么变化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也没想到对方上来就会这样说,立即问:“你感受到了什么?” “我感受到了一股冷气。”那个人道,“之前也感到了嗖嗖的冷气,但是……但是之前冷气并不是直接对着我的,这个时候……好像冷气突然对着我了。我也不知道我突然想起来了跟这个有多大关系,但是……我认为肯定有关,那关系……就是……刚才……刚才冷气突然对着我的时候,我感到被激了一下,然后我就突然想起来了‘诺验’这两个字。” 灰手人看向了褐手人,褐手人说道:“应该是树珠释放了‘寒虚’吧?” 灰手人又看了一眼树珠,小声道:“没错了,看来……看来树珠转了个方向,就是为了让能释放寒虚的位置对准那个人的。” 褐手人道:“他都感受到了,一定是了。树珠释放寒虚后,转回原来方向的这段时间里,可以肯定他说的保证是实话。” 灰手人说:“没错,我赶紧问。” 灰手人这就看向了那个人,道:“你说说,当时那个诺验是怎么回事啊?” “我……想起来的尚不完整。”那个人道。 “没事,想起多少就说多少。”灰手人说。 “我担心说错。”那个人说。 “不用担心,我相信你说的!”灰手人道。 这次灰手人说得特别坚定,令那个人感到比之前踏实了些。 (五千二百二十一)诺验 “那好……万一……万一我想起来的跟实际情况不一样,不要以为我在欺骗你们啊!”那个人道,“我不可能有这样的意思!” 灰手人听那个人再次说这样的话了,便觉得这是个机会,因为之前没出现过树珠释放寒虚的情况,灰手人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对,现在有了树珠释放寒虚这件事来保证那个人说的肯定是实话,灰手人便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表示绝对相信那个人,便很可能淡化那个人的紧张情绪。 于是灰手人说道:“我绝对相信你!我相信你接下来说的这些跟诺验有关的话都是真的!回忆以前的事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只要你用心回忆了,就没问题。你不需要紧张,我相信你!” 这话倒是那个人没想到的,也的确缓解了那个人的紧张情绪。 “好,我……说!那长得像似的诺验,是……是跟我许下诺言有关系的。”那个人道,“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答应了他……一定会照着他说的方法去做,一定……一定能够……做到,目的就是解决我自己的问题。” “你答应他的事情跟你将来如何对蓝甲人有关,是不是这样?”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答应的时候,没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吗?”灰手人问。 “怀疑了。”那个人道。 “但还是答应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因为在当时的我看来……只要……只要能够解决我那个问题……真是……真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灰手人道:“也就是说,你认为自己一定能做到?” “对,当时我觉得……就算我……做不到,我也一定要做到。”那个人道,“但是当时我会这样想,到底是不是跟……对方给我施法有关系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是……现在……我会觉得……我应该是……做不到的吧。” 灰手人又问:“你答应了,然后怎样了?” “然后就出现了后面的事情……就是他让我说‘改变’,我……我喊‘改变’的时候,如果我内心能达到某种状态,施法者就会……就会表示我能‘过关’,可我没有……过关。”那个人道,“我当时也想不到……我到最后也没有……我的内心无论如何都达不到他说的那种状态。”那个人道,“这就说明……我……在那个时候就没有兑现我的承诺。” 灰手人道:“他没法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下一步吗,所以寻找其他方法。那个时候他的嗓子已经沙哑,如果不先解决你嗓子沙哑的问题,他便无法选择另一种方法解决你的问题,所以他就先用法术,令你的嗓子恢复正常了,是这样吗?” “没错!就……就是这样!就是这样。”那个人道。 “这时那个发着光的像蜻蜓的诺验就出来了?”灰手人道。 “对,就是……这个时候。”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二十二)小看 “这时候诺验在你的颈部绕了一圈,你的嗓子就不似之前那样沙哑了,是吧?”灰手人道。 “对啊。”那个人道,“就像刚才我跟你说过的那样。” 言至此处,那个人又有点紧张,赶紧说道:“没错,就是刚才……刚才我跟你说的我……我想的……没错!没错!” 灰手人听那个人说这话似乎没说清楚,便问:“什么?” “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个人道,“我记得我还跟他说,这么快就能好……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个绝对没记错,一点都没记错……而且……而且我还可以证明我跟你说的别的话……也没记错……刚才……刚才我跟你说的都是对的!” 灰手人看了一眼树珠,发现树珠仍然是刚才那个方向,自从转向了能将寒虚发向那个人之后,还没转到别的方向,就知道在这段时间里,那个人说的一定是实话,所以灰手人认为现在依然可以对那个人说些令他不要那么紧张的话,让那个人认为自己就是绝对相信他说的额。 灰手人再次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我知道!肯定是对的!不会错!” 原本以为这样一定能安抚那个人的紧张情绪,谁知道这句话竟令那个人更紧张了些。 “我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啊……”那个人道。 “又说了什么啊?”灰手人好奇道。 “我……我不该跟你说……刚才我跟你说的我……我想的……没错!没错!”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道,“这怎么了?” “我说这话……就好像……就好像在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事情一样。”那个人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意思就是……其实……其实我不用告诉你这样的话。”那个人道,“如果我说出来了,反而……反而会好像小看了你一样。” “小看了我?”灰手人道,“我没觉得啊。” “是吗?”那个人道,“如果你没觉得,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什么话?”灰手人问。 “你刚才说……说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你知道,肯定是对的,不会错……”那个人道。 “我说这话仅仅是因为我觉得你有些紧张啊。”灰手人道,“我以为我说了这话能安抚你的情绪,令你不要那么紧张。” 那个人说:“你不是厌烦了?” “没有啊。”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这事情不大对啊……” “怎么不对啊?”灰手人觉得莫名其妙。原本觉得时间紧迫不该纠结这些细小的事情了,但发现那个人的反应太大,感觉如果不在这个时候赶紧把事情搞清楚,说不定接下来会因为那个人紧张而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灰手人担心那个人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所以还是问了这话。 “你说那样的话,并不是因为……你觉得我……小看了你?”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二十三)全知 “不是啊。”灰手人回答,“你怎么会想到小看这件事?” “原来……你真的没那么想……”那个人说。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刚才在跟你说话的过程中好像……好像忘了一件事。” “忘了什么事啊?”灰手人问。 “忘了……其实你是有本事知道……很多……很多我的事情的,哪怕……哪怕我不说,你也知道。”那个人道。 灰手人没想到对方这样说,因为知道那个人认为自己可以知道他在其他世界遇到的事情,却没想到那个人到了现在,在说起以前在现实世界中的经历时,也会认为自己有办法知道。 灰手人说道:“你认为我都知道哪些事啊?” 那个人说道:“我在别的世界的事情……你……你肯定是可以知道的,刚才……刚才我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说的话都已经证实这个了。” “还有别的吗?”灰手人问道。 “还有……是不是……我以前的经历……你其实也能知道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自然没正面回答,而是说道:“还有别的吗?” “你这么问了……那……那就应该证明还有吧……”那个人道,“我……我在这里看到过的情景……以及……以及我在迷黯围境里遇到过的所有事情……你……一定都能知道!” 灰手人又问:“还有其他呢吗?” “还有?”那个人道,“那可能……你了解我的过去,我的当下……甚至……甚至你连我未来的事情都知道?全知?像你这种有本事的人,嗯……有可能的!有可能是全知的!很多……时候……你问我话,其实……其实只是为了听听我对你说不说实话,对不对?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其实……我的一切都在你眼皮底下……你什么都能看到……却只是在考验我,对不对?” 灰手人其实并不想否认他这话,但是发现他这个时候也太紧张了,想过否认一下,但是又觉得这种事情,只要自己正面否认了,那么不否认的好处自然就占不到了。 灰手人犹豫了一下,并没立即否认,只是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实的!” “你……你不是相信!”那个人道,“并不是相信啊……不能说……相信……” “啊?”灰手人道,“我是真的相信!” “我也……也不是说你不相信……我的意思是说……你这种……不叫相信,不能叫相信,对不对?”那个人道。 “能叫相信啊,为什么不能叫?”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我对你说的就是实话……而……而你自己本来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你只是把……把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情况跟……跟你用你特殊的本事了解到的我的情况对照了一下,然后……然后发现……的确是一样的。这……这只是你证实了我说的是……真实的……只是证实!” (五千二百二十四)出入 灰手人实在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认为自己能了解那个人以前的事情。虽然灰手人不是普通人,但毕竟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是无法随便使用那些功夫的。灰手人觉得估计那个人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和褐手人能否使用那些功夫其实是受很大限制的,哪怕是在不受限制的情况下,两人也不是只要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的。 灰手人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否定他说的,觉得还是不直接否定比较好,于是对那个人说道:“其实我是不是知道没什么啊。” 那个人道:“你本身就是全知的,而我……而我刚才……刚才却一再跟你强调我是诚实的,我没有骗你……那……那就很不合适了啊。我那么说……就好像……就好像我不认为你什么都知道一样……就好像小看了你一样。你明明就是比我有本事的人,是……是我惹不起的人……我那么说,也……也太不给你面子了,是不是?” 灰手人道:“你那么说是这个意思啊,没事,不用在乎这个。” “你不在意?”那个人问。 “对,我不在意。”那个人道,“你总可以放松了吧?” “也只能……只能是不那么紧张而已……要想做到放松……还是……很难的。”那个人道。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灰手人问。 “怕的太多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多都特别奇怪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别想那么多了,就想此时此刻,你接着跟我说就是了。” “哦……说……我说到什么地方了……”那个人道,“我想一下……” 灰手人说:“你不用想了,我问你现实世界里关于诺验的事情,诺验在你的颈部绕了一圈,你的嗓子就不似之前那样沙哑了,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道:“然后……我从施法者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诺验的情况。” “什么情况?”灰手人问。 “诺验之前之所以……之所以在我的颈部绕了一圈,就是因为……知道了我……说话不算话了。”那个人道,“就是说到了的,并没做到。” “它在你颈部绕一圈对你有危险吗?”灰手人问。 “第一次是……没有的。”那个人道。 “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就有危险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并且一次比一次更……危险。” 灰手人道:“可是那个施法者不都改用别的方法了吗?” 那个人说:“是的,但是……但是诺验依旧能发挥作用。” “能发挥多少次作用?”灰手人问。 “正常情况下……是……是三次。”那个人道。 “你后来向他承诺的,如果没有做到,也会有严重后果的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是啊。” “后来你又出现过嗓子沙哑的情况吗?”灰手人问。 “出现过。”那个人道。 “在说什么话的时候?”灰手人问。 “又是……又是说某些没做到的话时。”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二十五)起过 “后面你说话时,并没尽力喊叫?”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没大声喊叫,你却依然沙哑了?”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啊……我明白了,我明白我在那个世界为什么会……嗓子沙哑了!” “为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因为……我说的话……其实不符合实际。”那个人道,“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我在那个世界的时候……虽然说着让他们来杀了我,让他们快来……动手,不要多想……但是……但是实际上,我是希望他们能放了我的。” 灰手人道:“你还是求生的?” “有些时候……我以为我在求死,但心里……应该还是想求生的吧……希望能放过我。”那个人道,“可以这么说……如果……如果让我一直待在那个黑暗又寒冷地方……自然不如让我死……但是……如果让我死……不如……放了我。如果能活得没那么痛苦……我可不愿意死啊!” 灰手人说道:“可是你刚才说过,如果不是人把你变成那样的,只是你受了环境或者某种力量的影响,声音变得沙哑,那你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道:“是……我……确实这么说过。” 灰手人又问:“刚才你甚至都不知是怎么回事,现在却又说得那么清楚了。” 那个人说:“我是……后来才想起来的,是真的后想起来的。之前……我的确是没想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 “你现在还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道。 “什么地方?”灰手人问。 “我记得……我记得那诺验,在现实世界里……好像起过……三次作用了。”那个人道,“倒是没想到,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能再用。” 灰手人更觉奇怪了,以为此前两人是实实在在听到那个人的嗓子变得沙哑,很快又变正常了的,这并不是发生了那个人所说的另一个世界,这就是发生在灰手人和褐手人眼前的事。 这时褐手人也认为事情很新鲜,于是小声对灰手人说:“刚才他嗓子确实不沙哑了,这事情在你我看来,可不是他说的另一个世界的事啊。” 灰手人小声道:“是啊,如果说他所说的另一个世界是他自己根据在现实世界里的情况想象出来的,那嗓子沙哑这么快就好了,又怎么解释啊?” 褐手人道:“诺验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引出来的?” “不知道,问问他可能就知道了。”灰手人说,“我现在就问。” 于是灰手人看向了那个人,道:“你觉得你的嗓子在那个世界变得沙哑后,很快就恢复了,仅仅是在你说的那个世界发生的事吗?” “是啊……我说的就是在那个世界发生的。”那个人道。 刚刚说到这里,那个人想了一下,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道:“但是……这事情不正常啊……” (五千二百二十六)发痒 “哪里不正常?”灰手人问道。 “我……我这次根本就没看见诺验啊。啊……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人道。 “你确定这次也是诺验?”灰手人问道。 “我……不确定。”那个人道,“但……但不是诺验又是因为什么呢?我想不到别的,就觉得是诺验。” 灰手人道:“诺验不是只能起三次作用吗?” “对啊,正常情况下……真的应该是……只起三次作用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那这次你确定是诺验起的作用?” “是……是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我嗓子的感觉非常像……像当年诺验围着我的颈部绕一圈时的……那感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什么感觉?” “嗓子……先发痒,再发凉,然后就……就不沙哑了。”那个人道,“我说是这么说,但……但实际上那种感觉……我很难描述。因为……不是普通的发痒,也不是普通的发凉,只有诺验在我颈部转一圈的时候,我才能……才能出现这种感觉。” 灰手人又问:“自从你被那个施法者用了法术以后,那个诺验会一直跟着你,是吗?” “是的。”那个人道。 “平时在哪里?”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平时……平时我是看不见的。”那个人道。 “发挥作用的时候才能看见,是吗?”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说。 “以前在现实世界里,有没有出现过发挥了作用,你却没看见的情况?”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从没这种情况发生。只要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我就……就……能看见它。” “总共看见了三次?”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它每次发挥作用之后,会到地方去?”灰手人问。 “就……自己消失了。”那个人道,“到什么地方去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说我体内吧……毕竟那个给我施法者说它是会跟着我的。” 灰手人道:“每次都是直接消失,你从没看到过它消失时的路径?” “对,从没看见过。”那个人道,“每次都是……直接就消失了。” “除了你自己以外,别人有没有看到诺验的?”灰手人问。 “有啊,就是他。”那个人回答。 “你是说那个给你施法的人?”灰手人问。 “是的,就是……他。”那个人道,“他是肯定能看到的。我看不到的……他都能看到。这个我能看到的,他……也能看到。本来就是他给我……施的法。他……本事那么大。” “除了他以外呢?”灰手人又问。 “那应该……就只有我能看到了。”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的?”灰手人问。 “是的,他是跟我……这么说的。”那个人道,“而且……我也验证过了,事实确实如此。” “诺验曾经在你当着别人的时候起了作用?”灰手人问,“别人没看见?” (五千二百二十七)高估 “是的。”那个人道,“肯定没一个人看到了。如果……如果有人看到,不会没人跟我说的。” 灰手人又问:“通过没人跟你说,就判断没人看到?” “主要是因为……给我施法的人跟我说过这事啊。”那个人道,“如果没跟我说过,我……我也不会这么认为的。” “你非常相信给你施法者的话?”灰手人问。 “是的……一直都……非常相信。”那个人道。 “给你施法者有没有说过这诺验会在特殊情况下第四次起作用啊?”灰手人问。 “啊?”那个人道,“没有啊!你懂这个?是不是……是不是你明白这次它为什么又起作用了?” “我只是在问你,问你他有没有跟你说过。”灰手人道,“你回答我问题就是了。” “哦……好……好……我回答你的问题。”那个人说,“我……不记得他跟我说过具体的……但是……但是……哦……哦……我好像又想起什么来了!” “什么?”灰手人问。 “施法者可能跟我说过,在……在我做那件事情彻底失败之后,诺验有可能会……出现一些特殊的……功能。”那个人说道。 “你彻底失败了?”灰手人问。 “是的……彻底失败了。”那个人道。 “你并没有解决自己的问题?”灰手人道,“而不是好了以后再次出现的问题?” “是的。”那个人道,“我……我这问题从来都没解决。” “为什么解决不了?”灰手人问。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严格按照施法者说的做吧。”那个人道。 “既然当时那么想要解决问题,又为何没严格按照施法者说的做呢?”灰手人问。 “我……我以为我能做到,但……但我真的做不到。”那个人道,“是我……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跟如何对待蓝甲人有关系吗?”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道,“就是这件事……这件事我做不到。如果这件事我能做到,也许……也许我的问题早就解决了。” “现实世界里,在你见到诺验之后,当时给你施法的人不是都选择其他方法解决你的问题了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但是……虽然是其他方法……也仍然需要我从今以后对待蓝甲人的方式跟以前不一样。虽然……难度好像降低了,低到了那个施法者感觉我如果拼尽全力能做到……的程度……然而……我还是没有做到。” “你有没有拼尽全力?”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为什么没有?”灰手人问。 “因为……我不好克制我自己。”那个人道,“如果我要做到施法者跟我说的那样,我……我就需要克制自己。但……那克制的过程太难受了,我……还是没有忍下去。” “忍?”灰手人说,“需要你忍什么?” “忍着……不能对蓝甲人做一些事情。”那个人道。 “什么事情?”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二十八)收技 “就是……就是以前我经常做的一些事。”那个人说道,“比如有时候会……欺负蓝甲人。”那个人道。 “你平时忍不住?”灰手人问。 “我已经尽量在忍了,但……但还是有忍不住的时候。”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忍不住时会怎样?” 那个人说:“是说我?” “先说你吧。”灰手人道。 “我……忍不住的时候……会……像以前那样做。”那个人道,“但……只有两次机会。” “你说的两次机会是跟诺验有关的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后来发生了两次我……对蓝甲人不好的事情……那两次,我的嗓子都变哑了,然后……诺验都发挥了作用,我的嗓子都很快就好了。”那个人道。 “诺验的主要作用是做什么?”灰手人问。 “大概是……是向给我施法的那个人报告吧。”那个人道。 “报告你做的跟你说的不一致这件事?”灰手人问。 “没错,就是……这个。”那个人道。 “报告之后呢?”灰手人问。 “那个人就……就知道我的情况了。”那个人道。 “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灰手人又问。 “如果……知道了,那个人就会做出……做出‘收技’,这样……这样可以……减少他那边的损失。”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给你施法,如果他没能解决你的问题,他那边也有损失?” “是的,主要是……主要是……功力方面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他采用了收技对你这边会有影响吗?” 那个人回答:“应该……没影响。” “你知道吗?”灰手人问。 “你是问我是否知道他使用了收技吗?”那个人问。 “是的。”灰手人回答。 “他跟我说过……用收技那一刻,我这边是……知道的。”那个人道。 “怎么知道?”灰手人问。 “那一刻,我的颈部会出现一种……皮被捏起来的感觉。”那个人回答。 “你如何辨别这种感受是来自他使用了收技还是其他原因引起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如果是他使用了收技……那……那这感觉会……持续一个时辰。而且……在他使用了收技之后,我颈部的皮有被捏起感觉的时候……我耳内还能听到某些……声音。” “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就是……他在给我施法时,我曾经听到的声音。”那个人道。 “是说话声还是什么?”灰手人问。 “不是说话声……就是……那种很小的,好像……好像琴弦发出的声音。”那个人道。 “特殊的声音,所以容易分辨?”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不会错的,我非常清楚。” 灰手人又问:“他使用收技后,你还需要做什么吗?” “其实那诺验第三次起作用的时候,我就……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败了。”那个人道,“他使用了收技……这事情也就……也就彻底结束了。” (五千二百二十九)羲网 “意味着你的问题解决不了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还意味着,他……他跟我说过的巨大代价……以后一定会降临在……我头上。” 这时那个人眼中再次出现了更眼中的恐惧,然而那恐惧立即就消失了,消失得快到令人觉得莫名其妙。 褐手人便小声对灰手人说:“树珠上出现了‘羲网’。” “那就说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个人会对以前极其害怕的事情不恐惧?”灰手人问。 “就是这样。”褐手人说。 “我赶紧问。”灰手人道。 正如两人所认为的那样,这段时间树珠上出现羲网,恰恰意味着那个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不会因为以前特别恐惧的那些事而恐惧。 “到底是什么巨大代价,能说出来吗?”灰手人问。 “我上一辈的人……直系亲属……会……会因为我而……遭受巨大痛苦而死。”那个人道,“确切说,只有我爹,我……当时……已经只有我爹了。” 这反应恰恰证明了灰手人和褐手人之前的想法是对的。若是其他时候,那个人或许还没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想到了,就会立即被严重的恐惧包围,接下来,他的这种严重的恐惧便会使他出现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而这次,他不仅就这样说出了那样的话,而且并没再次出现那种明显比之前更恐惧了的神情,也并没有要因为恐惧而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的迹象。 其实就在不久前,他眼中再次出现了更眼中的恐惧,然而那恐惧立即就消失了,消失得快到令人觉得莫名其妙,那就是因为他因为想到了以前现实世界的可怕的事,但那种恐惧刚刚冒头,羲网就出现在了树珠上,他那种恐惧消失得那么快就是因为羲网的突然出现。 灰手人在听他说了那话后,便确定了这个这个时候他的确没再次变得比之前更恐惧,也没再出现那种快要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迹象,便觉得可以趁机多问一点别的时候不能问的问题。灰手人知道羲网出现在树珠上其实是无法持续很久的,所以更要抓紧时间问那些其他时候自己不敢问的。当然,灰手人也不是没有顾虑,毕竟在此之前,那个人也出现过没有任何预兆就直接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事,这一刻,灰手人又想到了这个,但是又觉得既然树珠上出现了羲网,说不定那个人也不容易像之前那样变得无法与人正常交流。这算是灰手人对自己的一种安慰,也算是给自己抓紧时间多问些别找的理由。 灰手人道:“在作法之前你了解这种代价吗?” “了解,完全了解。”那个人道,“那个人都……都跟我……说得清清楚楚了!施法者跟我说的意思是……劝我先不要让他给我……那样施法。让我先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到某些事情。” (五千二百三十)七年 “先试试?”灰手人问,“其实就是拒绝你了?” “可以这么说吧,他让我试的时间也……也太长了。”那个人道,“长到无法想象。” “有多长啊?”灰手人问。 “试上七年!七年啊!这……这七年之内,有可能出现其他……解决办法。那样的话,我就不需要用那种……那种危险的……方法了。”那个人说道。 “也就是说,尽管如此,那个施法者其实还是不想直接做这件事的?”灰手人问。 “他应该是担心出问题吧。”那个人道,“其实他这个人还是很……很愿意帮人解决问题的。我对他这个人的印象很好……特别好。” “你呢?”灰手人问。 “我没同意。”那个人道,“我觉得……没有必要。” “那个会法术的人就同意帮你解决问题了?”灰手人问。 “没立刻同意,我……我求了很久,当时还让他考验我。”那个人道。 “他考验了?”灰手人问。 “考验了。”那个人道。 “你通过了他的考验?”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为了……我了让他看到我解决问题的决心……真是……真是特别努力了。” “考验你的事跟蓝甲人有关吗?”灰手人问。 “只有……其中一关,跟蓝甲人有关。”那个人道,“其实按道理来说,其他那些关的……难度……比跟蓝甲人有关的那关……大多了。可是对我而言,最难的……竟然是跟蓝甲人有关的那一关。” 灰手人又说:“其他那些关是哪方面的?” “各方面都有……每次会让我在接受他考验的时候……有危及生命的感觉。”那个人道。 “跟蓝甲人有关的那关是什么内容?”灰手人问。 “我……我不能说这个。”那个人道。 “你之前想到你能过那关吗?”灰手人问。 “我……以为……根本做不到,但是……但是……”那个人道,“我却想起了以前……我那个……那个蓝甲亲戚有关的事情……就……就因为有这么个蓝甲亲戚……我……我就过了。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至于更多的……我真是不能……说具体了。” 灰手人又问:“之后怎样了?” “之后……事情就……我没有做到。”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他也没想到你最后没有做到?” “我觉得……应该是吧。”那个人道。 “后来那些代价按他说的出现了吗?”灰手人问。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 “不知道?”灰手人问,“那你爹呢?” “我不知道啊。”那个人道,“因为……因为我……从今以后……再也没见过我爹了。” “你去找过吗?”灰手人问。 “找过啊……到处……到处找,就是找不到他了。”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爹可能去了哪里啊?”灰手人问。 “我……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根本都不知道该怎么想才能想出点什么来。”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三十一)逃避 “你认为你找不到你爹了,跟那个给你施法的人说的事情有关吗?”灰手人问。 “我……一直不敢面对这件事。”那个人道。 “你不愿意相信那个给你施法的人的话?”灰手人问。 “是不敢……不敢相信。”那个人道。 “你后来见过那个给你施法解决问题的人吗?”灰手人问。 “没见过……再也没见过了。”那个人道。 “该不会连那个人你都找不到了吧?”灰手人问。 “不是找不到,是我……不敢找!”那个人说,“我这一生……也不想再见到他了。虽然……虽然他这个人我觉得……特别好,但……但我不能见他了……不能。” “你不见那个给你施法者的原因是?”灰手人问。 “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人道,“也许……也许是我一旦见到他就要……就要面对些什么吧。” “你担心他说的代价已经成了事实?”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不想面对?”灰手人问。 “其实……其实我心里觉得……他说的……可能早已成了事实,但我一天没见到真相,我就可以不信。”那个人回答。 “你其实一直在逃避些什么,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也不能反驳。”那个人道。 “你不愿意承认自己在逃避吗?”灰手人问。 “当然不愿意。”那个人说道,“如果我承认了我在逃避……是不是……是不是就相当于我变相认为……那种代价……我已经付出了?我……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说,总之,那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我不要那样!” “拿你同时还在到处找你爹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又不担心面对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这个……我担心也要找啊。”那个人道,“那么一个大活人,就……就找不到了。” 灰手人道:“其实有些事情,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数了?因为那个施法者告诉过你一些事情。” “那个施法者……以前跟我说过的所有事情……都跟事实相符……是所有……所有……”那个人道。 刚刚说到这里,那个人又说:“哦,也不能就这么说……不能这样。” “不能就这么说?”灰手人道,“怎么讲?” “还有一件事啊……还有一件事不能说跟事实相符。”那个人道。 “什么事?”灰手人问。 “就是这件事啊……就是……跟我爹有关的这件事。”那个人回答。 “竟然是这件?”灰手人道。 “这件事,我一天没见到真相,我……我就不能承认它与事实相符……对……我不能承认的。”那个人道,“所以……这是唯一一件事,一件我无法确定他说的是否与事实相符的事情。” 灰手人道:“除了这件事外,其他事情,所有以前发生了的其他事,那个施法者说过的全都跟事实相符吗?” (五千二百三十二)刺醒 “是的,全都是。”那个人道,“我宁可希望不是这样……我宁可希望能找出他说的与事实不相符的事情,但是……很遗憾……没有。” “你刚才说他跟你说过,在你做那件事情彻底失败之后,诺验有可能会出现一些特殊的功能,你知道可能出现什么功能吗?”灰手人问。 “功能……他好像……好像没跟我说过……我不知道。”那个人回答,“我……想不出来。” 那个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褐手人发现树珠上的羲网突然不见了,赶紧跟灰手人说:“羲网没了。” 那个人刚刚说完这话,就突然显得特别恐惧了。 灰手人认为此前就是羲网使他避免陷入恐惧的,这事羲网突然消失,灰手人又看到那个人突然发生的变化,便感觉不妙,担心那个人突然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立即不敢再问现实中的事情了,想要立即将话题转移到那个人所说的另一个世界那里,于是问道:“刚才那个世界,我想问刚才那个世界的事,你有没有听到?” 灰手人这么一说,那个人就好像被什么刺醒了一样,先是一愣,然后道:“啊?刚才……那个世界?” “是啊,此前,我们不是在说你在那个又黑暗又寒冷的世界的事吗?”灰手人问。 “此前……此前……”那个人道。 灰手人看那个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于是赶紧接着说:“就是那个你想让人理你却没人理你的地方,你该不会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吧?” “那个地方……”那个人道,“哦……哦!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啊!记得!” 灰手人觉得自己这样把话题硬转到另外一个世界那里,的确使那个人的恐惧感看上去不似之前那么强烈了,尽管灰手人想要问的跟现实世界有关的问题还没问清楚,但那个人毕竟没有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这倒是令灰手人觉得欣慰的。 “接着跟我说,你记不记得你刚才说到什么地方了?”灰手人问。 “我……”那个人思考了起来。 灰手人不想等太久,又想继续牵着对方的想法,便赶紧说道:“在那个世界,你声音变得沙哑,但恢复得很快,是不是?” 那个人道:“是,是这样的。” 灰手人又问:“你的声音是一下子就变好的,还是有个过程啊?” “有……有个过程。”那个人回答。 “在完全不再沙哑之前,是不是有一段时间,虽然依然有点沙哑,但是比之前好点?”灰手人问。 “这个……嗯……好像是。”那个人说道。 “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说什么?”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好像……好像问过……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灰手人想到了当时听到对方说的,便觉得对方说的没什么问题,为了继续牵着对方的想法,便赶紧问道:“你当时依然根本看不到那些人,是不是?” (五千二百三十三) “是啊。”那个人道。 “但你依然感觉他们能听到你的话吗?”灰手人问。 “其实……不是。”那个人道。 “怎么,这一刻,你觉得有什么变化了吗?”灰手人问。 “我其实也没察觉到什么变化,但是……但是我已经不确定有没有人能听到我的话了。之前我觉得……只要我说话,肯定有人能听到,但是……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其实就是……觉得不管有没有人能听到,我就这么一直说吧,反正也没别的事可以做。”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这个时候你感觉到自己声音已经不似之前那样沙哑了吗?” “我……没有。”那个人道。 “是根本就没注意到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当时……我没想这个。”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接着……我就还是说……说那些。”那个人道。 “比如?”灰手人道。 “我就说……让他们动手啊。”那个人道。 “在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听到其他世界的声音?”灰手人问道。 尽管这个时候灰手人估计对方和之前一样,还是听不到其他世界的声音的,但是,因为这个时候那个人嗓子沙哑的情况已经不似之前那般严重了,灰手人认为他很可能受到了诺验的影响,便又想问了。灰手人想到了,说不定诺验会使那个人出现意想不到的新情况,觉得诺验若是发挥了什么难以想象出来的作用,能使对方突然听到其他世界的声音,那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虽然灰手人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既然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灰手人就想问问。毕竟在之前那个人说“动手啊!”的时候,灰手人已经故意继续跟他对话了,当时的目的是希望能让他变回能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没有啊……我……一直都听不到啊。”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了,但又觉得如果下次出现类似的情况,可能自己还是会问,毕竟多问一句,便少一些可能错过重要信息。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还是没回应你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说……不要折磨人了。”那个人说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 “我就……让他们快……”那个人道。 “快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快!快!’就是让他们快动手。”那个人道。 “这时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声音是不是沙哑的?”灰手人问。 “依然没注意。”那个人回答。 “也没有人回应?”灰手人问。 “是的,完全没有。”那个人说道。 “你又说了些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就……又说……我不要活在这么黑暗的地方……我不要承受严寒。”那个人道。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灰手人问。 “这……是的吧。”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三十四) 灰手人见这个人回答时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便认为可能当时这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些什么。尽管认为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但还是觉得有必要问一下当时那个人的内心状态如何。 “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感觉异样?”灰手人问。 “回想起来,当时我内心……的确有……不舒服的感觉。”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这话不该是我说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不该?”灰手人问。尽管已经大概想到对方会怎么说了,灰手人却还是这样问了。 “我不能……这样……”那个人道,“我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可是……这又是我心中所想的。” “说‘哪种话’?”灰手人问。 “说不要活在黑暗的地方……还有……还有不要承受严寒。”那个人道,“我觉得……这不应该是我说的话。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感觉到……不舒服吧。” 灰手人道:“其实人不想活在黑暗的地方,不想承受严寒也正常吧?” “好像是。这个……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说出来不太……不太令我自己舒服。”那个人道。 “你能想到深层原因吗?”灰手人问。 “深层原因就是……我那话里面好像隐隐约约有那种意思……”那个人道。 “哪种意思?”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好像……好像我多向往光明与温暖一样。”那个人道。 “即使是当时你身在痛苦之中,也依然会这样想?”灰手人问。 “是的……我……我觉得我……好像是……依然这样想了。”那个人道。 “向往光明与温暖到底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就是……好像……好像要主动……主动消磨自己的意志似的。”那个人道,“有点……丢人。” “你认为就算在那种环境下,也不该这样吗?”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奇怪了些。”那个人道,“但我似乎又没法控制自己……没法让自己完全不向往光明与温暖。消磨意志也许……也许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灰手人问。 “别的原因……别的……”那个人道,“好像我当时想到了……另一件事……就是……我……我是铁仓人啊!” “这跟铁仓人有什么关系?”灰手人问。 “在那个地方想到……想到的光明与温暖,大概……大概与之前我在那片光里看到的……看到的春天有关吧?”那个人道。 “你认为有关?”灰手人问。 “是的……我认为……认为有关。”那个人道。 “那又怎样?”灰手人问。 “那光里看到的春天是……是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啊……不是铁仓人的春天。”那个人道,“如果……如果那一刻,我所向往的所谓……所谓的光明与温暖……其实……其实真的跟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有关的……那……” (五千二百三十五)独属 这时那个人叹了口气,道:“这么想,真不该啊!那……那我就好像……就好像在向往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一样啊!这……这多可耻!我……我是铁仓人啊!我怎么可以……在那一刻说出那样的话啊?刚才你要是不问,我还……没想到会……会那么不舒服,你问了之后,我仔细一想,我……那样还真是不对劲了!但是……但是幸好我当时感到不舒服了,证明……我还有那种属于铁仓人的自觉……并不是不知道耻辱的!”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想了那么多,这么点事也能生出那么多的耻辱感。 灰手人又问:“然后你怎样了?” “我……我好像就是因为感觉到不舒适了,当时……当时突然就狠狠地说……‘下手!你们敢不敢?’这样的话了。”那个人道,“我问他们敢不敢。” “你之前不也说了类似的话?”灰手人问。 “也是,但是……但是这一刻……情况不一样了。”那个人道。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 “我又……有些希望赶紧死去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大概……大概就是因为那种不舒适的感觉吧。”那个人道。 “跟你感到耻辱有关系?”灰手人问。 “有关系。”那个人道。 “就因为你觉得你在那一刻向往了光明和温暖,你就觉得自己该死了?”灰手人问。 “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这只是原因的一部分吧。”那个人道,“我当时本来就……痛苦得不得了……快被黑暗与寒冷折磨死了,而且……我不知道我要在黑暗与寒冷中待上多久啊!” “你想要脱离黑暗与寒冷,但同时你又不愿意承认你向往光明和温暖?”灰手人问道。 “是啊,就如……就如刚才我所说的……如果那光明和温暖不是独属于蓝甲人的,那……向往光明和温暖其实……就是向往那种消磨我意志的东西吧……但如果……那种光明和温暖是独属于蓝甲人的,那……那就是我莫大的耻辱啊!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应该……不应该啊!可能……我当时忽然觉得自己就那么该死,更多的是因为想到了后者……想到了那光明与温暖是蓝甲人独属的……那的确很侮辱我自己啊!”那个人道。 “可是其实你也并不能确定那种光明与温暖是蓝甲人独属的啊?”灰手人问。 “就算不是蓝甲人独属的……我也觉得……觉得那种光明与温暖,不会是独属于……铁仓人的。无论怎样,也不会是……独属于我这种……铁仓人的。”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我已经……在那光里看到蓝甲人的春天了啊……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下,还会出现什么情况呢?那光明与温暖,怎么……怎么也不会是独属于铁仓人的……绝对不会!” 灰手人道:“你认为,那样的光明与温暖,一定要独属于谁吗?” (五千二百三十六)共享 “肯定是啊。”那个人道。 “你是否觉得,世上的各种东西,都是独属于一部分人的?”灰手人问。 “是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各种东西?” “是啊。”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好像在想什么,然后道:“虽然……虽然我听过一种说法……但是……但是我无法像他那么去想。” “谁?”灰手人问。 “就是那个……给我施法的人。”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听对方再次主动提起了那个施法者,先是有点担心那个人会不会因为想到了现实世界中过去的事情后再多想些别的而又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但见他说完这话后似乎还没想更多,也没给人一种就要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迹象,便稍稍放松了点。然而接下来灰手人又想到了此前那个人曾经毫无预兆地就陷入了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没继续告诉自己对方肯定没事了,只是暗暗地告诉自己,要往好处想,毕竟此前那种毫无预兆就变得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情况也不是自己想防就能防的。 灰手人并没立即岔开话题,而是试探着问:“他跟你说了什么啊?” “他说过,有些东西是……大家可以共享的。”那个人回答,“他还跟我说过,世上这种东西……很多。” “你认为他说得对吗?”灰手人问。 “我不觉得自己可以在……在这个时候轻易否定他说过的话,但是……但是我真的无法像他那么去想。他在跟我说……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提到了阳光的……”那个人道。 “你说无法像他那样想,证明你试过?”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当时就……试过。” “但是没做到让自己那样想吗?”灰手人问。 “这个怎么说……”那个人道,“我是无法……做到心底真正认同。” “为什么无法真正认同?”灰手人问。 “因为我觉得……资源是有限的,甲占有了……就是甲占有了,甲乙之间必然是竞争的关系。”那个人道。 “很多时候,并不会形成竞争关系。”灰手人道,“甲有了,不一定会影响乙。” 那个人又说:“总有个多与少的区分吧。” “多与少?”灰手人道。 “资源这东西,甲和乙一样多的机会有多少呢?”灰手人道,“多数时候……不是甲多乙少,就是……就是乙多甲少。” “为什么一定要一样多?”灰手人问。 “不一样多的话……肯定会有一方不满吧?”那个人道。 “不一定。”灰手人道,“我就是举个例子,甲够用了,乙也够用了,那么哪方要不满呢?” “少的那方啊。”那个人回答。 “我说的是够用。”灰手人道。 “有‘够’这一说吗?”那个人问。 “满足需求不就够了?”灰手人问。 “这个……不会想要更多吗?”那个人问。 (五千二百三十七)资源 “有的人可能满足了需求还会想要,有的就不会了。”灰手人道。 “这样?”那个人道,“那……也不一样多啊。看到别人的资源比自己的多,自然……自然就会心生不满,谁……都会这样吧?” “不是谁都会这样。”灰手人道,“你自己是吗?” 那个人说:“是吧。” 灰手人说:“可每个人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不一定相同。” 那个人并不想继续反驳灰手人说的,这时候道:“好多事……好像是说不清楚的。” 灰手人道:“按照那个施法者说的想,也并不难吧?” “难。”那个人道。 “依然觉得难?”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在他看来……很多东西就是可以共享的。像阳光这种东西,而……我认为,哪怕是阳光,其实也是要……独属于一部分人的。” 灰手人道:“你当时跟他说过你的想法吗?” “没有。”那个人道,“但我总感觉,他……能知道我会怎样想。” “为什么觉得他能知道?”灰手人问。 “因为他说过的一些话,令我感觉……他了解我的想法。”那个人道。 “比如呢?”灰手人问。 “比如他说过,世上太多东西……可以共享,只是看人愿意不愿意。”那个人道。 “你认为他这话有道理吗?”灰手人问。 “可能……也是有道理的。”那个人道,“可是……可是我觉得……如果真是按他那么说的话……大家也是不愿意的吧。有些东西,明明可以……可以独属,为什么要共享?” 灰手人想知道当时那个施法者跟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提没提跟蓝甲人和铁仓人有关的情况,就问:“那时他跟你说这些,没提哪种人……哪种人的吧……” “没提吧,但是……但是他给我举了例子。”那个人道。 “哪方面的例子?”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跟……跟共享有关的……例子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举了什么例子?” “大概就是……如果很多人都愿意与大家共享,大家其实都会便利很多。还有就是……有些东西……本来就是大家共享的……”那个人道,“大概就是这些吧……时间过了很久了,我也……说不大清楚。” 灰手人道:“你听后怎么想?” “我倒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是……但是同时又有觉得……不切实际。”那个人道。 “为什么会觉得不切实际?”灰手人问。 “如果明明可以独享一些东西,谁会愿意共享?”那个人道。 “肯定有些人会愿意共享吧。”灰手人道。 “是真的愿意,还是迫不得已?”那个人道。 “肯定两种都有啊。”灰手人说,“世上人多了,什么人都有啊。” “哦……那……那……可能是我理解不了一些人吧。”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对于你来说,明明可以独享,你是不愿意共享的?”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三十八)各样 “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是这样!”那个人道。 “是,但是也有不是这样的人,这个你承认吧?”灰手人问。 “这样的人去哪里找?”那个人问。 “你没见过?”灰手人问。 “要是亲属,倒是……倒是有可能。”那个人道。 “亲属之外的人,你没见过?”灰手人问。 “也不是没见过,但……但我觉得……他们不会是自愿的。”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你从哪里看出他们不是自愿的?” “我……也没从哪里看出。”那个人道。 “那为什么会这样说?”灰手人问。 “我就觉得……觉得他们不可能自愿。”那个人道,“如果真的能独享,却……却共享……那么……那么肯定有别的原因吧?” 灰手人道:“不一定啊。” 那个人道:“你真的认为不一定?” 灰手人说:“每个人不一样啊。” 那个人说:“再不一样,有些东西也是通着的吧,大家……都是人。” “都是人……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这个……你没法否认吧?”灰手人问。 灰手人就是在这样与他交流的过程中来了解对方的想法,想通过了解到的这些再加上别的信息判断对方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那个人说道:“是有各种各样的人。” 灰手人道:“自然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这个……也是。”那个人道,“但有些想法……不会出现吧。” 灰手人问:“如果就是出现了呢?” 那个人说:“那……不正常。” “不正常又如何呢?”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很多东西……还是不可能的。”那个人道。 “你认为光明和温暖是可以共享的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铁仓人和铁仓人之间……好像是可以的,但……但跟蓝甲人……不可以。其实光明与温暖这些东西,本来就会……就会消磨人的意志。” 灰手人道:“可你在另一个世界里时,身处黑暗与寒冷中,依然向往这些你认为会消磨你意志的东西,是不是?” “这……这……”那个人道,“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当时的确这样想了,我……无法否认……但与此同时……我也知道……这……这就是我的耻辱。” 灰手人道:“现在你又不向往光明与温暖了?” 那个人道:“那些东西……总之……消磨人的意志。” “我问你是否向往?”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向往。”那个人道。 “哪怕是这个时候,你已经认为向往是一种耻辱的时候,内心也还是向往的,对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这……大概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反应吧……” “什么特殊情况?什么特殊反应?”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刚才……我去了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被黑暗与寒冷包围了……那……那黑暗与寒冷实在太……实在太令人痛苦了。”那个人道。 “这是你说的特殊情况?”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三十九)溢出 “是,是吧……大概就因为……我刚刚从那种特殊的情况下出来……我……我此刻还会对光明和温暖有些……有些向往吧。”那个人说,“就是因为刚才……才有我现在这样的想向往吧。我觉得……这大概是……是那种余下来的……” “平时你就没有了?”灰手人问。 “消磨意志的东西,不该有。”那个人道。 “你平时认为不该的事情是不是还挺多的?”灰手人问。 “是啊,很多事……都不该。”那个人道。 “你认为不该的,你都不做吗?”灰手人问。 “也……也不是。”那个人道,“有些……其实我控制不住自己,就如……就如现实世界里……我不该不按照那个施法者说的做,但是……但是……我还是……”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中的恐惧简直溢出来了。 灰手人觉得苗头不对,感觉那个人想到了现实世界中那些事出现的恐惧感很快就会导致他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了。 灰手人赶紧转移话题:“刚才说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你还没跟我说完,你记得你自己说到哪里了吗?” 那个人听了灰手人这话,一愣,目光中的恐惧感减轻了些。 “哪里……我想一下……”那个人道。 “当时没人理你,对不对?”灰手人赶紧问道。 “对……对……没人理我!”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那个人就想起来了,赶紧对灰手人说:“然后我就……就问……问他们能不能理我一句。”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补充道:“我是接着刚才的说的……我……不是在重复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往下继续说了。” 灰手人也不打算再让他重复之前说的了,觉得这个时候既然那个人表现出来的恐惧感降低了,而且又已经在讨论另一个世界的话题了,那么最适合的做法就是顺着说,防止对方的想法再次集中到现实世界里令他感到恐惧的事情上。 灰手人想起了当时自己还接了对方的话,对他说了‘理你了,是你不理我啊’这样的话来试探他。尽管灰手人依然认为对方当时根本没听到自己的话,但还是想再次确认。到了这个时候,灰手人便说道:“当时你还是没听到其他的世界有人跟你说话的声音?” “没有啊。”那个人道。 “你继续往下说,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道。 “哦……然后啊……然后我就跟那些人说……让那些人理我。”那个人道。 “还说了其他类似的话吗?”灰手人道。 “说了,说了,我……我在那个世界时,跟那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听到我的话的人……说……说让他们跟我说话。”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还是没人理你吗?”灰手人问。 “对……依然……没人理我……搞得我越来越没法忍耐下去了。”那个人道,“那种感觉……简直……简直生不如死啊。” (五千二百四十)上翘 “接着呢?”灰手人继续问。 “我就问……问他们想要我怎样,我让他们说。”那个人道。 “还是没人说。”灰手人道。 “是的,还是……没人说。”那个人道。 灰手人有道:“接着说然后怎样了。” “然后我还是……还是问为什么不痛痛快快……杀了我。”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是倾向于真的死去还是倾向于怎样?”灰手人问。 “跟刚才想法差不多。”那个人说,“如果……如果能活下去,也必须离开那个地方才行,我才不想继续在那个地方活下去。如果不得离开那个地方……那我……宁愿死去。” “你还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对他们说……别再折磨我了……够了。我让他们……痛快点。我的意思就是……就是让他们痛快点杀了我。”那个人说,“当然我还说了……要不就放了我。”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下来发生事情……我倒是没想到。”那个人道。 “什么事情?”灰手人问。 “那个地方竟然……竟然发生了变化。”那个人道。 “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之前发光的地方,再次……再次出现了一片光。”那个人道,“光里……出现了人。” “几个人?”灰手人问。 “好多人,但……但当时……有一个人特别靠前,他的脸显得很突出。”那个人道,“那背景……跟之前差不多,但……但好像比之前显得更温暖了。” 灰手人问:“还是是春天的背景?” “是的。”那个人说道,“好像比之前的春天更……更生机勃勃的感觉。绿色更多了。其实……也不一定是绿色更多了,大概是……我看得清楚的绿色更多了吧。” “背景所在的地方还是刚才的地方吗?”灰手人问。 “好像……不是了。”那个人道。 “尽管换了地方,但还是跟之前的差不多?”灰手人又问。 “对……就是……就是这样。”那个人道,“好像……给我一种离刚才的地方不远的感觉。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是不是真的离之前的地方不远啊。其实……其实之前的地方……我看得也没那么清楚。” “这次的地方你依旧没看那么清楚吗?”灰手人问。 “也不算看清楚了的。”那个人道,“但是好像……好像比之前看得清楚得多了。” 灰手人又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那个人笑了笑。”那个人道。 “哪种笑?”灰手人问。 “说不出来是哪种笑,这才是……令人觉得诡异的地方。”那个人道,“嘴角上翘,就……就露了一点牙,看着奇怪得很。” “这张脸你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吗?”灰手人问。 灰手人本来想问他有没有在现实世界里见过这张脸,但是没敢问,担心自己一提现实世界,那个人就会因为想起过去的经历而恐惧。 (五千二百四十一)露牙 到了这个时候,尽管灰手人见过对方毫无预兆就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的情况了,但倾向于认为那个人陷入恐惧时更容易导致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灰手人知道自己这样小心翼翼地也无法保证完全避免对方突然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但还是尽量按照自己的想法预防了。 “这张脸……我回忆一下啊。”那个人说道。 说的时候,那个人一副全神贯注回忆的样子。 “好像……好像没有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任何时候都没有?” “反正……反正从我到达那个世界的时候起……我就……就没见过这张脸。”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想问现实世界里的事情,但是依旧觉得直接说的话会造成危险,于是说道:“更早些时候呢?” “更早些?”那个人道,“还没进入那个世界的时候吗?” 灰手人都没敢说得太明白,只是道:“对,其他时候,也想想。” “再早些,那就是……现实世界的事情了吧。”那个人道。 这话倒是听得灰手人有点紧张,灰手人赶紧说道:“不管哪个世界,都可以想象啊,随便想想就行,看看有没有印象。” “好像……好像在现实世界里有点……有点印象。”那个人道。 灰手人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问得更多,但还是说:“什么印象?” “那……那印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的。”那个人道。 “不管是不是,你说说,印象是什么样的?”灰手人问。 “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在现实世界里见过像那个人的……人。”那个人道,“真不能确定地说就是那个人。” 灰手人道:“不能确定地说也没关系,你就说说你想到的就行。” “可能……我说了半天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啊。”那个人道。 “知道,你说。”灰手人道。 “那个人那张脸,真的有些像……有些像我在现实世界……看到的一个人……临死前的样子。”那个人道。 灰手人因为担心那个人再次出现明显的恐惧,没敢说太多,只是“哦”了一声,又问:“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别的……就是……其实说像……更多的是那个人露一点牙笑的样子。”那个人道,“有点像某个……蓝甲人……被我杀之前,那抹……诡异的笑。” 灰手人为了防止那个人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想要故意把气氛搞得轻松些,便说道:“是是不是你也没觉得脸有多像,只是笑容像啊?” “还真不是。”那个人说道,“脸也有些想,笑容也有些像。或者……或者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那两个人的脸那么像,他们的笑容……也没法做到那么像。他们笑的时候露牙的样子……那肌肉的……的走向……嗯……反正就是……大概是因为脸实在是有些相似,所以给人感觉……笑容相似。” (五千二百四十二)多高 “那你觉得在那个世界的春天里见到的那个人是什么人?”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觉得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现实世界的那个人啊?”那个人道。 其实灰手人只是想问问他在那个世界里见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蓝甲人,但此刻听对方那么说了,便也不想反驳,而是说道:“你说说你想说的吧。” “我……我还是不知道啊。”那个人道,“我无法判断。” “无法判断就算了。”灰手人道,“那两个人还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还有……什么相似之处……”那个人道,“有!有啊!” “什么相似的?”灰手人立即问。 那个人道:“手……手指上的指甲!” “怎么相似了?”灰手人问。 “其实……好多人都有这种特征……都挺相似的。”那个人道,“就是……都是蓝甲人。” “你已经看到了那个世界里的那个人的指甲,知道了那个人是蓝甲人?”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那个人真的太怪了!” “怎么怪?”灰手人问。 “就是……明明在那片春光里露脸……他说话的时候……其实……其实并没有在打手势,但是……但是还是举着两只手。”那个人道。 “举着?”灰手人问。 “说是举……其实……其实也算不上举吧。”那个人道,“因为……没那么高……但是我说成‘举’,也没什么不行吧?” “多高啊?”灰手人问。 “就是跟……跟他下巴……差不多高的位置。”那个人回答。 刚刚说完这话,那个人就跟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似的,赶紧对灰手人说:“你刚才问我多高……是不是想听我说个高度,然后……然后衡量我说‘举’字是否合适?如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那我可以不说‘举’这个字……要是你认为我根本就不该说成‘举’,那……那我也觉得可以……可以听你的……我会承认我说错了,我会承认我不小心说错了,你让我换个……说法,我就一定可以换。总之……你不要认为我在欺骗你就行。我说的……举着手并不代表……并不代表将手举过头顶或者是……或者是怎样……但是……但是如果你之前理解成了这个意思……也没什么……你厉害,你有本事,你的理解就是对的……我没什么可以反驳你的资格……我只能同意你,并且根据你的意思……来……来调整我自己的说法……以防止你认为……我在骗你。” 灰手人听了对方的话都震惊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问了多高,就引起对方那么多想法,引出对方那么多话。灰手人觉得那个人此刻的紧张程度肯定不低,而且可能跟自己有关,便又有点担心对方因为紧张而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于是赶紧说道:“你放心,我没以为你在骗我。” (五千二百四十三)没犯 灰手人话音刚落,只见那个人又纠结起了自己刚刚说的话,道:“我怎么……怎么又犯同样的错误了……怎么回事……怎么又犯了……” 灰手人道:“没犯错误啊。” 那个人赶紧说道:“你真的觉得我没犯错误?” 灰手人道:“没犯。” 那个人说道:“可是……可是我又好像低估了你一样。” 灰手人好奇:“你哪里低估我了?” “我……我又一次强调我不是在欺骗你……不……不光是强调了我不是在欺骗你,我还说了……还说了我要根据你的意思来……来调整我自己的说法以防止你认为……我在骗你。这话……这话又过分了。”那个人道,“我刚才怎么又突然忘了你的本事?” 灰手人道:“放松点,什么事都没有。” “我……我忘了你的本事……我忘了你是可以了解我的很多情况的。”那个人道,“就算我不说,你也……你也有办法了解当时是怎么回事的,根本……根本就不需要我直接告诉你当时的情况。你问我……其实只是在考验我而已啊……对……只是在考验我。你明星只是在考验我,我为什么……为什么还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还说调整我自己的说法以防止你认为我在骗你那样的话?这话……不该说啊……你这个人……那么有本事,关于我的事情你什么都知道,我到底哪句骗你了,哪句没骗你,其实……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我解释什么,你自己都……清楚得很啊!这就是你的本事啊!我说出那话就有一种……有一种低估了你的本事的的感觉……我不该说啊!可是……可是当时我……我又担心自己说的话本身就是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话……总之……我不该说啊……” 灰手人道:“没事。” 那个人听灰手人干脆利落地说了这两个字,紧张程度稍稍降低了,但还是觉得不大合适,道:“就是说,你原谅我了?” “我根本没怪你啊。”灰手人道,“一直都是你自己不原谅你自己,根本就没我什么事啊。” 那个人道:“其实……就算你因为有本事知道我以前的事情,知道我有没有欺骗你的本事,我说话也该严谨些,是不是?” 灰手人道:“挺严谨的,已经特别严谨了。” 那个人道:“是吗?你真的觉得挺严谨的?” “是啊。”灰手人道,“我已经你说了。” “严谨……是因为我小心翼翼……”那个人道,“但是就算我再小心……有些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合适。” 灰手人实在想继续问正事,不想跟对方纠结这些事情。尽管灰手人认为纠结这些太浪费时间了,却觉得如果自己不跟对方继续说这些以降低对方的紧张程度,那么对方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因为紧张而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因此,灰手人就默默告诉自己跟对方说那些也不能算在耽误时间。 (五千二百四十四)看春 灰手人道:“既然如此,就别想那些了,我接着问你。” 那个人道:“如果……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对,就……就一定要说出来啊……我好跟你解释。不管我能不能解释清楚,我都会……都会尽量解释啊。” 灰手人“嗯”了一声,道:“我接着问你啊,然后怎么样了?” 那个人说:“然后……那个让我看到了指甲的人竟然回应了我。” “给了你什么回应?”灰手人问。 “说真的,第一遍,我并没……听清楚。”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感觉第一遍他说的是什么啊?” “好像是‘自己’什么的……不光是‘自己’两个字,还有别的,但……我听不清楚。”那个人回答。 “接着呢?”灰手人问。 “接着我就问他到底……说的是什么。”那个人说道。 “他跟你说了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就是他在这个时候……说了话,我才……听清楚了的。好像说的是只有我……自己才能放了自己。” 灰手人道:“然后怎样了?” “然后我就问他,什么叫……只有我自己才能放了自己。”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回答了吗?” “没立刻回答。”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指了指他所在的那个地方。 “接着呢?”灰手人问。 “接着……他所指的地方变得更清晰了。”那个人道,“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的一草一木……其他人……其他人都散开了,到了我根本就看不到的地方去了,就好像……好像在特意给我……给我看那里的情景一样。接下来……那些人很快又……又都冒出来了,都在重复那句话……” “刚才那个人说的话?”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那些人全都在重复。”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那些人……又散开了。”那个人道,“这时……就连那个人也不见了。只剩下那里一片春天的……样子。” “你明白他们的意思吗?”灰手人问。 “没明白。”那个人道。 “当时你感觉他们是什么意思啊?”灰手人又问。 “当时啊……我感觉……他们纯粹是为了让我看……看春天吧。”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看到后想到了什么?” “我……其实没往深处想,就是……在想那些声音都是谁发出的……到底……到底是谁在跟我说话。”那个人道,“后来……后来又变成了只有一个声音在跟我说话了。” “还是刚才那个人吗?”灰手人问。 “不是了。”那个人道,“跟刚才……那个人的声音明显不一样。” 灰手人又问:“这个人说话的时候,你看到的还是只有春天吗?” “不是。”那个人道。 “那些人又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没错,又……出来了。”那个人道。 “他们出来后,你还看不清楚是谁说的吗?”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四十五)单音 “看不清楚,因为……这次,这些出来的人……都变得模糊了。”那个人道,“而且……好多人的嘴都好像……在动。” 灰手人又问:“都好像在说那样的话吗?” “看样子……看样子是那样的。”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说的。” 灰手人问:“声音从哪个方向来,也搞不清楚?” “没错,根本就……搞不清楚。”那个人道,“只能感受到,声音纯粹就是……就是……从那片春天里发出来的,但……但具体是谁发出来的,完全听不清。” 灰手人道:“说一下之前的事情,那些人重复那句话的时候是整齐地说的吗?” “有时候是整齐的。”那个人道。 “有时候?”灰手人问。 “就是……整齐地一起重复那句话……然后……然后就纷纷散乱地说,接着再整齐地说,再纷纷散乱地说,就这样……一次一次地……循环吧。”那个人道。 “后来再次变成了只有一个人说,也不是刚开始那个人说的了,你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是吧?”灰手人道。 “是的。后来就变成一直都只有一个人说的了,就是我跟你说的……声音是从那片春天里发出来的,但具体是谁发出来的……我是听不清的。”那个人道。 “这是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就问……是谁在跟我说话。是谁……” “有人回答吗?”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根本就……没听出来。”那个人道。 “谁回答的?”灰手人道,“还是刚才那个人吗?” “回答我的并不是一个人。”那个人道。 “又是很多人一起说的了?”灰手人问道。 “对。”那个人道。 “不是整齐地说的?”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就是……各说各的。” “任何一个人说的是什么,你都听不出来?”灰手人问。 “对,我……完全听不出来。”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那你怎样?” “我就什么都没说,继续在那里……那里听,听了一会儿。”那个人道。 “还是听不出来?”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那片春天有变化了吗?”灰手人问。 “这个时候……没有变化。”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我还是没听出来的情况下,终于不是……很多人一起说话了。”那个人道。 “再次变成了一个人在说?”灰手人问。 “没错。”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说的什么?” “一种……我听不懂的话。”那个人道。 “发的什么音,你记住了吗?”灰手人问。 “我并没记住。”那个人道,“那音……并不是我平时……能记住的。怎么说呢?那根本就不是……不是单音。” 灰手人又问:“不是单音是什么意思?” (五千二百四十六)人多 “就是……连着的一串音。”那个人回答,“中间还……还拐弯,又拐得特别快,很少见的音。” “其中某个音你记住了吗?”灰手人问。 灰手人实在想了解这个信息。 那个人说:“没记住,我现在……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当时跟对方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我就跟那个说话的人……说……让他说清楚。我说……我听不懂。” “那个人回应你了吗?”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回应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不知道?你听没听到回应的声音啊?” “听到了。”那个人道。 “那不就是回应了吗?”灰手人说。 “我虽然……听到了声音,但……但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听到的是什么声音啊?” “一堆人……一堆人在回应我。”那个人道,“我不知道那堆人的声音里……到底含不含他的声音。” 灰手人问:“说的内容是什么?” “我根本听不出来。”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这次他们并没有整齐地说什么?”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 “每个人说的内容一样不一样,你也无法分辨?”灰手人问。 “完全无法分辨……因为已经……乱作一团了。”那个人道,“不知道是谁发的声音,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接着呢?”灰手人问。 “接着……好像又有人单独说话了。”那个人道,“但是这个人单独说话的时候,其他人纷纷……聚集过来,聚集在了那片春天里。” “这次单独说话的人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还是听不出来。”那个人道。 “为什么还是听不出来?”灰手人问。 “因为发的音又是我不常用的……那种带拐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次是谁说的,你听出来了吗?” “还是没有。”那个人道。 “那些人聚集了,你没盯着那些人的嘴吗?”灰手人问。 “盯着了,但是……盯不过来。”那个人道,“人多。除此以外,我看到的那里的画面这个时候又变得特别模糊了,好像……很多人都在张嘴,但是……只有一个人发出了声音,而我根本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个人发出的声音。”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就直接跟他们说……他们那么多人,我……看不清是谁说的。”那个人道。 “你说完这话,那些人有反应吗?”灰手人问。 “有反应。”那个人道。 “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好像……有人在笑。”那个人道。 “还是那个声音吗?”灰手人问。 “好像……还是。”那个人道,“笑声,跟之前说那句我听不懂的话的声音……很像。” “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问……刚才是谁说的话。”那个人道,“其实我问的,并不是我听不懂的那话到底是谁说的。” (五千二百四十七)被放 “你问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我问的是,只有我自己才能放了自己……这种话是谁说的。”那个人道,“以为只有这句话才是我能听懂的。我……只想问这个……至于其他的……我……我听不懂的话……就算我知道了是谁说的,也没什么用,我根本就不明白啊。” 灰手人又问:“那边有人跟你说话吗?” “没人跟我说话,但……有人跟我笑。”那个人说道。 “笑声还是刚才那样的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什么反应?” “我……就跟那个人说……让他在说一遍。”那个人道。 “那个人说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说,“接下来怎样了?” “接下来,我就问那个人……我怎么放自己。”那个人道。 “有人回答你吗?”灰手人问。 “有了说话的声音,应该是……是回答我的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回答你什么了?” “我听的好像……好像是……‘控制自己’。”那个人道,“但声音又不算太清楚。不过这次……我倒是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听错。” 灰手人又问:“你感觉对方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那意思就是……让我控制自己,只有我自己……才能……才能放了自己。”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以前听说过类似这种的说法吗?” 灰手人其实很像问对方有没有在现实世界里听过类似这种说法,很想了解跟那个施法者相关的情况,但是因为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没敢问得那么直接。 “类似这种的说法……以前?”灰手人道,“在那个世界……没有。” 听了他这样说,灰手人感觉对方似乎很快就会谈到现实世界了,便有些期待地问道:“哪里有?” 那个人回答:“现实世界……对……现实世界有过。” “当时是什么情况?”灰手人问。 在问这话的时候,灰手人紧紧盯着对方的脸,如果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转移话题,防止对方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那个人回答:“当时……就是那个施法者跟我说过……对……我想起来了,施法者跟我说过。” 灰手人问:“说过什么?” “说过……只有我才能……才能放了我自己……只有我。”那个人道,“还跟我说过……我要控制自己,才能……才能最终放过我自己。” 灰手人道:“施法者当时说的这些话,就是为了给你解决问题,是不是?” “对……我……我当时被那问题折磨着……我想要解决问题,对我来说,那种困扰不见了,我就会感觉自己被放了。”那个人道,“那时候我知道了,其实那些困扰……就是……就是来自我自身。只有我自己……控制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才能解决问题。” (五千二百四十八)敌对 “你觉得施法者让你控制自己这事,与你在刚才那个世界的事,有什么共同点?”灰手人问。 灰手人本来想直说这两件事都跟蓝甲人有关,再听听他会怎么说,但采取这种方式问了。 “这两件事……要是说相似的话……大概就是……都跟蓝甲人有关吧。”那个人立即就说到了这个。 说完,那个人又想:“还有……有点像的地方。” “说。”那个人道。 那个人道:“都说我自己能控制,但是……其实我根本没法控制。当然很重要的不同点是……说话的人不一样啊,现实里告诉我这个的人……是帮我的,而……而在那个世界……告诉我这种事的人……是跟我敌对的,蓝甲人对我自然不怀好意。” 灰手人问:“你觉得你会在那个世界听到这样的话,跟你在现实世界里的经历有关系吗?” 那个人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可能有关系。” 灰手人又说:“你听蓝甲人的话时,有没有想到以前的经历?” “没有。”那个人说,“我就是现在……你问的时候才想起来的。” 灰手人道:“他问过后,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我……我是被他们控制的。”那个人道。 “你当时真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觉得自己如果努力改变些什么,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当时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要么……等着被放。” 灰手人道:“你说完这话后,听到对方说什么了吗?” “对方……好像还是在重复之前的话。”那个人道。 “依然在说‘控制自己’吗?”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 “你觉得对方听到你说的话了吗?”灰手人问。 “其实我感觉……应该是能听到的。”那个人道。 “但是没有根据你的话作出具体的回应?”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对方就只是……只是重复我已经听过的话,跟之前似的,一遍又一遍。”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就直接跟对方说了,我说……我说我不是被自己控制的。”那人道。 “说完这话后,对方有别的回应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但……但好像叹了口气。” “你确定是说话的人叹气的吗?”灰手人问。 “我也不确定……听不出来,但……但听到了一声叹气声。”那个人道,“那声音特别明显,好像……好像对我多没办法似的。”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那片春天里就没有我能看见的人了。”那个人道,“春天的景色渐渐变得清晰。” “所有人都散去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只留下……清晰的春天景色给我看……搞得就像……就像故意的一样,令人反感。” (五千二百四十九)气我 灰手人道:“你看着春天的景色时,什么感受?” “害怕,同时也气愤……感觉自己被那些人耍了。”那个人道,“但……又没办法。当然,气愤,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我觉得……但是自己身处黑暗和寒冷之中,要多痛苦有多痛苦,可……可那些人却故意让我看他们的春天……看那根本不属于我的春天,让我看着光明与温暖……”那个人道。 “你会因此而不平?”灰手人问。 “自然……会不平。”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不是觉得光明与温暖是消磨人意志的?” “是啊,就是……消磨人意志的。”那个人道。 “那当时你是因为什么而感到不平的?”灰手人问,“你觉得对方用这种方式故意消磨你的意志吗?” 那个人说道:“不是……还真不是因为这个。” “因为什么?”灰手人道,“怎么想的怎么说就行。” 那个人道:“那时候……我想的是……我应该在……在那个充满光明与温暖的春天里,而他们……那些人应该在黑暗与寒冷中。现在想想,我当时的想法……的确是……有些可耻的。” 灰手人道:“当时你没觉得可耻吗?” “没有。”那个人说,“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我……我来不及想那么多,我又有些生气……感觉那些人就是故意让我看他们所在的春天而……气我的。” 灰手人又问:“那时你没觉得他们在消磨意志?” “没觉得。”那个人道,“我说的是心里话,那时……我一点也没觉得在消磨意志。” 灰手人问:“在当时的环境下,你很向往进入他们所在的地方?” “是的……不仅……不仅向往。”那个人道。 “还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甚至……甚至试着往那里走。”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试着走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内心不适?” “好像……好像隐隐约约……有一点吧。”那个人道,“因为我知道那是……是蓝甲人的春天,甚至知道……如果我真的去了那里,很可能……很可能就被他们欺负,被他们折磨,就像……就像我以前在现实世界里……折磨蓝甲人那样。” “那你还继续试着走?”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心中……其实抱有另外一种想法。” “什么想法?”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去用手……揪住那里的春天……”那个人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我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如果进入那里,那肯定是没好事的,没好事……不是因为那里的春天会导致我没好事,而是……因为那里的那些人,不是跟我一类的人,因为那些人都是蓝甲人。不如……不如……我不进去,而是……而是把那里的春天揪住,然后……用力一拉……出来。”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五十)软布 “你认为那春天是可以‘揪’出来的?”灰手人问。 “我明明知道……那只是我的幻想,却……还是要试着那么做。”那个人道,“我认为,那里的春天,就像……就好像存在于一块……撑平了的软布之上,那里的一切,就如幻影。我……我伸手,如果可以触到那块布,揪住,然后往我的方向一拉,我就……就可以把那里的春天带到我这里……接着,我这个铁仓人……就……不会被黑暗与寒冷包围了。而他们那里……那里就成了黑暗与寒冷的。” 灰手人道:“那时候你对黑暗与寒冷的看法是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看法吧……就是觉得……我不喜欢当时周围的黑暗与寒冷。我……要舒服些,仅此而已。”那个人道。 “要舒服些,就一定要揪出春天的软布?”灰手人问。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感觉……自己已经被那些蓝甲人欺负了,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个人道,“我内心并不太适应,我也……也不太喜欢自己这种想法,毕竟平时我是看不起蓝甲人的。蓝甲人的春天……那些跟我是敌对关系的人的春天……对我不会有好处,那么……那么我能怎么做?我只能将春天就出来,让那春天脱离跟我是敌对关系的人,让那春天来到我这边,令我……不继续被黑暗与寒冷包围。这样,那春天……应该就不能算蓝甲人的春天了,而是我……的春天,是我这个铁仓人的春天。” “从你的话里,听得出你这个时候是喜欢春天的。真是这样吗?”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我当时被……被黑暗与寒冷包围了啊……对于那种处境下的我来说,其实……消磨意志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灰手人道:“你觉得你有没有本能地对光明与温暖有所向往?” 这话问的那个人愣了一下。 “不该。”那个人道。 “有没有?”灰手人问。 “我……不想让自己太难受了。”那个人道。 “我只是问你有没有,你这么说,意思就是有了?”灰手人问。 “不该有的,就……不能有。”那个人说,“我……我多数时候所在的世界,光明与温暖……肯定就是短暂的……消磨人的意志的,令人……令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然而……现实之中,黑暗与寒冷到处都是。那种黑暗与寒冷,并不是我在那个世界体会到的那种……那种黑暗与寒冷,毕竟……是比那种程度轻的吧。我多数时候所在的世界,是我必须……适应的。我不能沉醉于光明与温暖里,不能被……那样的春天……迷惑。那样的春天……其实,就算能被我‘揪’过来,就算被我抢到,我也不该过多留恋。” 灰手人道:“抢到?” “差不多吧。”那个人道,“世上很多东西,不都是……抢的?抢到才能得到。” “连春天也是?”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五十一)抢到 “当时在我的处境下,我确实想到了……这个。”那个人道。 “然而你打算抢的东西本身,却是你认为不该沉醉的,是会消磨你意志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是啊……是啊……人就是这么矛盾啊。” “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灰手人道。 “是啊,也是。”那个人道,“也就是我这种……本事有限的人会这样吧。要是……一个人,像蓝甲人那样没本事,谁又能……抢什么?没本事的人……总归是抢不到什么的。但要是像你这样,不但有本事,而且……有普通人没有的本事,那……那应该是想抢什么就能抢到什么吧。你说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我……也认,也不得不认。我就是这种,有些本事,但……但有不是本领大到超过普通人的人,我……自然会抢一些东西,想抢到的东西,其实可能真消磨我意志,但是……但是那一刻,身处黑暗与寒冷中的我……就是需要。矛盾的,是我,也就是我吧。” “你还没正面回答我那个问题。”灰手人道,“你觉得你有没有本能地对光明与温暖有所向往?” 那个人道:“正面回答……对,我应该正面回答,在你这种人面前,我也没别的选择。” 灰手人道:“说吧。” “有。”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那个人内心极其不适,好像在现实世界里多少年都有的那种观念被自己一拳击碎了一般。 那个人说道:“真是不该!我……可不能这样!我太……太可耻了!我怎么可以向往那种虚幻的东西?” 灰手人说道:“我刚才说了,本能方面。” “本能?”那个人道,“那就更可耻了。我不能有这种本能……如果我承认了我有这种本能,那……那是不是可以说……我天生就是注定要被消磨意志的?不能这样!不能!” 灰手人道:“你也不用这样,本能有没有,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对你来说。” 那个人说:“我无法承认我是个那样的人,我不能那么可耻……我是铁仓人,我是能生活在黑暗与寒冷中的铁仓人,我应该……适应与黑暗和寒冷为伴,当然……是像现实世界里这样的黑暗与寒冷,不是那个世界那种的。我……我本来就是能适应的啊,并不是那样的。我不能承认我有那样的本能。” 灰手人道:“你的答案,已经给了我,你刚才说的肯定是实话,对吧?” “对啊!对啊!”那个人道,“我对你说话肯定只会说实话……不可能说假话的。你……你不是普通人,我又……又惹不起你。你是我惹不起的人啊……你们都是。你不会怀疑我的,对吧?” 灰手人道:“是的,我没有怀疑你。你也不必认为自己有那样的本能是一件多么难以面对的事情。这会令你不舒服。” 那个人道:“太不舒服了!已经……不舒服了!” (五千二百五十二)先天 “你不必这样想。”灰手人说。 “做不到。”那个人说。 灰手人听了这话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些时候想放弃某些想法却做不到的情况,想起自己有时候是暂时被控制的,便想问对方一个问题,考虑了一番危险性后,还是问了出来:“你觉得如果你在现实世界里,自己能不让自己不舒服吗?” “肯定控制不了。”那个人回答。 “你认为,你无法不让自己不舒服,并不是因为临时被什么力量控制,对不对?”灰手人问。 “没错。”那个人说,“这……真不是临时的。” 灰手人道:“当你发现你有那种本能的时候,你就会不舒服,你认为这跟你先天的一些情况有关吗?” 那个人道:“先天……好像……没关。” “你小时候并不这样?”灰手人问。 “小时候……其实小时候我的确是向往光明与温暖的,而且……那时我还不以为耻,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个人道。 那个人说到这里,更觉得不舒服了,就好像在被人问话的时候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其实从小就是这么个可耻的人,便“唉”了一声。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我从小就那样……太可惜了。”那个人道,“小时候……我甚至是明着向往光明与温暖的。也许这……就叫幼稚吧。” “后来为什么就不那样了?”灰手人问。 “后来我有时候被人欺负……就明白了。”那个人道。 “没有人教过你吗?”灰手人问。 “好像,也有过,但是……记不清了。”那个人道。 “教你人本来就不该向往光明与温暖?”灰手人问。 “似乎倒也没说得那么直白,只是……意思是差不多的吧。”那个人道,“总之就是告诉了我……这个世界有多残酷,太天真是……自找麻烦。” “你在多大的时候听到的这些?”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记不清楚了,不止一次。对,绝对不是……只有一次那么简单。” “从不同人口中听到过类似这样的话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也忘了各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总之……我小时候接触到的很多东西……就是……就是那种弱者被欺负是应该的说法。这样,在我弱的时候,别人欺负我,我……也好像能找个理由说服自己。” 灰手人道:“没有人跟你说过不同于这样的看法?” “没有。”那个人说,“这好像是……是我能接触到的人……共同的想法吧。我就觉得,世界就是这样的,我见过的世界也是这样的。有的人……在跟我说的时候,给我举例子,有时就会提到……蓝甲人,我便无法不信。” 灰手人说:“提蓝甲人什么?” “蓝甲人是弱者啊,所以……他们被欺负就是应该的。”那个人道,“其实我听到这种话,也不光是小时候,其实后来也没少听……这种话。” (五千二百五十三)有形 “你有没有仔细思考过?”灰手人问。 “思考过啊,其实……不思考也知道他们说的话有道理。”那个人道,“就算他们不说,现实也已经教会了我……这些。” 灰手人了解了这些信息后,感觉自己此前对这个人情况的判断应该不会有什么偏差。 因为觉得该继续问下去了,便问道:“你试着往春天那里走,结果怎样了?” “结果……结果……”那个人道,“没什么结果……因为……我根本就走不过去,更不用说……揪住那里的春天了。” 灰手人又问:“为什么走不过去,还因为被什么控制吗?不会有出现铁镣了吧?” “铁镣早就没了,我是说……有形的铁镣没了。”那个人道。 “有无形的铁镣?”灰手人问。 “是啊,有……无形的铁镣。”那个人道,“我想……一定有的。” 灰手人又问:“你能感到你无法往那边移动?” “是的,我发现……我只是……只是原地在动。”那个人道。 “你多次试着往那边走?”灰手人问。 “没错,但是……虽然我能动,我却无法接近他们的春天。”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你觉得为什么会有无形的铁镣?” “我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问谁?”灰手人问。 “我没问,倒是有人……主动要跟我说。”那个人道。 “谁跟你说?”灰手人问。 “就是……春天里的蓝甲人。”那个人道。 “不是散去了吗?”灰手人道,“难道又出来了?” “我在按个世界,这个时候,是这个情况……是他们散去过后还没出来,不在……但是……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的确又出来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这时候,你在那个世界有没有听到声音?” “当时那里没声。”那个人道。 “非常安静?”灰手人问。 “静得好像一切都已经死了,并且……无法复生。”那个人道,“但……但其实我能知道我是活着的,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黑暗与……寒冷。”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什么吗?” “我……沉默了一段时间。”那个人道。 “为什么没继续说?”灰手人问。 “因为……实在痛苦……痛苦到说不出话来。”那个人道,“那段时间,我被……失望与愤恨包围了。我说的痛苦,不仅因为黑暗与寒冷,也……因为失望与愤恨。” “就因为你无法向他们的春天移动?”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我……我一个铁仓人,想要移动过去,揪住春天,将那软布扯下来,把春天带到我这里,让我这里……有光明有温暖,起码……起码让我可以不继续待在黑暗与寒冷之中……我……我想让那些蓝甲人陷入黑暗和寒冷,当然,更重要的是让我自己舒服。但是……我根本就做不到,我想都没法多想……连我的想法,都受影响。” (五千二百五十四)循环 “为什么连想都不能多想?”灰手人道。 “我……只要想得多一些,就会……就会行动,行动就是……我会试着朝那边移动,但是……我一移动,就能感到那无形的铁镣束缚了我。”那个人道。 “可以想,但是……不移动。”灰手人道。 “那……我做不到,完全做不到。”那个人道,“怒气会……把我吞噬的,我真的很愤怒啊,我一个铁仓人,竟然……竟然沦落到了这步田地!眼望着蓝甲人所在的春天……明明知道那些蓝甲人在气我,我却……只能看着那里的春天,无能为力!” “你可以不看着。”灰手人道。 “可是……我又忍不住不看。”那个人道。 “为什么忍不住不看?”灰手人问。 “还是因为……我希望过去,把春天那块软布揪住,把光明和温暖全都带到……我这里边吧。”那个人道。 “你越这么想,就越会痛苦?”灰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道。 “那你就不看,先减少痛苦啊。”灰手人说。 “说是这么说,但是……人嘛,有时候是这样的……”那个人道,“明明知道不看就能减少痛苦,但……但就是要看,明显感觉到自己痛苦增加了,也不知道……不知道作出别的选择,还是……还是继续看。不仅继续看,而且……那种要把春天揪住,揪到我这里来的欲望,会……越来越强烈。随着这种欲望增加,我……我就更想要移动,我一次次地试,但是……不管怎么试,而已做不到我想做的。我……根本达不到我的目的……哦……还不止是达不到我的目的……我就连……就连朝着目标移动都做不到啊……我都没法做些什么来达到我的目的。越是这样……我就……我就越失望,越愤恨。越是失望,越是愤恨,我就……越是不甘心……越是不甘心,我的目光就越无法从那片他们的春天那里……移开……我会一直看着那里,就那么一直看着……我越看,那种想要揪住那里春天就揪出来的想法就越……越迫切……痛苦……也就越多,就这样……这样循环。明知道越循环越痛苦,明知道不继续往那里看,也许真能使自己痛苦减轻,但……但就是做不到吧。有时候,挣扎是痛苦的,不挣扎可能能舒服一点,但……但越是痛苦越想挣扎,越是挣扎就越是痛苦,就是……就是这样吧……循环……就这样循环。” “循环了多久?”灰手人问。 “不知道,在那里……我依然是不知道时间的。”那个人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就是在我感觉痛苦的时候,我同时也会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我不仅无法从空间里跳出来,我也……也无法从时间里跳出来……我甚至……甚至无法从我自己的想法里跳出来。一切都是茧,我不认为是我作茧自缚,但……但我始终无法冲出。” (五千二百五十五)哭闹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道。 “接着……我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感觉好像听到了……听到了一些声音。”那个人道。 “是那些蓝甲人的声音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 “什么声?”灰手人问。 “莫名其妙的……小孩子的声音。”那个人道,“哭闹声吧。” “那声音哪里来的?”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感觉是那个春天里来的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 “你猜猜,可能是哪里来的?”灰手人问。 “总觉得……就像是我……听到了本来不存在的声音。”那个人道。 “你甚至都不觉得那声音来自你所处的环境?”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对……好像真的不是来自我所处的环境。” “小孩子的声音,是只有一个声音吗?”灰手人问。 “对,只有一个……在……哭闹。”那个人道。 “你当时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想到的……还是挺吓人的。”那个人道,“我竟然觉得……那个发出哭闹声的小孩子就是……就是我自己。” 灰手人道:“所以你就停下挣扎了?” 那个人说:“我……听了一会儿那个声音。也算不上停下来挣扎了,只是……我虽然眼睛还在看着那片春天,心中的失望和愤恨也……也并没消失,但……但我已经不继续作出当时那种行为了,我已经……已经不继续试着往他们的春天那个方向移动了。” 灰手人又问:“这算是挣扎得不似之前那样疯狂了吧?” 那个人说道:“可以这样说吧,但是……但是此刻的我,像是在旁观我的挣扎。” “旁观?”灰手人道,“你眼前能看到什么吗?” “看不到。”那个人道,“但……但因为听了那小孩子的哭闹声,我……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挣扎。毕竟,我觉得那个哭闹的小孩子,就是我……自己。” 灰手人道:“你感觉那个哭闹的小孩子,就是在挣扎?” “应该……是吧。”那个人道,“当时我就觉得,那……那小孩子可能太小了,想要去哪里,也很难去,只能……只能哭闹。但是,无论那小孩子哭闹得多厉害,都没有人回应他……那个小孩子就继续哭闹,继续挣扎……但是……毫无用处。我觉得,我当时想到的那个可能是我的小孩子,就像……就像当时身在黑暗与寒冷之中的我……毫无办法做什么,也根本就没人理会。” 灰手人又说:“你不继续向春天方向移动的时候,感觉痛苦减轻了吗?” “好像……好像……”那个人道,“我回忆不起来,应该是……不会减轻的吧……我在黑暗与寒冷中,无论怎样……也不会减轻的吧……但是……但是那种痛苦的感觉又好像跟之前的不太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灰手人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那个人说。 (五千二百五十六)要抢 “因为很复杂吗?”灰手人问。 “可能……可能是吧。”那个人道,“那种感觉的确……不简单。” 灰手人又问:“小孩子为什么哭闹,你能想到吗?” 那个人回答:“我不知道……但我想……一般情况下,小孩子哭闹,就是……就是租户的需求……没被满足吧。” 灰手人道:“你觉得小孩子那种状态,跟你当时的状态有相似的地方吗?” “有。”那个人道,“非常相似。我觉得……我之所以感觉那个哭闹的小孩子就像……就是我自己,就是因为……我的需求也……也没被满足吧。我当时的情况,其实跟那个小孩子很像。我……我想要脱离黑暗与寒冷,想要……移动……将那边的春天揪住,揪过来,但是……我这样的需求,根本无法被满足……我……我无法移动,无法揪住那边的春天。” “你认为一般小孩子哭闹时的需求,跟你这种需求有没有明显不同之处?”灰手人问。 “明显不同之处?”那个人问。 “小孩子有那样的需求……是自己需要,但……其实小孩子对其他人并无恶意,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道。 刚刚说完这话,他就感觉到灰手人话里有话了,说道:“如果你认为我……我有那种需求对别人有恶意,那……那……我也承认。我觉得一个人因为自己有需求而对别人有恶意是正常的。” “正常?”灰手人道,“为什么正常?” “就像抢资源一样啊,我有那方面的需求,别人……也有吧……大家都想要,我没得到的时候,自然会……对……对得到了的人有恶意。”那个人道。 “自然?”灰手人问。 “是啊,就是……很自然的事。”那个人道。 “你认为很多东西,都是必须要‘抢’的吗?”灰手人问。 “是啊……就是要抢。”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总归不会想到‘共享’之类的。”灰手人道。 “当然不会。”那个人道,“我觉得……很多时候,所谓的共享,就是个笑话。” “你完全不相信?”灰手人问。 “不相信。”那个人道。 “可你一定跟别人共享过什么。”灰手人道。 “是吗?”那个人说。 “比如某个环境啊。”灰手人道。 “那些啊……哦……你说算……就算吧。”那个人道。 “还有其他的。”灰手人说。 “你也可以这样说。”那个人道,“但……但我喜欢独属于某类人甚至……独属于某个人。” “就算别人为了你的独属而付出代价,你也不觉得怎样?”灰手人问。 “不觉得啊。”那个人道,“能让别人为了我的独属而……而付出代价,那……那就证明我厉害吧。我是强者吧……” “你认为你这样的心态是什么时候就有的?”灰手人问。 “其实……早就有吧。”那个人道,“好像从我小的时候就有。” (五千二百五十七)没声 “你觉得你这样想,会不会是因为受了什么影响?”灰手人问。 “影响……”那个人道,“我也说不清楚,人……生活在特定的环境里……反正总是要受到各种影响的。”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他这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受了妖影响的,而且……似乎不是那种针对他一个人的。” 灰手人说:“我看也是,我继续问吧。”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问那个人:“接着怎样了?” “接着……就……就没声了。”那个人道。 “没声了?”灰手人问。 “小孩子的……哭闹声,戛然而止……”那个人道,“现在想想……这还挺吓人的。” “为什么觉得吓人?”灰手人道。 “因为……那一刻,我觉得小孩子的哭闹声突然停了并不是因为需求被满足了,而是……而是小孩子出了什么……事情。”那个人道。 “你感觉那小孩子怎么了?”灰手人问。 “大概是……因为……因为需求得不到满足而……死了吧。”那个人道,“可以被黑暗吓死,也可以被寒冷冻死,当然……也可以饿死……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些的时候,就会觉得身上一阵发凉。” 灰手人又问:“你果然是按照你自己的需求去想那个小孩子的?” “是的。”那个人道,“但……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我当时……并不饿,但我会想那小孩子会不会是饿了。”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自己把这说成“不一样”似乎又不大恰当,便赶紧补充道:“也……也不能说成不一样……现在想起来……好像……还是有联系的。” “什么联系?”灰手人问。 “我当时想……小孩子会不会是饿了……大概,大概跟我想要把春天揪过来有关。”那个人道。 “有什么关系?”灰手人问。 “我现在觉得……我……我想要把春天揪过来……那种感觉就跟……想要吃东西……差不多。”那个人道。 “是你很重要的需求?”灰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道,“怎么说……这个……如果要说清楚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猜能说清楚。那……我这么说吧……就是……我好像早已对春天产生了……饥饿的感觉。” 灰手人道:“是不是你觉得,你需要春天也像需要吃饭一样?” 那个人说道:“是……可以这么说。那种需求……好像很迫切。”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自己有些丢人了,赶紧说道:“这好像……更可耻了。” 灰手人道:“我可没说可耻。” 那个人道:“不用你说了,我自己……清楚得很,是很可耻的。我把这两个情况想到了……一起……需要吃东西,是我的本能……我对春天也这样……那……就又一次验证了之前说过的话……就是本能。我需要那样的春天……也成了我的本能。莫名其妙地把这两件事说成差不多的……很可耻。” (五千二百五十八)冻坏 “但你无法抹去那时候那种感觉?”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虽然可耻,但……但我好像真的需要。当然……当然那只是在那个世界啊!” 那个人突然间觉得不能让灰手人和褐手人认为之前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一些事情可以证明他本人在这个世界也是那样的,便赶紧说道:“那……仅限那个世界……真的,仅限……” 灰手人道:“你认为你在这世界不是那样的?” “对……对!”那个人道,“我在这个世界绝对不会那样!绝对不会!” 灰手人又说:“不用如此着急地解释。” 那个人说:“不……不……我必须着急地解释啊……这事情……可不是小事!真的不是小事啊!” 灰手人道:“为什么如此看重?” “我在那个世界,出现那种情况,可以说……我那种所谓的本能应该只有……只有在……我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才会体现出来吧,如果是在这个世界,便……一定不会体现出我这种所谓的本能。”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因为我在那个世界,才会经历那种……被那么严重的黑暗和寒冷包围的……情况吧……在现实世界……应该不会跟在那个世界一样吧……”那个人道,“我之所以在那个时候,那么向往春天,那么想抢那里的春天,肯定是……是因为在那种黑暗与寒冷的环境里,憋坏了冻坏了……肯定不会是……正常情况下的反应。” “那么在现实世界里,你不曾出现过觉得周围异常黑暗的情况?”灰手人问。 那个人又是一愣,道:“好像……也不是。刚才……我在迷黯围境里……以及……以及我进迷黯围境之前……我也有了些奇怪的经历。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不……不能这样啊!” 那个人无法接受这个,于是赶紧灰手人说:“我……我在迷黯围境里的经历,能算我在现实世界的经历吗?” 灰手人道:“你认为不算?” “我……我觉得应该……不能算了吧。”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在迷黯围境里时,是去了别的世界吗?”灰手人问。 “好像……也不是。”那个人道,“我只是在这个世界里的……一个比较奇怪的地方待着呢。” 那个人觉得解释不通,于是又想到了自己进迷黯围境之前遇到的怪事,于是说道:“我在进迷黯围境之前……那段时间呢……” 刚刚说完这话,他便有点后悔了,觉得还不如不提进迷黯围境之前的事情,因为在他进迷黯围境之前那段时间,他更不像是真的去了别的世界了。 灰手人问:“你以前肯定没来过这个环境里吧?” “没有,绝对……没来过。”那个人回答。 “那你觉得你这里算不算现实世界啊?”灰手人问。 “我……我并没去别的地方……可是吧……”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五十九)穿行 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怎么说。” 那个人之所以不敢说,是以为他觉得如果他把灰手人和褐手人所在的地方说成了“不算现实世界”的地方,那么灰手人和褐手人就都会被他说成不是现实世界的人。如果他把这个环境都当成“别的世界”,那么灰手人和褐手人也会连带着被他说成别世界的人。他当然不敢说这样的话,因为在他心里,灰手人和褐手人都不是普通人,又都是他惹不起的,在面对这样的人时,他以前面对惹不起的人的习惯会使他说话异常小心。 灰手人问道:“怎么想就怎么说。” 那个人又想了想,道:“我还是说……还是说这里算现实世界吧。” “这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道,“你并不是坚定地这么想的吗?” 那个人道:“我……的确不够坚定,因为……因为我不知道……这种环境也的确不是我面对过的。” 灰手人说:“那你为什么不会把这里说成别的世界?” “因为……我……觉得没必要。”那个人道。 “如果有必要,你就会认为这里是别的世界吗?”灰手人问。 “好像……”那个人道,“刚才我不知道,但此刻我想想……我觉得……好像也不会。” “为什么?”灰手人问。 “我……总归不能把你们都说成别的世界的人。”那个人道。 “原来是因为我们?”灰手人问。 “这……的确是个原因。”那个人道,“但这个时候我……又想出了……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灰手人问。 “我觉得……我根本就没离开很远啊。”那个人道。 “没离开哪里?”灰手人问。 “现实世界吧。”那个人道,“我每次去别的世界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有一种我之前……穿行了很久的感觉……一种说不出的疲累感。进入这个地方……我还真没这种感觉。” “那你进入迷黯围境的时候呢?”灰手人问。 “也没有。”那个人道。 他又想了一下,好像找到了充分的理由一般,赶紧说道:“对,就是这样!我……有没有去别的世界……有没有去那种不属于现实世界的地方,大概就可以凭这种感觉来……判断!这样判断,应该就是准确的了。只要我到达一个地方后,没有一种穿行了很久的疲累感,那……那就说明我……那个世界属于现实世界,但如果有的话,那个世界,就……就是别的世界。” “只凭你自己的感觉,来判断你所在的地方算不算另一个世界?”灰手人问。 那个人听灰手人这样问,又觉得之前自己的判断方法显得有点滑稽,但是他还是没想出别的判断方法,于是道:“我……我没想出别的方法判断,所以……所以就这么说了。这……就是我的一种感觉,我只是普通人啊,目前……就……凭感觉这样判断。” (五千二百六十)梦境 “到这个地方来时,你没感觉自己去了别的世界吗?”灰手人问。 “我……没有那种穿行了很久的疲累感。”那个人道,“那应该……就不算。其实……我一直认为……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也算现实世界发生的。” 灰手人又问:“在这里全部发生的一切你都认为是现实世界发生的吗?” “应该……算是吧。”那个人道。 “哪怕是你之前见过那些不知道是谁的人时,你也这样觉得?”灰手人问。 那个人有点犹豫了。 灰手人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那个人说:“那……那应该……算是吧……可是……我听了你说这话,又觉得好像跟我之前想的……不一样。” 灰手人说道:“怎么不一样?” 那个人回答:“虽然……虽然我在这里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一直都在现实之中,但……但也确实出现了很多……用现实中的道理无法解释的事情。” 灰手人道:“就因为发生了那些你觉得用现实中的道理解释不了的事情,你就开始怀疑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在现实中发生的了?” 那个人道:“可以……可以这样说吧。但……我只是怀疑,并没直接否定是现实中发生的。” 灰手人又问:“没直接否定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因为我在现实世界里的时候……也……也出现过无法解释的事情。”那个人道。 “比如?”灰手人道。 “比如……”那个人道,“做梦。” “你认为你什么时候的感觉像是做梦?”灰手人问。 “其实从……从一到这里,那感觉……就有点像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到这里的时候你觉得你还在现实生活中,但是像做梦?” 那个人回答:“我认为自己在梦境中的感觉最明显的时候,还真不是……不是刚到的时候。” 灰手人道:“最明显的是什么时候?” “是到这里之后,出现那些……那些……奇怪的声音,奇怪的人的时候。”那个人道,“还有……还有我……进那个迷黯围境里之后经历一些……一些怪事的……时候。” 灰手人又说道:“为什么觉得那些时候最像?” “因为……因为其实我在那些情况下经历的某些事情……很像……以前我实实在在梦见过的……情景。”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以前做过这种梦?” “不完全一样,但是……可怕程度有些……像。”那个人道,“内容也……有相似的地方。” 灰手人又问:“内容都有相似的地方?比如哪些内容呢?” “比如……被蓝甲人……报复。”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经常做这样的梦吗?” 那个人说:“没少做。” 灰手人说:“你认为梦里的情节能算是现实世界发生的吗?” “好像……不能。”那个人道,“但做梦的时候,我……我这个人……我的身体还是在现实世界中的吧……我并没真的离开现实世界啊。” (五千二百六十一)日常 灰手人道:“你认为你去了其他世界的时候,你整个人都不在现实世界了吗?” “对。”那个人道,“我……去了别的世界,那时候我……自己去了。” 灰手人又问:“如果我告诉你,那段时间你人也一直都在这里呢?” “不会……不会啊……”那个人说道。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灰手人问。 褐手人这时对那个人说道:“当时你一直都在这里,你从来都没离开过。” 那个人听了褐手人的话,一怔,问道:“是吗?” 褐手人说道:“是的。” 灰手人道:“你相信我们两人说的话吗?” 那个人赶紧说道:“既然你们两人全都……那么说了,那……那就是你们说的那样吧。” “你发自内心相信我们说的了吗?”灰手人问。 “我的……心还没相信,但……但因为是你们这种不是普通人的人说出来的,我又……不得不信。”那个人道。 “要怎样,你的心才会相信?”灰手人道。 “不需要怎样了。”那个人道,“我……我有办法强迫自己相信的。” 灰手人问:“强迫?” “现实世界里,我……经常强迫自己相信一些难以相信……的事情,早就习惯了,所以……也不新鲜了。”那个人道,“我……相信我……早晚能让我的心相信。” 灰手人道:“早晚?” “是的。”那个人道,“早晚……能做到的。因为是你们,你们这种我惹不起的人,你们又不是普通人,那……那我相信起来应该不太难。” 灰手人说:“为什么要强迫自己信?” “不信的话,那就是……不信你们的话啊,这……我可惹不起,不能这样的。”那个人道,“这方面我……日常经验丰富……让自己的心相信原本不信的事,是我不难做到的。” 灰手人道:“在我们这段时间的交流中,你可不是第一次提到做梦了。” 那个人道:“是的。之前我……我说过,现实生活里那次,我去找那个……给我施法的人……我就沉浸在了……那种感觉里,像醉了一样。我往前走着时,周围的是绿色,我像……像喝多了又像在做梦。” 灰手人说:“没错,你之前的确在这种情况下说到了做梦。而且,这次你说到做梦,说的还是你在现实世界中时,体会到了像做梦一般的感觉。” 那个人又说:“那个……现在想想,真是不该啊。” “先不说该不该,你觉得你到这里后的感觉,还有你在迷黯围境中的感觉,以及你去了所谓的其他世界中的感觉,哪种更接近你说的这种做梦?”灰手人问。 “我该说哪种……也不接近。”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其实……那种梦,我就不该做。”那个人道。 “先不说该不该。”灰手人道。 “如果不说该不该,那……此刻想想,其实也……不一样。”那个人道。 “哪里不一样?”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五十二)套梦 那个人道:“那种梦……让我感觉很……向往。” 刚刚说到这里,那个人就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可能得罪灰手人和褐手人,意思就是自己到这里后的经历多不令人向往一样。尽管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向往到这种地方来,但是却因为觉得自己惹不起灰手人和褐手人而不该说出来。 于是那个人赶紧说道:“但……其实……那种……很向往的感觉其实是最不好的!最不该有的!” 灰手人说道:“你仔细想想,到底是不是其实这一切你都觉得像做梦?” 那个人想了想道:“你都让我这么想了,那我应该……这么认为了。” “没什么应该怎么认为……你需要跟我说你实际上是怎么认为的。”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实际上……实际上我听你这么说后,想法有了变化。” “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变化就是……就是我觉得我之前……的想法非常混乱。” “怎么混乱?”灰手人问。 “我似乎不该那样区分……是不是像在做梦。”那个人道。 “现在你想法清晰了吗?”灰手人问。 “好像……无法清晰。”那个人道。 “为什么说无法清晰?”灰手人道。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似乎……似乎本来就不容易分清楚。”那个人道,“如果……如果我把到这里来……看成像做梦一样,那……我进入迷黯围境之中……是不是就像……梦中梦?那……套梦要套多少层?你们又都说我其实……身体并没离开过这个地方,那……我说我去其他世界,其实也……也就像是我做梦一样,那……是不是又一场梦中梦?按照这个说法……其实好多事情……都……都像是梦了,而且那些梦……套得很混乱。我也不是说……梦中梦有什么不正常,其实现实世界里我也做过梦中梦,但……这样描述也……也太乱了。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用梦来形容什么。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乱。” 灰手人说道:“你认为短时间内是无法想清楚了?” “不光短时间,就算是长时间……似乎……似乎我也想不清楚了。”那个人道,“关于像不像做梦……我其实本来就搞不清楚。我还是……不要用做梦来形容让某些事了。” “对于你无法解释的事情呢?”灰手人问。 “那我就……都当是我本人遇到怪事了吧。”那个人道。 “在现实世界遇到怪事?”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人道,“因为……其实……我似乎分不清楚什么地方是现实世界,什么地方是别的世界了。” “之前你还能分得很清楚。”灰手人道。 “那种清晰,说不定是……错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现在认为那种清晰是错的?”灰手人问。 “因为……你们跟我说了,我一直都不曾离开现实世界。”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五十三)依据 “那只是我们说的。”灰手人道,“不是你最初的感觉。” “我这个人一直都在这里……我现在已经让自己的心相信这个了。”那个人说道。 “已经相信?”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跟你们说了这么半天话,我已经……已经说服我自己的心了,已经做到了让……让自己完全相信了你们所说的话,已经……认为我之前……其实并没离开过这里了。” 灰手人道:“你此刻已经认为自己没去过另一个世界了?” 那个人道:“是的。我已……说服自己,完全说服了。” “那你又如何解释你刚才说的在别的世界发生的事情?”灰手人问。 “我……我按你的说法,就说成……我认为自己去的所谓别的世界吧。”那个人道,“其实完全可以这么解释的。想着现实世界,在我遇到那个给我施法的人之后,我也……一样遇到过那种用现实世界的道理解释不了的事……但那时……我依然还在现实世界。我干脆就认为自己一直都在现实世界,只是……只是我的精神部分,去了其他世界就行了。” 灰手人听对方说到了“精神”,便看了褐手人一眼。 褐手人小声道:“没想到他自己竟然也这么说了。” 灰手人道:“那是不是证明他说的他在其他世界遇到的种种事情都是他精神世界的活动?” 褐手人道:“可是这次他自己说,并不是他最初的想法,只是听了我们的话后这么说的。” “所以好像不足以证实我们的推断一样?”灰手人问。 “我是有这个想法。”褐手人道,“但其实我们根据其他方面的片段,也足以得出结论了,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似乎并不需要把他自己说的话看作太重要的依据。” 灰手人道:“也是。我接着问吧。” 说完,灰手人便看向了那个人,道:“你接着说你在刚才那个世界的情况吧。” “我……我没去那个世界,我只是精神去了那个世界。”那个人道,“所以,我会主动把这一切说成……说成我精神去那个世界的情况,这……可以吧?” 灰手人道:“可以。” “那我接下来,可以还……像之前一样,说‘我’,而不说‘我的精神’吧?”那个人问。 “你就这么说吧。”灰手人道。 那个人刚刚要说些什么,又好像想到了重要的事一样,对灰手人说:“其实,来到这里的我,还是现实世界中的我……只是……我遇到了不寻常的事。” 灰手人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那个人道:“我好像想明白点了。除此之外,我还想到了……到这里之后的我,这个现实世界中的我,可能进入了一个……一个我无法理解的地方……” 刚刚言之此处,那个人又觉得自己其实没想清楚了,便对灰手人道:“抱歉!我……我又觉得混乱了,我……其实并没想明白。” (五千二百六十四)发出 灰手人看那个人好像渐渐紧张了起来,便觉得要是继续问有可能使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于是道:“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还是接着说刚才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吧。” “我知道……虽然你这样说,但……你问的是……是我的精神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那个人道,“那我就接着说了。” 灰手人也不想细说了,觉得不管他怎么说都行,这时候只要赶紧把后面的事情说出来就可以了,于是只是“嗯”了一声,又道:“小孩子哭闹声不见了之后呢?” “我说……怎么又……没声了。”那个人回答。 “这时候那些人有反应吗?”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道。 “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反应就是……就是好像又出了声音,又说了话。”那个人道。 “好像?”灰手人又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无法确……定……是不是在说话。” 灰手人问:“看来对方的话你又听不懂了?” “对……听不懂。”那个人道。 “那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问……为什么说话不说清楚。”那个人道,“我又问干什么要这样。” “有人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还是没有。”那个人道。 “接下来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就跟那个人……说,说清楚。”那个人说。 “这次你听到的声音,只是一个人发出的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以前听过那个人的声音吗?”灰手人问。 “没听过。”那个人回答。 “这时你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问……问那个发出声音的人是谁。”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有人回答你吗?” “没有。”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就说让那个人站出来,问那个人……敢不敢。”那个人说。 “有人站出来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没有。” “这时你看那片春天里是什么样的?”灰手人问。 “还是没有人。”那个人道,“一个人都没有。我只能看到景色,能感觉到那里有……阳光,那阳光还挺……热烈的。” “然后呢?”灰手人问。 “然后我就问之前说话的人,是不是……连承认话是自己说的都不敢。”那个人说道,“我说那个人是……胆小鬼。” “那个人有反应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好像……好像没反应吧。” “好像?”灰手人问。 “因为……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但是……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人发出的。”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没听清楚。”那个人道,“所以我就问……问了句‘什么?’。” “有人回答吗?”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道,“但好像……并不是刚才那个人的声音。” “那是谁的声音?”灰手人问。 “不知道,所以……我问了一句。”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六十五)藏身 “问了什么?”灰手人问。 “问了……这一次又是谁的声音。”那个人道,“又问了怎么跟刚才的……不一样。” “有人回答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又问了一遍……是谁。又问那个人……敢不敢报上名来。好像……还问了不止一遍。” 灰手人又问:“这次有回应吗?” “有……很奇怪。”那个人道。 “回应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声音说……说我是……胆小鬼。”那个人道。 “你刚才不是说过‘胆小鬼’?你确定那个声音是在说你的,而不是在重复你的话?”灰手人问。 “没错,是在……说我。”那个人回答,“因为我……我也因为不确定而又……问了。” 灰手人问:“你怎么问的?” “我就问:‘我是胆小鬼?’”那个人道。 “对方回应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对方说……说了‘对’,又说……你就是胆小鬼。” “你听后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以为……以为自己听错了,就问:‘你说我?’”那个人回答。 “对方呢?”灰手人问。 “对方说……说的就是我。”那个人道。 “你听了怎样?”灰手人问。 “我突然间……就……就觉得愤怒了。一个都不敢站出来的胆小鬼,竟然……竟然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藏身,还说别人是……胆小鬼。”那个人道,“所以我就跟他说……他连他是谁都不敢说,还敢说我是……胆小鬼……” “对方这时有反应吗?”灰手人问。 “这时啊……这时还没反应。”那个人道,“但我又说了几句话后,对方就有反应了。” “你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直接让他说他是谁。”那个人道,“他没立刻说,我就说:‘倒是……说啊!’” “他听后有没有说他是谁?”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那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他还说……我是胆小鬼。”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呢?” “我就问他……问他我怎么是胆小鬼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他这次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我……还是无法面对。” “面对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他这时候还没说,所以……所以我也问了他……问了他说的是……面对什么。” “他这时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这时没回答,就又跟我说……说我无法面对。”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后,那个人觉得说错话了,又赶紧说道:“不是……不是这样……” 灰手人问:“是怎样?” “这时……他不能算是没回答,他这次除了……除了说我无法面对……好像还说了别的,但是……但是其他的部分……我没听清楚。”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六十六)一瞬 “你又问他说的是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问了。”那个人道,“我就问他……什么无法面对……其实我搞不清楚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问合适,就这么说了。” “这次他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直接说……无法面对内心。”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一刻,我感觉他说的应该不是我……更像是在说他自己,所以……所以我就又问了他一下,与其说是问,不如说……就是重复他说的话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重复‘无法面对内心’?” “对。”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重复之后呢,他有别的反应吗?” “有。”那个人道,“这一次……他直接说出是在说我了。他竟然说我……无法面对我的心。” “你听到这话时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第一反应是……已经确定他是在说我了。然后……就想他的话,想想……他这话跟我……之间的关系。”那个人道,“我竟然……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是……是有点认同的。” “为何会有一瞬间认同?”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一直都认为那个人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这个时候,听对方说在所谓的另一个世界自己都会有一瞬间认同,便想听对方会怎么说,然后判断一些情况。 “因为……其实……我……平时的确出现过这种情况。”那个人道。 “你平时就意识到自己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了?”灰手人问。 “也不能算是平时就……意识到了,只是……只是……我觉得我这么想,跟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听了你们的一些话,有些关系吧……”那个人道。 “我们的话是在这里说的。”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道,“但是……的确是先说的。而我是……后进入那个地方的。” 说完这句,那个人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道:“我指的是,我的精神……精神……我的精神是后进入那个世界的。我本人,在这里先听了你们的话……似乎……似乎能影响到……我的精神进入那个世界后的情况吧。” “你认同我们说的某些话?”灰手人问。 “你们不是普通人,是我惹不起的人……你们是……是强者……你们说的话……我无法不认同。”那个人道。 “可是你当时困在那个地方,拿春天里那些说你的人也没办法,那些人也是你惹不起的人吧,你好像并不认同他们说的一些话。”灰手人说道。 “那……怎么能一样呢……”那个人道,“不一样……不一样的。” 灰手人又问:“哪里不一样?” “他们是蓝甲人!”那个人道,“不可能是我真正……惹不起的人,不可能是强者!” 灰手人道:“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呢?” “这种事……这种事还是不要从当时的情况来……来看了吧……”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六十七)实力 “那时候,你在原地也没法去别处吧?”灰手人问。 “那倒是。”那个人道,“我一直都……都身处在黑暗与……寒冷之中,没有办法脱离当时的环境。我还要……还要看着春天,看着他们喜欢的春天。” 灰手人道:“你都说过让他们杀了你,那是不是代表你认为当时那些人有能力杀了你?” 那个人说:“他们……人多……” “那算不算你惹不起的人?”灰手人问。 “肯定……肯定不算啊。”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蓝甲人啊……”那个人道,“蓝甲人其实……严格说……不算人的。” “如果你认为蓝甲人算人,那算不算你惹不起的人?”灰手人问。 “首先呢……我真的……很难认为蓝甲人算人。”那个人道,“其次,就算……就算蓝甲人算人吧……那也绝对不是我惹不起的人。” “为什么?”灰手人问。 “他们就算能杀了我,也是靠……人数,而非靠实力。”那个人道。 “需要很多人吗?”灰手人道,“当时你在那个地方根本不能动,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只要有一个蓝甲人对你下手,就能要了你的命?”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也对……你说的也对。” “那蓝甲人能不能算你惹不起的人?”灰手人问。 “还是不能。”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这个时候属于特殊情况。”那个人道,“如果……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我遇到蓝甲人……我才不会怕。而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像……像你们这种人,这种会特殊本事的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那么厉害。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一定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这才是绝对的实力,你们……才是我真正惹不起的人。” 灰手人道:“你认为你惹不起的人说的话,你都赞同?你说实话。” “这个……其实倒也不是。”那个人道,“但是……但是现在我当着你们,有些话,有些话我也……也不需要表示不同意吧。” “不是需要不需要,而是你实际上同意不同意。”灰手人道。 “对于我这种……弱者而言,没什么实际可言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有什么……同意不同意……”那个人道。 “可是你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灰手人说道。 “刚开始……刚开始……”那个人道,“哦,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我向你们道歉。”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他刚来时的确没这么怕事,尽管并没故意跟我们对着干,却也真不像现在这样。起初,并不是我们说的话他都同意吧,而且,他刚开始也并没表示因为我们有实力,所以我们说的他就要同意。这段时间,他的确有了些变化,这些变化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呢?” (五千二百六十八)激火 “跟这里的某些环境变化有关系吧?”灰手人道,“比如树珠。” “很可能。”褐手人道,“这里不是一般地方,我们用的一些方法能使他发生一些我们能想到的变化,但他的另一些变化就属于我们想不到的了。” “连我们都发生了一些想不到的变化。”灰手人道,“看他这样子还是紧张,我接着跟他说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看向了那个人,道:“你不用紧张,也不用道歉。” 在灰手人说这话之前,那个人的确是非常紧张的,因为他以为自己在说了要向两人道歉之后并没立刻听到灰手人的回应,便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这个时候听灰手人这样说,他虽然等到了对方的回应却也并没立即就放松一点,因为没搞清楚灰手人为什么要对他说不用道歉。这个时候他不知道灰手人说的不用道歉到底是“没什么”还是“道歉了没用”的意思。 那个人道:“为……为什么不用道歉?” 灰手人回答:“因为本来就没什么啊。” 那个人说:“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是。”灰手人只说了这一个字。 灰手人稍稍放心了一点,又道:“那还好……还好。” 灰手人道:“你接着说后面发生的事,我要听。” “哦,知道了……知道了……我说……”那个人说道,“我说完那个……对方就说‘是’,还说我就是无法面对我的心。” “你当时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就因为原本我有一瞬是认同那个人的话的,我就……就也没太明显的其他反应。但是那个人接下来说的话就……就令人气愤了。”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竟然说……我无法面对我的心,所以我是胆小鬼。”那个人道。 “你听后立刻就被激火了吗?”灰手人问。 “是的,我的火……一下子就上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作出了什么反应?” “我起初……虽然生气了,可还在想对方的话,就重复了对方的话:‘所以我就是胆小鬼?’”那个人道,“接下来,我忍不住反击,便说:‘你不是也无法面对我?’” “对方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根本就……不理我。这就令我更气愤。我一个铁仓人给蓝甲人脸面跟他说话……蓝甲人倒是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简直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个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自己之前有一个瞬间认同了蓝甲人的话都是丢人的……不该认同,但……但其实我的情况确实被对方说中了。” 那个人说到这里,又觉得这样说并不适合,于是道:“对方说中了那……肯定不是凭本事的……肯定就是凑巧了……瞎蒙的……估计正好蒙上了。也就是这么一次而已……再蒙的话,没那么巧能蒙上了,毕竟是蓝甲人。” (五千二百六十九)无声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 “我就继续跟那个人说话,我就问:‘不然的话,你怎么不敢出……出来啊?’”那个人道。 “这时对方有反应了吗?”灰手人问。 “依然没有。”那个人道,“我似乎感到了……对方的傲慢。我觉得我低三下四的……跟他们说话……是真的不想再说下去,好像……好像再说一个字……我都是在为自己铁仓人的身份增加耻辱。” “那你接下来又说了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 “不是觉得会增添耻辱吗?”那个人道,“为什么又说了?” “因为……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周围好像变得更冷了。”那个人道,“那种被冻着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我……我实在想离开……我不能继续在这种环境待下去了,如果继续待下去,不知道会怎样。” “你觉得会冻死?”灰手人问。 “我觉得如果能赶紧冻死,都比……都比继续在那里受折磨好啊……就怕不会立即冻死,我只能忍。”那个人道,“明明感受到了巨大的耻辱,却只能忍着耻辱……根本不能动。”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对对方说:‘出来啊!’”那个人道。 “对方能听见吗?”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对方一直没影子,我都不知道是谁……但……但之前好歹还有声啊,现在……现在居然没声了。又一次没声了。” 灰手人道:“你心中更愤怒了?” “是的。”那个人道,“更愤怒了!我一个铁仓人,竟然……竟然在那里被冻得在自己不像跟蓝甲人说话的时候还不得不说……我当时就觉得说话似乎对我还好点。” “为什么觉得说法似乎对你好点?”灰手人问。 “如果不说话……会怎样?”那个人道,“我根本你不知蓝甲人在什么地方,我只能……只能这样地等?这样无声地等下去……我觉得对方更会无动于衷了吧……我说点什么,万一……万一能刺激到蓝甲人,说不定……说不定还有发生变化的可能。” “对于你来说,在那个时候,只要事情发生了变化就是不错的了?”灰手人问。 “是的……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那个人道,“我需要变化……需要看到变化。我不能忍受那种安静了。” “你怎么知道那种变化一定对你有利?”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样觉得。”那个人道,“但……就是觉得能发生变化就对我有利……就是觉得……看不到变化才是最……最痛苦的。那种安静,足以把我折磨死……不,也不能说是那种安静,是说……那种黑暗和寒冷在折磨我,一切再那么安静,令我看不到变化……那一切就是对我的折磨,无法说出有多痛苦的折磨。我要脱离那种折磨,就是……要先听到声音才行。” (五千二百七十)暗地 “这时候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我当时……就是带着怒气说‘又没声了’,而且……不知说了一遍。”那个人说道,“接下来我又怒气冲冲地……说让对方出个声。” “对方出声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这时你怎么想?”灰手人问。 “我就想……那个人是不是早就不在能听到我话的地方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这样对一个已经离得很远的人……说话,那……那春天里的其他蓝甲人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那个人道,“想到这个我就更生气了……我觉得……如果我一个铁仓人在对一个已经去了听不到我说话地方的蓝甲人这样说话,被其他蓝甲人看笑话,我是不是……是不是太丢人了?尽管我之前已经不止一次做耻辱的事情了,可还是觉得……受不了。我并不会因为此前做过耻辱的事情就习惯……我……无法习惯……我还是想着接下来不要再做任何耻辱的事情了。” “你认为你做得到吗?”灰手人问。 “做不到吧……反正是……很难的。”那个人道,“就连说那话的时候……就在当时……我都是……不认为我自己能做到的。我甚至能想到接下来我可能还会……还会做更多丢人的事情,但是……还是想能尽量不那么做。” “你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问……问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那个人道。 “为什么这样问?”灰手人问。 “就是……担心之前那种情况发生。”那个人道,“如果知道当时那个人已经去了听不到我话的地方,而其他蓝甲人也都不在能……能听到我说话的地方,那……那还好点……我自己的耻辱感……还能……稍微轻一点。起码……起码我在跟那个蓝甲人说话的时候,不会……受到其他蓝甲人的暗中嘲笑。” “你觉得其他蓝甲人会嘲笑你?”灰手人问。 “是啊……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这个……想到可能有一些人能听到我说话,听到我跟一个已经不在能听到我话之处的蓝甲人说话,就觉得……他们会暗地里嘲笑。”那个人道。 “暗地里?”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因为我……并没听到笑声。就觉得……觉得那片春天里大概……大概有一些人正在嘲笑我,但……但并没有出声吧。” 灰手人又问:“你还是觉得在那片春天里,你看不见的地方,是有一群蓝甲人在听着你说话的?” “对……就是这样。”那个人道,“我就认为一定有一些人在听,但……但又感觉之前跟我说话的那个蓝甲人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我就觉得那个蓝甲人,就是想跟我说话时搭理我一下,然后……然后可能就去做别的了,不想说了,就连声招呼也不大,就……就自己离开了。反正就是……” (五千二百七十一)受辱 那个人说到这话的时候,眼里的怒意更重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气很快地吐了出来,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就是想怎样就怎样,不想理我就……就走了。”那个人道。 “可你并不知道事实是否如此,又何必如此生气?”灰手人问。 “感觉如此,就……就足以令人生气了。”那个人道,“我一个铁仓人,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我……我想搭理蓝甲人就搭理,不想搭理蓝甲人就不搭理,哪里轮得上蓝甲人选择理不理我啊?现在这样……我感觉春天里的那些人就是……就是在侮辱我!” “不是确定的事实,只是想象,都可以令你感到受辱?”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又说:“也不全是想象……毕竟……毕竟我说话后……有的蓝甲人没理我……是事实。而且……不光出现一次这种事了。前前后后,几个蓝甲人了……” 说到这里,那个人因为担心自己说的不严谨,又赶紧补充道:“我觉得是几个蓝甲人啊……我……我并不知道到底是几个蓝甲人。确切地说,我就是……听到了几个不同的蓝甲人的声音。也许是一个蓝甲人发出的……发出的不同的声音,也许是不同蓝甲人发出的不同的声音,反正,反正是不同的声音。我感觉就是……几个蓝甲人发出的不同的声音。我就觉得……一个又一个的蓝甲人,想跟我说话就跟我说说,然后呢……说没声就没声了……拿我……拿我当什么呢?有没有把我这个铁仓人放在眼里?怎么……这么过分?这些……已经是事实了吧?” 灰手人道:“可是你并不能确定之前每个跟你说话的人全都是蓝甲人吧?” 那个人道:“有的我都……我都看到手了……那指甲是蓝色的,这种……我就能确定啊。” “那也不是每一个都确定了吧?”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想来也是……可能是我……是我说话有点随意了,但……但我没有欺骗你们的意思啊……我就是……怎么说呢?我当时就是感觉所有的人都是蓝甲人,我就……我就那么认为了。因为我心里就是那么认为的,我……就很自然地跟你们说了。我……我知道你们都不是一般人……我又惹不起……你们应该都知道我遇到过什么,我根本就骗不了你们,我也……也没有骗你们的意思啊。” “我还是没说你要骗我们。”灰手人道。 “哦……是的。”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像最后一个人,你为什么认为是蓝甲人?” “那个人说话……跟我那么说,跟我对着来……那应该就是……蓝甲人吧。”那个人道。 “你认为蓝甲人是会跟你对着来的?”灰手人问。 “如果……如果是以前……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其实蓝甲人是没本事的,蓝甲人根本就不敢跟我对着来,跟我这个铁仓人对着来不是找死吗?”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七十二)和平 灰手人道:“当时你已被黑暗和寒冷包围。” 那个人说:“是。要不是如此……我真的不会就那么低三下四地跟他们说话。所以我实在太气愤了……我觉得那些人好不容易抓住个这种机会……就会跟我对着来。如果那个人不是蓝甲人的话,也……用不着跟我对着来吧?” 灰手人说:“以前在你的生活中主动跟你对着来的人都是蓝甲人吗?” 那个人道:“不是。那时候蓝甲人根本没这个……胆量。” “跟你对着来的是什么人?”灰手人问。 “就是……我惹不起的铁仓人……那些比我厉害的。”那个人道。 “那你这次为什么不会认为之前说话的是铁仓人?”灰手人问。 那个人先是一愣,接着站在那里想了起来,然后说道:“在那片春天里的不会是……铁仓人……不会的。” 那个人又说:“为什么如此确定?” “因为……因为……铁仓人不可能在那里跟那些蓝甲人那么……和平地混在一起……”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如果真有铁仓人占领了那个地方,怎么……怎么还会有之前我看到的那种蓝甲人?”那个人道,“不可能。” 灰手人觉得已经不必继续问下去了,便说:“然后怎样了?” “然后……我就说他们一个个的……敢说不敢认。”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已经不是对之前跟你说话的那个人说的了?”灰手人问。 “对,不是针对他一个人说的,是……是针对那里那些蓝甲人。”那个人道。 “你不是尚不确定之前到底有几个人跟你说了话吗?”灰手人道,“你说过你不知道到底是不同的人在说话,还是同一个人用不同声音说话。” “我还是倾向于认为……认为不同的人在说话。”那个人道,“因为……除了在那种情境之中以外,平时……正常生活里我其实很难见到那种……那种同一个人用不同声音说话差距可以那么大的。所以……我基本上默认……那些不是同一个人了。” “可你也知道当时你在特殊情况之中。”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说,“我知道,而且非常清楚。但是……有些事……我感觉是什么样,就会……就会按照是那样去……处理。” “你感觉是不同的人在跟你说话,而且感觉是不同的蓝甲人在跟你说话,后面说的话就是按照你的感觉说的,是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而且……我其实也不觉得我说的就是实际情况,但是……但是在那种情况,我就那么……那么直接说,把我想的直接说出来,不管对错,都……都更容易引起对方跟我对话。当时……我很需要……很需要对方跟我对话。” “其实你说话很大程度上就是想引起对方回应,不让自己继续在黑暗和寒冷中干等着,是不是?”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七十三)怒问 “是的。”那个人道。 “接着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们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那个人道。 “你直接用这种语气说了?”灰手人问。 “没错。”那个人道,“我已经把愤怒表达出来了,说的时候……真的是……怒气冲冲的,应该……还……挺有威慑力的吧……” 灰手人又问:“你认为‘威慑’到对方了吗?” 那个人说道:“我……没听到对方的回应,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又说:“然后呢?” “然后我就用更吓人的语气跟他们说话了。”那个人道,“我说……真要是觉得自己了不起就……就赶紧来杀了我。” 灰手人道:“说这话的时候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真的很痛苦,那个时候就算有人把我杀了,我也不会觉得……有多痛苦了。”那个人说。 灰手人说道:“也就是说,这个时候你又有了求死的意思?” “也……也算不上求死。”那个人道,“但是觉得……如果……如果要继续在那个地方干等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跟你之前的想法相比,又有了新变化?”灰手人问。 “是的,又有了新变化。”那个人说。 “所以接下来你就尽情释放你的愤怒了?”灰手人问。 “没错。”那个人道。 “你都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我说让他们快来……”那个人道,“然后又说他们根本不敢。” “你确定他们不敢吗?”灰手人问。 “也……也不确定。”那个人道,“但就是不想在那种环境下继续……待下去了。” 灰手人又问:“接着说了什么?” “我……怒问……怒问为什么不敢杀我。”那个人道,“还问他们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敢做。我说,他们人多……势众,而我就一个人在这里。我一个人,他们都不敢……杀我,我就说他们是……是一堆……胆小鬼,是废物。” “说了这些,有人回应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那里出现其他变化了吗?”灰手人问。 “好像……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个人道。 “你认为他们中有人怕你了吗?”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那个人道,“其实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能听到我说话。甚至……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们中间当时到底有没有人能……能听到我说话。” “你接下来又说什么了?”灰手人问。 “我就说他们要是不敢杀我就……就放了我。可惜他们也……不敢。”那个人道,“我问他们,是不是害怕放了我,怕我报复他们。”那个人道。 “还没人回应?”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就是……我自己在那里说。” “你还说了别的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我……我早……早就看懂了。” (五千二百七十四)捂嘴 “你认为你看懂什么了?”灰手人问。 “看懂他们……他们是一堆废物了。”那个人道,“我说……这就是我在……面对……一堆废物的时候想得清楚。” “你直接说他们是一堆废物,就这么说出来了?”灰手人问。 “对……毫无预兆,就这么说出来了。”那个人道,“说的时候也不觉得怎样了……反正……大不了就是他们把我杀了,那我就不用继续在这种黑暗与寒冷的地方干等着了。” “有没有回应?”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完全没有,一切……除了我的声音以外,都显得……特别寂静。” “接着你又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问他们……有什么了不起。”那个人道,“我问他们敢不敢对我……做点什么。” “这时有回应了吗?”灰手人问。 “是不是回应……我……我不知道,但是……终于有声音了。”那个人道。 “什么声音?”灰手人问道。 “我挺高有一些人……有一些人……在春天里的那些人,在……说话。”那个人道,“但是我……根本听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 “这次,不是一个人出声,是多人出声?”灰手人问。 “对,是……是很多人……好像……比每次人数都多。”那个人道。 “这次他们是齐说的,还是各说各的?”灰手人问。 “各说各的。”那个人道,“零零散散的……我……根本就搞不懂在说什么。那些声音……乱作一团,听不懂。声音又小,非常小!” 灰手人问:“这时你什么反应?” “我就问他们说什么。”那个人道,“我不止一次跟他们说让他们……大声点,我告诉了他们我说不清楚。” “他们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他们还是说话声那么小,含糊……根本就听不清楚。”那个人道,“然而……他们的做法却很恶毒。” “他们做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突然感到……感到有一只大手捂在了我的嘴上。”那个人道。 “你看到大手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里又黑,我……根本就看不见。”那个人道。 “然后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就躲。”那个人道。 “躲开了吗?”灰手人问。 “没躲开。”那个人道,“那只大手捂得我嘴唇……很痛。” 灰手人道:“你确定有大手吗?” “其实……我不确定。”那个人道,“只是感觉有……而已。但如果不说它是大手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怎么说。” 灰手人问道:“如果那不是大手的话,你觉得还有可能是什么?” 那个人又说:“其实可能我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是我感到有那么一只大手而已,我……我也希望是这样,一定……要是这样……对,我希望是这样,不能是大手……不能……真的不能。” “为什么那么担心真有大手?”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七十五)恶心 “因为我……感觉这情况就是跟他们有关的……虽然没有充分的证据,但……我心里认定是他们那些蓝甲人做的了。”那个人道,“如果……真是他们……真是蓝甲人的大手捂我的嘴,那只手……那只手本身应该就是有着蓝色指甲的吧……有着蓝色指甲的手……蓝甲人的手,居然……居然在我躲不开的情况下,就这么……这么明目张胆地……捂了……捂了我这个铁仓人的……的嘴……那……那简直太恶心了啊!” 灰手人问:“如果不是大手,你感觉会好些?” “对。”那个人道。 “如果不是大手,你就会认为不是蓝甲人做的了吗?”灰手人问。 “不,不可能的!”那个人道,“我当时所受的那些……那些痛苦,一定都是蓝甲人做的。就算根本没有大手……那……那种我感觉自己的嘴被大手捂了的感觉……都是……都是他们造成的,一定是!” 灰手人道:“那为什么你感觉会好些?” “起码……起码我没跟蓝甲人的蓝色指甲那么近距离地接触。”那个人回答。 “你无法接受自己与蓝甲人的蓝色指甲很近?”灰手人问。 “对……无法接受。”那个人道。 “以前有过很近的经历?”灰手人问。 “有……有过。”那个人道,“我杀蓝甲人的时候……确实接近过蓝甲人的指甲。” “那时不像这样觉得恶心?”灰手人问。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那个人回答。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那个时候……是我主动接近的。”那个人道,“而且……是我要虐待他们,杀他们啊。” 灰手人又问:“这次你动不了,所以不舒服?” “现在我……没法主动做什么。我……我一个铁仓人,被蓝甲人……那样……那样被动地……想想就觉得……恶心。”那个人道,“这种恶心,不光是他的蓝色指甲带来的,还有一种我……这个铁仓人不能主动做什么,反而被他……被他这样控制着的耻辱感。这样的耻辱感简直……想想就令人想吐啊!实在太恶心……太恶心了!” 灰手人又问:“你并没看到蓝甲人的手,倒也不必为这个恶心了。” 那个人道:“对,所以……我认为……哦……不是认为……是……认定吧……嗯,认定……我认定了那不是蓝甲人的手,一定不是。那就是一种感觉。” 灰手人道:“可如果是一种感觉的话,按照你自己的想法,那种感觉不也是蓝甲人造成的?” “唉!是啊!”那个人道,“这没办法,这太……令人愤怒了。但是……我只能愤怒,我又有什么办法?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就只能忍受……忍啊!再说,我当时嘴被捂得那么疼,我想着怎么能让嘴舒服一点,我连这种事情都无法做到……当时我也……也做不到更多其他的事情了。” (五千二百七十六)嘴疼 “你做到让嘴舒服一点了吗?”灰手人问。 “我主动做的事情……没有。”那个人道。 “莫非被动做的事有?”灰手人问。 “哦……也……也没有。”那个人道。 “你都主动做了什么啊?”灰手人问。 “我主动……试着抬起自己的手。我想要打跑捂着我嘴的东西……尽管……尽管它可能并不能被我的手摸到。”那个人道。 “东西?”灰手人问。 “就是蓝甲人的……手。”那个人道。 “你没做到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一刻我竟然抬不起……自己的手来。”那个人道,“如果当时我真的抬起了手,我就不会到这个时候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蓝甲人的手捂着我的嘴了。” 那个人又说:“你认为抬不起手的原因是什么?” “那种感觉……好像就是整条胳膊一动就疼。”那个人道,“像是被冻僵了,但……但又不限于这种感觉。” “你已经尽力在动了?”灰手人问。 “没错。”那个人道,“我……尽力在动胳膊,而且……哪怕是在胳膊已经很疼的时候,我还是……还是努力往上抬了……我确定我尽力抬也抬不起来,而不是因为怕疼而……而停止尽力往上抬的。” 灰手人又问:“后来怎样了?” “后来挺长一段时间我都感觉我的嘴被捂着……嘴疼得很。”那个人道。 “这时你试着张嘴了吗?”灰手人问。 “试了无数次。”那个人道,“根本就……张不开。”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说:“接着我……看见……我看见之前那片春天……渐渐地远离我。” “怎么远离?”灰手人问。 “那片春天,在黑暗中是……有光的。也正因为有光,我才能看见。到了这个时候……那片春天,带着光的春天,就……就好像一座巨大的房子在地上平移一样,朝远离我的方向移动了,越来越远……”那个人道。 “远到了什么程度?”灰手人问。 “远到了我根本就无法再……看见的程度。”那个人道。 “光不见了吗?”灰手人问。 “应该是吧。”那个人道,“如果那光还在……我应该……应该是能看到光点的吧,但是……但是它移得越来越远,我竟然……连那光点也……看不见了。” 灰手人道:“这时你有什么感受?” “我再次……彻底看不到任何光亮了,更痛苦。”那个人道。 “这样你就不会继续看着你认为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了啊。”灰手人道。 “是的……是这样。”那个人道。 “你作为铁仓人,还想继续看那样的春天吗?”灰手人问。 “当我看到那片春天如一座房子一样远离我的时候,我……我确实有些想要……继续看那样的春天。”那个人道。 “原因呢?”灰手人问。 “原因大概就是……就是……那里有光,而且……而且有点希望吧。”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七十七)高度 “希望?”灰手人问。 “哦……我没说清楚。”那个人道,“我不是说那片春天里的光就是希望啊……就算那些是希望,也……也只是蓝甲人的希望,不是……我的希望。我并没把春天里的光跟我的希望扯上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说……那里还有光,还有……还有蓝甲人。虽然……那些人并没回应我,但……我能看到那里的春天时,就能感到那里应该是有人的……既然有人……拿我就有可能听到回应,就算还是没有回应,那……也是暂时的。” “你所说的希望,就是收到蓝甲人的回应?”灰手人问。 灰手人这话一出,那个人立即觉得不对劲,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他们蓝甲人什么时候能被我抬到这个高度?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你说的希望是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我……不再继续在黑暗和寒冷中受折磨的希望。”那个人道。 “看到那里的春天你就会感觉有这种希望?”灰手人问。 “算……算是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难道看到那里的春天就能让身处黑暗中的你觉得有光明,让寒冷中的你觉得暖一些?” “不是……不是!”那个人道,“我没这个意思……没有。” “那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我只是觉得……那里亮着的时候,我好像就……就更容易……感觉到那里是有人的,有人能……能听我说话,然后……哪怕暂时没人回应我,过一段时间……也可能有人回应我……” 那个人说到这里,自己想了起来,在想后面怎么说。 这时灰手人道:“那还是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所说的希望,就是收到蓝甲人的回应?” 那个人赶紧解释道:“这……这不是最终目的……收到……收到蓝甲人的回应只是……只是过程中的一步。” “你接着说,你刚才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灰手人道。 “我想的就是……就是有蓝甲人回应我之后,能……能出现什么新情况,然后……然后我就离开那里了。”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时候,那个人好像终于知道该怎么说合适了,又赶紧说:“对……我的目的就是离开那里,离开那过于黑暗与……与寒冷的地方。” “你其实当时还是希望蓝甲人回应你之后,你在蓝甲人的帮助下离开那里?”灰手人问。 “嗯……” 那个人刚刚发出这样的声音后,就立即觉得不对劲了,赶紧说道:“不……不……不是在蓝甲人的帮助下……不是这样!” “那你想的是怎样?”灰手人问。 “我一个铁仓人,怎么可能需要……蓝甲人的帮助?”那个人道,“就凭他们蓝甲人的本事……也……也没法帮助我……对……他们也帮助不了我什么。但……但他们可以成为我的工具啊!我可以利用他们,利用他们这些工具……而离开。” (五千二百七十八)只配 那个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了想自己这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觉得还算令自己满意,也没什么明显破绽,就继续说道:“没错,这么说就对了,完全对了!我不是想让他们帮助我,一些蓝甲人在……在我眼里是不配说帮我的。他们……只配当我的工具,被我利用。我……我利用他们,达到我的目的,这……这就是我的想法。” “你看着那里的春天觉得希望在,是因为觉得自己有希望利用他们离开那里?”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这就对了!就是这样的……我就是觉得……我有希望利用他们离开了。” 灰手人道:“可是之前在一片黑暗的时候,你也听到过声音吧?” “是啊。”那个人道。 “那就证明有没有回应你,跟你所在的环境是不是有亮光没有必然联系吧?”灰手人道。 “这……这……倒也是啊。”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我还是觉得,在我能看到亮光的时候,能看到那种春天的时候,好像……好像我利用蓝甲人达到离开该地的目的的……机会大一些。” “没有亮光的时候,你觉得蓝甲人远离你了吗?”灰手人问。 “当时我的确觉得他们有可能……远离我了。”那个人道,“但我……并没绝对这样认为,我还是怀有另外的想法,就……就让自己相信自己说话,还是有人能……听到的。” “你本身还是有希望的?”灰手人问。 “好像……是有点的。”那个人道,“但是……其实也不好说有多少希望了。” “为什么?”灰手人问。 “那希望就好像……是由我求生的本能激发出来的一样。”那个人道,“我……我只是想活下去,好像在这种情况下就不能觉得周围没人,一旦……一旦觉得没人了,那……那我就会认为自己……自己再也无法离开那种地方了。”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自己离开黑暗与寒冷只能靠那些蓝甲人?” 那个人道:“靠?也……也不算靠……就是……利用。” 灰手人说道:“嗯,利用,就说利用。你接着说。” “我当时觉得……我……连胳膊想动一下都动不了,如果不利用那些蓝甲人,那……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当时你有一种那些人都离你远去的感觉,而且,其实也很担心周围没别人了,是不是?” 那个人说:“有点,确实有点。其实……在眼看着那片春天远离我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那个捂着我嘴的手……好像……也渐渐远离我了。这……这也令我有点担心。” “终于不再捂着你的嘴了,这反而没令你觉得是好事?”灰手人问。 “我之前不知……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确定是不是蓝甲人在捂着我嘴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是蓝甲人在捂着我的嘴了。”那个人说。 (五千二百七十九)渐远 “这时候,捂着你嘴的手好像渐渐远离你的时候,你想的不是嘴终于不用被他控制了?”灰手人问。 “也……也想到了这个。”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想到的时候,我也考虑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就是如果那里不再有蓝甲人能被我利用,那……那我该如何离开的问题。” “比起担心自己的嘴,你更担心当时没有其他人在你旁边了?”灰手人问。 “对……对……那我就没法利用他们了。”那个人道,“而且,如果所有人都远离了我……那我……在绝对的黑暗与寒冷里待着时,可能会觉得……过得更慢吧,虽然当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间不时间了……那种痛苦……更……更深,我就会觉得在痛苦中煎熬时会……会更……更令人难熬。” 灰手人问:“后来彻底看不到春天了,你又怎样了?” “我……我就说话。”那个人道,“就好像黑暗中还有人一样……我就说……跟……也许根本就不在我周围的人说话。” 灰手人问道:“你说话的时候,嘴还疼吗?” 那个人说:“好像……好像不似刚才那样疼了。” “就是说,疼痛在减轻?”灰手人问。 “对,随着那手的离开,我的嘴……疼痛的确在减轻。”那个人道,“但是……也不是完全不疼。尽管疼,我也……也还是要继续说下去的。当时我觉得,如果不说,我就这真的没机会……离开那里了。” 灰手人问:“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我就问,我是不是真的就只能继续在……在那寒冷的黑暗里,像死一般……活着。” “有人回应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这时你感到希望更少了吗?”灰手人问。 “倒也没有。”那个人道,“因为……因为此前,我就感觉那些蓝甲人就算听到了我的声音……也……也不一定会立即回应。当然……我这个时候如果听到回应,感觉应该会好很多。” 灰手人道:“接着呢?” “接着我就问……问有没有人能……告诉我。”那个人道,“我又问他们……刚才都是谁说话了。我问说……他们能不能再说一下。” 灰手人道:“还是没人说?” “对,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没人理我。”那个人道。 “你依然觉得周围会有人吗?”灰手人问。 “这个时候……其实有点害怕。”那个人道,“害怕没人,但……但就是……告诉自己有人,告诉自己,他们就是不理我而已,暂时没理我……也许……一会儿就有人理我了。”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你也没想他们是不是蓝甲人的事?” “实在害怕的时候,确实……也没想那么多了。”那个人道,“总觉得……有人回应我就好。” “你说话的语气还似之前那样愤怒吗?”灰手人问。 “不似之前那样愤怒了。”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八十)在问 “此刻你心里也没那么愤怒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些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我说我现在已经连他们的……样子也看不到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说完这话,你听到了回应吗?” “没有。”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你接下来又做了什么吗?” “我就跟他们说……说之前虽然我待的地方很黑,但……但起码还有一块……地方,能让我……让我能看到他们在的那块地方,起码有点……有点光。”那个人道,“没听到别人的反应,我就……就又跟他们说,哪里都没有光了……我……找不到他们了。” “你对他们说了这么多,此刻变得有耐心了?”灰手人问。 “是……是的。”那个人道,“其实……更多因为害怕吧。不是害怕蓝甲人啊……是害怕……不得不继续在那种环境下待着。” “这下有回应了吗?”灰手人问。 “依然没有。”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 “我又接着问。”那个人道,“问他们是不是……消失了。” “你当时认为他们是消失了吗?”灰手人问。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但……我绝对不能相信他们真消失了。”那个人道,“否则我便会不知道该怎么……待下去。”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接着我又……说……我说他们……刚才只是不跟我说话……现在呢……”那个人说,“现在……他们连出现在我眼前都……都不出现了。我……差不多是在问他们,对,我的语气……只是在问。” 灰手人问道:“这下他们回应你了吗?” “没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然后你又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我开始激他们,我就跟他们说……我想他们应该……是害怕了吧……” 灰手人道:“你问他们是不是怕了?” “是的。”那个人道。 “说这话时,你心里怕不怕?”灰手人问。 “怕继续待在黑暗之中?”那个人问。 灰手人说道:“是的。” “你认为他们会怕什么?”灰手人问。 “其实……我当时也没发自内心地认为……他们会怕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这么说,只是想让他们不理你?” “没错。”那个人道,“就是想激他们。” 灰手人道:“这时你丝毫不担心激怒他们?” “是的。”那个人道,“激怒了,大不了就是……就是杀了我。我不怕死……我……害怕继续在黑暗与寒冷中……待着。” 灰手人又问:“你不担心他们用别的方式虐待你?” 那个人说:“当时……的确不担心。” “为什么?”灰手人问。 “只是……只是没想那么多……而已。”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怎样了?” “接下来,我……我问他们……是不是害怕我。”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八十一)常态 “进一步激他们?”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其实……我都不确定他们能听到我……问的话,但是……但是……如果我不这样的话,我……我就会觉得一切太安静了……那样……太可怕了。没有声音,我……我便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会更慌。虽然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很慌了。” “还是没有人理你吗?”灰手人问。 “是的,没有人理。”那个人道。 “你又继续激他们了吗?”灰手人问。 “继续激了。”那个人道,“我问他们,是不是……就算不是害怕我也是害怕黑暗……” “害怕黑暗?”灰手人问。 “你怎么想到这个的?”那个人道,“你认为这时的蓝甲人会害怕黑暗?” 那个人说道:“因为……当时我就很害怕黑暗。”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于是道:“其实我……也不能说是害怕黑暗,而是……而是害怕那个地方当时……当时那种黑暗。” “哪种黑暗?”灰手人问。 “就是……那种很彻底的,伴随着寒冷的……黑暗。”那个人道,“我不是所有黑暗都害怕的。黑暗……本来就是常态……我……我应该觉得正常才对,我应该……早就学会了融于黑暗,成为黑暗的……一部分,对……本该这样的。但是那一刻……我那么害怕黑暗,其实……也算是件挺丢人的事了,但是……当时我确实害怕。现在你问起来,我就跟你说了当时的实话……若是其他时候其他人问,我……还真是不愿意这样说的。” 灰手人又问:“融于黑暗,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那个人道:“是的……原本是该这样的,但是……我并没……做到。” 灰手人道:“你认为蓝甲人对黑暗是怎样的态度?” “当时没想这个问题。现在你这么问,我想想……”那个人考虑了一下便说道,“那些蓝甲人应该是……应该是不喜欢黑暗的……他们……喜欢光明与温暖吧……像他们那种人,那些没什么本事的人,应该是……不会融于黑暗的吧,有本事的人才能成为黑暗的一部分,而……而没本事的人,像他们那种……也只能在被欺负的时候……渴望光明了吧。”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不渴望光明?” “渴望。”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我……应该不是他们那种吧……嗯,肯定不会是他们那种。我渴望光明是因为我遇到了特殊情况,我……在特别的黑暗与寒冷之中……待了那么久,那……那肯定是,跟平时心态……不一样了。如果是平时……比如……经历短暂的黑暗,没那么彻底的黑暗,不伴随着寒冷的黑暗,那……那我应该是不会渴望光明的吧……这个……” 那个人说到这里时想了一下,又说道:“其实我也不确定……因为我有时候就是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丢人的事情来……” (五千二百八十二)渴望 “你有时候明明已经感到丢人了,还会那么做吗?”灰手人问。 “是的,我还会那么做。”那个人说,“就像当时我在那种彻底的黑暗之中时……渴望光明了,这……这在我看来是挺丢人的事情,但……但我也没办法。我只能说,我认为自己……自己如果在平时……应该是不会渴望光明的。就算是……就算是想要远离黑暗,也……也不代表渴望光明。” 灰手人问道:“你以前不曾在黑暗中渴望光明吗?” 这话问了那个人一愣。 “以前……要看是什么时候了。”那个人道,“小时候的话……那……我是真的渴望过的。” “长大以后呢?”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长大以后也……也渴望过,但是……但是……好像都是很快就过去了,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 “自己压制过去的?”灰手人问。 “肯定……有这个过程。”那个人道。 “为什么要压制自己对光明的渴望?”灰手人问。 “因为丢人。”那个人道。 “为什么觉得只要渴望光明,就一定会丢人?”灰手人问。 “因为渴望光明本来就……就是会消磨意志的事情。”那个人道。 “这是你自己认为的?”灰手人问。 “我相信……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认为。”那个人道。 “你觉得还有什么人会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正常人。”那个人说。 “正常?”灰手人问。 这时候那个人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因为他也不知道灰手人和褐手人会不会在某些时候渴望光明,所以立即有些担心地说道:“我……我的意思……不是说别的啊,我就是说……普通人中的正常人,根本就不……包括你们。你们这种有特殊本事的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自然……也不会是普通人中的正常人,不管你们是否渴望过光明,都……都跟我说的无关。” 这一刻,灰手人和褐手人突然好想感觉到了什么,好像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跟“光明”有关的事情,但全都模糊不清。” 褐手人甚至想问灰手人一句话,已经看向了灰手人,但是已经听到灰手人说下一句了,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打断灰手人更好,于是没说。 灰手人问那个人:“你不用太担心你说的人里是否包括了我们,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个人说:“我知道,你不会认为我……把你们说进去的,是吧?” 灰手人说道:“是。你认为渴望光明的人就不能算正常人吗?” 那个人道:“可能吧……可能吧……” “别人跟你说过他们的想法了吗?”灰手人问。 “这……倒也不是。”那个人道,“主要是……平时大家都能看出来吧……没有人谁会……渴望那些消磨意志的……东西吧……大家就算不说,心里也会这么想的吧。其实很多东西……大家心里都是非常清楚的。” (五千二百八十三)屈辱 灰手人问道:“你说的大家,就是你经常见到的铁仓人?” “是的。”那个人道,“至于蓝甲人……那……那我就不说了,不算人嘛,也不用多考虑。” 灰手人问道:“有些时候既然觉得一些事丢人,为什么你还会那么做?” 那个人说道:“身不由己。很多事……做不做,都不是由自己选择的。人总是这样的。不光是在那种环境下,就是平时……我也……也会做那些令自己感到屈辱的事情,有的时候,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做某些事容易些,有的时候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去。” 灰手人道:“平时带给你屈辱的多是什么人?” 那个人说:“那些我惹不起的……” 话还没说完,那个人就感觉到这么说不大对劲了,赶紧对灰手人说道:“我不是……说你啊……我说的是那些普通人里我惹不起的人,不包括你们这种……这种有本事的。” 尽管那个人其实心里已经认为自己在灰手人和褐手人这里有屈辱感了,但还是没说出来,平时那个人没少体会屈辱感,也早就习惯了。 “平时让你有屈辱感的,倒不是些蓝甲人吧?”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都是……铁仓人。蓝甲人没什么本事,没法拿我怎样的,我才……不怕他们……我给他们带来屈辱感还差不多,他们……根本就没法给我带来屈辱感。” 灰手人问:“你内心深处恨过那些给你带来屈辱感的人吗?” “要说……要说没恨过,那是假的。”那个人道,“我跟你一定会说真话,那……肯定是恨过的。但……恨过又有什么用?人家比我有本事,我没本事,那就……就那样呗……就像我欺负蓝甲人的时候,蓝甲人又能怎样?” 刚刚说完这些,那个人好像又想到了些什么,赶紧对灰手人说道:“我说过……我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时,的确渴望过光明,但是……但是我……渴望的并不是他们蓝甲人的光明啊,这个……这个我一定要说清楚。我所渴望的光明,跟……跟他们蓝甲人的那种光明不一样的。他们蓝甲人渴望他们的光明,我渴望的……也许……也许只是……不要当时那种……难熬的黑暗而已。” 灰手人又了解到了些情况,又问:“接下来怎样了?” “接下来,我……我发现了一点光。”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就看到光了?”灰手人道,“那你看到时是什么感觉?” “那个刹那……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那个人道。 “为看到了一点光而激动?”灰手人问。 “是的,这……又是很丢人的事……我……怎么能为看到一点光而激动呢……”那个人道,“但因为我当时情况特殊,这……这并不能代表我的正常状态。所以……所以当时我自己倒也没感觉到……明显的……不舒服。” (五千二百八十四)尖锐 灰手人又问:“然后呢?” “我……跟他们说……我说他们在那边……应该感受不到我的寒冷。但是他们能看到我这边……是黑暗的,就如我看到他们那边有那么一点光。”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这时等到回应了吗?” “依然没有。”那个人道。 “你心里怎么想?”灰手人问。 “我又多了些气愤。我……这样跟他们说话,他们……却根本不回应,我一个铁仓人在跟他们说话啊!”那个人道。 “这时你认为他们能听到?”灰手人问。 “这……倒也不是认为他们一定能听到。”那个人道,“但是想到我跟他们说话……却等不到回应,我就觉得自己一个……一个铁仓人好像是挺没……面子的。哪怕其实他们听不到,这事……也很令人气愤。” “哪怕他们听不到也令人气愤?”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因为这个时候我还想到了……我一个……铁仓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想让蓝甲人理我都那么难得……这……这本身就足够令人气愤的了。” 灰手人又问:“那你接着怎么做了?” “我又用尖锐的语气跟他们说话了。”那个人道。 “你又没刚才那么害怕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因为愤怒又多了些,好像……显得恐惧不似之前那么……那么多了。”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对他们说,说……他们跟我没法比,永远……都没法比。”那个人道,“我又说,我虽然能看到他们那里有一点光,但是我……我知道自己在黑暗里,我只会认为……认为一切都是黑暗的。他们那点光,根本就……微不足道。我才不会认为我……在光里。他们这样的可就……不行了。刚看到我这边……的黑暗……就害怕了吧,就吓跑了……他们……他们还在那一点光里呢。” 灰手人道:“你这个时候认为他们不在你附近?” “我是觉得……有可能不在我附近,只是有可能。”那个人道,“我说他们‘吓跑了’,其实……意思就是……他们……不管是人跑了,还是……还是只是声音跑了,不敢继续跟我说话了,都是……吓跑了。” “知道了,就算是刚才跟你说话,这时不说了,也属于你说的‘吓跑了’。”灰手人道,“这个时候你是倾向于他们是吓得没影了,还是只是吓得不敢说话了?” 那个人说:“我当时……想过他们可能根本就听不到声音这件事,但无论如何我……我内心都只能倾向于认为他们……没说话。否则的话,在那种黑暗寒冷的环境下,我……不知道我该如何继续撑下去。” 灰手人道:“接着呢?” “我又跟他们说……看来我绝口……不提那一点光是对的。照着他们那点光,根本就不值……一提。我又跟他们说……世界……世界本来就是会被黑暗……吞噬的。”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八十五)广阔 灰手人问:“此刻你是真的认为世界本来就是会被黑暗吞噬的,还是故意这样说?” “我……本来就这样认为。”那个人道,“世界……一定会被黑暗吞噬。光明……只是暂时的。不管一个地方的光明持续时间……有多长,那光明都……都早晚要被……黑暗吞噬。” “你在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已经适应周围的黑暗了吗?”灰手人问。 “并没适应……也……也没法适应。”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你内心深处,其实还有对光明的向往,你是带着对光明的向往,说‘世界本来就是会被黑暗吞噬的’这话的?”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道,“这好像很可耻,但……但我确实是这样的。”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有别的意思似的,于是赶紧补充道:“我……那一刻向往光明,也是因为自己身处特殊情况下,并不是我的……正常想法。所以……所以虽然已经够可耻了,但……但我内心还没有……还没有放弃黑暗的意思,没有……不想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意思。”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不放弃黑暗,与黑暗融为一体是很重要的事?” “对,特别重要。”那个人道,“世界本就是……属于黑暗的,如果……如果一个人不想与黑暗融为一体,这个人……将怎样活下去?为了活下去……为了将来,我必须要……习惯黑暗,并与……并与黑暗融为一体。” 说完这个,那个人想到自己刚才的话没说完整,于是赶紧补充道:“哦……我刚才还说了……我还说……包括他们也已被黑暗……吞噬。我说这样就……对了。” “可你不是看到了一点光吗?”灰手人问。 “是看到了。”那个人道。 “那点光,你认为是他们所在的位置吗?”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 “你觉得那些人在那点光里吗?”灰手人问。 “我认为……应该是在的。”那个人道,“我不知道那点光里的世界到底有……多广阔,也不知道那些人要是到了更远的地方是不是就不可能听到我说话了……” “你为什么说包括他们也已被黑暗吞噬?”灰手人问。 “实际上是不是……我也不好说。”那个人道,“但是当时,站在我的角度看这件事……那点光……周围都是黑暗。哪怕是因为我站的位置使我看到的不那么真实,那我看到的……也是这样。我自然就根据我看到的说了。我看到的就是……一片黑暗,有那么一点光。我又认为……认为那光里有人,他们……都在那光里。尽管……尽管他们那些人周围可能……可能都是光吧……但是……但是连这一点光都已经被黑暗包围了啊……那……那我就应该可以说,他们已经被黑暗吞噬了。” “其实只是因为当时那点光被黑暗包围着,你就那么说?”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八十六)外圈 “应该是吧。”那个人道。 “可实际上,那些人,当时不一定已被黑暗吞噬,是不是?”灰手人道,“那个地方还有一点光,如果光所在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大的很,那么在他们看来,黑暗离他们比光明远吧?” “你说的也没错。”那个人道。 “其实,如果你认为他们就在那点光里,哪怕是从你的角度看,黑暗也应该比光明离他们远吧?”灰手人问。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如果……如果他们真的就在那点光里。那么……那么……没错。就好像……好像一圈一圈的。他们被光包围着,然而……然而那光,却被周围的黑暗包围着。光明对于他们来说,是内圈,黑暗则是外圈。” 灰手人道:“真正离他们最近的是光明,这你无法否认,是吧?” “没错。”那个人道,“我肯定不能否认这个。但是……但是我觉得……那有光的部分只有那么少,从我这个角度看,那光明,光明在……在无边黑暗的包围之中,就那么一点点而已。此前,我看到的可是一大片有光的春天,这个时候……怎么就剩这么点了呢?那……那我就会认为……已经是被黑暗吞噬了。中间有一段时间,从我这角度看,一点光都……都没有了,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那片有光的地方,已经……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了?” 灰手人道:“如果那段时间只是你自己看不到光呢?” 那个人说道:“很有可能是。但……但站在我的位置,从我的视角看,我看到的……就是那光消失了一段时间。就好像,好像那光被……黑暗吞噬了一样,就那么……吞了。虽然我不认为这一定是事实,但我觉得……可以这样说,当……当那片春天都突然不见了的时候,我这边看起来就是那片有光的春天被吞噬了,被黑暗吞噬了。” 灰手人道:“可是后来,又出现了光,尽管是一点光,还是出现了。” 那个人说:“的确是这样……但是……那一点光,跟……跟此前有大片光亮的春天比起来,显得也太小了。既然这么小了,跟之前的比起来,就会给人被吞噬了感觉。” 灰手人说:“如果说那光被黑暗吞噬,应该能令你看到光由多到少的过程吧?” 那个人说道:“是的,之前多,后来少了。” “之前有大片光的春天,那大片光并没在你面前出现渐渐变少的过程吧?你直接就看不见那片春天了,对不对?”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并没看到吞噬的过程。”灰手人道。 “你这么说……也对。”那个人说。 “后来,黑暗中再次出现的那一点光,是从你看不见到你能看见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那个人赶紧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很可能是跟被吞噬没多大关系的。”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八十七)内圈 “其实你也没觉得真是怎样,你只是这么说而已?”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但是……但是我一直相信光会被黑暗吞噬。我知道……我知道刚才我说的那种情况,很可能只是我……在一段时间里,看不到光而已,可能,仅仅是我自己看不到。但……既然从我的角度看不到,我……我按照我了解的情况去说了,倒也……倒也正常。” 那个人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很久前那个给他施过法的人说过的话,于是道:“以前他是跟我说过换个角度可能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但是……但是换个角度,有多难!” “谁?”灰手人问。 “就是给我施法的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见这个时候对方主动提起了以前发生的跟那个施法者有关的事情,并且并没显出要进入某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迹象,便认为可以问一下当时的情况,于是道:“他当时跟你说完这话,你说了什么啊?” “我……我跟那个给我施法的人说,换个角度……太难。”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有时候难与不难跟是否真心愿意也有关系。”那个人说道。 “你认同他说的吗?”灰手人问。 “我……算是认同。”那个人道。 “你是否感觉到,有时你其实不愿意换个角度看问题?”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是的,在很多情况下,都是这样的。但那……也是有原因的,有我的道理。如果……如果换角度看问题会令我丢面子,会令我感觉耻辱……那……那我自然不愿意换角度看问题。现在想想,如果……如果我能换个角度看问题……那……那有些事情……结果会不会……哦……不……不……不!” 灰手人眼见那个人连说了三个“不”字后,表情显得不太一样了,面部显得比之前紧绷了些,便开始担心那个人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赶紧说道:“接着刚才的话说,那些人在你说的‘内圈’里,在光里时,你认为也算是被黑暗吞噬了吗?” 那个人听了灰手人的文化,忽然一愣,好像刚刚从一种心思里往外拔,但还没立即拔出来一般。 “我……”那个人道,“我……我想一下。” “你想,赶紧想我说的这个问题。”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见他的注意力并没特别快就转到自己问的问题这里,便更感觉刚才好像真是到危险的边缘走了一糟,认为如果不是自己赶紧岔开话题,那个人就非常可能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了。 “我……我觉得……还是……算吧……”那个人道。尽管已经回答灰手人的问题了,但此刻那个人依旧一副好像还没完全回过神的样子。 灰手人赶紧问:“你刚才说的是他们那些人已被黑暗吞噬,是不是?” (五千二百八十八)更久 那个人回答:“是的。” “你认为在那些周围还都是光的情况下,也适合说他们已被黑暗吞噬?”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从我的角度看,我可以认为……认为他们所在的地方都已经被黑暗吞噬了,因为……那光也太少了。” 那个人刚刚说完这话,又思考了一遍灰手人问的问题,忽然觉得不对劲,便对灰手人说:“哦……我说的……我说的只是当时……从我的角度看的……其实……也不代表真的那样了。如果你觉得不是这样……那……那也有道理,如果你认为我说的不对,那……可能我说的就是不对吧。” “怎么突然这样说了?”灰手人问。 “因为……你突然这样问了。”那个人道。 “你只要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就行。”灰手人道。 “也不是的,你的问题……让我意识到了……意识到了我的错误……”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错误?” “虽然……虽然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被黑暗包围,在我……当时看来可以算是被黑暗吞噬了,但……但其实那里不一定被吞噬了。要是……要是不从我当时的角度看,就算……就算他们所在的地方被黑暗包围了,可……可那里依然是有光的,我也……我也不该说他们这些还在光里的人‘已经’被黑暗吞噬了。内圈是……是有光的,外圈……才是黑暗的。他们……他们暂时还在光的包围中……那……我就不能那样说了。”那个人道,“但是……我可以说,他们早晚会被黑暗吞噬的,应该说他们将被黑暗吞噬,而不是说‘已经’” 灰手人说道:“难道后来你看到他们被黑暗吞噬了?” “没有。”那个人道。 “后来他们一直都在光里?”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说他们将被黑暗吞噬?”灰手人道。 “我觉得……我觉得我看到的都是暂时的。”那个人道,“我说的是……是更久以后……很久很久……以后。” 灰手人又说:“你为何如此肯定?” “就因为……因为……我知道,有光的地方早晚要被吞噬的。”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这个……我就是这样认为的。”那个人道。 “从没想过为什么?”灰手人问。 “现实的经验,已经告诉我为什么了。”那个人道,“我……我似乎不需要多想了。” “经验都是过去的事吧?”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过去的情况一定代表以后的情况?”灰手人问。 “好像……倒也不一定。”那个人道,“但这次他们你又觉得一定?” “我……我好像只是希望……希望他们的光被黑暗吞噬。”那个人道,“当我觉得是一定的时候,那……我的感觉会舒服些吧。” “你是当时就那么想了吗?”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八十九)戏弄 “是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当时你还在黑暗之中,自己又有些渴望光明,在这样的情况下,你都会这样想?” 那个人说:“我想的是……以后……就是……我离开了以后。” 灰手人道:“你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 “要么……活着逃出那里,要么……死在那里。”那个人道,“反正我都不在那里了,也就是我‘离开’了。” 灰手人问:“你希望在你‘离开’之前,那里的光一直在吗?” 那个人道:“我希望。毕竟……那……那光在,我才能让自己觉得……自己能离开,而不是一直在那里……受尽折磨。” 灰手人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那一点光……的范围……扩大了。” 灰手人说:“你看到后有什么感受?” “就好像……看到我‘离开’的机会增加了一样。”那个人道。 “你很喜欢看到?”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但只是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我会……喜欢看到。往长远看,那是……不可能的。光的范围扩大……只是暂时的。” 灰手人道:“那光里有什么?” 那个人道:“还是春天。” “跟刚才的景色一样吗?”灰手人问。 “不一样。”那个人道。 “有什么区别?”灰手人问。 “比刚才的……更显得阳光明媚……那风景更好看。”那个人道。 “这时的风景已经不是模糊的了?”灰手人问。 “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好看。”那个人道。 “那片春天里有人吗?”灰手人问。 “我没看到人。”那个人道,“一个都……没看到。” “你这时怎么做了?”灰手人问。 “我再次迈腿……试着让自己移动。”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道:“做到了吗?” 那个人又说:“没做到。” “感觉跟上次试着移动时一样吗?”灰手人问。 “差不多吧……基本上……还是那样。”那个人道。 “你这次为什么又往那里移动?”灰手人问。 “我……我还是想要把那片春天揪住,揪到我那里去。”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跟上次想法又差不多?” “是的。”那个人道。 “但依然做不到?”灰手人道。 “对。”那个人道。 “这次的感受跟上次相比有什么区别吗?”灰手人问。 “更痛苦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我觉得自己被他们……戏弄。”那个人道。 “怎么戏弄?”灰手人问。 “就是……他们明明知道我身在黑暗与寒冷中,是那种过分的,一般人受不了的黑暗与寒冷之中。他们却故意……让我看……看那样的春天,那种……阳光明媚,看上去又温暖的春天。但……我又只能看着,根本无法将那片春天……据为己有。哪怕是进去……我也……也做不到。他们就是这样戏弄我,侮辱我。” (五千二百九十)占据 灰手人道:“你想过进去?是说要进那片春天里吗?” 那个人回答:“是。” 灰手人说:“你觉得这时看到的春天是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吗?”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想进入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了?” “没错。”那个人道,“当时……身在黑暗之中的我……实在太冷了。” 灰手人道:“这事你已不认为那片春天是独属于蓝甲人的了吗?” “我认为……当时……那片春天还是独属于蓝甲人的。”那个人道,“但……以后……未必。我进去了,就……未必了。” “这一次,你想通过进去的方式,占据那片春天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当时我确实……这样想了。虽然……我认为……好像根本做不到。” 灰手人说:“你想过你进去后会怎样吗?” “想过……”那个人道,“可能会丢脸,丢铁仓人的脸……如果根本没法占据的话。” 灰手人道:“但当时你依然想要进去?” “对。”那个人道,“因为只是……太想离开黑暗又寒冷的环境,那种……过于黑暗又寒冷的环境。” 灰手人又说:“你有没有想到所谓的消磨意志?” “想到了。”那个人道,“不仅想到了这个,我甚至觉得,当我想要踏进去的一刻,我……我就已经……丢了铁仓人的脸。我……我又一次向往那种地方,而且……在我向往的时候,它还是……还是蓝甲人的地方。我……又觉得我……似乎难以将它占据,这就……加重了我的耻辱感。” 灰手人问:“你认为如果你占据了那里,那里还会被黑暗吞噬吗?” “如果……如果那里依然是那种有光,又……又温暖的地方,那……早晚会被黑暗吞噬吧。”那个人道,“但我真的觉得我……占据不了。要是再蓝甲人占据的时候,那里被黑暗吞噬了……似乎我……更舒服些。” 灰手人说道:“你有没有想过,那里不但没黑暗吞噬,而且有光的范围还扩大了,一直扩大?” 那个人说道:“其实吧……我已经看到过那一点光扩大的过程了,此前就是这样的。” 灰手人说:“在你已经看到有光的范围扩大了的时候,你都不相信那有光的地方会继续扩大?” 那个人说:“可是外圈是无边的黑暗,黑暗的范围……远大于……有光的范围。起码,在我刚才那个角度看来……是这样的。” 灰手人又说:“你就没想过,那里有光的范围会继续扩大,甚至扩大到你那里,让你摆脱黑暗与寒冷?” 那个人说道:“其实……当时有一个瞬间,我脑海里却是……闪现过这样的念头,但……但我立刻就否定了。一来觉得不可能,二来也……觉得可耻。” 灰手人道:“为什么这样认为?” 那个人说:“还是因为光明扩大是暂时的,黑暗总会吞噬光明的。” (五千二百九十一)会忍 灰手人说道:“还是因为你相信这个?那觉得可耻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一个铁仓人,竟然……竟然在那个瞬间想到了……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扩大到我这里使我摆脱黑暗与寒冷这种事。”那个人道,“那可是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啊,那春天里说不定有很多蓝甲人……我……一个铁仓人,用得着靠这个?” 灰手人道:“如果这是可能的,你会忍受着心中可耻的感觉接受吗?” 那个人想了一下,说:“我……会的。我会忍。就算可耻,我也会忍。我先……先摆脱黑暗与寒冷……然后再说别的吧。那种耻辱感,我就忍忍吧。” 灰手人说:“也就是说,就算是你已经感觉到可耻的时候,你还是有点希望那片光继续扩大,扩大到你那里的,是吗?” 那个人道:“好像……内心深处真有这个意思……但……但我一次次告诉自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所以……后来也就不多想了。后来也……也证明了,确实也没继续扩大,并没扩大到我那里。” 灰手人说道:“这段时间你一直没跟那些人说话吗?” 那个人说:“有一段时间……没说,后来又说了起来。”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说……他们都不见了。”那个人道,“我又说,我说了那么多,他们也不再出来,胆小的人就是……这样。” “你又一次说那些人胆小,是在继续激他们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是的,当然,也跟我当时更生气了……有关系。” 灰手人道:“为什么更生气了?” “就因为……我想到了自己的可耻。”那个人道,“我没有办法离开,他们不理我,我……我还要那样低三下四跟他们说,这也就算了,正因为……因为他们总不理我……我竟然想到了……想到了让自己进入他们愿意看到的那片春天这种……这种可耻的事……反正……都怪他们!” “你当时说话的语气尖锐吗?”灰手人问。 “有些尖锐吧。”那个人道。 “收到回应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那片春天里的景色又发生了变化吗?”灰手人问。 “也没有。”那个人道,“一直都是原来的样子……就好像……他们要让我多看一阵子,这样气我一样。” 灰手人又问:“说完这话后的一段时间,你感觉这样了?” “他们不回应……安静了一阵子,我都感到……感到自己痛苦到快要说不出话来了。”那个人道,“我就更担心了,万一……我说不出话了,他们都听不到我的声音,那……那我该怎么来引起他们的注意?之前我也在黑暗与寒冷里受折磨,但……但我起码还能通过说话引起他们的注意,万一不能说话,那折磨岂不是更严重了?” “你觉得你自己快要说不出话来,有嗓子的原因吗?”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九十二)缠绕 “这个时候好像……完全没有嗓子的原因。”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道:“那是什么原因?” “就是……心里的原因。”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心里?” “对。当时我心里……已经快被那种……痛苦吞噬了,痛苦得,令我说不出话来了。”那个人道。 “仅仅因为痛苦?”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是的。那种痛苦……跟之前的感觉……不太一样。” 灰手人道:“怎么不一样?” “之前的痛苦……其实还不至于能把我缠绕到……无法说话的地步。”那个人道,“这一刻,完全不一样了……我……我真的被那种痛苦缠绕得……从心里说不出话了,而不是从嘴上说不出话。” 灰手人问道:“缠绕?” “是的。”那个人道,“那样的痛苦,就像……就像线一样,开始缠着我。我感觉那些线,从……从头顶开始缠……一圈一圈又一圈……一直缠绕到我的脚下,然后……又反着缠了回去,一圈一圈又一圈……缠到了……缠到了头顶,然后再反复往下缠。” “像窒息?”灰手人问。 “有点……但是……但是又不大一样。”那个人道,“总之,我是被……被缠得从心里感觉说不出话了,不是嗓子的问题。”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怎样了?” 那个人回答:“接下来,就在我感到痛苦万分的时候……我……我听到了声音。” “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那声音跟我说……要控制……。”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谁的声音,你知道吗?” “不知道。”那个人道。 “这时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的反应……我就直接说:‘控制?’”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突然能说出话来了?”灰手人问。 “是的……我就觉得……当我听到那声音的时候……那种被缠绕的痛苦突然间就降低了很多,我……我就不至于痛苦得说不出话来了。”那个人说道。 “是不是因为有了声音,你就感觉有了出去的希望?”灰手人问。 “应该是吧。”那个人道,“但这个也不容易解释清楚……因为……因为好像我特别快,就能说出话来了……突然得令人难以置信。” “你说这两个字,是在问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 “对……对……是这样的。”那个人道,“而且,我希望那个声音能……能继续理我……然后……然后,说不定我就有机会离开那个地方了。” 灰手人又问:“那个声音理你了吗?” “理了。”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听到那个声音说了‘自己’两个字。”那个人道。 “接着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就问:‘自己?’”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之前没明白那个声音的意思吗?” 那个人道:“是的。” 灰手人又说道:“这时明白了?” (五千二百九十三)收敛 “这时,我也不敢说我就是……真明白了。”那个人道,“只是……只是感觉自己明白了。” “你认为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认为……他的意思是……让我自己控制自己。” 灰手人又道:“然后你说了什么?” “我就……就直接问了他:‘自己控制自己?’”那个人道。 “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那个声音说是。”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又……想起了刚才不敢站出来的人……说的话。”那个人道。 “这次的声音像刚才那个人的声音吗?”灰手人问。 “我……感觉……这个声音是会变化的,有时候像得很,有时候就……不那么像。”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觉得是那个人的可能性大吗?” “我当时……也没想这个可能性大不大的事情。”那个人道,“就是觉得……觉得有时候像,这种感觉奇怪得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灰手人问:“那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我就直接问那个声音……自己能不能控制自己。”那个人道。 “不是他让你控制自己吗?”灰手人问,“为什么你问了那个声音?” 那个人道:“我的意思就是……希望那个发出声音的人能出来。所以,接下来我就问那个人,能不能让自己……出来。” “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有回应吗?”灰手人问。 “也没有。”那个人又说。 “那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说道。 “我又说了激对方的话,我问能不能让自己别再那么……胆小了。”灰手人说道。 “对方回应了?”灰手人问。 “依然没回应。”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问对方:‘你自己都做不到,你在说谁呢?’”那个人道。 这时灰手人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冲得很,便说道:“你就是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的?” “比这个……还要强烈些吧。”那个人道,“这个……我感觉听起来还可以,之前我跟对方说时的语气……真的挺尖锐。” 灰手人又说:“你是仅仅为了激对方才那么说的吗?” “算是吧。”那个人道,“当然,我……我确实生气,因为气愤,我便容易有那样的表现。” “对方呢?”灰手人问。 “没什么反应。”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说了‘胆小的人……就是这样’,接着我还跟他说了:‘我还是……这句话。’”那个人道。 “是用现在这种语气说的?”灰手人问。 “比这个……令人难以接受多了。”那个人道,“你这么……这么厉害的人,我当着 ……当着你,哪怕是……哪怕是说这种之前我对对方说过的话时,也没完全用那种语气……我还是……收敛了一些的。” (五千二百九十四)再现 “你不用收敛,下次想用什么声音说,就用什么声音说。”灰手人道。 “我……知道了。”那个人道,“但是……我害怕。” “害怕?”灰手人问,“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我对你们这么厉害的人说话……要是用那种语气……好像……好像……”那个人道,“我会不会被你们这种人觉得……胆子太大?”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灰手人问。 “因为我……我以前发生过差不多的事情……现实世界……哦……不……既然所有都算现实世界了,那……那也不分什么现实世界了,总之……那……那就是我真实经历的事情。”那个人道,“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依然……依然忘不了。” 灰手人听对方说起了这个,倒是没想到,虽然依旧认为让对方说真实经历的事情很危险,但还是觉得这可能获取些什么不容易了解的信息,就说道:“什么事情?” “就是……以前我向我的上级说我对别人说的话时,用了……用了跟当时一样的语气,结果……结果被罚了。”那个人道。 “你的上级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说……他说我是他的上级,我用那种语气对他说话……是不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我就赶紧跟他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人道,“我说,我当时跟那个人是那么说的,为了显得……显得真实,就那么说了。” 灰手人道:“他呢?” 那个人说道:“他说谁让我那么显得真实了。” 灰手人道:“你又是怎么说的?” 那个人说道:“我就跟上级提起了另一个……另一个人向他报告事情,但是……但是被他罚了的事情。” “那个人为什么被罚?”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那个人……跟他的上级说话的时候,因为没有模仿当时的语气,就被……被他的上级说……说……没有真实再现当时的情景,这……简直是一种欺骗,结果……结果那个人就被罚了。” “这时你的上级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的上级说……那是……别人的事情,别人那样,不代表……他也是那样的。”那个人道,“他跟我说,我跟他说话的语气,简直像是跟蓝甲人说话一样。其实……我……我只是在模仿我之前跟别人说话的语气……为了显得真实,为了……达到另外一个人的上级想要的那种真实再现的效果才说的,谁知道……我这个上级……不喜欢这样,他……他根本无法忍受我这样。” “你跟上级怎么解释?”灰手人问。 “我说……绝对不是……绝对不是……我说了很多遍,就是希望他能放过我,希望他不要惩罚我,千万不要罚我,我当时……怕得要死!”那个人道。 “上级放过你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九十五) “你的上级接下来对你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接下来……他说……他说我看不起他,还说我……找死。”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就……一个劲地解释……解释了很多。”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不管怎样,当时我对他说话的语气就是……就是像跟蓝甲人说话一样。”那个人道,“他又说,被自己的下级像对待蓝甲人一样对待,他……他实在没有面子。他说他是铁仓人,丢不起这个脸,但是他的……下级……就这样侮辱他,他如果不采取点措施,难消心头之恨。” “你当时再现之前发生的事情,在那件事里,你实际上是在用那种语气跟什么人说话啊?”灰手人问。 “蓝甲人。”那个人道。 “原来真是蓝甲人,那要是再现,当然就应该是像跟蓝甲人说话一样啊。”灰手人道。 “可是……可是我的上级不那么想,他认为,我在侮辱他。”那个人道。 “他说完那话,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人道。 “你的上级呢?”灰手人问。 “我的上级竟然说……说我就是故意的。”那个人道。 “你被冤枉了?”灰手人问。 “是的,被冤枉得难受得要死!”那个人道,“但……他有本事……我没本事!我……没办法。” 灰手人又问:“你又解释了吗?” “解释了,如果不解释,那就是等惩罚啊……”那个人道。 “怎么解释的?”灰手人问。 “你这时不害怕被出声的人怎样了?”灰手人问。 “不怕。”那个人道,“甚至……就算被他们怎样了,也……不一定是最坏的结局。起码……起码我……我能死个痛快了!” 灰手人又问:“这个时候你已经又想死了?” “有本事……你们就出来。”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什么……” “鬼鬼祟祟的。” “你们走了吗?” “我……我不觉得你们一定走了。” “你们应该是在某个角落……看着我吧。” “你们怕我……” “是的……” “你们怕……” “当然……怕我。” “只敢……悄悄看我……都不敢出来了。” “你们也……也就是这些人了。” “你们才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人!” “要是你们敢……出来,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我的厉害。” “啊……你们以为我怕黑……怕冷?” “那……只是你们以为的。” 说到这里,这个人又停了下来。 “他不说了,那我跟他说话试试。”灰手人对褐手人道。 接着灰手人便对那个人说:“你说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那个人依然没有理他。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还是不行。” 灰手人道:“他自己也不说了。” “这时间也太长了。”褐手人道。 “往好处想,就当时接近说完了的时候。”灰手人道。 (五千二百九十六)联合 “你暴露什么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他说我……敢插他的话,本身就是暴露了……我想要不拿他回事。” 灰手人问道:“你呢,什么反应?” 那个人又说道:“我……我简直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好像怎么做都不对。我想要……想要赶紧解释清楚……要是解释快了,他就会觉得我就是不拿他当回事……要是解释慢了,他就……他就不停地说,把我说得很坏,就好像我自己默认了一样。所以我刚开始就试着尽量不抢话,但是……我发现他不停地说我,把我说得特别坏,我就……就给他跪下了。我觉得我一跪下,就能……打断他说话。” 灰手人道:“跪下的时候他停止说话了吗?” “停止了一下。”那个人道,“就……那一下,然后……我就……算在他没说话的时候……插上话了。” 灰手人说道:“你插上了什么话?” “我说……我想的只是在他面前学得像一些,求他……饶了我,不要罚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说什么?” “他说……像……已经太像了。”那个人道,“又说简直就拿他当蓝甲人呢,有人按照对待蓝甲人的方法对待他,他……没想到他走到那个位置,当了上级,还能有这种经历,因为……这种经历是我给他的,所以……他也要给我些什么。” 灰手人问:“他说的给你些什么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我些……颜色看看。”那个人道,“意思就是要……惩罚我。” “你都给他跪下了,他还是没放过你?”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你想过改变这种情况吗?”灰手人问。 “当然想,但是……根本没办法。”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为什么没办法?” “因为……我……实力不够。”那个人道,“我……做不到比他强,就只能这样。” 灰手人问道:“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啊。”那个人道,“我又想起了……给我施法的人说过的话。” 灰手人听那个人再次主动提起了给他施法的人,这个时候又没显出快要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样子,于是觉得这是个机会了解更多,便说道:“说过什么?” “他曾经……问我,是不是在我眼里,强者就可以随意对待别人。”那个人说道。 “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说世界本就这样。”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有没有想过改变。”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说:“你回答呢?” “我说……没法比他更强……我就没法改变。”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什么反应?” “他问我……有没有想过和别人联合起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呢?” “我说……没人会平白无故和我联合……我……我又不是强者。”那个人说。 “他又说什么?”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九十七)强弱 那个人道:“他又说,不管强弱,联合起来就是……力量。” 灰手人说:“你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吗?” 那个人说:“我觉得……没道理。因为……一帮弱者根本联合不起来。” 灰手人问:“他又说什么?” “他问我是否真的不想改变自己的处境。”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无法改变。”那个人道,“因为……如果能改变……早就有人改变了。” 灰手人又问:“那个人什么反应?” “他跟我说,总要……有人开头。”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呢?” 那个人又说:“我说……我自己都没办法,开不了头。” 灰手人说道:“后来又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后来……他问我想不想让人不是随意欺负人的。” 灰手人说:“你说什么?” 那个人说道:“我说……不可能的,那样的事情不存在。再说,我自己也……被欺负,也……欺负人。这时就又回到之前施法者跟我谈过的话题上了。” 言之此处,那个人突然好想起了什么,立即变得紧张了起来。 灰手人觉得对方不对劲,好像如果自己不赶紧转移话题,对方就彻底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了。 “接着说刚才你的精神在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你记不记得你说到哪里了,赶紧回答我。”灰手人道。 那个人一听灰手人说“赶紧回答我”,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之前说的事情那里了,虽然恐惧感依然还在,但看起来好像正常多了。 这个时候那个人赶紧想,却没立即想到,于是说道:“稍等一下啊……” 灰手人道:“要快些想。” 灰手人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防止那个人再次陷入之前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继续转移注意力。 谁知灰手人这样一说,那个人突然又紧张了起来,说道:“如果……如果我想慢了会怎样?会……怎样啊?”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说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赶紧说道:“你只要在想我让你想的就没事。” 那个人听了这话才算稍稍放松了一点,刚一放松,就想到了,于是跟灰手人说了起来:“我刚才说到了,我说了‘胆小的人……就是这样’。我又说了:‘我还是……这句话。’”那个人道,“就是这样吧……嗯,没从,然后就是你问我是不是用现在这种语气说的了。”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紧张了,赶紧道:“我觉得我……想的是对的,但是……但是并不一定。万一我……我想的跟实际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可……可别……以为我是故意的啊,我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灰手人担心他再次紧张起来,赶紧安抚道:“我知道你不会是故意的。” “哦……然后我说……‘比这个……令人难以接受多了。’”那个人道,“对不对?我是不是说到这里了?” (五千二百九十八)声响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不用收敛,下次想用什么声音说,就用什么声音说。”灰手人道,“你接着说吧。你这时不害怕被出声的人怎样了?” “不怕。”那个人道,“甚至……就算被他们怎样了,也……不一定是最坏的结局。起码……起码我……我能死个痛快了!” 灰手人又问:“这个时候你已经又想死了?” “算是吧。”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跟他们说……有本事……他们就出来。” “有人理你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 “我就……更愤怒地说……他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什么……”那个人道,“我这个时候希望他们之中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但是……但是根本没人回答。” “然后呢?”灰手人问。 “我说……说他们鬼鬼祟祟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说完他们有反应吗?” “没有。”那个人道,“依旧没有。” 灰手人说:“你所在的环境这时有什么变化吗?” “没注意……好像……好像……让我想想。”那个人道。 想了一下后,那个人说:“没有什么变化……嗯,还是那样。” 灰手人接着问:“接着呢?” 那个人说:“我问……他们走没走。” “这时你觉得他们走了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心里很冷,感觉……感觉好像他们……不在那里。”那个人道,“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那样,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为他们不在那里。不然的话……我的希望就没了……没了希望……那……那我就继续在那里……受折磨……那……可不行啊!” 灰手人道:“他们依然没出声?” “没出声。”那个人道。 “也没有别的反应?”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就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灰手人又问:“那你又说了什么吗?” “我对他们说我不觉得……他们一定走了。”那个人道,“然后我就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声音,到底……有没有声响。” “有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接着又怎样?” 那个人道:“那……我就……就继续把我想想的说出来,我……我希望我想的跟事实是一样的,虽然我觉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你想了什么啊?”灰手人问。 “我想……我想他们在一个地方看着我。”那个人道,“可能……可能在等我说出什么话或者做出什么事,起码……起码有些什么新变化后……达到……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说话吧。” 灰手人道:“你觉得会有什么要求?” “我……我就想象,比如……我把他们激怒了啊,或者,我说了什么话能让他们……他们感觉不一样啊……总之……就是这样的要求。”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九十九)理你 刚刚说完这些,那个人突然觉得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要求,于是赶紧道:“不……我刚才说的好像……好像不太……合适了。” “怎么了?”灰手人问。 “好像不能说是……‘要求’。”那个人道,“应该说是……某种……某种他们想要看到的情况在我身上出现了,他们可能就会理我吧……但……这都是我自己的幻想,全是我……自己想的。我说这些……真是一点根据都……没有。” 灰手人又问:“没事,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你接着往下说,告诉我,接下来你说了什么。” “我就说他们……他们……应该是在某个角落……看着我吧。”那个人道。 “你说这种话后,他们有了新的反应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完全没有反应。这令我的心态再次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刚刚说完这些,那个人突然觉得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要求,于是赶紧道:“不……我刚才说的好像……好像不太……合适了。” “怎么了?”灰手人问。 “好像不能说是……‘要求’。”那个人道,“应该说是……某种……某种他们想要看到的情况在我身上出现了,他们可能就会理我吧……但……这都是我自己的幻想,全是我……自己想的。我说这些……真是一点根据都……没有。” 灰手人又问:“没事,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你接着往下说,告诉我,接下来你说了什么。” “我就说他们……他们……应该是在某个角落……看着我吧。”那个人道。 “你说这种话后,他们有了新的反应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完全没有反应。这令我的心态再次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我就觉得……他们是怕我。”那个人道。 “你是真觉得他们怕你?”灰手人道,“尽管这个时候你都没法动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就是真觉得……他们就是怕我……才……才躲起来,躲到角落里。当然,我那个时候就觉得我想的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在……我的心态发生变化之后,我就把我之前想象的当成真的了。我觉得他们那帮人就是……因为害怕我才不敢出来的。” “那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说他们……怕我……”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对方竟然……竟然理我了!”那个人道。 “回应了什么?”灰手人问。 “问我……是不是真觉得他们怕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听出了重要信息,问道:“当你心态一变化,你就听到对方理你了?” “对。”那个人道,“我心态变化了,我……真的觉得他们怕我的时候,我就……就听到他们跟我说话了。当时我还觉得……他们这些人,就是弱,所以……所以我觉得他们怕我,他们才会理我。” (五千三百)接近 灰手人道:“他们问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他们怕你后,你一定说是了吧?” “对。”那个人说,“我直接说了是的。” 灰手人又说:“那个声音接下来什么反应?” “接下来……那个声音告诉我,他们不怕。”那个人道。 “你听后呢?”灰手人问。 “我……我直接说他们怕。”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对方有没有没激怒?” “听声音,好像……没有被激怒。”那个人道。 “那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对方……就用这种语气对我说:‘怎么可能怕你?’我倒是没听出愤怒来,但……但那语气里好像在讽刺我一样。这令我听了更……生气。” 灰手人道:“更生气你表现出来了吗?” “表现出来了。”那个人道,“我就用那种很高傲的语气说……说他们……当然怕我。” 那个人说道:“对方这时候什么反应?” “好像是……笑了。”那个人道,“我好像听到了对方的笑声,但……也不确定,那声音……还挺奇怪的。” “这时对方没有跟你说话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所以我更生气。”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什么?” “我说……他们只敢悄悄看我,都……不敢……出来了。”那个人道。 “这时你听到了对方的回应吗?”灰手人问。 “对方并没通过说话回应我。”那个人道,“但我好像……听到了声音。” 灰手人说道:“什么声音?” “又像是笑声。”那个人道。 “还是刚才那种?”灰手人问。 “也……不完全一样。”那个人道,“这次的其实……不如上次的像笑声了。但……除了解释成笑声以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除了接近笑声之外,我……想不出还接近什么声音,但是……但是跟笑声的接近程度的确不如上次。” 灰手人又说:“你说了什么?” “我说他们也就是……这种人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的是哪种人?” “就是……刚才他们说我的,控制不了自己的人。”那个人道。 “你觉得对方听得出来你的意思吗?”灰手人问。 “我觉得……我说了下句话之后对方应该能听出来。”那个人道,“我说下句话之前,对方是没反应的。由于这次连那种像笑声的声音我都听不到了……我就……就又有点担心对方不再理我。” 灰手人又问:“这时你说了什么话?” 那个人道:“我说他们才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人。” 灰手人问道:“对方这次又出声了吗?” “没出声。”那个人道,“所以我更加担心,担心接下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担心又像刚才那样……没人理我便会令……令我感受到被折磨得更痛苦。所以……我决定用更激烈的语气说话了。” 灰手人问:“你用更激烈的语气说了什么话?” (五千三百零一)几千 “我说,要是他们敢出来,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时那个声音有反应吗?” “有,终于又有了。”那个人道,“那个声音竟然说……‘黑暗’‘寒冷’,就这样说。” 灰手人问道:“你听到这话时什么反应?” “我感觉自己好像颤抖了一下。”那个人道,“因为当时我最怕的就是……一直在黑暗和寒冷受折磨了。” 灰手人问:“你跟对方说什么了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问他们……是不是以为我怕黑怕冷。” “对方呢?”灰手人问。 “对方说……说我……本来就怕。”那个人道。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我感觉……自己被……被说中了,但……因为我总觉得那声音是蓝甲人发出的,就……感觉丢人,但是……这种情况下不丢人又能怎样?我又不能随便动……又在特殊的黑暗与寒冷中受折磨,我就只能生气。” 灰手人问:“接下来怎样了?” 那个人说道:“我跟他们说,那只是……只是他们以为的。” 灰手人又问:“你否定自己怕黑怕冷时,没担心什么吗?” “担心?”灰手人问。 “你不担心自己因为说了那样的话,对方就让你继续在黑暗与寒冷中受折磨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在气头上,感觉自己被蓝甲人羞辱了,就……没想那么多。”那个人道,“现在想想,其实你说的有道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 “接下来……发生的可能就跟你想的有关吧。”那个人道,“没人理我了……又没人理我了,而且……我感觉突然间就好像……好像更冷了,再次……让我感到受不了……我……又说不出话了。” 灰手人问道:“依然不是因为嗓子,而是因为心里的原因?” “是的。”那个人道,“我……我再次痛苦加重,又说不出话了,就是因为……因为太难受……简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灰手人问:“你又多久没说话,知道吗?” “还是不知道。”那个人道,“我依然不了解时间……但是……但是我觉得时间太长了,好像过了几千年那样痛苦……我……好像有几千年都说不出话了。” 灰手人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又可以说话了?” “我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带着气味大风吹向了我。”那个人道。 “什么气味?”灰手人问。 “血腥气味。”那个人道,“有点……熟悉。” “熟悉?”灰手人问。 “是我以前虐杀那些蓝甲人时……闻到过的。”那个人道,“我记得那种气味给我的……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了。我以前……以前就曾经在梦里莫名其妙地……跟人……说过那种气味。当然……梦嘛……总是莫名其妙。” 灰手人道:“在梦里,跟人说你当时虐杀蓝甲人时闻到的血腥气味吗?” (五千三百零二)白眼 那个人说:“只能说……梦里的说的……可能是跟我当时虐杀蓝甲人时差不多的血腥气味,不一定是……当时虐杀蓝甲人的气味。” “你跟谁说?”灰手人问。 “每次人都不一样。”那个人道。 “每次?”灰手人道,“你不止一次做过这种梦?” “对。”那个人道。 “每次的梦境相似吗?”灰手人问。 “除了问这种问题以外,好像……并不相似。”那个人道。 “也就是你在不同的梦里对不同的人说过差不多的话吗?”灰手人问道。 “对。”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这时灰手人觉得了解对方以前的梦境可能能知道更多需要的东西,便这样问了。 那个人道:“有一次梦里我……遇到了一个人……好像是……夜里吧。我突然问他……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他说……有,他说是……是血腥味。接着他还问了我别的。” 灰手人说:“问你什么啊?” 那个人说:“他问我以前是不是……闻到过差不多的气味。” 灰手人道:“梦里的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后来呢?” “后来……那个梦境就乱七八糟的了……也记不清了,但醒来后我非常害怕。”那个人道。 “你这梦里后边的部分是不是跟蓝甲人有关?”灰手人说道。 “我……不记得,完全不记得。”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你记得的部分完全没人提蓝甲人。”灰手人道。 “是这样。”那个人道。 “那你为什么醒后还如此害怕?”灰手人问。 “就因为……因为我醒后第一反应就是……那梦里的气味,应该就是我以前虐杀蓝甲人时的……血腥味。”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其他梦呢,有没有提到蓝甲人的?” “有。”那个人道。 “举个例子。”灰手人道。 那个人想了一下,说:“有一次,我梦见了一个……一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子跟我说……那里空气真好。我说……不好。小孩子就是说好。我……我觉得那小孩子在跟我针锋相对,挺讨厌那小孩子的,就跟他说……他鼻子有毛病。他说……我鼻子才有毛病,这么好的空气……还说不好。我听后……就直接问那个小孩子有没有闻到血腥味。那小孩子说他没有,还说……鼻子有毛病的人才会闻到血腥味。我说鼻子有毛病的人才闻不到。小孩子又跟我说……我虐杀过人,所以鼻子有毛病。这话听得我毛骨悚然的。我就说……一定是他鼻子有毛病。我在梦里打了小孩子一圈,那小孩子就倒在地上……翻了白眼。我还继续问他,他鼻子有没有毛病,想让他……承认。但是……那孩子并没说这个,就说了‘蓝甲人’三个字。这个梦也很混乱,但是……我醒后又觉得很吓人。我醒来后,后半夜根本就没再睡着。” (五千三百零三)气人 “你觉得你害怕是因为你在梦里把那个小孩子打得翻白眼了,还是因为别的?”灰手人问。 “我觉得……好像是因为那小孩子翻白眼之后还说话……说了‘蓝甲人’三个字。”那个人道。 “那三个字刺激到了你?”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当然还跟那小孩子说着三个字的状态有关系,已经……已经翻白眼的小孩子啊,躺在地上,说话……却只说三个字,还是……还是那三个字。” 那个人说到此处,又觉得不对劲,于是赶紧解释道:“我……我不是害怕蓝甲人啊!不能因为这三个字能刺激到我就认为我害怕蓝甲人啊……我……我一个铁仓人怎么可能害怕蓝甲人呢?绝对……绝对不可能这样的。就是……就是因为当时那种情景……在那种情况下听到了那三个字,我……我醒来之后又回想了一番,就觉得……这事情可怕得很。当然……也就是那段时间。后来……后来太阳出来了,我去做事了,也……也没想这事了,当天我的……运气要多差有多差,我又……被人欺负了。是从早上就被人欺负了,所以……当天我总想别人欺负我的事情,就……就没心情再想那个梦了。其实……其实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发现,当天自己受欺负,肯定跟那个梦有关系。” 灰手人问:“你觉得跟那个梦有什么关系?” “当天我受欺负的原因是……是我做事情的时候显得没精神。其实我已经非常努力地让自己……让自己精神一些做事了,但我实在太困了。因为夜里我做了那个梦……吓得可以,后半夜我就想那个梦,越想越睡不着觉,等天亮了我就直接去……去做事了。哦……我还想起了另一件事,在路上,我……我差点跌倒,还……还碰到了一个人,被那个人……骂了。我觉得那个人就这么点事骂那么难听,还……还骂那么多话,实在很生气,我碰到他之后,我还说了一句是自己不小心呢,他还那么骂,真是气人啊。可是我没办法骂回去,我……什么都不敢说,因为那个人……长得……膀大腰圆的,又……带着刀,真是挺吓人的,我觉得万一我跟他打起来,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我会把命送掉。他就是……就是我惹不起的人,我就忍气吞声……那个人让我给他道歉,我就……就道歉了。原以为道歉一次就成,那个人让我大点声,我就大点声道歉。结果……还是不行,他又让我再大点声,我又大点声道歉。接着他让我再说三遍道歉的话,都用最后一次那么大的声音说……我就……又照做了……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就那么欺负我,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真是生气。结果他还不满意,让我……从地上抓一把土……抹在……鼻子上,向他道歉。” (五千三百零四)呵欠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向上看了看,目光中闪着愤怒,然而那愤怒很快又淡了些,与此同时无奈与压抑从他眼里透了出来。 “你按照他说的做了?”灰手人问。 “是的,我……我立即抓一把土,抹在了鼻子上,向他道歉。”那个人道。 “他放过你了?”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他指着我的鼻子,像看戏似的,笑了出来,还……还对周围过路的人说:‘你们过来看看,他鼻子上的灰是自己抹的,好不好笑?’” “真有人过来看了吗?”灰手人问。 “真有。”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有些人就听?”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他带着刀,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路过的人里,有的人好像……好像知道他是谁。一听他说让过来看我……就……就真过来了,然后……看着我笑,还说着‘真好笑’这种话。有个人看完我离开的时候还跟旁边的人说……那个带刀的人是什么什么身份,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没听清那句话……但……但我听得出来,知道他是谁的路人也是觉得……惹不起他的。” 灰手人又问:“这时候他放过你了吗?” “因为有人过来向他报告事情了,所以……所以他就说了声让我滚,我就……赶紧走了。”那个人道,“其实他并没想放过我,让我滚,应该也是……他因为他想做别的事了。” 灰手人问:“你就走了?” “是的,赶紧走了。”那个人道,“就因为……那个带刀的人耽误了我的时间,我……我又被我的上级训斥了。” “说说上级训斥你的事。”灰手人说。 我在路上擦了鼻子上的土,但是……没擦干净,我上级一见到我就……就看我不顺眼,就开始找我茬说我难听的话,我就……只能忍着。然后,当我……开始做事的时候,我……因为夜里做梦的事,有些困,所以……出了错,结果……上级就让我在他面前跪下,训斥了我,还问我……是不是……故意因为刚才他说了我,我不服气,所以……不好好干事。我跟他说……不是,我说我没睡好觉,所以……没那么有精神,但我已经很努力在做事了。他说我……借口找得不错,可惜他没那么好骗。我跟他解释说我是真的,这个时候我正好打了个呵欠,他就……说我连打呵欠都是装的,因为……太巧了,正好是在我说自己没那么有精神之后没多久就打出来的,一看就是……装的,但当时我真不是装的。他就……打了我,说是惩罚,让我长记性。后来有人说要让他看个什么事情,他才……离开。他就是欺负我,但是……我毫无办法,因为他……是我惹不起的人。当天我还……还受到了其他人欺负,我就……更害怕这种梦了。”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做那种梦会导致你受欺负?” (五千三百零五)血瀑 “这个不是我觉得,而是……事实。”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认为如果你不做那样的梦,你夜间睡好了,当天就一定可以免受欺负吗?” “是吧……起码可以免受那些欺负。”那个人道。 “你以前受欺负的事并不全都是在夜间没睡好觉的时候发生的吧?”灰手人问。 “确实不都是。”那个人道,“多数时候……都不是在我夜间没睡好觉的时候发生的。这样想想,我刚才……说的没什么道理。我只能说……如果我夜间睡好了,我……有可能不受那些欺负,但……但还是有可能会受欺负的,只是……所受的欺负不是那些了而已。对我而言……以前……受欺负并不新鲜,就看事大事小了。小的欺负……那……是经常发生的的事……早就……习惯了。” 灰手人问道:“你还做过其他那种梦吗?” “做过……还有很多次,每次的梦境不一样,但是……但是次次都很可怕。”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做过那种梦里说得更明确的?”灰手人问,“就是把血腥味和蓝甲人都说得更明确的,说出了那血腥味就是你杀蓝甲人时的气味那种。” 那个人道:“有。” “说说。”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又说:“又一次我梦见了……一处瀑布,记得在梦里,我觉得那里的空气好得很,便走近了瀑布,还用手去接那瀑布。没多久……我就看到那瀑布上飘出了一些……一些人的影子……往上飘,我看着害怕,就把手……缩回来了。那些……人影的指甲我是能看到的……是……蓝色的……也就是说,那些人影应该就是……蓝甲人的影子。飘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有的人的脸我……看着熟悉……应该就是我……我虐杀过的蓝甲人的影子。刚一想到这个我就想要转身,远离那……瀑布,但我……无法转身,因为太害怕了,我就……往后倒着走,还没走几步,我就感觉我的后背贴到了什么……我感觉是个人。我想要回头看,却又不敢回头看。我贴到的那个人,有呼吸声。我吓得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躲开那个人,不再贴着……可是……那个人就好像已经贴在我后背上了一样……已经……难以甩掉了。这时我听到那个人跟我说:‘当时虐杀蓝甲人时你就没怕过吧?’我吓得不敢说话,却看到那瀑布变成了血瀑,瀑布的水全都变成了血往下流着,在……在下方的石头上溅起来,溅到了我身上……在梦里,我就想到了我虐杀蓝甲人时血溅到我身上的情景。我刚闻到了一种气味,就听那个人说:‘这是你虐杀蓝甲人时,血腥的气味。’我就……更害怕了,更想远离血瀑,然而还是无法转身。那个人贴着我……接着我就看到他把双手伸了出来,伸到了我眼前,让我……看到了他蓝色的指甲。” (五千三百零六)弯腰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恐惧感变得比之前更明显了,灰手人虽然没觉得如果自己不岔开话题对方就一定会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但是却也不敢放松,立刻说道:“那都是梦境,都过去了。” 那个人听到灰手人这话,恐惧感稍微减少了,灰手人感觉可以继续听他说梦。灰手人觉得说以前梦里的事情应该不至于很快就导致他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还想听他继续说,好通过他的话了解想要知道的信息,于是说道:“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对……对!”那个人道,“我不能害怕。” “你接着说。”灰手人道。 “嗯。”那个人道,“这时候我就知道……我被一个蓝甲人贴上了。我的后背……贴的人好像……发出了哭声。我想要甩掉,就试着弯腰,以为这样,他就不再贴着我了……结果……结果……还真是可怕得很。” “结果怎样了?”灰手人问。 “结果我发现……我弯腰后,就成了背着他。”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接着呢?” 那个人道:“接着我听到他一边哭一边说:‘你一辈子都将背着一些……冤魂,就像现在……背着我这样。’然后……梦就醒了。” “那晚你又没睡好?”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我立即坐了起来,摸了摸我的后背,没有人,可是……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异样。接下来,我又陷入了强烈的耻辱感之中。” 灰手人问:“为什么?” “我觉得……梦里的我……太过丢人!我是铁仓人,我不该怕蓝甲人。哪怕是什么……冤魂……什么冤魂啊?哪里冤了?这世界就是这样,他们弱,他们……活该被虐杀,有什么冤的?难道他们……之中有强者被虐杀了吗?有人冤死了吗?我一次次地告诉自己,根本就没什么……我才不会……背什么冤魂,因为我是铁仓人,我只是……做了很多铁仓人都会做的事情,一点都……不新鲜。我觉得我不应该因此而害怕,在梦里,我是……真的很怕那个贴在我后背的人,但是……明明梦里我已看到他的指甲是……蓝色的啊,他……他就是个蓝甲人啊!我……我一个铁仓人,为什么会害怕蓝甲人?我应该……嫌弃,应该觉得恶心才对,我一个铁仓人的后背,被那么一个蓝甲人粘上了,为什么还……还会害怕?就因为他说的话?什么乱七八糟的……哪里有什么血瀑啊,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里的都是假的,那……那我这个铁仓人还害怕,就真……真的没出息。之前在瀑布没变成血瀑前,我看到的那些向上飘着的人影,那些……给我感觉像灵魂的人影,其实……也就是梦里出现的影子而已……没什么可怕,什么灵魂不灵魂的……我不用想那么多,自己吓唬自己。” (五千三百零七)闻到 灰手人见那个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带着一副鄙视的神情,但目光中依然闪着恐惧,还是有点担心,于是又对他说道:“就是梦而已。” 那个人道:“明明是梦,我就不该那么……那么害怕,也……也不该觉得太丢人了吧……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在梦里也会……也会那么丢人?” 灰手人道:“不是梦吗?梦里怎样都有可能啊。” 那个人说:“刚才我跟你说过像不像梦的事,这次我说的……可是真的梦……是我真的做过的梦。我现在想起那时的梦,还是觉得很……很可耻,我好像无法摆脱这种可耻。” 灰手人说:“那天你做完这梦,再次入睡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真的睡不着了。我甚至担心,有人在……在梦里看到我被一个蓝甲人贴后背时那恐惧的样子……我担心铁仓人看到说我丢人。后来……我其实也不完全是陷在恐惧之中的,我……一直是恐惧和……和耻辱感交织的,或者说……耻辱感更明显些。但是……但是刚才我跟你说的时候,我想着当时的情节,就……又觉得恐惧得不得了。” 灰手人问:“是因为跟你说的你的精神在另一个世界遇到的情况联系起来了吗?” 那个人道:“对,对,跟这个……关系还挺大的!我的精神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的事情……就是……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刚才你问我什么时候又可以说话了,我跟你说我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带着气味大风吹向了我,我又闻到了……血腥味。” 灰手人觉得自己通过他说之前做过的梦了解到的信息差不多了,没必要继续问他以前做梦的事情了,便接着问他所说的他的精神在另一个世界中的情况。 “你还是接着跟我说这个吧。”灰手人说道。 “我的精神在另一个世界……的……”那个人道,“是让我接着说这个吧?” “是的。”灰手人道。 “我闻到血腥味之后……就想起了以前我虐杀蓝甲人时的情景,这时候……我……突然感到害怕。”那个人道,“我应该……不是害怕蓝甲人的,就是……就是害怕在那种黑暗与寒冷之中……又一次……又一次闻到了那种血腥味吧……不舒服。我就迫不及待地离开那个地方,但是……已经那么长时间了,如果没人继续理我,我……我就无法离开。我就说话了”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按个地方太黑了太冷了,又……又没有人理我,又没有……光。”那个人道,“我还问……谁能救我。” 灰手人道:“这时你的态度跟之前明显不同了?” “是的。”那个人道,“这个时候……我只是想远离那种血腥味。” “你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提到那种血腥味?”灰手人问。 “没有……我不会提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五千三百零八)耗尽 “如果我提了,就好像在……告诉他们我怕那种血腥气味似的。”那个人道。 “实际上你怕吗?”灰手人问。 “的确是有些怕的。”那个人道,“但也不是因为我怕蓝甲人,而是……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闻到那种我以前闻过的气味……这件事令我感到害怕。” 灰手人问:“接着怎样了?” “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人道,“我感觉那血腥气味离我越来越近了,而且……那风好像会说话……” 灰手人问:“说了什么?” “那风……那卷着血腥气味的风跟我说……我也许会……继续待在这里……直到我生命耗尽。”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呢?” “我……我对风说……‘救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对风说?你认为这风是人控制的吗?” “我并没这么想……只是觉得自己对风说的时候……大概……会有人听到吧。”那个人道,“那声音是风里来的……那不像人的声音,就像……风里自然带的声。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更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你又听到风说话的声音了吗?” “没有,但是……但是我听到远处出现了人的声音。”那个人道。 “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一个声音告诉……我,要控制自己。”那个人道。 “这声音你熟悉吗?”灰手人问。 “我……熟悉。”那个人道,“当时就觉得我听到过。” “什么时候听到过?”灰手人问。 “很久以前了。”那个人道。 “肯定不是此前你听到的蓝甲人的声音吗?”灰手人问。 “肯定不是。”那个人道。 “你能想出那声音到底是谁发出的吗?”灰手人问。 “我只能说出像谁发出的,因为……到底是不是他我……我也无法确定。”那个人道。 “谁?”灰手人问。 “那个给我……施过法的人。”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 “我就……重复了一下他的话,然后……问他怎么才能控制自己。”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的声音又不见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接着……那风声……风声更大了,血腥气味更重了,我屏住呼吸,不想让自己吸进那种气味,但是……接下来我……就觉得憋,便深吸了一口,好像……好像吸进了更多血腥气味一样。可是这时奇怪的是,我觉得……那血腥的气味又好像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就好像……那气味会在我想着它的时候变得更浓。可我似乎无法控制自己是不是在想那气味,就在我刻意控制自己让自己不要想时,我还是想着那气味,便……便依然能闻到。”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除了风声以外,你听到你所在的环境中的其他声音了吗?” (五千三百零九)问谁 “没有。”那个人道,“就连那个……那个我觉得像是给我施法者的声音,这时候也没立即再次出现。” 灰手人问:“那你自己也没说什么吗?” 那个人回忆了一下,说道:“这时候……我还没又说什么,但是……但是很快……又出现了声音……这之后,我就……就说话了。” “又出现了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风传来的……说话声。”那个人道,“又像是风在……说话。”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听不大清楚,但……感觉……好像在跟我说‘你需要放过自己’。” 灰手人又问:“你呢?” “我就赶紧对对方说……说……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放过自己。”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又听到风的声音了吗?” “听到了,但是……好像不是在理我。”那个人道,“只是‘呜呜’地吹着,比之前吹的声音大很多。没有……跟我对话了。”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风声更大了,我又隐隐约约听到了给我施法者的声音。”那个人道,“但这次的声音不知道是来自哪里的。” “你听不出来?”灰手人问。 “听不出来。”那个人道,“可能是因为风声太大了,我便……无法分辨声音到底来自什么地方了。” “这次那个人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好像在跟我说……‘控制住’。”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怎样?”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感觉像得很,也不知道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于是就问……这……这是哪里来的声音。”那个人道。 “你在问谁?”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我当时就是觉得……谁回答我,我大概就是在……问谁呢。” 灰手人又问:“有人回答你吗?” “没有。”那个人道。 “你继续问了吗?”灰手人问。 “问了。”那个人道,“我问……是不是来救我的人。” “你在问谁?”灰手人问。 “这次,我还是不清楚在问谁。”那个人道,“就是……谁回答……我就问的是谁。” “有人回答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所以我又……问了一遍是谁。” 灰手人问道:“这次有人回答了吗?” “我……隐约又听到了……那个给我施法者的声音。”那个人道。 “这次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又说了‘控制自己’。”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直接问他:‘是你吗?’问的就是……我想的那个给我施法者。”那个人道。 “对方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这好像他的声音。”那个人道。 “对方呢?”灰手人问。 “依然没反应。”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五千三百一十)旧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更坚定地觉得对方是……是那个给我施法的人,所以……想叫他。”那个人说。 “你叫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因为……因为称呼我不能随便叫出来,我……我答应过他不会在别的地方叫出对他的称呼。所以……我就提到了旧事。”那个人道。 “什么旧事?”灰手人问。 “就是……这个事,我以前答应过他的事情。”那个人道,“我对他说,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答应过他永远不会在其他地方叫出对他的称呼……我又说,我不能问他是不是某某某……” 灰手人道:“你这样说,是为了让他知道你已经想到他是谁了?” “也……也不能算是知道,只是这样说个试试。毕竟他到底是不是给我施法者我还……无法确定。这个时候,我这么说,就是想让他给我……反馈……我好知道他是不是给我施法的那个人。” “你收到他的反馈了吗?”灰手人问。 “这时没收到,我又问了之后……就收到了。”那个人道。 “你又问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问……到底是不是。”那个人说,“我的意思就是问他是不是那个……我答应过他永远不会在其他地方叫出对他的称呼的人。” 灰手人道:“说完你收到了什么反馈?” 那个人说:“他说是。”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在哪里。”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说道,“他说他……无法告诉我。” 灰手人问道:“你感觉他在哪里?” “我感觉不出来。当时风很大,他的声音有一部分被……被风声盖住了。”那个人说,“我依然听不清楚他的……说话声是从哪里来的。” “你又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又说:“我又问他现在我……还能不能得救。” 灰手人问道:“你不确定是不是他,也这样问,是不是只是想了解情况,谁回答都行?” “是的。”那个人道,“不管是不是他来回答,我都……都希望我的问题能有人回答。” 灰手人问:“有人回答你了吗?” “有。”那个人道,“回答我的人就是他。他说了‘改变想法’。” 灰手人道:“让你改变想法?” “对,他……就是这个意思。”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是重复了他的话:‘改变想法?’”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他呢?” “他就说是。”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接着我又……问他:‘还是改变想法?’” “你这么问,是因为不愿意这么做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这……实在很难。” “他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就说是。”那个人道。 “你呢?听了他的话后决定改变想法了吗?”灰手人问道。 (五千三百一十一)心跳 “没有。”那个人说,“我跟他说……都……都到了这个时候……是否还是让我改变对蓝甲人固有的看法。” “你这相当于又问了一遍。”灰手人说道。 “我难以相信那个……那个给我施法者到了这个时候依然会这样说。”那个人道。 “为什么难以相信?”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因为我觉得……已经晚了。之前他跟我说过改变想法这种事……那么久过去了,我都……没改。如果以前能改,那么……那么好多事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有些事大概……大概不会发生了吧……我爹也许……”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人流露出的恐惧明显加重了。 灰手人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赶紧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用害怕。” 那个人道:“哦……是啊。” 尽管说是这么说,但那个人的恐惧似乎没减少多少。他还是继续说道:“我……接着说后面的事啊,这个时候我就问他……到了这个时候……改变……还有没有用。他……他没回答我。我又问他……可不可以回答我。他还是没有回答。我……我问他去了哪里。他还是不说。我问他是不是不会再回答我了,他也……不再理我了。我问他……问他刚才的声音……是他刚刚发出的还是以前发出的,他依然没回答我。我问他……如果是他以前发出的,为什么过了……过了这么多年,我……我依然能听到,还是没收到他的回应。我又问他:‘难道真是你以前的声音?’” 那个人在明显紧张的情况下,这样快速回忆并赶紧说出来其实就是为了不再想跟他爹有关的事情,好压下他的恐惧,但是他一连串说了那么多后,依然感觉心跳得厉害。 灰手人看他突然说得那么快,话一句一句地接得那么紧,本想多了解点信息,但是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灰手人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实在担心出问题,便立即转移话题,对那个人说道:“这个时候风声还大吗?” “风?风声?”那个人一愣。 “是啊,大吗?”灰手人问。 “大啊。”那个人道,“大得很。”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觉得冷吗?” 那个人没想到灰手人又问了这么个问题,又是一愣,然后回答:“冷啊,我……我依然身处黑暗与寒冷之中。” “还是没看到蓝甲人?”灰手人问。 “是的,一个蓝甲人都没有。”那个人道。 “你觉得这时候蓝甲人在什么地方?”灰手人问。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蓝甲人到底能不能听到我的话,但我……感觉……他们应该是能听到的吧。”那个人道,“我……还是不能不给自己希望,所以就……相信他们还在能听到我说话的地方。” 灰手人见那个人依然紧张,便故意问:“这个时候你依然寄希望于那些蓝甲人?” (五千三百一十二)铁夹 “是的。”那个人道。 “你并没寄希望于你听到的那个像给你施法者声音的人?”灰手人问。 “也不是没寄希望于他,我都……我都不确定是不是他。”那个人说,“但我当时……确实也是寄希望于那些蓝甲人的。我知道现在说起来……是很可耻,但……当时我有这种想法,我就……跟你说了。” 灰手人见对方并没因为之前害怕而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还是想继续问接下来的情况,在想好该如何紧急转移话题的情况下,还是问道:“你说完这些话之后,听到人回应你了吗?” 那个人说道:“没有。” “那你接下来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想了一下,由于之前自己的注意力被灰手人的话转移走了,再次想的时候便并没似之前那般紧张了。 他说道:“我就问……问那个听起来像施法者的声音,是不是……他并不在我附近,但其实一直跟着我。” “对方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有别的声音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 “也没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那个人此刻的状态显得并没那么危险,庆幸之前自己立即岔开话题的同时,也决定继续问下去。 灰手人问道:“那你又说了什么?” “我说……他曾经给我施法,为我的灵魂灌入了许多话。虽然……后面的事没有如当初所想那般,但其实他也……也算是以另一种形式一直跟着我。我问他……是不是这样。”那个人说道。 “这时有人回应你了吗?”灰手人问。 “依然没有。”那个人说道。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 “接着我又问……是否只是无论怎样很多事情,都只能我自己决定。”那个人说道。 “依然没收到回应?”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说,“依然没收到。” “你又接着说话了?”灰手人问道。 “对。”那个人道,“我跟他说……可现在……我……已经决定不了了。”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我就觉得……我再次说不出话来了。”那个人道。 “这次是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我的嘴……要想突然被什么捏住了。”那个人道。 “跟上次被捂住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灰手人问。 “对,完全不一样。就是……被什么东西……上下捏住了。”那个人道。 “不是人手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 “像是被什么捏住的?”灰手人问。 “夹子……”那个人道,“像是个铁夹,很凉的那种。” “你觉得那铁夹是从哪里来的?”灰手人问。 “想不出来……应该就是……突然出现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过去对铁夹这种东西有什么特殊印象吗?” “铁夹啊……我想想。”那个人一边说着便回忆了起来。 (五千三百一十三)野猪 很快,他就跟灰手人说道:“有印象……有印象。” “什么印象?”灰手人问。 “以前我……曾经用铁夹……夹一个蓝甲人的脖子。”那个人道。 “是你的上级让你这样做的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 “那铁夹是你的吗?”灰手人问。 “也不是。”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当时别人也这样做。”那个人道。 “别人?”灰手人说,“什么人?” “就是……就是跟我一起走着的人。”那个人说道。 “别人让你那样做?”灰手人问。 “我们……我们当时每个人都……都用铁夹夹了那个蓝甲人。”那个人道。 “起因是什么?”灰手人问。 “是因为……一个我认识的人让那个人蓝甲人叫他说‘我是野猪’,那个蓝甲人没说。”那个人道。 “为什么要让蓝甲人叫说他是野猪?”灰手人问。 “也没什么……就是……取乐。”那个人道,“当然……因为……他像。” 灰手人问:“当时是什么情况,你说说。” “就是……起初我们几个碰上个蓝甲人,一个人说那个人蓝甲人看起来像野猪。我们……觉得那个人蓝甲人的动作……真的很像。” “动作像?”灰手人问,“当时那个蓝甲人在做什么?” “就是在……干活,在一些木头之间干活。”那个人道,“那动作……现在想想,也挺像野猪的。”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接着,一个人就说……他一定不承认自己是野猪,不信的话,就问。另一个人说,只要我们让他说自己是野猪,那个……那个人蓝甲人无论如何也不敢不说自己是。还有一个人说,要不就试试。然后我们几个就去试了。” “怎么试?”灰手人问。 “一个人就直接……对那个蓝甲人说:‘你说你是野猪!’”那个人道。 “那个人蓝甲人说了吗?”灰手人问。 “没说。”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道。 “说这话的人就觉得自己特别……没面子。”那个人道,“就踢了那个了蓝甲人一脚,问他……是不是野猪。” 灰手人又问:“这时那个蓝甲人说了吗?” “还是没说。”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我们几个就……就嘲笑第一个让那个蓝甲人说那话的人。”那个人道,“那个人就说,他没让那个人说出来,我们几个也……也没那个本事。我们几个不信。其中有一个人看到地上有个铁夹,就……就把那个铁夹捡起来了,走到那个蓝甲人面前,跟他说……让他说自己是野猪,结果那个蓝甲人……不识相……还是不说。我们几个又笑了那几个人。第二个让蓝甲人说自己是野猪的那个人觉得自己没面子,就……就用铁夹夹了那个人蓝甲人,以为这样蓝甲人就说。” (五千三百一十四)才是 “结果还是没说?”灰手人问。 “对,还是……没说。”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那个人就用那个铁夹夹那个蓝甲人其他地方。我们几个人就笑话那个人就算用了铁夹,那个蓝甲人也不说。他……他就觉得特别生气,甚至说……说我们竟然站在蓝甲人那一边。还说……我们每个人都拿铁夹夹那个蓝甲人脖子和脖子以上的部分,不可以夹别人夹过的部位,看看到了谁那里,蓝甲人终于肯说了。”那个人道,“我就看着他们拿铁夹夹那个蓝甲人的耳朵,鼻子,嘴……最后……最后才到了我这里。很多地方都……都被他们夹过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夹了。这个时候他们就说……除了脖子以外,看我还有没有地方夹,如果没地方夹……那……那输的就是我。我就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他们夹的时候没这个条件而我……而我夹的时候有这个条件,所以我就……我就故意用铁夹夹了那个蓝甲人的脖子……”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他们几个就嘲笑我,说我……听不懂人话。”那个人道。 “我说……他们不讲道理,因为他们夹的时候没限制不能夹哪里,只是限制了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时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限制的就是我,谁让我……最后夹,不早点夹。”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呢?” “我就觉得他们几个很奇怪,本来什么事……都没有,就是玩一玩,不知道为什么……就说起早点夹晚点夹来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道。 “我说……有人早夹就有人晚夹,这种事情……不用分先后。”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们又说了什么吗?” “他们说早夹的人胆子大……晚夹的人胆子小。”那个人道。 “你肯定不服气。”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说,“我……特别不服气,我……我就希望把那个蓝甲人夹到说出‘我是野猪’来。我就跟他们说……我刚才是让着他们,现在我可不让着了。” 灰手人道:“他们呢?” “他们说……我又自己给自己找借口。”那个人道。 “你怎么做了?”灰手人问。 “我就用铁夹夹了那个蓝甲人的脖子,对……对那个人蓝甲人说:‘你说‘你是野猪’。’”那个人道。 “那个蓝甲人说了吗?”灰手人问。 “没说我让他说的话,但是……但是说了别的。”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万万没想到,那个蓝甲人竟然……竟然跟我说:‘你……才是野猪!’”那个人道,“而且那语气……一看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其他几个人大笑了起来。”那个人道,“都说……都说我就是胆小。” (五千三百一十五)树洞 “然后你做了什么吗?”灰手人而。 “我当时想要……想要杀了那个蓝甲人。”那个人道。 “你动手了?”灰手人问。 “没立即动手。”那个人道,“但是……很想,于是我就……就威胁那个蓝甲人,跟他说他要是想死就……就继续胡说八道,要是不想死就……就说他自己是野猪。其实当时我说完这话就后悔了,我好像属于……觉得被羞辱了之后口不择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让他继续胡说八道,正常情况下,我应该说,他要是想死就别说他是野猪,要是不想死就……就说他自己是野猪。” 灰手人道:“接下来怎样了?” “我万万没想到,那个……那个蓝甲人竟然……竟然连着说了几遍我是野猪。”那个人道,“引得其他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之前都是我们几个嘲笑第一个让蓝甲人说自己是野猪的人……这时,这时就变成了他们几个一起嘲笑我了。” “你怎么做的?”灰手人问道。 “我……我一把抓起那个蓝甲人的衣服,把他……提了起来,然后……用铁夹夹他的脖子。”那个人道,“跟他说……如果他再不说他自己是野猪,他就会死得很惨。” “那个蓝甲人说了吗?”灰手人问。 “还是没有说。”那个人道,“不仅如此,那个蓝甲人还跟我说……反正他也不想活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灰手人道:“你呢?” “我……我突然害怕起来。”那个人道。 “害怕?”灰手人问。 “对,我又……又想起了施法者说的话。”那个人道,“我觉得如果这次……我就这样杀了那个蓝甲人,那么……那么我的问题就……就难以解决了。当然……还想起了当天夜里做过的梦。” 灰手人又问:“什么梦?” “就是……我……我进了一个奇怪的树洞里……那个人树洞特别大,而我……在树洞面前显得特别小。好像不是树洞变大了,而是……而是我变小了,我完全就不是正常人的大小,就像……就像被缩了一样。我是爬到那个树上,钻进那个奇怪的树洞里的。那个树洞里……有一点光亮,那光亮显得……特别诡异,好像,好像会变颜色一样。在我进了那个树洞以后,我……我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很小的人,跟我差不多大,他问我最近有没有……有没有杀人,我说……我说没有。他又问我有没有……欺负蓝甲人,我说……没欺负。他问我多久没欺负过蓝甲人了,我说……有两个月了。他说……不是。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说我七八天以前……还在街上找了一个蓝甲人的麻烦。我跟他说,那根本就……就不算。他……竟然……竟然跟我说……那次那种也算,这种事情我……听他的没错,不能按自己想的算,我……说算不算,根本就没用。” (五千三百一十六)上限 那个人说到此处,愣了一下,然后又好像在思考什么一样。 灰手人看他这样,起初稍微有点担心,但倒也没觉得对方像是有多大危险的,所以也没立即转移话题,而是等着那个人继续说,当然灰手人也做好了转移话题的准备,一旦发现那个人真有要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的迹象,便赶紧采取措施。 只听那个人继续说道:“他跟我说,如果……如果从当天算起,半个月之内我……再次……再次欺负了蓝甲人,那么……那么后面的情况会发生一些变化。如果……我要是杀了人,那么我想要解决的问题就……就永远解决不了了。” “你当时信了这个梦?”灰手人问。 “我……倒不是信了梦。”那个人道,“而是觉得……那个梦只是在……提醒我。” “你为什么认为梦里那个人说的有道理?”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实际上,那个给我施法的人……跟我说过的一些话,跟这个……有关系。”那个人道。 “就是让你以后不能按照以前对待蓝甲人的方式对待他们吗?”灰手人问。 “可以说……可以说是这样。”那个人道。 “你之所以相信了梦里的人的话,是因为你本身心里就装着某些跟蓝甲人有关的东西,知道自己不可以随便做某些事?”灰手人问。 “算……算是吧。”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如果你做了某种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是的。”那个人道,“而且……我之前由于忍不住,已经……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 “什么事?”灰手人问。 “就是……用不大好的……态度……对待蓝甲人。”那个人道。 “但是那时候你做了以后,也没直接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其实……其实已经在积累了。” “跟次数有关系?”灰手人问。 “不仅跟次数有关系,跟……跟我对待蓝甲人不好的程度也有关系。”那个人道,“次数……与那个程度,都在……都在影响着我能不能解决我那个问题。本来……机会就没多少,一旦达到了……上限,我想解决的问题就永远也解决不了了,不仅如此,我还有我爹……都会……” 那个人说到此处,又显得比之前明显更恐惧了,于是说道:“我……” 他本来想说他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挺可怕的,这话还没说出来,灰手人就因为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而赶紧转移话题了:“你其实并不怕那个蓝甲人,是不是?” 灰手人因为知道一提怕不怕蓝甲人的事情,对方就会非常敏感,注意力就会转到这件事上面。 果不其然,那个人刚一听到灰手人这么说,就立即说道:“是啊,当然是啊!我肯定不会怕蓝甲人!我……我一个铁仓人,怎么可能害怕蓝甲人啊?不可能的!” (五千三百一十七)树杈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人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又对灰手人说:“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啊?你是不是……是不是从哪里看出我……害怕蓝甲人?我是不是在你面前显得……显得害怕蓝甲人了?如果你是……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告诉我啊……” 灰手人看那个人这样,感觉不像快要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人,但又发现他有了另外一种紧张,于是赶紧说道:“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问问。” 那个人说:“如果没看出什么来,你……你怎么想到问这个的?” 灰手人道:“你刚才不是跟我说用铁夹夹那个蓝甲人的事嘛,我就正好这么问问。没事,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就继续跟我说后面的事情吧,你是不是没用铁夹把那个蓝甲人怎么样?” “对……对!”那个人道,“我……只是用铁夹夹了他的脖子,也……也没怎样。” 灰手人又问:“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跟我一起的那些人就都……都嘲笑我,在蓝甲人面前什么胆量都没有。”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我就只好忍受他们的嘲笑。”那个人道。 “后来呢?”灰手人问。 “后来……树上突然落下了一根大树杈,砸到了我们中的一个人,我们就……就没再跟那个蓝甲人继续纠缠下去。”那个人道,“我们就……把那个被砸到的人……送到大夫那里去了。” 灰手人问道:“后来他们也没再对你怎样?” “不是。”那个人道,“他们……他们后来,总说我是……我是野猪,说我胆小,说我在蓝甲人面前……什么都不敢做……” 灰手人道:“跟铁夹有关的记忆就是这些吗?” “是的。”那个人道,“现在想想,我……甚至觉得……我在那个阴冷黑暗的地方……感觉到自己的嘴被……铁夹捏住了,可能就跟我……我曾经亲眼看到别人用……铁夹捏住了那个蓝甲人的嘴有关系。” 说完这些,那个人好像又想起了些什么,赶紧说道:“我……不怕蓝甲人。” 灰手人道:“怎么又说起这个来了?我已经知道了。” 那个人说道:“对……对……你知道了……这……挺好的……挺好……” 灰手人赶紧说:“接着呢?在那黑暗与寒冷之中的你,接着怎样了?” “接着……我实在痛苦……又说不出什么话,我就……挣扎。”那个人道。 “怎么挣扎?”灰手人问。 “就是……动手……动脚……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并不是想动就能动的。”那个人道,“同时我还……还试着喊,我觉得嘴疼得很。” “跟被铁夹捏住有关系?”灰手人问。 “有关系。”那个人道,“刚刚被铁夹……夹住的时候,我的嘴还没那么疼,这时候就……不一样了……越来越疼。” (五千三百一十八)木架 “尽管疼,可你还是在尽力说话?”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甚至想着……如果……嘴疼可以把我疼死,这倒也不错。起码……我不用继续在这黑暗与寒冷中煎熬了。” 灰手人道:“然后出现什么变化了吗?” “就在我……很努力地说话时,我听到了‘哗啦’一声,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一样。”那个人道。 “你感觉像什么塌了?”灰手人问。 “没什么。”那个人道,“像……我也不知道……一个木架的声音,对……应该是一个木架塌了的声音。” 灰手人说道:“接着呢?” “接着……那……血腥气味好像就……不见了,风声也没那么大了。”那个人道,“只是,我的嘴好像……比之前更疼了。” “你依然不能说话吗?”灰手人问。 “就在我感觉木架塌了的那一刻,我……我感觉我……好像是很快就……有希望说出话来的,但是我必须突破些什么。”那个人道。 “突破什么?”灰手人问。 “突破……突破我自己的忍受力吧……如果我能忍受足够严重的疼痛,就是……就是硬撑着说话,就让我的嘴那么继续疼痛,继续疼痛……我肯定能……能说出话来。” “你试了吗?”灰手人问。 “试了。”那个人道。 “你试着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想问……什么塌了……”那个人道,“但……我这个时候还是没说出来。我发现我的嘴疼得我受不了,所以……我只是刚刚发出一点音就……就停止说话了。” 灰手人道:“你放弃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我不会……放弃的。” 灰手人又问:“那你又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道:“我又说……又试着重复刚才那话,但是……还是没能突破,我还是因为觉得嘴太疼而……没说出来。” 灰手人问:“接着怎样了?” “接着……我又试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那个人道,“我便想……之前塌了东西是不是……因为……周围有人,东西是不是被人弄塌的。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稍微有了点希望,就试着问是谁,但还是……没说出话来。” 灰手人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便问那个人:“你以前对木架这种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吗?” “木架?”灰手人道,“有……还真有。” 那个人问道:“什么印象?” “就是又一次,跟我一起走着的人,把……一处木架弄塌了,砸死了一个……小孩。”那个人道,“那个人原本……吓得可以,就在这个时候,他……他听到周围有了解那个小孩的人说……其实那小孩的爹娘全都是……是……蓝甲人,这下,大家都……都不害怕了,就……就离开了。” 灰手人问道:“你离开时怎么想?” “我……心里有些害怕的。”那个人道,“当然,我……不是怕蓝甲人啊!” (五千三百一十九)腹胀 “这个你不用解释了,说说你当时为什么害怕。”灰手人道,“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现在说说也不会再害怕了吧?”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还不知道……在场的我就那么跟着他们几个一起走了,算不算……一次……对待蓝甲人不好。会不会导致我想解决的问题……无法解决。”那个人道。 “你怕这也算积累?”灰手人道。 “对……我的确很怕。”那个人道,“虽然……那木架塌了不是我弄的,但是……但是当时我在场。如果那个小孩是铁仓人的话,我……我应该不会感到那么放松吧……他们几个也一样,不会感到放松的。当我听到周围的人说……说那小孩是的爹娘全都是蓝甲人的时候,我……的确是松了一口气,觉得我们几个人都……没有危险了。但那一刻,我感觉到我……腹部有点不舒服。” 灰手人问:“怎么不舒服?” “就是那种……很胀的感觉。”那个人道,“就是……被施法的那个位置,觉得……很胀,而且……这种胀感跟……平时发胀的感觉不一样。这次,我感觉……就好像我体内被灌入的某些东西要喷发出来一样。” 灰手人问道:“你担心积累快达到上限了?” 那个人说道:“是的……我真有点担心……后来……那种感觉才淡了点。我就安慰自己,这次,那木架并不是我弄塌的,那个小孩……也不是我砸死的,跟我……没关系,所以……这件事应该不会算在我身上,应该……应该不会使我……达到上限。应该不至于导致我……解决不了问题,不会导致我爹怎样。” 灰手人道:“事实上,那次算积累了吗?” 那个人说:“我至今也不知道。虽然那次的事情过后,我并没……立刻就出什么事情,我爹也没立刻就出什么事情,但……我还是感觉……我自己好像会受那次影响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跟我腹……腹胀有关系吧。” “接着说你在黑暗与寒冷中的事情吧。”灰手人道。 “哦……我说。”那个人道,“接着……我就努力说,努力……努力半天也没说出来,直到后来……我感觉腹部……突然间……往回收了一下,接着我就……就能说出话来了。” “腹部突然收了一下?”灰手人道,“你觉得跟什么有关?” “大概……大概跟我以前被施过的法术有关吧。”那个人道。 “你觉得你这时腹部往回收一下,会不会跟你以前发生腹胀有关系?”灰手人问。 “也许……也许有关系吧。”那个人道,“因为我觉得……我以前发生腹胀也是……因为我被施过法,这次……的事,我又觉跟法术有关,那么……说不定两者之间真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不好说……我也不太懂。你这么问起来了,我就……我就觉得好像有关系,就这么一说。” (五千三百二十)清风 灰手人问:“腹胀很快就过去了吗?” “是的。”那个人道,“接着我就能……说话了。” 灰手人道:“能说话后你说了什么?” 那个人回答:“我说……我大概是会在……黑暗和寒冷之中一直被……折磨着吧。” 灰手人问:“这话你是跟谁说的?” “我说这话时想着以前给我施法的人了,当然,也想着……那些蓝甲人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有人回应了吗?” “有。”那个人道,“这次……我真听到人回应了。” “谁的声音?”灰手人问。 “那声音……很像以前给我施法者的。”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好像……‘嗯’了几声,好几声。”那个人道,“我觉得特别奇怪,我……还是感觉那个声音就……就像是他的声音。我清晰地记得,他在给我施法的时候……几次因为……使用法术而发出了‘嗯’声。” 灰手人又问:“接着你对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我……因为感觉像他,虽然不确定,但也跟他说了话……我说……刚才我看到的那些人,他们都是……胆小鬼,又……不敢说话。”那个人道。 “你说这话是出于什么目的?”灰手人问。 “是为了……为了让对方一直跟我说话。”那个人道,“我觉得……如果对方真是给我施过法的人,那……我说的是别人,他……应该也是了解的,不会对我有什么看法,还会……会继续跟我说下去。如果……对方其实只是声音像那个给我施法的人,但其实……就是蓝甲人的话,我……我说了这话也算是……要激他,这样,对方就可能会继续跟我……说话。我当时是这样想的,但……那个时候……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了这话到底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又怎样了?” “接下来我就问他……他是不是其实……并不在我身边。”那个人说道。 “对方回应你了吗?”灰手人问。 “这个时候并没回应。”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说道:“接着……接着……我就奇怪他为什么不再理我,我就觉得……是不是他真的是那个给我施法的人,却……被我当成了蓝甲人。而且……我之前倾向于蓝甲人在我附近,而给我施法的人不在我附近。我认为……认为他这个时候没继续理我可能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于是我又说……我当那些蓝甲人在这里,却当那个给我施法的人不在,是不是反而不对。” “对方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又……又‘嗯’了几声。”那个人说道,“这次的声音,好像……更像那个施法者了,我……在心里已经确定就是那个施法者了。” 灰手人又问:“然后又怎样了?” “然后……那里好像……忽然间……刮了一阵清风。”那个人道。 (五千三百二十一)和暖 “这清风对你有什么影响吗?”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道,“令我更觉得……更觉得我面对的就是他。” “就因为这阵风?”灰手人问。 “这个……我怎么说呢……”那个人道,“是这样的,这阵风,其实是……再次让我感受到了那个人给我施法过程中的感受。” “哦?”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在他以前给我施法的过程中,曾……曾经出现过这种忽然……刮起一阵清风的……情况。我记得当时……我还算惬意。这个时候……再次被……那种清风拂到,我……感觉那风和暖……” “缓解了你的寒冷?”灰手人问。 “有点吧。”那个人道,“但其实我觉得……我之所以感到那清风和暖,是因为……是因为我之前被冻得实在……太冷了。” “在那个人给你施法的时候,你感到清风和暖了吗?”灰手人问。 “那风是……又清新又有那么一点点暖的,但……暖得不明显。但这次……我感觉到那清风暖得有点明显,这……我认为就是因为……我当时身处黑暗与寒冷之中吧。”那个人道,“也许……这次的清风本身就是比……施法者给我施法的时候的清风要暖一些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想到了施法者,又想到了当时他给我施法的……情景。” “感受到清风和暖,对你产生了更大的影响吗?”灰手人问。 “产生了。”那个人道,“我的嘴……突然不疼了。我张了张嘴,就好像……那阵和暖的风把……我嘴的疼痛治好了一样。我虽然还没接着说话,但……已经感觉到,无论我再说些什么,嘴都不会疼了。所以……我开始坚信,对方是……那个给我施法的人。” 灰手人道:“就因为这个,就坚信了?” 那个人说:“是的,按道理来说……我的理由似乎也……并不充分,但是……但是……那一刻我就相信了,甚至开始忍不住跟他说一些只有他才能真正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了。”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我对那个我认为是给我施法者的人说……是不是其实那些蓝甲人已经离开了,而那个给我施法者因为曾经给我灵魂注入了那些话,其实相当于……一直都在。” 灰手人说道:“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跟我说……是。我也没想到,我……真的猜中了。” 灰手人又问:“你说什么?” “我跟他说……现在不管是怎样,我都无力……改变一切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说的要改变的一切是什么?” 那个人说:“一方面是……是让我出去……离开那个过分黑暗与寒冷的地方,另一方面……也是……也是希望挽回以前那些……事情。” 灰手人道:“以前?” 灰手人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有点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恐惧。 (五千三百二十二)俩字 “跟……跟我爹有关的事情,还有……解决我的问题。”那个人说道,“就是跟……我曾经找那个施法者有关的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的确显得比之前紧张了些,这令灰手人更担心他因为恐惧而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 灰手人赶紧岔开话题说道:“你这时候嘴真的没再疼吗?” “嘴……已经不疼了。”那个人道。 “铁夹呢?没再出现,没再捏住你的嘴?”灰手人继续转移话题。 “没有。”那个人说,“你这样问,是不是……因为想到了什么我想不到的?” 灰手人说道:“那倒不是,我就问问。刚才听你那么说,我感觉你说的‘铁夹’还挺特别的。” 那个人说道:“特别?你是不是有所怀疑啊?就算是……有所怀疑,也正常。其实……其实我……当时都没法用手碰那铁夹,我的手是抬不起来的,所以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铁夹捏住了我的嘴,我当时说的只是……只是我的一种感觉。” 原来,那个人认为灰手人说的“还挺特别的”话里有话。尽管那个人觉得自己之前已经说清楚了,但还是担心灰手人误会他,所以这个时候尽量解释。 “我知道。”那个人道,“我没怀疑你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看对方虽然因为自己说的“铁夹”的话有点紧张,但这种紧张并不像那种很快就会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紧张。灰手人还觉得这种紧张好像冲淡了他之前那种带着要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迹象的恐惧。当然,即便如此,整个过程中,灰手人也不曾完全放下心来,毕竟那个人出现过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变得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灰手人想赶紧听对方说完在黑暗与寒冷中发生的事情,想问,但又因为担心他再次因为想到以前跟他爹有关的事而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刚才……说到哪里了?”那个人问灰手人。 灰手人正不确定要不要赶紧继续问,谁料那个人这样问了自己,便觉得还是告诉对方说到了哪里,让对方自己决定接着要说什么,同时自己做好随时转移话题的准备。灰手人感觉前面几次自己转移话题还是挺成功的,尽管也不确定如果自己不转移话题事情是不是真的会那么严重。 “你说我跟他说现在不管是怎样,你都无力改变一切了。”灰手人道。 刚刚说完这句,灰手人就感受到了危险性,为了防止那个人多想以前已发生了的事情,又赶紧补充道:“你现在要赶紧接着往下说,说你在黑暗和寒冷中的事情,接下来那个被你认为是给你施法者的人,有没有跟你说话?” “有。”那个人说道,“他……他跟我说了。我依然觉得是他的声音。我听的是……‘机会’俩字。” (五千三百二十三)错过 听到对方这样说,看着对方的神情并没突然变得更恐惧,灰手人便觉得危险似乎没那么大,但灰手人依然不可能完全放心,毕竟这个人曾经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陷入过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那你跟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就跟他实话实说。”那个人道,“我说……以前的机会已经完全被我错过了。我说我……已无法改变这一切。” “对方呢?”灰手人赶紧问。 因为知道那个人说的是跟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有关的,所以灰手人特别担心他因为多想跟他爹有关的事情恐惧而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赶紧这样问,争取把那段带过去。 “对方……对方竟然说……跟我说……让我……试试改变对蓝甲人的看法。”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听后怎么想?” “我就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那个人道,“我感觉……很无奈。” “为什么觉得不可能?”灰手人问。 “因为……怎么说呢?”那个人道,“我就觉得……以前那么长时间,我都没做到。一次次机会啊……都被我错过了。以前……如果我能改变我对蓝甲人的看法,我……我在好多关键时刻就不会做出那种……对我和我爹不利的行为,但是……我还是没控制住,我还是……做出来了。在那么久的日子里,我都……都不曾做到。后来……事情已经发展到那个地步了,我再……再尝试?我根本就……就没那个信心。不……也不能说是信心,只能说……我就是……认定自己做不到了。要是能做到,我应该……早就能做到吧,又何必……等事情都发展成这样,发展到连……连我爹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的地步,我才……才改变我对蓝甲人的看法?” 那个人提到“连我爹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的地步”时,神情中再次出现了那种异常的恐惧。 灰手人立即说道:“你现在嘴疼不疼,直接回答我,要说实话,就现在!” 灰手人之所以这样说,纯粹就是在转移话题,而且声音非常大,足以把那个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啊?”那个人一愣。他的确没想到灰手人竟然突然说了这样的话。 “我问你,你就回答啊。”灰手人赶紧继续说。 “现在……嘴?”那个人道,“不疼啊……” 那个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便继续问:“我……我在这里……这段时间嘴并没有疼啊。怎么了?是不是现在……我的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没有啊。”灰手人道。 “我的嘴,没事?”那个人问道。 “没事啊。”灰手人道。 “可你那么问……”那个人道。 “没事,既然你现在嘴不疼,就没事了,我就随便问问。”灰手人说,“你不必因为我问了什么就想多了。” (五千三百二十四)极点 “哦……好。”那个人说。 “然后怎样了,接着说。”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我就跟他说了现在让我……让我改变对蓝甲人的看法我是做不到的。他说……我可以尝试。我说……不可能了。他问我为什么不可能,我就跟他说……我已经不想再提‘蓝甲人’这三个字了。” 灰手人道:“他听了这话说了什么?” “他说……最后问我一次还能不能改变。”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这改变不了。我说……有些事始终改变不了了。”那个人说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特别可怕的事就发生了。”那个人道,“我感到周围忽然就变得更冷了,比之前……比之前还要冷很多……冻得我浑身疼痛到极点!我在那无边的寒冷之中……挣扎了起来,大声叫着……内心的痛苦程度比之前更加严重了。这一刻,我感到自己似乎永远也……也无法脱离那样的痛苦了。要一直在……极度寒冷中待着,无论被冻得多么疼痛也……也只能承受。无边的黑暗包围着我……令我喘不过气来,我叫着……一直叫……希望有人能理我,却根本看不到任何人,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我便想说话,也说了……我就是想要强硬地说出‘改不了就是改不了!’这样的话,原以为……原以为说完之后我的痛苦能减轻,可是事实上,说之后……我的痛苦……更严重了。” “你也不知道这样痛苦地过了多久,是不是?”灰手人问。 “确实不知道,但是……我认为那种痛苦持续太久了!我……觉得好像在那样的痛苦中,挣扎了上千年!”那个人道,“在这上千年里,我一直在疼痛中……惨叫……一直在黑暗中忍受着无边的痛苦,心里一直很乱,毫无解决办法!” 灰手人问道:“之后怎样呢?” “之后……我好像就突然间……什么也不知道了,但痛苦的记忆好像嵌入了我的灵魂。”那个人道,“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会好像能感受到那种痛苦一样。” 灰手人问道:“再后来呢?” “再后来,应该就是……我的精神离开那个世界后的事情了吧……应该是了。”那个人道,“我问我是不是还活着,我还有点不信,便问出了‘不会吧?’这样的话。” 灰手人道:“是的,我听到了,后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那个人说:“你该不会觉得我说的有什么问题了吧?” “不会觉得。”那个人道。 灰手人认为这段问完了,便应该赶紧接着问完在这次之前,他去别的世界的事情,于是又问:“你还记得,你这次进入黑暗与寒冷的世界之前我们在说什么事情吗?”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我们……好像……好像在说上一次我在别的世界遇到的事情?” (五千三百二十五)绝不 (五千三百二十五)绝不 说完这话,他又赶紧纠正:“哦,不,应该说是……上次我的精神在……别的世界遇到的事情?说到我在……当时我所说的另一个世界遇到了那个……那个个子很高,头发稀少的人之后的事情?应该是了。” 灰手人说道:“上次的事情,你还没说完,你记得说到什么地方了吗?” “好像……好像是这样,接下来,我说了‘我不服’……”那个人道。 “那你接着说吧。”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我记得……我跟那个蓝甲人说我……不服之后,那个蓝甲人问我现在是不是知道错了。我就告诉他,我……我不知道,我又问他我做错了什么。” 灰手人问道:“他回答你了吗?” “他……用听起来非常吓人的声音‘哼哼’了两声,然后又跟我说攻囊快能发挥出他想要的……作用了。”那个人道,“说的时候特别得意。” “你认为他要利用攻囊的作用攻击你了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但我也不确定他到底会怎么做,越想……就越觉得吓人了。” “他这时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再次发出令我觉得可怕的声音,‘哼哼’了两声后,问我……问我是害不害怕。”那个人道。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又是耻辱的回答。” “你说你害怕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是的,按道理来说,害怕了,就好像应该服了一样,但是……我不服,我就是不服!不仅如此,我还明确地告诉他,我……害怕归害怕,但我真不服。” 灰手人道:“你说出这话后,那个人什么反应?” “那个人又……又诡异地笑了起来,那声音令人听着难受。”那个人回答,“然后一次次重复‘不服’两个字。” 灰手人道:“他重复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那个人道,“但我觉得他很得意,那种得意令我……不舒服。他是蓝甲人,我是铁仓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却……拿他没什么办法。” “你又对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问他我为什么屈服。”那个人道。 “他有没有回答你?”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没那么多为什么,屈服,就是要屈服的。说完之后,他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呢?”灰手人问。 “我就……就跟他说了两个字。”那个人道。 “哪两个字?”灰手人问。 “我说:‘绝不!’”那个人道。 “对方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又笑了笑,说‘攻囊还不错’,好像是在……跟我说的,同时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同时说给我听的。”那个人道。 “你听后有什么感受?”灰手人问。 “感受就是……觉得自己被侮辱,有些恶心。”那个人道。 “当时你想跟他说什么吗?”灰手人问。 (五千三百二十六)出卖 “想啊,但是……但是我没立刻跟他说什么。”那个人道,“如果说了,我就会觉得……不舒服,好像我多怕他一样,所以……所以我就接着刚才我自己的话,对他说了‘想都别想!’,说的时候……语气非常坚定。” 灰手人又问:“你说完这话,他有什么反应?” “他便张开双臂,挥了挥。”那个人道,“口中念念有词。” “他再念什么?”灰手人问。 “不知道是什么……我当时想到了像是咒语,又……有认为不可能是。我就是觉得……他一个蓝甲人……哪怕是在那种地方,也……也应该不是懂咒语的。”那个人道,“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不管之后将发生什么,我就是……不愿意相信蓝甲人会咒语。” 灰手人问:“有些东西是你一直不愿意相信的,现实世界里也是这样?” “是……是这样吧。”那个人道。 “遇到你不愿相信的事情,哪怕你已经看到了听到了,你也依旧能做到不相信吗?”灰手人问。 “是吧。”那个人道,“看到了,听到了,也可以……不相信。也不光我自己是这样,别人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什么人跟你说过?”灰手人问。 “我……惹不起的人。”那个人道。 “你的上级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你的上级曾经怎么跟你说的?”灰手人道。 “他说,别以为……我看到的就是我应该相信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赞同他这句话吗?” “赞同。”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还说了别的吗?” “说了。”那个人说道,“他还跟我说……听到的东西,不该信的我也不能信。” “还有吗?”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又说,“他说,如果信了不该信的,是……我自己倒霉。他还说,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这些话你也全都赞同?”灰手人问。 “我……当时心里也并没完全赞同。”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对什么表示不赞同?” “就是他说的那句‘不是我自己决定的’,我当时……想着有些事应该是我自己能决定的。”那个人道。 “你反驳了你的上级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惹不起他,我不会反驳他。” “他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他好像看出了我……似乎并没完全认同他那话。”那个人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来了,如果是,我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看出的。也许……是我的眼神出卖了我吧。”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看出来了?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我……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那个人道。 “你又口是心非了吗?”灰手人问。 (五千三百二十七)死记 “是的。”那个人道,“这很正常。” 灰手人问道:“你的上级什么反应?” “他说……就算那一刻我不认同,我早晚也会完全认同他说的。”那个人道。 “你当时认为你以后会认同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当时还是觉得我……可以自己决定一些事情。”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吗?” “我对我的上级说,是的。”那个人道。 “上级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上级说我之所以……不认同,也是因为我……没有搞清楚他在说什么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了这话什么反应?” “我没太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 “你问他了吗?”灰手人问。 “没问。”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竟然问起了我。”那个人道。 “问你什么?”灰手人问。 “问我有没有明白他说的……意思。”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明白了。”那个人道。 “没明白,但是跟他说明白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我当时以为这样可以……混过去。” 灰手人又问:“没有混过去吗?” “没有。”那个人道,“我的上级让我说说……明白了什么。”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担心说错,就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个人道。 “上级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瞪了我一眼,说我……明明没明白,却又在装,还想混过去。”那个人说道。 “你这时怎么做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就立即跟他道歉了。” 灰手人道:“上级立即原谅你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他说……我居然这样跟他玩心眼。”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就继续跟他道歉,并且……并且请教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 “上级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告诉我了。”那个人道,“他说……我应该搞清楚,他说的是……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重点在于‘该’字。” “你搞清楚了?”灰手人问。 “依然没搞清楚。”那个人说道。 “那你是怎样回应上级的?”灰手人问。 “我就‘嗯’了一声,还说……我记住了。”那个人道。 “上级又说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上级跟我说……我是不是只是记住了,其实并没明白,只是死记。”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就只好认了。”那个人道,“但我也向上级表示,虽然……我目前只是死记,但是……但是我会彻底搞清楚的。” 灰手人道:“上级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说……我这意思好像是要以后再彻底搞清楚。”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呢?” “我跟他说……我……会尽早就彻底搞清楚。”那个人道。 (五千三百二十八)喊出 灰手人说:“你的上级又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现在就必须搞清楚。”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我在努力。” 灰手人道:“他说呢?” 那个人回答:“他问我……努力出什么来了没有。” 灰手人道:“你怎么办?” “我这时幸好想到了他以前说过的话,就……就重复了出来。”那个人道,“我说……他曾经说过的‘要听话’。” “这么说管用吗?”灰手人问。 “竟然……真管用了。”那个人道,“他说……记得就好,别总想那么多别的,你要做的就是听我上级的话,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不由我有没有听到决定,而是……由我的上级他来决定。” “这样就过关了?”灰手人问。 “差不多。”那个人道,“也许他是以为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许……他只是要去忙了,然后跟我说完……就走了。” “知道了。”灰手人道,“那接着说你的精神在别的世界时,你在那个个子很高,头发稀少面前的事吧。” “好。”那个人道,“我就……跟那个人说……说不可能。” “那个蓝甲人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没说,还是笑。”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说我是……铁仓人!”那个人道,“我几乎喊出来了。” “那个时候你内心害怕吗?”灰手人问。 “好像又算不上多害怕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什么力量影响。只记得……那时我不屈服,绝对不能屈服。”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那个人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说了,他说了句‘铁仓人?’,然后……又笑了。” “你听后又很气愤?”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特别气愤!” “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就是铁仓人!” “对方呢?”灰手人问。 “对方说问我:‘又怎样?’”那个人回答。 “你怎么跟他说?”灰手人问。 “我说……所以我不可能屈服!”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对方又说话了吗?” 那个人道:“说了。对方说我实在好笑。还问我这是……这是为什么。”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我说……我的……面子!” 灰手人道:“那个人呢?” “他……又笑了笑,好像说了句‘真好玩’。”那个人道。 “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好玩吗?”灰手人问。 “不知道。”那个人说,“我感觉……感觉他又像是在嘲笑我好玩……又像是在说攻囊之类的东西好玩。” “你问他了吗?”灰手人问。 “没问。”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他也没再说什么?” “说了。”那个人道,“他说……何必……然后又笑。” 灰手人道:“你呢?” (五千三百二十九)利剑 “我就跟他说……说我不能丢人。”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对方呢?” “一直在笑。”那个人道,“所以我就说我……我绝对不能丢人!” “这时候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说他要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那个人道,“然后又笑得很诡异。说着,他的头发就……就变得像触角一样,伸向了我的心。我就‘啊’地大喊。” 灰手人道:“他停手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我想低头看看怎样了,但是低不了头,我无法……随意活动。这时我感到心所在的位置一阵……剧痛,明显有什么……扎了进去,我感觉是……他那像触角一样的头发。那头发扎进去之后,好像变得很坚硬,像……利剑。” 灰手人道:“你又说了什么吗?” “我……当时想着不能屈服,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不要啊……’”那个人道,“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内心……特别复杂……我感觉自己在向他求饶,在向一个蓝甲人求饶,可……可我又觉得他似乎不像是会饶了我的样子,我一次次地默默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接着……我的……反应便……没那么丢人了。” “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说完‘不要啊……’之后,他说……为什么不要啊……”那个人道,“他说……他还要看看我的心……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 灰手人道:“你当时什么感受?” “我……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好像……我的心已被他那……像触角一样的……头发变成的利剑扎住后……往出挑。”那个人道,“那种痛苦使我……痛不欲生。”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好像已经没多大力气跟他说话了,但是……但是我为了减轻痛苦,还是说了。”那个人道,“我说他上次说过我心……是黑色的。我说我……记得清清楚楚!” “你这么说是为了让他停手?”灰手人问。 “对……就是为了让他……停手。”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没有停手。”那个人道,“他竟然还问我,这次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跟以前一样的。”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又是头发变得像触角。” “他怎样?”灰手人问。 “他……没反应,连笑也没笑。”那个人道,“我都怀疑他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所以我……说:‘又一次!’” “这次他有反应了?”灰手人问。 “还是没反应。”那个人道,“我就又说……说我都不新鲜了。” “你说这些话算是为了引起他注意,让他赶紧作出反应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就是希望他……赶紧把触角变成的利剑……缩回去,这样我的心好……不那么疼痛。” 灰手人道:“他不会按照你想的做吧?” (五千三百三十)囊影 “确实没按照我想的做。”那个人道,“他……他竟然说……他就这样,我也不能怎样。还说很快就到时候了,很快……就有好看的了。” 灰手人道:“你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时就觉得……他说的应该是攻囊、芬囊和混囊,这三囊快要结合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接着……我忽然……听到了一阵乐曲。”那个人道。 “什么乐曲?”灰手人问。 “我很早以前听过的。”那个人道。 “你记得什么调吗?”灰手人问。 “记得。”那个人道。 “哼唱一下。”灰手人道。 “大概就是……就是这样……”那个人道说完就哼唱了起来。 “你知道这段是什么乐曲吗?”灰手人问。 “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没发现这段跟你之前哼唱过的有一段能接上?”灰手人问。 “接上?”那个人说,“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灰手人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那个人道,“当时……太痛苦了,其实……没想那么多。” 灰手人问:“这段乐曲是从哪里传来的?” “好像是……从上方传来的。”那个人道。 “乐曲出现后,出现了什么变化吗?”灰手人问。 “出现了。”那个人道,“那三囊都……都突然向天上冲去了。” “你能随便动了?你看得见?”灰手人问。 “不能随便动。”那个人道,“我抬不了头,但……我就是看见了。” “它们比你头顶高吧?”灰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道。 “你又抬不了头,没错吧?”灰手人问。 “没错。”那个人说。 “那你是怎样看见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我眼前就……就突然出现了是三囊的样子。” “三囊不会移动到你眼前了吧?”灰手人问。 “不会。”那个人道,“三囊一定在……在上方。” “那你眼前看到的是?”灰手人问。 “是……那三囊的影子。”那个人道。 “你怎么知道是影子?”灰手人问。 “因为……有些虚。”那个人道,“就像……像在水里映出的倒影那样,好像……还是会晃动的那种。” “你看到了三囊的影子正在往上升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眼看着三囊好像……很快地冲了上去。” “冲得很高后你依然能看见?”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那三囊显然在往高处,但……我看到的三囊的影子却……却是一直在我眼前的,我看到三囊周边的景物有些亮,那些景物在往下……走,所以我就判断三囊是在往上升的。”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 “我就听到对方跟我说……我一定已经看到囊影了。”那个人道,“然后就大笑起来,还说如果我不承认的话,一会儿我会……更惨。” 灰手人道:“你承认了吗?” “我……没有否认。”那个人道。 (五千三百三十一)逞强 “但是也没明着承认?”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屈服,不允许我向一个蓝甲人屈服。我是……铁仓人。如果不是心那里痛得太厉害了,我……应该会跟他说些不承认的话吧。” “为什么要说不承认的话?”灰手人问。 灰手人之所以这样问,是为了从他的想法中找到一些迹象,好了解某些情况。 “因为……我是铁仓人啊,在这种情况下,就是要跟蓝甲人唱反调才对。”那个人道,“我不能屈服,我要……显示我的勇气,我要……表现我的勇气。当蓝甲人说如果我不承认一会儿我会更惨的时候,我……就应该表示我不承认,我要表现出一种看他能怎样的神气!” 灰手人道:“这有意义吗?” “有。”那个人道,“平时生活里,都是……这样的。” 灰手人说:“平时生活里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 “有!”那个人道,“当然有!我是铁仓人,就是这样……我才……能彰显我作为铁仓人的荣誉感。虽说有些蓝甲人不敢跟我这样说话,但是……我真的碰上过那种敢的。对于那种自己没本事还想逞强的蓝甲人,我就是……这个态度。反正最后,他们也拿我没办法,毫无办法的。我厉害啊,我……就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啊,他们又能……怎样。” “但是这时候不一样啊,对方不是普通蓝甲人,而且,对方的头发利剑已经刺入你的身体吧?”灰手人问,“还是说,你只是认为自己被刺入了,实际上并没有这样?” “我……觉得一定是刺入了,不然的话,不可能疼痛成那样。”那个人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一定要这样?”灰手人道,“仅仅因为面子?” “一方面……可能是平时养成的习惯吧,另一方面我觉得,我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才这样的。”那个人道。 “什么力量的影响?”灰手人道,“你想得出吗?” “想不出。”那个人道,“但我觉得一定有某种力量,我觉得……我好像无法逃出那种力量控制,所以……我变得比之前更加不屈服。明明心里也有些害怕,但……就是很胆大地跟他喊出了话。” “你喊出了什么话?”灰手人问。 “我竟然……喊:‘来啊!’”那个人道,“喊的时候,我还能明显地感受到我的心那里……有多疼。” “你在喊让什么来?”灰手人问。 “让……让他想对我做什么尽管来,我……不怕。”那个人道,“我不会屈服,我看他能……怎样……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灰手人道:“喊出后怎样了?” “他就好像……在回应我一样,跟我说:‘来了!来了!这次来得这么慢我也没想到!’” “你知道他这时候说的来了是什么来了吗?”灰手人问。 “他的意思,应该就是……三囊结合来了。”那个人道,“要对我发起攻击了。” (五千三百三十二)心影 “你猜对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三囊攻击是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当时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自己的影子出现在了什么位置?” “就在……那囊影之间。”那个人道,“但我的影子是……半透明的,还……飘在空中,有时候会……被囊影穿过。” 灰手人道:“你看到后有什么感觉?” “就觉得……对方立刻就要攻击我了。”那个人道。 “那囊影还在上升吗?”灰手人问。 “在……在上升。”那个人回答。 “你的影子呢?”灰手人道,“也在上升?” “是的。”那个人道,“但就好像被什么……吊起来的一样,上升的样子显得挺吓人。当然……我……不是怕那个人蓝甲人,我就是说那种事啊,那影子上升的样子看着……令人很不舒服。” 灰手人说道:“接着怎样了?” “接着,那个蓝甲人将那‘利剑’从我身体里……抽了出来。”那个人道,“我感觉……自己的心跟着那利剑……出来了。” “这只是你的感觉而已?”灰手人问。 “应该……不是。”那个人道,“接着我就看到了……更吓人的。” “看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我看到……一颗心的影子从……从我的影子里……出来了。” 灰手人道:“你认为影子反应的就是你的心从体内出来的事实?” “是的。”那个人道,“毕竟当时……我已经感受到了。但我看到后……又不愿相信那是……我的心。” 灰手人又问:“为什么?” “因为那颗心的影子是……黑色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认为你那颗出来的心就是……黑色的?” “后来我看到的……也是黑色的。”那个人道。 “后来?”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那个人的头发前端变成的利剑上,插着一颗……一颗黑色的心。”那个人道,“这次……我看到的并不是影子了。” “你当时依然无法低头吧?”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那你怎么知道利剑上插的是你的心?”灰手人问。 “是……他说的。”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的心已经被他弄出来了,就是……黑色的。”那个人道,“他还说,他本以为我的心能被他的头发捣碎,结果……出来后……竟然还是完整的,这……就证明了我的心……有多硬。” 灰手人道:“你当时有什么反应?” “我……我‘啊’了一声,叫了出来。”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因为害怕?” “不光因为害怕,也因为……我感到了更剧烈的一阵……疼痛。”那个人道,“接下来,我又……说不出话了。” “为什么说不出?”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在我发出‘啊’声的时候,他……向我吐出了一口烟雾。” (五千三百三十三)挥舞 “他吐的烟雾就影响你说话了?”灰手人问。 “对,我……就喊不出来了。”那个人道,“他还说……现在我不能出声,会……影响他的。” 灰手人道:“然后怎样了?” “他就用头发‘挥舞’着那颗黑色的心,跟我说……这三囊结合现实助他把我的黑心弄出来了,一会儿……就能将我……撕成碎片了。”那个人道。 “你相信他说的吗?”灰手人问道。 “相信了。”那个人道。 “你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就想张嘴问他话……但是根本问不了。”那个人道,“这时我又听到他说了。”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三囊结合真正的作用就要发挥出来了,好玩的就要来了,之前他还有些迫不及待,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次拖了这么久……是因为我的黑心里有一种东西影响的……这次……他冲破了我黑心的影响,结果就是……一会儿三囊结合对我的攻击……令我感到的痛苦会……大增。”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相信了他这段话?” “我……想过当时他是不是又要骗我,但是……但是我还是相信了。” 灰手人道:“你感到更不舒服了吗?” 那个人说:“感到了,但……原因不是他说这话,而是……而是我觉得我的心不可能是那种颜色的。我想跟他说……那……不是我的心。” “实际上你相信那是你的心吗?”灰手人问。 “当时……是信的。”那个人道。 “看见了,就感觉那心真是你的吗?”灰手人问。 “不光如此,我还……还想到了以前给我施法的人说出的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又要听到重要信息了,问他:“说过什么?” “他说……如果我没有做到那些事,我的心……会发生一定变化。”那个人道。 “他说了是颜色变黑吗?”灰手人问。 “没说。”那个人道。 “他说的心,真的是心脏吗?”灰手人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但……但当我看到我心的影子,又看到他头发末端变成的利剑上插着的那颗黑心时,我……我的确想到了以前给我施法的人说过的话。”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精神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你之所以会‘遇到’这些,其实恰恰是跟你以前经历有关的?”灰手人问。 “可能……嗯……可能……哦……应该……就是这样吧。”那个人道。 “你自己也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此刻听你说后,我就……就这样认为了。”那个人回答。 “你这么想实际上就是因为受我影响?”灰手人问,“还是你根本没这么想,只是因为我这么说了,你觉得不好反驳?”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那个人道,“我是想过后,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的,当然……我……肯定是惹不起你的,自然不会反驳。” (五千三百三十四)利益 灰手人还是搞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也这样认为。灰手人和褐手人都不是普通人,因为有些特殊本事,所以在树珠是那样的这种情况下,如果那个人自己都倾向于认为自己的精神在去别的世界时遇到的事实际上是受自己过去的真实经历影响的,那么就更可能真是那样的。 灰手人为了确定那个人的想法,又问了道:“如果不是你惹不起的人说的呢?” 那个人想都没多想,就说:“就算是我惹得起的人说这些,我的看法应该也是跟现在……一样的。当然……我嘴上……不一定会承认。” 本来觉得已经挺清楚了,可听对方说嘴上不一定会承认,这时灰手人又有点犹豫能,问道:“嘴上不一定会承认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意味着我可能不会服他的。”那个人道,“如果对方没我有本事,这种事情,我……我没有必要当着对方就承认对方说得对了。我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如果……对方是个我惹得起的人,我就要……就要有所表现,我就不能让对方在我面前有一种说中我情况的得意。” 灰手人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是的。”那个人道,“面子这东西很重要的,为什么很多人这么重视面子呢?因为很多时候……面子这东西会跟实际利益有关啊。” 灰手人道:“但很多时候面子跟实际立即没关系,人们也很在乎。” “那是因为……其实还是有关系的吧……”那个人道,“只是……关系不明显。” “是吗?”灰手人道。 “你认为不是吗?”那个人问。 “我也没说不是,我要听你说。”灰手人道。 “那么多人都在乎面子,证明这个环境里……面子的确非常重要吧……”那个人道,“就算短期内跟利益关系不大,长期来看……也有关系吧。面子跟地位有关系,而地位又……又能决定很多事。决定谁是欺负人的,谁是……被欺负的……” 灰手人感觉对方还想说些什么,但没立即说下去,便说道:“你接着说。” “面子跟……自己心里舒服……也有关系吧。”那个人道,“自己心里舒服,算不算……利益?我想……也是应该算的吧。” 灰手人说道:“你觉得总是有关的吗?” 那个人听灰手人这么问,就感觉灰手人的意思是不总是有关,便说道:“你认为不是总有关,是吧?” 灰手人问:“不用管我怎么认为,我问的是你。很多时候我说的话只是为了引出你的话,而不是在表达我自己的观点。” 那个人道:“其实……也确实不是总有关的。但……很多人都已把重视面子当成了习惯,非常重要的习惯。” “有些时候只是因为习惯一时改不了而为了面子做出某些事吗?”灰手人问。 “有可能吧。”那个人道,“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大概因为……” (五千三百三十五)巨瓶 灰手人这个时候大致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便很想听听跟自己想的到底一不一样,然而那个人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 灰手人问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担心说错,所以多想了一下。现在……我觉得我想的应该……没什么错。”那个人道。 “你说说你怎么想的?”灰手人问,“是不是又跟你平时所处的环境有关系啊?” “对,对!”那个人道,“我确实又想到了这个。我觉得…… 因为保持这种重视面子的习惯在这种环境下有好处,而且……很多人都已把重视面子当成了非常重要的习惯是因为……在我平时所处的环境里,把重视面子当成习惯会有好处,养成这样的习惯,人……大概就更容易获得利益吧……或者……是更容易令自己感觉舒服?或者……两者都有吧。” 灰手人想到自己猜的跟那个人说的也差不了多少,这时感觉自己对那个人的了解程度比刚开始高了不少。因为想到了这个,灰手人又觉得自己对他的一些判断更有信心了。 灰手人继续问道:“你接着说你的精神在别的世界的事吧,你看到那心的颜色之后怎样了?” “我……也不能怎样。”那个人道,“说不出话嘛。我很快就看到了囊影的变化。” “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囊影快速旋转了起来,转着转着,竟……竟变成了一个巨瓶的影子。”那个人道。 “你觉得实际上囊影真变成那样了吗?”灰手人问。 “我认为是的。”那个人道,“我觉得……很可能那三囊结合起来后,就……变成了一个巨瓶。” “接着呢?”灰手人问。 “那巨瓶影子上的盖子自己就……掀开了。”那个人道,“我的影子,被那巨瓶吸了进去,然后……然后那盖子又自己盖上了。” 灰手人问:“你觉得这个时候你看到的那些影子能反映实际情况吗?” “能!”那个人道,“我想,一定是能的。”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那一刻……我……明显感觉到了自己……憋气。”那个人道,“当然……在瓶盖盖上的那一刻,我也发生了别的变化。” 灰手人问:“什么变化?” “我……忽然感到我好像……能说话了。”那个人道,“这……这也很奇怪,因为……那瓶子其实……其实应该是把我封起来的,就好像我说话了,声音也传不出去似的,但是……那一刻,我却觉得,不仅我能说话了,而且……声音还能传出去,还能传很大声。” “你在没试着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些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那个人顿了一下,又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太严谨,赶紧说道:“其实……这是不是我这一刻自己想的,都不好说。”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我感觉……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能说话了,这种想法,可能是……”那个人道。 (五千三百三十六)传出 说这话时,那个人皱了皱眉,担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很快又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便继续说道:“可能是被人灌进去的。我是说……我觉得自己能说话了而且声音还能传出去,那些想法有也许……也许是别人让我那么觉得的。” 灰手人问道:“别人?” “有可能。”那个人道,“我觉得……也许就是对方用了什么方法,让我感觉到自己能说话了,这样……是为了让我说些什么?” 灰手人道:“你觉得是他要鼓动你在这个时候说话,所以让你自己感觉到自己能说话了?” 那个人说:“也许吧……当然这是我现在想的。当时我……根本没心思这样想。如果他是想鼓动我在那个时候说话,说不定是……是想从我口中了解什么?这个……我也不确定,就是现在这么想的。” 灰手人道:“如果他是想从你口中了解什么,你觉得他是想了解哪方面的啊?” 那个人道:“现在我也想不出来……就是刚才,我想到有这种可能。” 灰手人又说:“你跟他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我……好像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我的感觉是……憋气。” 灰手人问:“憋气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进了巨瓶?” “是的。”那个人道,“我一定是真的被一个巨瓶包围起来了,那巨瓶的盖子……已经盖上了,我应该是……越来越憋了。” “你看见你所说的巨瓶了吗?”灰手人问。 “没看见。”那个人道。 “但你认为巨瓶一定在?”灰手人问。 “对,一定在。”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就因为你看到了巨瓶的影子,又感到了憋?” 那个人说:“不光如此,我还……好像能感受到那巨瓶存在。” “你认为只有你一人在巨瓶里?”灰手人问。 “对,只有我……一个人,就像我看到的影子那样。”那个人道。 “你说出自己憋的时候,对方能听得到你的声音吗?”灰手人问。 “能听得到。”那个人道。 那个人说到这里时,再次皱了一下眉,然后说:“就像我之前感觉到的那样,之前我就感觉我的声音能传出去……对方一定能听到我说话。当然这好像……听起来很奇怪。因为我在巨瓶里觉得那么憋,令我感到那巨瓶的瓶身上好像完全不透气,但……但我又觉得我的声音能传到巨瓶外边去……” 说到这里时,那个人想着,先是一脸很难理解的样子,但是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就又说道:“我也是……那个世界的事情本就奇怪,我也不用……觉得太难理解。反正……反正他是听到了。” 灰手人又说:“他听到后有什么反应?” “他……先是笑,笑出声来,一副得逞的样子,然后跟我说‘刚刚开始’,又说‘后面感觉就不一样了’。”那个人道。 “你听了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五千三百三十七)美事 “感觉非常不好。”那个人道,“我知道……他说的‘后面感觉就不一样了’意思就是……后面我的感觉会……更差,后面会有更难受的等着我。” “你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我……憋死了。”那个人道。 “你说这话是为了让他放过你?”灰手人问,“还是没想那么多?” 那个人说:“没想那么多,就是……纯粹因为憋……就说了。而且……我当时还以为多说几句,也许会缓解……缓解憋气。” 灰手人道:“你认为憋的时候说话能缓解?” 那个人道:“那一刻,太难受的时候,我是……这样想过的。如果你觉得没什么道理,那……反正我那段时间想到的事情就是有可能没什么道理的。” 灰手人又问:“你这次说完,对方有什么反应吗?” 那个人道:“对方直接跟我说……不会的。” 灰手人道:“你听后什么感觉?” “感觉更痛苦。”那个人道。 “为什么对方告诉你不会憋死,你反而更痛苦?”灰手人问。 “我当时……觉得我这种憋的情况可能要持续更久了。”那个人道,“而且后面,他一定又要做些别的,那么……那么痛苦会更严重。” 灰手人又问:“你听后没说别的吗?” “我就说我要憋死了。”那个人道,“又说了一遍。” “他都告诉你了不会,你还这样说是因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我当时就是……觉得太憋了而已。”那个人道,“并不是因为我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会憋死。” 灰手人道:“这时对方什么反应?” “对方跟我说……说‘别想那美事’,又说我简直异想天开。”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对方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道:“我认为对方的意思就是……我……不可能直接憋死那么……那么‘轻松’,肯定是要……受更大的折磨的。他说我异想天开,意思大概就是……就连直接憋死这种事,对我来说都算是折磨小的死法,如果我想要就这么‘轻松’地死去,那就是……异想天开了。” 灰手人问道:“你相信了他说的这话?” “是的,相信了,他之前为了做到三囊结合的事,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折磨我……更狠地折磨我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说完这话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没觉得有美事。”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比起我一会儿要经历的,我所想的就是美事。”那个人道,“他又跟我说……我……很快就会屈服的,说完之后,就又笑得很得意。” 灰手人问道:“你呢,这时怎样了?” “我说……就算……就算憋死,我也……不屈服!”那个人道。 “你知道他说的一会儿要经历的根本就不是憋死这种事,但还是说了‘憋死’,是故意的吗?”灰手人问。 (五千三百三十八)费力 “是的。”那个人道,“我当时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如果我强调‘憋死’,把憋死说成那种……我心里最痛苦的事,说不定……他的想法会有点变化,虽然我也没指望什么。” 灰手人道:“你觉得你强调憋死最痛苦能使他的想法有哪点变化?” 那个人说:“如果他认为我心里最可怕的是憋死而不是其他什么折磨,那么……他会不会就直接让我憋死,而放弃采用其他……折磨我的方法。” 灰手人说道:“你觉得这可能大吗?” “不大。”那个人道,“真的一点都不大……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还真的有那么一点这样的想法。这……也许只是侥幸心态吧。” 灰手人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立即就问我,我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那个人道,“又说……我不要以为说什么话引导他,他就会像鱼一样上钩,还说……他没那么蠢。他又说,他说我到时候会屈服,一定会……屈服了。” 灰手人道:“你听了他这话怎么想?” 那个人说:“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憋气的时候还是想到了自己有没有受辱?”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想到了,一下子就想到了。因为他的话……太明显了。” “你相信他说的你会屈服吗?”灰手人问。 “没有完全不信,但是……但是我那时就觉得自己肯定不能屈服,完全不能。”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觉得他越说你会屈服,你就越不会屈服?” “对。”那个人道,“这个时候……就是这样。情况已经变成这样了。” “那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是铁……仓人。”那个人道,“费力……费力说出来的。” 灰手人道:“你这话更多的是给他听还是给你自己听?” 那个人道:“肯定是有给他听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好像还真是给自己听的。” “你担心自己屈服?”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有点担心,但……但我又觉得我不至于屈服。我这样跟自己说后……似乎……就更不容易屈服了。” 灰手人问:“他听后说什么?” 那个人道:“他竟然跟我说……有些人在做不到一些事的时候会告诉自己要做到。”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他是在说你做不到吗?” “是的。”那个人道,“所以我更觉得被他侮辱了。他……竟然这样说我做不到!” “你把你这种想法说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没说。”那个人道,“我只是说了……铁仓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于蓝甲人。” 灰手人问道:“其实你又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屈服的?” 那个人说道:“算是吧。” 灰手人问:“他什么反应?” “他笑着问我‘是吗?’,接着又说,我想的太简单了。”那个人道,“然后……又说我会屈服的。” (五千三百三十九)撕碎 “是的。”那个人道,“我当时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如果我强调‘憋死’,把憋死说成那种……我心里最痛苦的事,说不定……他的想法会有点变化,虽然我也没指望什么。” 灰手人道:“你觉得你强调憋死最痛苦能使他的想法有哪点变化?” 那个人说:“如果他认为我心里最可怕的是憋死而不是其他什么折磨,那么……他会不会就直接让我憋死,而放弃采用其他……折磨我的方法。” 灰手人说道:“你觉得这可能大吗?” “不大。”那个人道,“真的一点都不大……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还真的有那么一点这样的想法。这……也许只是侥幸心态吧。” 灰手人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立即就问我,我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那个人道,“又说……我不要以为说什么话引导他,他就会像鱼一样上钩,还说……他没那么蠢。他又说,他说我到时候会屈服,一定会……屈服了。” 灰手人道:“你听了他这话怎么想?” 那个人说:“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憋气的时候还是想到了自己有没有受辱?”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想到了,一下子就想到了。因为他的话……太明显了。” “你相信他说的你会屈服吗?”灰手人问。 “没有完全不信,但是……但是我那时就觉得自己肯定不能屈服,完全不能。”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觉得他越说你会屈服,你就越不会屈服?” “对。”那个人道,“这个时候……就是这样。情况已经变成这样了。” “那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是铁……仓人。”那个人道,“费力……费力说出来的。” 灰手人道:“你这话更多的是给他听还是给你自己听?” 那个人道:“肯定是有给他听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好像还真是给自己听的。” “你担心自己屈服?”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有点担心,但……但我又觉得我不至于屈服。我这样跟自己说后……似乎……就更不容易屈服了。” 灰手人问:“他听后说什么?” 那个人道:“他竟然跟我说……有些人在做不到一些事的时候会告诉自己要做到。”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他是在说你做不到吗?” “是的。”那个人道,“所以我更觉得被他侮辱了。他……竟然这样说我做不到!” “你把你这种想法说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没说。”那个人道,“我只是说了……铁仓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于蓝甲人。” 灰手人问道:“其实你又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屈服的?” 那个人说道:“算是吧。” 灰手人问:“他什么反应?” “他笑着问我‘是吗?’,接着又说,我想的太简单了。”那个人道,“然后……又说我会屈服的。” (五千三百四十)散开 “然后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然后……我就听到了‘轰’的一声巨响。”那个人道,“耳朵被震得生疼。” 灰手人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吗?” “看到……看到……那三囊的影子突然完全融为一体了,爆炸了……”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 “接着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那个人道,“然后……感到我的身体剧痛,我……我整个人好像都散开了。我就……痛得‘啊’了一声。” 灰手人又问:“散开?” “就是……我好像被……分成了很多个我。”那个人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什么位置……好像既在这里,也在那里,就这样被分成了很多部分。”那个人道,“但是……好像每个部分又各自有各自的感受。我好像……同时能感觉到很多个我的感受,是……可以切换的。” 灰手人问道:“这时他又说了什么吗?” “他笑着说,他等三囊这么半天,果然……果然不白等。”那个人道,“这只是其中一个‘我’听到的声音。” 灰手人又问:“难道还有别的‘你’听到了声音?” “是的。”那个人道,“另一个我……竟然听到他说他以为终于可以报仇了,却……却没想到我早已死了。”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什么吗?” “我都感觉不出这话是不是我说的了。”那个人道,“因为……好像空中飘着好多个我。我就说:‘你以为你终于可以报仇了,没想到我……早已……死了?差不多的话你说过!”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赶紧解释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清楚,这……这话只是其中的一个我说的。但……我又感觉好像……不是我说的。” 灰手人道:“是你说的。” 那个人“啊?”了一声。 “我听到你在这里说这样的话了。”灰手人道。 那个人道:“你看到……这里的我动嘴,听到我说了这样的话?” “是这样的。”灰手人回答。 那个人又说:“那你有没有听到别的‘我’说话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灰手人道,“我在此处只能看到一个你,也只能听到一个你在说话的样子。” “哦……也是。”那个人道,“毕竟这里的我……应该不会变成很多个。只是……我都不知道哪些话是……哪个我说的了。”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了?” “然后……我就听到那个蓝甲人说……我是不是记错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回答他了?” “对。”那个人道,“我说我……记得清清楚楚。” “你在说这话的时候,空中别的‘你’的感受你自己也知道吗?”灰手人问。 “知道是知道的,但……但在其中一个‘我’说话的时候,别的‘我’的感受,好像是……被抑制的,不会很明显,不会……影响正在说话的这个‘我’的感受。” (五千三百四十一)死者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了我个问题,我……我没听清楚。”那个人道,“他又问了一遍,我才知道他似乎是在……问我是怎么死的。”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什么?” “我因为不确定他问的是不是这个,就……就反过来问他:‘问我怎么死的?’”那个人道,“说的时候,我反应出这话的意思,好像还有些生气,我觉得他……他如果真是在这么说的话,那……那绝对就是在胡说八道。” 灰手人问道:“他回答你了吗?” “他回答了。”那人人说,“他就那样,说‘是啊’,那语气就好像……我真的死了一样。” 灰手人问道:“你说什么?” “我因为生气,就……就跟他说……说他才是死的。”那个人道,“这只是其中一个我在跟他说话。”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说……都死了还嘴硬。”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我没死。”那个人道。 “接下来呢?”灰手人问。 “接下来他就问我能不能……看到周围。”那个人道。 “你当时依然看不到?”灰手人问。 “不……当时……已经能看到一些东西了。”那个人道。 “那时你眼前是什么样的?”灰手人问。 “很乱。”那个人道。 “乱?”灰手人问,“你并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看不见。”那个人道,“是因为能看到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根本分不清楚。” “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灰手人问。 “有我小时候用过的东西,有……有我曾经在梦里见过的东西,各种东西,都……交织在一起,那些东西都不是原来的颜色,而是……灰的。”那个人道,“交织在一起后,要多乱就……有多乱。” “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还没回答,他就……就说下句话了。” 灰手人又问:“对方说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看到的都是灰的。”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当时在气头上,实在……不想给他一种我又被他说中了的感觉。确切说,只是其中一个我……在气头上。”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也没等我回答,就直接告诉我,如果我看到的都是……灰色的,足以证明我是……死的。”那个人道。 “你听后信了他说的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你回应他了?”灰手人问。 “回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才……不信我死了。”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这个地方此时此刻充满了死者的气息。”那个人道。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纯粹是觉得他再胡扯。”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那你怎么做了?” “我就接着他的话,跟他说……死的是他。”那个人道。 (五千三百四十二)吹哨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又大笑起来,他笑话我……就会把我自己的事说到他身上去。”那个人说道,“还说……还说我这么个铁仓人,还真没出息。” 灰手人又问:“你呢?” “我立即反驳他,我说……铁仓人才不会那么没出息。”那个人道,“这……只是其中一个我说的啊。” “我知道。”灰手人道,“那当时其他的你怎样了?” “其他的我……这个时候还没怎样,但是,我听到了他吹哨的声音,其他的我……就……就开始跟这个我说话了。”那个人问。 “吹哨?”灰手人道,“你记得是什么调吗?” “调啊……”那个人回忆道,“好像是……是这样的调。”说完,他便学了一下当时听到的调。 “你以前听过这个调吗?”灰手人问。 “以前……”那个人道,“我想想。” 灰手人道:“要是听过,告诉我是什么情况下听的。” “我还真听过!”那个人说,“就是有一次,跟我一起的人说好了我们一起教训几个蓝甲人,那个人就说……就说他一吹哨,我们几个铁仓人就一起行动。” 灰手人好像又了解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看向了褐手人,这时正好听见褐手人说:“看来就是跟他经历有关,我们的判断不会错了。” 灰手人“嗯”了一声,又看向了那个人道:“他吹哨后怎么了?” “我就听到……听到另外几个‘我’好像在……在跟我说话,但是……那几个我说话的声音特别小,小到我都听不清楚。他们七嘴八舌的,我也……也不知道该听哪个声音。但是……不管听哪个声音,其实都……都差不多。”那个人道,“因为他们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就好像在……在告诉我……我确实早就……已经死了,而且……现在是……是之前已死的我,散成了很多个部分,还说……他们都是我……”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么想?”灰手人问。 “害怕。”那个人道,“但……又没完全相信那些个‘我’的话。”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就是……那个蓝甲人跟我说……就连我自己都跟自己说了已经死了,我还不知道害怕。”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听后更害怕了。”那个人道,“所以我告诉自己我不能怕。这个时候为了……为了劝自己,我都把……把话说出来了。我甚至觉得那些个说我已经死了的‘我’就是因为害怕才会……才会按照那个蓝甲人的意思说话的。所以……在我劝自己说我不能怕之后,我又……又告诉了那些个‘我’‘不能怕’。” “你这样起作用了吗?”灰手人问。 “好像……起了点作用吧。”那个人道,“我好像不似之前听到那些个‘我’的话那样……那样恐惧了。”那个人道。 (五千三百四十三)像谁 “他这时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又吹了一下哨。”那个人道。 “还是刚才那个调?”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 “这次是什么调?”灰手人问。 “断断续续的,就……就那一个音。”那个人道。 “你听过这样的哨声吗?”灰手人问道。 “我没什么印象。”那个人说,“但也……也不能一口咬定说……没听过。” 灰手人刚要问下一句话,那个人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好像……好像也有点印象。” 灰手人问:“什么时候的印象?” “我……我梦见过有人吹哨的声音,就是……就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梦见什么人吹哨?”灰手人问。 “蓝甲人。”那个人道。 “你梦里的蓝甲人吹哨是为了做什么?”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是为了……找我报仇。”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说的吹哨跟报仇的关系是什么?” 那个人道:“我……我也找不到什么关系。我印象里,就是有个蓝甲人吹了这样的哨,接着……接着我就听到这蓝甲人跟我说要……要找我报仇了。” 灰手人问:“那个蓝甲人你在现实中见过吗?” “没见过,但是……但是我觉得他非常眼熟。”那个人道,“当天我做了这个梦,我还……还想过这个人在哪里见过,但是……但是没想起来。” “你以前做梦的情景你很容易记住?”灰手人道,“而且,就连做梦后的情景你也很容易记住吗?” “好像也不是。”那个人道,“以前那些梦,我……平时只能想起一部分来。今天到了这里,我倒是……倒是好像更容易想起另一部分来。” 灰手人道:“你觉得你这样是受了什么力量的影响吗?” 那个人说道:“应该是吧。这个地方……肯定有什么力量会控制我,会影响我。那种力量还……还很大。” 灰手人再次看向了褐手人,这时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就对了。” 灰手人又“嗯”了一声后,再次看向了那个人。 这时那个人跟灰手人说:“我做的梦有时候挺奇怪的。” 灰手人道说道:“梦就是梦,梦境奇怪,也没什么。” 那个人听了灰手人这么说,倒是比之前放心了不少,不那么担心灰手人觉得他说的似真非真的了。 “他又吹了哨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又吹哨后……其他的那些个‘我’……就突然安静下来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时你依然害怕?” “害怕。”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那个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灰手人说:“我……我想起以前梦里那个人像谁了!” 灰手人道:“像谁啊?” 那个人道:“只是……只是那种感觉像,不是说长相多像啊,就是那种感觉……有点像……我那个……蓝甲人亲戚!” 说到此处,那个人打了个寒颤,又说:“我怎么……突然感觉到这个了?” (五千三百四十四)封嘴 灰手人问:“以前从来都没感觉到?” “对!”那个人道,“以前从来……都没有。” 灰手人又问:“这次突然感觉到,你是不是也觉得跟什么力量有关?” “没错,我觉得……有关。”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那些个‘你’安静下来后,又怎样了?” “我记得他……他让我……回答他我是怎么死的。”那个人道,“这话听得我……觉得诡异。”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回答你?’”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对,就是让我回答他。”那个人道。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问……凭什么回答他。”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凭什么了吗?”灰手人问道。 “他说……就凭我已经散开了。”那个人道,“而他还是……完整的。” 灰手人道:“你相信他这话吗?” “我……相信。”那个人道,“我不得不信。” 灰手人又说:“那你怎么回应他的?” “我问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个人道。 “他是否回答了你?”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当然是这样。”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我很不服气地跟他说:‘你说我死了我就……死了?’”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就是死了。”那个人道,“他还跟我说,如果……我不是死了,在三囊刚才爆炸的时候,我也不会‘散开’,被分成那么多个‘我’。” 灰手人道:“你当时相信他这种说法吗?” “我……半信半疑。”那个人道,“但……那种痛苦……我的确感受到了。” 灰手人问:“你接着他的话说了吗?” “我……我说:‘明明我活着的,我还要回答你我是……怎么死了的?’”那个人道。 “他听后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还是嘴硬。”那个人道,“又让我赶紧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我……痛苦,我也不想回答,根本就……不想回答他这种问题。我感觉自己受辱了。” 灰手人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跟我说:‘既然你这么不爱说话,那……接下来就让你想说也……说不出话来。憋死你!’”那个人道。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觉得他又要折磨我了。”那个人道。 “你为了防止他让你说不出话来而赶紧说话了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没有,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就已经动手了。” “也就是说,在你又想说话了的时候,你已经说不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他……封了我的嘴。” “封嘴?”灰手人道,“怎么封的?” “我的嘴上……突然出现了……封条。”那个人道。 “哪个‘你’?”灰手人问。 (五千三百四十五)封条 “所有的我。”那个人道,“每一个‘我’的嘴上,全都……出现了封条。”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每个都出现了?你能看见了吗?” “看不见。”那个人道,“我……还是看不见的,但……我能感觉到。” “每一个你?”灰手人又问。 “对。”那个人道,“每一个我都能……感觉到嘴上多了……封条。” 灰手人问:“接着他怎么做了?” “他说……他这就让每一个我都……好好想想以前的事情。”那个人道。 “以前?”灰手人道,“你当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我当时也不知道。”那个人道,“但……很快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其中一个‘我’……感受到了我自己是个蓝甲人。”那个人道,“我眼前……渐渐出现了亮光,我……走在了路上,看到自己的手,每个指甲都是……蓝色的。”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了?” “然后……我就……就被街上的人欺负了。”那个人道。 “怎么欺负?”灰手人问。 “就像……我以前对蓝甲人那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什么感觉?” “那个‘我’,刚开始感觉很是耻辱,因为……因为看见了我的蓝色指甲。”那个人道,“后来……后来被人欺负的时候,我又……受到了巨大的痛苦。我在路上遇到的铁仓人竟然……竟然逼我承认我是……蓝甲人。” “那个‘你’走在路上的时候,依然记得自己是铁仓人?”灰手人问。 “是记得的。”那个人说,“这才是我……特别痛苦的地方。” “你因为记得自己是铁仓人而感到痛苦?”灰手人问。 “不……不能这么说!”那个人道,“我的意思是……我……作为一个铁仓人,指甲被人……被人弄成了蓝色的,我……在街上,就因为我指甲的颜色是蓝色而被人……欺负,却……无力反抗,我……就感觉特别痛苦。” 灰手人问:“如果你不记得自己是铁仓人,那一刻还会痛苦吗?” “会。”那个人道,“好像也会,因为……不管我是不是铁仓人,我都……被人狠狠地欺负了。” 灰手人问道:“那个‘你’在被人欺负时说过什么吗?” “因为我嘴上有封条,我当时就以为我……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个人道,“就算是……我看见的那个走在路上的我,也没说话……” “其实你有可能能说出话来,是吗?”灰手人问。 “对,我觉得……我当时应该是能说出话来的。”那个人道,“因为……因为后面发生的事,告诉我……其实……就算是在那个‘我’嘴上有封条的时候,那个走在街上的‘我’也是可以说话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的?”灰手人问。 “就在……就在另一个‘我’……变得……能看到别的景象之后。”那个人道。 (五千三百四十六)推倒 “另一个‘你’是什么时候能看到别的景象的?”灰手人问。 “就在……这个‘我’死后。”那个人道。 “走在街上的你是怎么死的?”灰手人问。 “被人……被人欺负死的。”那个人道。 “死前你感受到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极度痛苦!”那个人道,“我……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就是……被一些人欺负,直到……死去。” 灰手人问:“欺负你的是什么人?” “就是……就是一般人。”那个人道。 “是铁仓人和蓝甲人都有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欺负街上这个‘我’的,全都是……铁仓人。” 灰手人道:“你受欺负时,周围有蓝甲人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死的?”灰手人问道。 “被几个人……推倒了……后来……就失去意识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很早以前,在现实生活中,你推倒过蓝甲人吗?” “推倒过。”那个人道,“那个蓝甲人死了吗?” “当时……应该没死吧。”那个人道,“那个人当时摔得很厉害,但是……但是我走了,也不知道后来那个蓝甲人怎样了。” “你觉得那个蓝甲人有可能因为你推倒而死吗?”灰手人问道。 “有……有可能。”那个人道,“我以前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推倒那个蓝甲人之后,我都……都没考虑过那个蓝甲人的死活。当天我……我忙得很,根本就……就没空关注这件事,后来……就忘了。你要是不问我,我都不会轻易想起来我还推倒过那么一个蓝甲人。我那时候真的有很多事要做,觉得……太多事重要了,我当时的心里根本……就没装过这事。” “哪怕可能跟一个生命有关?”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但那……那不是蓝甲人吗?不一样的。” “如果你推倒了一个铁仓人,你会这样想吗?”灰手人问。 “肯定不会啊。”那个人道,“不光我这样,别人也……这样吧。如果我推倒一个铁仓人,那……应该会搞清楚那个人后来怎样了吧……搞不好,还是要负责任的。如果我推倒的是个铁仓人,事情肯定……就不会那么简单了啊。” 说到此处,那个人想了一下,又道:“如果……如果他是铁仓人,那……那我根本就不会推他吧……我当时推了他,也就是看他是蓝甲人。” “你平时会因为一个人是蓝甲人而觉得对他做了什么也不用负责,是这样吗?”灰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道,“这个……不是我觉得。” “哦?”灰手人问。 “这个不是觉得不觉得的事……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啊。”那个人道,“一个人是蓝甲人,大家对……对那个人做了什么,就是不用负责吧。除非……除非那个蓝甲人被特殊的人所有……有特殊用途。” (五千三百四十七)木工 “什么叫被特殊的人所有,有特殊用途?”灰手人问。 “就是……比如一个蓝甲人是一个我惹不起的铁仓人……的财产,或者那个蓝甲人是正在为我惹不起的人做工的。”那个人道。 “财产?”灰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道,“那种蓝甲人……作为我惹不起的铁仓人财产的蓝甲人……我也不敢随便动的,不然的话……万一……万一惹了我惹不起的人,那……我可负责不了。那些当财产的蓝甲人,就在他们当财产的时候……其实……相当于受保护的,应该算是……比没当财产的人……高一等了吧。” 灰手人道:“当财产?高一等?” 那个人道:“是啊,起码……像我们这种普通铁仓人,就……就不敢动这种人啊。” 灰手人又问:“你接着说吧,街上这个‘你’死去后,你又感觉到了什么。” 那个人说道:“我又感到了另一个我……身在一个……到处都是木头的地方……做木工。” 灰手人道:“然后呢?” “然后进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嫌我慢,打了我。”那个人道。 “做‘木工’的这个你当时是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还是有很大……耻辱感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指甲是蓝色的,我……觉得自己不该是蓝甲人。”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但这个‘你’也是蓝甲人?” “没错。”那个人道,“哦……不……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只是有……蓝甲人的外表吧。我不能承认我是蓝甲人啊。” 灰手人道:“打你的人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说了侮辱我的话,比如……说我……一个蓝甲人……怎样怎样的。” “他也说你是蓝甲人?”灰手人道,“证明那个‘你’不仅外表是蓝甲人的外表了吧?” “在他……看来是这样的,但是……但是我不这么看。”那个人道。 “是当时你不这么看,还是现在你不这么看?”灰手人问。 “现在。”那个人道。 “当时的那个‘你’默认你自己是蓝甲人了吗?”灰手人问。 “也不算默认,但……但不像此刻这样清楚我不是蓝甲人。”那个人道,“已经……已经有点模糊了。” 灰手人道:“那个打你的人说你是蓝甲人,那个‘你’有没有说话反驳他?” “那个我……虽然好像感到自己嘴上有封条,但……但在做木工的地方时,我……就是跟打我的那个人说话了。”那个人道,“我……没有反驳他。”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别打了,我……好好做。”那个人道。 “你这是算央求他吗?”灰手人问。 “是的,算。”那个人道,“因为那个我……感觉到……他打我时,我简直……太疼了,我……受不了了。” 灰手人问道:“这时候你没想嘴上封条的事?” (五千三百四十八)撕扯 “能感到嘴上有封条,但……但这个时候我觉得那封条封的并不是被打的那个‘我’跟别人说话的可能,而是……我跟给我弄封条的那个人说话的可能。”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你已经意识到了,被封嘴的‘你’能跟别人说话,只是不能跟他一个人说话?”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就好像……分成两个地方,无论是哪个‘我’,在他面前这个地方就是……不能说话的。但在那个‘我’所在的地方,我……是可以说话的。”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你好好做,对方有没有放过你?” “没有。”那个人道,“还在打……越打越狠,嘴里还说着……像我这种人,不对我狠点就不长记性。” 灰手人道:“你当时怎么做的?” “继续求。”那个人道。 “怎么求的?”灰手人问。 “我说……求他停手,我一定会……努力做到让他满意。”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呢?” “他说我只是会嘴上说。”那个人道。 “他不相信你?”灰手人问。 “我感觉……他其实只是找个继续打我的借口而已。”那个人道,“还说……蓝甲人就是这样……不狠狠打就记不住。” “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这时候想着……我不是蓝甲人。”那个人道,“就跟他说……我是……铁仓人。” 灰手人道:“对方什么反应?” “打我打得更狠了。”那个人道,“一边打还……一边说……说我学会侮辱铁仓人了。” 灰手人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自己就是铁仓人,不可能……侮辱铁仓人。”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一把抬起了我的一只胳膊,让我……让我看看我自己的手指甲。”那个人道,“还跟我说……看看我手指甲的颜色,别……睁着眼……说瞎话。” 灰手人又问:“你当时又看到了蓝色的指甲?” “对……”那个人道,“我特别痛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指甲会是……那种颜色的。” 灰手人道:“你说了什么吗?” “我跟打我的人说……那……不是我指甲本来的颜色。”那个人道。 “那个人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蓝甲人的指甲颜色是天生的,后天,根本就没法……弄出那种颜色来。”那个人道,“又问我拿他当什么骗呢……” 灰手人道:“你呢?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没骗他。”那个人道,“我还说我也不知道我的指甲怎么……变成那种颜色了。” 那个人道:“他说……还胡扯八道的,他说我那指甲……就是天生的,因为我就是……蓝甲人。说完着,他就……把手指伸进了我的嘴里。” 灰手人问:“伸进你嘴里做什么?” “撕扯……撕扯我的嘴。”那个人道,“一边撕扯还一边说着……要……要撕烂我那骗人的嘴。” (五千三百四十九)没破 “你这时候有没有感到你嘴上有封条?”灰手人问。 “我还是觉得自己嘴上……有封条。”那个人道,“但是……那个打我的人又把手伸进了我的嘴里撕扯……我也不知道这个‘我’为什么……会同时出现这两种……感觉。” 灰手人又问:“你觉得他的手穿过你嘴上的封条了吗?” 那个人回答:“穿过了。当时……什么感觉呢……可以这么说,就是……就是我觉得我嘴上的封条一直都在,但……但又可以被他的手随意穿过,却……也不会真的破损。他的手任意撕扯我的嘴时,封条应该……还是在的,只是……根本挡不住他的手。” “你不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吗?”灰手人问。 “觉得啊……奇怪得很啊。”那个人道,“但是……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你觉得他的手穿过封条的时候,那封条没破,当时他的手就在封条的包围中吗?”灰手人问。 “对,对……应该就是这样的。”那个人说,“他的手周围有一部分……封条,就……在封条的包围之中。封条不算是破了,就像……像什么呢?就像一大束强烈的太阳光照在某个地方,用手去穿了那束太阳光一样,手会出现在太阳光的包围之中,但……太阳光其实……也算不上破了,因为……当把手从那里拿走的时候,那束太阳光会……依然像原来那样照着。我不知道我这样说……有没有描述清楚。” 灰手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就……喊疼啊。”那个人道,“因为……当时他撕扯我的嘴时,我也……说不清楚话,我喊出来的是含糊的。” 灰手人又问:“他说什么?” “他问我……骗人的时候嘴疼不疼。”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没骗人,我说我是铁仓人,只是……指甲变成了蓝甲人那种。” 灰手人问道:“他依然不会相信吧?” “对,他好像……根本就不可能相信。”那个人道,“他说……我又在侮辱铁仓人,他说就凭我这没本事的样子,根本就没……哪一点像铁仓人。” 灰手人问道:“你听了怎么想?” “由于当时正在被他撕扯着嘴……嘴疼,之前……身上也被他打得疼,我……的确……没法做什么大动作。”那个人说道,“所以……我当时就像是一只……一只已经被他制服的……小动物一样,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我……只能听着他的话生气。” “你当时想过做什么大动作?”灰手人问。 “就是……摆脱。”那个人道,“摆脱他的控制,不再继续被他打。我那时……想到的也仅仅是这样了。现在我会想我……实在想要反过来打他,其实他……不一定能打过我的。”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现在的你能打过他?” (五千三百五十)撕烂 “好像……是吧。”那个人道。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灰手人问。 “因为后来,另外一个铁仓人把他拉走的时候……我感觉他的力气一点都不大。”那个人道,“别的铁仓人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提’走了。” 灰手人问:“你想不继续被他打,那时候你跟他说什么了吗?” “我……嘴疼,就说我……不是蓝甲人,但是……说不清楚。”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如果……我再侮辱铁仓人,他就……撕烂我的嘴。”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还继续说吗?” “没有。”那个人道。 “当时你觉得你惹不起他?”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那时候,在我眼里,他还是……我惹不起的人。” 灰手人问道:“你后面就没出声了?” “那……也不是。”那个人道,“就是这段时间没出声,后面……他还问了我问题,我……也不得不出声。” “他问了什么问题?”灰手人问。 “他问我……承不承认我是个没本事的蓝甲人。”那个人道。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是没本事。”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让我答全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个没本事的人。”那个人道。 “你也没说是什么人?”灰手人问。 “是……是的。”那个人道,“我不敢当着他说……我是铁仓人了,因为……怕被他撕烂嘴,我也……不能说我是蓝甲人,因为……那……太可耻了!” “他听了你的话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说……还是没说全。”那个人道。 “他这是逼着你说你自己是蓝甲人?”灰手人问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那个人道。 “你说了吗?”灰手人问。 “我这时候觉得可耻,还是没说。”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他……就用另一只手……继续打我。”那个人道,“打得我喊出声,但……但又喊不清楚,因为他撕我嘴的手并没拿开。” 灰手人问道:“他又说了什么吗?” “他说……我要是不想死,就……就说实话。”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没说什么。”那个人道。 “他继续打你?”灰手人问。 “是的,同时还继续撕我的……嘴了。”那个人说道。 “你始终没说你是蓝甲人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还是说了。” 灰手人问:“按照你觉得他想让你说的话说了?” 那个人道:“是的,我因为太疼了就……就说了一下,我觉得只是嘴上说一下,没事的……虽然我明显能……感受到那种耻辱,但……但为了不那么疼,我……我还是说了我承认……我是个没本事的蓝甲人。” 灰手人问:“你承认之后,他就不继续撕你的嘴了?” (五千三百五十一)咬手 “没立刻停手。”那个人道,“他……嫌我说得不清楚。” 灰手人问道:“你又重新说了?” “是的。”那个人道,“但在重新说之前,我说……他撕我的嘴我……说不清楚。” 灰手人道:“他怎么做了?” “他说……我竟然跟他讲条件,那就撕烂我的嘴。”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就赶紧不那么说了,又……又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刚才我说过的话,我说我……承认自己是个没本事的蓝甲人。”那个人道,“这一次,说的时候虽然……依然很痛苦,但……我已经努力说得比之前清楚了。” 灰手人道:“他听到后怎样了?” “他猛地把手……从我嘴里抽了出来,打了我一个嘴巴。”那个人道,“还说……我……还学会咬人了,是不是想死。” 灰手人问:“你咬到他的手了?” “我……当时为了把话说清楚……嘴的动作……大了些,可能我的牙齿……碰到他的手了,但……肯定说不上咬,我并没故意咬他的手。” 灰手人问:“他把手从你嘴里抽出来后,你感觉嘴上的封条有变化吗?” 那个人回答:“变化……肯定是有的,是我觉得啊……我觉得变化肯定已经出现了,就跟我刚才说的……太阳光一样,就……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了。但是……我根本看不到我嘴上的封条,所以……那封条当时是什么样的,我也只能是凭感觉说说。” 灰手人问道:“他打了你嘴巴后,你……说了什么吗?” “我跟他说……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人道,“只是为了按照他的要求把话……说清楚。” 灰手人问:“他什么反应?” “他说……我这个蓝甲人真……阴险,咬人还不承认。”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真没想……咬他。”那个人道。 “他不相信你说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他说……我越是狡辩,就越没好结果。” “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就不继续说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他放过你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继续打。” “你继续求饶?”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只能继续……求饶。” 灰手人问道:“他下手有没有轻一些?” “没有。反而……更重了。”那个人道,“一边打我还一边说……我是敢侮辱铁仓人的蓝甲人。” 灰手人问道:“你什么感觉?” “特别憋屈……但是……我又不能跟他继续解释我不是蓝甲人这事,我解释了他也不信,还可能继续撕我的嘴。”那个人道,“谁让我的指甲变成蓝甲人指甲的颜色了呢……这……我也没办法啊,心里再憋屈……也没法往出说。”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如果他认为你是铁仓人,情况就不一样了?” (五千三百五十二)报上 那个人道:“这种事……是肯定的。他要是认为我是铁仓人,情况肯定不一样。” 灰手人说道:“后来这事怎么解决的?” 那个人说:“后来,一个他惹不起的人……找他,一把拎起了他的衣服……就把他……拎出去了。” 灰手人道:“你呢?” “我已经被他打得起不来了,想逃走,却……躺在地上了。”那个人道。 “后来呢?”灰手人问。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另一个‘我’的事情……被我关注了。”那个人道,“但我估计,那个我也……也不像是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毕竟……毕竟是蓝甲人。” 灰手人问:“被你关注的另一个‘你’在什么地方?” 那个人说:“在……在我自己的上级面前。” 灰手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上级不认识我了。”那个人道,“还下令……让人杀了我。”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了……我是谁,他直接……踢了我几脚,说我就快死了还……在那里胡编乱造。”那个人道。 “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问他是不是不……认识我了。”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他从来就不认识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跟他报上你的名字了?” “报上了。”那个人道。 “他依然不信?”灰手人道。 那个人又说:“他说……我一个蓝甲人还想冒充别人。” 灰手人道:“他说这话时你内心怎么想?”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认为我是……蓝甲人。”那个人道。 “那时候你还不知道?”灰手人问。 “不知道。”那个人道,“我……我看了看我的指甲。” 灰手人又问:“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那种……只属于蓝甲人的……蓝色。”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时你怎么想?” “我……无法相信。”那个人道,“反复看了几遍,还是……蓝色的。” 灰手人问:“你跟上级说了什么吗?” “说了。我……就跟我上级说……我的指甲不知道怎么成了蓝色。”那个人道。 “你那上级说了什么?”灰手人道。 “他说……他才不管我的指甲怎么回事……他以前从来都没见过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了什么?” “我就跟他说了我……以前帮他做过的事。”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什么反应?” “他问我怎么知道那些事的。”那个人道。 “你如何回答?”灰手人问。 “我说……那是我的经历。”那个人道。 “他听后呢?”灰手人问。 “又踢了我一脚,他说……一个蓝甲人还好一次冒充他的人,简直就是侮辱他……”那个人道,“他问我……到底是从哪里了解到这种事的,如果是他的人告密了,那……他一定……把那个告密的人处理了!”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了?” (五千三百五十三)石脸 那个人说道:“接着……我就说……因为我自己就是他的人,所以我知道。” 灰手人问道:“他依然不信?” “不信。”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他从来没见过我。”那个人道,“他说他知道我这么说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多活一会儿,但是……这根本骗不了他。他说暂时没杀我只是有别的原因,让我不要异想天开,以为……以为胡说八道就能逃过去。” “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跟他说……是不是他看我的脸也……也认不出来是我。” 灰手人问道:“他说什么?” 那个人说道:“他竟然问我……我哪里有脸。还让我指一指,我的脸在……在哪里。” 灰手人道:“你怎么做的?” “我想指,但……我的胳膊被人控制着,我……指不了。”那个人道,“就跟我上级说……我要能动胳膊才能……指脸。” 灰手人问道:“你上级什么反应?” “他就让……之前控制着我胳膊的人,稍微放松了一点。”那个人道,“这样我的胳膊就能……能在一定范围内动了。” 灰手人问:“你真的指了你的脸吗?” “是的。”那个人道,“我……指了我自己的脸。” 灰手人又说:“你上级这下信了吗?” “我上级竟然说……让我摸摸……再说。”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摸脸?” “是的。”那个人道。 “你摸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但我……并没摸到自己的脸。” 灰手人问:“没摸到?是中途被人阻止了吗?” “不是。”那个人道,“是因为,当我摸我脸的时候……我摸到的竟然是……硬的。” 灰手人又问:“你感觉自己摸到的是什么?” “是……石头。”那个人道,“还是……凹凸不平的石头……上面坑坑洼洼的……石头。”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怎么想?” 那个人道:“我先是吓一跳,后来才想可能我上级真的认不出我了……并不是故意说不认识我的。” 灰手人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我问他……我的脸是不是……变成了石头的。”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道:“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不是变的,我本来就是个……石脸蓝甲人。” 灰手人问道:“你什么反应?” “我跟他说……不是这样,我以前不是这样。”那个人道,“不知道是怎么变成石脸人的,就算是……石脸人那……我也是石脸铁仓人,不是……石脸蓝甲人。” 灰手人问道:“你上级呢?” “我上级说……说我就是脸皮后,不愧是石脸蓝甲人。又说蓝甲人就脸皮厚,石脸蓝甲人那脸皮……简直厚到要拿大刀劈才行了。”那个人道,“接着他就问我要不要试试他拿大刀劈我的脸,看看要劈几下才能……劈开。” (五千三百五十四)劈脸 “你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吓得直哆嗦。”那个人道,“因为……他旁边的人手里就有……大刀,我真的害怕他立即拿起那把大刀朝我的脸劈来。” “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求他不要那么做。” 灰手人问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他知道我脸皮后,但……但我总是自称铁仓人,侮辱铁仓人,这令他火大,他……只要想劈就会劈,谁也拦不了他。”那个人道,“他又说,反正我肯定会死在他手下,是直接死还是……先被他劈脸再死,也……差不了多少。”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不想死,也不想被劈脸。”那个人道,“求他不要下手。”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那个人道:“他说……他再问我一次,还冒不冒充铁仓人。” 灰手人问:“你回答他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说我……不冒充。” 灰手人问:“你承认自己是蓝甲人了吗?” “没承认。”那个人道,“这个是……绝对不能承认的。我知道……如果我……承认自己是蓝甲人,我一定会……死得更惨。” 灰手人问:“可是你说了不冒充,不就带有承认自己是蓝甲人的意思?” “表面上听着……有点这个意思。”那个人道,“但是……我很快就跟他说了,我……不用冒充。” 灰手人问:“他听后什么反应?” “他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我就又一次跟他说了我的名字,然后……跟他说我的脸和指甲发生了变化才……才会这样的。我担心他不相信,就跟他说……如果他想知道更多,我……我可以跟他说出一些秘密。”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了?” “接着他问我……什么秘密。”那个人道。 “你不会当着别人在那里直接把秘密说了吧?”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不会。我跟他说……是以前的事情,那些……很少有人知道的事情。我还跟他说……那里有别人,如果说出秘密,别人就……听见了。” 灰手人又问:“他听后什么反应?” “他就让人把我拖到了……附近一处没人的房子里,也跟了过去。”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 “他问我什么秘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把……以前那些只有我个少数几个人以及他自己才知道的事跟他说了。”那个人道,“说完我就告诉他,是……是这样的秘密。” 灰手人道:“他听后什么反应?” “他在那里想了一下。”那个人道,“然后问我……是不是就是他的人向我告密的。” 灰手人道:“你说呢?” “我说……我就是他的人。”那个人道,“没人告密。” 灰手人问道:“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五千三百五十五)抽剑 “他说……我的声音倒是听着有点熟悉。”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听出你是他的人了吗?” 那个人说道:“不是。他说……他听我的声音像以前他杀过的一个人。” 灰手人说道:“你觉得自己当时跟你上级说话的声音和平时比起来有什么不同吗?” “有。”那个人道,“一直都不同。因为……那个‘我’说话的时候……那声音一直都……是发闷的。” 灰手人道:“声音跟你平时说话不同也是你没法证实自己的一个原因?” 那个人说:“对。” 灰手人问:“他说完那话之后,你什么感觉?” 那个人道:“我……吓了一跳,因为……他说的是‘他杀过的一个人’。” 灰手人问道:“你又问他什么了吗?” 那个人说道:“我没问他关于他杀过的那个人的事,但是……但是我又一次跟他提起了我的名字,然后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灰手人问道:“你问他知不知道你自己在什么地方?” 那个人说道:“对。我就想听听他怎么说,尽管当时我就在他面前……但是他不相信啊。” 灰手人问道:“他是怎么回答的?” 那个人道:“他说……早就被人杀了。”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又吓一跳?” “是的。”那个人道,“所以我就问他……到底是被谁杀的。”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告诉我了,他说……是被……是被亲爹杀的。”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怎么想?” 那个人说道:“我……就觉得……这也太奇怪了,一定是……是他搞错人了。” 灰手人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说道:“我说……其实并不是这样。” “他听后呢?”灰手人问。 “他又踢了我几脚。”那个人道,“然后说……是他亲眼看见的,我一个不了解情况的石脸蓝甲人不要随意反驳他。”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了?” “然后我就跟他说……我就是他说的那个已经被爹杀了的人。”那个人道,“而我……此刻还活着,而且……就在他面前。” 灰手人问道:“他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道:“他抽出了腰间的剑,跟我说……如果我在胡说八道骗他,那他就让我尝尝他用剑能做出些什么来。” 灰手人道:“你还敢继续说吗?” 那个人道:“我还是说话了,告诉他……不要那么做。” 灰手人说道:“他说什么?” “他说……那我就先老实点。”那个人道,“让我对他说实话,不要总是欺骗他,这样……说不定我……死的方式还能……不那么难受。” 灰手人问道:“你答应他了吗?” “我答应他了。”那个人道,“我说……他想问什么就问。” 灰手人问道:“他问了?” 那个人道:“是的。他又问我……那些我刚才说过的……事情到底……是谁告密的。” (五千三百五十六)一听 灰手人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不敢直接回答,只好问他,如果我说了实话……他……会不会相信。”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他说信还是不信?” “他说……要是我还像之前那样骗他,那他……都不用说信不信,就会……直接教训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接下来怎么做的?” 那个人道:“接下来……我就问他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灰手人问:“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是不是真的他不好说,但有些说法,是不是假的……他倒是一听就能听出来。”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然后呢?” 那个人说道:“然后我就跟他说……我……惹不起他,根本就不敢跟他说假的。” 灰手人说道:“他什么反应?” “他跟我说,但是刚才我已经说了假话,他还问我的意思是不是说一会儿就不敢跟他说假话了。”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不敢提之前的事情了,就说……之后我……肯定不会跟他说假话。”那个人道,“又说……但……如果说真话,他要是不相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灰手人问:“他说什么?” 那个人道:“他让我别说废话了,直接说是……谁告密的。” 灰手人道:“你怎么回答他的?” 那个人说:“我说……没人告密。” 灰手人问道:“他相信了吗?” 那个人说:“没信,他还是……还是说我骗他,他说如果没人告密,我就……不可能知道那些。” 灰手人道:“接下来你是怎么办的?” 那个人道:“说对他说……我还知道更多的事。” 灰手人道:“他信吗?” “他……应该是不信的,但又让我说还知道什么。”那个人说。 “你跟他说了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又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那种……如果不是他的人就无法知道的事情。” 灰手人问道:“这次他信了?” “好像也不是信,就是觉得……事情不对头。”那个人道,“他认为绝对有人告密,就逼我把告诉我这一切的人……说出来。”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谁?” “我被逼无奈,竟……竟说出了我自己的名字。”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这下他什么反应?” 那个人道:“他问我什么时候……见过真正的我。” 灰手人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如果想见,随时都能见到。”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他又该觉得你骗他了吧?” 那个人说:“他用那种明显不相信的语气问我……问我在哪里能见。” 灰手人道:“你怎么回答?” 那个人道:“我说……镜子里,还有……平静的水面。” 灰手人说道:“他是什么反应?” “他……一脚将我踹在地上,踩着我……说……我胆子太大,如此戏弄他,他倒不如直接消灭了我。”那个人说道。 (五千三百五十七)现出 “你又向他求饶了吗?”灰手人问。 “我不停地跟他说……我并没戏弄他。”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呢?” “他还是让我说……是谁告的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还敢说是你自己吗?” “他没立即说是自己。”那个人道,“我突然想出了一件他跟我都知道的事情,就……把那事跟他说了。” 灰手人又问:“他听后反应如何?” “刚听到后那挺短的时间里,他没有说话……我没看他当时什么表情,但觉得他……可能是……被我说的惊讶了吧。因为那件事只有我……和他知道。”那个人说,“接着……他就好像有点相信我说的话了,但……但跟我说话的语气又……带着鄙夷,他问我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灰手人道:“这之后怎样了?” 那个人说:“我这个时候觉得……他反应跟之前不一样了,就……决定试着说一下。我就问他……这件事……是不是只有某人和他知道。我没说‘某人’,说的是……我自己的名字。” 灰手人说:“对方回答了什么?” “对方跟我说……正常的话应该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呢,接着跟他说?” “对。”那个人道,“我接着跟他说……如果……如果我跟他说的是真的,他会不会……还是不相信我。” 灰手人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要看我说的是什么。”那个人道,“又说一个指甲是蓝色的人说自己是铁仓人他是没法信的,有本事就……就让自己的指甲颜色正常。”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什么感觉?” “觉得……无望。”那个人道,“就说……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但他就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没想到我这么平常的一句话,竟然……把他给激火了。”那个人道。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明明是我无法证明自己却……怪在他头上,那倒不如直接灭了我。”那个人道,“说不定灭了我就……真相大白了。” 灰手人问道:“你很担心?” “担心……担心极了。”那个人道,“所以跟他说……如果他灭了我……那就永远无法真相大白了。” “接着呢?”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道:“他说……那不一定。又说如果我真能莫名其妙变成这副面孔,能变出蓝甲人的指甲,那……说不定灭了我的那一刻,我就……现原形了。他还说,有些妖怪,被灭的时候就能现出原形,像我这种……很可能也是这样。” 灰手人问:“你怎样了?” “我很害怕,就赶紧解释说……我不是妖怪!不一样!我说如果他灭了我……就永远也无法知道真相了。”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他呢?” “他让我告诉他,那他现在……怎么才能知道真相,就现在。”那个人道。 (五千三百五十八)碎渣 灰手人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还没回答……他就又问了我话。”那个人道,“他问我自己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才这么说的。” 灰手人说:“你呢?” “我就……告诉他是……我一直都知道真相。”那个人道,“但真相说出来他不一定会相信。”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道:“他就跟我说……让我赶紧说出真相。” 灰手人道:“你说了?” “没敢直接说。”那个人道,“我告诉他,我说真相他也……不会相信的。” 灰手人说:“他还继续让你说吗?” 那个人道:“是的。他跟我说……看来我还是想戏弄他,如果不是,那……我就痛痛快快说。” 灰手人说道:“你怎么办了?” “我……依然不敢直接说,就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呢?” “他说我刚才骗他我是……铁仓人了,现在我是不是还要继续这么说。”那个人道。 那个人道:“是的。事实就是这样,我说了他不信……我也没办法。” 灰手人说道:“这下他信了吗?” 那个人道:“没有。他一刀划到了我的脸上,我的脸……当时是硬的但……但我还是感到被他划得很疼。” “没有划破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好像划破了。但……但应该没有血流出来。那时我的脸……被划破后……我好像还听到了碎渣落下来的声音。越听这声音,我就越觉得……恐怖,毕竟我也不知道那时我的脸是……什么样的。” 灰手人道:“你出声了吗?” “出声了。”那个人道,“我疼得大叫。”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一切都是我自找的。”那个人道,“我……指甲是蓝色的,肯定不是铁仓人,但我又知道只有他和另一个人才……才知道的事情,那……我肯定是妖怪了。既然我是妖怪,他就要……要用对付妖怪的方法对付我了。” 灰手人说:“你有没有求他放过你?” “求了。我又说我不是妖怪,我就是……我。我跟他说,虽然我声音……跟以前不一样,样子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但……但我就是某人。”那个人补充道,“我所说的‘某人’就是我自己的……名字。” 灰手人问道:“这次他什么反应?” “再次挥起了刀,狠狠地……砍了我的脸。”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怎样了?” “我的脸更疼了,好像硬邦邦的脸已经被他劈碎了,我感觉自己并没变回……我原来的样子。我的双眼被……被弹起又落下的碎渣迷住了,也有些疼。我刚伸手把我眼中的……碎渣弄下来,手就被他用刀打到一边了。”那个人道,“明明是他……主动用刀打我手的,他却说……我摸了他的刀,因为我的手指甲是蓝色的,所以……我已经把他的刀污染了。”那个人一脸无奈地说道。 (五千三百五十九)白影 灰手人又问:“你继续求了他?” “是的。”那个人道,“我一再求他……但……但他不再听我说话。” “他说完那话还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没说什么。”那个人道,“但是继续动手砍。” 灰手人又说:“砍你的脸?” “是的。”那个人道,“大概他想看看一直砍下去会怎样吧……而且……他似乎已经不再想知……道真相了。” 灰手人问道:“不再想知道真相,也就是说是快要对你下杀手了?” 那个人回答:“是的。他……确实快要对我下杀手了。” 灰手人又问:“你当时有什么感觉?” “太痛苦了……”那个人道,“我的脸被砍碎了……眼睛里全都是……各种碎渣。我……睁不开眼睛。他又控制着我的手,不让我……把眼睛里的碎渣弄出来。” 灰手人问:“后来怎样了?” “他说……说……这脸都砍成这样了,也……看不出我是谁来,他说看来我就是个妖怪,是妖怪,再砍几次要是……我还不现原形的话,那就还是杀了算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这是你怎么办?” “我惊惶地大喊自己不是妖怪……又跟他说起了只有我和他知道的事。”那个人道。 “其他事吗?”灰手人道,“不是刚才说过的?” “对……这次我说的是其他事。”那个人说。 “对方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好像……没多在意这个……一边继续砍我,一边跟我说:‘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妖怪说的话我也不在意。’”那个人道。 “他已经彻底放弃要了解真相了?”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道,“在我跟他说那话之后,他的刀都……没停一下……”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接着……他就狠狠一刀,扎向我的身体把我杀了。”那个人道,“然后我就知道,这个‘我’……死了。另一个‘我’的经历更……可怕。” 灰手人问:“另一个‘你’在什么地方?” “在……在我曾经住过的一间房子里。”那个人道。 “有什么可怕的经历?”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当时是……黑天,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刚要熄灭蜡烛休息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白影……飘进了屋里。那个影子是……背对着我的,我……着实吓了一大跳,不敢熄灭蜡烛,也……不敢动。” 灰手人问道:“你很快就看出那是谁的影子了吗?” “起初是影子的时候,我根本就……没看出那个人是谁,因为那影子……太虚了。后来……那影子就渐渐变实了,还……转过了身……我发现……他就是……我爹。”那个人道。 灰手人一听那个人说了是他爹,此前还说过这段经历更可怕,便想起他之前因为想起跟他爹有关的事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的事,忽然有点紧张,这时便在心里想好了转移话题的话。 (五千三百六十)抓肩 灰手人看此刻那个人尚未出现什么迹象,便还是想尽量问,尽管也想到了对方如果将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也有可能是没预兆的。 “你看到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吓得直……哆嗦,我……并没说话。他就……就跟我说话了,更可怕的是,在说话之前,他……伸出了双手向我抓来。” “你被他抓到了?”灰手人问。 “是的,他……用两只手同时抓住了我的双肩,晃了起来。”那个人道。 “你没有躲?”灰手人问。 “躲了……但……还是被他抓住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我……吓得大喊,但……不管使多大劲喊,声音还是……还是很小。”那个人道,“其实我希望当时有人……来,但是我喊出的那个声音,根本不会有人能听到。” 灰手人又问:“你喊的是什么?” “就是……喊救命……”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对方晃你肩的时候说话了吗?” “没说话,但是……在他晃之前,我看到了他的……双手。”那个人道。 “怎样了?”灰手人问。 灰手人已经想到了对方可能是要说那个人的双手指甲是蓝色的,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那个人道:“因为……他的双手指甲……都是……蓝色的,我借着烛光,一眼就……看见了。当然,这也是由于他……在用手抓我双肩的时候,故意拿手从我眼前掠过。当时他那动作,就好像……是为了让我看到他的双手指甲是蓝色的一般。” 灰手人问道:“你喊救命后,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回答:“说了。他竟然跟我……说:‘你还记得以前我救你命的事啊。’” 灰手人道:“你听后什么反应?” “我更觉得可怕了。因为……他的双手指甲是蓝色的,我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爹,但他说了这件事,他……知道这事,这……又令我有一种无法不承认他是我爹的理由。”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这是你更倾向于他是你爹,还是他不是你爹?” 那个人道:“倾向于……他是我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出现起,这个‘我’就觉得……他是。可能这个‘我’比较特别吧。我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个‘我’从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就……倾向于认为他是……我爹。更奇怪的是,这个‘我’哪怕是在看到他的蓝色指甲后,也依然……倾向于认为他就是我爹。” 灰手人又说道:“这时你说什么了吗?” 那个人道:“吓得还是不敢说话。但……他问我为什么不回答他。然后我就回答了‘是’。” 灰手人问:“他呢?什么反应?” 那个人道:“他说……记得就好……接着他问我,是不是觉得很对不起他。”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 那个人说道:“我很快就说了……是……对不起他。” (五千三百六十一)太笨 灰手人问:“你当时真是这么想的?” “也……不能说完全是这么想的。”那个人道。 “什么叫不能说完全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就是……我一方面觉得……我有可能对不起我爹,但……另一方面又希望我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爹的事情,我希望我那种想法是……错误的。” 灰手人道:“你是希望你并没给你爹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是这个意思吗?” 那个人回答:“是的。” 灰手人又问:“你说完这话,对方什么反应?” “对方……对方竟然问我是不是真是这么想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回答呢?” “我……回答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呢?” “他……他问我知道不知道此前他在哪里。”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说不知道,我只知道……找不到他了。” 灰手人问:“接着怎样了?” “接着……他就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他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是怎么回应的?” “我说……可能……我……太笨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听了怎样?” 那个人说道:“他跟我说,并不是因为我太笨,而是因为……我把他……害惨了。” 灰手人这时紧紧盯着那个人,生怕对方因为想起跟自己父亲有关的事而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见他这时似乎没多大事,灰手人便继续问:“他跟你说具体怎么回事了吗?” 那个人道:“我问……怎么把他害惨了,他就告诉我了。”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他说……他说我……因为没做到给我施法的人说的事,把他给害……害死了。” 灰手人问:“你相信他的话吗?” 那个人说道:“我……不愿意相信,所以……也算不上信了他的话。” 灰手人问道:“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不会的。”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他一定是跟我……开玩笑的。” 灰手人又问:“他怎样?” “他……继续摇晃我的双肩,说……让我看着他说话。”那个人道。 “你按照他说的做了?”灰手人问道。 “我看着……他,但是……没敢说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说话了吗?” 那个人道:“说了。他说……知道不知道他是我什么人。” 灰手人说:“你回答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说……他是我爹。” 灰手人道:“然后呢?” “他问我,之前有没有看清楚他……手指甲的颜色。”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说看到了?” 那个人道:“对。” 灰手人道:“他又说了什么吗?” “他说……我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那样……”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说:“你知道他说的是哪样吗?” “我……这时还没明白。”那个人道。 (五千三百六十二)介意 “什么时候明白的?”灰手人问道。 “又跟他说了点话,就明白了。他……跟我说……现在尽管他指甲是蓝色的,我也肯认他,但以前,我却无法放下对蓝甲人固有的看法。”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听后什么感受?” “有点害怕,但同时也不舒服。”那个人道,“我……不是不介意他的指甲是蓝色的。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是我爹……我认定了他是我爹后,就觉得他指甲是蓝色的这件事……可能有别的原因。” 灰手人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道:“我说……他的指甲以前不是蓝的。”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他说……虽然他刚才那么跟我说,但他也想到了,我心里……可能还是会介意他指甲颜色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呢?” “我跟他说……我相信他的指甲变成蓝色,一定有奇怪的原因。”那个人道,“我又问他,他的指甲还……能不能变回原来的颜色。” 灰手人道:“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我了。”那个人道,“他说……变不回来。他又问我,我知道他的指甲永远是蓝色以后,能不能接受。”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很害怕他,因为……他之前的背影是……虚的。他是后来才变成这样的。”那个人道,“所以我就告诉他,能接受。”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他问我是不是真心的。”那个人说。 “你说是?”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我……只敢说是。” “他相信了?”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他说我内心明明没接受,还对他……说谎。” 灰手人问道:“他说中了?” 那个人道:“是。” “你承认了吗?”灰手人问道。 “不敢承认。”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接他的话的?”灰手人问。 “我问他……为什么会这样说。”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如果我内心真接受了,那……那我的手指甲就会……立刻变成蓝色。” 灰手人说道:“你听后怎么想?” “我……有点庆幸自己内心没接受。”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我……就看了看我的手指甲。”那个人道,“还好……没变成蓝色的。” 灰手人又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我说……我已经努力让自己内心接受了。” 灰手人问道:“他相信吗?” “不信。”那个人道,“他还说……如果我再说谎,后果会更严重。” 灰手人问道:“你说什么?” “我问他什么后果。”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告诉你什么后果了吗?” “他说……我意想不到的后果。”那个人回答。 “你听后害怕吗?”灰手人问。 “害怕。”那个人道。 “你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五千三百六十三)心丝 “我开始故意想着蓝甲人不好的地方,让自己……更无法接受他的指甲是蓝色的。”那个人道,“这样,我自己的指甲就……不会变成蓝色了。” 灰手人问道:“你没说什么话吗?” “没有。”那个人道,“我吓得不敢说。” 灰手人又问:“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又问我,我是不是以为我不接受他的指甲是蓝色的,就没事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没那么以为。”那个人道,“我也不了解情况。” 灰手人问:“对方又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回答:“对方跟我说……如果我还是无法接受,那么……他就会死在我面前。” 灰手人问道:“你这时怎么想?” “我希望他不是我爹,我希望他是假的,是……蓝甲人冒充的。”那个人道,“尽管我这个时候……依然不知道为什么就认为他……就是我爹。” “你跟他说了你的想法吗?”灰手人问。 “不敢直说。我就问他……到底是不是我爹。”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听了什么反应?” “他说……我是不是因为他指甲是蓝色的就希望他不是我爹。”那个人道。 “你当时的确是这样想的。”灰手人道。 “是的。”那个人道,“但我不敢承认,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 灰手人说道:“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那个人回答:“我就说……我只是问问。” 灰手人道:“他听后说了什么?” “他问……我认为他是,还是认为他不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如何回答的?” “我说……我认为他是。”那个人道,“我自己知道我内心……并不愿意那么认为,我依旧很矛盾。” 灰手人道:“接着又怎样了?” “接下来就是……他说虽然我认为他是我爹,但我……依旧介意他指甲是蓝色的。”那个人道,“他还问我,是不是这样。” 灰手人说:“你是这样想的?” “是。”那个人道,“我当时觉得……我好不容易又见到我爹了,我应该庆幸,可……我难以控制我的想法,我还是希望他是冒充的。” 灰手人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那个人说:“我没回答他……只是问他,其实他只是个冒充我爹的蓝甲人,对不对。” 灰手人道:“他回答你了吗?” 那个人道:“没有。他说我还……没回答他的问题。” 灰手人说:“你这次回答了吗?” “我依旧没正面回答。”那个人道,“我……只是跟他说……如果他根本就不是我爹,那么……我介意不介意也不影响什么。” 灰手人道:“然后怎样了?” “然后……他竟然跟我说……我就这样绕着说话,不敢直接说出真实想法,我心上就会一圈一圈地缠上‘心丝’,越缠越紧,紧到一定程度,我的心……就会痛到要了我的命。”那个人道。 (五千三百六十四)自带 灰手人问道:“你信了他说的?” “信了。”那个人道,“而且……有些担心他说的真会发生。” 灰手人又问:“你跟他说真实想法了吗?” “没说。”那个人道,“毕竟我更担心自己的指甲变成蓝色,这要跟他说了……” 灰手人说道:“哪怕到了这种时刻,那个‘你’最在意的还是自己指甲的颜色?” “是的。”那个人道。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这大概也能算一种证明吧?” 灰手人小声应道:“应该算是。虽然我也不知道在三囊影响下的那个‘他’出现这种反应到底是否跟他自带的什么有关。” 褐手人说:“他要不是天生就被某种跟妖有关的东西影响,出现这种反应的可能不大。” 灰手人道:“我也这样觉得。” “这次提到他爹,他没突然变得紧张很多,说明我们现在这里的环境又发生了变化吧?”褐手人问。 “是吧,只是树珠上还没出现看得清的反应。”灰手人说道。 “我认为,可能没多久就能看到树珠的反应了。”褐手人道,“这也许真是个能多问的机会。” 灰手人道:“我赶紧问了。” 说完这话,灰手人便主动问了一下那个人:“你觉得那个‘你’到此时还是更注重指甲颜色,这跟什么有关?” 那个人想了一下,又说:“想不出跟什么有关,但我感觉跟三囊没多大关系……我这个人,就算散成了多个‘我’,那些‘我’也都会蓝色指甲反应敏感的吧。” 灰手人没继续问这个问题,又说道:“你依然没说真实想法,那你说了别的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有没有让他所说的心丝不缠着我的心。” 灰手人道:“他回答什么?” “他说我跟他说实话就行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听后什么反应?” 那个人道:“我觉得如果有别的办法就更好了。但我也……不敢问他。” “你跟他说实话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害怕……我看到他离我那么近就……没勇气跟他说实话。”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了?” “然后他说,看来最有可能出现的结局……他已经知道了。”那个人道,“我问他什么结局,他说……就是我的心被……心丝缠住,我因此而死。这个时候我……听他的口气更觉得害怕,突然有点想跟他说实话,所以问他如果我说的实话冒犯了他,我会怎样。他说……我连害了他的事都做过了,是否真的会担心冒犯他。我说……真的担心,问他冒犯了他会有怎样的后果。他说……到了这个时候我依然想要选择冒犯他,那谁都救不了我。” 灰手人道:“你听了这话什么感觉?” “我感觉……就是不管我怎么做,我都……不会有好结果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又跟他说了什么吗?” (五千三百六十五)眼花 “我又跟他说……我求他放过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说……现在已经不是他放不放过我的问题了。”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现在是什么问题了吗?”灰手人问。 “在我问他‘那怎样才能放过我?’之后,他就……告诉我了。”那个人道。 “他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没有挽回余地了,时机已过。” 灰手人道:“接着你怎样了?” “我就问他……有没有挽回的办法。”那个人道,“我还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尽力做。” 灰手人问:“他说有吗?” “他没告诉我,而是问我,如果……让我的手指甲变成蓝色,从此以蓝甲人的身份生活,我会不会愿意。”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是怎么说的?” 那个人道:“我问他这样是否一定能挽回。”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吗?” 那个人说:“他说……我需要先回答是否愿意才行。” 灰手人道:“你说了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说了不愿意。”那个人道,“因为……这个时候我有点不敢不说实话,我担心心丝会缠绕我的心,令我痛死,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灰手人道:“还有哪些原因?” 那个人说:“还有就是……那个‘我’觉得……如果今后要以蓝甲人的身份生活,那我还不如直接不要命了。” “那个‘你’觉得做一个蓝甲人很痛苦?”灰手人问。 那些人说道:“一方面,如果我以蓝甲人的身份生活,那我……肯定会很不方便,处处被欺负,自然会痛苦。另一方面,明明我是……铁仓人,如果今后因为指甲变成蓝色,从此我就要以蓝甲人的身份生活,那……也是对我这个铁仓人的侮辱。当然……这些全都是……那个‘我’的想法。” 灰手人问道:“接下来他怎样了?” 那个人道:“他突然问我……是否后悔害死他。” 灰手人听了这个又紧张了起来,紧紧盯着那个人的神情,想好了转移话题的方法,生怕他再次因为想起他爹以前的事情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 灰手人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回答了吗?” 那人道:“回答了。我说……我没有害他。”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说……如果我没有害他,如果他没有死,那我看到的他就……不会是刚才那样子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相信了他的话吗?” “没有。”那个人道,“所以我问他……他说的是刚才什么样子。” 灰手人问道:“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问我,他刚刚出现,还没转身的时候,我有没有觉得他跟平时我见到的人……不同。” 灰手人道:“你说什么?” 那个人道:“我说……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五千三百六十六)牵连 灰手人问:“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说道:“他说不是我眼花,他早已死了,就是我……害死他的。” 灰手人道:“你听后是否相信?” “我……不愿意相信。”那个人道,“但也无法证明不是这样。” 灰手人又问:“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我问他……我……是怎样害死他的。”那个人道。 “他怎么回答?”灰手人问。 “他说……就是因为我在……让那个人给我施法后,还多次做了欺负蓝甲人的事,达到了上限,他的命运受到了牵连,他便死得很惨。”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呢?” 那个人道:“我又问他到底是不是我爹。” 灰手人道:“你还是希望他不是?” “当然……因为当时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那个人道,“如果他不是我爹,是别人冒充我爹的,那么……就算他因为我而惨死,就也……没那么可怕了。” 灰手人又问:“他怎么回答你的?” “他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这个时候我还不信他这个亲爹的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呢?” “我感到非常痛苦。”那个人道。 “因为完全相信了他这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相信。但是……我还是问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去找人给我施过法的。” 灰手人问道:“他如何回答?” “他说……很多活着时不知道的事情,人死后就都知道了。”那个人道。 “这话你相信了?”灰手人问。 “依然不想相信,但是……除了他说的这个,我实在找不到他知道的原因了。”那个人道。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问他,如果我在让人给我施法以后,并没再欺负蓝甲人或者……欺负蓝甲人没达到上限,他是不是肯定不会因我而死?”那个人说道。 “他说是不是?”灰手人问。 “他说……如果那样的话,他绝对不可能因为我这件事而死。”那个人道,“至于其他时候会不会因为我做的别的事而死,那就不好说了。” 灰手人问:“你听后怎么想?” “我……觉得可怕极了,心像裂开了一样。”那个人道。 “你对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我想一下啊……”那个人说道。 一看那个人是这样的反应,灰手人又有点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但又感觉他就只是要想一下,好像问题没那么严重,便没立即转移话题。 “你现在想起来时,没那么害怕吧?”灰手人问。 “现在……没那么害怕。”那个人道,“那……只是其中一个‘我’的经历,我觉得……不是事实。” 一听对方这么说,灰手人便踏实多了,于是道:“那你想吧。” 说完这话,灰手人仍旧盯着那个人。 这时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刚才树珠周围出现了银珠。” (五千三百六十七)银珠 灰手人朝树珠看去,只见那树珠附近距树珠不远的地方,围着一些他觉得跟葡萄珠有些像的银珠。那些银珠有大有小,在他看来,大的也就是他见过的较大的葡萄珠那么大,小的也就是他见过的较小的葡萄珠那么小。 灰手人道:“难怪他不害怕。” “其实这些银珠应该是出现了一段时间了,但因为起初太小,我是看不见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没错。这应该就是他刚才虽然说了跟他爹有关的事,而且还是那种跟他自己以前的行为有关的可怕的事,他却没变得更紧张的原因。” 褐手人说道:“对,此前银珠虽然小到我看不见,但已经在发挥作用了。” 灰手人道:“既然如此,我就赶紧多问些跟他爹有关的问题吧,银珠一旦消失,再问的话,他可能会再次因为提到那些事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现在他这种想起过去也不会恐惧的状态,还真是适合我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对那个人说:“想出来了吗?” “想出来了。”那个人道,“我问他……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没直接说,而是……让我想。”那个人到。 “怎么跟你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能想出的最惨的死法是怎样的,他的死法就能比我想出的死法更惨。”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听后什么反应?” “吓得……直颤抖。”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本来我的心就像裂开了一样,听了他这话,我的心简直像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 灰手人道:“你对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说:“没敢说话。” “然后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继续说……他之所以会这样全都是因为我。”那个人道,“他说他死前……想听到我的一句话,却……听到了我的其他话。” 灰手人道:“想听到你的什么话?” “他说他想听到我……说以后改变对蓝甲人固有的看法。”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有没有问他,他听到了你的其他话是什么话?” “问了。”那个人道,“接着就……问了。” “他回答你了?”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跟我说……他在临死之前听到了我说:‘我不会改变的。’‘没门。’‘永远都跟原来一样。’他还说了别的……也挺吓人。” 灰手人道:“说了什么?” 那个人说道:“他说他……在死前跟我对话的时候,看到了我就站在他面前。他是当面……问我那些话的,而我……也当面回答了。他临死前说,如果我当时改变了,他就不会立刻死去,我能不能做到改变。这时那个‘站在他面前的我’问他……是不是只是晚一会儿死去,他说是这样的,因为已经无法挽回更多了。然而……那个‘站在他面前的我’却对他说……” (五千三百六十八)勾倒 那个人说到此处,轻轻皱了皱眉,似乎在反思当时那个“他”的做法,但很快眉头就舒展了,好像强迫自己跳出了某种想法一般。他继续说道:“我对他说了‘做不到’。”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当时他……就倒在了地上。”那个人道,“倒下的时候用一只手勾住了我的肩,把我也勾倒了,接下来,他……再次变虚了,问我……相不相信他是已经不在人世的人。” 灰手人道:“你相信吗?” 那个人回答:“我……其实已经相信了。” 灰手人又问:“你回答他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但我回答的是:‘不会的!’”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他说……这就是我自找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时就觉得……接下来我会承受更多的痛苦了,就因为我说了‘不会的!’。”那个人道,“我想过要……改口,但……还是说不出口。因为我已经相信了他是我爹,我便实在不愿意他已经不在人世。” 灰手人又问:“你没说实话,出现什么后果了?” 那个人道:“我真的感到我的心……被什么东西缠绕了起来,那东西……好像是细丝,像是铁做的细丝。也许这就是他所说的‘心丝’吧。此前我觉得自己的心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这……就是在描述我痛苦的感觉,只是打了个比方。但是……这次我说我的心被什么东西缠绕了起来,这就不是打比方了……这是我实实在在的反应。我真的感觉自己的心被……那像铁丝一样的东西缠绕着,越缠越紧。心的那种痛……越来越严重,痛得我大叫了起来。” 灰手人问道:“对方看到你这样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他说……他会带走我的,但是……在我离世之前,我一定会经历一番折磨。” 灰手人道:“你呢?” 那个人道:“我痛得说不出话,但还是挤出了几个字……我说:‘我……相信了!’” 灰手人说:“你是说相信他刚说的话,还是说相信他之前说的话?” 那个人说道:“之前的。我认为我的心那时被他说的心丝缠绕得太痛了,大概就是因为……刚才他问我相不相信他是已经不在人世的人之后,我没有说实话,说了‘不会的!’,所以这个时候我就改口了,说我相信,看看……那心丝能不能放开我,让我的痛苦减少一些。” 灰手人问道:“你说出你相信了之后,感到疼痛减轻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还加重了。但我觉得加重跟我说了相信没什么关系……不管我说不说,疼痛都在加重。”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回答:“他跟我说……晚了,现在我就算说相信他刚才的话也没用了,有些事,错过时机就无法挽回了。” (五千三百六十九)有他 灰手人道:“你又信了他的话?” 那个人说道:“我算是信了,但……还是想着有没有别的可能。” 灰手人又说道:“你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我说……我要挽回。”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他说……他都说了无法挽回,我简直异想天开。”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结结巴巴地问他……怎么减轻痛苦。”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他说什么?” 那个人道:“他竟然说……无法减轻,还说……我就是要承受这些,无论是内心的痛苦,还是身体上的痛苦,都只能承受,因为……因为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造成的后果。” 灰手人道:“你听了这话有什么感觉?” 那个人说:“我……比之前更加痛苦。不但是身体上的,还有内心。” 灰手人说:“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救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他曾经救过我,但……我却将他置于死地。”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呢,又说了什么吗?” “我痛得说不出话来了。”那个人道,“只盼着……这种痛苦早点结束。”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他就……一直跟我说,说些可怕的话。”那个人道。 “什么话?”灰手人问。 “他说……他是我爹,就是我害死他的。如果不是我在让那个人给我施法之后又做出了很多欺负蓝甲人的事,达到了上限,那么……他也不会因我而死又死得那么惨。”那个人道,“他说……如果我对他足够好,心中始终有他这个爹,那……我就可以改变对蓝甲人的看法,可以克制住自己,可以为了他而不做后来那些欺负蓝甲人的事。” 灰手人问道:“当时你觉得他说得是事实吗?” 那个人道:“我觉得不是。因为……我是真的克制不住自己。” 灰手人问道:“如果是现在问你,你也会这样想吗?” 那个人说道:“会。我是真的无法克制自己,但……但我觉得我爹还……活着,不会是被我害死的……不会是……不能是!” 灰手人看了一眼树珠,见周围的银珠仍在,知道此刻就算自己问些过分的话,对方也不至于立即因为想起跟他爹有关的某些过去的事而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灰手人又问:“你此刻是真的这样认为,还是通过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 那个人愣了一下,道:“我……只是在说自己的希望,算是……安慰自己吧。但是……我一天不确定我爹去了哪里,我一天就不能认为他已因我而死!” 灰手人又瞟了一眼树珠,见银珠依然没有消失的迹象,觉得还能继续问,便说道:“你认为那个‘你’之所以会听到那个自称是你爹的人那么说,跟现实中的事有关联吗?” 那个人说道:“跟……现实中的事啊……有关联。” (五千三百七十)分属 “之前你说过你认为自己一直都在现实世界,只是你的精神部分去了其他世界。你还说过既然所有都算现实世界了,那也不分什么现实世界了,总之那就是你真实经历的事情。这我没说错吧?”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回答。 “虽然你说过了不分什么现实世界了,但其实你在回答我问题的过程中,你还是会默认有些事是现实世界中发生的,有些事则不是,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是。但……这好像跟我刚才说的,也……也不矛盾。我这个人一直都在你面前,只是……只是我的精神部分去了别的世界。” 灰手人问道:“是不是在三囊爆炸,你‘散开’成那么多个‘你’之后,你认为那时的每一个‘你’都只是你去了其他世界的精神部分分成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那个人有一些事情还是解释不清楚的,问道:“你认为你的精神部分去了别的世界吗?” “对。”那个人道。 “你的精神部分都‘散开’成那么多个‘你’了,每个‘你’却分属不同的世界?”灰手人问。 那个人想了想,道:“我……说不大清楚了。没‘散开’前的‘我’,应该就是我的精神部分吧……嗯……我的精神部分去了另一个世界。但……原本就已在另一个世界的那个我的精神部分‘散开’后,每个‘我’还在原来的世界吗?可能……可能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灰手人道:“可以说那个时候你的精神部分‘散开’后又分别去了不同的世界吗?” 那个人说:“好像……好像只能这么解释了吧。其实我真的说不清楚,按照你的说法,我这个人,一直都在你面前,没错吧?” “没错。”灰手人道,“这是事实,你一直都在我的面前。” “那……好像这么解释就合适了?”那个人道,“可我想起这些的时候,感觉很乱。” 灰手人道:“为什么会觉得乱?” “大概……是因为我的精神部分在别的世界的经历显得太过真实了吧。”那个人道,“真实到了让我以为自己真的去过别的世界一样。” 灰手人问道:“你现在已经坚定地认为,你的精神部分去了别的世界,其实并不能代表你这个人去了别的世界了?” 那个人说道:“好像……是。嗯,不管之前怎么想的吧,现在我就是这么想的。” 灰手人又问:“你刚才回答了我的问题,你认为那个‘你’,之所以会听到那个自称是你爹的人那么说,跟现实中的事有关联,是不是表示其实你的精神在别的世界哪怕是‘散开’成了很多部分以后,每一个部分会听到怎样的话,遇到怎样的事,其实还是跟现实世界中的你曾经有过的实实在在的经历有关系?” 那个人又想了想,回答:“是,我现在觉得是。” (五千三百七十一)硬挤 灰手人问道:“那个‘你’听到的他所说的事,是不是有些就是以前真正发生过的事?” 那个人回答:“是。” 灰手人道:“比如呢?你举个例子。” “比如……我的确在施法者给我施法之后又……欺负过蓝甲人,但……我不知道达没达到上限。”那个人道。 “你自己感觉有没有达到上限?”灰手人问。 “我感觉……”那个人道,“我希望没达到。” 灰手人道:“我问你感觉有没有达到?” 那个人说:“自从找不到我爹了,我……就觉得有可能……已经达……” 说到这里,他便因为无法接受这样的可能而赶紧说道:“不行,一天不知道我爹的下落,我一天就不能……不能认为达到了。” 灰手人道:“其实你心里有数了,对不对?” 那个人说:“我……还是不愿意承认。我认为只要我没承认,事情就不会有我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我还是不能回答对与不对,哪怕是这个时候……我面前是我惹不起的人,这件事我也……不敢乱说。” 灰手人基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没继续多问,只是道:“他说如果你对他足够好,心中始终有他这个爹,那你就可以改变对蓝甲人的看法,可以克制住自己,可以为了他不做后来那些欺负蓝甲人的事,接下来怎样了?” 那个人说道:“接下来我……我摇了摇头,硬挤出了几个字,告诉他我克制不住。”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他说……那就是因为我对他不够好,其实他这个爹在我心里一点都不重要。”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接着呢?” 那个人道:“接着我……因为异常痛苦,没有说出来话。” 灰手人道:“他怎样了?” 那个人说道:“他说……我没说什么话,就说明我承认了他所说的。他问我此刻是否痛苦。” 灰手人问:“你回答他了吗?” 那个人回答:“回答他了,我又……挤出来了个‘是’字。”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这很正常。”那个人道,“又问我,这痛苦是不是……不光有身体方面的,还有内心方面的。” 灰手人道:“你又回答了?” “我回答了,我又说了‘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问我,身体方面和内心方面的……哪个更痛苦。”那个人说道,“我说……内心方面的。” 灰手人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这都是我自找的。”那个人道,“又说……既然内心方面痛苦更严重,那么,我身体上的痛苦一会儿会加重的。” 那个人说道:“你听后怎样?” “吓了一跳,赶紧……跟他说:‘身体方面更……痛苦。’”那个人道。 “你改口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实在……难以忍受身体方面的痛苦了。” “对方说什么?”灰手人问。 (五千三百七十二)举手 “对方说……既然如此,那一会儿我内心方面的痛苦便会加重。”那个人道,“这是我当时没想到的。” 灰手人道:“然后怎样了?” “我赶紧说……两方面……一样痛苦。”那个人说。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那一会儿两方面都会更痛苦。”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听了怎样?” 那个人说:“我听了觉得更恐惧,好像……好像不管我怎么说……接下来我都要面临更大的痛苦。” “后来事实也是如此?”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那个人还特意告诉我……内心的痛苦绝对是我必须承受的一部分。” 灰手人问:“这话什么时候说的?” “就在他说完那话后……很快就说了。”那个人道。 “其间你也没再说什么话?”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他说完那话后你也没说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没说。” 灰手人又问:“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把我的两只手举了起来,让我自己看。”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有没有挣扎?” “挣扎了,但……实在太痛苦了,我……挣扎也没用。”那个人道。 “他举起你的手,让你看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让我看到他的手和我的手一起……渐渐变虚。” “你的手也变虚了?”灰手人问。 “对,我亲眼看到自己的手,被他的手攥着,跟他的手一起……变虚。”那个人道,“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是我的手变虚之后,我竟发现我的指甲……已经变蓝了。”那个人道,“然后他说……我的指甲……以后将永远都是蓝色的。” 灰手人问道:“你这时怎么想?” “我……一方面是觉得可怕。另一方面也觉得……不合理。”那个人道,“因为……此前按照他说的那样……如果我内心真接受了他的指甲永远是蓝色的这件事,我的手指甲就会……立刻变成蓝色。我的内心并没接受他的指甲永远是蓝色的这件事,为什么我的指甲也……变蓝了?我觉得不管他说的是什么……我似乎都不该相信了,好像不管怎样,更坏的结果都会出现。”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 “然后我就说……我没接受。”那个人道,“因为太痛苦,我……说不出更多话,所以只是说了‘我没接受’四个字,这四个字也是挤出来的。” 灰手人又问:“他明白你的意思了吗?” “应该是明白了。”那个人道,“他竟然跟我说……如果之前我内心接受了,那我……的指甲也是会永远变成蓝色的,但我这个人还能留在人世。他让我看看自己是不是跟之前不同了。” “他说的不同,就是你也变虚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变虚意味着不在人世了。” (五千三百七十三)不活 灰手人道:“你还能感到疼痛吗?” “在变虚的过程中,身体的疼痛是……加重了的。”那个人道,“当时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加重。” 灰手人道:“你听了他的话后,又说了什么吗?” “没说。”那个人回答,“他又告诉我,我的指甲肯定会永远都是蓝色的了。如果此前我内心接受了他的指甲永远是蓝色的这件事,那么……我的指甲也会变成蓝色,我将……带着蓝色的指甲继续活下去,而如今,我的指甲也还是会变成蓝色的,但是……我无法继续活下去了,我就像他一样……不在人世了,但……我的指甲也永远是蓝色的。” 灰手人道:“你听后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道:“我听后就想了一下他怎么没早告诉我,但……很快……我又感觉就算他早告诉我……其实也没什么用。” 灰手人道:“为什么会觉得早告诉你也没什么用?如果他早告诉你,你不会选择强迫自己内心接受他的指甲永远变成了蓝色的这件事吗?要是做到了,你起码可以活下去。” 那个人道:“我……当时想的是,就算他早告诉我,我应该也不会接受的。”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那个时候想的还是,与其带着蓝色的指甲活着……倒不如不活了。”那个人道,“毕竟……有那种蓝色的指甲,人生一定会变得无比艰难。我见过的指甲是蓝色的人里,每个都能让我觉得活得太痛苦了。蓝甲人……我所见过的每一个蓝甲人都是那样的。所以,我宁可死,也不要做那样的人。我甚至觉得,如果我的指甲是……蓝色的,那么,即使我当时活下来,那我也离死不远了。”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会觉得离死不远了?” “就因为……当时在我眼里,蓝甲人很多时候都有生命危险。只要一个人的指甲是蓝色的,当然,我说的是蓝甲人那种特殊的蓝色,那么这个人……就很难活得多安全了。”那个人道,“那是我那时的想法,可是听了他后来说的话后,我才知道,其实我指甲变蓝后继续活下去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你又听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后来他又告诉了我,像我那样离世了,指甲也变成了蓝色的,那我就永生永世是蓝甲人了,就算……就算以后可以重新做个活人,后世的我……也是个蓝甲人,我的指甲,永远都是蓝色得了。” 灰手人道:“你听后怎样了?” “我临死前挤出了一句长一点的话,问他……如果我没死,是不是只有那一世的指甲肯定是蓝色的。”那个人道。 “他回答了?”灰手人问。 “对,他说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有什么感受?” “我……无比痛苦。”那个人道,“我原以为死去就没事了,谁知道,我这样死去,就连往后的生生世世也搭进去了。” (五千三百七十四)变轻 灰手人道:“你反应过来后,就后悔了?” 那个人回答:“我……算是有点吧,但是……只是后悔了那么一下吧,因为我自己清楚,只要我不是提前知道无论死活,自己的指甲都会变蓝,那……那我都是绝对不会强迫自己接受他永远有蓝色指甲的,毕竟那个时候,我内心是真的认为他就是我爹的。” 灰手人问道:“到了什么时候,你身上的疼痛就不再继续加重了?” 那个人回答:“到我感到自己变轻的时候。” 灰手人道:“感到变轻以后呢?” 那个人道:“那个人就告诉我,从此以后,我就跟他一样……不在人世了。” 灰手人问:“你听了这话怎么想?” “我想的是……可是之前他还能由虚变实。”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跟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这时已经不疼了,就问他……他刚才由虚变实,是不是由死到生了。” 灰手人道:“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我了。”那个人说道,“他说……不是。他告诉我他已经死了,而且不可能复生了。” 灰手人道:“你又问他什么了吗?” 那个人回答:“问了。我说他之前由虚变实之后,看起来就跟活在世上的人没什么区别。他说……只有我才能看到他由虚变实的过程。” 灰手人又问:“你好奇怎么回事吗?” 那个人说道:“我很奇怪,所以又问了他。” “问了什么?”灰手人说道。 “我问他别人看到的他……是不是一直是虚的。”那个人说。 灰手人说道:“他告诉你了吗?” “告诉我了。”那个人道,“怎么说的?” “他说……不是。”那个人道,“他说别人根本就看不到他,无论怎样,其他人都看不到。”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 “接着我就问他,为什么……我可以看到他。”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怎么解释的?” “他说……就因为他是我爹,而他又是来找我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听后想什么?” “我还是觉得能让一个人看到由虚变实的过程,就……好像没有真的离开人世。”那个人道。 “你把你的想法跟他说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既然他能由虚变实,那……他之前就算是没有真的离开人世。” “他听后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那只是我一个人看到的而已。”那个人道,“他又说只有我才能看到。他说他一直都是虚的,只有我会看到变实的他,那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爹,而他又要带走我。而别人,不仅看不见变实的他,也看不见变实之前的他。”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什么感觉?” 那个人道:“还是觉得痛苦。虽然身体的痛苦早已消失,但……内心的痛苦好像一直都在缠绕着我。” “你又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五千三百七十五)宁可 “我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像他刚才一样,由虚变实。” 灰手人问:“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没有机会。”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我问他为什么没有机会。”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回答我,是因为……因为只有后世再也无法成为活人的人,才能像他刚才那样,在特定的人面前由虚变实。”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 “我就问了他个……问题。”那个人道,“我问他……是不是我以后一定还能变成活人。他回答我……也不能说一定,但我还有机会。要看时机,如果有恰当的时机,我还可能……再次成为一个活人,而他……早已彻底没机会了。” 灰手人问道:“你得知这个消息后,什么感觉?” 那个人道:“我……感觉害怕。”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我觉得……如果我在后世再次成为活人的话,而……我的指甲还是蓝色的,那……就是我今后必须以蓝甲人的身份生活……那样的话……简直是无比恐怖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宁可不再做一个活人,也不想带着蓝色指甲生活?” 那人人道:“是的。我可以说,如果我在活着的时候指甲变成了蓝色的,那……我都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自尽就行了。因为……就算是自尽,也比等被人折磨后死去好。虽然……并不是所有蓝甲人都会被人折磨后死去,但……蓝甲人在世上肯定是会被欺负的,就算是活着……也活得太难受了。” 灰手人问:“你听了他的话后,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道:“我跟他说……如果遇到这种机会,我能不能……选择不再当一个活人。” 灰手人道:“他回答你了吗?” 那个人说道:“他没直接回答,只是说……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想要这样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灰手人说:“你接着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我怎样才能成为……他这样的人。”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吗?” 那个人道:“他说……成不了了,因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灰手人说道:“你听后什么感觉?” 那个人道:“害怕。尽管之前我已经知道自己……早就不在人世了,但是……这时我再次听他把这个说出来,还是比之前更为害怕了。” 灰手人问:“你跟他说出你害怕了吗?” “我没告诉他。”那个人道,“我只是问他……为什么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就成为不了他那样的人了。毕竟……他本身也是已经不在世的人。”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原因了吗?” “他跟我说……因为我死前,没有像他那样的经历。”那个人道,“所以死去以后,跟他的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 (五千三百七十六)重活 灰手人问道:“你明白他的意思吗?” 那个人道:“似懂非懂,我就又……问了他怎么不一样。”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吗?” “告诉我了。”那个人道,“他说……因为他跟我死去的原因不同。” “你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人的死因千差万别,是不是只有像他这种死因才能不再在后世做一个活人。”那个人道。 “他又回答你了?”灰手人问。 “回答我了。”那个人说道,“他说……别的情况他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之所以无法在后世再次做一个活人,就是因为我……曾经让人给我施法,但又没有做到某些事,连累了他。这样的他……死了,便永生永世都再也无法成为一个活人,尽管他很想再次当个活人。” 灰手人又问:“你相信他的话了吗?” “我……相信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问他……因为我没有做到哪些事……”那个人道,“其实我在问之前……也想了想他可能会怎么说,有点……不敢问出来,但是……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样,还有没有更多机会问他,我又想知道某些事情,就……就问了。” 灰手人道:“问的时候你害怕吗?” 那个人说:“依然害怕,但……因为想着我都已经死了,所以……好像也不像活着的时候怕得那么厉害了。” 灰手人问:“他回答你了吗?” “他直接说……我自己知道,怎么还问他。”那个人道。 “那你继续问了吗?”灰手人又问。 “问了。”那个人道,“我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就又问他能不能……让我了解清楚。” 灰手人又问:“他告诉你了?” “是的。”那个人道,“他说……就是因为我在答应了给我施法者之后……并没改变对蓝甲人固有的看法,又多次欺负蓝甲人,达到了上限,才连累了他,导致他……惨死的。” 灰手人问道:“跟你想到的一样吗?” “差不多。”那个人道,“但我之前只是想到了那个,在他说之前,我始终……不愿意认为真是那样。” 灰手人问道:“他说后你就认为真是那样了?” 那个人道:“我只能说……当时那个已变虚的‘我’是信了的。” 灰手人道:“相信他说的话后你……是什么感觉?” 那个人回答:“难过……极胃难过。我以为既然死后的我害怕程度会不如死前,那难过程度也会不如死前,但……不是这样。死后的我听他说了那话后,难过得想要重活那一世,改变曾经的经历。” 灰手人问:“你的意思是说……你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如果能重新活那已经过了的一世,你就会……放弃对蓝甲人固有的观念,不再欺负那些蓝甲人?” 那个人道:“我觉得……要我完全放弃对蓝甲人固有的观念,我还是做不到的,但是……” (五千三百七十七)犯戒 灰手人道:“哪怕是重活一世了,你认为自己依然无法放弃固有观念?” 那个人说:“是这样的,但是……我认为……我也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了。” 灰手人问:“会有怎样的变化?” “我大概……还是会欺负蓝甲人,但……无论如何都会克制自己,严格地克制自己。”那个人道,“一定要……等到实在忍不了的时候再欺负蓝甲人一次,这样的话,也许就……不会达到上限了。” 灰手人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重要信息,又问:“你以前要欺负蓝甲人之前曾经克制过自己吗?” 那个人道:“克制过,但其实我并没有拼命克制……” “为什么没有拼命克制?”灰手人问。 “因为……我有时想着……后果不会那么严重。”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你并没绝对相信那个给你施法者的话?”灰手人问。 “我……是绝对相信的。”那个人道,“但自从我离开那个施法者,我所处的环境似乎……时时刻刻都在告诉我……欺负蓝甲人是正常的。” “可你是被施过法的人啊。”灰手人问。 “我也想到了这个,只是……有时候别人都那样,我就会觉得问题好像没那么严重。每次要欺负蓝甲人之前,我都有一种冲动……那种冲动一出现,我就会安慰自己不会到上限的,给自己可以被那种冲动支配的理由,也许就是……有侥幸之心。”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每次做了欺负蓝甲人的事后,你会后悔吗?” 那个人道:“会,但我同时又会因为自己后悔而……感到耻辱。”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感到耻辱?” “因为我就是觉得欺负蓝甲人是正常的,很多人都做的事,本来根本没什么……我做了竟然要后悔!”那个人道,“我觉得我那么想,好像是……太看得起蓝甲人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有耻辱感。” “你克制自己那种冲动的时候有没有耻辱感?”灰手人问。 “也……也有。”那个人道,“不拼命克制,我……一定就会‘犯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说成是犯戒吧。我克制自己的时候就告诉自己……犯戒次数多了,达到上限……后果就会严重。” 灰手人道:“即使告诉了自己也不够?” “毕竟……我也不知道上限到底在哪里,这个……我是从来都不清楚的。起初‘犯戒’时更害怕些,有那么几次之后,我……就安慰自己可能离上限还远。”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施法者没告诉过你上限什么时候到?” 那个人道:“我问了,他说他也无法提前了解到,这个……跟我这个人后来的一些经历也……有关系。” 灰手人问:“也不知道跟哪些经历有关?” “无法知道。”那个人道,“我知道施法者已经尽力帮我了……早就把他能告诉我的全都……告诉我了。” (五千三百七十八)强巩 灰手人道:“你说的拼命克制是要怎么做?” “我……想的就是……打自己……就是这种。”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以前没有因为这个而打过自己吧?” “以前……没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认为打自己就一定能控制住?” 那个人道:“也……不一定,其实克制自己……对我来说本来就是很难的事。”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其他铁仓人也是这样吗?” “不是。”那个人道,“那些铁仓人只是觉得自己欺负蓝甲人很正常吧……但不至于像我这样,有……别的感觉。” “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就是那种冲动。”那个人回答。 “你从小就有那种冲动吗?”灰手人问。 “有,但很早以前……我并不了解怎么回事。”那个人道。 “什么时候了解到的?”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就是……我去请施法者给我施法那次。” 灰手人道:“他主动告诉你的?” “对。”那个人说,“我体内有类似‘强巩’的东西,但……他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说的强巩是什么东西?”灰手人问。 “我问了他强巩是什么,他说……就是一种能利用人先天就有的某些东西激发出某种种冲动的东西。”那个人道,“我还问了他……他说的这种跟强巩像的东西,是不是也利用我先天就有的某些东西激发出我欺负蓝甲人的那种冲动。他说是的。” 灰手人问:“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所说的你先天就有的,是哪些东西?” 那个人回答:“没有。他只是说我跟别人不同就是因为我体内……有那种类似强巩的东西。我还问了他,那种不同是怎么产生的,他说他也说不准,但是……应该跟我上一辈人做过的一些事情有关系。” 就在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那个施法者说的情况,跟我们刚才推测的有共通之处啊。” 灰手人道:“没错。我再问问。” 灰手人又问那个人:“你又细问了吗?” 那个人道:“问了,但是也没得知更多,他说……不确定的事情他是不能随便说的。他叮嘱我,在他给我施法之后,如果我再次产生了那种冲动,就要努力克制……他给我用的法术会帮我克制,但……他能帮的也有限,只是能起很少的作用,到底能不能克制那种冲动,还是要看……我自己。” “你觉得在他给你施法之后,你后来再出现那种冲动时,冲动比以前弱了吗?”灰手人问。 “弱了。”那个人道,“在我后来要欺负蓝甲人之前,那种冲动比……以前弱了,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也仅仅是弱了一点。他……对我确实足够好了,他……尽力了,为我做了不少事,也告诉我了很多东西。”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他是比你强的人吗?” (五千三百七十九)善举 “当然是!”那个人道,“他可是会作法的人,而我……就是个普通人啊,强太多了。” 灰手人问:“你平时是不是认为强者就是要欺负弱者的?” 那个人道:“是啊。” 灰手人问道:“那你觉得他欺负你了吗?” 那个人说道:“他……没有。” 灰手人道:“你反而认为他帮了你?” 那个人回答:“是……是我找他的。” “你去找,他也可以选择帮或不帮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可他帮了你,这跟你所认为的人与人的关系不一样吧?” 那个人说:“他是方士……不一样的。” “为什么方士就不一样?”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因为……方士是会受到一些限制的。” 灰手人道:“你认为方士会帮你做一些事,是因为他不得不那么做?” 那个人说:“也……也不能说是不得不……但是……” 灰手人问道:“但是什么?” “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就是觉得……方士和普通人……还是不一样的。”那个人道。 “你认为方士会对别人好些?”灰手人问。 “我并不了解的,我只是听说……以前听人说方士有些事情不能乱做,如果做了就会……付出很严重的代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的是‘不能’做啊。” 那个人说:“对,我听到的是这种人……有些事不能做,但是……我会反过来想是不是有些事,他们会愿意去帮别人做,这样……对他们自己也好些。” 灰手人问:“这是你猜测的?” 那个人说道:“是的,因为……我就是觉得既然他们有些事不能做,会受到限制,那么……也应该有些事做了是对他们这种人好的吧。他之所以这样,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会对他们有好处吧。”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他帮助你是为了他自己好?” 那个人道:“应该是吧……虽然当时我也没看出他到底是不是为了自己好,他也显得很真诚,但……我想可能是这样吧。”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他算是善人吗?” 那个人道:“善?什么是善?” 灰手人说道:“你认为呢?” 那个人道:“我……我也不知道。” 灰手人道:“你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也不是没想过。”那个人道,“毕竟我也从别人那里听到过善恶这种说法,但是……我倒是不觉得有绝对的善恶。” 灰手人问道:“你以前听别人说过其他人是善人吗?” “听过的。”那个人道。 “你同意那个人的看法吗?”灰手人问。 “也没什么同意不同意的。”那个人道,“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做出所谓的善事,也是有自己目的的吧。” 灰手人问道:“在你的印象里,就没有为别人好而做出善举的?” 那个人道:“有吧,但是……那件事应该是在为别人好的时候也为他自己好的吧。” (五千三百八十)动机 灰手人道:“你完全不相信有人纯粹为了别人好而做出善举?” 那个人说道:“也不能说完全不相信,毕竟……他是方士,跟一般人……不一样吧。” “在你眼里他很特殊?还是方士很特殊?”灰手人问。 “我觉得方士就已经很特殊了……他更特殊。”那个人道,“毕竟他帮过我大忙,所以……我不能进一步揣测他的动机,也不敢进一步揣测。” “不敢?”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普通人我可以进一步揣测,方士我就不大敢,而他……又帮过我,这种特殊的人,我更不敢想太多。” 灰手人问:“听你之前说的一些话,我觉得你好像没见过他这种人似的。” 那个人道:“在遇到他之前,确实……没见过。” 灰手人道:“见过别的方士吗?” “也见过,但……没有太深入的交流。”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可你知道方士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我是听别人说的,我认识的一个人,他因为特殊的原因……认识很多方士。”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尽管如此,你还是认为那个方士帮你也是为了他自己吗?” 那个人道:“这……” “说实话。”灰手人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那个人说:“他收我的钱挺少的,但帮我……又要付出很多,那其中一个原因应该就是做这种事对他……比如修炼方面有好处吧,总之,应该是对他自己有好处的。” 灰手人说:“即使是他,这个你认为对你很好的人,你也认为他做了对你好的事应该是对他有好处的?” “是的。”那个人道,“一个人就算再与众不同,在捞不到对自己的好处的情况下,也……不会帮我吧。但是……他这个人,我……我还是不说更多好,他帮了我,又是方士,属于比我有本事的那种人,他……没欺负我已经够不错的了,我……是真不愿意惹他,也不敢随便说。” 灰手人道:“你说他对你好,到底是因为你怕他,还是因为你真心这样认为?” “绝对是因为……我真心这样认为的。”那个人道,“他是我遇见过的人里那种……难找的对我那么好的人。” 灰手人道:“你怕他吗?” 那个人回答:“不算怕,只是因为他是方士,我便不敢进一步揣测他做事的……动机。” 灰手人问:“你担心他有办法知道你在说他什么?” 那个人道:“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是……毕竟他曾经给我施过法,我见识过他有多厉害,这么厉害的人,万一后来又修炼出什么……不得了的本事,能知道离他很远的我说了些什么呢,也不是没可能。” 灰手人问道:“尽管你想到了这点,但还是说出了他帮你应该是对他自己有好处的这种话。”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这话……没什么吧,这太正常了。” (五千三百八十一)过于 灰手人道:“你一点也不担心这话被他听到?” “不担心。”那个人道,“在我看来,就算一个人因为对自己有好处而帮比他弱的人,这个人就算是方士,那也是罕见的了。帮比自己弱的人,连我都……难以理解,他却已经做到了。我说他的话……都是好话,没有别的。这种话,谁听到我都不怕。” 就在灰手人问这些问题的时候,褐手人突然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和褐手人在某个方面的变化也太明显了。褐手人觉得,灰手人问这些问题的过程中很多时候似乎并不同意那个人的说法,而褐手人自己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还打心眼里认同灰手人的流露出的倾向,这要是放在以前,就是不可能的事。 平时给用主做事的时候,两人的观念受了用主很大影响。褐手人思考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和灰手人都好像在这段时间里出现了那种相信善的倾向,尽管两人这种倾向似乎都不算太明显。灰手人言语中流露出了一点,褐手人也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察觉到。褐手人自己完全没说这方面的话,所以无论是灰手人还是那个人,都不可能察觉到。褐手人想着这事,觉得灰手人内心出现的那种相信善的倾向很可能比自己看出来的还要明显,只是或许因为担心用主了解到,或许因为想从那个人那里获得更多信息,便不方便表现得太明显。 褐手人因为好奇,看向了树珠,发现树珠还是之前的样子,周围绕着的银珠还在,便又想自己和灰手人出现这样的情况到底是不是因为树珠出现变化导致的。 想了片刻,也没想出头绪,便继续听灰手人跟那个人对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褐手人竟听灰手人小声对自己说:“我是不是过于反常了?” 褐手人问道:“怎么了?” 灰手人觉得既然褐手人没觉得什么,那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这话题还是不要继续说了,便说道:“我还是问他话吧。” 尽管灰手人没说出到底怎么回事,褐手人就觉得灰手人说的可能就是之前自己想的变化的问题。 褐手人觉得既然灰手人要赶紧问,这样也好,便只是“嗯”了一声。 紧接着,褐手人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就是灰手人和自己全都不似之前那样着急了。本来二人要尽快按照原定步骤为用主做事的,但是中途出现了两人都想不到的情况,便无法按照预想的去做了,尽管如此,但如果是以前两人依然应该很着急,要尽快做完一些事,而此刻无论是灰手人还是褐手人,似乎都已经不那么着急了,灰手人问那个人问题也问得很细,并且并不会像之前那样因为问问题太细占用了更多时间而感到焦虑了。褐手人意识到这也是一个明显的变化,而且不像是突变的,而是在两人都没怎么注意的时候慢慢变的。 (五千三百八十二)恐吓 灰手人继续问那个人:“他说就是因为你在答应了给你施法者之后没改变对蓝甲人固有的看法,又多次欺负蓝甲人并达到了上限才连累了他,导致他惨死,当时那个‘你’又已经信了,你又跟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不会的。” 灰手人道:“因为当时那个已经信了的‘你’还是无法接受?” 那个人回答:“是。那种痛苦……实在太严重了。”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说我……口是心非。”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接着我就问他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他告诉你了?” 那个人道:“没有。他只是跟我说……很多事情……原本有机会挽回,但我……并没珍惜挽回的机会。所有的后果本来就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灰手人说:“你听后怎么想?” 那个人道:“我……还是希望他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恐吓我而说的。” 灰手人道:“那你把你的想法跟他说了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让他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根本不用他来折磨我。”那个人道,“又说一直都是我自己……在折磨我自己。” “你听了呢?”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说……不是。” 灰手人道:“然后怎样?” “然后……他就跟我说……我越是嘴硬,心里就会越痛苦。”那个人道。 “你相信这话?”灰手人问。 “相信。”那个人道,“因为那一刻,我的内心确实比之前更痛苦了。我……先体会到了那种痛苦,后听到了他说的话。在那个时候,是他说出了我……已经体会到的现实。” 灰手人问道:“那你又跟他说了别的话吗?” 那个人道:“说了,我问他,为什么……我都由实变虚了,还会那么痛苦。”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 “告诉我了。”那个人道,“他跟我说……因为我以前没有做到不再欺负蓝甲人,欺负他们达到了上限,导致他……以很惨的方式离开了人世,所以我……死后也永远会带着那样的痛苦,永远。” 灰手人道:“你听后怎么想?” “我信了,而且很害怕。”那个人道,“我就问他……如果我……再次成为活人,我还会记得以前的痛苦吗?” 灰手人道:“因为想到了这个,你甚至考虑要带着蓝色的指甲再次成为活人了?” “是的。”那个人道,“但……我也只是考虑,如果不再次成为活人,害死我爹的那种痛苦就会一直缠着我,那……我就要想想是不是要成为活人。” 灰手人道:“按照你当时的想法,如果你想要摆脱那种痛苦,就必须带着蓝色指甲以蓝甲人的身份活上一世,你怎么选择?” 那个人道:“我……还没来得选择,就……听到了他的回答。” (五千三百八十三)每世 灰手人问:“什么回答?” “他说……我于后世再次成为活人并不能解决那种痛苦缠着我的问题。”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听后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道:“我……着实吓了一大跳,就问他……如果我再次成了活人,已经到了下一世,是不是我也依然要带着那种痛苦生活。” “他说是的?”灰手人问道。 “他说……不仅是下一世。”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的意思是,后世,那种痛苦会永远纠缠着你了?” 那个人道:“对。后世,不管我几次再成为活人,我……都依然要带着那种痛苦活着,正如我今后要永远带着蓝色的指甲生活一样。” 灰手人问:“你相信他说的?” “相信了。”那个人道,“他还……不止说了这些。” “还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还问我,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就因为我之前欺负蓝甲人达到了上限。”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实际是这样吗?” “不是。”那个人道。 “实际是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是……因为此前,他由虚变实之后,我依然无法从心里接受他的指甲以后永远是蓝色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就是直接跟你说的?” “对。”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此刻依然相信他的话?” “相信。”那个人道。 “你又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问他……是不是如果我那个时候心里能接受了,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他说是吗?”灰手人问。 “他说……是的。”那个人道,“他还说……虽然以前……他活着的时候我欺负蓝甲人已经达到了上限,但这……并不会导致我离开人世以后再次变成活人时永远受那种痛苦的情况。但是,我再次见到了他,由虚变实后的他问我的时候,我依然从心里无法接受他永远都有蓝色的指甲,我以后……便只能这样了。”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是否觉得恐怖?” “是的。”那个人道,“我感到……恐怖至极。我以为我死后就不会继续承受那些痛苦了,却还要继续,没想到,后世也要这样……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灰手人问:“你又跟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道:“说了……我就问了他……我今后还能活几世。”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 “他说……要看我今后的每世如何对待……蓝甲人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今后以蓝甲人的身份活在世上,那我……我的心态应该也跟现在不一样吧。”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他问我……我现在的指甲是什么颜色的。我说是蓝色的。他又问我,那我现在的心态在接受蓝甲人方面跟以前有没有不同。” (五千三百八十四)狂叫 灰手人问:“你回答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说……没有不同。”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他就跟我说……现在我指甲已经变成了蓝色,心态依然没有不同,我就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明白他的意思了?” “那时我感觉……他的意思就是说……我的指甲已经变成蓝色了,但我心态还没变,所以以后也是这样的。”那个人道,“我当时也不好说这样算不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又问了他。” “问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问他,他的意思是不是就算我再次重新变成活人……心态也不会变。” 灰手人道:“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这么明白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再多说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我说看来我说对了,但……我还有疑问。” 灰手人道:“他让你继续问吗?” “让了。”那个人说。 “你问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现在我只是指甲变成了蓝色,但……我是否还不算真正的蓝甲人。”那个人说道。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他说……已经算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听后怎样了?” “我……感觉自己几乎要疯了。”那个人道,“我……狂叫了起来。我说我不是蓝甲人,绝对不是。”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就冷眼看着我。”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我问他……是不是弄错了。”那个人道,“他说没弄错。” 灰手人问:“你呢?” “我感觉自己又痛苦又悲哀,疯狂地……拔自己的指甲,却拔不下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拔不下来。现在越拔,以后我再次变成活人后的痛苦……就越深。”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呢?” “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巨大的折磨,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人道,“但我还是想到了其他可能,便问他……是不是以后我再次成为活人,我就能拔下蓝色的指甲了。” 灰手人道:“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等我再次变成活人,就算我把指甲拔下来了,也有痕迹,就跟其他蓝甲人一样。”那个人道,“就算把手指弄断,别人也……能看出原来的指甲是蓝色的,也……会知道我就是个蓝甲人。从今往后每生每世,我都……无法逃脱了。”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又说了什么?” “我问他有没有办法不这样。”那个人道,“尽管我都……觉得自己快疯了,我……还是想听他说有办法改变。” 灰手人问:“他说有办法吗?” “他说……没办法。”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又疯狂地叫了起来。”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灰手人问。 (五千三百八十五)排斥 “他跟我说,叫也没用。”那个人道,“又说……刚才我的行为会给他再次成为活人之后造成影响。” “你依然相信他说的?”灰手人问。 “对,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怀疑他说的话了。”那个人道。 “那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刚才我什么行为……会给我再次成为活人以后造成影响。”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他告诉我,在我尚未再次成为活人之前,虽然我拔自己的指甲是拔不下来的,但我……拔自己的指甲的这行为会……导致我再次成为活人以后因为有蓝色的指甲而受欺负的次数增加。”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怎样了。” “我……又狂叫了起来。”那个人道,“我说……不要这样……”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我还在……还在继续为自己以后再次成为活人后的生活增加难度。”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所以我问了。”那个人道,“我问他,我的什么行为……会给再次成为活人后的生活增加难度。” 灰手人道:“又告诉你了?” “他说……就是我刚才大喊大叫。”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怎样了?” “我当时就……不敢出声了。”那个人道。 “那个人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安静了……片刻。” 灰手人问:“接着呢?你又主动说话了?” 那个人说道:“是的。我不知道如果我继续沉默会怎样……又想问我想要知道答案的事,就……主动跟他说了。” 灰手人问道:“问了什么?” “我就问他……我……现在出声是不是就会有后果。”那个人道,“他说不是。”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 “我问他为什么刚才我出声就会产生后果。”那个人问。 灰手人道:“为什么?” “他说……因为……刚才我发出的声音大到了一定程度。”那个人道。 “就因为这个吗?”灰手人问。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就又问了他,是不是仅仅跟声音大小有关。他告诉我并不是……除了跟声音大小有关,还跟我之前发出的疯狂叫声的原因有关。”那个人说,“我刚才发出那种疯狂叫声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接受不了我……后世重新变成活人以后要始终带着蓝色的指甲生活,往深处说,发出那种疯狂的叫声是因为……我对做一个蓝甲人的排斥。” 灰手人问道:“你说什么了吗?” “我问他,是不是……如果不是因为我排斥做一个蓝甲人而发出的,那叫声就算足够大……也不会产生后果。”那个人道,“他说……的确不会产生。” 灰手人道:“接下来怎样了?” “我问他是不是如果我排斥做蓝甲人,但没叫那么大声,也不会有……后果。”那个人道。 (五千三百八十六)怨恨 \“他有没有回答你?”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那样的话也没有后果。” 灰手人道:“你听后说了什么?” “我问他……如何知道我叫那么大声是因为排斥做蓝甲人。”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告诉我了。”那个人道,“他说……因为我之前做出拔指甲那个动作时,就触动了机关。” 灰手人道:“你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没太明白,所以,我问了他……是不是我那蓝色的指甲很特殊。”那个人道。 “他又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告诉我了。他说当然是特殊的。他说当我往出拔我那蓝色指甲,正是在……触动机关。这个时候……我是因为排斥蓝甲人而狂叫的,声音又足够大了,在综合作用下,就会产生……那样的后果。”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有什么感觉?” “很后悔。”那个人道,“又有点……怨恨他。” “怨恨?”灰手人道,“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早点告诉我这些。”那个人道。 “你对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他说我又没给他机会告诉我这些。”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他如果刚才及时阻止我大叫,就不一样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什么反应。” “他问我是不是在怨他。”那个人道。 “你说是?”灰手人问。 “我说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呢?” “他问我……如果他阻止,我会不会听。”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怎么说的?” “我说……只要他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我当然会听。”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 “接着他就跟我说,我根本就没给他那么多时间……让他告诉我那些。”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说什么?” “我说……他可以先告诉我不要叫。”那个人道。 “他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自己也说了,只要他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我当然会听,但是……如果他没来得及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就直接不让我叫,那也没用。”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 “然后我就对他说……这是他自己想的,就算他直接不让我狂叫,我……可能也会听。”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算是,因为我……只是说我可能也会听。”那个人道,“又没说一定会听。” 灰手人又问:“实际上你也知道你依然有可能不听?” “对。”那个人道,“而且……如果他没说清楚的话,我不听的可能性还挺大。” 灰手人问:“他听后怎样了?” 那个人道:“他说……就算他说了,只要没说清楚,我听的可能性也不大。” (五千三百八十七)怨他 灰手人又说:“你听后怎么想?” 那个人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又觉得他可能了解我的想法,毕竟他……早已不是活人,也已经变成那种不太正常的状态。但我又有点不解,因为……如果一个人已经不是活人就会多出很多以前活着时没有的本事,那……那我怎么没有。虽然我想了一下这些,但……想得非常快,想法很快……就过去了。” 灰手人道:“你说了什么吗?” “我……跟他说……这只是他自己想的,根本就……就不是事实。”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跟我说……别狡辩了。”那个人道,“又说我在……做什么的时候别以为别人都没办法知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了这话怎么想?” “我就……真不大敢狡辩了,因为……我觉得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如果我继续狡辩,那……说不定……又会有什么不好的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接下来你又说了什么吗?” “我就问他……如果我……否定跟他说的,会不会又……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说……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他说中了。” 那个人道:“你呢?” “我说……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个人道。 “他这时回答你的问题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他说……我……他说我……只会因为害怕有什么后果而承认他说的。” 灰手人道:“你同意吗?” 那个人道:“心里同意。” “嘴上呢?继续反驳他?”灰手人问道。 “不敢。”那个人道。 “正是因为他说的那个原因,也就是害怕什么后果?”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那你又说了别的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我不反驳他,但我说别的,会不会带来后果。” 灰手人问道:“他告诉你了吗?” “他说……那要看我说什么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我问……我如果说他要是早点把事情都告诉我也不至于害得我这么惨,这是不是不会有后果。” 灰手人道:“他说有后果吗?” “他没说这事,只是很愤怒。”那个人道,“他说……我竟然还在怨他。” “你呢?”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说……当然是这样,因为他……害了我。说完我又担心说这话也会产生后果,又问他我说这话是不是没事。”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吗?” “他说……后果……他说我都已经造成过无比严重的后果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还……还有脸怨他。”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发怒了?” 那个人道:“是的。听得出来,他特别愤怒。” 灰手人问:“你担心他这样一怒也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五千三百八十八)悔门 “这倒没有。”那个人道,“但是我……看他是这样的态度,我心中还是不满的,我也不敢随便说话,又怕……我的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 灰手人又问:“你没说话?” 那个人道:“是的,没说。”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我又不敢说话了,但我心里还有怨气。”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觉得他说中了?” “说中了。”那个人道。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没作出什么反应。”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他说得对不对。”那个人道,“我说……对。”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他说……我有什么资格怨他。” 灰手人说道:“你跟他说了吗?” “我先问了问他,如果我……说出来,有没有风险。”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他回答你了吗?” 那个人道:“他竟然说……是不是以为我不跟他说就没风险了。” 灰手人道:“你听后紧张?” “自然紧张。”那个人道,“我担心出现更坏的……事情。尽管我当时也没想出还能出现什么更坏的事情了。”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道:“我又问他……不跟他说,会有……什么风险。” 灰手人问道:“他告诉你了?” “他说……不告诉他的话……我会被心里的怨气所袭。”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回答:“我问他……如果被心里的怨气所袭会怎样。” 灰手人道:“他说了吗?” 那个人说道:“会导致我……一会儿通过‘悔门’后更加痛苦。” 灰手人问:“你知道他说的悔门是什么吗?” 那个人道:“这时候还不知道,但后来……他就告诉我了。” 灰手人又问:“你听他这么说后,又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回答:“我问他……如果我……跟他说了会怎样。” “他告诉你了?”灰手人问。 “是的。他说……如果把我心里的怨气释放了出来,那些怨气便不会直接袭击我,但是……如果那怨气放到他那里,会遇上他的怨气。”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决定怎么做了吗?” 那个人道:“暂时没有。我问他……遇上他的怨气会怎样。” 灰手人道:“你得到答案了?” 那个人说:“没有。他说他也不知道会怎样。” “这时你决定怎么做了吗?”灰手人问。 “还是没立刻决定。”那个人道,“我问他……我是不是肯定要通过悔门。” “他说呢?”灰手人问。 “他说是的。”那个人道,“因为……因为我刚才出现过悔意。” 灰手人道:“然后呢?” “我问他为什么我刚才出现了悔意,就一定要通过悔门。”那个人说道,“他说……悔门到了一定时间就会将之前那段时间出现了悔意的人吸过去。我就……问什么时候会把我吸过去。” (五千三百八十九)更坏 灰手人问:“他告诉你了?” “是的。”那个人道,“他说……到了时候自然就会把我吸过去。” 灰手人道:“你听后怎样了?” “我问他,有没有办法……让我不被吸过去。”那个人道,“他直接跟我说……没有。” 灰手人道:“然后呢?” “然后他又跟我说……让我别多想了,就凭我这个样子……不会有什么好事。”那个人道。 “你听后害怕?”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说。” “你问了吗?”灰手人问。 “问了。”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这时还没直接告诉我,而是……继续问我之前的……问题。”那个人道,“他还是让我说……我有什么资格怨他。” “你说了?”灰手人问。 “我又问他……是不是说了肯定比不说好点。”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都不好。”那个人道,“但我问他,他如果不肯说,肯定是比说了更差。” 灰手人问道:“你决定说了吗?” “我也很无奈……因为担心更坏的后果就……就决定说了。”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说……就因为……他明明可以做到却没有想办法防止我有更坏的结果……我就有资格怨他。”那个人道,“他说……我为什么认为他明明可以做到。” “你怎么说?”灰手人问。 “我说……他知道那些事,就应该有本事做到。”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听后怎样?” “他说……我这是凭空猜测。”那个人道。 “接下来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下来……我说……我肯定猜对了。”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刚才都说过的话题怎么又说回来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呢?” 那个人道:“我说……之前并没说。” 灰手人又问:“他又怎么样了?” “他说……如果我再狡辩,连刚才说过的话题都不承认说过的话,那我又要当心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听后害怕了吗?” “我……因为确实没想起来之前什么时候说过,所以……这时倒是不算太害怕。”那个人道,“但是……我也不踏实,因为我觉得我随时可能会面临更坏的情况。” 灰手人又问:“那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刚才说过。”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吗?” “没有。他问我是不是在装。”那个人道,“我说……不是。” 灰手人道:“他这时告诉你了?” “他说……刚才我是不是说……问过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个人道。 “你说是?”灰手人问。 “我说……是。”那个人道,“又说但当时说的话题,跟现在的……不一样。”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五千三百九十)占满 “他一口咬定……一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呢?” “我就赶紧……解释,说不一样。”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他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我浪费口舌,反正已经说过的事……他绝对不会跟我再多说。”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什么?” “我刚想立即说点别的,又担心如果说了再引起什么后果,于是……就没立刻说话。”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道。 “他接着说……既然事实不是他明明可以做到却没有想办法防止我有更坏的结果,那么我就……没有任何资格怨他。”那个人道。 “这时候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他跟我说……他没想到,他都没用多少话来怨我,还因为之前那点小破事听到了我的怨言。接着……他就问我……在怨他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曾经害了他的事。” 灰手人问道:“你怨他的时候,你想到以前那些了吗?” “当时……我因为很生气……想的都是他害我,就没……去想我以前对他……”那个人道。他只说到了这里,就没说下去。 灰手人又问:“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那个人回答:“我跟他说……我当时想的都是我已经变虚之后的事了。所以就没想到更早时候的……事情。” 灰手人道:“他听后什么反应?” “他说……是不是我以前害他的事,我也并没那么在意。”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不是。”那个人道。 “这是你心里话?”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当时那个‘我’啊……这……好像是……那个‘我’当时的心里话。” 灰手人又问:“他相信了你说的?” “我也不知道他信没信。”那个人道。 “他这时什么反应啊?”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他说他看着不像。” 灰手人:“你赶紧解释了吗?” “解释了。”那个人道,“我说……我说的是真的。” “这时他信了?”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时他说……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么……为什么我在怨他的时候,不想着自己对不起他的事情。”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怎么回答的?” 那个人说道:“我说……那都是我变虚以前发生的事了。”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是不是变虚后就很难想起来了。”那个人道,“他还说……如果变虚就很难想起来了,还是说明我……其实也并没有在意曾经带给他严重后果。” 灰手人问:“这时你说了什么?” “我说……不是这样的。”那个人道,“我的心当时只是被那种……怒气占满了。” 灰手人问:“他听后怎样?”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更吓人了。”那个人道,“问我……是不是觉得自己发怒有理。” (五千三百九十一)当成 灰手人道:“你说什么?” 那个人道:“我没敢说什么。” “他逼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逼我回答了。”那个人道,“他就说:‘说!’这时的语气……听起来比刚才更加吓人了。” “然后你就说了?”灰手人问。 “是这样……我说……是的。”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问我……觉不觉得他才是真正有资格发怒的那个人。”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什么感觉?” “害怕。”那个人道。 “那一刻,你害怕一个指甲是蓝色的人?”灰手人道。 那个人赶紧解释道:“这并不代表我害怕蓝甲人。当时当时那个‘我’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把他当成我爹的……那……我害怕的是我爹,并不算是害怕……一个真正的蓝甲人。” 灰手人问道:“当时你不认为你爹是蓝甲人?” 那个人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灰手人道:“无法相信?” “算是吧……不愿意相信。其实那个时候,他好像……就是个蓝甲人了。”那个人道,“就连我……也成了蓝甲人。我自己的指甲也是蓝色的。” 刚刚说完这些,那个人又道:“不……不是!我刚才说得不太对!” “怎么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是……那个时候的那个‘我’,觉得个时候的那个‘我’是……个蓝甲人。跟真正的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才……不是蓝甲人!我永远也不可能是蓝甲人!” 灰手人问道:“现在的你,想起那个时候的那个‘你’曾经拿那个‘你’当蓝甲人,有耻辱感吗?” “现在想想,有点,但是……倒也没那么严重……”那个人道,“那只是那个‘我’……不会是真正的我。” “在我看来那个时候的那个‘你’就是曾经拿你爹当蓝甲人了,这你有耻辱感吗?”灰手人问。 “也有点,但也没那么严重。”那个人道。 “目前你觉得,你爹是蓝甲人那种事永远不可能发生?”灰手人问道。 “这……”那个人说到此处竟想了起来。 灰手人看他之前回答问题都是很快回答的,到这个问题反而想了起来,倒是奇怪,但也没催他回答。 那个人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灰手人问:“你刚才还想了想?你回答前还犹豫过?” 那个人道:“刚才……我只是想了一下那个‘我’遇到的我爹的情况有没有可能……预示着什么。” 灰手人问:“想的结果是绝对不可能,但想的过程中有没有自己说服自己?” 那个人又想了一下。 灰手人道:“又犹豫了?” 那个人道:“实不相瞒,是……有自己说服自己的过程。” 灰手人道:“你曾经在某个时刻担心过那个‘你’看到的跟你爹有关的情景是真的?” 那个人说:“很短很短的,就……一瞬间的事。” 灰手人道:“反正有过,对不对?” (五千三百九十二)对你 “是的。”那个人道,“但那么短……我觉得就不算什么了。” 灰手人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就觉得他内心无法承认一些跟蓝甲人有关的事情,所以有些话他的确怎么解释都有可能,哪怕他的话里面有点矛盾,只要不是那种特别严重的,自己自己也能想到实际上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灰手人便继续问:“也就是说,那个‘你’在见到变虚了的你爹之前,也是根本就……不知道你爹后来怎样了的?” 那个人说道:“是,不知道。” “那个‘你’当时也很想知道你爹到底在哪里以及后来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没错。”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他问你觉不觉得他才是真正有资格发怒的那个人之后呢,你有没有回答他?”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不知道。”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怎样了?” “他说……到了这个时候,我竟然还这样。”那个人道,“看来我真是不在乎啊。” “你这时说话了吗?”灰手人问。 “没说。”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为什么没说?” “不敢。”那个人道。 “在这种情况下,告诉他你在乎不是更好的选择吗?”灰手人问。 “当时……他那语气太吓人了。”那个人道。 “你不是已经认定他是你爹了?”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道。 “那你还担心他会对你狠?”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可能也不是担心他对我狠吧……毕竟我自己已经由实变虚,更恐怖的是我的指甲……已经变成了蓝色!在我看来,这些也……不像是我爹能决定的,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都已经那样了啊。我就觉得……那气氛不对,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吧。” 灰手人又问:“你刚才说‘更恐怖’,是不是……到现在你都觉得你的指甲变成蓝色这事比你自己由实变虚更恐怖。” 那个人说道:“是啊!由实变虚也就是我由生到死的过程而已……人们……都会死,所以……这对我来说好像也不是太无法接受的事。但是……指甲变成蓝色就不一样了啊,不是每个人的手指甲都会变成蓝色的啊!不仅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而且……是多数铁仓人……绝大多数铁仓人都不会这样,都不会经历这么令人内心痛苦的变化!这么一来……我就成了铁仓人中的少数人,实在……太可怕了!而且根据那个‘我’见到的那个‘我爹’所说的话,尽管……尽管我刚刚说的是我就成了铁仓人中的少数人,但……但哪个‘我’的指甲变成了蓝甲人独有的那种特殊的蓝色,不仅如此,其实在我发生变化的那一刻,我这个人就……成了蓝甲人了啊!不光是那个时候……我后世再成为活人,我……也只能以蓝甲人的身份生活,这简直……是恐怖之至的事啊!还有多少事能比……比这样的事……更可怕啊?” (五千三百九十三)抻手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说道:“接着……他就说……一会儿有我好看。” 灰手人道:“你听了这话是认为他要对你做什么了吗?” 那个人回答:“我当时也没完全这么想……但觉得有这个可能了。” 灰手人道:“你依然没说什么?” “这时……依然没说。”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那他说了什么吗?” “他双手抓住了我的双手……抻我的手。”那个人道。 “你当时知道他在做什么吗?”灰手人问。 “当时还不知道。”那个人道。 “听你这么说,意思就是后来知道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他……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灰手人问道。 “告诉我……他想看看我对自己的亲爹有多狠心。”那个人道。 “怎么看?”灰手人问。 “他说……他抻我手的时候,如果我的手背感到疼,证明我还算……有良心。”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感到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当时认为这跟你有没有良心有关吗?” 那个人道:“我那时觉得没关系……因为我以为……在我再次变成活人之前我应该无法感到疼痛的。” 灰手人问道:“他说完那话你又接话了吗?” 那个人道:“没有。他就问我,把他害成那样是不是……心里一点也不歉疚。”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那个人道,“我跟他说……我觉得……我手背感觉不到疼痛,是因为我还没有再次成为活人。” “他听后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我……还挺会给自己找理由。”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呢?” “我跟他说……我不是找理由,我是真的认为是那样。”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对我说……他就是想要我说清楚。”那个人道,“可我不知道他想让我说什么。” 灰手人问道:“你问了?” “是的。问了。”那个人道。 “他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他说……他说……让我说清楚为什么要找理由。”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真不是找理由。”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我认为……人由实变虚以后,还有没有感觉。”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原本以为应该没有,现在看来……应该有。”那个人道。 “他听后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问我……为什么既然我看来应该有感觉,为什么还会认为我没再次成为活人之前感受不到疼痛。”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怎样回答?” 那个人说:“我说……有感觉也不意味着能感受到疼痛。” 灰手人又问:“他对你这个答案满意吗?” 那个人道:“不满意。他说……我依然在找借口,他也不想听我多说了,已知道我多没良心。” (五千三百九十四)自省 “接着呢?”灰手人问。 “我没说话,就等着……被悔门吸过去,但心里不甘。他又抻了抻我的双手。”那个人道。 “依然在试你?”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 “还是试之前试过的?”灰手人问。 “不是了。”那个人道,“这次他抻我手的手法跟上次不一样了。” “什么地方不一样?”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这次他把我的双手转了一下,才……抻的。” “转?”灰手人道,“怎么转的?” “之前抻我双手时,我是手背朝上的。”那个人道,“这次他抻我双手之前,他把我的两只手全都转成了……手背朝下的。” “这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他说……这是在试我在没有良心的情况下,有没有机会自省。”那个人道。 “你问他了?”灰手人问。 “是的,问了。”那个人道。 “怎么问的?”灰手人问,“你主动跟他说话了?” “没有。”那个人道,“这次是……他听见我喊之后,主动跟我说的。” “你什么时候喊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就在他转过我的双手,然后……再次抻了我的两只手的时候。” “你为什么喊?”灰手人问。 “因为疼。”那个人道。 “你只是喊,但并没说话?”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话……刚一喊出声来,他就跟我说话了。” 灰手人又说:“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就跟我说……看来我还有自省的机会。”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就因为你喊声来了?” “应该是吧。”那个人道。 “他还说了什么?”灰手人道,“我问的是关于……自省方面的。” 那个人说道:“他说完那话后,就说……我是因为疼而喊出声来的,所以……我还有自省的机会。” 灰手人道:“你问别的了吗?” “没问。”那个人道,“我当时……不太敢说话了,担心说错什么话又给我带来后果,尤其……在这种情况下……这一次他将我的双手翻过去后再抻,真的太疼了!” 灰手人又问:“他接着说话了吗?” “说了。”那个人道,“他说……既然我有自省的机会,为什么早不自省。” “他是在问你话?”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说了什么?” “他问我到底哪个词听不懂,是不是‘自省’。”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说呢?” “我说了‘是’。”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了?”灰手人问。 “没告诉我什么,他只是问我……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自省’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不是。”那个人道,“我说……我只是不懂他所说的‘自省’是怎么回事。” (五千三百九十五)生怕 灰手人问道:“他听到你的话后怎样?” “他说……我只是在找借口,我并不只是不懂他所说的‘自省’”,而是……我根本就没有自省的意识。 灰手人又说:“你没有反驳他?” “没有。”那个人道,“我根本就……不敢。”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就接着跟我说……如果我……有自省的意识,我早就不会害死他了。”那个人道。 “你听了这话什么感受?”灰手人问。 “极其难受。”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又跟他说什么了吗?” 那个人回答:“没敢说。” “是因为害怕产生什么后果?”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 “那是为什么?”灰手人又问。 “当时纯粹是因为……太难受了。”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你对他这次跟你说的话深信不疑?”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觉得正是你自己害死了你爹?”灰手人问。 褐手人听到灰手人问得这么详细,先是一惊,看了一眼树珠,发现还是之前的样子,便觉得问题不大,认为这段时间也许只是因为情况特殊,那个人就算听到了跟以前他爹的死因有关的话也不会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褐手人想着这样的状态还能持续多久,又生怕突然就不再是这种情况了,那样那个人就有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的可能。因为觉得自己不该往坏处想,褐手人便希望这样的状态持续久一些,灰手人好多问出些细节来,同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灰手人后来问问题非常细碎,而自己这段时间只觉得灰手人问得合理,一点也没觉得奇怪,还想,就算是自己问,自己也一定会像灰手人那么问,感觉问得越细碎越好。 刚刚想到这里,褐手人就感觉实在不对劲,这是因为灰手人和自己的变化,好像都是不像以前那样重视时间方向的变化,但是自己又很难控制,也不知道灰手人到底有没有办法控制。 褐手人刚要跟灰手人说点什么,又觉得还是先听二人对话就好,不用立刻说,否则自己跟灰手人交流也会更多地占用这段时间。褐手人认为灰手人可以随便问那个人跟他爹之死有关的问题而不用担心那个人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的这段时间尤其宝贵。 只听那个人回答:“只是……只是那个‘我’,不是我……不是现在这个我。” 灰手人道:“我知道,我们这段时间说的不是一直都是那个‘你’吗?既然如此,你就不用强调那个‘你’了。” 那个人道:“我……知道了。但……在我心里,那个‘我’和真实的我不一样。那个‘我爹’和真实的‘我爹’也不一样。” 灰手人说道:“是不一样啊。” 那个人说道:“哦……是。可能……我太在意了,太担心了吧……希望没事……没事。” (五千三百九十六)余地 灰手人问:“你在担心什么?” 那个人想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并不应该那么担心。我……不用因为那个‘我’遇到的事情而担心那一切是真的。” 灰手人又问:“你此刻心里所想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吗?” 那个人道:“我所说的那样?” 灰手人道:“就是你刚才说的,你觉得你并不该那么担心。” “应该是那样。”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感觉到自己内心明显有波动,想着灰手人能知道自己所想的,便觉得必须把心里那另一种声音也说出来。这时他庆幸此前他自己只是说了“应该是那样”,并没说就是那样,还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他说道:“我刚才……只是觉得我‘应该’那样。但……其实我也不是完全能做到不担心的。” 灰手人又说道:“你回答我,你在担心什么?” 那个人道:“就是担心那个‘我’所遇到的事情是……真的。” 灰手人说:“也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你有点相信那个‘你’的部分经历。” “不愿意相信。”那个人道。 “没问愿不愿意,只问相不相信。”灰手人说道。 “多数……还是不相信的。”那个人说,“毕竟荒唐啊。” 灰手人问道:“那少数呢?” 那个人道:“少数是……有些相信但我不愿意相信的。” 灰手人问道:“比如跟你欺负蓝甲人达到了上限所以你爹因你而离世有关的事?” 灰手人之所以这样问,就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感觉到了无论怎么问那个人已经发生过的跟他爹有关的事,他都不会因为恐惧之类的原因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这……是的。”那个人道,“我只能说,我心里仿佛有一种声音在暗暗地……告诉我让我相信。但是实际上,无论我听到那种声音多少次,我也……还是不愿意相信的。那种不愿意,大概冲淡了我的相信的想法。” 灰手人道:“直到此刻你心里依然是这样的?”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认为那种声音为什么会出现?” 那个人道:“也许跟那个‘我’遇到的事情很多都跟以前真正的我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有关吧。事情关联太多的时候……我……就容易引起各种联想。” 灰手人问:“还有其他原因吗?仅仅是因为与过去的关联?” 那个人想了想,忽然又忆起了什么,觉得就算自己不说,灰手人应该也是知道的,那还不如痛痛快快直接说了。 “还有……”那个人道。 话到嘴边了,那个人却想着自己如果真把这话说出来,事情会不会就成真了,便又想咽回去。然而,他又担心没说的后果,内心矛盾。 “什么?”灰手人问。 “我……如果说出来,事情不会就成真了吗?”那个人问。 “你还是担心这个。”灰手人道。 那个人问道:“你……都知道了吧?” (五千三百九十七)走势 灰手人一听对方这么说就觉得大概是不想说,但还是想听对方说,便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都知道了,我就不说了?” 那个人不敢得罪灰手人,于是说道:“我说就是了。” 灰手人道:“说吧。” 那个人说道:“因为……那个‘我’……遇到过的一些……事情……正好就是……那个‘我’在遇到那个‘我爹’之前,真正的我曾经想过可能发生的事。” 灰手人说:“你曾经想过?比如哪些事是那个‘你’以前就想过的?” “就是……我以前就有那种想法。”那个人道,“我就想过会不会是那样,结果……结果那个‘我爹’就说了那样的话。这也是……我认为那种声音会出现的原因。” 刚刚说完这话,那个人又感觉到不大对劲,这一刻的感觉似乎与之前有了点区别,便又对灰手人说道:“我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我刚才说过那种不愿意大概冲淡了我的相信的想法。”那个人道,“现在……那种不愿意……好像……不像刚才那样容易冲淡我相信的想法了。此刻我比之前更相信了,也……更担心了。” 灰手人问:“更担心什么?” 那个人便说道:“我就是担心……那个‘我’听那个‘我爹’说的一些事,就……就是现实里发生的事。” 尽管说了,那个人还是不敢说得太清楚,生怕自己的话会影响事情的走向。 灰手人又说:“就是这样?” 那个人感觉到灰手人似乎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满意,于是又补充道:“我……说得详细些,就是……我担心那个‘我爹’说……说我因为欺负……达到了上限……那什么了他,就是……现实中的……那个……那个……现实中发生的……” 尽管已经鼓起勇气说,但他说到最后还是被某种想法抑制住了,没说下去。 灰手人感觉到那个人还是没胆量继续说,但自己想听他亲自把话说清楚,因为觉得这段时间就算问了跟他爹以前有关的事也不至于导致他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所以又想抓住这机会问等一会儿可能就不再敢问的,于是道:“说清楚吧。” 那个人觉得如果自己再不亲自说清恐怕要引起灰手人愤怒,就先安慰自己:“我说什么话……其实也不一定会影响现实里的事。应该……应该吧……也许是这样的吧。哦,不是也许,就是……这样,就是不会影响的……一定不会。” 说完这些,他又说道:“我更担心那个‘我爹’说……说我因为欺负蓝甲人达到了上限……害死了他,就是……现实中的……真事了。” 灰手人道:“你就是因为更加相信那个‘你’经历的一些事情,而变得更加忧虑了?” “对。”那个人道,“比起之前,此刻我更加相信,也更加忧虑……好像那种程度在继续增加……” (五千三百九十八)让笑 褐手人因为听了那个人的话有些担心,赶紧看了树珠一眼,依然没看到变化,更担心了,担心实际上树珠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没有显现出来,便小声对灰手人说:“是不是发生变化了……” 灰手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立即看向了树珠,也没看出变化,道:“我也担心,但树珠还看不出来。我还要不要继续问这种问题?” 褐手人又问:“你决定。” 灰手人看向了那个人,问道:“还在增加?” “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内心的恐惧在增加吗?” “好像……有点。”那个人道。 灰手人决定不问得更细,于是说道:“接下来悔门把你吸过去了吗?” 那个人想了一下,说道:“还没有。” “什么时候吸过去的?”灰手人问。 “就在……他又跟我说了些话之后。”那个人道。 “他又跟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让我笑。”那个人道。 “你笑了?”灰手人问。 “我因为担心发生不好的事,也不敢多说什么,就……笑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他说……看来要很久以后,我才有机会学会自省。”那个人道,“他已从我笑容里判断出来。”那个人道。 “你知道他是怎么判断的吗?”灰手人问。 “不知道。”那个人道。 “没问?”灰手人问。 “没敢问。”那个人道。 “他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又跟我说,在我真正学会自省之前,我一定会感受一遍……他死前的巨大痛苦。”那个人道。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显得更紧张了。 灰手人感觉可能情况之前就在渐渐发生变化,此刻已经变得危险。灰手人担心他再次因为这个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说:“你此刻感觉没什么不对吧?” 那个人回答:“哪种不对?” 灰手人说道:“就是要进入别的世界那种感觉。我只是在描述那种感觉,你明白吧?” 那个人道:“明白。” “有没有感觉到?”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听到这话,灰手人并没直接放松下来,因为突然想到了那个人曾经毫无预兆地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 灰手人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试着说道:“你感受了一遍?” “是的。”那个人道,“那样的痛苦是……真正的痛苦。不光是身体痛苦,还有……内心,因为……在死前承受痛苦的过程中,我是……知道……我死去是因为我亲生的孩子欺负蓝甲人达到了上限。” 灰手人担心,但又觉得这时还是机会,如果不问,可能就永远无法进一步了解了,便说道:“那个‘你’当时体会的完全就是那个‘你爹’临死前的感受?” 那个人道:“是的,那个‘我’……当时……真以为自己……有个孩子。” (五千三百九十九)心寒 灰手人道:“那一刻,那个‘你’就认为自己是‘你爹’?” “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那一刻是怎么想‘你的孩子’的?” 那个人说道:“我就是想着……那个孩子,早就知道做那些欺负蓝甲人的事情会对那个‘我’不利,但……他还是做了。这令我觉得极其心寒。我这个爹,可能在他眼里真没那么重要吧,对他来说……欺负那些蓝甲人,比不让我受害重要。” 灰手人道:“这之后你又经历了什么?” “就是……想着……想着,内心极痛苦时,我的身体又经受了极大的痛苦,两种痛苦那样交织着,我仿佛看到了我亲生的孩子……就站在我面前,却……面无表情。”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觉得他丝毫不在意你的死活?” 那个人道:“倒也不是觉得他丝毫都不在意,我觉得他……也是想过的,也会担心欺负蓝甲人达到上限,但即使这样也没能令他停手。我当时想的还是……不让我受害这件事,真的比不上他要欺负蓝甲人这件事。” 灰手人说道:“然后那个‘你’呢?” “就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在绝望中死去的痛苦。”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在体会过后呢?‘你爹’什么反应?” 那个人道:“他问我……有没有自省。” 灰手人说道:“你回答他了吗?” 那个人道:“回答了,我跟他说……自省……我刚才就在自省。”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问我是否体会到了……他的痛苦。”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回答了?” “我说……体会到了。”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他说……我只体会到了他临死前痛苦的一小部分。” 灰手人道:“你相信了他这话?” “相信。”那个人道,“他不止说了这些,他还说了……等过了悔门,我将体会到更多。”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什么感觉?” “害怕。”那个人道,“我真的不想再体会了,不要说更多,哪怕是一点……我也不再想体会了。” 灰手人又问:“你什么反应?” “我问他能不能……不再体会。”那个人道,“我说我已经自省了。” 灰手人道:“他说能吗?” “他问我……有没有觉得后悔。”那个人道,“我问他对哪件事后悔。” 灰手人问:“他告诉你了吗?” “他……没告诉我。大概是因为我问出了这个问题而感觉我不可理喻吧。”那个人道,“他直接告诉我……我不能不再体会……因为我自省……只是表面上的。”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跟他说……不是表面上了,我说我体会到了深深的痛苦。”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如果真的……不是表面上的,那么他在问我有没有后悔之后,我就不会问他对哪件事后悔这种话了。” (五千四百)稍晚 灰手人道:“你当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吗?” “并没完全明白。”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问他了吗?” “没敢问。”那个人道,“但他主动问我了。” “问你什么?”灰手人问。 “他问我……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问了他对哪件事后悔,他就会认为我他自省就是表面上的。”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不知道。”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显得很生气。”那个人道,“跟我说……如果我不是表面上的自省,不可能不知道对哪件事后悔。” “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人道,“也没多……多想他说的话是不是有道理的。” 灰手人又问:“你没说别的吗?” “我说了。就跟他说……我只是不知道他那一刻问的是哪件事。”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真的不知道?” 那个人说道:“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差不多就知道了。” 灰手人说:“那你赶紧跟他说出你想到的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呢,他就……跟我说……之前我体验的是什么事已经这么清楚了,我还要问。”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之前想到的跟他说的是一回事吗?” “是的。”那个人道,“完全是一回事,我就是……想到的时间稍微晚了点。”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你说话了吗?” 那个人说:“还是没说。想说的,但是……看他那副生气的样子,我就没敢说。” “他呢?”灰手人问。 “他跟我说,他都说到了这个程度,我还不赶紧说出来,可见就是想不出来。”那个人道。 “这时你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赶紧跟他说……不是那样。”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不是哪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了吗?” “我说……不是他想的那样。”那个人道,“我说之前在我说我只是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件事的时候我就……已经差不多想到了。” 灰手人道:“他相信了?” “不像相信了的。他问我,为什么我明明想到了还不赶紧说。”那个人道。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我说……当时我……看那气氛……就没敢说出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这下他相信了?” “不像相信的。”那个人道,“他说……我连对哪件事后悔这种话都敢问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灰手人道:“你解释了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个人道,“我只是跟他说……不一样的。”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问我怎么不一样。”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说……就是当时的情况不太一样,也……没什么别的。” (五千四百零一)乱飞 灰手人道:“他对你这回答满意吗?” “没有。”那个人道,“他说……我只是找借口,其实我就是在他问的时候对那件事都没悔意。” 灰手人道:“你承认他那种说法吗?” “不算承认,因为当时我……真的只是一时没想出来而已。”那个人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没想出来。” “你说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没说什么。”那个人回答。 “那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我被悔门吸过去后一定会经历更多的痛苦。”那个人道。 “你听了他这话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然后我就听他叹了一声气,我就被悔门……吸过去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吸过去之后怎样了?” “就……受了更大的痛苦。”那个人道,“巨大的。” 灰手人想要问具体些,看了一下树珠,发现树珠周围绕着的那些银珠开始往周围乱飞了起来,飞到与树珠有一段距离之后再飞回去。 褐手人因为担心这种变化意味着那个人变得有可能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赶紧小声对灰手人说道:“等一下……”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不能问了?” “那倒也没有。”褐手人道,“我就是想跟你说先等一下,考虑一下再说。” “我已经看到树珠周围的银珠往外乱飞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也注意到了。我就是提醒一下,担心银珠出现这样的变化意味着如果再问他跟他爹有关的事情会导致他再次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灰手人说:“我也是担心这个,所以已经决定不继续问这个了。” 褐手人道:“你看他现在的表情。” 灰手人道:“好像显得比之前更慌?是我的错觉吗?” 褐手人又说:“不是你的错觉。他就是更慌了。” “那我赶紧转移话题吧。”灰手人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便对那个人说道:“说说其他的‘你’吧。” 那个人一愣,道:“刚才……我被悔门吸过去后的事……不用再说了吗?” 灰手人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更不对劲了,实在担心他因为想起跟他爹有关的事情而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赶紧说道:“不用了。说说别的。” “哦……别的。”那个人道。 这时那个人就回忆了起来,紧张程度很快便似有所降低。 灰手人暗暗觉得自己不让他继续说被悔门吸过去之后的事是明智的。 “另一个‘我’在水边。”那个人道,“那里的水……并不一般。” 灰手人问:“怎么不一般?” “那里的水……全都是绿色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一下子就想到了绿水,继续问道:“你细说。” 那个人道:“哦。那绿水应该是在……在一个巨大的池子里的。” (五千四百零二)较矮 灰手人看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出现了疑惑的表情,问:“有什么问题吗?” “有。”那个人道,“那池子……好像挺罕见的。” 灰手人问道:“池子怎么罕见?” 那个人回答:“那池子好像很深,周围的地面都是较矮的。它就好像……好像什么呢……” 说到这里,那个人又想了起来。 灰手人想直接问,又不像打扰他思考,便等着他说。 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那个人说话。灰手人有些紧张,担心那个人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于是赶紧问他:“你想起来了吗?” 那个人回答:“我……还没想起来,因为此刻我印象里那个……池子的样子不是很清楚。” 灰手人道:“都没想起来,为什么你就认为是罕见的?” “因为……有模模糊糊的印象。”那个人道。 “是突然就想不起来了吗?”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应该是能想起来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觉得你需要更多时间继续想吗?”灰手人问道。 “我?”那个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 “这种事需要你说……才行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我让你决定了。” “那我……如果不想清楚的话,是不是就显得不够有诚意,好像……不想告诉你似的?”那个人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给我点时间想一下吧,我刚才……感觉没多长时间就能想出来了。” 灰手人正想跟褐手人说话,便对那个人说道:“你想吧,想好了直接跟我说。” “我知道了。”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便看向了褐手人,说道:“他刚才是不是又有那种迹象了?” “你说的是显得恐惧或者紧张,看着像是要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那种迹象?”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回答。 “我觉得有了点。”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道:“看来刚才我转移话题算是转对了。” 褐手人道:“我也觉得你转对了。” 说完这话,褐手人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便问灰手人:“刚才听他说的某些话,你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关于最后说的那个‘他’遇到的事的话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是的。” “我刚才听他说到绿水,就想起了些什么。”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跟什么有关系?” “我看,说不定这事跟……他娘以前要给那个暮夕阁上自尽的人喝的那杯绿水有关系。”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我也想到了这个,说不定有关系。” 褐手人道:“我很想知道他现在正在想的。” 灰手人道:“想的那池子有多罕见?” 褐手人说:“差不多吧。他娘曾经将绿水给那个在暮夕阁上自尽的人喝,那个人并没喝下去。那次盛绿水的是个杯子。” (五千四百零三)上辈 灰手人说:“他说的那个池子……” 灰手人说到这里又想了起来。 褐手人说道:“我就是想听听一会儿他说的那个池子会不会跟杯子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灰手人问道:“我也想到了这个,但又思考起了那池子真像杯子的可能能有多大。” 褐手人道:“刚才他说,那池子周围的地面都是较矮的,我倒是觉得可能性也不小。”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了。”灰手人道,“那个‘他’看到的如果真的像个杯子,那就算是能说明那个‘他’看到的一些情况也是会受他上辈人的一些经历影响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这时指着那树珠,说道:“周围的银珠都不见了。” 褐手人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真的不能再随便问他跟以前发生的事有关的情况了?” 灰手人道:“刚才我就不大敢问了,就是担心引起他恐惧导致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的状态之中。” 褐手人说道:“我也觉得现在又危险了。虽然他并不是每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前都有预兆,每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也并不都是因为听到了什么令他感到恐惧的话,但毕竟之前有预兆的那些次,他的确不止一次先是出现了紧张、恐惧现象,接着就进入那种状态之中的。所以,即使后来他进入那种状态前也有没预兆的情况,我觉得我们依然有必要防止他因为想起以前发生的跟他爹有关的事而变得紧张、恐惧。” 灰手人说道:“会不会到了某个时刻就变得不再有预兆了?” 褐手人道:“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目前应该还没到那个时刻。他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有时候有预兆,有时候没预兆,目前应该还是这样的。” 灰手人说道:“我觉得刚才那次就是有预兆的。” 褐手人说:“我认为是。刚才他的表情已经不大对劲了,如果继续问跟那个‘他爹’有关的事,我看他就会因为想起以前真发生过的跟他爹有关的事而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我当时那种感觉非常强烈。” 灰手人道:“我的感觉也非常强烈。” 褐手人又说:“刚才银珠只是发生了变化,现在那些银珠已经不见了。” 灰手人说道:“所以有些事就是不能痛痛快快问了。” 褐手人问道:“其实之前树珠没出现那种变化的时候,是不是偶尔问到跟现实里他爹有关的话时,也不是次次都会出现导致他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的情况?” 灰手人道:“好像分时候,但总的来说,应该是不适合问的。有时候他出现一些紧张、恐惧的情况,我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他快要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的一种预兆。” 褐手人说:“你一会儿是打算一直小心翼翼地问?” “对。”灰手人道,“我目前的确是这样想的。” (五千四百零四)边上 灰手人这话刚刚说完,便听到那个人对自己说道:“我……想出来了一些。” 灰手人立即看向了那个人,问道:“想出来了什么?” 那个人说道:“就是那……池子的样子,其实……好像一个杯子。” 褐手人小声说道:“果然如此。” 灰手人问道:“那杯子是从哪个方向看都差不多的吗?” “是的。”那个人道。 “大概多高?”灰手人问。 “比我自己……高多了。”那个人回答。 “那你是怎么看到杯子里的绿水的?”灰手人问。 “我……起初站在边上,后来……就腾起来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自己腾起来的?” “是的。”那个人道。 “你是在自己腾起来之后才看到绿水的,还是之前就知道那杯子里装的是绿水?”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倒是没想到灰手人这么问,便说道:“应该……应该是腾起来之后才看到杯子里装的是……绿水的吧。” 灰手人看对方回答得犹犹豫豫的,又问:“应该?” “是的。”那个人道,“我在看到绿水之前,应该是不知道那是绿水的吧……” “这你并不确定?”灰手人说。 “你这么一问,我就觉得……不确定了。”那个人道。 “难道你还有其他印象?”灰手人问。 “其他印象倒也没有。”那个人道,“但是……我就是觉得……那个‘我’的确有可能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我会仔细思考你问的问题,去想想到底我是在看到绿水以后知道那‘杯子’里装的是绿水的,还是……早在看到之前就已经……通过什么奇异的方式知道那‘杯子’里装的是绿水的。” 灰手人说道:“你腾起来之后怎样了?” 那个人道:“那像杯子的池子里面的绿水,突然就……喷向了我。吓人得很。” 灰手人问道:“你怎样了?” “我……我就只能躲。”那个人道。 “躲开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躲开。”那个人道,“我……被喷了一身绿水。” 灰手人又问:“然后呢?” “我就听到了笑声。”那个人道。 “谁的声音?”灰手人问。 “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没听到过那种声音吗?”灰手人问。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那个人道,“但是……我真的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了。” 灰手人说道:“那声音有什么特点吗?” 那个人回答:“特点啊……就是令我觉得可怕。” 灰手人道:“令你觉得可怕的声音可不止这种吧?” 那个人道:“是不止。” “那这个跟别的声音比起来,有什么不同吗?”灰手人问。 “不同的就是……这笑声好像跟那绿水有关系。”那个人道。 “有什么关系?”灰手人问。 “我就感觉……这笑声一大,绿水中朝着我的嘴伸过来的一股水就会……突然变得离我的嘴特别近。”那个人道。 “伸?”灰手人问。 (五千四百零五)牙根 “是的。”那个人道,“就是越来越长那样伸向我。” 灰手人问道:“那不是水吗?” “是水。”那个人说,“但那股绿水跟我一般情况下看到的水不一样,好像……好像不会分开。” 灰手人问道:“不会分开是什么意思?是说那水很粘稠吗?” 那个人道:“也……不能说是很粘稠。那股水吧……无论是的看上去,还是喷在我身上的,全都……并不粘稠。但是,你说的跟我想说的意思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灰手人道:“这怎么说?” 那个人说道:“虽然那股水一点也不粘稠,但……它们就像……这怎么说呢?如果把那一股水说成是一滴一滴的水组成的,那些水滴之间好像永远不会分开似的。不粘稠,但……也不会分开。所以,我就说……那股水就好像是‘伸’向我的,连贯的,就是‘伸’了。我也……不知道我说清楚没有,就是……那个意思。” 灰手人道:“知道了。你说说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说:“那股水就朝我的嘴伸,我就……紧闭着嘴躲。” 灰手人道:“你这时候就在半空中悬着吗?” “是的。”那个人道,“我就好像……会飞一样。” 灰手人又问:“你可以自己移动?” “是的。”那个人道,“我躲那股绿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脚一动,就……跟踩着空气能在空中走一样。还能走得很快,像飞,但是,是需要脚先动才能……移动,所以,其实也算不上飞。” 灰手人道:“那个‘你’当时移动躲开要伸进你嘴里的绿水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 “你紧闭着嘴,绿水没进你嘴里?”灰手人问道。 “进了。”那个人道。 “怎么进的?”灰手人问。 “那笑声突然就增大了,巨大,震耳欲聋。我刚才说了,笑声一大,那股伸向我嘴的绿水就会……离我嘴更近。这时声音巨大,绿水一下子……就碰到了我的嘴,我的嘴就……就肿痛,接着……我就感觉嘴像被那绿水腐蚀烂了一样,嘴就……失去了知觉。那股绿水就……进了我口中。” 灰手人问道:“绿水进去后,你什么感觉?” “我口中的皮好像都被腐蚀了,我的……舌头也被腐蚀了,都是剧痛。”那个人道,“还有……我的牙应该也被腐蚀了,我感觉自己的牙根烂掉了,满口都剧痛。” 灰手人问道:“之前绿水喷到你身上时,它没有腐蚀你的皮肤?” 那个人道:“没有。喷到我身上的绿水是凉的,但……那股伸向我嘴的绿水是在渐渐变热的。” 灰手人道:“在伸向你嘴的那股绿水腐蚀你嘴的时候,那些凉的绿水还朝你身上喷吗?” 那个人说道:“那个时候……好像停止往我身上喷了。” 灰手人说道:“伸向你嘴的绿水和喷到你身上的绿水都出自同一个池子?” (五千四百零六)青苔 那个人回答:“是的。” “根据你的说法,只有伸向你嘴的那股绿水跟从其他方向喷向你的绿水是不同的?”灰手人问道。 “可以这么说。”那个人道,“那股绿水……好像就是专门针对我嘴的。” 灰手人又问:“从其他方向喷到你身上的绿水在接触到你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那个人道:“我就……觉得凉……很冷,好像……还……” 那个人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思考自己这样说对不对。 灰手人道:“好像什么?” 那个人说:“好像……有……气味。” “什么气味?”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怎么说。”那个人道。 “以前闻到过吗?”灰手人问。 “肯定闻到过。”那个人道。 “在哪里闻到过?”灰手人问。 “好像……在以前我杀蓝甲人的地方。”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到底是什么气味?你想想。” 那个人说道:“跟青苔的气味有点像……但又……不能说是。” 灰手人问:“你以前在杀蓝甲人的地方闻到这气味时,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了吗?” 那个人道:“不记得看到什么了……我想不起来……如果有人提个什么东西,也许我能想想有没有见到那东西。” 灰手人问道:“有没有见到跟青苔有关的?” 那个人道:“没有。” 灰手人道:“地上也没有?” “没有。”那个人道,“我记得没有。” “既然你说那气味跟青苔的味有点像但又不能说是,那你就说说那气味到底跟青苔的气味有什么区别吧。”灰手人道。 “区别……区别大概就是……那气味是……青苔味混合了其他气味的。”那个人道。 “其他气味像什么?”灰手人问道。 “很难闻。”那个人道,“想起来也……挺不舒服的。” “你说像什么气味就行了。”那个人道。 “我觉得……跟青苔气味混合起来的其他气味也不止……一种气味。”那个人道。 “多种?”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起码……两三种。” “你为什么说想起来挺不舒服的?”灰手人问。 “因为……好像还混合着……血腥味。”那个人道,“除此以外,还有起码两种气味。” “其他的气味可能是什么?”那个人道。 “想不出来。”那个人道。 “是因为被别的气味盖过去了吗?”灰手人问。 “可以算是。”那个人道,“主要就是……被血腥味盖过去的。” 灰手人道:“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这么详细?” “因为……我当时根本就……没想到这些。”那个人回答,“就是因为你后面又问,我听着你的话想,才想到那些的。” 灰手人发现对方显得有点紧张,因为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就说:“没事,我就是问问。” “那……就好。”那个人道,“不是认为我骗你就好,我……说的是实话。” (五千四百零七)半空 灰手人说道:“这次你闻到绿水里也含着血腥味了?” “是的。”那个人道。 “很像你当年闻到的?”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所以,我……当时还想到了杀那些蓝甲人的情景。” “当时什么感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突然觉得……那股绿水伸向我就好像……是为了让我再次闻到那种气味一样。” 灰手人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也搞不懂。”那个人道,“但我……当时有一种自己被惩罚的感觉。” “你觉得让你想起当年杀蓝甲人的情景,就是对你的一种惩罚?”灰手人问。 “应该算是吧。”那个人道。 “你认为想起本身就是痛苦?”灰手人问。 “当时……当时那个‘我’是这么认为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现在这个你呢?” “现在……应该也是吧。”那个人道,“其实……那个‘我’在某些方面跟这个真实的我有相似的地方。也许那个‘我’之所以那样想,也是因为真实的我……本来就会那样想吧。真实的这个我之所以会去找那个施法者给我解决问题,就跟杀蓝甲人的地方发生的事有关。要是没有那段经历……大概……我也就不会去找人给我施法,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那个人说着说着,显得又有点紧张,灰手人担心他是因为想起了他爹的事而紧张的,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赶紧岔开了话题,说道:“绿水喷向你的时候天上有太阳吗?” 因为没想好到底要问什么,这次灰手人问出这话后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啊?”那个人也没想到对方这么问。 发了一下愣后,那个人对灰手人说道:“天上……有太阳,但是……好像不太明亮。” 灰手人觉得该问正经的,便说:“那股绿水进入你口中之后怎样了?” 那个人道:“我……就横在了半空中。好像躺着……但我……确实是悬空的。” 灰手人见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明显不似之前那样紧张了,便比之前踏实了些,但是,由于那个人有时候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前并没有预兆,所以此刻灰手人依然无法多放松。 灰手人又问:“好像躺着,你觉得这动作与你以前的经历有关系吗?” 那个人道:“暂时没想到跟我以前的经历……有什么关系。” 灰手人问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悬在半空中躺着吗?” 那个人思考了一下,道:“也许……是疼的吧……好像……被腐蚀之后,我就……站不稳,倒在了那里。虽说我是悬在半空中的,但是……我能感觉到其实我后背有什么东西。” 灰手人问道:“哪种东西?” “像……针。”那个人道,“但我应该是悬着的,不应该是躺在针上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后背……有针在扎。” (五千四百零八)有针 “跟之前绿水喷到了你身上有关系吗?”灰手人问。 “好像……”那个人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可能有关系。” 灰手人说道:“什么关系?” “大概……就是那绿水喷到我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怎样,过一段时间,那绿水就会……导致我后背感到有针在扎?”那个人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有可能是这样的吧。” 刚刚说完这个,那个人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便说:“但是……为什么只是后背呢?” 灰手人道:“你又觉得不是了?” “倒也没觉得不是。就是到现在……我也想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那个人道,“毕竟……当时那绿水并不是只喷到了我的后背,还碰到了我其他地方,可……我只是后背有那种有针在扎的感觉,其他地方并没有。” 灰手人问道:“如果不是绿水造成的,你觉得还有什么可能?” 那个人想了一下,说道:“可能……跟我姿势有关?” “说详细点。”灰手人道。 “是不是那绿水……只有在我躺在半空中的时候才……会令我感到有针在扎我?”那个人道。 刚说到此处,那个人觉得这样也并不能解释通,又道:“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又令我觉得不是这样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灰手人问。 “后来……我被另一股绿水冲了起来,那时候……我的后背还是像有针在扎。”那个人道,“如果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那绿水只有在我躺在半空中的时候才会令我……感到有针在扎我,那……那另一股绿水将我冲得站起来以后,我……就不是躺着的姿势了,但我依然能感到有针在扎我。” “会不会是因为,你躺在半空中的时候能感到有针在扎你,只要感到过,这种感觉就会持续下去,后面就算你站起来了,那种被针扎的感觉依然不会消失?”灰手人问。 “这……”那个人想了想道,“倒也不是没可能。” 灰手人道:“你认为这种可能性大吗?” 那个人道:“好像也没那么大吧……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很难猜似的。” 灰手人说:“你以前有没有跟针扎有关的经历?” 那个人道:“我想想啊。” 灰手人说:“想吧。” 那个人便思考了起来。 灰手人利用这个机会小声对褐手人说:“刚才那次,他是不是又差点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褐手人小声说道:“我觉得是,看上去好像很危险,幸亏你转移话题转移得快,当时我都要插话了。刚才我看他的眼睛跟此前其中一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里前的眼睛特别像。” 灰手人道:“我也觉得像。现在也许只要他想到以前发生的某些事,就容易再次因为紧张恐惧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里。” “就是说,他也许又像之前那样了。”褐手人道。 (五千四百零九)刺猬 “是的,看来,真是树珠发生了变化后,我们就没法继续随便问跟那些有关的事了。”灰手人说道。 就在这时,那个人对灰手人说:“我想起来了!” 灰手人便看向了那个人,说道:“你以前真有跟针扎有关的经历吗?” 那个人道:“没有真实的,但……我做过这种梦,我想起来了。” “什么梦?”灰手人问。 “梦里我走到了一块地上有小尖石头的地方,好像有人绊了我一下,我就……倒在了地上,后背接近地面时,我突然感到后背被扎了。”那个人道。 “这不是石头吗?”灰手人问。 “当时还是石头,但是……后面就不一样了。”那个人道。 “后面发生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道:“我想回头看是谁绊的我,一转头,就看见……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针,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想赶紧起来,还没起身,就听那个说:‘针即是石,石即是针。’”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接着我就感到扎到我后背的是……是针了。”那个人道。 “你起来了?”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我当时……好像没那么有力气起来。” 灰手人道:“那你说话了吗?” “说了。”那个人道,“梦里的我问他……是不是他绊的我。” 灰手人说:“他回答你了?” “他说……是我自己绊的我自己。”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不可能。”那个人道,“因为当时我的确是……感到有人从我身后绊了我一下。” 灰手人又问:“他什么反应?” “他说……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后背已经有针扎了。”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啊……他就用脚尖踢了我一下,我……就坐在地上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用脚把你支起来了?” 那个人道:“他踢完我,我就自己……坐起来了,坐在那里,他的脚就离开我的身体了。奇怪的是……当时梦里的我也没做别的动作,都没……自己站起来。” 灰手人又问:“接着发生什么了?” 那个人道:“我听到后面一堆人嘲笑我……说我终于扎到自己身上了。” 灰手人道:“然后呢?” “我在梦里说不是我自己扎的。”那个人道,“那些人就说……我背后都是针,像个……刺猬。” 灰手人问道:“接着说。” 那个人道:“我就说地上没有针,我背后……不会有针。只是石头扎了我,但是……我没那么疼。我刚刚说完这句话,背……背后就突然特别疼了。这时被我怀疑绊了我的那个人又说:‘针就是石,石就是针。’我就觉得……也许之前扎到我的尖石头已经变成针了,不然的话,那些人没理由说……我背后都是针,说我像刺猬。毕竟……那尖石头没那么细,就算……扎在我后背上我也不会像刺猬。” (五千四百一十)吸手 灰手人道:“他说完这话,你又说了什么吗?” “我就问他,是不是……石头变成了针。”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他说了吗?” “他说……让我自己摸摸……我就知道了。”那个人回答。 “你摸了?”灰手人问。 “没立刻摸,因为那时候……后背太疼了。”那个人道。 “那你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就是努力站起来。”那个人道,“但……试了一下,试着站时也觉得后背疼,就……依然坐在原地。” 灰手人道:“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说道:“然后……那个灰手人就非要让我摸我自己的后背。” “你有没有听他的?”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因为……后背疼。” 灰手人又问:“那个人同意你不摸后背了?” 那个人说:“没有,他就走向了我……拿起了我的两只手,往我背后掰。” 灰手人问道:“掰你的手,强行让你摸你的后背?” “是的。”那个人道。 “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痛得大叫起来。”那个人道,“那时……我的后背更痛了。那些看着我的人还在……笑,我听到了有的人说一些闲话。” “什么闲话?”灰手人问。 “比如……‘咎由自取’,还有什么‘试试就知道了’……大概都是这种意思。就是……我那样,他们觉得痛快那种感觉。”那个人回答。 “摸到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 “摸到的跟你看到的一样吗?”灰手人问。 “不一样。”那个人道,“我摸到的已经不是……尖石了,而是……针,就是那种细的金属针。” 灰手人道:“然后他放开你的手了吗?” “放开了。”那个人说道。 “后背还疼吗?”灰手人问。 “疼。”那个人道。 “虽然是梦,你还是记得很疼?”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梦里的疼,我也清晰地记得,那个梦……显得特别的真实。梦里我也不知道是梦。那……就像真的。而且后来……不光后背痛,手也痛。” “为什么手也痛?”灰手人问。 “虽然他不继续掰我的手了,但我的手并没立刻离开那些针……就是起初被……那些针吸住了,我忍着后背的疼痛把手拿下来,可是……拿不下来。不是我的胳膊缺乏力气,而是……那些针吸我的手……吸得太紧了。”那个人道。 “然后你怎么做了?”灰手人问。 “我就问那个人对我做了什么。”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认为是那个人做了什么导致针能将你的手吸住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其实……梦里我好像也并没那么认为……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针能吸手,我就问了出来。” 灰手人问道:“他回答你了吗?” “他说……像我这种人,遇到点什么事就赖别人。”那个人道,“然后还问周围那些人,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不可救药。” (五千四百一十一)手疼 “那些人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说,“他们就……说……是,还有人问我,有没有想起什么。” 灰手人又问:“你知道是谁问你的吗?” “不知道,问我的人在我……后面。”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回答了吗?” “没回答。”那个人道,“但是在梦里……我好像想了他问的……问题。” “你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当时梦里我好像模模糊糊地……想到了……这似乎跟我对蓝甲人做过的事情有关系,但是暂时……想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那个人道。 “你当时什么都没说?”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那些人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继续说些闲话。”那个人道,“都是说我……不好的话。” “你也没说其他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什么都没说。当时……我太疼了,不光是后背疼,还有手。” “我还没搞清楚清楚手疼是怎么回事呢。”灰手人道,“你说那些针吸你的手吸得太紧了,这就会导致你的手疼吗?” 那个人说:“吸得太紧那……那只是刚开始。” “后来怎么了?”灰手人问。 “后来……背后的那些针就……扎进了我的手里。”那个人道,“就好像……把我背在后面的双手分别钉在了我的后背上一样。” 灰手人问道:“跟之前比起来,你有什么新反应吗?” “我……就在双手被钉在我自己后背上的那一刻,大喊了出来。”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然后呢?” “那个说‘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就说……这反应还挺像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吗?” “我不知道。”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不知道?”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现在你知道了吗?”灰手人问。 “依然不知道。”那个人道,“但……我感觉好像……好像跟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有关系。” 灰手人问道:“跟什么事情有关系?” “跟……我以前对蓝甲人做的一些事有关系吧。”那个人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啊……你这么问我,我现想的,想出来就是这样的。反正都是梦,梦里的他其实……也不是什么真实的人。” 灰手人又问:“你想到的跟你以前对蓝甲人做的什么事有关?” “就是虐杀蓝甲人时,我……做过的事。”那个人道。 “此刻,你想到的以前对蓝甲人做过的事跟针或者尖石头之类的东西有关系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有关系。” “什么关系?”灰手人问。 “我虐杀蓝甲人之前,有一个蓝甲人躺着的那个位置是……没有石头的。”那个人道,“后来,我在虐杀他之前,看到过他旁边的地方地上有石头,其中……有一块是尖的,立着的石头,而且……立得还挺稳的。” (五千四百一十二)抠地 灰手人问道:“只是有石头?” “不单单是。”那个人道,“我还做了些什么……我当时因为看到了那块立得很稳的石头就……就把他搬了一下,挪到了那块尖石所在的……那块地方。” 灰手人问道:“尖石头就在他身下了?” 那个人说道:“是的。” “你把他搬到那尖石头上,是为了什么?”灰手人问道。尽管此刻灰手人已经心里有数,但还是问了,要听他直接说出来。 那个人说道:“就是觉得……那样……能扎到他。” 灰手人问:“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我……把他放到那尖石头上……之后,往下按了按他,那尖石头就……扎到他了。”那个人道。 “这不是你的上级让你做的吧?”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选择那么做?”灰手人问。 “当时……我就是要……在上级面前表现……”那个人道。 “纯粹因为要表现吗?”灰手人问。 “可能……也有我自己的……想法。”那个人说。 “什么想法?”灰手人问。 那个人又说:“就是有一种……觉得……可以随便怎么对待他的想法。” “跟他的蓝甲人身份有关吗?”灰手人问。 “可能……有关吧。”那个人道。 “可能?”灰手人问,“如果那个人是铁仓人,你还敢这么做吗?” “如果……哦……那我就不会这么做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如果是铁仓人的话,我就会……感觉不适了。”那个人道。 “接着说,你把那蓝甲人挪了位置,让那尖石扎他以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就挣扎……但是也没办法。”那个人道,“他就……用指甲抠地。” 灰手人问道:“抠地?” “可能因为他……疼吧。”那个人道,“应该就是了,抠地估计就是因为疼。毕竟一边抠,一边……喊。”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道:“然后我就看着他的手指全都……破了。” 灰手人道:“你看他的指甲了吗?” “看了。”那个人道,“我当时还……说了跟指甲有关的话。”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他别以为这样就能去掉自己蓝色的指甲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那个蓝甲人当时什么反应?” “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那个人道,“就是……继续叫。” “后来怎么了?”灰手人问。 “后来……他就被我……虐杀而死。”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人皱了一下眉。 “你想到了其他什么事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先是“啊?”了一声,又说:“是的……我突然觉得……突然觉得他当时抠地的手指……有点像……会打弯的……针。” “为什么会这么想?”灰手人问。 “我想到了手上被扎了针的那个‘我’,然后……就突然觉得那个人抠地的手指有点像针了。”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一十三)扎心 “你说那个蓝甲人的手指像针?”灰手人道,“是他的手指当时实际上朝像针的方向发生了什么变化,还是只是你的感觉?” 那个人说道:“只是我的感觉,就突然想到这个了。当时他的手指……并没有一点朝像针的方向变化的迹象。我不光觉得……像针……还……” 说到此处,那个人顿了顿,身体竟然抖了一下。 灰手人问道:“还怎样了?” “我甚至觉得……他的手指扎……扎到了我。”那个人说道。 “此刻?”灰手人道,“你是此刻突然这么觉得的?” “是啊。”那个人道。 “扎到你哪里了?”灰手人问道。 “我刚才跟你们说……说梦里背后被针扎的事,我甚至感觉刚刚这会儿……好像他的手指就是针,从我的后背扎了进去。”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的后背现在疼吗?” “不疼。”那个人道。 “纯粹是感觉?”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因为我又想到了……那个‘我’听到过的一些话,我此刻觉得……他那抠地的手指从我后背扎了进去,扎到了我的心脏。” 灰手人问道:“你的心脏也没什么实际感觉?” “没有。”那个人道,“我知道这一切并不是真实的,但……这时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此刻还有吗?”灰手人问。 “还有。”那个人道,“我觉得那个人的手指……还没有离开,好像……针……像针一样依然扎在我的心脏上。”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它什么时候会从你的心脏离开?”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一点也没感觉到它……还会不会离开。” 灰手人问道:“你有其他不适感吗?” “没有。”那个人道。 “你只是感觉那个人的手指像针一样扎着你。”灰手人道,“但你又不疼?也没其他感觉?” “对。”那个人道。 “心里有没有特殊的感觉?”灰手人问。 “心里?”灰手人道,“有。” “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感觉……我心里的很多想法都受到我当年虐杀蓝甲人这件事影响了。” 灰手人问道:“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吗?” “哦……也是啊。”那个人道,“只是此刻,更深刻地觉得吧。” 灰手人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可能……跟我以前找过那个人给我施法有关系吧。”那个人道,“他给我施法后,我在欺负蓝甲人的时候会产生……不大一样的想法。就是一种……知道这么做可能会产生危害的想法吧。如果我不曾找过他,我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 灰手人有点担心说这个话题会导致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盯着他,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问梦里的事,便说:“梦里,那个说‘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说了你这反应还挺像的之后,发生了什么?” (五千四百一十四)表里 “梦里,我问他为什么那么说。”那个人道。 “他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说……让我自己反思。”那个人道。 “你反思了吗?”灰手人问。 “当时我不知道该……反思什么。”那个人说道。 “你告诉他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告诉他了,我就说……我不知道该反思什么。” 灰手人又问:“你没因为他的话而想起什么来吗?” 那个人说:“我其实也……也想起了些什么,但是……没直接说出来。” “你想起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想起了……是不是我做过什么事。”那个人道。 “哪方面的事?”灰手人问。 “跟蓝甲人有关的事。”那个人道。 “梦里你想起以前把蓝甲人移动到尖石头上面的事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那你想起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只是想了,但没想出具体什么事。”那个人道,“也许是因为梦里的我感觉到后背和双手都疼,分散了注意力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根本就……没想到具体的事。” 灰手人又问:“那个人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他说……是不是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说了……是。”那个人答道。 灰手人又问:“他呢?” “他就跟我背后那些人说……让他们帮我想想。”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那些人就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听不懂?”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声音……很尖锐。” “是因为他们很多人同时说话,你听不清楚,所以说听不懂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 “那是因为什么?”灰手人问。 “是因为……那些人说的……就不是我能理解的。”那个人道。 “说的就是你平时用的语言吧?”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 “那你为什么听不懂?”灰手人问。 “都是不知道是什么……的话。”那个人道。 “举个例子,他们说了些什么?”灰手人问。 “有人说:‘刺!’”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只发一个音?” “是的。”那个人道。 “还有什么?”灰手人问。 “还有人说:‘表里。’” 灰手人道:“都是这种很短的吗?” “是的,每个人说的都很短,发的音又……特别尖锐。”那个人道,“我完全理解不了他们想要表达什么。那些人……好像都在跟我说。” 灰手人问道:“声音重叠了?” “有时重叠。”那个人道,“奇怪的是,就算是他们声音重叠的时候,我也……也依然能听到每个人说的是什么。” “就是说,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你都听到了,都能听清晰,但就是没有听懂?”灰手人问。 “好像是。”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一十五)针石 “他们说完那些后呢?”灰手人问。 “说完,那个人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就跟我说……别人都提醒我了,那我想起来没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你回答他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说……我自称……连那些都听不懂,是在骗他。”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我说我真听不懂。”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问我有没有……听懂他的话。”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我怕说错,就……重复了他的话。”那个人道。 “哪句?”灰手人问。 “就是‘针即是石,石即是针’。”那个人道。 “你的意思是你听懂了这句?”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梦里,也不是听懂了,就是想就着他这句……说点什么吧……梦嘛,好像也没什么规律可循。” 灰手人又问:“梦里你说了这话,他问你什么了吗?” 那个人说道:“他……让我解释是什么意思。” “解释了?”灰手人问。 “我当时想起了……针石这种东西,就跟他说:‘是不是跟针石有关系?’”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说是吗?” “他说……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那个人道。 “啊?”灰手人道,“你当时听出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吗?” 那个人说道:“没有。但我想……他这么说……我就可以认为我没答错。”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我。 “然后我就没说话。”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让我说说……我是怎么想的。”那个人道。 “你说了吗?”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好像是因为觉得不说还好,要是说了还可能出错,就……就没出声。”那个人道。 “你不说,他就此罢休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他……猛地踹了我双手一脚。我能感到……那针的两端分别扎在我后背和……我的双手上都……更深了。我的后背和双手都突然变得更……更疼了。我就大叫了起来,让他放过我。” 灰手人问道:“他怎么做的?” “他又踹了一脚。”那个人道,“又问我:‘说不说?’” “你回应他了吗?”灰手人问。 “回应了。”那个人道,“我已经不敢不回应了。我就跟他说……我说。” “他没继续踹你?”灰手人问。 “这时候没立即……再踹一脚。”那个人说道,“我就跟他说了我想到的。”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就是想到了给人治病用的……针石。”那个人道,“也没想到别的什么。” 灰手人问道:“他听了什么反应?” “他还是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个人道,“然后就问我……觉得针石的治疗效果怎么样。” (五千四百一十六)加长 “梦里的你听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了吗?”灰手人问。 “没听懂。”那个人道。 “所以你是没说话,还是怎样?”灰手人问。 “我……就问了他。”那个人道。 “怎么问的?”灰手人问。 “我问他……治疗什么?”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接着你怎么做的?” “我跟他说……我是真糊涂。”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怎么样?” “就又踹了我一脚。”那个人道,“我的后背和双手都……更疼了。” “然后呢?”灰手人又问。 “然后我就赶紧跟他说……说话。”那个人道,“虽然我不懂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梦里的我就跟他说了我猜的内容。我就说……是不是……靠这个……治我后背的病。” 灰手人问道:“治你后背的病?” “我也不知道梦里我为什么会这么说。”那个人道,“我……想不清楚。” 灰手人又问:“你后背有病吗?不是梦里。” “不是梦里的话……我后背……没病。”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呢?后背有病?”灰手人问。 “没其他病……”那个人道,“如果硬要说有病的话,也就是……扎出来的病吧?当时扎那么疼,扎那么深,可能梦里会扎出病来?” 灰手人问道:“扎之前呢?梦里的你有病吗?” “没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问完那话,他在说什么?” “他说……如果我的病在后背就好办多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话梦里的你当时听懂了吗?” “没有。”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又问他了吗?” “问了。”那个人道,“我问他……病在哪里。”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他这时没直接告诉我,只是说……说了两个字。”那个人回答,“是‘加长’。”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就是……针加长的意思。” “梦里的你是在他说话当时就知道了?”灰手人问。 “他说话时我还不知道,接下来……才知道。”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难道扎进你后背的针真的变长了吗?” “我感觉……就是这样的。”那个人道,“我突然间,就感觉……那些针全都伸长了,而且……一下子,好像全都特意对了对方向。” “对方向?”灰手人道,“对什么方向啊?” “就是……原本就已经扎在我后背中的那些针的一头突然间就一下子全都……变成了朝向我……心脏的方向。我后背……能感觉到那些针改变方向带来的更剧烈的疼痛。由于那些针的另一头连着我的双手,导致我的双手也……也更加疼痛了。”那个人说道。 “你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就疼的叫出了声来。”那个人道,“但这时的声音还不是最大的。” (五千四百一十七)下巴 “什么时候最大?”灰手人问。 “就在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针扎到之后。”那个人道。 “你是什么时候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扎到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就在……就在那些针对了对方向之后,很快就……就觉得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感到后你只是大叫,没有说什么话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不要再扎了……” “就说了这句?”灰手人问。 “当时是。”那个人道,“因为……疼得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灰手人问道:“你说完这话后,对方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答:“对方……还让我说话,问我滋味如何。” 灰手人问道:“你没回答?” “是的。”那个人道,“感觉喘不过气,就……没法回答了。”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看来我还是感受不深。”那个人道,“需要采取措施才行,这时……我身后的那些人就离我近了。”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 “听脚步声。”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那些人接近你后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说道:“我感觉……更多的针……扎在了我的后背上,而且……这次的针好像……都是那种粗的。” 灰手人问:“这时你有什么反应?” “我就想要站起来跑,但是……双手被那些针固定在了后背上,我……刚刚一往起站,就……就跌倒在了地上,摔到了下巴。”那个人道,“想要发出声音,我……心脏被扎又憋气……我根本就……起不来。”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只听对方跟我说:‘回不回答?’”那个人道。 “这时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我只是发出了声音……但他没听清楚。”那个人道。 “你发出了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我就是想说‘回答’两个字,却……说不出来。”那个人道,“因为我的下巴被磕了,这时我动嘴说话……下巴太疼就……就没怎么动下巴。” “这时你不觉得喘不过气了?”灰手人问。 “也不是不觉得。”那个人道,“只是……梦里的我扑在地上之后,喘不过气的感觉好像……没那么严重了,但……其实还是对我有影响的。” 灰手人又问:“他没听清楚,对你有什么反应?” “他大喝一声:‘回答啊!’”那个人道,“接着他还问我是不是……还是需要他再对我多做点什么。”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了?”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忍着下巴的疼痛,求他不要……还说,我回答。” “这次你说清楚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也不够清楚,他就说……让我张开嘴说。他又走到了我的前面,用……用脚尖挑起了我的下巴。” “你又说了?”灰手人问。 “他的脚弄得我下巴太疼了,我张不开嘴,就……闭着嘴‘呜呜’地‘喊’。”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一十八)贴地 “你喊后他的脚离开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他继续用脚挑着我的……下巴。还跟我说……让我说清楚点。” 灰手人又问:“你怎么办?” “梦里的我在……试着说。”那个人道,“可依然……说不清楚。我张不开嘴,无论说什么,都是‘呜呜’的那种声音。”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接着……他突然间把脚从我下巴下面撤走了。”那个人道,“我的下巴就……再一次磕在了地上,比之前……更疼了。” 灰手人问:“他不让你继续说了?” 那个人道:“他并没就这样放过我……而是……而是继续让我说。” 灰手人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他跟我说……现在他又没碰我,我再说不清楚话就……说不过去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还让你说刚才的话?”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又说了吗?” “说了。”那个人道,“梦里的我……就……硬是张开嘴,说我……回答,滋味……痛苦。” 灰手人又问:“这次梦里的你说清楚了?” “是的。”那个人道,“梦里我能感觉到下巴有多疼以及……其他地方有多疼,但……还是说出来了。” “你的下巴不是贴着地呢吗?”灰手人问。 “我侧着头,暂时让下巴不贴地……让侧脸贴地……说的。”那个人说道,“当时下巴也疼……侧过来抻得身体其他地方会更疼,但……我还是说出了一遍清晰的。” 灰手人问道:“你说出后呢?那个人什么反应?” “他问我:‘你只是身体痛苦,心里的滋味呢?’”那个人道。 “你又回答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就侧着头,脸贴着地面,告诉他……心里也……痛苦。” 灰手人问:“他听后怎样?” “他问我……心里痛苦是不是身体痛苦带来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那个人道。 “然后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就蹲了下来,好像特意要让我看到他做了什么一样……接着他好像就对着我后面那些人挥了手。我后背就……更痛了……痛得我又侧着脸喊了起来。” “你身后的人对你做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看不到,但……感觉他们……推了那些较粗的针……使它们扎入了我的心脏。”那个人道,“这个时候不仅是更疼痛了,我还有一种怎么都逃不开的绝望。” 灰手人问:“你还在喊?” “侧着脸……继续喊了几声。”那个人道,“我就说……放过我吧。” 灰手人又问:“那些人放过你了吗?” “只见之前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对着我身后的那些人做了个什么手势……然后问我:‘你感到绝望了吗?’”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你有没有回答他?” (五千四百一十九)糊弄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绝望。” “他做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大概就是……就是让他们暂时停手吧。”那个人道。 “他们停了?”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感觉是这样的。”那个人道,“好像暂时停手了。” “你回答过后,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是否……主要是因为身体痛苦而绝望。”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我就跟他说……不是……主要……因为身体痛苦。” “你真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其实……不是那么想的。” 灰手人道:“你实际上是怎么想的?” 那个人道:“其实当时梦里的我主要的绝望还就是……来源于身体上的痛苦。” “梦里的你没有说出这个?”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记得梦里……这个时候我是不敢说的。那个时候我隐隐约约感觉如果……我真的那么说了,那……他就会再次对那些人做什么手势,然后……折磨我。” “梦里的你当时感觉主要的绝望是来源于身体上的痛苦,次要的呢?还有什么有别的?”灰手人问。 “别的……别的当时……少到我感觉不明显。”那个人道。 “回答还有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被他们欺负我却……无力反抗的……感受。”那个人道,“但是那时候我这种感受模模糊糊的,我还没搞清楚是这种……感受。”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那个人问……问我……除了那种痛苦还有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就说……主要是各种其他的。”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问我……都是什么其他的。”那个人道。 “你又回答了?”灰手人问。 “是回答了。”那个人道,“可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具体的,就……就说比如……心里痛苦。那时在梦里我好像在想,毕竟他问的是……是否主要是因为身体痛苦而绝望,我既然否定主要是因为身体痛苦而绝望,那……那他要的答案就可能主要是因为内心痛苦而绝望。所以……我就那么说了。”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他说……我想糊弄他。”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说什么?” “我赶紧说……不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然后他怎样了?” “然后他……就说……如果我再不把主要是因为什么而绝望具体地说出来,那……针就要有新的活动了。” 灰手人问道:“你就说了?” “这时依然没说具体的……因为那种感觉依然模糊,我到了此刻依然没意识到,那是……被他们欺负我却……无力反抗的感受。” “那你是如何应对的啊?”灰手人问。 “我就说……就是内心特别痛苦,就……绝望了。”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二十)传染 灰手人问:“他就此放过你了?” “他说……我还是没说清楚。”那个人道,“所以就……又对那些人打了手势。然后那些人……就再次发出奇怪的声音。听得我……心里特别不舒服。而且当时……那种感觉非常真实……我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在……梦里。”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我就问为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有没有回答你?” 那个人答道:“回答我了。他说……该治……就治。” 灰手人又问:“你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吗?” “没听明白。”那个人道,“我直接跟他说了……不要。” “那些人还继续发出那些声音?”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这时他也……没对那些人打其他手势。也许就……因为这样,那些人还是不停地做之前在做的事吧。当然……梦就是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正常。” 灰手人又问:“你说完那话他什么反应?” “他……用讽刺的语气跟我说:‘有病就治,不治传染别人就麻烦了。心病也得治。’”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不传染。”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说什么?” “他说……像我们这种病……就是会传染一部分人的。”那个人道,“有时候一传染就是一大片……没病又没被传染上的人成了异类……被有病的人欺负。” 灰手人问道:“你说的这些真都是你梦见的吗?” 灰手人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觉得那个人记得太清楚了,这个梦那么长,那个人说的都能衔接上。 “是啊。”那个人道。 因为不理解灰手人为什么这么问,那个人更担心了,问:“我没有说谎……我不会对你说谎啊。你……不会不相信我了吧?” “没不相信。”灰手人道,“就是好奇,这么一个梦,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之前我问你的梦境,你记得也挺清楚的,是不是你的每个梦自己都记得特别清楚?” 那个人说道:“不是每个梦都记得那么清楚啊!我……就有一些梦境是特别……特别印象深刻的,其他的梦……也有好多模糊的,还有一些是……一部分清楚,我在醒来后努力想梦的另一部分内容,但……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我刚才说的这个梦……在我做过的那么多梦里,算是……记得很清楚的了。梦里有些话……我都记得,虽然……不敢说我记的就是他说的原话,但是……但是意思肯定不会偏离的,我敢保证!” 灰手人看他解释的样子实在显得慌,又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赶紧说:“你别紧张,我就是有点好奇才问的。既然你现在跟我解释清楚了,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没什么。” “你相信我就好。”那个人道,“我说的是真的。” 灰手人道:“你不用因为我问点什么就紧张。” (五千四百二十一)抛给 “我知道了。”那个人道,“尽量。” 灰手人又问:“他说被有病的人欺负时,你听了什么感觉?” 那个人说:“我一听见……他说这个,就好像突然想清楚了。” “什么想清楚了?”灰手人问。 “他说出了‘欺负’,这两个字,好像……好像扎到了我的心一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梦里的你当时都想了些什么?” 那个人道:“我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我那种内心的绝望感到底……跟什么有关了,刚才还说不清楚的事情……现在好像一下子就能说清楚了。” 灰手人又问:“这个时候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就说了个‘我’字,然后他就……继续说话了。”那个人道,“其实我想告诉他……我想起来了。” 灰手人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那个人回答:“他问我……知道不知道我心里有什么病。” 灰手人道:“你回答了吗?” “他忽然又将这么一个问题……抛给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人道,“我就赶紧跟他说……我想到了刚才的。” 灰手人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我别想通过说什么刚才来糊弄他……”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接着怎么做了?” “我说……不是糊弄。”那个人道,“我……要回答他的问题。”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就说……让我说。”那个人道,“他还说如果他再次听到我糊弄他的话,那……” 灰手人问:“那怎么了?” “他没说啊。”那个人道,“他就没说后面的……就好像故意吓唬我似的,那语气……现在想想都还觉得挺吓人的。” 说完这个,那个人又觉得这么说不大合适,于是道:“也不太适合……说好像故意吓唬我……而是当时……本来就挺可怕的,梦里的我认为他……没说出来的内容应该……实际上就是会给人带来巨大痛苦的,倒不是说着吓唬人而实际却没那么吓人的。” 灰手人问道:“你在梦里有没有想他没说出来的内容是什么?” “想?”那个人道,“也算不上……怎么想……就是有一种很模糊的印象,就是……只要他又感觉到我糊弄了他,他应该又会让我身后那些人……‘攻心’了吧。” 灰手人问道:“梦里你有‘攻心’的印象?但确实模糊的?” “对。”那个人道,“我好像……说的不够清楚。我说的‘攻心’不是用针这种,而是……就像之前那样,发些什么声音,让我内心痛苦……就是那种‘攻心’。” 灰手人又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就告诉他,就是……被欺负却……毫无办法的绝望。”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梦里的他听后表现出的样子,令你感觉他认为你是在糊弄他吗?” 那个人道:“竟然不是!梦里的我当时感觉……他应该认为我说的就是我……心里想的实话。” (五千四百二十二)有效 说完这话,那个人突然觉得少说了点什么,便又补充道:“我……还跟他说了,我主要的绝望是来源于被……欺负却毫无办法。” “这个时候其实你依然认为你主要的绝望是来源于身体的,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但是梦里我终于想清楚了……我那种绝望另外的来源。那来源就是被欺负却毫无办法。为了应付他,为了……让他放过我,我把非主要来源说成了主要来源。” 灰手人道:“他听后是怎么回应的?” 那个人道:“他问我怎么想起来了。” 灰手人问道:“你把说话告诉他了?” “对。”那个人道,“我跟他说……我就是听到他说‘欺负’想起来的。” 灰手人又问:“他听后什么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他问我……看来针石有效。” 灰手人道:“梦里的你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不太明白……”那个人道。 “那你问了他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什么反应?” 那个人又说:“他问我……懂不懂。” 灰手人道:“你回答呢?” 那个人道:“我说……不懂。” 灰手人问:“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说:“然后他说……我既然都想到了针石治病,却还没想到这话是什么意思……也真是……嫌他做的不够。” 灰手人问:“这次他的话你懂了吗?” “梦里我就感觉他说这话是要……再次对我背后那些人做什么手势,让他们对我下手。”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你怎么做了?” “我就说……不要。”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原来我知道他想继续对我下手。”那个人都。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 “我就说……不要下手。”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那个人是怎么做的?” “他说……我要明白他的意思才行。”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听到他这么说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感觉好像他……能放过我一样。”那个人道,“有点相信……他。” 灰手人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知道。” 灰手人问道:“他怎样了?” “他问我知道什么了。”那个人道。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我说我……知道他的意思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认为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我知道他要我明白他的意思,才能放过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跟他说了这个?” “是的。”那个人道,“我就说……他的意思就是……让我明白他刚才‘看来针石有效’那话的意思,才能放过我。我当时还想说别的,但是……没说出来。”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 “因为太痛苦了。”那个人道,“说了这么长的话就……已经快接近我的极限了。” (五千四百二十三)救治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说了什么?” “他说……我又在糊弄他。”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我……没有。”那个人道。 “但梦里你又没想到他要说的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梦里我暂时没想出来。” “接着又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就又给那些人打了手势,然后……然后那些人就……”那个人道,“就再次发出那种令人难受的声音了。” 灰手人问道:“你什么反应?” “我就说……不要。”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又问。 “他说……一定要。”那个人说道,“因为我……我还是不知道他……的意思。”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问……他……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说能吗?” “他说……必须等到我自己明白。”那个人道,“还说都那么明显了,我还说不出来,简直……无可救药。” 灰手人问道:“你想出来了吗?” 那个人说道:“我……我还是没想清楚但……梦里的我因为听到了他说‘无可救药’,就……随口说了句……要‘救治’。” “然后呢?”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然后他就……突然又对那些人做了手势……意思就是……让他们暂停吧。” 灰手人问道:“然后那些人就暂停了?”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停下来之后呢?” “那个说过‘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就跟我说……我终于知道他和那些人都是在‘救治’我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梦里的你听后什么感觉?” “我就是觉得……我正好蒙中他说的了……。”那个人道,“就是因为他说了‘无可救药’,我才……想到的。” “你又跟他说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说了……我说……我说对了,能不能放过我。”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他说我……说错话了。”那个人道。 “你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 “不明白。”那个人道。 “那你跟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说……错了我改。”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竟然说我……还知道改。”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这话梦里的你明白吗?” 那个人道:“不明白。” 灰手人问道:“你没继续说话?” “对。”那个人道,“没继续说。” 灰手人问道:“他接下来又说了什么?” 那个人说:“他说……他说……我错在说‘放过’。” 灰手人道:“你听后呢?” “我就说……知道了。”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当时真的知道他为什么要说‘放过’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不知道。” “你也没问他?”灰手人问。 “根本就……不敢问。”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然后发生了什么?” (五千四百二十四)心病 “他主动跟我说他在……给我治疗,而我说‘放过’就好像他在害我一样。”那个人道。 那个人道:“梦里的你认为他是在害你吗?” “是。”那个人道,“我不认为他让那些人念那些是在……给我治疗。” 灰手人又说:“你当时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我……说‘知道了’。” 灰手人问:“接着呢?” 那个人道:“他说……接着他竟然问我知道了什么……” 灰手人道:“这时你依然不了解吗?” “我想到了……他之前所说的‘心病’,就赶紧跟他说,知道是……治疗‘心病’。” “你心里真是这么认为的吗?”灰手人问。 “我……我只是用了他说过的词而已。”那个人道,“在梦里时,我觉得他所说的‘心病’跟我想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我想的意思就是,那些……针……肯定已经扎入了我的心脏……把我的心脏扎坏了,需要……治疗。”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梦里的你,实际上你认为那些人念咒语根本无法治疗?” “是的。”那个人道,“我觉得……他们是在害我……继续害我。毕竟……扎在我身上的针……有些就是那些人扎的……” 灰手人问:“梦里你认为你的心脏已经被他扎坏了,但还能治吗?” 那个人道:“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被扎成那样,而我……却依然能活着。所以,能不能治这种事……梦里的我,当时也……没多想。” 灰手人又问:“你说完这话,他什么反应?” “他说……我还算知道点。”那个人道,“又说,知道一点是不够的,要知道充分。” 那个人道:“梦里你听了这话怎样?” “自然害怕。”那个人道。 “那你有什么反应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这个时候他还没问我话……我就不会主动作出什么反应。再说,这时我身上痛苦得很,也……是少动更好,少说也很……重要。” 灰手人继续问道:“接着他怎样了?” “他让我说。”那个人道。 “让你说你知道的具体是什么?”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说了吗?”灰手人问。 “我……就说了,我……‘心’有病,需要治。”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梦里的你说的‘心’还是指‘心脏’?” “对。”那个人道,“当时我已经……感觉到觉得……他说的‘心’不是‘心脏’的意思了,但是,我想的就是‘心脏’的意思,所以,我就想着我自己的,说出这样的话。” 灰手人又问:“他什么反应?” “他问我……我的‘心’有什么病。”那个人道。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他了。”那个人道。 “是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回答的?”灰手人问道。 (五千四百二十五)搪塞 “不是。”那个人道,“我认为……我的‘心’根本就没病,但是……我知道他不是那么想的,梦里的我已经揣测了他的想法……就……就不得不说了我不认为的。” “你到底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说的是……我的心……心里有毛病。”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什么反应?” “他……竟然说我没说清楚。”那个人道,“还让我继续说。”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就是我……我的心……我心里的东西……有毛病。”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我还是说得不详细。”那个人道,“还……让我继续说我的什么东西有毛病。” 那个人道:“你继续说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那你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又说:“我就说……就……就是……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灰手人道:“他呢?” “他问我……是不是在搪塞。”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的是……我不敢搪塞。”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那我就该说详细些。”那个人道。 “你想出来该怎么说了吗?”灰手人问。 “依然没……想出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那怎么办?” “他就再次向那些人……做了什么动作。”那个人道。 “又让那些人发出让你听着不舒服的声音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然后那些人就又发出那些声音了?”灰手人问。 “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你感觉如何?”灰手人问。 “痛苦到了……极点。”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了?” “接着……他就问我……接下来还会不会敷衍他。”那个人道。 “我说……没敷衍。”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又说了什么吗?” “他说……我竟然说没敷衍他,看来是……还不够。”那个人道。 “你知道他说的‘还不够’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 “知道。”那个人道,“就是……就是觉得我被‘治疗’得还不够。” 灰手人又问:“他说完这话,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那个人道,“我说……不要了。” 灰手人问道:“他没让那些人停下来?” “对。”那个人道,“没有……让那些人停下来。还对我说……我越说不要,就证明我越需要治疗。”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怎样了?” “我没敢说话。”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告诉我什么时候……治好了,他什么时候就让那些人停下来。”那个人道。 “你又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跟他说……我……治好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没治好。”那个人道。 “你又怎样了?”灰手人问。 (五千四百二十六)难治 “我问他怎么才算治好。”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他说……当我真正明白他治的是我心里哪方面的病,并且真的意识到我自己的问题,那就离治好不远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呢?” “梦里的我没说话,只是想……都那个程度了,还……只是‘不远’,那……也许是很难治好了。” 灰手人又问:“梦里的你又说了什么吗?” “我说……意识到了。”那个人道。 “他听了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意识到了什么。”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你回答了吗?” “我回答了,我说……我明白了,治的是心里哪方面的病。”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梦里的你那时候还没明白?” “是的,还没明白。”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跟她说……就是……跟欺负有关的。”那个人道,“梦里的我想起,我说被欺负却……毫无办法的绝望后,他说了看来针石有效这种话,所以这次……我又提到了‘欺负’。” 灰手人道:“这次这么说后,他跟之前的表现有什么不同吗?” 那个人说:“他……他就突然对那些人做了个手势。” 灰手人说:“让他们停止继续出那种声?” “是的。”那个人道。 “那些人就不继续发出那种令你难受的声音了?”灰手人问。 “这时候……那些人就没继续发那种声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梦里的你说出了他想听的?” “应该……应该是吧。”那个人道,“但这时他并没表示就这样放过我。” “他有什么表现?”灰手人问。 “他就……又跟我说……他就是让他们等等,看看我的情况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 “我……明白。”那个人道,“大概意思就是……就是要看我接下来说的话怎样了,如果还令他不满,他还会给他们做手势,让他们继续给我‘治疗’。” 灰手人问道:“你听了他这话后又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回答:“没说什么。” “他呢?”灰手人问。 “他让我说。”那个人道,“他让我说说,我是不是意识到……在欺负人方面,我问题很严重了。” 灰手人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就说了是。”那个人道。 “你明白他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吗?”灰手人问。 “算不上多明白。”那个人道,“明明我是……被欺负的,他却说我欺负人。” “但你为了让他‘放过’你,还是违心说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他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问我,是否还认为……蓝甲人就是应该被欺负的。”那个人道。 那个人道:“你说什么?” “我说……是。”那个人道。 “你说了是后他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五千四百二十七)粗气 那个人又说:“他说……我真敢说。” 灰手人问道:“只说了这话?没别的表现吗?” 那个人道:“别的表现,也……也有,就是……他出了口粗气。这个时候梦里的我因为担心他对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就立刻改口了。”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 那个人回答:“我说……我还没说完。” 灰手人道:“他这时什么反应?” “他说……让我……赶紧说完。”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说我……想说的是……是不应该的。”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如何了?” “他让我说清楚,是不应该怎样的。”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回答……是不应该被欺负的。” 灰手人问道:“那个人说什么?” “他问我……谁是不该被欺负的。”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就按照他问的……回答……蓝甲人。”那个人道。 “他这时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让我……完整地说一遍。”那个人道。 “你说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是的。我说……蓝甲人是不应该被欺负的。” 灰手人问道:“梦里的你说这话时有什么不适感吗?” 那个人回答:“有。有很强烈的……不适感。” “哪怕是在梦里,也是带着耻辱感的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有……耻辱感。梦里也有。”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回答:“接着他又问我……到底哪次说的是心里话。” 灰手人问道:“当时你明白他的意思吗?” “明白。”那个人道,“他问的大概就是……到底是第一次我说‘是’时说的是心里话,还是……第二次我说‘蓝甲人是不应该被欺负的’说的是心里话。” 灰手人问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说……只有一次。”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哦?” 那个人道:“梦里的我觉得……他之所以说……说我说了两次……大概是在试验我。” 灰手人问:“你觉得他在试验你什么?” 那个人说:“我觉得……他在试验……我第一次说那个‘是’到底是因为只想说个‘是’来回答他的问题,还是真的话没说完。” 灰手人问道:“你说完只有一次后,他什么反应?” “他问我……怎么只有一次。”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我就是没说完,后来又……把我没说完的话补充上了。”那个人道,“一直都是那一次。” 灰手人问道:“他表现出相信你这话的样子了吗?” “我也不太清楚。”那个人道,“也……没看他,但……但他没再出粗气,也没立即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就问我,我的是不是内心真的认同……蓝甲人是不应该被欺负的。” (五千四百二十八)握住 “梦里的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回答……是真心。”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接着那个人怎样了?” 那个人回答:“他说……看来治疗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根治。” 灰手人问:“你听后如何?” “我说……已经根治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同意你说的吗?” 那个人道:“他说……能不能根治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灰手人道:“你听了怎样了?” “我担心再出现什么令我痛苦的事,就……说……一定能。”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说了不算。”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还说别的了吗?” “暂时没有。”那个人道。 “那他又做什么动作了吗?”灰手人问。 “做了。”那个人道,“他走到了我身后,从后面一把握住了我的……脖子。” 灰手人说:“这是要干什么?” 那个人说道:“要将我提起来。” “他真这么做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他……就握着我的脖子,把我薅起来了。我疼得又叫了起来。主要不是脖子疼,而是……之前扎过针的地方,尤其……心脏。” 灰手人问:“你叫之后他放开手了吗?” 那个人说道:“没有。他就那样握着我的脖子,跟……那些人说……你们把所有针都拔出来。” 灰手人问道:“他们接下来就拔了?” “是,是的。”那个人道,“我感觉到我背上更疼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我还感觉到了我的心脏,疼得很,比背部更疼。” 灰手人问:“然后呢?” “然后……说‘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就问他们,拔完没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那些人回答他了吗?” “回答了,有的人说拔完了,有的人说……很难拔出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说什么?” “他就跟他们说……还没拔出来的,先别拔了。”那个人道,“那些人就……答应了。” 灰手人又问:“接着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道:“接着,说‘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就问我之前到底有没有跟他说假话。” 灰手人道:“你回答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梦里的我说没跟他说假话。” 灰手人道:“他听后什么反应?” “他跟我说……既然我没跟他说假话,那……为什么有些针难以拔下来。”那个人道。 “你如何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说了真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说……如果我说的是真话,他们拔所有针都应该没那么难拔。”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梦里你听后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梦里的我这时有点害怕。我跟他说……可能有别的原因。” 灰手人问道:“他听了你的话怎样了?” (五千四百二十九)难拔 “他问我……可能有什么原因。”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听后作何反应?” “我跟他说……可能……可能就是那种……我也不知道的原因。”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说:“接着怎样了?” “接着他问我为什么这样说。”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我就是……猜的。”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猜的就别往出说了。”那个人道。 “然后怎么样?”灰手人问。 “然后……我说我知道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放过你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他问我……之前是不是说了谎。” 灰手人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不是。”那个人道。 “梦里的他相信了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不相信。他说既然他们的针那么难以拔下来……我又说不出别的原因,那……一定就是因为我说了谎。” 灰手人问:“梦里你听了这话后觉得怎样了?” 那个人道:“我当时……好像就是感到害怕,担心他知道我说了谎。” 灰手人又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那个人说道:“我就一口咬定我……没说谎。” 灰手人说道:“他听后说了什么?” “他说……看来我的心病显然还没治好,所以……就要继续治疗。”那个人道,“接着,他又对那些人挥了一下手。” 灰手人道:“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道:“然后……然后那些人就再次发出了令我难受的声音。我能感觉到之前从我身体里拔出去的针再次扎了回来。但跟上次不同的时,这次……那些针并没把我的双手固定在我自己的后背上,最起码我的手还是可以……活动的。” 灰手人又问:“你呢?” “梦里我就大叫了一声,双手手掌碰到了地面,但……可能因为手太疼,根本支撑不住吧。”那个人道,“这时……我就双肘着地了。” 灰手人问道:“你有没有说什么?” “当时疼得说不出话来。”那个人道,“虽然在做梦,我的感觉也很……像真的。” 灰手人问道:“他说话了吗?” 那个人说道:“说了。他说……显然我对蓝甲人根深蒂固的看法还没有根除,他们继续给我治疗……我那种看法……会根除的。他说完还笑了笑。” 灰手人问道:“你这时依然没说话?” 那个人道:“是的。梦里有其他现象……吸引了我的注意。” “什么事情?”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就是……我发现我的指甲……在……慢慢变色。” 灰手人道:“慢慢?” “对。”那个人道。 “变成什么颜色?”灰手人问。 “蓝甲人那种特有的蓝色。”那个人道,“但……当时我看到的还不是变好了的,而是……变的过程中的。我指甲的蓝色当时是……介于我指甲本身的颜色和蓝甲人指甲特有的颜色之间的……那种颜色的。” (五千四百三十)远些 灰手人问道:“梦里的你看到时想了些什么?” 那个人道:“看着它朝那个方向变色的时候,我想着……千万不要变成……蓝甲人指甲的颜色。已经变了,我也没办法,但……但希望颜色不要是蓝甲人指甲特有的那种颜色。” 灰手人问:“你希望中途改成变别的颜色的?” “是的。”那个人回答,“而且……变得离蓝色远些比较好。” 灰手人问道:“梦里,你的指甲最后还是变成了蓝甲人特有的那种蓝色?” “对。”那个人道。 “在指甲颜色改变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其他事吗?”灰手人问。 “发生了。”那个人道,“他特意跟我说……让我看看自己的指甲颜色。” 灰手人道:“他说的时候你已经看到了?” “是的。”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他问我……有没有看到。”那个人道。 “你告诉他你看到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我就……说了‘有’。” 灰手人又问:“那个人听到什么反应?” “他问我……知不知道我的指甲将会变成什么颜色?”那个人说。 “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不知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问我是不是……看这趋势还看不出来。”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看不出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那个人怎么办了?” “他又做了个什么手势,然后那些人……发出的声音就……更大了。”那个人道。 “这时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听着那声音,觉得太痛苦了,声音……那么大,梦里的我觉得难忍,就跟他说了‘不要’这两个字。” 灰手人问道:“他是怎么做的?” “这时候他就跟没听到我说话一样。”那个人道。 “没什么反应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又……说了‘不要’。”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他呢?依然没反应吗?” 那个人道:“这次有反应了。” “做了什么?”灰手人问。 “这次他说……在给我治疗,我竟然又说‘不要’这种话。”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 “感觉好像……我说错了什么话一样。”那个人道。 “那你做了些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做了。”那个人道,“我说了‘不要痛苦’四个字。” “梦里的你这时候是希望他认为之前你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吗?”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我……希望他认为我想说的就是……‘不要痛苦’,而不是‘不要治疗’,这样,也许他对我下手能轻一些。” “你说完这话达到了梦里你想要的目的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他……他竟然跟我说……治疗的过程就是痛苦的。” (五千四百三十一)想治 “你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没说什么。”那个人道,“当时痛苦得很。” “他呢?”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回答:“他又给那些人打了个手势。” “这次打手势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也不清楚,但……好像是让他们……加强的意思吧。毕竟接下来我就感觉……更痛苦了。”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道:“接着他就……继续说话。他问我这样痛不痛苦。” “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 “这一刻我已经痛苦得难以说出话来了。”那个人道,“所以并没……立刻回答。” “他怎么样?”灰手人问。 “他问我……是不是痛苦到说不出话。”那个人道。 “你依然无法回答?”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这种感觉更不好,就是……就是想说话,说不出,但……如果我完全不回答他,又担心他会对我更狠。” 灰手人问道:“他有没有对你更狠?” “这次倒没有。”那个人道,“他好像又给那些人打了手势,然后……然后我身上的痛苦竟然……减轻了。”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他说……这样我总能说话了吧。”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就说了‘是’。”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接着呢?” “他又让我……回答之前的问题……就是……那样痛不痛苦。”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了?” “是的。”那个人道,“这时我能说话了,就……就说了‘痛苦’两个字。” 灰手人问道:“对方什么反应?” 那个人道:“对方说,我之前说了‘不要痛苦’,那……我现在要不要。” 灰手人道:“你回答了吗?” “我……没回答。”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 “他跟我说……之前我说‘不要痛苦’,就意味着‘不要治疗’,因为……治疗本身就是痛苦的。”那个人道,“他又问,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治疗。” 灰手人道:“你又回答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不敢乱答,只说了‘想治疗’三个字。” 灰手人问道:“你是因为害怕他而那么说的?” “我是……因为害怕受更多的痛苦。”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这话后,他有什么反应?” “他说……想治疗就意味着想要痛苦。”那个人道,“他就问我,是不是想要痛苦。”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暂时没回答。” “他呢?”灰手人问。 “他就跟我说……看来我还是没想清楚。”那个人道,“又说看来需要对我采取特别措施了。” “你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立刻跟他说……有没有不痛苦的……治疗方法。”那个人道。 “他回答你了?”灰手人问。 “回答了。他回答得很干脆。”那个人道,“他说了‘没有’两个字。” (五千四百三十二)还想 灰手人道:“然后呢?” “我就没说什么。”那个人道,“他又说他已经告诉我没有不痛苦的治疗方法,那我……还想不想治疗。”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回答……还想治。” 灰手人道:“他怎么做了?” “他说……这就对了。”那个人道,“然后……他就又对那些人打了手势,那些人发出的声音跟之前相比有了些变化,我就感觉越来越痛苦,是心里更痛苦。” 灰手人问:“你什么反应?” “想叫也叫不出来。”那个人道,“也……没别的反应。” “他呢?这时候怎样?”灰手人问。 “他……这时候就……跟我说……现在这样是在治疗我的心病。”那个人道,“那些针石有着我根本想不到的功能,从此以后,我对……蓝甲人的看法会跟以前不一样。” 灰手人问:“梦里他说这话的时候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着……不可能。”那个人道。 “因为不愿意?”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不可能对蓝甲人的看法跟以前不一样。” “连梦里的你都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 “在看到你自己的指甲都变成了蓝甲人特有的蓝色之后呢?”灰手人问。 “我……依然是这么想的。”那个人道,“梦里的我,还是觉得……我只是指甲变成了蓝色,但……我是铁仓人,我不是蓝甲人,我不用改变自己的看法。” 灰手人问道:“他给你‘治疗’到了什么时候?” “挺长时间……在治,中间停过,但是……后来又治上了。”那个人道。 “中间为什么停?”灰手人问。 “大概是因为他想让我说话吧。”那个人道。 “让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就是让我回答他的问题。”那个人道。 “问你问题之前又跟那些人打手势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这次他给那些人打手势之后,发生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痛苦减轻了,因为他给那些人打手势后,那些人就……不像之前那样发出那样的声音了。”那个人道,“虽然针还扎在我身体里,我也依然……痛苦,但……那些人的声音停止就会减轻我身体的痛苦。还有一点就是……原本无法说话的我,在那些人的声音停止后,因为痛苦减轻了,就……就能说话了。” “他们不继续发出那些声音时,他又跟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问我……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指甲是什么颜色的。”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有。”那个人道。 “他又问你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问了,他问我……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还是原来的我。”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五千四百三十三)疗效 “他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就是在回答他的问题。”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道:“接着他就说……我的意思是不是,我没有改变。” 灰手人问:“你听后怎么回答?” 那个人说:“我不敢说是,就说……不是。梦里的我想的是,就算针石伤害了我的……身体,就算我的指甲变成了蓝甲人那种特有的蓝色的,我也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蓝甲人。”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不是,然后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回答:“他问我,我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他治疗无效。” “你回答他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我回答他了……我说……有效。”那个人道,“梦里的我当时想的就是……如果我说无效,可能他又会变本加厉。” 灰手人问道:“他听了呢?” “他让我自己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自相矛盾。”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这时又说话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 “那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问我怎么想那么半天。” “其实你当时不想回答他,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当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这种问题。梦里的我就想到,如果我……承认真的自相矛盾,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待我。如果我不承认自相矛盾,可治疗有效就是……发生了变化。” 灰手人问难道:“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梦里的我……灵机一动,想到了其他的说法,就说……我……不是自相矛盾。”那个人道。 “他听了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他问我……治疗有效是不是代表发生了变化。” 灰手人问:“你直接回答他了吧?” “是的。”那个人道,“我说……是。” 灰手人问道:“他又问……那我说自己没有改变是不是自相矛盾。” “我说……不是。”那个人道,“然后我又赶紧说……因为……我说的没有改变不是……跟疗效有关的。” 灰手人问道:“他怎样了?” 那个人说:“他问我是不是在胡搅蛮缠。”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不是。”那个人道,“我告诉他……我的意思是……虽然治疗有效,我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我还是原来的我。那些变化都是在原来那个我的基础上变的。原来的我……原来的我……并没有发生根本改变。” 灰手人问道:“他呢?” 那个人道:“他说我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治好。” 灰手人问:“你听了这话怎样了?” “害怕。”那个人道,“我担心他……用更可怕的方法给我‘治疗’,我就跟他说……治好了,已经治好了。” 灰手人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治好没有不是我说了算的。”那个人说。 (五千四百三十四)慢闪 灰手人问道:“接着你怎样了?” “梦里我听了他这话就害怕,但还是说‘治好了’。”那个人道。 “然后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 “然后他就再次对那些人做了手势,那些人……发出更令我难受的声音。”那个人道,“我感觉像哪里崩塌了一般。跟之前不一样的是,虽然……虽然这时难受至极,但我好像还是能说话的。” “接着呢?”灰手人问。 “我就看得见自己的指甲上竟然……慢闪了几下。”那个人道。 “怎么个闪法?”灰手人问。 “就是……忽然间发亮,好像变成了银色,接着就又恢复了原来的颜色,然后又发亮像是变成了银色,再恢复原来的颜色。”那个人道,“就这么闪。” “在闪的过程中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刚闪第一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然后忍不住说了个‘停’字。”那个人道。 “说‘停’?”灰手人道,“你知道梦里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吗?” “因为……那一刻,梦里的我……正好看到那颜色变成了银色,我就想着,如果颜色停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指甲是不是就不会再次变成蓝甲人特有的那种蓝色了。”那个人道。 “你说‘停’之后那个人有怎样的反应?”灰手人问。 “那个人问我……什么意思。”那个人道,“问我是不是……在命令他和那些人停止。”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梦里我不敢不答,我立刻解释‘不是’。”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 “那个人就问我,既然不是,那我是……什么意思。”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又回答了?” “我说……我在说我自己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怎样了?” “他就让我跟她说……我说那话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个人道。 “你没告诉他实话?”灰手人问。 “没告诉他,我就说……我当时就是想说那个字而已。”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梦里他没就这么放过你?” “是的。”那个人道,“他说……我说停的时候正看着自己的指甲,还问我是不是。” 灰手人道:“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只能承认了。”那个人道,“当时他是看着我的,当时我看着哪里,他是……知道的。梦里我就说了‘是’字。” 灰手人又问:“他什么反应?” “他问我是不是在我的指甲发亮的时候说的‘停’字。”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也没注意。”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我假装没注意。”那个人道,“还说……明明我就是在指甲发亮的时候喊的停。” 灰手人问道:“你又怎么说?” “我……告诉他,那也有可能,但是……我没注意我正好是在指甲发亮的时候说的。”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三十五)变亮 灰手人问道:“你说完这话发生了什么?” “他说……我还在装。”那个人道,“又说我肯定就是特意在指甲变亮的时候……说的。” 灰手人道:“梦里的你承认了吗?” 那个人说:“没有。” 灰手人问道:“你是怎么跟他解释的?” 那个人回答:“我跟他说……没注意时也有可能恰好在变亮时说‘停’。” “他听后呢?”灰手人问。 “他说……是有可能,但这次我不是。”那个人道。 “这时候梦里的你打算跟他说实话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因为……即使是这个时候,梦里的我也……没打算跟他说出来。” 灰手人问道:“你没说话?” “是的。”那个人道。 “他说了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说道,“他说……我不要自作聪明了。” “你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 “没明白。”那个人道。 “你又没说什么?”灰手人问。 “没说。”那个人道。 “他又跟你说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也没有。”那个人道,“他问我身后那些人,在……给我治疗的过程中,我有没有出现想要把指甲颜色改变的想法。” 灰手人问:“那些人怎么回答他的?” 那个人又说:“那些人都说……我有他说的那种想法。” 灰手人问:“你认为他们在给你治疗的过程中是能了解你想法的吗?” 那个人道:“我当时觉得有可能是这样的,毕竟……他们发出的声音会使我的心里不舒服,跟心有关。但是……梦里的我也想到了其他可能。” “什么可能?”灰手人问。 “他和他们配合好了,故意这么说,想……让我承认。”那个人道。 “梦里你想得还挺多。”灰手人说道。 “我都觉得我这想法……要放在平时我都不一定会有。”那个人道,“要是……放在那种不是做梦的情境之中,就像我此前感觉自己去了其他世界,在‘其他世界’那种情境下……我都不一定会这么想。我说‘其他世界’就算是形容一下吧,毕竟,估计只是我的精神去了其他世界,而我……一直在……这里。” 灰手人问道:“你想到那些后,你有没有反驳那些人?” 那个人道:“没有。梦里我也搞不清楚我是说话好还是不说好,所以……所以我就暂时没说话。如果我说了什么,话就收不回来了,但……要是我没说什么……起码还可以再说。” “你没说话,那之前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他主动问我,承认不承认他们那些人说的是对的。” 灰手人问:“你承认了吗?” 那个人说道:“梦里的我说……我无法证明什么。又说,估计我不承认,他们也不信。” 灰手人道:“接着他怎样了?” 那个人道:“他……又问那些人话了。” (五千四百三十六)砸脚 “他问那些人什么话?”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他问……他们,我是不是说了假话。” 灰手人道:“那些人怎么回答的?” “那些人……都说是。”那个人道。 “你怎么办了?”灰手人问道。 “梦里的我说……不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接着,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那个人就问那些人,之前有没有感到那些针变得冰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那些人怎么说的?” “那些人……都说是。”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听后,就觉得……他们乱说。”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我一点都没……觉得那些针变得冰冷。”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话了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赶紧跟之前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那个人说……针并没变得冰冷。” 灰手人又问:“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回答:“他……他跟我说,他们都说变得冰冷了。” 灰手人道:“你呢?” “我说……我没觉得。”那个人道。 “他相信那些人说的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但是……他也没不相信我说的。” “他有什么反应让你这么觉得?”灰手人问道。 “他……他就问那些人,问他们是不是如果我这个时候感觉不到针变得冰冷了,就说明……我是说谎的。”那个人道,“他……应该是明知故问的。他在这个时候这么问,应该就是……要让他们说给我听的。” 灰手人问道:“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是的。”那个人道,“比我梦里想到的还可怕,我还以为……我说了没觉得冷,事情就有转机了,结果……结果事情更麻烦了。我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那都是梦里的事,既然……是梦,好多事情也说不清楚。” 灰手人问:“那些人是怎么回答的?” 那个人道:“那些人都说是。” 灰手人问道:“然后你怎么解释?” “梦里的我又说……我能感到针变得冰冷了。”那个人道。 “你并没感到,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这么说后,事情出现了转机吗?” 那个人回答:“没有,反而……更糟糕了。” “怎么更糟糕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那个之前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问那些人,我是不是……又一次改口。” 灰手人问道:“那些人怎么回答的?” “那些人都说是。”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那个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问我……有没有听到我身后那些人说的话。”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听到了。”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三十七)钻套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既然听到就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了。”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吗?”灰手人问。 “我说了……我说他们不……清楚我的感受才那么说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听了怎样?” “他笑了笑。”那个人道,“然后……问那些人,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 灰手人问道:“那些人呢?” “都说听见了。”那个人道,“然后还笑了,他们都笑出声了。” “接着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 “接着……他又故意当着我让那些人说说,他们……为什么要说我又一次改口了。”那个人道。 “他们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们……说……我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感到冰冷。能感到冰冷的只有……他们那些人。”那个人道,“所以我突然说自己感到冰冷了,就是……改口了。”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什么反应?” “我这时候……还是说我的感觉……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梦里你这么说的时候没感到什么异样吗?” “没感到。”那个人道,“就认为我这么说……好像能挽回点什么似的,至于到底能不能挽回,当时我也没感觉。” 灰手人又问:“你说完这话呢?” “之前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就对我说……他们能知道。”那个人道。 “这时你再次改变说法了吗?”灰手人问。 “这时……没有。”那个人道,“我对他说……我自己肯定知道。”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他没立刻跟我说话,而是故意当着我的面……问那些人,是我自己了解我这方面,还是……他们了解。”那个人道。 “那些人都回答他们了解,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那些人全都……这么说。” 灰手人道:“然后呢?” “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又对我说……事实就是,在这方面,他们了解我。其实我也不是无法了解我自己,而是……不愿意了解。”那个人道。 “你当时怎样了?”灰手人问。 “感觉百口莫辩。”那个人道,“我就说……我没不愿意了解,我了解。” “他听后怎样?”灰手人问。 “他说……他就等我这句话呢。”那个人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他说……他说我不愿意了解就是为了试试我什么反应。”那个人道,“我那话一出口,就证明我……不是不了解,而是……故意欺骗。他还说其实他刚才就知道我在故意欺骗,就是想让我自己说话露马脚。” 灰手人说道:“你接下来怎样了?” “我没说话,就怕自己说出点什么话之后,就……又被他和那些人……套进去。还好像我自己给自己设套,又自己钻套一样。”那个人道,“他就对我说……既然听到他们说什么了,那我就别再给自己找借口了。 (五千四百三十八)缩放 “那他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问我为什么要欺骗他?”那个人道。 “你回应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说我……并没欺骗。”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我又不承认了。”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又说了什么吗?” “没有。”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我连这个都不肯承认,还是治疗得不够。”那个人道,“接着,他就又对那些人打了手势……” “你的痛苦增加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这次,我……一下子趴在了地上。”那个人道,“又是想喊……但暂时喊不出声。” 灰手人说:“是因为那些人的声音令你痛苦吗?” “有这个原因。”那个人道,“但还有更……恐怖的。” “什么更恐怖的?”灰手人问。 “就是……我……在那个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两只大手。”那个人道。 “谁的大手?”灰手人问。 “我自己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觉得恐怖?”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那大手上的指甲都是蓝色的,就是蓝甲人特有的那种蓝色。”那个人道,“那蓝色的指甲,会……突然变大,变小……就是忽大忽小地在我……眼前缩放。” “你看到的是影子?”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其实我当时趴在了地上……根本就……无法看到我自己的手,我看到的就是……就肯定是影子,手的影子,但是……那影子显得也很真实。” “很明显地能看出那就是你自己的手?”灰手人问。 “对……特别明显。”那个人道,“那就是我自己的手……手的影子。我知道我自己的手有怎样的特征,我看到的……我的手的影子上就有我自己手的特征。” 灰手人问道:“当时你趴在地上,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 “我……好像是时睁时闭的。”那个人道。 “你闭上眼睛时,你手的影子会消失吗?”灰手人问。 “不会。”那个人道,“无论我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我看到的手的影子都……不会消失,它们……就那样一直在我眼前。根本不容我选择看或者……不看。” 灰手人又问:“接着你怎样了?” “我就喊。”那个人道。 “喊出声了?”灰手人问。 “是的,终于能喊出声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求……他。”那个人道。 “求他什么?”灰手人问。 “求他……停下来。”那个人说。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就说……就说‘放过我吧’。”那个人道。 “对方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对方就因为我再次说了‘放过’这个词而……不满。”那个人道。 “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竟然又说‘放过’,而不是……治疗。”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五千四百三十九)扎进 “梦里你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都治好了。”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这次,他都……没理我。”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那你怎么办了?” “我就继续喊。”那个人道,“就跟喊出来能使那影子消失一样,但是……实际上根本就……做不到。而且虽然是梦里,我还是能感到……喊着费力气。” 灰手人问:“也没停下来?” “没停下来。”那个人道,“当时……我好像有这么一种想法,就是……好不容易能喊,总比不能喊的时候……舒服些。” 灰手人又问:“你就一直喊,他也没理你?” “是的。”那个人道。 “到了什么时候事情才再次发生变化了?”灰手人问。 “就是到了……我感到两只大手的影子……就是那……蓝色指甲的影子碰到我双眼的那一刻。”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碰到了你双眼?” “是……我感到碰到了我双眼。”那个人道,“好像是为了让我看清楚,但是……我甚至感觉下一刻,蓝色的指甲刺入了……我的双眼。” 灰手人问道:“刺入?” “就是……好像扎进去了一样。”那个人道,“同时……我还感觉那指甲就像……扎进我心脏里了,我感到心脏刺痛,这时候已经搞不清楚是什么扎的了。” “那些针在扎你的心脏吧?”灰手人问。 “是那些针扎的,但……我有一种感觉,我的心脏在那一刻是被……蓝色的指甲扎疼的。”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发生这个之后,还有什么变化?” “我问他是不是可以停了。”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看到了……什么。”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灰手人问。 “我……我说我看到了大手上蓝色指甲的影子……碰了我的双眼,好像还……刺进去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听后有什么反应?” “他听后……问我心脏有什么感觉。”那个人道。 “你告诉他了?”灰手人问。 “我说……被刺,就好像被……蓝色指甲刺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听了呢?” “他问我……那种感觉是怎样的。”灰手人问。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是……痛苦的。”那个人说,“极其痛苦。” 灰手人又问:“他呢?” “他问我有没有想到什么。”那个人道,“我说……太痛苦了,没想到别的。” 灰手人问道:“他依然没让那些人停下来?” “没有。”那个人道,“不仅如此,他还说……还得继续……治。” 灰手人问道:“你呢?” “我又大喊了起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次他说什么?” “他说……喊也没有用,我还是需要治疗。”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呢?” “我问他……怎么算……治好。”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吗?” (五千四百四十)忍到 那个人回答:“他说到时候我就……我就知道了。” 灰手人道:“梦里你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忍下去?” “是的,只能忍。”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忍到了什么时候?” 那个人说:“我……忍到了自己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 “眼前一片漆黑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这时又出现什么新情况了吗?”灰手人问。 “出现了。”那个人道,“我听到之前说‘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说了话。”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问我……现在眼前是什么颜色的。”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说……是黑色的。”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他说……知道蓝甲人平时的感受了没有。”那个人道。 “你说知道还是不知道?”灰手人问。 “我说了知道。”那个人道。 “他又问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问了。”那个人道,“他就问我……知道的感受是什么。” “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答道:“我说知道了蓝甲人的感受就是……一片漆黑吧。” “接着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为什么。”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我说……因为那时我眼前一片漆黑。” “他听了怎样?”灰手人问。 “他用一种不太满意的语气,说:‘就是这样?’”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回答了?” “我没敢说话。”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我还需要继续治疗。”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继续了吗?” “暂时还没有。”那个人道,“我赶紧跟他说……不止这样。” 灰手人问道:“他就继续听你解释了?” “他问我……还有哪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说了?” “我说……还有痛苦。”那个人道。 “他听后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没说清楚……让我说是……怎样的痛苦。”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想出来了吗?” “梦里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要听我说些什么,所以……所以我就……随便说了一个碰运气。”那个人道。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说……就是那种心脏被扎的痛苦。”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听了满意了吗?” “我也不知道这一刻他满意没满意,他又问我,我是不是……能体会蓝甲人的痛苦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当时能体会吗?” “梦里的我……这时只能体会到我自己痛苦,并没觉得那是蓝甲人的痛苦。”那个人道。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说能体会。”那个人道。 “他信了吗?”灰手人问。 “他……他没信吧,所以就问了那些人话。”那个人道。 “问什么?”灰手人问。 “问那些人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四十一)饶过 “那些人是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那些人都告诉他……我说的是假话。”那个人道。 “接下来他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他问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那个人说道:“我说……我说了你们也不会信。” 灰手人道:“他呢?” “他问我这样说是不是就是……承认自己说谎了。”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没回答,梦里我只是……问他,我要怎样,他才能饶过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他听后什么反应?” “他说……我倒是不说‘放过’了,改说‘饶过’了。”那个人道,“又说‘饶过’比‘放过’听起来更显得我没被治好。” 灰手人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怎么才能……不继续痛苦。”那个人道。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 “他说原来我还是不想治好。”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想。”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 “接着,我就听到‘轰’的一声,感觉心像炸了一样。”那个人道,“虽然是做梦,但……还是感觉非常真实。” 灰手人又问:“之后呢?” “我有片刻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接下来就知道了。”那个人道,“我发现我自己正伸着胳膊,两只手立在那里,我正好能……能看到我双手的指甲都是……蓝色的,就是蓝甲人特有的那种蓝。我觉得痛苦异常。” 灰手人问道:“他们呢?” “那个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问我有没有感到蓝甲人的痛苦。”那个人道,“还说……让我这次说实话。” 灰手人问道:“你这时感到了吗?” “算是……感到了吧。”那个人道,“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一幕幕……就是……以前发生过的跟蓝甲人有关的……悲惨事件。” 灰手人道:“你回答他了?” “回答了。”那个人道。 “怎么答的?”灰手人我。 “我说……感到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有什么反应?” “他……他又问那些人。”那个人道。 “问什么?”灰手人问。 “问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个人道。 “那些人这次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那些人……这次说……我说的是真的。”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然后……那个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又问我……为什么这次……感受到了。”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也不敢不答。”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看到了一些悲惨的事情。”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以前是不是也看见过。”那个人道。 “你回答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看见过,但……不一样。”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四十二)事件 “他听后问你别的了吗?”灰手人问。 “问了,他问我……怎么不一样。”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有没有告诉他?” 那个人回答:“告诉了,我说……以前看到的时候我没感觉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这次……觉得了。” 灰手人说:“他听后有什么反应?” “他问我为什么这次觉得了。”那个人道。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说……因为这次我……我正在被他们治疗。”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怎么知道是因为被治疗才……感觉到的。”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但……其实我也不知道。梦里的我就说……因为以前很难感觉到。” 灰手人道:“对方呢,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又说:“对方让我……说这段时间感觉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灰手人问道:“你告诉他了吗?” “我就说……被打死,被鞭子抽,被……辱骂。”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 那个人说:“然后他就问我……是不是以前经常看到蓝甲人被这样对待。” 灰手人道:“你回答呢?” “我说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又问了什么吗?” “他问我以前看到蓝甲人被那样对待的时候……我……怎么想。”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告诉他实话了吗?” 那个人说:“告诉了。我说……没觉得跟我有关系。” 灰手人道:“他呢?” “他问我……是否认为不该如此。”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说……没想过。”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继续问道。 “然后他问我……为什么没有认为不该如此。”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怎么答的?” “我说……我是铁仓人……铁仓人这样……正常吧。”那个人道。 “他听后如何?”灰手人问。 “他问我是不是觉得蓝甲人就该被那样对待。”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问他……问的是什么时候。”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以前。说完这话,他又说……我必须说实话,否则……我将会一直痛苦下去。” “你决定接下来说实话?”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以前……我就是那么认为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听后呢?” “有没有不那么认为的……时候。”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告诉他了吗?” “告诉他了。”那个人道。 “你真有不那么认为的时候吗?”灰手人问。 “是真的有。”那个人道。 “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就是……在我被他们‘治疗’,我……认为蓝甲人那些悲惨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四十三)没好 灰手人问道:“接下来呢?” “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就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感觉那些悲惨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回答呢?” “我回答是。”那个人道,“梦里,我的回答也没什么……意义。” 灰手人道:“实际上是吗?” “我也搞不清楚。”那个人道。 “搞不清楚?”灰手人问。 “我以前也做过跟蓝甲人……有关的梦。”那个人道。 “类似这个的梦做过吗?”灰手人问。 “没什么具体印象了,所以我说……不知道。”那个人道,“其实……可能是有的吧。” 灰手人又说:“就是你承受蓝甲人所受痛苦这种梦?” “这个……”那个人道,“我印象里,好像……好像有过,但又不确定有没有。” 灰手人问:“你想得出来你什么时候第一次做这种梦吗?” 那个人道:“想不出来,但……但肯定是我杀了那个……所谓的亲戚以后发生的事了。好像……好像还要往后。” 灰手人又道:“往后到什么时候?” “有可能……在那个人给我施法后,而我又……又欺负了蓝甲人之后吧。”那个人道,“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了,很可能就是这个时候。” 灰手人又问:“你认为你做那种梦跟你让那个人给你施法有关吗?” 那个人道:“有关。” 灰手人说:“你认为有什么关系?” “我认为……如果我不曾找那个人给我施法,那我……对蓝甲人的态度应该不会那么复杂吧。” “怎么复杂?”灰手人问。 “就是觉得我欺负了他们,他们就有可能影响……我……甚至……我爹……”那个人回答。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人说话过程中停顿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灰手人发现他表现出的紧张程度又增加了,又考虑到他说话停顿时间明显变长这事,灰手人再次担心他因为恐惧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尤其这次,他还是在提到他爹的时候出现的这种恐惧加重的情况。 为防止对方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灰手人赶紧打断话题,接着问之前梦里的事情,道:“刚才说到那个梦里,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问你是不是第一次感觉那些悲惨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你对他说了是,这之后呢?他什么反应?你赶紧告诉我。” 灰手人问这问题时显得有点急,那个人的注意力立即就集中在灰手人问的问题上了,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灰手人显得急,这令那个人自己有点担心,忙说:“他……他就问我……那一刻觉不觉得自己就是个蓝甲人。” 灰手人问:“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那个人说:“梦里的……我……回答他……不知道。” 灰手人道:“你说不知道后呢?” 那个人道:“他就说我这样……一看就没好,还得继续治疗。” (五千四百四十四)这话 灰手人问:“你说什么?” 那个人回答:“我就赶紧改口了,我说……我知道。” 灰手人又问:“然后他什么反应?” “他问我知道什么。”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他?”灰手人问。 “我说我……知道自己……觉不觉得自己是个蓝甲人……这事。”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听后呢?” “他就让我说到底觉不觉得。”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那个人道:“我说我……觉得。” “你没回答是真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梦里的我不但没回答真话,而且……能感到说这话时我心里是……明显不适的。” 灰手人一听他这么说,觉得问到了有用的信息,赶紧接着问:“什么不适感?说细点。” 那个人回答:“就是说这话的时候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还是挺……严重的侮辱。” “哪怕是梦里,你都觉得是侮辱?”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 “你在梦里那受到侮辱的感觉,跟你在刚才在你所说的别的世界受到侮辱的感觉相似吗?”灰手人问。 “相似。”那个人道,“但……但有明显不一样的地方。”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 “我……怎么说呢?”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那个人就认真想了起来。 灰手人见对方想得如此认真,就没打断,让对方思考。 那个人并没说出来什么。 灰手人道:“想出来了吗?” “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觉得那个人说这个字的时候显得太惊惧,有点担心他再次因紧张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就赶紧说:“想出来就说,没想出来就不说。” 那个人道:“还没想出来……是不是还要再想?” 灰手人道:“你要是再想,当然可以啊。” 那个人“哦”了一声,又说:“要是再想后还是没……想出来呢?” 灰手人道:“没想出来,那我也没办法啊。” 那个人说道:“哦,我……尽量想。” 灰手人道:“我刚才就是问你一下,你不用紧张。” 那个人听到灰手人这样说,似乎放松了一点,道:“哦,哦,我尽量想啊。” 灰手人觉得这事那个人紧张程度明显下降,但也没完全不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很快,那个人就说:“我……想出来了一点,但……也不知道是不是。” “想出来了什么?”灰手人道,“不管是不是,你都告诉我。” “要是我说的跟我的实际感觉有偏差,你可别……可别……”那个人道,“总之,我是能想出什么就跟你说什么的,我……绝对不会欺骗你。” “我知道啊,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所以你尽管说就是了。”那个人道。 那个人并没立即说出来,又想了起来。 这反应令灰手人更担心了。 “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吗?”灰手人问道。 (五千四百四十五)类型 “好像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人说,“可我还是觉得……有点。” 灰手人道:“有点什么啊?” 那个人道:“我就是想,为什么我刚才在我说过的其他世界遇到的事,有些情况跟我的……某些梦境……似乎有挺大关系。” 说完这个,那个人解释道:“虽然我表示过不再说其他世界或者别的世界这种话了,但是……我为了说清楚情况就再说说吧,毕竟之前我说过其他世界,不然的话,我只说‘精神’怎样怎样的,也容易说不清楚。” 灰手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道:“就是……我觉得就是刚才,我去其他世界时遇到的一些事……哦,我又说了一次其他世界啊……” 灰手人说:“没事,你说吧,你说其他世界我也听得明白,毕竟之前你人一直在这里的时候,你说的也是其他世界。” 那个人说:“那就好。” “你还没说完。”灰手人道,“你去其他世界时遇到的一些事怎么了?” “是没说完。”那个人道,“我觉得……我去其他世界时遇到的一些事可能真的跟我以前做过的梦有很大关系,不光是跟我过去实际经历的事有很大关系。” 灰手人说:“是这样又如何?” “我刚才也说了,如果真是这样,其实却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那个人道,“但是我想起了一些事情,还是觉得有点可怕。” “为什么觉得可怕?”灰手人问。 “我想到我会做那样的梦是不是……因为我去找给我施法的人解决问题。”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在去找给你施法者解决问题之前,有没有做某种类型的梦?” “也做……也做某些类型的梦,但是……跟我去找施法者之后做的梦是不一样的。”那个人道。 “你能找到规律吗?”灰手人问。 “好像……能找到。”那个人道,“但又不知道对不对。” “什么规律?”灰手人问。 “就是……我在去找那个人给我施法之前,我在梦里,应该很少会有那种……把我自己跟蓝甲人联系到一起的情节。”那个人道,“在他给我施法之后,事情就不一样了。我……的梦里经常有这种情节,就是……把我跟蓝甲人联系在一起,甚至……好像……梦里的我……就是……蓝甲人这种。” 灰手人问道:“你梦见过自己是蓝甲人?” “其实也不能说真是。”那个人道,“在梦里……很多时候我也不承认,或者说不愿意承认的。但……我的指甲会变成那种蓝甲人特有的蓝色,或者……有人说我是蓝甲人。” 灰手人问:“梦里你是每次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蓝甲人吗?” “这……”那个人道。 “怎么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我有不好的印象。” “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了。”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四十六)口误 那个人又说:“不好的印象就是……我曾经承认过。” 灰手人道:“就像刚才那样吗?在什么情况下。” “刚才那个……算其中一次。实际上我梦见不止一次。”那个人回答,“而且印象中,我承认的时候还……还出现过提到我腹部的情况。” 灰手人又问:“也是刚才那次?” “也不止一次。”那个人道。 “你举个例子。”灰手人问。 “就……还说刚才那次吧……那次就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那你接着说刚才那次的事吧。” 那个人说:“刚才……说到哪里了。” 灰手人道:“就说到你改口了,你觉得自己是个蓝甲人了。” 那个人道:“对,是说到这里了。” 灰手人问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那个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问我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个蓝甲人了。”那个人道。 “你告诉他了吗?”灰手人问。 “告诉他了。”那个人道,“我就说因为我的指甲是那种……只有蓝甲人才有的……蓝色的。”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他说……为什么刚才我不这么说。”那个人道。 “你又回答他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说……我之前说错了。”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我是不是故意说给他们听,让他们认为我已经治好了。”那个人道。 “你是这样吗?”灰手人问。 “梦里当时就……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告诉他了吗?” “梦里的我没告诉他这个。”那个人道,“我就是说……口误。” 灰手人道:“那个人什么反应?” 那个人回答:“那个人说……能把这种事说成口误,看来是张口就来的。” 灰手人问:“你怎么回应的?” 那个人道:“我说不是,是……后感觉到的。” 灰手人道:“他信吗?” “不信。”那个人道,“他用一种听起来吓人的口气问我之前为什么感觉不到。” 那个人道:“你回答了什么?” “我说……就是没感觉到,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再次对那些人使用了手势。”那个人道。 “那些人做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些人把一些针,从我腰后扎了进去。”那个人道。 “这次有没有又发出令你不适的声音?”灰手人问。 “这次他们把针从我腰后扎进去时,同时发出的声音跟……以前发出的明显不同。”那个人道。 “难道这次没那么令你不舒服?”灰手人问。 “比起以前的,这次的声音我听着舒服得多。”那个人道,“像……鸟叫。” “这次你感觉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除了感觉腰疼以外,还有一种担心。”那个人道。 “担心什么?”灰手人问。 “我担心……针扎入我腹部后会……导致我腹部长期不舒服。”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四十七)那样 灰手人问道:“除了梦里之外,你是否也想到过腹部舒服不舒服这种事?” “好像……不曾像梦里‘那样’想到过。”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梦里的‘那样’是哪样?” 那个人回答:“就是那种出于我都搞不懂的原因想到的。” 灰手人道:“是不是跟曾经被施法有关?” “应该是吧,但……这也是我今天才知道的。以前我可想不到这个。”那个人道。 “正因为如此,以前你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想?”灰手人问。 “是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担心针扎入你腹部后会导致你腹部长期不舒服,那你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道:“说了。我问……不会继续扎吧。” “有人回答你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但我明显感到……他们继续扎了。” 灰手人又问:“你接下来怎样了?” “很快我就感到针深深扎入了……我腹部,我就喊了出来。”那个人道。 “对方呢?”灰手人问道。 “对方又问我,此刻觉得自己是不是个蓝甲人。”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直接回答了是。”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对我背后的那些人做了个手势,然后……然后那些人就停手了。”那个人说道。 “之后呢?”灰手人问。 “我依然感到腹部……不舒服。”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因此想到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想到的就是……怎么能让腹部舒服起来。”那个人道,“因为尽管那些人这时停手了,但我……依然不舒服。”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什么吗?” “我还没说什么,他……他就说了。”那个人道,“他跟我说……我以后就是蓝甲人了。” 灰手人道:“你什么反应?” “我听后极其惶恐。”那个人道,“我问他是不是……永远。”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回答我……他说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呢,又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道:“我说……那我是不是不需要再‘治疗’了。” 灰手人道:“他回答了吗?” “他说,暂时是。”那个人道。 “你怎样?”灰手人问。 “我问他……我是不是可以走了。”那个人道。 “他让你走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他问我是不是以为自己走得了。” “你回答了什么?”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担心答错出现后果,就……没立即回答他。”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他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他问我……为什么不赶紧回答,是不是还没治好。”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我回答了,我说……不是。”那个人道,“我说我……现在就回答他问题,之前没回答他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得了。我又说了句,可能……走不了。” (五千四百四十八)手背 灰手人又问:“他听后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那个人说:“他问我……为什么我说自己可能走不了。” 灰手人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答……就是因为他问了我,我就会……这样认为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听后呢?” “他问我是不是……如果他不问,我就自以为能走。”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说什么?” “我说,不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呢?” “他让我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是蓝甲人。”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了吗?” “说了。”那个人道。 “梦里你说的时候有不适感吗?”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的顺畅吗?” “还是……挺顺畅的。”那个人道,“这是在他面前装出来的。” 灰手人问:“梦里的你,都知道自己在装?” “是的。”那个人道。 “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灰手人问。 “没觉得。”那个人道。 “跟你平时装习惯了有关系吗?”灰手人问。 “有关系。”那个人道,“平时……的确是装习惯了,但……不是这件事。” 灰手人问道:“你顺畅地说完那些话之后,他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道:“他又问我,我的手指甲是什么颜色的,让我说。” 灰手人道:“你说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就说是蓝色的。”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问我看没看。”那个人道。 “你回答前看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一来太疼了,我实在没……心思看,二来……我也实在不想看。” “你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没看。”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问我为什么没看就回答。”那个人道。 “你如实告诉他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跟她说……我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是个蓝甲人了,就认为……不用看了。” 灰手人问道:“他又说了什么?” “他说……我应该看看。”那个人道。 “这次你看了吗?”灰手人问。 “看了。”那个人道,“吓了一跳。” “为什么?”灰手人道,“难道不是蓝色的?” “可怕在……我根本就不知道此刻我的指甲是什么颜色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会这样?”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我只能看到我双手的手背,根本看不到手指。”那个人道。 “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因为我的十根……手指上,都像是罩了一层雾,很浓的雾。”那个人道。 “浓雾挡了你的指甲,导致你看不到指甲的颜色?”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就连手指都看不见了,指甲的颜色……更看不见了。” 灰手人问道:“这是你做了什么吗?” “我想……试着动动自己的手,但……根本就动不了。”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四十九)有刺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动不了?” “那层很浓的雾就像……就像笼子一样,把我的双手困在了里面。”那个人道。 “完全无法挣脱?”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挣脱,但……毫无用处。动不了,而且手指还会感到疼痛。那一刻,我怀疑浓雾里有刺,自己的手指被浓雾中的刺钉在了地上。”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了?” “接着……我问他我的手怎么了。”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他说……我刚才说认为不用看了,我现在是不是依然认为不用看。”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已不认为……不用看。” 灰手人道:“他呢?” “他问我是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的手指现在是什么样子。”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道。 “我说……是。”那个人道。 “他给你看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他让我猜我的手指现在……什么样。” “你猜了吗?”灰手人问。 “猜了。”那个人道,“我说……是不是被什么钉住了。” “他这时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又说:“没有。他问我……还有什么感觉。” 灰手人问:“你怎么跟他说的?” 那个人道:“我说我感觉我的手被浓雾里的刺……钉在地上了。”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会认为是刺。”那个人道。 “你回答他了?”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因为……我感觉到了。”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么样了?” 那个人道:“然后……他就问我觉得自己的指甲现在是什么颜色的。” 灰手人道:“梦里的你回答他了吗?” “回答他了。”那个人道,“我说……我的指甲应该变成白色了。” 灰手人问道:“他说是吗?” “他没说。”那个人道,“他问我……为什么认为应该变成白色了。”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因为那雾太浓了,那么浓的白雾像牢笼困住了我的双手手指,大概会把我指甲的颜色也染得跟……白雾一样。”那个人道,“我的话没说完。” “你还想说什么?”灰手人问。 “梦里我……我还想说很多话,但……但当时太痛苦了,身上很多地方都疼,就说不下去了。”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还记得想说什么话吗?” “不记得了。”那个人道。 “这个梦,你印象特别深刻,是吧?”灰手人问。 “是的……是印象特别深刻。”那个人道,“但我不记得当时想说什么话。” “你知道你不记得的原因吗?”灰手人问。 “以我对这个梦的印象深刻程度,我觉得……原因很可能是……梦里我就搞不清楚我到底想说哪些话,只知道……想说很多话。”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五十)涂上 灰手人又问:“你说大概会把你指甲的颜色也染得跟白雾一样后,他怎样了?” “他问我是不是特别希望我的指甲被……染成白雾的颜色。”那个人道。 “你回答什么?”灰手人道。 “我说不是希不希望,只是感觉……已经那样了。”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 “接着……他让我猜,我的手指甲是不是已经像我猜的那样……被染成了白雾的颜色。”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猜了吗?”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之前那么说,就已经是猜了。之前我猜的就是我指甲已经被白雾染色。我就搞不懂他为什么还让我猜。”那个人道,“但我还是跟他说了,我猜是那样的。” 灰手人问道:“你说后他什么反应?” 那个人道:“他问我认为被白雾染色的指甲会不会永久保持白雾的颜色。” 灰手人道:“你听后什么反应?” “我觉得奇怪,因为之前他说了一些话令我知道了我永远是蓝甲人,那我的指甲就无法再改变颜色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可你猜你的指甲被白雾染了色也是听了他那些话之后的事吧?” 那个人说道:“是啊。但其实之前我当时想的跟指甲实际上变色还……有些不同。” “你想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我想的是,白雾只是在我指甲的表层‘涂上’了白色,并不是真正……改变了我指甲的颜色。” 灰手人道:“但你觉得他问的不是表层‘涂上’白色,而是真正改变你指甲的颜色吗?” 那个人说:“是的。” 灰手人问:“就因为这样,你才觉得,既然他之前的话都令你觉得你的指甲永远都是蓝色了,还会这么问,是件奇怪的事?” “对。”那个人说道。 “他问你认为被白雾染色的指甲会不会永久保持白雾的颜色,你的答案是?”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我说……不会保持白雾的颜色。” 灰手人问:“梦里的你当时真是这样想的?” 那个人说道:“算是吧。” 灰手人问:“算是?” “之所以说‘算是’,是因为其实……我记得梦里的我有别的想法。”那个人道。 “什么想法?”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就是……我竟暗暗地希望我的指甲会真的变色,不止是‘涂上’,并且在真的变色后保持白雾的颜色,永久保持,甚至在某一刻觉得……有这种可能。” 灰手人道:“你跟他说不会保持白雾的颜色之后,他有什么反应?” “他问我为什么这么说。”那个人道。 “你回答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因为他之前跟我说了……我以后就是蓝甲人了,我问他是不是永远,他说是。他这话……就意味着,我的指甲肯定永远都是蓝色得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听后呢?” “他问我……是否希望指甲一直保持白雾的颜色。”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五十一)控梦 灰手人问道:“你是否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说……如果不可能,希望也没用。”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梦里的你依然认为自己要是说了希望,对方会对你不利?” “是的。”那个人道,“正因为如此,我就没立刻回答他……那个问题。” 灰手人道:“接下来又怎样了?” 那个人回答:“接下来……他问我,不正面回答是不是因为不敢说真话。” “你呢?”灰手人又问。 “我说……既然希望也没用,就并不需要多想。”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又让你说别了吗?” “他让我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那个人道。 “你答了?”灰手人问。 “没有,我又问他是不是……可能。”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回答你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他说……他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 灰手人道:“然后呢?” “然后……他好像还要说什么,我担心,就问他知道我什么答案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我那么说肯定就是因为……我希望自己的指甲能一直保持白雾的颜色,所以……我仍需继续治疗。” 灰手人道:“你听了什么反应?” “我……赶紧说……我并没说我希望。”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又说了什么吗?” “他说,可我也并没说我不希望。”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梦里的你到了那个时候其实还是希望的,是吗?” 那个人说:“是。” 灰手人问道:“你没告诉他?” “没告诉他。”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怎样了?” 那个人说:“他说……他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回答他的问题。他问的问题是,如果他真能让我的指甲一直保持白雾的颜色,那我是否希望我的指甲以后一直是白雾颜色的。” 灰手人问:“你回答他了吗?” “我……没回答。”那个人道,“我直接……问他,是不是真的能。” 灰手人道:“他也没回答你吧?” “是的。”那个人道,“他没回答我,只是说,是……我自己不珍惜这次机会的。” 灰手人问:“你怎么做?” “我赶紧解释说……我珍惜机会。”那个人道,“接着就回答了他的问题,可……梦里的我竟然说了会令他不满的。” 灰手人问:“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的是……我希望。”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在梦里的时候你就知道你说了会令他不满的吗?” 那个人道:“知道。但……这个梦在我说出‘我希望’的那一瞬间,似乎完全无法被我控制。” 灰手人问道:“其他时候梦境能被你控制?” “有的时候就能。”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他又觉得似乎不大对,赶紧说道:“我认为能,有时候我认为是我控制了梦境,但到底是不是……我也说不清楚。” (五千四百五十二)乱窜 灰手人问道:“在你想要控制梦境的时候,成功的次数多吗?” “我……我也不记得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不是有时候记梦记得很清楚吗?” 那个人说:“是,但……不是每次都记得很清楚。” “多数都不清楚?”灰手人问。 “也不能说多数都不清楚,但是……像我刚才说的那个梦那么清楚的,还真是……很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刚才你说那个梦在你说出‘我希望’的那一瞬间,似乎完全无法被你控制,那梦里你因此有什么特殊感受吗?” 那个人道:“有。我……觉得有些可惜,有……挫败感。” 灰手人道:“梦里的你很想改口?” 那个人说:“是的,很想,尤其……尤其在他说了下句话之后。” 灰手人说:“他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他说……我这么回答,那就是真的需要继续治疗。” 灰手人道:“你听了怎样?” “我……在梦里非常想要改口。”那个人道,“就说‘不是’,还想说后面的,但……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就再次对我身后那些人打了手势。” 灰手人道:“你继续说了吗?” “继续试着说,想要改变梦境发展的走向,但是……但是我……无能为力。”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说不出来?” “是的。”那个人道,“我试着说……已经很努力了,但……梦境里,我只说了‘不是’两个字。接下来,那些人因为看了他的手势就……就又对我下了狠手。” 灰手人问道:“那些人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但……但我竟然感到有针完完全全地……进入了我的腹部,而且……在我腹内……不停地乱窜。”那个人道。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又喊出了声,但……声音不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就跟我说……在给我治疗,不要大喊大叫,否则他们就不好治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还在叫吗?” “我一边叫一边……说……我治好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这时什么反应?” 那个人道:“他竟然说……我头顶还没冒出蓝气,所以……没治好。” 灰手人问:“你听了怎么想?” 那个人道:“我就想……他刚才也没提蓝气这个事,他怎么……突然又说起蓝气来了。” 灰手人道:“那你又说别的了吗?” 那个人回答:“我一边喊叫,一边问他……什么蓝气。” 灰手人说道:“他回答你了吗?” 那个人说:“回答了,他说……我要是治好了,头顶就会冒出蓝气。” 灰手人道:“你呢?” “我问他刚才怎么……不说。”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又回答你了吗?” “他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刚才的情况不一样。” “你继续问他话了吗?”灰手人问。 (五千四百五十三)选错 那个人道:“我问了。问……有什么不一样。” 灰手人问:“他告诉你了?” “他让我闭嘴。”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闭嘴了?” “没有。”那个人道,“梦里的我又问了他话。” “问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问:‘为什么?’”那个人道,“其实当时……我是并不想继续问的。” 灰手人问道:“你问后呢?” “他又说了‘闭嘴’两个字,然后……他跟我说……看来还得多治一段时间。”那个人道,“接着我就感到那些针在我腹部乱窜得更快了,更可怕的是……我隐隐约约听到了跟我说话的声音。” “谁跟你说话的声音?”灰手人问。 “不知道。”那个人道,“所以我才说这更……可怕。” 灰手人又问:“说的什么话?” “听不大清楚。”那个人道,“但……好像是跟蓝甲人有关的话。比如,说我那个蓝甲亲戚正在看着我,还有……一些蓝甲人也在看着我,我未来如何,在于我现在怎么做。” 灰手人又问:“还有什么?” “很多……”那个人道,“什么……让我做事前多想想,别后悔。” “还有呢?”灰手人问。 “还有……说如果我选错了,就会付出代价。”那个人道。 “还有没有其他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又说:“有……就是有些事我不懂,等懂了就晚了。” 灰手人道:“还有哪些,全都说出来吧。” 那个人道:“其他的……有些我听不清楚,有些……我不记得了。” 灰手人问:“这梦你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是,是梦记得很清楚,但是……跟我说话的……到底说了哪些话,有些就是不记得了,更何况还有没听清楚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清楚并记得的部分全都告诉我了吗?” “好像……也不是。”那个人道。 “还有哪些没告诉我,你说出来吧。”灰手人道。 那个人又问:“我……一时又没想到别的。” 灰手人便问道:“你听了那些声音后,有什么行动吗?” 那个人道:“我就喊不出声了。” “又喊不出声了?情况跟之前喊不出声时一样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又说:“不一样。” 灰手人问:“有什么区别?” “这次,我是因为害怕而喊不出声了。”那个人道。 “害怕?”灰手人问。 “害怕那些话的内容。”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已经产生了强烈的恐惧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那恐惧……的确很强烈。” 灰手人问道:“梦里你也没想为什么如此恐惧?” “没想。”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现在想想呢?” “现在……想想梦里为什么如此恐惧?”那个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 那个人道:“现在我只觉得那是个梦境而已……梦境,似乎无法解释。” 灰手人问道:“你再想想,能想出些别的吗?” (五千四百五十四)发慌 那个人回答:“别的……” 灰手人道:“是啊。” 那个人在灰手人的追问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好像……我现在突然有点想法,刚才没有的啊。” “什么想法?”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我想到我之所以那么恐惧,大概跟……我曾经找那个人给我施法有关。” 灰手人问:“能想到更多吗?” 那个人道:“更多……更多的……就是……我之所以会在梦里害怕,可能就是因为梦里的我……想起了……我醒着的时候想过的……一些吧。” 灰手人问:“具体的呢?你醒着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就是……担心。” 灰手人问:“因什么担心?” “因……我施法者说的某些话……成为……现实。”那个人道。 灰手人本来想问一句“跟你爹有关的?”,但却没直接问出来,因为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然而因为不甘心,灰手人又说:“比如哪方面的?” “就是……就是跟……如果我又欺负蓝甲人了,我就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有关的……这方面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在听他回答自己问题时候一直关注着他的神情,担心他再次出现异常,但见没什么明显异常,又继续问:“那个时候,你已经又欺负过蓝甲人了吗?” 那个人说:“是的。” 灰手人问道:“你在欺负蓝甲人之后,很担心出事情?” “对。”那个人道,“但是……另一次我又没克制住。” “那个时候,虽然你已经听了施法者的那些话,但又欺负蓝甲人不止一次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哪方面的?”那个人问。 灰手人道:“就是你在欺负蓝甲人之后,因为担心什么而感觉到过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 那个人想了想,道:“奇怪的事……好像……没感觉到。但是……” 灰手人又问:“但是什么?” “但是我的感觉并不好。”那个人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就是……的确出现过不太好的感受。”那个人道,“在……在我欺负蓝甲人之后。” “什么感受?”灰手人道,“你说详细些。” “说详细些就是……”那个人道,“我觉得好像……好像……” 灰手人听他说得吞吞吐吐的,又有些担心,便赶紧说道:“想得出来吗?要是不好想,也不用勉强。” “想得出来。”那个人道,“我其实还挺清楚的……就是做这个梦当天……白天吧,我又欺负了蓝甲人。欺负之后,我就想到了那个施法者……跟我说过的话,就……开始担心出什么事情。那天一直都……有点慌,但是……我又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慌的,因为……当天还有别的事也会令我发慌。” “别的事?什么事?”灰手人问他。 (五千四百五十五)没惹 “就是……就是我在做梦的当天,也受到了欺负,这件事也会……令我发慌。”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当天谁欺负你了?” “就是……我惹不起的人。”那个人道。 “你的上级?”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但……他……我也是惹不起的。” “你惹了他?”灰手人问。 “其实没有。”那个人道。 “那发生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他认为我惹他了,我实际没惹他,我就觉得特别……害怕。因为……有没有惹他完全是他……说了算的。就算我已经小心翼翼了,他说我惹了他,我也……也没办法。” 灰手人问道:“他说你惹了他之后怎样了?” “就……骂了我,骂得特别难听,说我是……蓝甲人。”那个人道。 “说你是蓝甲人你怎么想?”灰手人问。 “我觉得他在侮辱我。”那个人道,“也觉得很……可怕。” 灰手人又问:“怎么可怕?” “那天……我听见他说我是蓝甲人的一刹那,就觉得……特别可怕。”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原因呢?” “我不知道原因。”那个人道,“我当时还真想了原因,但没想出来,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就是那种莫名的恐惧感,才令我感觉……更可怕。” 灰手人问:“当天他说你是蓝甲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那个施法者?” 那个人道:“我……我应该没想到吧。” 灰手人想问句话,但有些犹豫,担心这话会令他因为太紧张而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顿了顿后,还是问了出来:“你现在想想,当时你的恐惧是从什么地方而来呢?” 在问这话的时候,灰手人又盯着他的表情,看他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此时,褐手人也关注着那个人的表情,同样担心那个人再次因为紧张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里。 “我当时想不出来,现在想的话……我……我想到的可能是不对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这么说?”灰手人问。 “因为我现在在此地。我已经知道了……知道了一些我在正常情况下无法知道的东西。”那个人道。 “比如什么?”灰手人问。 “比如……当时那个施法者给我灌入的那些……话。”那个人道,“若不是今日到了这个地方,我觉得……我怎么也不可能知道的。”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你认为这样,你想到的可能就是不对的了?” “因为……因为这个地方本来就不……”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说错什么话,赶紧停下来了。 “不什么?”灰手人问。 灰手人的追问,令他心中一颤,他觉得自己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但又不敢按照刚才想的继续说下去了,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好。 “不……不那么……寻常。”那个人想了一下说道。 灰手人道:“你刚才想说的是这个吗?” (五千四百五十六)改掉 “不是,但是也差不多。”那个人道。 “差不多是什么?”灰手人问。 “我想说的是……不那么正常。”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担心惹了灰手人,又赶紧解释道:“其实……不正常的事有的也是……不错的事,是吧……” 灰手人觉得没必要继续计较这个,便说:“你刚才说,你想到的可能是不对的,但也有可能是对的,是吧?” 那个人道:“也是。如果我知道肯定不对,那我就……不敢跟你说了。” 说了这话后,他又想改掉刚说的“不敢”,又说:“应该说我就……不会跟你说了。” 灰手人也没太在意“不敢”和“不会”的事,继续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你想到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人说道:“我现在觉得……就现在觉得啊……当天……当天我受他欺负,当我听见他说我是蓝甲人的一刹那,我之所以会那么恐惧,可能……可能跟我找过施法者有关系。” 说过这话后,他又补充道:“我刚才说了啊,这……我想到的可能是不对的啊。”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说就是了,在没故意欺骗的情况下,你不用担心说错什么。” “当然不会故意欺骗!”那个人赶紧说道。 灰手人感觉他显得过于紧张,又说:“没说你欺骗,我只是说了那种情况,你不用紧张,知道吗?” 那个人道:“知道了。” 灰手人继续问:“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言,你觉得你找过施法者,为什么会令你当天感到当时不明原因的恐惧?” 那个人又说:“可能是因为……‘蓝甲人’三个字以及……以及那个人给我灌入的那些话的作用?” 灰手人问道:“细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那个人道:“这……这些就是我此刻为了回答你的问题而……而现想出来的啊,可能没什么道理。” 灰手人道:“你痛痛快快说就行了。” 那个人道:“哦……也是,我是不会骗你的,你也相信我,是吧?” “是。”灰手人说,“你说吧。” 那个人又说:“我就是觉得,如果……我不曾找过那个施法者给我施法,那我就……就不会在那一刻突然对‘蓝甲人’三个字有那么大反应吧。” 灰手人道:“你在找他给你施法之后,经常对‘蓝甲人’三个字有特殊反应吗?” 那个人说:“那倒也不是。我觉得那天我被我惹不起的人欺负时,他说我是‘蓝甲人’时,说不定我隐约想起了那个……那个我那个所谓的蓝甲人亲戚。这……也是我现在突然想到的。” 灰手人问:“如果没想到那个所谓的蓝甲人亲戚呢?你觉得你听到‘蓝甲人’三个字会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道:“那……就是单纯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吧。” 灰手人道:“你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当天你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反常?” “这个……”那个人开始想了。 (五千四百五十七)推向 灰手人看他此刻的眼神,觉得他此刻应该是真的在回忆而不是思考要如何应对,便也没打断他想。 那个人倒也没想多久就给出答案来了:“我觉得……平时的话,我应该不至于恐惧到那种程度,这……应该可以算作当时我就觉得反常了吧……” 灰手人问道:“你确定你当时就有这种感觉吗?” “应该是……是确定的吧。”那个人道,“当天,我是觉得我恐惧过分了,但……但如果不是今天你这么问,我特意回忆,可能这种反常……我也不会回忆起来。” 褐手人这时小声对灰手人说:“他说的这些话,是不是又能证明些什么?” 灰手人也小声道:“应该是吧。我接着问他梦里的事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便对那个人说:“接着说刚才梦里的吧。” 那个人愣了一下,问灰手人:“梦里……哦……那个梦,我想一下说到哪里了。” 灰手人觉得那些没必要等他自己想了,于是说:“我问你你听了那些声音后,有什么行动吗,你告诉我你就喊不出声了。我问你,又喊不出声,这情况跟之前喊不出声时一样不一样,你说不一样。我问你有什么区别,你说这次,我是因为害怕而喊不出声了,还告诉我你是害怕那些话的内容,恐惧的确很强烈。” 灰手人觉得提示这么多差不多了,问他:“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个人道,“你都说这么明确了,我当然能想起来了。” “那你就说接下来发生了哪些事吧。”灰手人说道。 “接下来……接下来,他再次用脚尖挑起了我的下巴,将我掀翻在地,我就……就躺在地上了。”那个人道。 “你背后不是还有针吗?”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道,“梦里的我……感觉剧痛,但……但依然喊不出声来。” “还是因为害怕?”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还是。” “你躺在地上的时候,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他对那些人打了个手势后,跟那些人说了个‘围’字,那些人……瞬间就将我围起来了。” 灰手人道:“围起来做什么?” “朝我推……双手。”那个人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就是……那些人好像……好像是用双手推向我。”那个人道,“当然……并没碰到我的身体。” “那是在做什么?”灰手人问。 “我当时……用余光看到,他们就是……围着我站着,然后每个人都用双手做推向我身体的动作,但是……他们就站在原地,并没接近我,双手也没距我多近,就跟……就跟有人给我发功似的那样。”那个人说。 刚刚说完这些,他又觉得说得有点漏洞,于是赶紧补充道:“我当时……用余光只能看到部分人的动作,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其实我也不知道。” (五千四百五十八)无数 那个人皱了一下眉,继续说道:“但是……我用余光看到的所有人……只是说我看到的啊,那些没看到的不知道。反正……我看到的……都是做了这个动作的,所以我就推测……推测其他人也都是做了这个动作的。” 灰手人又问:“接着怎样了?” 那个人说:“接着……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就问我,眼前是什么样的。” “你当时眼前是什么样的?”灰手人问。 “我当时……眼前……看到了好多针。”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那些人是什么样的?” “像石头。”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在梦里看到的,和你以前在现实里看到的有相似的地方吗?” 那个人道:“应该是……有的吧。” 灰手人问:“你回答他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我……说不出话来。” “然后怎么办了?”灰手人问。 “然后他就自己说了……”那个人道,“他说他知道我说不出话来,所以……所以就靠近了我,用他的手,靠近我,然后……然后我好像就感觉没那么害怕了。这时他就说……现在我总能说话了,还问我是不是。” “你说是吗?”灰手人问。 “我试着说了一下,发现……果然能说了。”那个人道,“就说了个‘是’字。” 灰手人问:“他呢?” “他跟我说,赶紧回答。”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对,这时回答了。我就告诉他……我眼前有好多针。” “他听后呢?”灰手人问。 “他说不可能。”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当时我……好像非常的着急。”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没说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告诉他,我看到的……就是那样。” 灰手人又说:“接着他怎样了?” “他问我看到的针是什么样的。”那个人道。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像石头。”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问我,看到的针……有多少。”那个人道。 “你看到了多少?”灰手人问。 “无数……密密麻麻的。”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的?”灰手人问。 “我就说……太多了,数不清。”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又说不可能。”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怎样了?”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再次感到着急……非常的着急。”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说了。我说……我真的数不清,特别多。”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这次相信你了吗?” 那个人道:“他问我……是不是骗他很好玩。” 灰手人道:“你说了什么?” “我赶紧告诉他,不是,我说我……没骗他。”那个人道,“我还跟他说……我看到了什么就说看到了什么。” (五千四百五十九)热浪 灰手人又问:“他这次呢?” “他问我知道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骗他……会有什么后果。”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回答了什么?” “我说……我没骗他。”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为什么……不回答他的问题。”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这时回答了吗?” “我又说……我没骗他。”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又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他跟我说,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否则有我好看。” 灰手人道:“你这次呢?” “我说……知道。”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又继续问了吗?” “继续问了。”那个人道,“他问我……知道什么。” “你回答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我回答……知道没好事。”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让我说怎么没好事。”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梦里的你不知道?”灰手人问。 “不知道具体的,但是……我知道只要骗他肯定没好事。”那个人道。 “梦里的他要听的不是这个吧?”灰手人问。 “没错。”那个人道,“能看出他……的确不是想听这样的答案。” 灰手人又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问我……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知道没好事。”那个人道。 “接下来呢?”灰手人问。 “他说……是个人都知道骗他没好事,这根本不用我说。”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你又说了什么吗?” “没说。梦里的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就说我不知道。”那个人道。 “说完之后呢?”灰手人问。 “有一段……时间没有声音。”那个人道。 “过了这段时间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又说:“他对那些人说了声‘停’,那些人就……就不继续做向我推的动作了。” 灰手人问:“你的意思是,之前你跟他说话的那段时间,那些人一直在做向你推的动作?” “对。”那个人道,“应该是……一直在做吧。” 刚刚回答完,那个人再次感到需要补充,便又说:“应该说……我认为他们一直在做……到底是不是在做,我也不是很肯定。” “那段时间里你一直都看不见他们,是吧?”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眼前都是……密密麻麻的针,根本就……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梦里的你为什么会认为他们……在继续推向你?仅仅因为那个人后来说了‘停’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又说:“不仅因为这个,还因为……那段时间里,我能感觉他们推向我的时候……有……热浪……冲向我。在那个人说‘停’后,热浪突然就消失了。” (五千四百六十)身心 灰手人问道:“梦里那些人是在用双手向你推热浪吗?” “我感觉是。”那个人道,“梦里的我当时就这么……觉得。” 灰手人又问:“那热浪对你有什么作用?” 那个人说:“我觉得……没什么好作用,只会令我更痛苦。” “哪里痛苦?”灰手人问。 “身上,心里,都更痛苦。”那个人道。 “对你身体有怎样的影响?”灰手人问。 “令我感到……肩膀疼痛。”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心里呢?” “就……感觉更无奈。”那个人道。 “是因为被欺负?”灰手人问。 “好像……主要不是因为这个。”那个人道。 “主要是因为什么?”灰手人问。 “主要是因为……跟蓝甲人有关的恐惧加深了。”那个人道。 “你认为那些人将热浪推向你,就会导致你更害怕跟蓝甲人有关的一些事?”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听到他说‘停’之后,又听到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听到了。”那个人道,“他问我刚才有没有感到热。”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有。”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又说不可能。”那个人道。 “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又说……是真的。”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我又在骗他。”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又解释了吗?” “解释了。”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没骗他。”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次呢?” “这次他说……他知道,这件事和之前那件事,两件事里,肯定有一件是我骗了他的,然后让我说出是哪件。”那个人道。 那个人觉得自己好像说得不够清楚,便补充道:“他的意思就是,我刚才说我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针这件事,以及我说感到热了这件事……就是……就是这两件事里,肯定有一件是……我骗了他的。” 灰手人问:“你听他这么说后什么反应?” “梦里的我觉得自己非常冤,因为……我……根本就没骗他。”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两次都没骗。”那个人道。 “他信了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他让我再说一次。” “你就说了?”灰手人问。 “对……说了。”那个人道,“我说我……说的两件事都是真的。” 灰手人问:“接下来他怎样了?” 那个人说:“他说,刚才我说了……知道骗他没好事,那到底知不知道骗他到底有什么具体后果。” 灰手人问道:“你这次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知道没好事而已。”那个人道,“又说我从来没说过……知道具体的。” 灰手人问道:“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道:“他问我……是不是因为害怕他,才对他诚实的。” 灰手人问道:“梦里的你是吗?” (五千四百六十一)诈我 那个人回答:“是的。” 灰手人问:“你就告诉他是了?” “没有。”那个人道,“我当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灰手人道:“为什么?” “因为我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竟然说我‘才对他诚实的’。”那个人道,“之前他还说……我骗他,而且一口咬定我骗他。这时他又说我对他诚实了,我也……搞不懂怎么回事。” 灰手人问:“梦里你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吗?” “后来就知道了。”那个人道。 “你问的他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直接问他……是不是相信了我。” 灰手人问道:“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他早就知道我说的两件事都是真的。” 灰手人问道:“那他为什么还那么说?你没有问问他吗?” “问了。”那个人道,“这时我就问他,刚才……他为什么说我骗他。”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吗?” 那个人说:“告诉我了。他说……他刚才是在诈我。” 灰手人问:“为什么要诈你?你又问了吗?” “问了。”那个人道,“我问为什么。” “他又告诉你原因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又告诉我原因了,他说……如果他诈我,我因为害怕他而……而在他说的那两件事里选了一件事说是自己骗了他,他就知道我给他什么答案完全……是根据他怎么问而决定的。” 灰手人道:“因为他早就知道你说的两件事都是真的,所以才那么试你?” “对。”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梦里的你相信他说的吗?” “相信,但……因为有点不解,还是问了他一句。”那个人道。 “问了什么?”灰手人问。 “问了他……为什么不止一次诈我。”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告诉他了,他说……每诈我一次,他都在看着我,看着我到底什么反应。不止一次诈我,我都没说假话,这他才能确定。”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次证明了你两件事都没跟他说假话,他接下来又怎样了?” 那个人道:“他问我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感到热。”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他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突然觉得……这个时候我说话变得轻松了一些。” “身体上的,还是心里的?”灰手人问。 “都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没之前那么痛苦了?” “对。”那个人道。 “你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我说……我感到热,就是因为……他……让那些人推向我。” 灰手人问道:“他说什么了?” 那个人道:“他说……我是不是看到那些人推向我了。”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只看到了一部分人推向我。”那个人道,“还跟他说了……我是用余光看到的。” (五千四百六十二)后续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怎样了?” “他问我,既然都说了眼前都是密密麻麻的针,那……那是怎么看到那些人在推的。”那个人道。 “你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说……后来就看不见了。”那个人道,“我说我只是刚开始的时候看见了他们在推向我,后来……在我眼前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针时,我就……看不见他们推了。”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怎样了?” 那个人说道:“他问我……知不知道眼前出现密密麻麻的针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问道:“你回答他了吗?” “回答了,我说……不知道,只能猜。”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让我把猜的说出来。”那个人道。 “你说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说出来了。”那个人道,“我说……我猜是……为了……让我改变。”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让我说……为了让我改变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回答了吗?” “我回答了,但也没说出什么来。”那个人道,“就说……大概是想让我变得跟他们想的……差不多。” 灰手人问道:“你这回答,他满意了吗?” 那个人道:“应该没有吧,他又问了我……他问我‘他们想的’是什么样的。” 灰手人问:“你是怎么说的?” 那个人道:“我说……我也不清楚。” 灰手人问:“他接下来怎样了?” “他说……好多东西我还是不懂,还得继续。”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觉得自己当时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 “觉得……明白。可能是要让我继续受苦的意思。”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太奇怪了!”那个人突然说道。 “这么了?”灰手人问。 “那个梦……以前我明明只是记到了这里,后面的我就没印象了,但是现在……现在……”那个人道。 灰手人看那个人又突然皱起了眉头,虽然没觉得他目光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变化的,但还是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于是说道:“这也没什么吧?” “啊?”那个人道,“没什么?” “是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又说:“这事太不正常了!不正常……那就会担心……担心我到底为什么以前就以为这个梦……是那样的,今天才知道这个梦其实……不是那样的……” 灰手人问道:“哪样的啊?” “我以前……以为……这个梦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个人道,“今天发现,是我以前对这个梦的后面部分没印象了。我……对这个梦前面的部分记得那么详细,远胜平时其他的一些梦,这个……梦算是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梦了。然而刚才……我突然间想起了,这个梦并没就在此结束,竟然……还有后续,那就说明,我以前的印象……有问题?” (五千四百六十三)旧梦 灰手人用非常快的速度小声问褐手人:“树珠没发生其他变化吧?” “没有。”褐手人小声回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会是他这次想错了,这事肯定是他以前记不起来。” 那个人在说完话后没听到灰手人立刻回答,有点担心,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之前真的以为这个梦就在这里结束了,我可不是之前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你啊……我可不是骗你才说我不知道啊,我之前真的不知道。” 灰手人立即道:“你不用这么解释,我没想那么多。” “你依然相信我说的,是不是?”那个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相信你说的。你接着回答我的问题吧。” 灰手人又问:“你之前也回忆过这个梦,是不是?” “是的。”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他似乎又觉得自己这表现不太好,于是赶紧道:“我说的以前,不是……刚才啊。” 灰手人倒也没想到他突然又解释上了,问道:“什么叫不是刚才啊?” “就是……我说的以前就是我没到这里的时候,而不是我到这个地方以后。”那个人道。 灰手人故意问道:“你觉得没到这里的时候和到这个地方之后回忆过这个梦有很大区别吗?” “有!”那个人道,“我觉得……是这里的环境导致我想起这个梦以前想不起来的部分的。” 灰手人又故意问道:“你想告诉我,到这里之后,我问你之前,你根本就没回忆过这个梦?” “算……算是。”那个人道。 “算?”灰手人问。 “我想强调的是……你这次问我,是我到了这里之后第一次回忆我以前那个梦,并不是……在你问之前已经回忆过。”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你要向我强调这个?” “因为……我觉得……我这次之所以能想到后边部分,就是因为我来到了这里。”那个人道,“我甚至觉得我可能……只要到了这里,在回忆这个梦的时候就一定能回忆起后边部分——以前我从来回忆不起来的部分。” 灰手人问道:“你还是想向我证明,就在刚才,你是在做梦之后第一次回忆起后边那部分的,对不对?” “对!”那个人道,“就是那个意思。我觉得你好像也知道我只有到了这里,才能回忆起梦的后边部分……你知道……我只要到了这里,就能回忆起后边部分,是不是?” 灰手人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灰手人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认为他在进入这个地方后,被问这个梦之前就已经回忆过那个梦并且回忆起了后边部分,却说成刚刚想起来的。灰手人认为他实在是想得太多了,因为觉得一个人在没被问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旧梦时,即使是到了这种地方,也不至于突然想起那个梦。 灰手人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只要不回答,对方就有可能继续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五千四百六十四)吞回 “你接着说吧,你以前想不起来,刚才想起来的是什么?”灰手人道。 那个人倒也没继续问灰手人,因为他已经在自己心里默认灰手人就是能了解他心中所想之事的。 “哦,我……继续说。”那个人道,“刚才说到……他说好多东西我还是不懂,还得继续,我明白可能是要让我继续受苦的意思,然后我就问了他什么时候结束。” 灰手人又问:“他什么反应?” “他问我到底清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回答……在治疗。”那个人说。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什么时候结束。”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呢?” “我说我……想知道时间。”那个人道。 “他是怎么回答你的?”灰手人问。 “他说……有些事,不需要知道时间,知道了也没用。”那个人道。 灰手人刚想继续问他话,便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已经问了那个人很久了。 正想着,灰手人便听到褐手人小声说:“时间……过了多久了?” 褐手人这一问令灰手人想得更多了,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不是其实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好像是吧,可我此刻,竟然没感觉过了多久。” “我现在也没感觉。”灰手人道,“但想想刚才,我又觉得自己好像问了太多话太多太多,又细又多,有些甚至是没必要问的。” “是吗?”褐手人道,“可我……觉得你问的都是该问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问下去。” 灰手人道:“我到底怎么了?” “你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吗?”褐手人问。 “你有没有觉得?”灰手人道。 “好像是。”褐手人道,“可我没发现那树珠有变化啊,我以为树珠一刻没发生变化,我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灰手人说道:“我刚才虽然主要问他,但也不是没注意树珠,树珠真的没再发生什么变化。这次,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已经发生变化,而你我还没察觉吧?” “应该不会啊。”褐手人道,“都已经是现在这种情况了,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灰手人问道:“我们是不是依然在被……控制着?” 因为感到危险了,所以灰手人把原来想说的“用主”两个字吞了回去。 褐手人问:“你想说的,还是我们刚才说过的那两个字?” “是。”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如果是,我们也没办法啊。” 灰手人道:“就算是没办法,我也想知道,我们到底怎么了。” 褐手人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现在一点都不着急,跟起初完全不一样。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特别着急赶紧把该做的事做完,然后进入下一阶段?” “想起来了,是这时候突然想起来的。”灰手人说道。 (五千四百六十五)困境 “这事越想越怪了。”褐手人道。 “是啊,此前跟他说话的那段时间里,我怎么就没多想想这事?”灰手人道,“我现在觉得拖延时间这么久正常得很,这也太可怕了!” 褐手人道:“我一点也没觉得你拖延了什么,只感到一切都正常。” “是我们对时间的感觉被控制了吗?”灰手人问。 “如果是,会是被什么控制的呢?”褐手人说。 “你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想不通。” 灰手人道:“你有没有想到那两个字?” “你想到了?”褐手人问。 “是的,我想到了。”灰手人说道,“你呢?” “我也想到了,可我根本就想不明白。”褐手人说。 “是不是因为实在想不出动机来?”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我们如果对时间的感觉出现了问题,做事情一直拖延下去,反而对完成任务不利啊。” 褐手人道:“是,所以,不像是跟那两个字有关系的。” 灰手人道:“如果真不是的话,那会不会是我们又陷入什么困境了?” 褐手人问:“可是目前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啊。” “这更可怕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现在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但你我还是在这里谈论这件事,而不是想办法快一点。” 灰手人道:“是啊,我还是想继续讨论这件事,并没打算减少我问问题的时间。” 褐手人说:“我也想跟你继续讨论这件事。这个时候,我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灰手人问道:“我现在应该赶紧问他问题才对,真的应该是这样,我要控制住自己。” “我也想继续跟你说,对赶快结束这件事没什么迫切要求。”褐手人又说。 灰手人说道:“我要控制自己,那我不继续跟你说了,先问他。” “我也要控制自己,不跟你说了,你问吧。”褐手人道。 由于这段时间灰手人和褐手人说的话那个人根本就听不到,他便以为这里再次突然安静了,越来越紧张,想赶紧问灰手人一句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又没敢问出来,因为想起了灰手人多次跟他强调不用那么紧张,也因为想起了灰手人不止一次说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这种话。 他没问出口,紧张蔓延了,此刻,他的神情看起来很紧张。 灰手人看到他那副紧张的样子,立即说道:“怎么了?” 之前一直不敢问想问的话,这时灰手人问他怎么了,他倒是敢问了,于是道:“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想?”灰手人问。 “你……你突然就不说话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这才意识到这次自己在跟褐手人小声说话并且说的时间并不短之前还没说让他先想点什么,也有点后悔自己这次没注意这个问题了,同时庆幸那个人并没因为紧张而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五千四百六十六)正说 灰手人不打算解释为什么,而是道:“我现在正在跟你说话吧。” “是。刚才那段时间你……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而突然不说话了就好。”那个人道。 “不是,你接着说吧。”灰手人道,“你刚才说到,他说有些事不需要知道时间,知道了也没用。”因为不打算让他自己想了,灰手人便自己告诉他之前说到哪里了。在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再次被“时间”二字刺激到了,便认为自己应该控制住自己,尽量少问那些不是必要的。 那个人回答:“我说……可我想知道。” 灰手人本打算控制住自己,然而刚把话说出来,灰手人就有一种一定要问得很细的感觉,道:“你说这话时什么感觉?” “就是……说实话的感觉。”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我的确……想知道。” 灰手人又问:“对方什么反应?” 那个人道:“对方说……我想知道的多了,说完还问我是不是。” 灰手人问道:“你呢?” “我说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接着怎样了?” “接着他问我还想知道些什么。”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很多事,但……最想知道的是什么时候结束。” 灰手人问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让我说说那‘很多事’。”那个人道。 “你说了?”灰手人问。 “我没立刻说,而是问他……能不能先告诉我什么时候结束。”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没有结束。”那个人道。 “你听后感觉如何?”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梦里的我听后……就觉得……没什么指望了,同时又希望他说的是假的。” “那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问他……是不是吓唬我。”那个人道。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 “他问我,他有什么必要吓唬我。”那个人道。 “你怎么说?”灰手人问。 “我说……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说……我自己都想不出来,就随便说他吓唬我,也真是……小看了他。”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这时的反应是?” “我赶紧跟他说……我……从来都没小看他。”那个人道,“我说我知道他是……” 灰手人道:“你没说完?” “对……没说完,因为话被他打断了。”那个人道。 “被他什么话打断了?”灰手人问。 “他说……让我说出他是谁。”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梦里你不知道他是谁吧?” “不知道,从头到尾都……都不知道。”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并没想说他是谁的事。”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听了呢?” “他说……这事轮不到我谈想不想说。”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呢?这时怎么办了?” (五千四百六十七)抠心 那个人回答:“我没敢说话。” 灰手人又问:“然后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又说:“他就跟我说……让我闭嘴。” 灰手人道:“你就闭嘴了?” “是的。”那个人道。 “这时候你眼前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出现了一些……指甲。”那个人道。 “什么颜色的指甲?” “蓝色的。”那个人道,“就是蓝甲人特有的那种……蓝。” “接着你就没声了?”灰手人问。 “对,接着……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这段时间里你有什么感觉?” “痛苦……加重了。”那个人说,“那些蓝色的指甲在抠心。” 灰手人又问:“抠心?” “是的。”那个人道,“抠……我的心。” 灰手人问:“你看到心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眼前出现了我自己……心的样子。” 灰手人问道:“什么样的?” “就是我想象中……我的心的样子。”那个人道,“我肯定也不知道我自己的心是什么样的,但是……但是……我眼前还是出现了一个……像心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像心?”灰手人问。 “我做那个梦以前见过……图。”那个人道,“那图就是照着……照着真人的心画出来的。” 那个人说完这话,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皱了皱眉,又说:“不……那图,不对!” “怎么了?”灰手人感觉好像有什么事,问道。 那个人说:“那图……肯定跟我的心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灰手人问道:“可你梦见的心,跟你做那个梦以前见过的图很像吗?” “像……像得过分了,不应该啊。”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怎么不应该?” “那图……那图里的心,不是照着我这种人画的!”那个人道。 “照着哪种人的心画的啊?”灰手人问。 “蓝甲人……那图是……照着蓝甲人的心画的啊!”那个人道,“我怎么能……怎么能梦见……梦见那样的……这不应该啊。” 灰手人觉得那个人有些紧张了,因为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于是安慰道:“不就是个梦吗?” “啊……”那个人道,“是,你说得对,就……就是个梦……就是个梦而已,我不应该那么大反应的。可是……” 灰手人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我这个梦里出现的其他一些情况,都是……都是跟以前发生的事有关系的啊。”那个人道,“我梦里的那心……是那个样子,我担心跟……跟什么有关系……” “有关系又如何?”灰手人问,“现在不是已经证明有关系了?因为你以前看过别人画的蓝甲人的心,所以你做梦的时候,你自己眼前的心是那个样子的。” “如果只是这种关系就好……”那个人道。 “你还担心有什么关系啊?”灰手人问。 “担心跟我自己的心有……关系。”那个人说。 (五千四百六十八)形态 “自己的心?”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我担心……梦里我看见的心其实跟……我的心差不多。” 灰手人道:“梦里你看见的心是蓝甲人的心,也就是说,你担心蓝甲人的心跟你的心差不多,是不是?” 那个人回答:“是的,我就是担心,我在梦里看到的那心的形态跟……我自己的心真正的形态是……一样的。” 灰手人又说:“如果是一样的又怎么了?” 那个人道:“不会一样的。” “你确定不会?”灰手人问。 “我……不确定。”那个人道,“我不是欺骗你,我只是这样说……这样说就是……给自己一个安慰。” 灰手人问答:“我在问你问题,你给自己一个安慰?” 这时那个人感觉自己这样有点过分,于是赶紧对灰手人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敢那么说,因为我觉得如果……我那么说了,事情就……” 那个人说到这里时候显得更为紧张了。 灰手人再次担心对方因为紧张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于是道:“你担心你说了‘是一样的’这种话后,就真的一样了?就像之前你说过的一些事那样,你只是不敢说出来,并非想欺骗我。” 那个人道:“是的。而且……我也没法确定是不是一样的,我……又从来都没看到过自己的心是什么样的。” 灰手人问道:“在想起这个梦之前,你一直认为铁仓人的心跟蓝甲人肯定是不同的?” 那个人说道:“我认为不一样。” 灰手人又问:“你跟别人讨论过这种话题吗?” “没有。”那个人道。 “一直都是你自己想的?”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感觉别人会怎么认为?” “平时我接触的……那些铁仓人吗?”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 “我感觉……他们也不会认为不一样的。”那个人道。 “纯粹的感觉?你说这话时想到了些他们平时的言行吗?”灰手人问。 “想到了。”那个人道。 “想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我想到……其实每个人都知道铁仓人跟蓝甲人不一样,所以……我觉得他们会认为铁仓人的心与蓝甲人的心也不一样。”那个人道。 “如果你的心跟蓝甲人的心有区别,你认为区别会是什么?”灰手人问。 “区别……那太多了。”那个人道,“我觉得……应该是截然不同的吧,应该……不怎么相似吧。” “你这么想的原因是?”灰手人问,“还是因为你认为铁仓人和蓝甲人不同吗?” “是。”那个人道。 “你以前见过的蓝甲人长着两只耳朵,是吧?”那个人道。 “是。”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他又想起了特例,为防止灰手人认为他在欺骗,于是说道:“也不全是。” 灰手人问道:“你还见过什么样的?” “一只耳朵的……蓝甲人。”那个人说道。 (五千四百六十九)削掉 “什么时候见的?”灰手人问道。 “就是在……那个蓝甲人被抓到之后见到的。”那个人道,“他的一只耳朵已经被人……削掉。” “原来你说的不是天生的?”灰手人说。 “对,不是天生的。”那个人道,“是那个蓝甲人……自找的。” “当时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回答。 “你不是说是那个蓝甲人自找的吗?”灰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道,“肯定是他自找,别人……就削掉了他的一只耳朵。” 灰手人又问:“什么人削掉他一只耳朵的?” “那人我不认识啊,一个……长得很厉害的铁仓人。”那个人说道。 “你没看见是谁削的?”灰手人问。 “没看见削的……时候,但我……知道是他。”那个人道,“我看见的时候,那个蓝甲人的耳朵已经被他削掉了,他手里还拿着……那把刀,刀上有血,周围人也在议论,就说是他削的。” “长得很厉害?”灰手人问。 “就是长了一张……一看就知道惹不起的脸。”那个人道,“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厉害不厉害了,我并不了解他,但是……如果我看到他,我就会告诉自己不要惹他。” 灰手人又问:“你认为那个蓝甲人被他削掉了一只耳朵跟对方长了一张惹不起的脸有关系吗?” 那个人道:“反正……那个蓝甲人是惹了那个人吧,明明一看就是不该惹的人,他还惹。”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那个人削掉蓝甲人一只耳朵一定是因为那个蓝甲人惹了那个看起来惹不起的人?还是你真的听人说了那个蓝甲人惹了他?” “其实根本没听到别人说他削掉……那个蓝甲人一只耳朵到底是什么原因。”那个人道,“我觉得肯定是那个蓝甲人……惹了他。估计就是那个蓝甲人自己没事找事吧。” 灰手人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估计的?” 那个人说道:“是啊。” “为什么这么估计?”灰手人问。 “还能有什么可能呢?”那个人说。 “你认为事情不会是平白无故发生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一愣,思考了一下,道:“平白无故,你的意思是……那个蓝甲人没招惹那个看起来惹不起的人?” 灰手人问道:“我只是举了个例子,有没有这种可能?” 那个人说道:“那就是那个人想要发泄?” 灰手人道:“如果是这种情况呢?” “那……也有可能。”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现在也认为有可能是平白无故的了?” “对。”那个人道,“其实……平白无故也不是平白无故吧,可能因为那个人是蓝甲人,而那个惹不起的人又正好想要发泄?要是这样的话……在有蓝甲人的情况下,那……自然找蓝甲人发泄了。” 灰手人问道:“这种情况,你觉得也要怪蓝甲人吗?” “要怪就怪他是……蓝甲人啊。”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七十)被选 灰手人问道:“你也认为就算是正好有人想发泄,如果他不是蓝甲人,他就不至于被人削掉一只耳朵?”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这……其实我刚才考虑的也并不全面。要看……周围是不是都是铁仓人了。”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如果当时周围都是铁仓人,那个被选中当发泄对象的一定是他?” 那个人道:“差不多吧……总不能……明明有蓝甲人,却选个铁仓人发泄吧。” 灰手人问道:“如果周围除了他一个蓝甲人以外还有其他蓝甲人呢?” 那个人说:“那……那可能就要看哪个蓝甲人更不顺眼了吧……” 灰手人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根据你以前的经验吗?” 那个人道:“差不多吧。以前铁仓人想发泄时,不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反正我见过的是这样。” 灰手人又问:“如果所有人都是铁仓人,怎么办?” 那个人道:“那肯定就……就……” 说到此处,那个人显得有些气愤,好像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没说下去。 “就怎么了?”灰手人问。 “就……”那个人道,“就挑软柿子捏,欺负人了。” 灰手人问道:“你说起这话,好像有些生气?” “是啊。”那个人道,“因为我……以前就被欺负过,当时周围都是铁仓人,那些人知道惹不起别人,就会……欺负我。”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这样是不对的?” 那个人道:“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别人欺负自己是对的,但是……但是我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欺负。”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我……没本事啊。我不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这个时候,想起以前发生的事,你还是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那个人道:“其实……我也不愿意在我自己身上找原因。我又想起了以前那个给我施过发的人跟我说过的话。” 灰手人问道:“哪方面的?” “大概就是,问我欺负蓝甲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我自己的原因。”那个人道。 “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说不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什么反应?” “他问我是否承认自己欺负了蓝甲人。”那个人道。 “你承认了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心里想的是……承认了。”那个人道。 “接下来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他立刻就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就好像我回答了他的问题一样,他说……既然是欺负,那就是不该发生的事。”那个人道。 说完这个,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对灰手人说:“这段话,我以前也没有印象,今天……今天我想起来了,这……好像也是他给我灌入的……一部分。” 灰手人道:“现在,联系起你自己被欺负的事情想一想,你觉得他当时这话有道理吗?” “现在……想起我被欺负的事……”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七十一)不讲 那个人停了下来,闭上了双眼,像在回忆什么,很快又睁开了眼睛,但并没立即说话。 灰手人看着他,倒也没想催他赶紧说。 那个人便自己说了起来:“因为是我被欺负,我会觉得……他当时这话有道理。”那个人道,“但……” 灰手人问:“但怎样?” 那个人说道:“但我觉得那是因为被欺负的是我……如果被欺负的人不是我的话……那么……别人被欺负就是正常的。”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 “我……我也不知道什么一样不一样的,但……当我是被欺负的人时,我就觉得……欺负人是不对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在你欺负别人的时候,你认为就不用去想你自己的原因了?” 那个人道:“在我欺负别人的时候……事情还是不一样吧。” 灰手人问道:“怎么不一样?” “我欺负的是……蓝甲人。”那个人道,“这是另一回事,蓝甲人本身就……” “怎样?”灰手人问。 “本身就是该被欺负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说‘该’被欺负?”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很多人都欺负他们啊。”那个人道,“见太多了,大家都这样。” “就因为见太多了,所以就‘该’?”灰手人问道。 “别人都那样,那……应该就是该吧。”那个人说。 “你觉得欺负你的人会认为你是应该被欺负的吗?”灰手人问。 “会认为!他们说过那种话!”那个人又有些愤怒,说道。 灰手人又问:“说了什么?” “我跟他们讲理,他们……根本就不讲理,说我活该被欺负,是自找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当时听了怎么想?” 那个人道:“当时别人的意思就是……我没出息,就活该被欺负,我……也……也想了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灰手人问道:“也就是说,你欺负人的时候,不会去想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但是被欺负的时候,反而会想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那个人说道:“好像……是。但是……两种事是不同的。” “到底怎么不同?”灰手人问。 “我就是感觉哪里不同,如果我说出来,肯定……肯定好像听起来也有无理的地方,但是……反正……我就想说是不同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是不是认为,谁被欺负就应该从谁那里找原因?” 那个人道:“好像……是。但被欺负的是弱者……如果被欺负的弱者是我呢……我又会不服气。” “为什么不服气?”灰手人道,“是因为站在弱者的角度考虑了吗?” 灰手人并不认为他是站在弱者的角度考虑的,但还是这么问出来了,是为了听听他怎么说。 那个人又说:“不是。我……不会站在弱者的角度想问题,我之所以不服气,不是因为我考虑了弱者,而是因为……那个弱者……那个被欺负者恰好是我而已。” (五千四百七十二)理清 灰手人又问:“所以,其实很多事,你自己也没理清楚?” 那个人道:“理不清楚的。”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好多事……可能是……跟利益有关系吧。”那个人道,“我总会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想吧……有些事,如果我是局外人,我会觉得某一套道理是对的,但是……当我是局内人的时候,利益受损的是我自己时,我的想法就会不一样。比如……比如我一向认为弱者活该被人欺负……但……当我是那个弱者,被那些我惹不起的人欺负的时候,我自然会生气,那一刻,我可能就会否定我……相信的那套……道理了。” 灰手人问道:“其实你心里也算理清一些了。” 那个人道:“这也算理清一些了吗?” 灰手人回答:“起码你清楚你是怎么想的。” 那个人说:“主要就是从自身利益出发,所以……当差不多的事情发生在我和别人身上时,我的态度不同了。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强调……” 那个人说到这里,又想了起来,好像在认真考虑这事情该怎么说。 灰手人感到对方似乎要说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便也没催促。但是灰手人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觉得自己不大正常,便小声问褐手人:“我这个时候竟然不打算催他,我到底是受了什么影响?”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没觉得有必要催他啊,等他说就是了。” 然而说了这话之后,褐手人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也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着急太不正常,刚刚要开口对灰手人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便听到那个人继续说话了,于是褐手人就没接着跟灰手人说。 那个人尽管这次依然没听到灰手人和褐手人小声交谈,但因为自己正在想话该怎么说清楚,便也没觉得中间空出了一些安静的时候有多突兀。 那个人继续说道:“我想说的是,其实我刚才说的那……那些话里的弱者,指的也就是……就是铁仓人里的弱者,这件事,跟蓝甲人是没关系的。” 灰手人问道:“你说详细些。” “就是说……蓝甲人是弱者的情况,跟我说的话,其实没有关系。”那个人道,“换句话说,我的那套道理,不该是含蓝甲人的。” 灰手人问道:“你的道理?你自己说说指的是道理。” “就是我认为的……弱者应该被欺负这……道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可是你刚才也说了蓝甲人本身就是该被欺负的。” “对。”那个人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解释清楚。我……我之前可能没分得太清楚吧,那是因为当时我就没考虑那么多,到了此刻,跟你交谈了一阵子之后,我觉得有必要考虑全面,并且说清楚。” 灰手人问道:“你继续解释。” “其实意思就是,虽然……虽然我也认为蓝甲人应该被欺负,但……但那不是基于我那套道理来说的。”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七十三)太堵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你要强调不是基于你那套道理来说的?” 那个人回答:“因为……我认为我那套道理是适用于人的。可是……蓝甲人其实……不算是人,我之前说那么多的时候都没想到这个,有些时候就把蓝甲人跟铁仓人混在一起说了,有些时候又能分清楚。但这次,我……想到这事,就真正分清楚了。蓝甲人应该被欺负,是因为他们是蓝甲人,不是因为他们是弱者。我想……就算蓝甲人里有强者……他们也是活该被欺负的,当然……蓝甲人没什么强者。” 灰手人问道:“如果蓝甲人里有人强大到让别人觉得惹不起的程度呢?” “能让什么人觉得……惹不起呢?”那个人问,“蓝甲人,反正……不会让我觉得惹不起。” 灰手人问道:“你又没见过所有蓝甲人。” 那个人愣了一下,道:“见过一部分也知道了……那些人就是不行啊。” 灰手人问道:“人和人都是不一样,不是吗?” 那个人道:“是。”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还有话没说完,但又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便又道:“这话虽然对……但是……” 灰手人问:“但是怎么了?” “我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那个人道。 “你是想让我给你些时间想,还是不想了,就这样过去?”灰手人问。 “你可以给我时间想吗?”那个人问。 “你觉得有必要就行。”灰手人说道。 “我……其实也不大敢让你给我时间想,但是吧……”那个人道,“如果我没把剩下的话全都说出来,我……心里就会觉得堵。”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时间想。”灰手人说。 “到时候你不会因为这个对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都没听完他的话就知道他大概是什么意思了,这时道:“你会对你怎么样,你想,想出来就行。” “话就在嘴边。”那个人道。 “那你就说出来。”灰手人说道。 “暂时没想出来……我……想啊。”那个人道。 “嗯,想吧。”灰手人道,“不用担心别的,我不会对你怎样。” “我就是担心没……想出来。”那个人道。 “你不是都说了话就在嘴边吗?”灰手人道,“那应该就是快想出来了。” 那个人说道:“但是……有时候就算是在嘴边的话……也有可能想不出来。” 灰手人问:“你是不打算想了吗?” 那个人又说:“我还是……想说出来,不然心里太堵,但要是没想出来……” 灰手人问道:“没想出来就算了,你快想吧。” 那个人道:“那……好。” 灰手人对褐手人小声说道:“我是不是很不对劲?” “你说哪方面?”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废话,绕来绕去的,我竟然没觉得他浪费时间,也没觉得他有多烦,这跟我开始时问他话时是完全不同的。”灰手人说道。 (五千四百七十四)促使 褐手人小声说道:“没浪费时间啊……” 说完这话,褐手人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反应不大对劲,便对灰手人说:“我好像也不对啊,我一点都没觉得浪费时间,包括此刻,我正在跟你说话,我觉得就算再延长些时间……也没什么问题。” 灰手人道:“我也有这感觉。我是后来才意识到了这不正常,可我还是想要这样继续下去,好像有一股什么力量,促使我这么做。” 褐手人说道:“我也一样。” 灰手人问道:“我想怎么才能让自己有点紧迫感。” “现在有紧迫感是好事吗?”褐手人问。 “现在,我在等他,没有紧迫感倒是不用着急。”灰手人道。 “倒是有利有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是的。可是一会儿呢?一会儿他跟我说话了,我再跟他交谈的时候,如果我依然像现在这样没有紧迫感,事情会不会变得对你我更不利?” 褐手人道:“听你现在这样说,我感到可能会不利,但是到了一会儿,你真正跟他说的时候,我很可能又希望你多问,再问,问得越细越好。” 灰手人道:“我还想说,一会儿如果我问得过细,说一些似乎没什么用的话,拖延时间太长了,你提醒我一下呢。” 褐手人说:“可能到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要问得细一些。” 灰手人道:“我要是一会儿能控制自己就更好了。” 褐手人问道:“你觉得你我受到的影响是不是同步的?” 灰手人道:“应该是吧。” 褐手人说:“我觉得也是。如果真是同步的,那么你问的时候,我应该跟你的感觉是差不多的,估计很难及时提醒你。我也想控制自己。“要不,你问他几句之后,我接着问,看看你提醒我行不行?” 灰手人说:“如果你我所受的影响是同步的,我可能跟你一样,很难及时提醒。但我们一会儿可以试一试。” 褐手人道:“行,你问几句后,就我问。” 灰手人道:“好,就这么定。” 灰手人看了那个人一眼,又对褐手人说:“他眼睛在朝上看。” 褐手人也看了那个人一眼,对灰手人说:“可能是在想事情吧。” 灰手人道:“到底什么话在他嘴边他就想不起来了?” 褐手人道:“我倒是也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是很简单的话,就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灰手人说:“我也有过。” 就在这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听到那个人说道:“我……想起来了!” 灰手人再次看向了那个人,问道:“想起什么来了,说吧。” “你刚才说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这我也同意,但……但蓝甲人不算人,所以……所以……蓝甲人跟我这种人还是……不一样的。”那个人说道。 “你想起来的就是这个?”灰手人问,“就是蓝甲人不算人?” “是的。”那个人道,“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这么简单的事情不用想那么久……” (五千四百七十五)同类 灰手人问道:“我确实没想到你会说这个。” 那个人又说:“我也以为……这种已经到嘴边上的问题根本就不需要我想那么长时间,但是……我那时候就是没想起来,直到你给我时间,我仔细想之后,才想起来的。” 灰手人说道:“你如果不把这些说出来心里就会堵得难受?仅仅是这些?” “是的。”那个人道,“就是这些。我要是没考虑到我说的弱者不应该包括蓝甲人这事,也就没什么,但是……既然考虑到了,我就想说出来,否则……我就会有一种自己把自己和那些蓝甲人归为了同类的感觉。” 灰手人问道:“你以前也不是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吧?” “以前?”那个人想了想道,“不大清楚。以前说不定也往这个方向想过,但是从来没像刚才这样,想要这么说出来,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灰手人问:“你说出来之后就真痛快了?” “也……不是。”那个人道。 “那又是为什么?”灰手人问。 “是因为……我说出想说的话之后,又……想起了那个给我施法的人曾经给我灌入的一些思想。”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比如呢?” “就是……跟不让我再欺负蓝甲人有关的那些思想。”那个人道,“虽然……我极力试着告诉自己……后果不是真的发生了,但……我还是感觉不大好,我依然担心后果已经发生。其实……如果后果已经发生了的话,我是不是就不需要再担心了?我现在一想,觉得……好像也不是,那样我就会更愧疚了,也依然会担心些什么,毕竟……我现在在此地,我也不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 说到此处,那个人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实在不对,又说:“哦……我不该那么说,我不该假设后果已经发生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此刻,我竟然会……说出假设后果已经发生了这种话,按道理来说,这种后果是我完全无法面对的。是不是……这里的环境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啊?” 灰手人看了一眼树珠,并没发现什么变化,便小声对褐手人说:“我没看出树珠有什么变化,你也没看出来吧。” 褐手人在那个人说话的时候挺长一段时间都在观察树珠,也没发现什么变化,便对灰手人说:“我也没看出什么变化。” 灰手人因为担心那个人再次觉得周围突然安静了,便赶紧对他说道:“我没发现有什么变化,你发现了吗?” 灰手人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还没感到灰手人太长时间不跟自己说话,所以也没感到什么异样。 那个人道:“你都没发现,那……我就更不可能发现了。” “可是你说了那样的话。”灰手人道。 “我是不该说的,但我……刚才不知怎么那么胆大就说出来了。”那个人道。 “你觉得你刚才是控制不了自己吗?”灰手人问。 (五千四百七十六)更慌 “刚才……我好像是控制不了的。”那个人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是我惹不起的人,按道理,在你面前,我好像不应该这样……让你给我时间想这么一件就在嘴边上却说不出来的事。但是刚才,我就好像控制不了自己,跟你说了那么多话,这样……也一定要想出来,要把那话……说出来。这……似乎并不是正常的事情。” 说完这话,那个人顿了一下,又说:“可惜……我说出来之后并没多痛快,倒是……倒是想到了以前那个人给我灌入的思想,令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灰手人突然看对方微微皱眉,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个人说了“我不该假设后果已经发生了”之后,还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此刻,我竟然会说出假设后果已经发生了这种话,按道理来说,这种后果是我完全无法面对的”这话。这样的话,恰恰是跟那个人的经历有关的,他所说的“后果”恰恰又是跟他爹有关的。 在他到此地后的多数时间里,那个人说到跟他爹有关的事时就有可能出现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的情况,只有树珠像之前那样发生特殊变化的那段时间不会这样,灰手人也记得这个,还记得褐手人跟自己说话的事。 在树珠周围的银珠已经往外乱飞的时候,褐手人因担心这种变化意味着那个人变得有可能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就小声对灰手人说了“等一下”。灰手人猜到了褐手人大概是什么意思,就问出了“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不能问了?”这话,虽然褐手人没明确说不能继续问他那个话题了,但也说了自己想跟灰手人说先等一下。灰手人自己说已经看到树珠周围的银珠往外乱飞了,褐手人就直说自己是提醒一下,担心银珠出现这样的变化意味着如果再问跟他爹有关的事就会导致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灰手人说自己也是担心这个之后,还说了“已经决定不继续问这个了”。紧接着两人看那个人表情,注意到了那个人比之前显得更慌,又确定了根本就不是错觉,所以灰手人直接表示自己赶紧转移话题。接下来,灰手人也确实转移了话题。 灰手人回想起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情,想到自己跟褐手人的那段对话,就更觉得自己后来的一些反应不正常了。 明明已经过了那个灰手人就算问跟他爹有关的事也不会导致那个人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的阶段了,那个人在说出自己假设后果已经发生了之类的话后,灰手人竟然没感到有什么异常,还继续跟那个人谈这个话题,一点都没担心那个人有可能因此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好像对这个一点都不敏感。灰手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有多危险。 (五千四百七十七)深扎 因为突然意识到了危险性,这时的灰手人不敢继续往下问了,庆幸时又比之前更好奇了些,很想知道为什么后来明明过了之前那个随意提跟他爹有关的事也不会出危险的阶段之后,当他再次说起跟以前有关的事,而且说出了假设后果已经发生了之类的话后也好像没受什么明显影响,不仅如此,那个人还自己问了这里的环境是否有变化。 由于担心出现更严重的问题,灰手人便控制住了自己,没继续问那些,只是道:“你接着跟我说你的梦吧。梦里你看见的心跟你自己的心差不多,那些蓝色的指甲在抠你的心,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就是那个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问那些人……话。” “问的什么话?”灰手人问。 “我……听不……清。”那个人道。 “梦里的你感觉他说的是你无法理解的语言吗?”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那个清晰的程度,还不足以令我听出他说的是不是我能理解的语言。”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们说的时候你眼前看到的景象有变化吗?” “大体上没什么变化,说有的话……也算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又是怎么讲?” “就是眼前看到的景象一直都是那些蓝色的指甲在抠我的心,没看到其他的什么,这……就是我所说的大体上没什么变化。要是说有的话,为什么说……也算有变化呢,是因为……那些蓝色的指甲抠我的心的状况还是有所变化的。”那个人道。 “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变化就是……起初……抠我的指甲还没那么长,后来……越变越长,深扎进我心,越来越深,有些指甲长到了穿透了我的心的程度,就算是扎透了的,也会沿原路返回,换个方向……继续抠。” “继续抠?没有再穿透?”灰手人问。 “不一定。”那个人道,“有些曾经穿透我心的指甲,沿原路从我的心上拔出去后,就变成只抠不穿透的了,但……另外一些指甲……还是会再次扎入我的心,将它穿透……但是……什么时候穿透,这个也不一定。有的两次穿透的间隔时间很长,有的……则很短。多数指甲穿透我的心,不会超过两次。” “这一切,你都看得清清楚楚?”灰手人道,“从始至终都是?” “对……看得很清楚,越看越觉得痛。”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样持续了多久,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梦里的你依旧说不清楚时间?” “是的。”那个人道,“但我觉得……好像过了几十年一样。” 灰手人问:“几十年?你这只是夸张地描述,还是你那时候真的觉得过了几十年?” “真觉得过了几十年!”那个人道,“不是夸张的……描述。” 灰手人问道:“其实那段时间你是对时间有感觉的?” (五千四百七十八)拭掉 那个人想了想道:“有感觉吗?有感觉……这个……” “如果不是有感觉,你怎么会说你‘真觉得过了几十年’?”灰手人问。 “当时……”那个人道。 “难道你是当时没感觉,现在你用‘真觉得过了几十年’来描述?是描述,只是不算夸张?”灰手人问。 “也……也不是。”那个人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我觉得……好像是你说的那样……”那个人道。 “哪样?”灰手人问。 “其实在梦里,我……可能真是……有感觉的?”那个人道。 “到底是不是?”灰手人问。 “好像……是,但是……又不大一样。”那个人回答。 “跟什么不大一样?”灰手人问。 “总觉得跟平时说的……对时间有感觉不大一样。”那个人道。 “区别在哪里?”灰手人问。 “哦……”那个人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怎么?”灰手人问。 “这次,梦里的我……好像是对时间有感觉的,嗯,对,可以说就是对时间有感觉的,但是……确实跟平时说的对时间有感觉有区别,因为……平时说对时间有感觉,基本上是感觉出的时间跟实际过的时间不会差太多吧……而……梦里就不一样了。我……在梦里感觉过了几十年,但……实际上不可能过了几十年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此刻觉得他说的“区别”似乎也没多大意义,毕竟梦里感觉到过了的时间跟真实做梦的时间不一样也太正常了。 尽管灰手人已经觉得在这种情况下问梦里的时间问更多也问不出什么太有意义的事,但还是问了:“你觉得这几十年是不是过得特别漫长?” “对!特别漫长!”那个人道,“真的是……几十年来,我一直都是在那种痛苦中过的,那感觉太……太不好了!我恨不得……把这几十年的记忆拭掉!” 灰手人问:“是在梦里想要抹掉,还是什么时候?” 那个人道:“梦里,梦里就像拭掉了,但是……即使是在梦里的时候,我也知道……我要是拭掉了,也无法从痛苦中解脱。” “你想过为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梦里我就是觉得……我还要继续承受痛苦……别的痛苦。”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在梦里,经过你所说的那‘几十年’之后,你觉得你并不会轻松下来,只是你接下来要面对的痛苦是以别的形式出现的?”灰手人问。 “是……是的。”那个人道。 “梦后来怎么发展了?”灰手人问,“跟你想的差得远吗?” “倒是跟我在梦里想的无法从痛苦中解脱以及承受别的痛苦……差不多。”那个人道。 “‘几十年’的痛苦是以什么形式结束的?”灰手人问。 “是……他……就是那个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突然对着天空……说了句话,结束的。”那个人道。 “说的什么话?你听清楚了吗?”灰手人问。 (五千四百七十九)飘下 “没听清楚,但感觉好像是在……与天上的什么人交流。”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当时看得见他吗?” 那个人道:“看得见。” “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刚刚对着天空说句话时,你眼前就已经不再有密密麻麻的针了?”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对,不再是了。” 灰手人又问:“你能看见周围的情况了?” “还是不能。”那个人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说话时是对着天空说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我当时……不再像之前那样痛苦,也看不见周围的情景,但是……我眼前出现了他的样子。” 灰手人问道:“你当时抬头看他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我……低着头,但我眼前出现了他的样子,就像……之前眼前出现密密麻麻的针一样。” 灰手人问:“即使是在梦里,你当时看到的也不是你旁边的他,只是你眼前的他?” “对。”那个人道。 “你看到的他正抬着头?”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我眼前的那个他,当时……正在抬头看着天空。但……这也不是我判断他在向天空说话的唯一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灰手人问。 “还有就是……”那个人道,“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听到的是你旁边的他发出的声音,还是你眼前的他发出的声音?”灰手人问。 “是……我旁边的他发出的声音。”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就是根据你听到的旁边的他发出的声音,和你眼前的他的动作综合判断他是在对着天空说话的?” “对。”那个人道。 “当时你觉得天上有人吗?”灰手人问。 “可能……有吧。”那个人道。 “你眼前并没出现天上的情况?”灰手人问。 “没出现。”那个人道,“我记得……梦里我有点想看到天上的情况。” 灰手人又问:“但就是看不到?” 那个人又说:“对……我还……试着努力了一下。” “怎么努力?”灰手人问。 “当时梦里的我想……就是想……”那个人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就是……怎么说呢?”那个人道,“我就是用心想,我要……要看到他抬头看着什么呢……我要看看天上,我以为我这么想是有用的。” “但没用?”灰手人问。 “依然没看见。”那个人道,“当然,我那种想法也并不迫切,如果足够迫切的话……说不定……” 说到这里,那个人又否定了自己前一刻的想法,道:“也不好说……梦里嘛……那不就是个梦嘛……既然是梦……也不是我想得越迫切,实现的可能性就大的。” “接着呢?”灰手人问道,“那个人对天空说过话后又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回答:“突然……天上就……就飘下了蓝色的指甲。” “飘下了?”灰手人问,“像柳絮那样吗?” (五千四百八十)绪网 “差不多吧。我记得梦里好像……没怎么刮风,按道理来说……那些那么长的蓝色指甲不应该是飘下来的,而……应该是落下来才对,但是……毕竟是梦嘛……也没什么道理可言,我看到的那些蓝色的指甲就是……飘下来的。” “飘到了哪里?”灰手人问道。 “飘到了……一张密网上。”那个人说。 “此时你是否知道了那密网是什么做的?”灰手人问道。 “这时我还不知道。”那个人道。 “后来知道了?”灰手人问。 “后来……他告诉我了。”那个人道,“怎么跟你说的?” “他先是问我……看没看到一张密网。我说看到了。”那个人道,“他就问我知道不知道那密网是什么。我说不知道。然后……他就跟我说……那……就是我‘绪网’。”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怎样了?” “我没什么反应。”那个人道,“因为……在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梦里的我……痛苦明显比之前轻了,我觉得……这很难得,就希望他不要停,继续说下去,没完没了地说,这样……我就可以一直不再有像之前那样严重的痛苦了。” 灰手人又问:“当时你都没特别关心他说的内容?” “是的。”那个人道,“那一刻我还没……开始特别关心,但是……后面就不一样了。” 灰手人问道:“后面怎么了?” “他……突然不继续说了。”那个人道。 “有别的事情出现吗?”灰手人问。 “再次安静了下来,一切都静得有些……吓人。”那个人道,“我当时很害怕那种静……” “你不是痛苦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吗?”灰手人问道,“为什么要害怕那种静?” “虽然……不似之前那么痛苦了,但是……这种就突如其来的安静……又令我感到痛苦增强了。”那个人道。 “安静?”灰手人道,“安静也会令你痛苦增强?还是在梦里的原因?” “我看……似乎跟在梦里也没多大关系。不在做梦时的我……有时候也会被安静吓到。”那个人道。 “为什么不做梦时也会被安静吓到,你知道吗?”灰手人问。 “我以前没有认真想过,我现在想一下……似乎也能……想出点原因来。”那个人道,“只是不知道对不对,不确定的东西,我……不太敢说。” 灰手人问道:“又这样?” “怎么……了?”灰手人问。 “怎么又说不确定的东西你不太敢说了?”灰手人道,“不用这样,现在我就让你说……说说你不确定的东西,我想知道。” “你这样……我也不敢不说。”那个人道,“既不敢说,也不敢不说了。” 灰手人觉得他比之前紧张了点,担心自己这样会使他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赶紧说道:“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你现在打算说了吧?那就没事啊,不用不敢说,我都知道这是你不确定的东西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五千四百八十一)兜进 “我说。”那个人道,“大概是因为……周围有动静的时候,我……很容易去……注意那些动静。但……安静的时候,没有那些动静吸引我,我有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注意自己了,然而……我很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这对我来说,有时是很恐怖的事。” 灰手人又问:“这是你这个时候现想出来的?并不是你平时就这么觉得吧?” “对。”那个人道,“现想出来的。平时……其实就算恐惧来袭,我也不会……不会去想什么面对自己内心的事。而且……不光如此,我平时也不会对这种……这种……有兴趣。” “哪种?”灰手人因为觉得他没说清楚而问。 “就是……什么内心不内心的这种……”那个人道,“我平时不爱想这些。” 灰手人问道:“梦里的突然安静令你恐惧,也是因为在那一刻你觉得无法面对你的内心了吗?” “应该就是这样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安静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因为觉得恐惧,但……又不想正视这种恐惧,一次次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恐惧的,但……好像越告诉自己,那种恐惧就越明显。”那个人道,“之前他告诉我的那个词,开始在我脑海……盘旋。” “哪个词?”灰手人问。 “就是‘绪网’。”那个人道。 “你当时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 “还不知道,那时……他还没跟我多说。”那个人道。 “那你为什么会害怕它的盘旋?”灰手人问。 “毕竟……我不了解是什么但……又不敢问。”那个人道,“因为有个‘网’字,我就感觉这个‘网’似乎是可以把我兜在里面的,而且……一旦我被兜进了,它就会收紧,把我困在里面,那我就……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这不都是你自己想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就是我自己的想法……梦里的我,就是那么想的。本来就是没什么根据的,但是……即使是自己毫无根据的想法,当……我沉浸其中的时候,我也……会以为那是真的,以为自己就会被网永远地困在里面,那……可真是……可怕。” 灰手人问道:“在这之前,梦里的你不是已经经历了很多痛苦了?” “是的。”那个人道。 “那些痛苦不比你所想的这个可怕?”灰手人问。 “也不是不比我所想的可怕,但……之前严重的痛苦……已经过去了,我虽然依然能感到此前的痛苦,但已经是减轻了的痛苦,不会如之前那样严重了。”那个人道,“再说……前面的痛苦虽然还在,但减轻了,梦里的我感觉那都……不会是永远了。严重痛苦的事,已经过去了,给我带来的恐惧自然会少一些。而‘绪网’那个事,它还没来啊……我没看到它来的样子,会想着它来,不会想着它走。” (五千四百八十二)网状 灰手人问道:“如果它来了,你就会想着它走了吗?” 那个人说:“这个......也不是。我只是说那种情况下,对于......还没来的东西......我应该不会想着它走。这个......就算它来了,当时梦里的我应该也不会想着它走,因为......我就感觉这件事来了,我就会永远被困在那......网里,再也出不出了。” 灰手人又问:“然后发生了什么?” “那个说了‘针即是石,石即是针’的人问我......知道不知道这绪网为什么会出现。”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 灰手人又问:“你没说话?” “我当时......吓得没敢说。”那个人道。 “被什么所吓?”灰手人问。 “之前我因为安静而恐惧,这时候,又被他的......声音吓到了。”那个人道。 “他的声音怎么了?”灰手人问。 “像针。”那个人道。 “声音?声音像针?”灰手人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人又说:“因为......他说每一个字时,那......那网上都有一根线往上跳一下。那些线一直都是连着的啊,我说的往上跳,并不是说它会断了抬起来,而是......是......怎么说呢?就是一根线,原本是直的,这时候中间......向上鼓起来......” 灰手人又问:“那跟他声音像针有什么关系?” “哦......我还没说完,没说清楚呢。”那个人道,“就是......网上的其中一段线,中间那部分鼓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是被......针挑起来的一样,然而那里又并没出现真正的针,我就觉得......那个......那个好像就是他说话时,蹦出的字,像针一样将......将网上的线往起挑了,挑得中间鼓了起来。” 灰手人问道:“你害怕,一直没说话,那他什么反应?” “他说让我回答他。”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这次回答了。”那个人道,“但也没说出什么......实质东西,因为我......确实不知道,所以......我说的就是不知道。”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怎样了?” “他说......我到底有没有在看那......绪网。”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我说......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他所说的绪网。”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说什么?” “他让我说说,我看到的是什么样的。”那个人道。 “你说了?”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就把......我看到的那张网描绘了一下。”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还有没有看到其他网状的东西?”那个人说道。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对,我说没有。”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 “接着他就说......既然我只看到了这一个网状物,怎么还能不知道我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他说的绪网。”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八十三)织成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回答他的?” 那个人说:“我说......我知道是了。” 灰手人问道:“梦里你直接说你知道了?前一刻还说不知道。” 那个人道:“对,梦里的我......一听他这么说就觉得我好像必须这么说,就说了。梦里的事......还是解释不清楚的。” 灰手人又说:“他听你这么说后什么反应?” “就是让我说......我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绪网。”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的是......是绪网。”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绪网。”那个人道。 “你是如何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说......我不知道。”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我之所以会看到那绪网,就是因为......我心里也有张绪网。”那个人道。 “你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 “没明白。”那个人道,“所以我没说话。” “他接下来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他说知不知道我心里为什么会有那张绪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那个人道,“其实当时我都......不觉得我心里真有什么绪网。” “你不相信他的话?”灰手人问。 “确实......不大相信。”那个人道,“但是......即使是梦里的我也......也肯定不能告诉他我不相信。” 灰手人问:“他说什么了?” “他直接告诉我了,他说......因为我心里的一些东西自己织成了那张绪网,所以......我才能看到外面那张绪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相信了吗?” “有点相信了,所以......害怕。”那个人道,“应该说是更害怕了。” 灰手人又问:“你当着他时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梦里我的反应就是......‘哦’了一声。”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问我......害不害怕。”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害怕。”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接下来怎样了?” “接下来他说......既然害怕,那就......让我心里的绪网消失。”那个人道。 “接下来你怎么做?”灰手人问。 “我问他是不是只要我心里的绪网消失了,那......我眼前的绪网就会消失,然后我就****了。”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确实只要我心里的绪网消失了,我眼前的绪网就会消失,但是......以后我是不是就****了,那......是我自己的事。”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我就问他......我怎么做才能让我心里的绪网消失。”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他告诉你了?” “他说......让我继续接受他的治疗。”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呢?” “我问他怎么接受他的治疗。”那个人道。 (五千四百八十四)新奇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 “他说……现在就在治疗。”那个人道,“过一会儿还有更……更新奇的。” “你听后怎么想?”灰手人问。 “我就很……害怕。”那个人道,“因为我觉得……他可能会做出什么令我更加痛苦的事。” “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能不能继续用现在这种方法治疗。” 灰手人问道:“他什么反应?” “他说肯定不行。”那个人道,“还说……一定要新奇的。” “你呢?”灰手人问。 “我就不敢再说……什么话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怎样了?” 那个人说道:“接下来,他问我看到的……绪网是什么颜色的。”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看到的绪网是……黑色的。” 灰手人问:“他呢?” “他又问我……知不知道……自己看到的绪网为什么会是黑色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回答他了吗?” 那个人道:“回答了。我说……我不知道。”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让我猜。”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猜了吗?” 那个人说:“我不敢猜。” 灰手人问道:“你没回答?” “我……也不敢不回答,所以我说……我可能猜不出来。”那个人道。 “那个人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他说……猜不出来可能是因为他需要赶紧换新鲜的方式给我治疗了。”那个人道。 “你听后很害怕?”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所以我就猜了……”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我猜……可能就是因为我有毛病所以……会看到黑色的绪网。”那个人道。 “他听后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觉得自己有什么毛病?”灰手人问。 “这次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这时我又想起了之前他对我说的话,就说……我有……心病。” “他呢?”灰手人问。 “他让我具体说说是什么病。”那个人道。 “你说了吗?”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并没敢说,当时明显感到自己是特别怕说错话的。”那个人道。 “那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就说……我不知道,所以……不敢乱说。”那个人道。 “他这时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决定……告诉我。”那个人道。 “然后他就告诉你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他说……我对蓝甲人所持的那些固有的观念根深蒂固……这会使我看到黑色的绪网。”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感到……异常害怕。”那个人道,“当时我就……想到了那个施法的人跟我说过的一些话。” “这时你想到的不是给你灌入的思想吧?”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我好像……没想到那个人给我灌入的思想,但……想到了他说过的一些……一些话。” “就是那些跟改变你的一些观念才能……才能防止某些事发生有关的话?”灰手人问道。 “对。”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又问……我怎样才能不看到那些。”那个人问。 灰手人说:“他告诉你了吗?” “他说……以前……我改变自己固有的观念还……来得及,现在就……就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如果我想要……治好,就只能……接受他那‘新奇’的治疗了。”那个人道。 “你听后依然害怕?”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一方面不知道他说的‘新奇’的方法会是什么,另一方面,以前那些经历……那些跟给我施法的人有关的经历……那些以前的事情在我梦里……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你眼前不仅有黑色的绪网,还有了其他东西?”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道,“我……看到黑色的绪网上,出现了一些蓝甲人被欺负的样子。还出现了我爹。” 因为那个人再次提到了他爹,灰手人再次担心他因为想起这些事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但见此刻他并没有太明显的异常反应,便还是想继续问,但同时也会更小心地盯着他,一旦他出现任何异常反应,就立即岔开话题。 灰手人问道:“你爹,和那些蓝甲人都在那张黑色的绪网上?” “是这样的。”那个人道,“无论是我爹,还是那些蓝甲人,全都变得非常小……就像……我好像不适合说这样的话。” “你想要说什么,就说出来。”灰手人道。 “我不能那么说我爹,倒是……可以那么说蓝甲人。”那个人说道。 因为这事涉及他爹,灰手人本来不大敢继续问,但又实在忍不住好奇,想要知道那个人到底想说的是什么,还是决定问。灰手人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他刚才要说出的“就像”后面的话,既是用来描述他爹的,也是用来描述蓝甲人的,所以这个时候,自己只要问他觉得蓝甲人“就像”什么,也就知道他觉得他爹“就像”什么了。 “既然你认为可以那么说蓝甲人,那你就说出来吧。”灰手人道,“蓝甲人‘就像’什么啊?” “就像……蝼蚁。”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这也只是你用来形容那些人在绪网上很小的吧?也没别的意思吧?” “当时是没别的意思,但是后来……联系到后来,我再次想到蝼蚁的时候,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别的意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后来你再次想到蝼蚁的时候,还想到了什么意思?” “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后,就是觉得……那些人的命运也像……也像蝼蚁一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五千四百八十五)黑手 那个人回答:“后来,他就……搞出了一只黑色的手,按在了那张绪网上。” “黑色的手,应该也只是出现在梦里的你眼前的手吧?不会是梦里的你看见旁边出现了吧?不然的话怎么按在绪网上?”灰手人道。 “你说得对。”那个人道,“的确是……我看到的不是旁边的,就是……我眼前的,应该还是……影子。” “你怎么知道那黑手的影子是他搞出来的?”灰手人问。 “他自己的话里透露出来的。”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问我……有没有看到……黑色的手。”那个人道。 “你回答他看到了?”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 “他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看到的手是什么颜色的。”那个人道。 “你又回答他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告诉他,我看到的手是……黑色的。” “接下来呢?”灰手人问。 “接下来他问我……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的是黑色的手。”那个人说道。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说:“我说……是他控制的。” “他承认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他说……我看到手是他控制的,但我看到的是黑色的手,不是他决定的。” 灰手人问道:“接下来你呢?” “我就‘哦’了一声,没敢多说。”那个人道,“梦里的我觉得我……少说话或者不说话更好。” 灰手人又问:“他没逼你说吗?” 灰手人就是根据他的话随便提了个问题。 “逼我说了。”那个人道,“你……竟然连我以前做过的梦的内容都知道?” 灰手人觉得那个人认为自己能知道他以前做过的梦也不错,这可以使他接下来还是不敢说假话,但自己此前的确是随便问的,自己也不敢在这种环境下随便说这种没必要说的谎话,于是,并没直接回答那个人这个问题,没告诉那个人自己到底能不能知道他的内容,但依旧没有否认他的话。 灰手人说道:“他逼你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让我说说,为什么自己看到的那只手是黑色的。”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说……还是因为我的‘心病’。”那个人道,“虽然……我并不是真心这样认为的。” 灰手人问道:“他听后什么反应?” “他问我……什么心病,让我说清楚。”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就跟刚才我说的一样。”那个人道,“梦里我的意思就是……我之所以看到的手是黑色的,跟我之所以看到的绪网的颜色是黑色的,原因……是一样的。” “梦里的他明白你的意思了?”灰手人问。 “他让我说清楚点,是没明白的。”那个人道,“反正梦里……有些事我也说不清楚。” “你又说清楚了吗?”灰手人问。 (五千四百八十六)按扁 “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我跟他详细地说了我之所以看到的手是黑色的,就是因为我对蓝甲人的一些……固有的观念在我心里根深蒂固。”那个人道。 “梦里,你给出这说法令他满意了吗?”灰手人问。 “满意算不上吧,但……好像也没因为这话而立即对我做出什么更令我痛苦的行为。”那个人道,“我只是说这一刻没因为这话而做出啊,至于下一刻,或者因为别的原因……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灰手人又问:“他听后有什么反应?” “他问我……我会不会主动改变那些观念。”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说的是……不会。”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好像把一只手放在了我的头顶。”那个人道,“应该是他,没错的,他那一刻离我那么近了,他把手放在了我头顶之上……我感觉到了,虽然我看不到是他,但……我真的明显感觉到了就是他的手,我还觉得……他放在我头顶上的那只手也是黑色的,就如我看到的那手的影子一样。” 灰手人又问:“放在你头顶怎么了?” 那个人说道:“按了下去。”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然后呢?”灰手人问。 “然后……我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他按扁了,有一种整个人都被压缩的痛苦。”那个人道,“想要伸展,却伸展不开。好像我整个人……就那样被他拍下去了。在被压缩的过程中,我不单……有疼痛感,还有强烈的耻辱感。” 灰手人问道:“哪里疼痛?” “哪里都疼痛……整个人。”那个人道,“哦,其实……也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灵魂也在疼痛。” “灵魂疼痛怎么讲?”灰手人问。 “就是……在那一瞬间,我感觉灵魂像纸做的,被他抟了起来,然后捏得紧紧的。”那个人道,“我在自己被压缩到最小的一刹那,仿佛感到了自己的灵魂呼吸不畅。好像听到他在说‘加一点’之类的话,但……又觉得声音不是发自身边。” “加一点什么?”灰手人问。 “大概是……大概是加一点毒药吧。”那个人道。 “这是你自己想的?”灰手人问。 “不是……我感觉到了。”那个人道,“因为在我听到那种‘加一点’之类的话之后,我就感觉自己那已经被抟成团捏得不成样子的灵魂被……什么东西浸湿了。那浸湿我的东西,大概就是……他所说的要‘加一点’的东西吧。” “那东西浸湿你之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一刻,我的灵魂依然如纸一样,而那浸湿我灵魂的东西……在我的灵魂被压缩的不成样子之后,将它……腐蚀了。我感到灵魂在被灼烧,然后……消失。”那个人道,“当然,这还……不是最痛苦的。” 灰手人问道:“你所说的最痛苦的是什么?” 那个人又说:“是我眼前的影子带给我的……” (五千四百八十七)波浪 “那只黑手的影子,还是别的影子?还是那些影子一起带给你的?”灰手人问。 “一起。”那个人道。 “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 “就因为他问我会不会主动改变那些观念之后我说了不会吧……应该是这个原因,他按贬我的同时,我看到了那黑网上……”那个人道。 言至此处,那个人突然停了下来,小声道:“如果梦里我说了‘会’,是不是就不再是这个结果?哦……不……不行。” 灰手人觉得那个人明明在回答他的问题,却自言自语了起来,奇怪得很,突然就担心起他会不会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这事了,因为他说的虽然是梦,但这个梦跟他爹有关系。 灰手人赶紧说道:“反正只是个梦,说‘会’或‘不会’也没什么,你也不必担心。” 说完这话,灰手人立即转移话题:“你现在觉得这里的环境有变化吗?” “怎么了?”那个人一愣。 “就是我问的那个问题啊。”灰手人道,“这里的环境,你觉得有没有变化。” “是不是我有什么变化了?”那个人道,“否则……否则你不会问出这样的话吧。”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灰手人又问:“不是因为发现你有什么变化才问的。” 那个人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灰手人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想转移个话题才这么说的,道:“你也不是问每个问题都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变化吧?” “那……那倒也是。”那个人道。 “你没感到这里的环境有变化?”灰手人道,“就现在。” “没感到。”那个人道。 就在此刻,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树珠上出现了波浪形的线。” 灰手人赶紧看向了树珠,也发现了波浪形的线。 这一次,灰手人实在想跟褐手人说清楚,又想到那个人因为听不到自己跟褐手人的对话而认为这里又突然安静下来了,担心那个人会因此变得更紧张,便对那个人说:“你再感觉感觉,我给你些时间。” “啊?”那个人又是一愣。他是真没感觉到这里的环境发生了什么变化,而灰手人竟然让他再感觉感觉,他就觉得应该是灰手人希望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你就随便感觉感觉啊,等一会儿我问你的时候,你觉得有变化就说有变化,你觉得没有就说没有,都没什么,我就是要先做点别的而已。”灰手人担心他太紧张而引起后果便这样说了。 灰手人这话确实缓解了那个人的紧张,听了灰手人的话后,他就觉得也许灰手人真的只是因为要做些别的而让他多想一会儿了。 “哦……知道了。”那个人道,“一会儿……我不用主动跟你说吧?” 灰手人道:“不用主动,我做完我的事,自然会继续问你。” 那个人道:“好。” 灰手人赶紧小声对褐手人说:“这波浪线应该只是现在才能被我们发现吧?” (五千四百八十八)金珠 “是的,应该在我发现的前一刻,它就已经出现了,而我却暂时没看到。”褐手人道。 “又是滞后的。”灰手人说道。 “树珠会不会还有其他变化也已经发生,我们目前还没有看见啊?”褐手人又说。 灰手人说道:“如果真有,那事情岂不是有可能很麻烦?” “是啊。”褐手人道,“你觉得呢?” 灰手人说:“我只凭看的话,看着不像还有其他变化。” “我看着也不像,但我总有感觉,是那种绝对已经有了别的变化的感觉。”褐手人说道,“之前也没发现树珠有更多变化的那段时间里,我没有这种绝对已经有了别的变化的感觉。” 灰手人又说:“此前我也没有你说的这种感觉。” “你现在也有绝对已经有了别的变化的感觉?”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说:“这次你我感觉都如此不一样,看来是已经发生了我们暂时还没看到的变化吧。” “你看波浪线。”灰手人道。 “波浪线往上移动。”褐手人道。 正如褐手人所言,此刻树珠上的波浪线远离了树珠,向上方飘了起来,一直发着并不算亮的光。 “它怎么飘起来了?”灰手人问。 “是不是跟他刚才的状态有关系?”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看了一眼那个人,说:“有可能。” 褐手人道:“你看飘起来的波浪线上好像有金珠,我没看错吧?” 灰手人说:“没看错。我想起了刚才的银珠。” “可是这金珠看着不像跟银珠有关系的。”褐手人手。 “确实不像。”灰手人说。 “是不是我们刚才之所以感觉绝对已经有了别的变化,就是因为波浪线上已经出现了金珠,而这些金珠还太小,我们根本就看不出来?”褐手人道。 “应该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灰手人道。 “你现在感觉怎样了?”褐手人问。 “我已不像刚才那样感觉绝对有了什么别的我不知道的变化了。”灰手人道。 “我之所以问你现在感觉怎样了,就是因为我也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感觉绝对有了什么其他变化了。”褐手人道。 “那是不是说明这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麻烦?”灰手人问。 “我看应该是。”褐手人说,“那波浪线上出现的那些金珠,虽然依旧很小,但它们是在变大的,这是不是说明,刚才他出现的一些反应正是因为在我们看到波浪线之前,不但已经出现了波浪线,而且已经出现了金珠?” “有可能是的。”灰手人道,“刚才已经过了之前那段我随便问什么他都不会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他提到了他爹,好像也没出现太严重的问题?” 说完这些,灰手人又觉得自己这么想可能又不够合理,于是补充道:“当然,他说的梦里跟他爹有关的那段,并不是他真正经历的事,只是他做的梦。也许单说梦境本来就没事?” (五千四百八十九)单说 褐手人道:“也可能是吧,但我觉得这段时间金珠出现与他个人的情况有些关系。” “应该是有关系的,但是我暂时想不出是什么关系。”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他刚才说,如果梦里他说了‘会’,是不是就不再是这个结果。接着他又说了不行。你觉不觉得这段话能联想到什么。” “确实能联想到些。”灰手人道。 “你想到的是什么?”褐手人道。 “像他这种对蓝甲人有着根深蒂固观念的人,按道理来说,正常情况下,他在说梦境的时候,应该不会突然说起如果梦里他说了‘会’,是不是就不再是这个结果。”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明白一点了。” “想明白什么了?”灰手人问。 “想明白了一点,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褐手人道,“只能说是想明白了一点而已,也不能说是完全想明白了。” “你觉得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看了金珠,道:“你看金珠和波浪线。” 灰手人问道:“那波浪线的波浪,就好像是被金珠牵动引起的波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但我觉得,事情好像跟这个有关系。” 褐手人又问:“金珠牵动波浪线,是不是就好像树珠的变化牵动了他早前被那个施法者灌入的某些思想?” 灰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是。” “那你刚才说的那个情况,我似乎也想明白了一些。”褐手人道。 “什么情况?”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你刚才说,刚才已经过了之前那段我随便问什么他都不会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他提到了他爹,好像也没出现太严重的问题。虽然你后来也说了也许单说梦境本来就没事,我觉得单说梦在这段时间没事倒是也有可能,但我觉得这种可能不如另一种可能大。” “你觉得另一种可能是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如果没有那些金珠出现,他就算在这段时间想到了梦里跟他爹有关的情况,那也有可能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褐手人说道,“毕竟是‘这段’时间啊,这个时间跟之前的时间比起来,很多情况都不一样了,你知道我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吧?” “知道。这种变化是只有你我这样的人才能感觉出来的。”灰手人道,“你接着说。” “刚才你转移话题就是为了防止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吧?”灰手人问。 灰手人说:“是的,我赶紧这样说,虽然没觉得危险性多大,但我刚才觉得必须这样做。” “现在呢?”褐手人道,“现在你还像刚才那样觉得必须这样做吗?” “不那样觉得了。”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道。 “看到金珠后,我觉得就算刚才我不赶紧转移话题,他也没那种危险。”灰手人说道。 (五千四百九十)晚些 褐手人又说:“他之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提到了梦里跟他爹有关的事情还没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可能跟金珠牵动波浪引起的树珠变化牵动了以前施法者给他灌入的某些思想有关。当然,在现在这段时间才能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是更早的时候,就算他被灌入的那些思想被树珠的变化牵动了,那也不足以防止他再次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 灰手人道:“就是说,在这段时间,他那些被灌入的思想被树珠的变化牵动能够防止他再次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但没到这段时间就肯定不行。” 褐手人说道:“我的感觉是这样的,没到这段时间不行这件事我可以说确定了。你感觉呢?” 灰手人特意感觉了一下周围,说道:“对,我也确定了。但是,他那些被灌入的思想被树珠的变化牵动能够防止他再次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在这段时间行,在早些的时间不行,那么在晚些的时间呢?” 褐手人问:“我就是不知道这个行不行,如果行,到了那段时间,我们就不必再担心问他问题会导致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了,那我们就可以问他更多跟以前经历有关的事了。” 灰手人又说:“我也不知道这个行不行,是不是还要看树珠接下来的变化?” 褐手人道:“其实就算不行,也没什么不正常。现在树珠上的金珠和波浪线是这样的关系,其实跟之前比起来还没有实质变化吧?” “应该是没有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之前我们还看不到金珠的时候,金珠已经在牵引波浪线,并防止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了。” 灰手人道:“从现在的情况看,应该就是这样。金珠牵引波浪线,还导致他在回想梦境的时候,竟说出了如果梦里他说了‘会’是不是就不再是这个结果这种话。如果不是他以前被那个施法者灌入的思想被树珠的变化牵动了,他便不会这样想。按他平时的想法,他如果去想梦里他说了‘会’,那么他会出现强烈的耻辱感,可是刚才他说话的时候,我没看出他有多大耻辱感,尽管后来他说了‘哦......不......不行’,但即使是说这话时,我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他有什么耻辱感。比起这个时候,他早前出现耻辱感的时候,我从他的脸上多少能看出来一些的,当然,也就是我们这种人能从他脸上看出来,普通人也是看不出的。” 褐手人道:“你现在确定是这样了?” 灰手人说:“是。” 褐手人问道:“什么时候确定的?” “就是刚才听了你说的那段话之后。”灰手人说道,“哪怕是早一点,我也是不确定的。你呢?你现在有没有确定?” 褐手人说:“我也确定是这样了。只是刚才另一件事我依然没确定。” (五千四百九十一)变空 “什么事没确定?”灰手人问。 “他那些被灌入的思想被树珠的变化牵动能够防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这个在晚些的时间行不行这件事。”褐手人道,“我真感觉不出过了这段时间还行不行。” “我也无法确定,但我们已经确定这段时间行了,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抓紧这段时间的机会,赶紧问他问题?”灰手人道。 “是啊,我来问。”褐手人道,“真不对劲,明明应该抓紧时间问他问题,我怎么还是想继续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灰手人道:“好像不受控制似的,是不是?我也觉得实在不对劲,这个时候,我也没有紧迫感,也还想继续跟你说。” “是啊,但其实也不是绝对的控制着不住,就是拖延,好像要故意把机会错过似的,就那么拖延。”褐手人道,“我直接问了。” 灰手人说:“突然变成你问,他不会多想吧?” “你考虑的很全。”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要不我先跟他说话,然后你问?” “行。”褐手人道。 “我先跟他说几句。”灰手人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便看向了那个人,问道:“我们接着刚才的说吧。” 那个人道:“哦......行。刚才......刚才说到哪里了?” 灰手人问道:“你不记得了?” “是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看了褐手人一眼,小声说道:“我先把衔接的这段说完吧。” “行。”褐手人说。 “刚才你想了些什么?”灰手人问道。 “刚才......我脑海......好像没什么。”那个人道。 “没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你去做别的事的过程中......我的脑海里好像......渐渐......变空。”那个人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灰手人问。 “就是......你刚去做别的......没多一会儿就这样了。”那个人道。 “此刻你不记得之前我们的对话了吗?”灰手人问。 “我......我会努力想的。”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现在你不努力想,都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不记得我们的对话了?”灰手人问。 “这......很不应该吧。”那个人道。 “你回答是或不是。”灰手人道。 “是。”那个人说。 “怎么就这样了?”灰手人道,“在我去做别的的时候,你出现了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没......没有啊。”那个人道,“我没觉得有什么啊......” “环境变化什么的,你感觉到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灰手人说:“别问我了,我接着问你,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哪个地方发热?” “发热?”那个人道,“没......” 灰手人道:“刺痛呢?” “也没有。”那个人回答。 “肿胀呢?”灰手人继续问道。 “还是没有啊。”那个人道。 “你觉得你这时候跟刚才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比,有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别?”灰手人问道。 (五千四百九十二)右臂 “特别明显的区别......”那个人道,“就是我脑海里变空了这件事。” “就只有这个?”灰手人问道。 “对。”那个人道,“只有。” 那个人说完这话又觉得似乎有点不严谨,于是道:“我是说......我目前感觉到的只有这个。至于我没感觉到的有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 灰手人本想立刻告诉他之前说到什么地方了,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让他自己猜,于是说道:“你想想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哦......”那个人道。 他认为,本来灰手人就知道自己脑海里已经变空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让他猜,那就不能不猜。本想强调“可是我脑海里已经变空了”,但听灰手人说让自己想想,那自己就算真要跟灰手人说,也必须在灰手人说这话之后想一想,实在想不出来了再跟对方说那话。 灰手人此刻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妥,就在那里等着那个人想。 那个人想了一下,担心时间太长却依然想不出来,于是便问道:“还能......想多久?” 灰手人本来就打算等着他想,听那个人一问还能想多久,便又觉得自己不对劲了,然而好像还是有点要拖延时间的迹象,于是说:“你想就是了。” 那个人道:“如果时间长了......不会对我不好吧?” 灰手人也没回答,只道:“你想吧。” 那个人没听到灰手人的正面回答,便觉得更紧张了,道:“啊......” 灰手人看那个人一紧张得有些明显了,担心他因此而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这才忍着自己想让他猜的欲望,说道:“算了。” 不料,这两个字令那个人更紧张了。 “怎么了?”那个人道,“是不是我想时间太长却还是没想到,令你不高兴了?” 灰手人为了防止他再次进入与人无法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说道:“我没这个意思,我觉得既然你没想起来,我也不用强人所难了。我告诉你吧,刚才我们说到了‘感觉感觉’,你想起来了吗?” “感觉感觉?”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这也不记得了?” 那个人说道:“我......想想......感觉什么。” 灰手人觉得如果自己再多问他,反而可能会引起危险,一旦对方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就真不妙了,于是说道:“感觉这里的环境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我们刚才就是说到这里了。我让你再感觉感觉这里的环境有没有发声什么变化。我说得很清楚了,这下你想起来了吧?” 那个人的右臂突然抖了一下。 这令灰手人一惊。 “怎么了?”灰手人问那个人。 “啊?”那个人道。他觉得灰手人突然问他“怎么了?”似乎又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倒是没想到其实灰手人问这个真实因为他右臂抖了一下。 “你刚才右臂抖了一下,你没感觉?”灰手人问。 (五千四百九十三)移感 那个人道:“你说这个啊,我有感觉啊。可是......为什么会抖一下?” 灰手人问:“你也搞不清楚原因?” 那个人说:“是的,不清楚。” “跟你平时的抖动感觉一样吗?”灰手人问。 “平时?”那个人道。 “你右臂平时没抖过?”灰手人问。 “我觉得肯定也抖过,但......我就没怎么注意这事。”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那你右臂现在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我右臂啊......”那个人说,“没有啊。” 没想到刚刚说完这话,他就感到右肘附近一阵刺痛,他“啊”了一声。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我刚才说没有,是因为......这种感觉还没到。”那个人道,“现在......我的右肘部刺痛。我刚才没骗你啊。” 灰手人又问:“没说你骗我。” 那个人道:“这刺痛的感觉就是刚来的,好像......还有点熟悉......” “熟悉?”灰手人道,“什么意思?” 那个人说:“像......梦里......那些针扎我时引起的刺痛。”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移感?” 灰手人说:“应该是了。” 褐手人说:“我问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便问那个人:“你那个梦里,有没有对右肘部较深的记忆?” 那个人一看突然换人问了,起初有点诧异,接下来一想,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便也没因此变得更紧张多少,想了想,说道:“右肘部......哦......有,有!” 褐手人又问:“有什么记忆?说出来。” “这事......我还得想想。”那个人说道。 “为什么还得想?”褐手人问。 “因为跟右肘部有关的记忆有些模糊。”那个人道,“我不想......告诉你们错的。” 褐手人问道:“你这个梦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是的。”那个人道,“大部分都记得很清楚,只有跟......跟右肘部有关的部分,是模糊的。” 褐手人又问:“那你想吧。” “现在?”那个人有点惊讶,“给我时间想?” “对。”褐手人道。 那个人也没想到会这样,便说:“万一过一会儿我没想清楚,或者......想出来的依然有错。你给了我时间,这......到时候你不会对我......下狠手吧?” 褐手人道:“不会,你想,好好想想。” “哦......好。”那个人道。 褐手人又小声跟灰手人说:“我确定,出现了移感现象。” 灰手人也小声对褐手人说:“你看树珠周围的金珠。” “金珠附近好像出现了......感影?”褐手人问,“那应该就是感影吧?” “对。”灰手人道,“只有出现了移感现象,我们才会看到感影。” “没错。”褐手人道,“看来找到重点了。” 灰手人说道:“可是从感影的样子好像看不出什么来?” 褐手人说道:“大概需要等一等吧。” 灰手人道:“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褐手人说:“我还是觉得我有些奇怪。” “哪方面?”灰手人问道。 (五千四百九十四)感影 褐手人说道:“我拖延时间的倾向比刚才更严重了,但我还是想这么做。” “没觉得你拖延时间啊。”灰手人道。 刚刚说完这话,灰手人就觉得这其实再次体现了自己也太不正常了,不仅如此,还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难以控制想要拖延时间的行为。 “我好像很希望多跟你说一段时间。”灰手人道,“我好像过于反常了。” “我们都一样。”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要不我试着接着问?” “我问过他,等他回答了再说吧。你我本来就已不大正常,再换来换去,会不会引起他更加紧张?”褐手人问。 “你还是想得周到。”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应该现在就赶紧问,可我却还想跟你说。” “那就说了再问,我也想听。”灰手人说。 “金珠附近已经出现了感影很能说明问题。他右肘部刺痛,这种刺痛的感觉是出现在他右臂抖动之后的,看来接下来他说的是他的真实经历。”褐手人道。 “没错,他出现了移感现象,他会将对实际经历过的某些事上的一些记忆直接转移到梦境上。”灰手人说,“刚才他脑海变空就是个开始。” 正如灰手人所说,那个人的确是出现了移感现象。 在此刻此处的环境下,那个人本不容易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他的某些真实经历,但是,树珠发生了变化,金珠呈现那样的状态,各种条件同时具备,就会使那个人把自己对实际经历过的某些事上的一些记忆转移到梦境上。也就是说,明明是实际经历过的事,那个人却会以为那些事是发生在他这段时间向灰手人和褐手人讲述的那个梦里。这样,灰手人和褐手人根本不需要多问他的经历,就可以了解他的实际经历了。 在灰手人和褐手人看来,尽管那个人这梦境的确出现了他爹的形象,多问的话看上去有一定的风险,但是根据刚才灰手人问他问题的经验看,这段时间问了跟他爹有关的梦境似乎也不易出事情。尽管两人也全都想到了有些事变幻莫测,上一刻没出什么事情不代表下一刻也不会出事情,什么都不是绝对的,经验也未必可靠,但灰手人和褐手人从环境判断后,依然认为在目前这样的条件下,问那个人跟梦境有关的记忆应该并不会使他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灰手人和褐手人很想了解他实际经历过的一些事,便觉得接下来只要继续问他对这个梦的记忆,就能了解到他的某些真实经历了。 在这种条件下,那个人对真实经历过的一些事的记忆一旦在他脑海中变清晰了,就会直接插到他对梦境的记忆中一段时间。他会坚定地认为他的那些记忆全是那个梦境里的内容,然而,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将要说的,其实全是他的真实经历。 那个人自己会分不清楚两部分记忆,灰手人和褐手人是很容易分清楚的。 (五千四百九十五)奇痒 此前那个人出现头脑变空的情况,就是发生了移感现象的一个标志。在这段时间里,其实树珠一直在发生变化,只是那种变化暂时无法被灰手人和褐手人注意到而已。 没多一会儿,与他真实经历过的事有关的身体部位会抖动,接着他突然出现刺痛感,这种刺痛感会减轻但不会消失,就那样持续一段时间,突然在某一刻由刺痛转向奇痒无比。在由刺痛转向奇痒无比的过程中,那个人那原本模糊的对真实经历的记忆会瞬间变清晰。 褐手人道:“没错,起初我还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头脑变空,因为当时还没发生后面那些事。后来他出现的那些变化都跟出现了移感现象吻合,感影一出来,我就敢肯定了。当然他说的话,也透露了重要信息。” “什么话?”灰手人问,“是‘熟悉’那句吗?” “差不多。他说肘部刺痛的感觉好像还有点熟悉。”褐手人道,“说完这句之后,他又说了像梦里那些针扎他时引起的刺痛。” “你就是在他说完这些后提出‘移感’的。”灰手人道。 “是的,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说‘移感’。”褐手人道,“他说熟悉之后,你也有想法吧?” “没错。”灰手人道,“我刚才问他说的熟悉是什么意思,正是因为我想到了些什么。” 褐手人道:“他说的答案也证实了你的想法。” 灰手人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肘部刺痛到底是什么感觉,但觉得他肘部刺痛的感觉跟他梦里针扎他的感觉不大可能像。起码程度上是不可能像的。” 褐手人说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像。按他刚才所说的程度,如果他肘部刺痛的感觉跟梦里针扎他的感觉像,他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对,应该是痛不欲生的。”灰手人道,“不光是疼痛的程度方面,还有别的方面,如果肘部的刺痛真的像他在梦里被针扎的感觉,他的内心也会引起一些反应,他会因此而特别痛苦。明明不大可能像,但他说了像,纯粹就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变化导致了他出现了移感现象。” 褐手人道:“只有在移感现象发生的时候,他才会从正在说的梦境里找到一点什么,并把它说成跟那个部位刺痛相似的感觉。” 灰手人说道:“没错,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的确是个挺可靠的证据了。后来感影已经出现,这些结合起来看,事情就没有疑问了。” 褐手人说道:“既然你我现在都认为他是因为出现了移感现象而说了刚才那话,那么,接下来他在这方面的反应我们应该也能想到了。” 灰手人说道:“如果他诚实,等他对真实经历的记忆瞬间变清晰之后,接下来他会否认二者的相似,否认他之前说过的这话。” 褐手人说道:“他倒不像是会说谎的,尤其在这种事后,这样的情况下。” 灰手人说道:“我也这样看。” (五千四百九十六)能防 褐手人道:“他大概很快就会否认二者的相似了,但他否认的时候应该会更紧张,这会不会带来什么问题?” 灰手人说道:“他刚才说熟悉,要想改口,估计又会说什么他没欺骗我们,紧紧张张的。” 褐手人说:“他不会因此先不说吧?” 灰手人道:“我认为他应该会说的。他挺多次都是说完话之后补充的,同时还表明不是欺骗。” 褐手人问道:“其实他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再次紧张,也不至于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了吧?我只是说我希望这样,还真不是觉得就是这样。我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就算他不会因为想起梦里跟他爹有关的内容而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也不能说明他不会因为害怕我们而再次进入。” 灰手人说道:“其实他不是每次进入那种状态之前情况都一样。” 褐手人道:“对,还有毫无预兆的情况。” 灰手人说道:“既然如此,是不是他紧张与否也不是那么大的问题了?” 褐手人说:“话是这么说,但我想到了之前他因为紧张而进入无法有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的情况好像多一些。” 灰手人说道:“那倒也是,我刚才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些而尽量防止他过度紧张的,就在这次跟你说话的过程中,我想了想我到底有没有必要那么谨慎,现在听你这么说,我还是觉得有必要。” 褐手人说道:“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灰手人道:“没错,不管他进入那种状态是否有预兆,我们谨慎都没错。他有些时候是有预兆的,有些时候是没预兆的,那些没预兆的我们防不了,但有预兆的算是能防的,我们起码需要把能防的防住。” 褐手人道:“没错。现在我又觉得我太不正常了。” 灰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不正常。这段时间金珠和波浪线还在,我问了梦里跟他爹有关的事也不至于导致他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我应该抓紧这段时间,抓住这个机会吧,怎么就没那种紧迫感呢?就算他因为紧张害怕我们这种原因依然有可能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那这段时间其实也是个机会,我缓解他的紧张情绪应该就没那么大问题了吧?我为什么就不赶紧做呢?” 灰手人说完这话,更觉得不对劲了,又道:“你看,我就在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又说了那么多的话,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直接问他。” 褐手人道:“是不是感觉难以控制?” 灰手人说:“是的。我难以控制自己,大概是因为自己被什么控制了。” 褐手人说道:“其实我也一样,到了现在,我却依然跟你这样说下去,而不是赶紧问他问题,这也太不正常。” 灰手人说道:“虽然意识到了不正常,可还是没能立即行动,按道理说,此刻,我也应该赶紧问他。” (五千四百九十七)要想 褐手人问道:“就算问了他也不会立刻说吧?就算他不打算说谎。” 灰手人道:“估计他会先吞吞吐吐的,然后再说?” 褐手人说道:“本来还说我问,现在又成了你问。” 褐手人说完这话后都觉得这话没什么意义,纯粹就是把时间往后拖了拖,但又似乎难以控制。 灰手人道:“我问吧,其实谁问都不重要,我想试试能不能不再拖下去。” 褐手人说道:“还是往好处想,就当是能吧,我也要控制住自己,不继续跟你说些别的。” 灰手人立即转向那个人,看着他问道:“你想清楚了吗?” 刚刚说完这话,灰手人又想起了之前那个人说自己脑海里变空的事,突然觉得他会不会这时候连自己要想的是什么问题都忘了,于是又加了一句:“你知道想什么吧?” 一边说这话,灰手人一边看了一眼金珠和波浪线,见没什么变化,又觉得也没必要这样问,毕竟他应该是一直在想刚才的问题。 那个人倒是没预料到灰手人会说“你知道想什么吧?”这话,原本对自己在想什么毫无疑问的他,这个时候突然有点怀疑自己想的是不是灰手人让自己想的了,所以说得犹犹豫豫的,道:“我……想的就是……我梦里……跟右肘部有关的事啊,想这个,对吗?” 灰手人也没想到他会反过来问自己,道:“你觉得对吗?” 原本也没多大事,但灰手人这么一问,那个人又觉得是个事了,开始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竟没敢立刻回答。 灰手人问道:“你听清楚我的问题了吗?” “听清楚了。”那个人道。 “我说的什么?”灰手人道。 “你问我……觉得对不对。”那个人答道。 “你怎么没回答?”灰手人问。 “我在想……该怎么回答。”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还要想?” “本来也是不需要想的,但是……你这么一问吧,我就觉得……可能需要想想,想想我刚才是不是理解错了你的意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那你回答吧。” “我觉得对。”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对就行了。”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某些话是废话,就好像是自己因为受到了什么控制而故意拖延时间。 灰手人一边跟拖延的想法对抗着,一边道:“那你就说说跟你肘部有关的部分吧。” 灰手人没有说出“梦里”两个字,因为知道感影还在,知道这个时候那个人依然处在移感状态下,知道他想到的所谓梦里跟肘部有关的部分都是他以前的实际经历。 “哦……梦里……肘部。”那个人道,“咦?接哪里呢?” “什么接哪里?”灰手人道,“说跟肘部有关的事。” 那个人道:“我……就是没想起来我梦里跟肘部有关的事是跟什么事……连着的。在那件事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然后……就那样了呢……我怎么想不起来啊……” (五千四百九十八)拥挤 灰手人听了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因为那本就是他的经历,本就不属于他的梦境,如果他真的把这段跟梦境的其他部分接起来了,那还需要进一步分析衔接之处的含义。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灰手人说道,“就说跟肘部有关的事。” “一会儿……你也不会再问了吧?”那个人问道。 “不问了。”灰手人说,“你说吧。” “跟肘部有关的……就是……我梦见……”那个人道,“我经过一个挺窄的地方,人多,很拥挤,我动了动自己挎着的东西,目的是挎得舒服点,胳膊猛地一动,肘部往后移了不少,就撞击到了后面一个人……的头。当时我感觉……应该是个孩子,额头刚好跟我弯曲着的肘部一样高。我听见那孩子叫了一声,当时也不确定那孩子周围有没有大人,就赶紧回头看,如果……后面有大人,那大人又一看就是我惹不起的,我就跟大人道个歉。我就回头了,发现,没发现大人,看到只有个孩子,就没搭理,转过头继续往前走了。” “就这事?”灰手人问道。 “事情还没完。”那个人说,“接着我就听见那个孩子跟别人说话了……意思……差不多就是他在找东西,说话的过程中还提到了我。” 灰手人问道:“提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的胳膊肘撞到了他的额头,所以他头上原来顶着的东西掉在地上不见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我听着是块石头。”那个人道,“我听……那孩子说的。但我没明白一块石头有什么好找的。” 灰手人问答:“你没回头看?” “没有。”那个人道,“梦里的我当时觉得没有大人跟他在一起,那孩子也不是我惹不起的人,我……就不必多说什么了,看也懒得看了。”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听见了打人的声音,还有那个孩子的……哭声。”那个人说道。 “你回头看了?”灰手人问。 “依然没回头。”那个人道,“梦里的我……觉得跟我没关系。除此以外,我还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听上去是大人的声音……那大人说那孩子骗他。我觉得大人好像是不相信有人的胳膊肘碰了那个孩子的额头。” 灰手人问道:“那孩子又说什么了吗?” “那个孩子好像哭着跟大人说没有骗他,还说就是‘那个人’的胳膊肘……碰了他的。”那个人道,“我估计……那孩子说‘那个人’时是指着我的。” 灰手人又问:“你有什么反应?” “我……我就走得更快了。”那个人道。 “你当时有什么想法吗?”灰手人问道。 问完这话,灰手人又想起他以为这事是梦里发生的,而自己这样问似乎不如加上“梦里”问,然而又觉得麻烦,就没加。 那个人回答:“当时……梦里的我就是想赶紧离开,离他们远点。” (五千四百九十九)大汉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那大人是什么身份,不想让他们找上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找上你了吗?” “找上了。”那个人道,“那大人就……就带着那小孩子追上来问我是不是胳膊肘碰了那孩子的额头。” “你被追上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因为那里拥挤得很……前面有人挡着,我只是刚开始走得更快了,从几个人之间挤过去,再往前挤就挤不过别人了,关键是……前面有几个人……我觉得不大好惹,就没敢继续往前挤。” “追上你的人怎样了?”灰手人问。 “从后面……拍了我一下,还挺疼的。”那个人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 “我……就回头了。”那个人道,“吓了我一大跳,我身后……是个看起来很凶的大汉。那大汉背着刀,一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他竟然用一只手……攥着那小孩的两只细胳膊,提着那孩子。我看了一眼,当时那孩子只是脚尖能碰到地面。” 灰手人问:“他主动跟你说话了吗?” “说了。”那个人道,“他问我……我的胳膊肘是不是碰到了那个孩子的额头。” “你当时是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说……没有。”那个人道。 “大人相信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相信,就问那个孩子……问他说的人到底是不是我。”那个人道。 “那孩子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答了。”那个人道,“他说就是……我。” “然后呢?”灰手人问。 “然后那个大人问那个孩子……他是不是骗人。”那个人道,“还问孩子,之前他对那个孩子说过什么……话。” “孩子回答他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回答他了。”那个人说,“孩子跟大人说,他没有骗人,还说……还说那个大人把那石头放在他头顶上之后跟他说过那石头不能丢,要等别人拿下去,绝对不能弄丢,否则一定会教训他。” 灰手人又问:“这之后呢?” “这之后,那个大人就对孩子说,既然如此,那……石头为什么不在他头顶上了。”那个人说道。 “那孩子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就又说起我了,说是我的胳膊肘碰了他的额头,他当时头被我碰得往后仰了,那石头可能……掉在地上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大人呢?” “那个大人问孩子为什么不捡起来。”那个人道。 “孩子回答什么?”灰手人问。 “回答……他立刻找了,但……没找到,周围人太多了。”那个人道。 “你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就在那孩子说这话……时,我就要转身离开。”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道,“你不是说那个大人看着就惹不起吗?” “是的,但是……我已经看到了那个孩子的手。”那个人道。 (五千五百)显大 “看到孩子的手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我看到了他的手指甲是……蓝色的。”那个人道,“就是那种蓝甲人特有的蓝色的。” “所以呢?”灰手人问道。 “所以……我就觉得只要我不承认,那个……大人也不会逼着问我。”那个人道。 “为什么孩子的手指甲是蓝色的,你就判断大人不会逼着问你?”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回答:“因为除了看到了孩子的手指甲颜色外,我也看到了大人手指甲的颜色。” “什么颜色?”灰手人问道。 “不是蓝的。”那个人说,“就是普通铁仓人指甲的颜色,跟我指甲的颜色……差不多。” “就因为你看了两个人指甲的颜色,你就觉得那个人不会逼着问你?”灰手人问,“还有其他原因吗?” “没有其他原因。”那个人道,“纯粹就是……因为看了那两个人指甲的颜色。” “说具体点,你为什么看了那两个人指甲的颜色就那么认为了?”灰手人问。 其实灰手人在问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有数了,之所以还要让对方说出来,一方面是因为要验证自己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些难以控制自己拖延时间的行为。 “因为……当时我觉得既然小孩子是蓝甲人,大人看上去四十来岁左右,就是说……肯定在二十五岁以上,所以我断定大人是铁仓人,而我……也是铁仓人,我相信,那个大人不会因为相信一个蓝甲人而来逼问我一个铁仓人的。”那个人道。 “你认为那个大人知道了你也是铁仓人?”灰手人问道。 “不管他知不知道我是铁仓人,他……应该知道我肯定不是蓝甲人,梦里我在的那地方吧……好像……一般情况只会有铁仓人和蓝甲人,很难出现其他人的。估计……会认为我就是铁仓人了。我长得比实际岁显大多了,平时总有人说我相貌显老,反正……只要他看到我的指甲不是蓝色的,就肯定不会认为我是蓝甲人了。”那个人道,“大家都知道,如果一个人是蓝甲人的话,一满二十五岁指甲就会变成蓝色,蓝甲人特有的那种蓝色。而我……一看长得就像二十五岁以上的,我的指甲又不是那种蓝甲人特有的蓝色的,而是跟那大人颜色差不多的,他……应该就会觉得我是铁仓人了。” 灰手人又问:“你不是说是梦里吗?” 灰手人这样问,是为了暗暗地探一探那个人是否认定了他正在叙述的这段是在梦里发生的,也是为了推测一下他有没有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忽然想起来这段其实是他的真实经历。 “是啊。”那个人道,“就是我梦里的,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说你说错了什么。我只是想问,在你的梦里是不是蓝甲人一到二十五岁,指甲也会变成蓝色的。”灰手人说道。 “好像是吧。”那个人道,“梦里的我感觉是。” (五千五百零一)不空 “你觉得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灰手人问。 “大概就是因为……在梦里,我感觉……跟不在梦里的时候没多大区别吧。”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可你能分清楚?” “能。”那个人道,“那就是梦里发生的,虽然好多情况跟真实发生时有些像,但……那就是梦里的,自然能分清楚。” 灰手人听了那个人的话,稍稍踏实了些,感觉对方应该是已经认定了他正在叙述的这段是在梦里发生的,又通过那个人的回答推测那个人似乎不大可能过一会儿就忽然想起来这段是他的真实经历。灰手人便觉得自己也许不需要太着急问了,反正过就算过一段时间他也不会认为那段是真实发生过的,自己依旧可以痛痛快快地问。 灰手人之所以这样想,跟自己有些难以控制拖延的行为有关系,这时算是为自己接下来拖延找些安全感。 正这样想着,灰手人便听那个人说:“但是……我还是想不起来是怎么衔接的。跟我之前梦见的内容……似乎连不上啊。这……” 灰手人又有点不放心了,便问道:“反正,不管能不能连上,它也都是你做梦的内容,是不是?” “是。”那个人果断说道。 灰手人看他这么快就回答了,而且说得非常坚定,之前那点“不放心”便渐渐消失了。 灰手人道:“接着说之后发生了什么。” “刚才说到……”那个人道。 灰手人担心他忘了说到哪里是因为脑海再次变空了,因为一旦他脑海变空,就意味着此处环境又发生了变化。尽管灰手人也没想清楚如果他这时候脑海变空到底说明环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还是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毕竟,灰手人还是打算继续拖延的。 灰手人想要立刻提醒他,但又想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想起来,另一方面,那种要拖延的行为实在不好控制。 灰手人并没提醒他,而是说:“你想一想。” 那个人道:“好,我……想一想。” “你这段时间脑海没变空吧?”灰手人问道。 “没有啊。”那个人道,“我只是想着前一刻跟你对话的内容……脑海里……不空。” 灰手人又问:“那你现在想刚才说到哪儿了吧。” “好。”那个人道。 “你觉得想得起来吗?”灰手人问。 灰手人明明感觉到自己问的这句似乎是废话,不仅如此,而且还耽误那个人继续向西去,然而还是想问,这也算是他难以控制自己拖延行为的表现。 灰手人在那个人说“想一想”之后两次打断了他“想”的过程,都是问了似乎没必要问的话,若是以前,褐手人会觉得不对,不光灰手人这样做会令褐手人觉得不对,就算褐手人自己以前这样做了,自己也会觉得不对。然而此刻,褐手人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感觉就算是自己问那个人话,也有可能在他说“想一想”之后再插些话。 (五千五百零二)隐性 “我觉得……”那个人道。 原本很快就回答了,这时那个人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而停了下来,所以突然空出了一块安静的时间。 尽管褐手人觉得就算是自己问问题,自己也可能会像灰手人那样在他说“想一想”之后插话,此刻空出的一块安静的时间也令他感到了自己前一刻的想法实际上并没那么寻常 然而,即便是这样,褐手人依然有想要拖延时间的想法,所以并没有跟灰手人说什么。 空出那块安静的时间同时让灰手人想到了自己拖延时间的事,灰手人也觉得不正常,却也只是等着那个人往出说。 其实那个人原本不需要空出那些时间,因为他心里是认为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是可以想起来的,只是因为担心自己说了“能想起来”后无法立即说出想到的内容就不敢说,也怕自己出现那种很小的没想起来的可能。 就在灰手人和褐手人因为难以控制自己拖延时间而那样干等下去的时候,那个人决定说出来,但因为害怕而问道:“我……说出来后,万一有什么差错,你们不会把我怎样,是吧?” 灰手人其实搞不懂这种情况还能有什么差错,因为这次自己并没直接问他具体要想出来的内容,只是问了他是否想得起来,在他看来,这种关于是或否的问题,真没那么容易出差错。然而,那个人问了这话倒是令灰手人隐隐感到有说不出的舒适感。那种舒适感为什么会出现,灰手人倒是也没多想,其实那就是源于一种隐隐约约想要拖延的心态。 与此同时,褐手人也与灰手人有同样的感觉。好像那个人多问了似乎没那么有必要问的话,拖延了时间,就能满足灰手人和褐手人那种连二人自己这时也没去想原因的隐性的需求。 灰手人道:“不会把你怎样啊,你放心回答就是了。”此刻灰手人的态度和蔼,一方面是因为不希望自己的态度吓坏那个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个人问这个看起来没必要的问题满足了自己的隐性需求,然而后面这个原因,灰手人自己也没往那里想。 灰手人这态度的确令那个人放松了一点。 那个人说道:“我觉得能想起来,毕竟……根本就没过去多久。此刻我还在想上一刻你跟我说的事情,我脑海没变空,那就应该没有遗忘早一些时候我们的对话。” “你说吧。”灰手人道。 尽管说了这样的话,灰手人却没有催促那个人的意思,甚至有点希望那个人再说些别的,然后再说那个他以为是梦的内容。 那个人回答:“我想一下啊。” 他这反应不但没令灰手人有多不满意,反而再次满足了灰手人的隐性需求,令灰手人觉得这时就该给他些时间想。 “你想吧。”灰手人道。 那个人“嗯”了一声,便开始回忆之前的情况了。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你觉得他这次能直接想出来吗?” (五千五百零三)益处 灰手人道:“我发现,我虽然希望他能直接想出来,却真的不着急。” 褐手人说:“我也是,不着急,甚至好像有点不希望你立刻就问。这样太不正常。” 灰手人说道:“我也有点不想那么快问,觉得这样对我们没好处,但我还是会拖延。我在控制了,尽量问。” “你看,我现在并没跟你说赶紧问,而是还在跟你谈论这个问题,这其实也是我拖延的一种表现。”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褐手人道:“你我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我也不知道我能否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往好处想,还是相信自己能。” 灰手人这段时间又深深地感受到褐手人跟以前实在不同,倒不是说拖延这件事,而是发现了褐手人并不会像以前一样找灰手人做得不对的地方。 若是以前出现这种情况,褐手人就算是自己也有拖延的行为,也很可能会怪灰手人不赶紧问。然而这次,灰手人一直在说自己问题的时候,褐手人并没有说灰手人什么。 这种变化令灰手人感到是一种好的倾向,灰手人便说:“我们相处的方式确实有了很大变化。” 说完这话后,灰手人又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刻又说了跟那个人似乎没多大关系的问题,又成了一种拖延行为。 褐手人道:“我也感到了,我以前有一些问题,现在确实不这样了。我不知道我这种变化是怎么产生的,但自己这样的变化是我愿意看到的,我们的相处方式变成这样也是我愿意看到的。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拖延的行为。我们的相处方式变化和我变得总拖延这两件事产生的原因应该是不同的吧。” 灰手人道:“我也觉得不同。前面那种变化似乎跟我们很久以前模糊的记忆有关系。” “是的。”褐手人道,“我也觉得前面那种变化跟我们很久以前模糊的记忆有关。至于我变得拖延这事,我觉得是受了不好的影响。” “我拖延这事也应该是受了不好的影响。”灰手人道,“会是什么影响?” “不会纯粹是树珠变化造成的吧?”褐手人道,“我觉得这种变化跟……有关。” 褐手人想要说“用主”两个字,还是没说出来。 “你是说……他?”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也想说“用主”两个字,但话到嘴边后改成了“他”。 褐手人道:“你说的他,不是我们正要问问题的那个人,对不对?” “对。”灰手人道。 两人都明白对方说的是用主,但仍没搞清楚具体原因。 “我们想的一样。可是我搞不懂,这样做对他有什么益处。”褐手人道。 “我也搞不懂。”灰手人道。 “是不是他原本没想这样?”褐手人问道,“这是他没想到的?” 灰手人说:“也有可能。像你我在做事的过程中还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他也有可能有这种情况吧。” (五千五百零四)晃手 “你也觉得他可能并不知道他的一些做法会给你我带来这样的影响?”褐手人问道。 “只是觉得有可能。”灰手人道,“但并不认为有多大可能性。” 褐手人道:“我也不觉得有多大可能性,但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我实在理解不了。” “也可能有别的目的,但我也不知道。”灰手人道,“我还是要尽量控制自己,赶紧继续问他问题。” 褐手人道:“你要是控制不了,就我来试,当然,我可能也难以控制拖延。” “没事,我来吧。”灰手人道。 灰手人说完这话就强迫自己转向了那个人,对他说道:“你想得怎样了?” 灰手人庆幸自己这样硬转头看向他这种抵抗拖延的做法竟然成功了,尽管依然有拖延的心态,但忽然感觉也不是完全无法克服,只是,这次克服之后,灰手人会觉得自己并不算多舒服。 “想出来了!”那个人道,“其实我……很快就想出来了,只是……一直等着你问。我挺想早点告诉你的,但……我也不敢叫你。” 这话又令灰手人觉得自己之前拖延时间不大应该,但即使是此刻,灰手人想要控制自己也依然是很难的。灰手人不打算再想已经过去的事,只是说道:“我这不是主动叫你了吗?” “是。”那个人道。 “那你就回答吧。”灰手人道。 “那孩子回答他……立刻找了,但没找到,周围人太多了。那孩子说这话时,我就要转身离开。”那个人道,“你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了你……理由,大概就是,我认为那个大人会因为我是铁仓人,就不会继续……逼问我。要说梦的……内容,刚才我就说到这里了吧,后面说的就是什么能不能……衔接的事了。我说的没错吧?” 灰手人道:“没错。你接着说后面的吧。” 那个人又问:“这时事情还跟我猜的差不多。那个大人没有继续逼问我,而是问那个孩子是不是为了欺骗他就随便指了个人说碰了他的额头。” 灰手人问:“那孩子怎么回答的?” “那孩子说……说他根本就不敢骗他。”那个人说道。 “大人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大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小孩子。”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有什么反应吗?” 那个人说:“我……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虽然是梦里,但这种感觉很明显,我觉得一个蓝甲小孩子说了点话,我竟然就被人叫住了。我原以为那个人会立即就继续指责那个小孩,谁知道……他的反应竟然是看看我又看了看那个小孩子,这举动也……令我觉得不舒服,就好像……就好像我跟那小孩子是一类人一样。此前我明明感觉那个人应该看见我的手指甲不是蓝色的了,应该知道我是铁仓人了,这时我怀疑没看清楚,就……就特意把我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让他看了看我的指甲是什么颜色的。” (五千五百零五)想成 “他明白你这动作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道。 “梦里的我认为他应该是明白的,因为接下来他的行动让我感觉……他应该是才注意到这个的。”那个人道。 “他接下来有了什么行动?”灰手人问。 “他看了看我的手,那目光……好像……好像是特意看我指甲的。”那个人道。 “看过你指甲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问我……是不是想告诉他,我的身份。”那个人道。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是。我还说……铁仓人应该不会因为一个蓝甲人小孩子的谎话而冤枉另一个铁仓人。”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说……说是。”那个人道,“还说……他相信我说的。” “你觉得他是真的相信你了吗?”灰手人问。 “他好像是……吧。”那个人道,“当我说出‘铁仓人’之后,他……便觉得大概他是冤枉我了。但是吧……” 他说到此处停了停,好像在想什么。 灰手人想要赶紧问他后面要说什么,可那股拖延时间的心态还是使灰手人干等着他说。 那个人很快就继续说道:“但是他……到底是不是真觉得那小孩子冤枉我了,其实也……也说不大清楚。” “你在梦里就有别的想法?”灰手人问。 “这……我此刻又觉得,应该……只是我自己的想法。”那个人道,“他应该是觉得那小孩子冤枉我了吧……” “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灰手人问,“你想说什么?” “梦里的我……当时好像想了一下,就是把……把他想成我自己。想了想,我在那种情况下会怎么想。”那个人道,“对,是这样的,我当时是这样想了,才会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觉得那小孩子冤枉我了。” “你具体想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当时想的就是……如果我是他,一个蓝甲人小孩子说另一个铁仓人的胳膊肘碰到了他的额头,他头上顶着的东西……就掉了,在我知道对方是铁仓人之后,我可能不管事实如何,都……都要说是小孩子冤枉了那个铁仓人。”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所以你怀疑那个大人也有可能纯粹是因为你晃了晃你的手,让他注意了你是铁仓人,他才为了铁仓人的面子而觉得那孩子说了假话的?” “这个……我只是……有这样的想法。”那个人道,“至于那大人当时到底怎么想的,我现在也说不大清楚,我就……就当他是真的认为那小孩子冤枉我了吧。” “然后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道。 “然后我就……就转身走了。”那个人道。 “那个大人没叫住你?”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你知道那大人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听到了打人的声音和……那小孩子的哭声。大概是……他打了那小孩子,说了些话。 ”那个人说道。 (五千五百零六)多余 “说了什么话?”灰手人问道。 “意思大概是……那小孩子骗了他,还找了别人麻烦。”那个人道,“说时语气凶巴巴的,声音也挺大的。” “那小孩子有什么反应你知道吗?”灰手人问道。 “我……听到了。”那个人道,“我听那小孩子一边哭,一边说他自己没骗人,还跟那个大人说……为什么‘他’会这样说。” “孩子说的‘他’是谁?”灰手人问。 “应该……应该就是我吧。”那个人道。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 “因为……小孩子说为什么‘他’会这样说之后,还说了……”那个人道,“他说:‘明明是他碰到了我的头,东西才掉了。’” “那个大人相信了他的话吗?”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也不清楚,我只听到了那个大人继续指责他……那……既然这样的话,那个大人应该是没有相信他吧。”那个人道,“可是……可是我也说不清楚。” “你不是都说了那个大人继续指责他了吗?”灰手人道。 “对呀。”那个人道。 “那你为什么还说你也说不清楚?”灰手人又问。 “因为……我当时又想到了我自己。”那个人道。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想到了……如果我是那个大人,我会怎么做。”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要是你是那个大人,你会怎么做啊?” “我……也会继续指责那个孩子。”那个人道,“不管……不管我心里有没有一丝相信那孩子的话。”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因为……就因为我是铁仓人啊。”那个人道,“如果我一个铁仓人,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不作出相信铁仓人的反应,却……作出相信一个蓝甲人的反应,那就……就好像侮辱了铁仓人一样吧。”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自言道:“奇怪,为什么梦里我会想这么多……” 灰手人之前认为那个人应该不会想起这些就是他的真实经历了,此刻听那个人忽然这样说,又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想起这是他的真实经历,尽管紧接着灰手人看了一眼树珠以及周围的情况就认为自己这担心似乎多余了,但还是特意问了那个人:“你认为这不像梦里发生的吗?” “不管像不像是梦里发生的,这……都是梦里发生的。”那个人特别肯定地说道。 听了他说得如此坚定,灰手人便不觉得那个人会想起来那些其实并非梦里的事了。 “你认为,就算那个大人相信了那个孩子说的话,他也会继续指责那孩子吗?”灰手人问。 “梦里的我……有那种想法。”那个人道,“可是……” 灰手人问:“可是什么?” 那个人回答:“可是……哦……其实也没什么。” “你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灰手人问道,“还是觉得不告诉我更好?” “不是觉得不告诉你更好。”那个人道,“我……只是在这一刻又好像忽然想通了。” (五千五百零七)所思 “想通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想通了……其实梦里的我有那种想法也是正常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个人道,“既然我平时都是那么想的,我梦里……那么认为,也不新鲜。” 灰手人又问:“那你刚才为什么没想通?” 问了这话后,灰手人感觉又是句废话,实在没必要,可问出来了自己就是觉得舒服,然而一想,又感到这种舒服实际上是不正常的,只是既然已经问了,就要听听对方如何回答。 “刚才?”那个人的确没想到为什么灰手人又问了更早时候的情况,着实一惊。 灰手人从他的表情看出了惊讶,又道:“我就是问问啊,你不用紧张。” “哦……”那个人道,“我回答你。我刚才……就是忽然觉得梦里我那种想法那么清晰,有点新鲜,就是这样……而已。有些时候,就是突然有个想法,过了那一刻,那想法就不见了。” 灰手人竟还想问下去,虽然觉得实在没用,也在克制自己了,可还是问道:“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这种情况?”那个人道。 “就是在某个时刻,突然觉得自己梦里某种想法那么清晰有点新鲜这种情况。”灰手人说道。 “以前……我不记得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本来认为自己连上个问题都没必要问,但这时竟又没忍住,说道:“如果我给你时间想,你觉得自己想得起来吗?” 那个人又感到惊讶,道:“想……这种事?” 灰手人看到那个人恐惧又多了些,忽然意识到了这段时间应该是他不至于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时候,也正是问有必要问的问题的宝贵时机,便觉得自己如果再继续问这些没用的,就会错过这段可以随意问问题的好时机,然而又感到克制不易,便小声对褐手人说:“我不能再问这种没用的了,你指责我吧,看看有没有用。” 然而褐手人也没觉得灰手人问那些没必要问的问题是不该的,还为此而感到舒适,于是说:“我不觉得应该指责你啊。” 灰手人道:“现在金珠和波浪线还没发生其他明显的变化,不知道这段时间还能持续多久,我在这段时间就算问他敏感问题,应该也不至于导致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这是时机,我要把握时机。” 褐手人说:“你一直在问啊,并没有闲着。” 灰手人说:“可我问的没必要啊。” 褐手人道:“没必要吗?” 问出这话后,褐手人才感觉到其实之前灰手人有些话的确不是必须问的,但,如果是自己问的话,很可能也会为了满足拖延的心态而问出差不多的问题来。 灰手人说道:“没必要,我自己都认为没必要,但我克制起来,真的很难,所以需要你指责我。” 褐手人说:“好吧,你这么说了,我就成全你。你赶紧问正事,别再问那些没用的了!时机要抓住!” (五千五百零八)力度 灰手人觉得现在褐手人指责自己都跟以前指责自己时感觉不一样了,总觉得力度不够,便想象褐手人以从前的那种姿态指责自己的样子,然而此刻两人的相处方式已变化了,灰手人也找不到以前褐手人指责自己时的感觉了。灰手人便对自己说道:“别问那些没用的了!都是废话!抓住时机!抓住时机!” 说这话的时候,褐手人也感到了自己这次为了成全而对灰手人进行的“指责”似乎没起到足够大的作用,也想到了这就是因为两人相处的方式发生了变化,但褐手人也相信灰手人这次自己指责自己后,应该可以克制要拖延的想法。就算灰手人暂时没能克服,褐手人也能理解,毕竟这时褐手人也依然有想要拖延的心态。 说完这话,灰手人便赶紧看向了那个人,发现这时他紧张程度又增加了。 灰手人意识到在他问了自己问题后,隔了这么长时间自己才回答会令他紧张,就觉得自己这次的拖延不大应该,毕竟此前已经想到了自己若是跟褐手人说话,那个人听不到声音就会以为突然一片安静了,便会变得更紧张。尽管灰手人认为在目前这段时间里那个人应该不会因为紧张而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但仍想尽量避免他紧张。灰手人认为他目前过度紧张,说不定也会影响过了这段时间的状态。 灰手人便赶紧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是啊。” 那个人听到这话才显得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仍问道:“刚才……我没说错什么,或者做错什么吧?” “没有啊。”灰手人道。 “哦……你……”那个人问道,“刚才是不是又忙别的事了?” 灰手人听对方这样直接地问了出来,反而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了,便答道:“是啊。” “那……就没事了。”那个人道。 “你刚才问是不是想这种事,我也回答你了,你是打算想还是不想啊?”灰手人问道。 “想。”那个人道。 “我还用单独给你时间吗?”灰手人问。 “不用了。”那个人道,“我……我刚才……其实已经在想了,就在这里突然安静了的那段时间里。” 灰手人问道:“你想出什么来了?” 那个人回答:“以前吧……可能也不是没出现过在某个时刻,突然觉得我梦里某种想法那么清晰有点新鲜的情况,但是,就算真出现过,跟这次感觉也不会一样。” “哪里不一样?”灰手人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这次……情况非常罕见。”那个人道。 “你觉得这次情况罕见跟什么有关?”灰手人问。 “该不会是跟这里的环境有关吧……”那个人说。 “你这么说,是觉得跟这里的环境有关了?”灰手人问道。 “也不能算是觉得了,只是……除了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到还可能跟什么有关,就……这么说了。”那个人道。 (五千五百零九)硬想 灰手人说道:“如果让你硬想呢?” “啊?”那个人有些不解。 灰手人觉得自己又问了句废话,此刻收回还来得及,于是道:“不用硬想了。” 然而说完这话,灰手人又觉得不舒服,但并没收回,只认为这是克制过程中会出现的不适感。 灰手人起初说让他硬想,但很快就变卦,这令那个人因不解而紧张,道:“我……是不是不该出现那样的反应?” 灰手人本来没觉得什么,他一说,倒是感到不大正常了,于是道:“我没觉得你不该出现那样的反应,但你为什么忽然这样问?是不是你感到了什么?” 那个人一愣,道:“我应该……应该感到什么吗?” “我没觉得你应该感到什么,是你这样说了,我才问,也只是问。”灰手人道。 “没感到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虽然仍想拖延,这次克制住了自己,道:“那就没事了。接着刚才的话说吧,你还记得你刚才说到哪里了吧?” “你是说那个梦的内容吗?”那个人问道。 “当然是。”灰手人道。 “记得。”那个人说道,“那个大人继续指责那个孩子。我是说到这里了吧?” “你接着说后面的吧。”灰手人问道。 “接着啊……接着我就往前走,但依然能听到那孩子的哭喊声。”那个人道。 “你没再回头?”灰手人问道。 “没回头。”那个人说。 “那个大人也没再找你?”灰手人问道。 “不是没找我。”那个人说。 “又带着那孩子接近你了吗?”灰手人问。 “可能吧。”那个人道。 “可能?”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起初听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但……很快就变得越来越近。” “没人再叫住你吗?”灰手人问。 “叫了,但……没叫住。”那个人说。 “也没人追上你?”灰手人又问。 “没人追上。”那个人道,“其实……虽然我转身就走,但……也没离他们多远。” “你走得不快?”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因为人多。我起初,只是绕过了几个人,但……前面还有其他人,我说让我过一下,没人理我,我就用手拍了前面的两个人的肩膀,他们让开了,我就过去了。接着前面还有人,我说让我过一下,又没人理我,这次……我就等着……等着人群变得没那么拥挤,再往前走。” “为什么这次你没用手拍前面的人?”灰手人问。 “这次不一样。”那个人道。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难道之前你拍过肩膀的那两个人是蓝甲人?” “不是。”那个人道,“如果那两个人……是蓝甲人,我连拍都不会拍了。” “那你怎么过去?”灰手人问。 那个人又说:“直接挤过去就是了。反正……蓝甲人也不敢说什么,要是说了,他们就是自找不痛快,没哪个蓝甲人会有这胆量吧。” (五千五百一十)好惹 灰手人问道:“如果是蓝甲人,你一定会直接挤过去?” “是啊。”那个人道,“如果是蓝甲人,我直接挤……挤过去,他们又能怎样?” “因为你觉得蓝甲人好惹?”灰手人又问。 “没错,他们没本事,当然好惹。”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道:“你就不担心碰上不好惹的?” “不好惹的?蓝甲人?”那个人问道。 “你认为没有?”灰手人又问。 那个人道:“没有啊。” 灰手人问道:“你从没见过不好惹的蓝甲人吗?” “这个……”那个人道,“也……不是。但是……那些都不是正常情况下见到的。” “是什么情况下见到的?”灰手人问道,“你举个例子。” 那个人说:“就是来到这里……之后。但……那些不算是……蓝甲人吧。” “算什么?”灰手人问。 “我觉得不算是蓝甲人。”那个人道,“不是……普通的蓝甲人,就……不能算。” “我在问你算什么,不是问你不算什么。”灰手人说道。 那个人道:“算……算不真实的蓝甲人。” “为什么这样说?”灰手人问。 “我觉得……那……那是其他世界的蓝甲人。”那个人道。 刚说完这话,他便想起此前他还说过的一些话。 “我按你的说法,就说成我认为自己去的所谓别的世界吧。想着现实世界,在我遇到那个给我施法的人之后,我也一样遇到过那种用现实世界的道理解释不了的事,但那时我依然还在现实世界。我干脆就认为自己一直都在现实世界,只是我的精神部分去了其他世界就行了。” “要是放在那种不是做梦的情境之中,就像我此前感觉自己去了其他世界,在‘其他世界’那种情境下我都不一定会这么想。我说‘其他世界’就算是形容一下吧,毕竟,估计只是我的精神去了其他世界,而我一直在这里。” “虽然我表示过不再说其他世界或者别的世界这种话了,但是我为了说清楚情况就再说说吧,毕竟之前我说过其他世界,不然的话,我只说‘精神’怎样怎样的,也容易说不清楚。” 关于是否使用“其他世界”“别的世界”这类说法,那个人说了不少话,除了这时想到的这些之外,当然还说过一些别的话,尽管他并没想到别的那些话,但曾经说出那些话时的感觉依然萦绕着他,这令他还能感到一种混乱。他觉得有些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就在他想那些的过程中,灰手人已经又问了他话,他因为在想事情并没有听得很清楚。 “什么?”他问灰手人。 灰手人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听清楚了,他竟然还问自己,这令灰手人有些不安,担心他是因为又受到了环境的影响才出现听不清话的情况。尽管灰手人认为这段时间那个人不至于再次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但他要是发生其他变化也是令人担心的。 (五千五百一十一)几个 “是我没说清楚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是我刚才想我自己说过的话……走神了。我不是故意的啊,只是刚才我不由自主地想了起来。” “不由自主?”灰手人道,“你要说的是你又被什么外力影响了吗?” “不是。”那个人道,“这次……只是我本人的不由自主。我不知道这样解释算不算清楚,但……我好像也就能……这么说了,别的……我似乎也不大会说。” “你以前也有过这种不由自主?”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就是……哦,我知道怎么说了,就是应该不是受外力影响的那种,平时也会出现的不由自主。一开始想,就自然想多了。” 灰手人说道:“你又是如何确定自己这次不是受外力影响的呢?” 问出口后,灰手人又感到这话没什么意义,因为自己也算是差不多能猜到对方就是凭感觉了。 那个人也的确没想到灰手人又这样问,说道:“如何确定?我就是觉得这次想多了是我自己的事,就……就跟平时一样,没觉得好像受别的影响。确定……这……能算确定吗?” 灰手人竟然还想多问关于到底如何确定的事,忍不住了,便小声对褐手人说:“能提醒我一下吗?我好像难以克制了。” 褐手人自己都还想拖延,但既然灰手人这样说了,便说道:“抓紧时间!” 由于想拖延的心太明显,褐手人说这几个字时都显得力度不够,但不管怎样,也算是硬生生说出来了,也对灰手人起了作用。 “我知道了!”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道。 然而那个人又有点慌,想问灰手人话,又不敢问。 灰手人听了褐手人的话后已经克制住了,打算直接问后面的问题了:“能算确定。你说的其他世界的蓝甲人跟现实世界的蓝甲人有什么区别啊?姑且说‘其他世界’和‘现实世界’吧,不然实在不好问。” 那个人道:“区别就是……本事吧。现实世界的蓝甲人没本事,其他世界有些……” 刚想说“其他世界的有些有本事”,他竟觉得自己说蓝甲人有本事会令自己不舒服,于是道:“其他世界那些不像现实世界的那么没本事。其实……现实世界的蓝甲人没本事不但是……一个人没本事,多一些蓝甲人也没本事啊。” 灰手人问道:“你所说的多一些蓝甲人也没本事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好几个蓝甲人在……在一起,也没多厉害。”那个人道,“一个没本事的人就是个没本事的人,几个没本事的蓝甲人凑在一起,也不会变得有本事,就还是几个没本事的蓝甲人。我之所以会想到……如果那两个人是蓝甲人,我就会直接挤过去,也……有这个原因吧。” “你如果前面那两个是蓝甲人,就算你直接挤过去,他们也不能把你怎样,因为他们两个人也没本事吗?”灰手人问。 (五千五百一十二)不挤 “对。”那个人道,“当然,还……不止如此。” “还有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回答说:“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也没本事,还有别的……周围环境的原因。” 灰手人问:“什么环境原因?” “就是其实……周围还有别的铁仓人。”那个人道,“就算那两个蓝甲人想做什么,周围那些铁仓人在,他们也不敢怎样。” 灰手人又问:“周围人?你说的环境是周围铁仓人多这个意思?” “不管多不多,只要除我之外起码还有另外一个铁仓人,那……他们蓝甲人也不敢怎样。”那个人道。 “要是只有你一个人呢?”灰手人道,“你觉得你可能不是两个蓝甲人的对手吗?” “不会……这……怎么会?”那个人说,“我一个人,我是铁仓人,那两个蓝甲人应该也……也不敢怎样吧……” “如果有更多的……蓝甲人呢?”灰手人问,“但只有你一个铁仓人。你觉得那些蓝甲人会害怕你吗?” 那个人愣了一下,道:“对方能有多少人呢?” 灰手人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一个没本事的人就是个没本事的人,几个没本事的蓝甲人凑在一起,也不会变得有本事,就还是几个没本事的蓝甲人?” “是啊。”那个人道,“但是……我说的是……几个,只是几个而已,不是……一群。” 灰手人问道:“如果是一群呢?当你一个人面对一群蓝甲人的时候,你觉得他们都会怕你?” 那个人道:“他们人太多的话,也……不会怎样吧。” 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他们不怕你?” “我……也没这么说。”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那个人道,“我回答了,我就是说我不硬挤过去了,那……我跟他们之间不会有冲突了,既然不会有冲突,那……不存在什么怕不怕的问题了吧。” 灰手人问道:“你不打算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 那个人“啊?”了一声:“我觉得我这是正面回答的。” “我不觉得啊。”灰手人道。 尽管灰手人说这话的语气显得并不尖锐,但还是令那个人的紧张程度增加了。 那个人说道:“要怎样才能……使你觉得啊。” “就是回答是与不是。我问你,当你一个人与一群蓝甲人发生冲突的时候,你觉得他们都会怕你,是不是。”灰手人道。 那个人道:“这……没法回答是与不是啊。” “为什么没法回答?”灰手人问。 “原因我已经解释过了,如果……我没硬挤过去,就不会出现我一个人与一群蓝甲人发生冲突的情况吧。”那个人道,“就是……不会……出现这情况。” 灰手人问:“我想问的是,如果你硬挤过去了,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怕你。” 那个人道:“假设的……问题。” “对,就是假设的问题。”灰手人道。 (五千五百一十三)心坎 “一定要回答假设的问题?”那个人问道。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不回答假设的问题吧?”灰手人说。 “我……其实不敢。”那个人道。 “但是想?”灰手人问。 那个人觉得灰手人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于是试探着说道:“我……可以吗?” “你是真想不回答?”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如果……是呢?” 灰手人道:“你刚才回答我问题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尽管灰手人的语气并没多吓人,但那个人还是很害怕,于是赶紧说道:“我回答……我回答。” “说吧。”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可我说的时候真会不舒服……唉,算了,回答……反正怎样都要回答。如果我硬挤过去了,我觉得他们……不会怕我。但……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灰手人又说:“又是耻辱?你是不是觉得很多事都是耻辱啊?” “这件事是。”那个人道,“跟蓝甲人有关的很多事……确实都会让我有耻辱感。” “你只是说你觉得他们不会怕你啊。”灰手人道,“又没说你会怕他们吧?” 那个人又说:“当然!我怎么会怕他们?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怕他们!” “哪怕他们人多,你这里只有一个人,你也不会害怕吗?”灰手人问道。 “反正……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我肯定……不会怕他们。”那个人回答。 “你又没直接回答我。”灰手人道。 “就算是我真的陷入……无论如何,都不能怕!”那个人道,“否则……那种耻辱就太……简直令我无地自容了!所以……不能怕!绝对不能怕!” 灰手人道:“你只是说不能怕,不是不会怕。” “也……对吧。”那个人道,“因为不能……让自己无地自容!” 灰手人已经知道对方就是怕了,但还是想接着问,这时忽然觉得如果自己一定要逼他说出自己怕,也许对接下来问他其他话并不大好,毕竟会让他不舒服。尽管灰手人认为这段时间那个人也不至于因此而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过了这段时间后他的状态。 灰手人便也不想继续逼着他说出怕来,然而却又好像难以克制地问道:“你说不能怕,但你就是怕,我没说错吧?” 此话出口后,灰手人自然有些后悔,但已经说了,便也不打算收回,再说,这话的确会令灰手人痛快一些。 “没……说错。”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差点引没有克制住继续问他认为不该问的问题,但这次更努力地抑制这种欲望,总算是克制住了。 然而灰手人接下来问的依然没脱离这个之前话题,对那个人说道:“哪怕不是说你怕他们,哪怕只是说他们不怕你,也会令你感到耻辱?” “没错。”那个人说道,“他们……他们就算人数多,也是蓝甲人。” (五千五百一十四)丢尽 “也是蓝甲人,然后呢?”灰手人问。 “是蓝甲人……又……又不怕我,自然就是……我的耻辱了。”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应该是被人害怕的?”灰手人问。 “倒也不是应该被所有人害怕,但……应该是被蓝甲人害怕的。”那个人道,“我一个铁仓人,面对蓝甲人时,蓝甲人都不怕我,那岂不是我的耻辱?” 灰手人问道:“一定要谁怕谁吗?” 灰手人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很久以前的模糊记忆闪了出来。灰手人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记忆,却搞不清楚内容,因为实在太模糊了。 就在灰手人说这话的时候,褐手人也好像忆起了什么,然而也是模糊的,模糊到了想说都说不清的地步。 那个人回答:“一定要是他们怕我才行啊,不然的话……我怕他们?那我作为铁仓人的脸都丢尽了!” 褐手人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对灰手人说道:“我脑海里刚才闪过了一些记忆。” 灰手人因为自己也出现了同样的感觉,于是小声说道:“什么记忆?” 说完这话,由于担心那个人因为过长时间听不到自己的下一句话而变得紧张,灰手人便对那个人说道:“你等一下,我再跟你说啊。” 那个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但觉得大概是灰手人要有别的事先去做,所以也没细问,还想着也许自己等待的这段时间正好可以想想怎么回事以及刚才两人的对话。 “好。”那个人道。 褐手人回答:“我……记不清了。你刚才有什么感觉吗?” 灰手人问:“有,跟你的情况差不多。” 褐手人道:“你脑海里也闪过了一些记忆?” “对。”灰手人道。 “什么记忆?”褐手人问。 灰手人回答:“我也记不清了。” 褐手人道:“跟什么事有关你知道吗?” “我一点也不知道。”灰手人道,“但就是觉得是很早以前发生过的事。你呢?” “我也有这样的印象。”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褐手人说:“我看了看树珠,没发现新变化。” “该不会又是变化已经发生,而你我还不知道吧?”灰手人道。 “你觉得是这样吗?”褐手人问。 “我觉得不会。”灰手人道,“你呢?” “我也觉得不会。”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那你觉得像是什么引起的?” “像你那句话引起的。”褐手人道,“我没根据,就是猜的。” 灰手人愣了愣,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说道:“是啊,其实我这种反应,好像也是我自己那句话引起的!” 褐手人道:“连你自己也这么认为?” “是的。”灰手人道,“之前我也感觉不是这里发生什么变化导致的,但还没想到可能什么导致的,你说完后,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一样,现在,我真的这么认为。” 褐手人问道:“你自己这话是不是跟回忆有很大关系?” (五千五百一十五)怕谁 灰手人道:“应该是的,可具体的我又想不起来。” 褐手人说:“具体的我也想不起来,就是总觉得我们的回忆里有这种东西。” 灰手人说道:“我看真是有这种东西。” 褐手人问道:“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灰手人道:“我理解的是,我的记忆里,应该有那种不一定要谁怕谁的内容。” 褐手人说:“可这似乎跟我们后来的想法、做法都不符合。” “确实不符合。”灰手人道,“就算是……那谁,你知道吧?” “你想说那两个字?”褐手人想着‘用主’二字问道,“就是刚才我们多次想说没有说出来的那两个字?” 灰手人道:“是的。就算是那两个字,似乎也不允许我们是怀有这种想法的吧?” “没错。”褐手人道,“理念就不是这样的。” “我还觉得,就连我自己,理念也不可能是那种。”灰手人道。 “不可能是你刚才说出的那句话反应的那种?”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平时,不就是要谁怕谁吗?” 褐手人说:“对啊,在这段时间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很坚定。后来这里发生一些变化后,我才能想到些别的,但也没想到你说的那种,直到刚才你说出那句‘一定要谁怕谁吗?’,想了想之后,我才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有某种记忆。” 灰手人又问:“是不是我们很早以前,想过不一定要谁怕谁这样的环境?” 褐手人道:“有可能吧。但我是真没具体印象了,是不是因为太久没那么想过了?” 灰手人道:“就算想过这些,那也一定是我化纳之前想过的。我是不是不该说出来?” 褐手人说:“我也是。说‘化纳’应该问题不大吧?” “但是这种事,万一‘他’能听到,会不会对我不好?”灰手人道。 “应该不会吧,你都说了是化纳之前的事了。”褐手人道,“只要化纳之后,不再那样了,哪怕是在‘他’眼里,你也没做错什么吧?” 灰手人道:“我好像觉得,其实自己跟之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褐手人说:“我也一样,我的一些想法,似乎在朝着化纳前的方向变化。” 褐手人虽认为用主不至于听到自己的话,但依然不放心,立即说道:“哦,不,也不是。” 灰手人道:“对,还是不能这么说。” 灰手人也觉得褐手人这种说法有危险,尽管觉得用主不会听到二人的对话,却仍担心用主知道些什么,赶紧说道:“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你就是想说,化纳前的一些回忆似乎浮现了出来,是不是?” “对,对!”褐手人道,“就是这样,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浮现出来了,不能说明我真会变成以前那样。”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这样说,只是想把刚才说出的话圆回来。 “化纳前的记忆为什么会浮出来?”灰手人道,“也是因为这里环境变化?” (五千五百一十六)引点 褐手人道:“应该有关系吧,但也不是直接浮出来的。” 灰手人说:“对,看来这次化纳前的记忆浮出来,是要有引点的。” 灰手人所说的“引点”,可能是某个情景,可能是某句话,也可能是其他什么,而这些,都不是灰手人和褐手人可以预料到的。 这次灰手人和褐手人能够忆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的确是需要引点的,如果没有引点出现,就算这个时候环境变成了这般,灰手人和褐手人也不会就这样想起他们所说的化纳前的记忆。 褐手人说:“这次的引点,就是你那句话。” 灰手人道:“‘一定要谁怕谁吗?’这话我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褐手人说:“如果说引点能够引你我想起化纳前的一些记忆,那这个引点是怎么出现的?你的话是你在和那个人交流的过程中说出来的。” 灰手人说道:“你觉得跟那个人有关?” 褐手人道:“我还不清楚,但像这种话,不像是你会说的。” “的确不像是我会说的。”灰手人道。 “事情很奇怪。”褐手人道,“虽然此前你我都说过一些不像是我们会说出的话,但是,你这次说出的话,也太反常了,根本就不是你能说出来的啊!” 褐手人之所以这样说,一方面是因为认为灰手人说出那种话的确太过出乎人意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褐手人想着如果用主听到了这些话会怎样,所以说根本就不是灰手人能说出来的,好防止出现危险。尽管褐手人并不认为用主能听到二人的对话,但在说话的过程中还是下意识地防范了。 “难道是他体内的某些东西,也能对我产生影响吗?”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觉得褐手人说这话像是为了帮自己降低危险,尽管并不确定褐手人是不是出于这样的心态说的,却还是有所触动,因为如果是以前,褐手人说话不让灰手人在用主面前下不来台就不错了。尽管灰手人这时也认为用主并不会听到二人的对话,可也还是假设了能听到的那种情况,还觉得褐手人应该也假设了那种情况。灰手人猜中了,褐手人在说那话的时候是假设了那种情况的,哪怕褐手人自己都觉得那样假设其实意义不大。 忽然想到了是不是他体内的某些东西产生的影响之后,灰手人有些担心,但越来越感觉可能是这样。 褐手人说:“他体内的东西?你觉得可能是什么?” 灰手人说道:“我觉得,似乎也只能是跟那个施法者有关的东西了吧?” 褐手人说道:“我想的也是,也只能是这个了,别的想不出来。是那个施法者给他灌入的东西吗?” 灰手人道:“包括思想吗?” 褐手人道:“有可能。但如果包括思想,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灰手人说道:“你是否倾向于不包括思想的部分?” 褐手人说道:“目前算是。” (五千五百一十七)冲破 灰手人说道:“那就是他体内的某些东西对你我产生影响,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之下,你我容易回忆起化纳以前的事。” 褐手人道:“对,应该是。” “但万一跟思想也有关呢?”灰手人问。 “思想?”褐手人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思想这东西,应该不至于直接影响我们吧?”灰手人说道。 “是的。”褐手人说,“一般人的思想确实不至于直接影响我们。但是……” 灰手人道:“你想到了什么?” 褐手人说道:“我想到了那个给他施法的人。” 灰手人说道:“他不是一般人。” “这倒是。”褐手人道,“他绝对不是一般人!” 灰手人又说:“显然不是,但我们还不至于被他给那个人灌入的思想影响吧?” 褐手人道:“正常来说,是不该被那些影响,但是现在看来,到底是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 灰手人又说道:“如果我们这样的人,受了他那种人的影响是,是不是也太不可思议了?” 褐手人道:“今天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但我还是倾向于我们没有受那个人给他灌入的思想影响。” 灰手人道:“我也是。现在,我应该赶紧问那个人话,可我却还想拖延。” 褐手人说道:“我也觉得拖延下去更舒服。” 灰手人说:“那怎么办?” “我来劝你不要拖延?”褐手人问道。 “试试吧。”灰手人说道。 “不要拖延了!快问!”褐手人道。 刚说完这话,褐手人竟然觉得自己甚至希望灰手人继续拖延下去,有一种难受的感觉。 “怎么办……”褐手人忍不住说道。 “怎么了?”灰手人又问。 灰手人此刻也依然想要拖延。 “我虽然刚才跟你说了让你不要拖延,但是我感到有点不舒服。”褐手人道。 “既然不舒服,那就不要说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可是我觉得现在的确应该那样说。” 灰手人道:“我努力那样做就行了。” 褐手人说道:“行,你做。” 灰手人这时候竟然觉得如果自己立即去做有些难受,便对褐手人说:“我好像做不到。” “做不到?”褐手人道。 “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就是感觉很难,非常难!”灰手人道。 “是不是需要冲破什么?”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就是需要冲破!但是冲破谈何容易?” 褐手人说:“我也需要冲破,这样我就可以劝你不要拖延了。” 刚刚说完这话,褐手人又觉得难受,于是说道:“我又觉得有点不舒服。” 灰手人道:“你这次不是也没直接说劝我的话吗?” “对啊,我没说直接劝你的话,可我怎么还是会不舒服?”褐手人道,“还是刚才的影响吗?” “不知道。我们现在都需要冲破。”灰手人道。 “怎么才能冲破?”褐手人道,“我想不出来!” “我也想不出来。”灰手人说。 (五千五百一十八)牢笼 褐手人道:“现在怎么办?” 灰手人说:“难道我们就这样拖延下去?那肯定是不行的。就光这段时间,我又说了多少废话!” 褐手人一边想一边说道:“冲破都需要些什么?” 灰手人说道:“坚定的信念肯定是需要的。” “就是相信我们能冲破?”褐手人道,“对,没错。” 灰手人又说:“是必须要相信,但是相信后,下一步又该如何做?” 褐手人说:“是不是要从树珠上找突破点?” 灰手人看了看树珠,道:“现在树珠仍没变化。” 褐手人说道:“我一方面期待树珠给我们些提示,另一方面又担心树珠发生变化对他有影响。” 灰手人道:“我现在只希望看到树珠发生对他没影响的变化。” 褐手人说道:“但是,树珠一发生变化,我们并不能立刻知道到底对他有没有影响。” 灰手人说道:“我们还要这样拖延多久?” 褐手人道:“就像困在牢笼里,身不由己。” 灰手人说:“想要冲出去,却又没有头绪。” 褐手人道:“我们是怎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的?” 灰手人说道:“好像事情就是一点一点发生变化的,起初我们着急得很,急着把事情做完,后来情况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发生了大的变化,我们好像控制不了一些事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褐手人说:“没错,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 “控制住自己。”灰手人道。 “让自己不再拖延。”褐手人道。 “我们想要掌控自己都那么难!”灰手人道。 “其实,化纳之后,我们算不算一直都是这样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这话应该没什么吧?” 褐手人道:“我只是说了情况,并没说那两个字。” 褐手人说的“那两个字”就是“用主”。 灰手人道:“这也是,可能,那两个字还是希望看到你我无法真正掌控自己吧。” 灰手人说的“那两个字”也是“用主”。 褐手人说道:“是啊,我们就是做事的。” 灰手人道:“做的一直都是别人让我们做的事。” “当然。”褐手人道,“为人所用。” “一直都是。”灰手人道。 “我们以前是吗?”褐手人道。 “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很久以前。”褐手人说。 “化纳之前?”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又说:“我不记得了。” “一点记忆都没有?”褐手人问道。 “要说有,也是刚才那种模糊的。”灰手人说道,“但是是不是自己能够控制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做别人让我做的事,我就不清楚了。那种模糊的印象,还真看不出来。你能想起来吗?” “想不起来啊。”褐手人道,“如果我们能想起来,是不是就能找到新的路?” “那两个字会让我们想起来吗?”灰手人问道。 “现在这里的情况,还是完全由他控制吗?”褐手人说。 “好像不是。”灰手人说。 (五千五百一十九)五字 “我想也不是。如果这里能完全由他控制,我们也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肯定是希望你我早点把事情做好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没错,如果完全由他控制,他会不让事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吧?” 褐手人说道:“或许,他是想那样?” 灰手人说道:“但是他没……” 灰手人想说“但是他没做到”,可说出一部分,才觉得如果说全了似乎没那么安全。尽管灰手人也不认为用主真的能听到,但还是没敢说。 褐手人明白灰手人想说的是什么,道:“应该就是你想说的那样。” 灰手人道:“我又跟你聊了这么长时间,又是在占用时间。” 褐手人道:“好像挺难不继续聊下去。” “我说的似乎是废话居多。”灰手人说道。 “我说的也是废话啊。”褐手人道。 “如果不说废话,我好像会不舒服。”灰手人说。 “我也一样。”褐手人道,“对我来说,现在不说废话都需要点意志力。” 灰手人道:“我想试试我能不能先进行第一步。” “什么?”褐手人道。 “先不说。”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我还是想说下去。” “问题好像越来越严重。”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道,“起初我只是直接劝你会感觉不舒服,后来不直接劝你,只是说了跟劝你有关的话,我都会感觉不舒服。再后来,我就算不说话,都会感到不舒服了,真的奇怪,不知道下一步会怎样。” 褐手人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又感到不舒服了,道:“就在我跟你说这些的时候,我都能感到不舒服。” “这两种不舒服,哪种更严重?”灰手人问道。 “你是在问,说跟劝你有关的话,和不说话相比吗?”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我问的就是这个。” 褐手人又说:“那好像还是说跟劝你有关的话而严重吧。毕竟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说,每句话跟每句话之间的间隔时间并不长,我觉得不说话的不舒服感觉还没严重道那个程度。” 灰手人说:“所以比起来,不说话还算好点的,其实我觉得也是这样的。虽然我没说劝你不拖延这样的话,但我想象了一下,是这样的。” 然而灰手人这话里出现了“劝你不拖延”几个字,这竟也令灰手人感到不舒服了。 “不是!不是!”灰手人道。 “怎么了?”褐手人问。 “我刚才不是说出了那几个字吗?就是我的话里,正好带了那几个字,就是‘劝’什么什么‘拖延’那几个字,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灰手人道。 “知道。”褐手人道,“五个字,是吧,跟我有关系。” “是。”灰手人道,“毕竟刚才是我在问,要说劝你怎样怎样,也没必要。但就在我说出那五个字的时候,我也能感到不舒服了。” 褐手人道:“哪种严重?” “还是说那五个字严重。”灰手人道。 (五千五百二十)当下 “既然你我都如此,那我们应该更容易做到不说话吧。”褐手人说道。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灰手人说道,“既然一个令人不舒服,一个令人更不舒服,我就先试试能否做到前者吧。” 褐手人说:“那我先不跟你说了。” “好。”灰手人道。 这话刚刚说完,灰手人又想说了,便说道:“可是我想说。” 就在灰手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褐手人也说了:“我现在一想起很快就不说话,就不舒服。” 灰手人道:“我的情况好像比刚才严重了。” “我也是,更严重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现在想要说话,太迫切。” “我也是。”褐手人道。 “我们怎么才能先不说?”灰手人道。 “当下,立刻不说了。”褐手人说。 “立刻?”灰手人问道。 “我也觉得很难立刻。”褐手人道。 这一次,灰手人和褐手人的话几乎是同时说出的。 “我们要相信自己。”灰手人道,“可以不说。” “不说,不说了!”褐手人道。 “可我还是在说。”灰手人说道。 “我要说到什么时候?”褐手人道。 这四句话中,灰手人和褐手人说得太快,第一句结尾和第二句的开头有一部分重上了,第二句的结尾和第三句的开头有一部分重上了,第三句的结尾和第四句的开头有一部分重上了。而且,每次重上的部分似乎在增加。 灰手人道:“好像说话越来越快了。” 褐手人说:“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我这样做。” “被人赶着这样做。”灰手人道,“却是我根本不该做的事。” “无法控制。”褐手人说道。 “我要停止!”灰手人道。 “停!”灰手人大喊。 这六句话,灰手人和褐手人都说得更快了,上一句的后面部分和下一句的前面部分重合的地方更多了。 突然间,两人全都缓缓向上方升了起来。 “不是我要起来的!”褐手人道。 “我也没做什么!”灰手人道,“不知道怎么就起来了。” “难受!”褐手人说道。 “太难受了!” “要发生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不会要爆炸吧?”褐手人道。 “我体内好像有一团气在膨胀。”灰手人道。 “一团气!”灰手人道,“我那股气是哪里来的?” 两人上升的过程中尽管对话很急,但说话声音都很小,这不仅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在注意声音不要太大,除此之外,随着他们上升,他们就算想要大声说话也变得越来越艰难了。 灰手人又说:“哪里的气?” “要炸!”褐手人道。 “无法忍了!”灰手人道。 “到底要发生什么?”褐手人道。 “这一切并不是我的选择!”灰手人道。 “什么力量?”褐手人道。 “气在我体内,难道是我自己?”灰手人道。 “我不能掌控自己啊!”褐手人说。 “我不想再往上了!”灰手人说。 “我像往上飘!”褐手人道。 (五千五百二十一)魔塞 褐手人说道:“我飘上去,虽然很慢,但我还是想要停下来!怎么才能停下?” 灰手人道:“不要再飘了!” 两人说的这些话有很多音都重叠了。 就在灰手人说了“不要再飘了!”之后,两个人就几乎停了下来,悬在了空中,然而体内那团气膨胀的感觉更明显了。 “再膨胀就一定会爆炸!”褐手人道。 “别再膨胀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如果爆炸,我就不存在了!别膨胀了!” 灰手人道:“怎么办?那股气似乎已经冲到我的喉部下方了!” 褐手人道:“似乎触到我喉部的‘魔塞’了!” 灰手人说:“我想吐出魔塞!” 虽然两人说话的声音依然有一部分是重叠起来的,但褐手人听到了灰手人手的想要吐出魔塞的话。 灰手人在说自己“吐出魔塞”四个字的时候,突然感觉舒服了不少,与此同时,也觉得就算自己说话慢下来,也不至于像之前那么难受了。 “吐出魔塞我们今天的事就不能按照原计划进行了!”褐手人道。 褐手人说出“吐出魔塞”四个字后,也感到舒服多了,与灰手人一样,也觉得就算自己接下来不再说那么快,也不至于难受到之前那个程度。 尽管如此,两个人依然并没恢复到平时的感觉,依然是不舒服的。 灰手人试着放慢说话的速度,对褐手人道:“我觉得我只要吐出魔塞,就可以防止那团气导致自己爆炸。” 听灰手人以这样的速度说话,褐手人便感觉到事情已不像此前那样紧迫了,褐手人也试着用慢些的速度说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我们说话终于都慢了下来。”灰手人道。 “是不是可以一直这样?”褐手人道。 “你已经完全舒服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褐手人道。 “也没感觉事情已经过去?”灰手人问。 “并没已经过去。。褐手人道,“我觉得现在的形势算是给我一点时间作出选择的。如果我犹豫过久了,说不定就会错过机会。不知你有没有那样的感觉?” “有。”灰手人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有没有想到,为什么我们感觉比之前好了点?”褐手人问道。 “不像是环境发生变化自然发生的。”灰手人道,“你认为呢?” “我也不认为是环境发生变化自然发生的。”褐手人说。 说完这话,褐手人发觉自己仍然是想要拖延时间的,因为灰手人问“你认为呢?”之后,褐手人完全可以回答“我同意你的说法”,但自己却好像硬是要把时间拖得久些那样,偏偏要完整地说出“我也不认为是环境发生变化自然发生的”。 这时褐手人道:“直到现在,我说话还是不想简练些。” “我也是,明明很快能说完的,却总想着多说些时候。”灰手人道,“这表明我依然不正常。” 灰手人道:“但我觉得自己总归是往没那么难受的方向变化了。” (五千五百二十二)次数 “我也已经往没那么难受的方向变化,但不知道这种感觉还能持续多久。”褐手人道。 “是不是必须赶紧作出决定?”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很想吐出魔塞了。” 在说出这话之后,褐手人感到更舒服了点,于是说:“我就连这次说出‘吐出魔塞’,我也又变得舒服了些。” 灰手人说:“我也再说个试试。我也想吐出魔塞,但我又犹豫了。” 说完这话,灰手人也感觉自己比之前又舒服了点,立即说道:“我也是,更舒服点了。” 褐手人道:“如果每次说出‘吐出魔塞’这样的话都能变得舒服些,那我们能不能就靠继续这样说下去跳出我们现在的困境?” 说完这话,褐手人发觉自己这一次并没感到更舒服了,于是对灰手人说:“这次好像没有。” “没有怎样?”灰手人问,“没使你变得更舒服吗?” 褐手人说道:“对,这次竟然没有了。” 灰手人又说:“是不是停止了?” 褐手人道:“还是说,只有前两次管用?” 灰手人说道:“会不会是这两次你我之间说的话的意思跟之前的不一样?”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最近的两次,你我提到时想说的意思,确实跟之前的不太一样。” 灰手人道:“我说的是,我也想吐出魔塞,但我又犹豫了。是不是我说自己又犹豫了这话,会阻碍我变得更舒服?” 褐手人说道:“你这次说的时候,有没有变得更舒服?” “也没有。”灰手人道。 “其实后面这次,你又说了又犹豫了。”褐手人道。 “真的跟这个有关吗?”灰手人说道,“可是后面这次我说的话的重点在于是不是我说了又犹豫那话会阻碍我变得更舒服,重点并不是犹豫本身。” 褐手人说道:“如果我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对我们能不能变得更舒服有影响,那我刚才那话确实也是跟之前说的那种不太一样的。我刚才说的,如果每次说出那样的话都能变得舒服些,那能不能就靠继续这样说下去解决我们现在的问题,这有一种在利用说那四个字的意思,所以那次即使我又说了那四个字,我也没变得更舒服?” 灰手人和褐手人之所以没再立刻说出“吐出魔塞”那四个字,是因为两人都不知道再多说几次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没说的两人都考虑到了说出那四个字的次数过多会不会影响两人过一会儿舒适程度的问题。 灰手人道:“是不是不仅我们表达出的意思会影响,就连说那四个字的意图也会受影响?” 褐手人说:“可如果意图也会受影响的话,对方到底如何判断我们说话的意图呢?” 灰手人说道:“你说的对方是?” 褐手人说道:“应该不是那两个字。” 灰手人知道褐手人提到的“两个字”指的就是用主,于是道:“你是真觉得不可能是那两个字吗?” (五千五百二十三)作怪 褐手人说道:“你不觉得吗?” “我?”灰手人道,“我还没想清楚。我刚才那么问你,是想知道你是真的那样认为,还是因为太担心正是那两个字才这么说的。” 褐手人道:“我确实有所担心,但我也是真的觉得不可能是那两个字。你现在想想,觉得会是吗?” 灰手人说道:“现在想,我也觉得不会是那两个字。但我此刻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我不止一次说到了两个字,假如真有谁可以听到两个字,就算起初不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多听几遍之后,会不会想到?” 褐手人道:“我也说了不止一次。” 灰手人又说道:“如果真有人能了解我们说话时的意图,那就算没有多听几遍,是不是也有可能了解?” 褐手人说道:“会是谁呢?” 灰手人道:“想不出来。” “就说刚才那四个字,我们只是说了那四个字,就能感到有一些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褐手人说道。 褐手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觉得不舒服的程度有点增加了。 灰手人道:“会不会只是某种环境的力量?” 说完这话,灰手人也感到了不舒服的程度增加,便说道:“我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增加了。” “我刚才正要说呢。”褐手人道。 “也是想说你不舒服的感觉增加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是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灰手人问。 “就在刚才,我说完‘就说刚才那四个字,我们只是说了那四个字,就能感到有一些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话之后。”褐手人说道。 褐手人补充道:“我好像不需要把刚才那话整句都说出来,你就能知道我是在说完那句之后感到的,但我还是把那话说完整了,这是不是又是因为那种拖延的心态在作怪?” 灰手人说道:“如果是我那么做了,我会认为我自己是那种心态在作怪。至于你,我也说不清楚是不是。而我,哪怕到了现在,我也依然是有拖延心态的。” 褐手人道:“我认为我是。” 此刻褐手人又觉得自己不舒服的程度增加了,于是道:“比起刚才,我更不舒服了。刚才通过说那个字缓解了那种难受的感觉,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一些。” 灰手人又说:“你认为跟你说的话有关系吗?” 灰手人说完这话后,也又一次觉得自己不舒服的程度增加了,便说:“我也更不舒服了。” 褐手人道:“就在你问我‘你认为跟你说的话有关系吗?’之后,就感觉更不舒服了?” “是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感觉你不舒服的程度增加,应该跟你说的这话的内容没关系。毕竟刚才你只是在问我的看法,又没说别的。” “那你觉得,我们后来不舒服的程度都增加了,跟什么有关系?”灰手人问。 (五千五百二十四)不吐 褐手人说道:“会不会只是跟时间往后推移了有关?” 灰手人道:“现在看,应该就是这样。” “那么时间继续推移,我们会迎来什么?”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又说:“大概就是更不舒服的感觉。” 褐手人说道:“所以我们继续说的时间还是有限的。” 灰手人道:“但我又忍不住,想要继续说下去。” “我也想要说。”灰手人道。 “我们现在悬在空中,什么时候才能落下去?”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是不是一定要把气放出去才行?” 褐手人道:“大概是吧。” “在跟你说这些话的过程中,我感觉更不舒服了。”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我也是这样。” 褐手人又说:“你刚才是不是说你也想吐出魔塞,但你又犹豫了?” 灰手人道:“是啊。” 褐手人说道:“为什么犹豫了?” 灰手人说道:“因为我想到了吐出魔塞的其他后果。” 褐手人道:“让我们不再膨胀,这是最重要的吧?” “是的。”灰手人道,“但是如果真吐出,我虽然可能能落地了,但会不会影响我的其他一些能力?” 灰手人本想说“吐出魔塞”,但因为担心说出那四个字对自己一会儿的舒适程度,会又什么影响,便只是说了“吐出”,没有说“魔塞”。 褐手人说道:“你还是担心那两个字让你做的事没法按照原计划做成?” “其实已经是这样了。”灰手人道,“但我怕影响更多。” 褐手人又说:“哪方面的?” “我想不到的方面。”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道:“你还是担心其他影响?” “你呢?”灰手人问道。 “其实我也担心。”褐手人道,“因为其他影响肯定是有的。” “就是想不到可能是哪方面的影响。”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道,“就因为是未知的,所以就会担心。” “你也犹豫要不要吐出来?”灰手人问道。 “也算不上犹豫了。”褐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你后来都说了‘吐出’,但没手吐出什么,你的舒服程度有变化吗?” 灰手人回答:“没有变化。” 灰手人回答后接着问道:“你说也算不上犹豫了?这是不是表示你已经决定了?” “算是暂时决定了。”褐手人道,“但我的决定,并不是不会改变,所以我又想观望观望。” 灰手人道:“观望什么?” “观望,如果我没吐出,会不会出现其他机会。就是那种一出现,就会发现其实根本不需要吐出来的机会。”褐手人道。 “你认为可能性大吗?”灰手人问道。 “现在看来,好像可能性不大。”褐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你呢?此刻还在犹豫?” 灰手人说:“是,但其实已经倾向于吐出了。” 褐手人道:“如果一会儿发生什么变化,有什么发现,你就会有新的想法了?” 灰手人道:“我还是觉得能不吐就不吐。” (五千五百二十五)那团 褐手人说道:“其实你我的情况差不多。” 灰手人道:“可以说是很相似了,我还在犹豫,而你虽然决定了,但这决定又不是不能改,所以,其实你我未来怎么做,都是未知的,从这点上来看,情况太像。” 褐手人说道:“我觉得更难受了。” “我也是。”灰手人道,“气在往上顶。” “那团气,就好像要把魔塞顶出去一样。”褐手人道。 “然而根本不可能顶出去。”灰手人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问道:“你说这话时又提到了魔塞,这对你感觉舒服不舒服有影响吗?” “没有影响吧?”褐手人道,“我也无法确认是不是真的没有影响,但起码,我这一刻是比上一刻更难受的。” “你觉得应该是不能缓解的?”灰手人问答。 “对。”褐手人道。 “那魔塞还是老样子。”灰手人说道。 “没错,不可能被那团气顶出去。刚才我虽然说那团气好像要把它顶出去一样,但事实是,只要我不主动把它吐出去,就算我爆炸了,它也是出不去的。”褐手人说。 褐手人本来想要说“把魔塞吐出去”,但还是考虑到了如果那么说了,会不会产生对自己不利的影响,即使这个时候褐手人已经不似之前那样认为说“吐出魔塞”那种话的次数真会影响自己接下来的舒服程度了。 褐手人又问道:“你也说了那两个字,只有那两个字,有没有感觉难受程度缓解了?” “没有。”灰手人回答。 灰手人说道:“此刻我觉得,只有吐出去,才能缓解。” 在说此话的的时候,虽然灰手人也已经认为说出“吐出魔塞”四个字的次数似乎不会对自己接下来的舒服程度有太多影响了,但依然没有完全放心,所以在说“吐出去”之后也没有明确地说“魔塞”两个字。 灰手人又想补充刚才的话,便道:“与其说是缓解,不如说是彻底解决。” 褐手人道:“你决定吐出去了?” “我再忍一忍,如果忍得了,就继续忍。”灰手人道。 “你打算忍到什么时候?”褐手人道。 “忍到不能忍那一刻。”灰手人说。 “然后还是吐出去?”褐手人问道。 “可能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痛苦是不是多了些?” 灰手人说道:“如果没忍受多久就直接吐出去,痛苦的确会比忍了很久后还是吐出去了所受的痛苦少些。” 褐手人说道:“你认为早点吐出去怎样?” “你立刻就要这么做吗?”灰手人问道。 “我迫切想要做。”褐手人道,“因为实在难受。” 灰手人说道:“不管我会不会吐出去,你都打算吐出去?” 褐手人说:“如果我吐出去,你没吐出去,会影响到你吗?要是你觉得会对你造成影响,我就再忍一忍。” 灰手人没想到褐手人问出这个,如果在以前,褐手人大概只会考虑自己,不给灰手人带来不利影响就已经不错了。 (五千五百二十六)翻番 灰手人虽然知道褐手人已经发生了变化,但对于这样的变化还是感到突然,便“啊?”了一声。 褐手人道:“莫非真对你有影响?” 灰手人回答:“我没觉得会对我有影响啊。” “看你那反应,我还以为你知道我那样会影响到你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不是。我只是对你会这样问感到新鲜。”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是啊,的确新鲜,要是以前,我根本不会这样考虑。” 灰手人问道:“以前我也这样。” “如今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变了,可是,我们却已前途未卜。”褐手人道。 “我们不是一向都是前途未卜的吗?”灰手人问道。 “想来也是。”褐手人道,“只是,以前没有现在这种危机感。我觉得我就快爆炸了。” 灰手人说道:“我也一样啊,所以想吐出去,但还没有真正下定决心。” “我先来吧。”褐手人说,“你没觉得会对你有影响,但会不会真有影响只是你没觉得?” 灰手人说道:“那就我先吐出去也行。只是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褐手人道:“我觉得不会有影响,但吐出去有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所以先试的那个人就是要冒险的。” 灰手人说道:“但是如果一人先吐出去,另一个人会受影响,那么另一个人也相当于在冒险啊。” 褐手人说:“那倒也是。” 灰手人说:“而且,如果另一个人真会被影响,还不知道是先吐出去的那个人要冒的险更大还是被影响的那个人要冒的险更大。” 褐手人道:“是啊,谁先谁后好像都有风险。” “看来只有一条路了?”灰手人问道。 “同时?”褐手人问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灰手人说道。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但不知道同时吐出,需要冒的险会不会叠加,会不会翻番。”褐手人道。 “就算是又如何?”灰手人问道。 “宁可冒更多的险?”褐手人道,“其实我也觉得这样不错。” “虽然冒更多的险,但没有先后了。”灰手人道。 “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现在认为没有先后,如此重要?” “是啊。”褐手人道,“我以前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灰手人说:“我以前也是。那我们开始吧?” 褐手人问道:“现在就开始?你刚才不是说你还没决定吗?决定了的只是我一个人。” 灰手人道:“你决定了也不是不能改变啊,既然决定了也可以改变,我们的情况不是很相似吗?刚才好像说过差不多的话,我现在怎么又说了一遍。到了这个时候,我好像还是愿意说很多话拖延时间。” 褐手人说道:“我也依然想说话,想拖延时间。刚才我还在说那我们应该更容易做到不说话。” 灰手人道:“刚才是刚才,跟现在情况不一样吧?” “刚才我们还没升起来。”褐手人道。 (五千五百二十七)调回 “现在升起来了,我们是停下不说话更好,还是怎样更好?”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现在,我们不说话已经没用了吧。” 灰手人道:“我觉得是啊,我觉得此刻,不管我说不说话,我都是要炸的感觉。” “我突然想试试。”褐手人道。 “试试不说话在现在这种时刻能不能缓解?”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到。 “那我们就试试,也无妨。”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好像也有难度。” “我现在也还是想继续说。”灰手人道,“同时又感觉要炸。” 褐手人道:“我想到了试着不说话的办法。” “什么办法?”灰手人问。 “不知道对你会不会适用,我觉得我适合这样做。”褐手人说,“利用魔塞,试着调整魔塞的位置,让它顶住我平时说话发出声音的地方,这样我就自然无法发出声音来了,也就算是没法说话了吧。” “我也应该行吧。”灰手人道。 “你我可能没什么区别。”褐手人道,“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啊。我先试了,用我们特有的本事,找出发声地方并不难。” 灰手人又说:“用这种方法不会影响我们正在做的事吧?” “不会,这只是我们自己体内的事情,跟外边没关系,不会影响外边的。”褐手人说道。 说着,褐手人就试了起来。 接下来,尽管褐手人还是在做说话的动作,但的确没发出声来。 灰手人听不到褐手人说话的声音,觉得这方法有效,便说道:“看来你真的可以做到不说话了,我也试试。” 说完这话,灰手人也开始找自己说话发出声音的地方了,很快就找到了,接着就按照刚才褐手人说的,调整了魔塞的位置,让魔塞顶住了自己发出声音的地方。这时,虽然灰手人还在做说话的动作,但他已经不再能发出声音了。 然而,尽管这段时间灰手人没有发出声音,但并没觉得要炸的感觉有任何缓解。灰手人认为这正是因为自己其实还是在说话,只是没发声而已,也就是说,自己并没做到真正的不说话。 既然没缓解,灰手人便将魔塞调回了原来的位置,说道:“对我来说,要炸的感觉并没减轻。” 正想不继续用魔塞顶住发声之处的褐手人听到对方说话,也赶紧调整了魔塞的位置,回应了灰手人的话。 “因为你实际上还是在说话,对不对?”褐手人问道。 “我没发出声音。”灰手人说道。 “按我刚才的理解,没发出声音也算不上说话了,但实际上你还是在说的。”褐手人道,“你做的动作跟你平时说话时做的动作是一样的。是不是这样?” 灰手人道:“是。你说的跟我刚刚经历的一样。” “我就是这样的,我说你的是我猜的。现在看,我们还是没控制住自己说话。”褐手人道,“我原以为我用魔塞防止我发声就能算是防止我说话了,看来这样是不算的。” (五千五百二十八)中七 灰手人道:“看来我们必须能控制住自己说话的动作。” “但这本身就是难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没错。其实我们在很长时间里,一直都在做难事。只是这次,我好像真的很难做到不做出说话的动作。” 褐手人说道:“我也难以做到,算了,都到这一步了,都要吐出那个了,既然还在不停地说,那我就不强迫自己停止说下去了。” 灰手人又说道:“我快要忍不住了。” “现在就吐出?”褐手人道。 “吐出前要不要做些什么?”灰手人问道。 “决定一下位置?”褐手人说道。 “那我就选在中七点?你看行吗?”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所说的中七点实际上是“不是普通人”的二人才能懂的术语,他们中的一个人用这种方式说出哪个点,另一个人就能明白对方说的到底是空间中什么位置。 褐手人道:“你的选择,没问题啊。那我呢?也选中七?” 灰手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如果你我选的都是中七点,那意味着什么?” 褐手人说道:“我们吐出去的早晚要碰到一起。” 灰手人道:“会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褐手人说:“想不出来。” 灰手人道:“你我都知道,如果吐出去,对你我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而且跟我们接下来办事有关系,但如果让吐出去的东西碰在一起,会不会出现其他现象?会不会出现能救我们的事?” 褐手人说道:“我倒也想不出会不会出现能救我们的事,但总感觉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可能。” 灰手人又说:“那你我如果让它们从特别的角度飞过去呢?”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说:“我......好像快炸了。” “我也是。那就不管那么多了,现在就吐。”褐手人说,“同时!” 灰手人又说:“开始!” 只听“砰”的一声,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吐出了魔塞。 就连那个人也吓了一跳。 那个人当然也只是听到了一声,因为灰手人和褐手人真的是在同一个时间点将魔塞吐出去的,声音完全重合了,而且声音的长短也一样。若是两个普通人做这件事,极难做到完全同步吐出,但灰手人和褐手人都不是一般人,情况就不同了。 那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不敢说话,眼睛甚至不敢四处乱看,恐怕看到什么会令自己更加恐惧的东西。他有点想说话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觉得目前没说话,起码自己还不算处在危险之中,若是把话说出来了,会不会使自己受到更大痛苦,无法预知。 “砰”的一声之后,就是一阵安静。 那个人觉得时间过得慢极了,自己什么都不敢做,眼睛依然直直地看着前方,心跳得很快。 他这时发现自己开始不停地眨眼,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不由自主地眨,眨得眼睛都有些累了,也控制不住。他不愿意这样眨眼,因为觉得有危险。 (五千五百二十九)魔墩 突然间,他看到了极亮的橙色光,那光刺眼得很,他起初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眨眼似乎是能使那光少些刺激自己眼睛的机会,然而他又想彻底闭上眼,眼皮并不由他所控制,他还是不停地眨眼,他便再次认为眨眼这事对他不利了,毕竟如果他闭上眼,那光就一点也刺激不到他了。 尽管橙色的光会令他眼睛感到不舒服,但似乎并没真正伤害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也仅仅是觉得刺激而已。 橙色光渐渐褪去了,早在褪去前,那两个魔塞已因为在空中碰撞而合成了一个橙色的魔墩,那魔墩浮在空中,忽大忽小。 灰手人小声对褐手人说:“我终于不觉得快要爆炸了。” “我也是。”褐手人道,“我们刚才不是悬在空中吗?” “是啊。”灰手人道,“但现在我们都落下来了。” “我们吐出的东西呢?”褐手人问道。 “不知道啊。”灰手人道,“怎么不见了?” “中七位置,没有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对啊,怎么不见了?” 褐手人说道:“明明吐出来了啊。” “现在的感觉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那肯定是吐出来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们要不要找?” 灰手人说:“找到能做什么?” “好像也不能做什么,但是,那谁曾经给告诉过我们,它们是对我们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褐手人说。 褐手人想说“用主”两个字,但没有说出来。 “吐出来了,就跟原来不一样了吧?”灰手人道,“还会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褐手人说道:“刚才那声巨响,使它们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如果它们变得跟以前性质完全不同了,可能重要程度也会不同了。但如果它们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发生了碰撞,那是否对我们来说,依然重要?” “可它们已经离开我们了。”灰手人道,“作用也不会相同了吧?” 褐手人道:“以前那谁跟你我说过,没有他的命令,我们绝对不能把它们吐出来。这是不是说明,吐出以后,它对我们的作用也不一样了?” 灰手人说道:“如果是以前,我会宁可自己爆炸,也不吐出来。” 褐手人道:“我也是这样啊。” 灰手人说道:“如果不是刚才出现那种连我们想都没想过的情境,我一定做不到吐出来。” 褐手人又说:“刚才出现的情境,应该不仅跟树珠有关,不仅跟这里环境的变化有关。” 灰手人问道:“你是想说,还跟那个人有关系吗?” “是。”褐手人道。 “如果他不曾被人施法,还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吗?”灰手人问道。 “我认为绝对不可能。”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也就是说,其实我们也受了给他作法者的影响?只是这种影响,是间接的,是通过他这个出现在这里的人产生的?” 褐手人道:“应该是的,但跟他体内原来的情况也有关系。” (五千五百三十)风暴 “原来的情况?”灰手人问道,“你说的是他见那个施法者之前的情况吗?”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褐手人说。 “也是啊,刚才我们应该可以看出,就算他不曾遇到那个施法者,他体内的情况也跟别人不一样。”灰手人道。 “虽然他也是普通人。”褐手人道。 “他是普通人,但是其实他天生就受了一些影响。”灰手人说。 “上一辈的影响。”褐手人说道。 “是。一般人受上辈人的影响,也不会是这种影响。”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是的,他所受的上辈人的影响,也跟法术有关。” 灰手人说道:“所以,他现在的状态,可能是不同法术共同作用的结果?” “是的。”褐手人说,“没错,而且,这件事还不止跟他的上一辈以及那个施法者有关系。” “还跟这里的环境有关系。”灰手人道。 “是啊,总之,就是共同作用的结果。”褐手人说。 “共同作用造成了他目前的状态,他又以他这样的状态影响了你我。”灰手人说道。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原以为我们都吐出那个之后,就会发生什么天大的事。”灰手人道,“现在看来,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是不是还没爆发?” 褐手人说:“你感觉是?” “我已经有一场风暴要来临的预感了。”灰手人道,“你呢?” “我也感觉要爆发了。”褐手人道。 “都到了这一刻,你我依然不知道要爆发的究竟是什么事。”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觉不觉得,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灰手人说道:“一向如此,因为你我都没法做准备。” 褐手人道:“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一想,也就能放松点了。” 灰手人问:“什么角度?” 褐手人回答:“有些事,就算知道了,提前准备好的也不一定能用上。” “是啊。”灰手人道,“就像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谁能想到变成这样!” 褐手人说道:“起初我们一直那么着急。” “就是啊,着急,是为了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可后来,事情根本就没按计划发展,还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范围。”灰手人道,“我们之前准备了那么多,也没用上。” 褐手人说道:“当初那么着急,后来就在拖延,一直在拖延。” “我发现一件事。”灰手人道。 “什么?”褐手人说道。 “我好像依然在拖延。”灰手人道,“我是说直到此时此刻。” 褐手人道:“我也是。看来,把那个吐了出去也没改变我拖延的状态。” 灰手人说:“我还是在这里说,不停地说着,有用的,没用的,都还在说。” 褐手人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用啊。” 灰手人道:“我也觉得你说的有用。你现在是在说现状,说说现状,清楚自己处于什么情况下,对我们接下来怎么做也是有帮助的。” (五千五百三十一)只剩 褐手人道:“刚才你我都吐出去了,看来没影响我们的相处方式。” 灰手人说道:“没错,自从我们的相处方式因之前的事情发生了改变,之后一直都是这样的,再也没变成以前那样,哪怕是我们都吐出去了,也没变。” 褐手人说道:“我们说了这些,想好接下来怎么做了吗?” 灰手人道:“没想好,因为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也想着是不是要继续问他了。” “继续问吗?”褐手人问道。 “还没决定。大概是因为我想先知道我们吐出来的东西在哪里,目前什么样。在我了解这个之后,我才敢决定问下去。”灰手人问道。 “你还是担心如果你继续问会导致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 其实那魔墩一直都在那个地方,连那个人都能看到,这个地方,就算是来了其他人,普通人,也是能看到魔墩的,这个时候,只有灰手人和褐手人两个人是看不见魔墩的,只因为构成魔墩的那两个部分,分别是从灰手人和褐手人那里吐出来的。 褐手人又问:“树珠的情况还没有什么变化,我感觉他应该还跟刚才差不多吧。” 灰手人这才看向了那个人的方向,说道:“他周围怎么笼罩着一层叶脉?” 褐手人说道:“我一直都没往他那里看,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一说,我才看见。” “我也一直都没往他那边看。”灰手人说道,“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很快就看向他才对啊。” 褐手人又说:“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找你吐出的东西?” “是啊。”灰手人道,“刚才我大概太着急找那个了吧,就算扫过他所在的地方,都没往他身上看。” 褐手人说道:“我也是这样啊,可惜现在才看到。” 灰手人问:“你看那叶脉,觉得奇怪吗?” “奇怪。”褐手人道,“那确实是叶脉,我没看错,但那叶脉竟然是把他完完全全包在里面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叶子?” “哪怕是在我们这种见多了不正常事情的人看来,这也很奇怪。”灰手人道。 “那会不会是很多片叶子的叶脉连接起来的?”褐手人问。 “应该就是了。”灰手人道,“很多片树叶,这里的树叶?” “可看起来根本不像这里的树叶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看了一眼树,说道:“确实不像。” “就算是树叶的叶脉连起来的,那这树叶是从哪里来的?”褐手人问道。 “实在想不出来。”灰手人道。 “但肯定是叶脉?”褐手人问道,“这个没有疑问吧?” “没有疑问。”灰手人道,“只剩下叶脉了。就是只剩下叶脉的一些树叶链接起来了,而且相连的位置连接得特别好,根本就没有痕迹。这些树叶的叶脉已经形成了一个整体,现在就像一个封闭的大网,把那个人罩在了里面。” (五千五百三十二)为谁 褐手人道:“是的,那树叶确实只剩下叶脉了,连接起来之后,真的看上去只是一张网,如果不仔细看,可能都看不出是叶脉组成的。我非常想知道这叶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灰手人说:“跟这里的树有关系吗?” 褐手人道:“这个说不好。” “会不会跟树珠有关?”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树珠?” 灰手人道:“树珠目前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但树珠很有可能让他周围出现树叶吧?”褐手人道。 “树珠到底会出现怎样的变化,其实你我现在都无法全知道。”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要是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受树珠影响的。” 灰手人道:“如果只是受树珠影响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生?” “你是不是想说,他出现这样的叶脉网跟我们刚才的行动有关?”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我总感觉,其间有联系。你觉得呢?” 褐手人说道:“我也觉得有联系。但为什么我们吐出后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呢?” 灰手人又说:“难道我们吐出那个,影响了树珠?” “树珠目前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变化。”褐手人说。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你觉得会不会是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你我暂时看不出来?”灰手人问。 “也有可能。”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如果真是,那现在的情况更不简单了吧?” “是啊。”褐手人道,“其实我们遇到的情况,一直都不简单。” 灰手人道:“突然有点想要感叹。” 褐手人说:“我也是。我现在想弄清楚很多状况,但很多事情都不确定。” 灰手人说道:“我们的确一直都在‘不简单’中生活着吧。” 褐手人道:“当然,我们是为谁做事的?” 灰手人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褐手人道:“就是啊。” “这时你不担心有人能听到你的话吗?”灰手人问道。 “我其实也担心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可还是敢说?” “你不是也一样?”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道。 “但你有没有觉得我并没把什么都说出来?”褐手人问道。 “觉得了啊,当然那不会什么都说出来。”灰手人道,“我能懂就行了。” “你不担心除了你以外,还有别人也能懂?”褐手人问道。 “担心。”灰手人道,“但我说话的时候,也还是那样说,你有没有发觉?” 褐手人又说:“没错,你和我,都是这样。一边担心,一边说着。我们担心的事大概不会发生,但又无法赶走那种担心。” 灰手人说道:“其实是想多了。” 褐手人道:“但是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也不好就下结论,是不是?哪怕真的觉得不可能,也还是会想,是不是会出现没见过的事?” 灰手人道:“是啊。我们说的话好像有些明显,可以说很明显了,但又没有明确说出那两个字。” (五千五百三十三)同点 褐手人说:“这样,到底算是坦白,还是掩饰?” 灰手人道:“有所掩饰的坦白?坦白型的掩饰?” 褐手人说道:“不管怎样,我们目前还是有诸多需要顾忌的。” 灰手人又说:“一直以来都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褐手人问道。 “你这么说的话,我想到了以前。”灰手人道。 “什么以前?”褐手人问。 “化纳以前。”灰手人说。 “你是不是认为,化纳以前,我们肯定并不是像后来这样生活的?”褐手人问道。 “从之前隐隐约约想起来的模糊东西来看,应该完全是两种生活吧。”灰手人道。 “我想起来的模糊的东西告诉我,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两种生活。”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会不会找到那个就能想起来?我想赶紧找到那东西。” “刚才吐出来的?”褐手人道。 “对。”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那个东西藏着我们的秘密?” 灰手人道:“有点这个感觉。但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褐手人道:“因为已经碰在一起了?” 灰手人说:“是啊,不但碰在一起了,还发出了‘砰’的声音,说不定性质已经变了。” “如果性质不变,就能从里面看出什么吗?”褐手人问道。 “起码可以分析。”灰手人道。 “你后悔刚才选在中七了吗?”褐手人问。 “没后悔。”灰手人又说,“因为选择中七这个点,是为了同时、同点。再说当时也不知道它们碰在一起之后会出现现在这段我们没什么事的时间。” 褐手人道:“他周身的叶脉会不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 灰手人说:“哪方面的?” 褐手人道:“都有可能啊。” 灰手人说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褐手人道:“他半天没说话了。” “我看不清他的眼神。”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看了一眼树珠,说:“树珠还没发现我能看到的变化,他也应该不至于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吧?” “应该不至于。”灰手人道,“可是我的拖延状态依然没改变,还这样跟你说着话。” “我也一样。”褐手人道,“要不我再劝你一次,抓紧时间?” “我听到了。”灰手人说道。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可是依然没打算赶紧问他?”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 “那我来问,赶紧问。”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如果你能做到,你问吧。” 褐手人道:“我还想跟你再说些别的再问。” 刚说完这话,褐手人就意识到了其实这也是自己的一种拖延心态,道:“我好像还是不能完全控制自己。说着要赶紧问他,可惜又要跟你说话。” “那我现在就跟你说,不要跟我说话了,先问他。”灰手人道。 “我听到了。”褐手人道。 “但你跟我刚才一样,依然没打算问他?是这样吗?”灰手人问道。 (五千五百三十四)害你 “是啊,怎么解决?”褐手人问道。 “那就还是我来问。”灰手人道。 “现在如果不问,下一刻就出大事情了!”褐手人突然说道。 “什么大事情啊?”灰手人问道。 听到褐手人这样说,灰手人并没立即问那个人问题,而是问褐手人到底是什么大事。 褐手人又说:“你赶紧问他,别问我啊。” “可我着急知道什么事。”灰手人道,“你是知道了吗?” 灰手人说完这话后又觉得自己非常不对劲,对褐手人说道:“要是真有什么大事,我问你这工夫可能已经发生了,我根本不该问你,而是应该抓紧时间问他啊。” 褐手人说道:“你相信我说的吗?” 灰手人道:“我还真没去想相信不相信,应该是拖延的心态导致我这么说的。” 褐手人道:“看来我这招也没用啊。” 灰手人说道:“你真是为了让我不拖延时间而说的?” “是啊,我就是试试。”褐手人说,“看来是不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说的看起来太假了。” 灰手人说道:“幸好你只是试试。”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x【书友大本营】推荐你喜欢的小说,领现金红包! 褐手人道:“我想,就算我刚才说的像是真的,你是不是也同样是这样的反应。会不会这段时间你我都很难去应对什么紧急的事情。” 灰手人道:“我应该是难以应对的,我是真的觉得肯定会有紧急的事情出现,但我就是没法控制住自己,还是想继续跟你说话。” “如果后果不堪设想呢?”褐手人道。 “我这种无法自控可能会毁灭了我们。”灰手人道,“我可不想连累你害你。” 褐手人说:“我知道你不想连累我害我。你我的相处方式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更多的是相信彼此吧。” 灰手人道:“是啊。” 尽管灰手人知道两人的相处方式之前已发生转变,但在这一时刻听褐手人说出“相信彼此”四个字,灰手人还是有所触动。 “相信彼此。”灰手人说道,“我们现在做到了。可是,刚才我的反应就显得更奇怪了。” “什么反应奇怪?”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就是刚才我听你说完出大事情,我非但没赶紧问他,还继续问你是什么大事情,这反应也真不应该。搞得就像不相信你一样,你知道,那时候我没来得及想是不是相信,就是想要继续问你话。” 褐手人道:“我知道,非常了解这种心态,因为其实我自己想象了一下,如果是你突然跟我这么说,我也一定会接着跟你说话。我刚才问你相不相信我说的,实际上也算是继续劝你跟他说话的一种方法,我根本就没认为你不相信我说的。” 灰手人突然说道:“你赶紧问他!” 褐手人问:“为什么?” 灰手人道:“你问他问题就对了,一会儿我跟你说为什么,事情很紧急!” 褐手人道:“到底是怎么个紧急法?” 灰手人说:“不然就无法挽回了!” 褐手人问道:“你跟我说是什么事。” (五千五百三十五)该做 灰手人说道:“你相信我说的吗?” 褐手人道:“相信你说的,所以更要问你,问了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现在情况紧急,你先跟他说完,我一会儿再跟你说。”灰手人道。 “我还是想要问清楚。”褐手人道,“或者说,我还是无法抵抗我想要拖延的心态吧。你告诉我吧。” 灰手人说:“你我的确一样。” 褐手人说道:“你用这方法,也没能让我立刻问他,可惜了。” 灰手人又说:“你看出我故意这么问你了,所以没用了吧?” “不是。”褐手人道,“真不是,刚开始,我并不知道你在故意这样问我。” 灰手人道:“在不知道是我故意的情况下,你依然难以抗拒拖延的心态。” 褐手人道:“对。所以我非常理解之前你为什么会那样。” 灰手人又说:“那你我现在该怎么做?” “想突破,却还是突破不了拖延。”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接下来跟你说话,也会是废话。” 褐手人道:“其实我说的就是废话。” 灰手人道:“我宁可说废话,也不肯去做该做的事。” 褐手人愣了一下,说道:“该做的事……” “是啊。”灰手人道,“我该做的事,就是赶紧问他问题啊。” 褐手人说:“这是那谁给你我的任务吧?” “算是吧。”灰手人道。 “他倒是也没说让你我这个时刻问他。”褐手人道。 “但他给了我们任务,让我们了解他的信息啊。”灰手人说。 “其实有些可能还要靠他后来去了解吧。”褐手人说。 “根据我们带给他的那些资料,他自己用自己特殊的本事分析。”灰手人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觉得自己说得太明确了,有一种如果用主听到了,就一定能知道说的是谁的感觉。尽管灰手人依然不认为用主能听到这样的话,但那种担心还是挥之不去。 灰手人又说:“哦,我说的是一种现象。” 褐手人道:“你这反应,是因为担心吧?” 灰手人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说‘一种现象’?” 褐手人说:“我觉得应该是你认为自己的话太明显了。” 褐手人刚说完这话,又觉得自己这话也太明显了,虽然也不认为用主能听到自己说的话,但想到了如果用主听到了自己这话,那便可能推测出之前灰手人那话是在说用主。 “我说的也是现象。”褐手人道。 “你说‘也是现象’这话,跟我刚才说‘一种现象’是差不多的原因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是。有些话,我不小心就说出来了。你也知道,自从你我相处方式发生变化后,我说话是会考虑你的,会考虑我的话给你造成的影响。”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会,我也会考虑自己的话给你造成的影响。” 褐手人说道:“我想要问他,就现在!” “问吧。”灰手人道。 “我只是‘想’。”褐手人道。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五千五百三十六)气闷 “而不是真要做?”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好像并非真的要做,但实际上我内心是想要做的。” 灰手人又说:“我内心也想要做,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控制我的行为,让我的行为与我内心相符合。” 褐手人道:“我也是,我已经很努力地试着做了。” 灰手人道:“但是做不到,是不是?” “是。”褐手人道。 “接下来怎么办?”灰手人问道。 “控制自己?”褐手人说,“但这其实也只是我自己能跟自己说的话而已,实际上我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 灰手人又说:“我也控制不了。” “那就不赶紧问了?”褐手人道。 “不是不赶紧问,是我做不到啊。”灰手人道,“我觉得我越来越难以做到了。” 褐手人又说:“比刚才更难?” “是的。”灰手人道。 “我也是这样。”褐手人说,“那该怎么办?” 灰手人问道:“是不是还需要我们进行其他突破?” “我本以为吐出那些后,说不定拖延的问题也能解决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我也想到过这个,虽说当时我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但我真想过拖延的问题就因为吐出而不复存在了的可能。” “啊——” 就在此刻,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听到了大叫声。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问这话的同时,他看向了那个人,毕竟喊声是从那个人那里传出来的。 褐手人也因为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而将目光投向了他,同时对灰手人说:“但我看不清楚。” 灰手人道:“你想看他的表情吧?” “是啊。”褐手人道,“我这个角度,看到罩着他的那层叶脉好像要连起来。” “叶脉好像变粗了?”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你在这个角度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吧?” “看不清楚。”灰手人道,“叶脉越来越粗,过一会儿会不会连成一片?” “这速度也太快了!”褐手人说。 “连成片怎么办?”灰手人道。 “我还不知道如果连成片会发生什么。”褐手人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灰手人道,“那个人会不会觉得气闷啊?” 褐手人道:“如果成为一片,那他会不会窒息?” 灰手人说:“窒息?听起来很可怕啊。” 褐手人道:“如果他窒息了,那你我也就……” 灰手人道:“是的,他窒息了的话,你我肯定没有好结果了。” “其实即使是现在,你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吧?”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又说:“我还心存一丝幻想。” “什么幻想?”褐手人问道。 “就是出现什么奇迹,让你我不至于有那么悲惨的下场。”灰手人说道。 “啊——” 就在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再次听到了那个人的喊声。 褐手人又说:“他到底怎么了?我连他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啊!” 灰手人道:“我也无法知道,按道理来说,我应该赶紧问。” (五千五百三十七)封闭 褐手人道:“我也想赶紧问啊,这种紧急的时刻,我们还不立刻问,到底在等什么?他已经叫了两声了,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啊——” 两人又听到了一声大叫。 “怎么办?叶脉已经连成了片,将它封闭在里面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可树珠还是看不出一点变化。” 褐手人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把叶脉撕开?” 灰手人说:“我也想,但不敢动。” “担心一动会导致其他状况发生?”褐手人道。 “我们这段时间连动作都没有大的改变。”灰手人道。 事情的确入灰手人所说,虽然两个人此前都往上飘了,但他们的动作一直都没多大变化,就是要保证他们之前在做的事不容易受到影响。 褐手人道:“如果真的还不动的话,他一旦出什么事,那我们想要保持的也保持不了吧?” 灰手人又说:“现在很矛盾。” 褐手人说:“我是想去动的。”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没法去动。”灰手人道。 “你敢改变现在的动作了?”褐手人问。 “是的,敢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但是做不了?” “没错。”灰手人道,“我好像还是被限制着,既不能问他话,也不能为了撕开叶脉改变动作。” 褐手人道:“其实我也是。” “那怎么办?”灰手人问道,“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出事情吧?” “打——开——” 就在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都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正来自那个人。 灰手人道:“他自己说了‘打开’?” “没错。”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他这话什么意思?” “不会是让我们帮他打开吧?”褐手人问。 “听起来并不像啊。”灰手人道。 “那他什么意思?”褐手人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好像在下命令。”灰手人道,“他说这话的口气,跟说别的话的口气都不一样,你感觉到没有?” “我感觉到了。”褐手人说,“是不一样。可是他在对谁下命令呢?” “不会是对那个封闭他的连成片的叶脉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连成片的叶脉也没有听他的啊。” 灰手人又说:“会不会一会儿就听他的了?” “你是说,一会儿那连成片的叶脉就自己打开了?”褐手人问道。 “我就是这么一想。”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这么想会猜中吗?” “一——定——能——” 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再次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一定能?”褐手人道,“谁一定能?” “不知道啊。”灰手人道,“是在说人,还是说一件事一定能怎样?” 褐手人说:“猜不透。” 灰手人道:“听他说话这声,他不像要窒息的样子啊。” 褐手人说道:“的确不像。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太担心他有危险了?”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灰手人道:“其实现在,就算担心也没用啊。” (五千五百三十八)催促 “可好像也无法放下担心。”褐手人道。 “我也是。”灰手人道,“我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原本很少像这样忧心忡忡。” “比起以前,我感到自己已经更像一个普通人了。”褐手人说。 “普通人?”灰手人道,“容易担忧的普通人?” “不光是容易担忧。”褐手人道,“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有很多其他情绪了,也会考虑你了。”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也是,会考虑你了。”灰手人说道。 “你喜欢现在这样的你吗?”褐手人问道。 “仅就你说的这方面而言,我是喜欢的。”灰手人说,“但是,拖延方面我不喜欢啊!” 褐手人又说:“拖延方面我也不喜欢,但拖延可能是暂时的吧?” “你认为是?”灰手人又问。 “你不觉得是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应该是,但拖延以后会不会成为我性格的一部分,我也不知道。” 褐手人道:“我觉得拖延不会成为我以后性格的一部分。” “你认为拖延仅仅因为此刻你处在特殊环境中吗?”灰手人又问。 “是的。”褐手人道,“而且我认为很快就会过去。” 灰手人说道:“什么时候过去?”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免费领! “当然,前提是他没事。”褐手人说。 “如果他有事呢?”灰手人问道。 “那就没什么过去不过去的了吧?”褐手人道,“如果他有事,我的命可能很快就都没了,我倒是觉得,在我丢命之前……” 褐手人言之此处,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有些混乱,便说道:“也许,也许在我丢命之前,我拖延的情况就好转了,嗯,倒是也有可能。我的意思是,即使那样好转了,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说话是不是有些乱?” 灰手人道:“你虽然不算是正面回答了我的问题,但其实我能明白你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只要他的命没了,那么不管是否你依然拖延,一切都结束了,因为你的命也会没,命没了,自然也就不存在拖延了。就算你在丢命之前就已经不拖延了,命一没,也没什么意义了。我不知道我理解的跟你想的像不像。” “像啊。”褐手人道,“我刚才想的很乱,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清楚了。” “快——” 灰手人和褐手人再次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他说‘快’?”灰手人问道。 “什么意思?”褐手人问道。 “好像在催促什么?”灰手人道。 “催促谁?”褐手人又问。 “似乎是他自己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说不定还真是催促他自己呢。” 灰手人说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我们都会想到他在催促自己?” 褐手人说:“大概就是因为他也没法催促别人了吧?我是这么想的。” 灰手人道:“说来也是。如果他真是在催促自己,那是不是就更能证明他其实没危险?” 褐手人说道:“听他喊话时的底气,我是真觉得他没危险,起码此刻没危险。” (五千五百三十九)破开 “能——做——到——” 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又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他声音比刚才更大了?”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就真的是没什么危险?” 褐手人道:“应该是吧,这样我倒是踏实了不少。” 灰手人道:“他说他能做到,是什么意思?” “像是在回答问题。”褐手人道。 “回答谁的问题?”灰手人说,“你我都没说话,会有什么人问他?” 褐手人道:“会不会又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现——在——就——能——” 两人又听到了那个人的话。 灰手人说:“他是不是又在跟自己对话?” “可能吧。”褐手人道。 只听“噗”的一声响,将那个人裹在其中的那已连成片的叶脉忽然裂开了。 “终于开了!”灰手人道。 “这下知道他肯定不会因此而窒息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没错,不会窒息了。” 褐手人又说:“你看他的神情。” “终于能看清楚了。”灰手人道。 “他好像心有余悸的样子。”褐手人道。 “不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灰手人说。 “我想问他问题。”褐手人道。 “我也想。”灰手人说。 “谁问?”褐手人道。 “谁能做到谁问吧,我现在好像很难做到。”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也一样难以做到。” “难道我就真的无法停止自己拖延的行为吗?”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想要拖延的行为,但是,到底怎么才能真正不拖延?”褐手人道。 “我也问自己,但也只是问。”灰手人道。 “罩着他的叶脉罩破开了,他才安全了一些。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在被另一种东西罩着。”褐手人道。 “什么东西?”灰手人问。 “大概是一种无形的罩。”褐手人道。 “跟你拖延行为有关的?”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难道你也觉得了?” “有这种感觉。”灰手人说。 “那种跟我拖延行为有关的罩,把我困在里面,虽然我没有窒息,但我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将要把自己逼到窒息。”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也是吧,所以我想打破。” 褐手人道:“我也需要打破。” “人总要打破一些东西的。”灰手人道,“有时候,不打破就意味着窒息。” “尽管你我不是普通人,但这种事,也是需要的。”褐手人说。“打破再难,也要打破。” 灰手人道:“普通人只是为了活下去。” “如果不主动打破,一会儿会不会就有更痛苦的事情发生?”褐手人道。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一定会吧。”灰手人道,“你我都已经把那两个吐出去了。” 褐手人道:“虽说你我主动打破,应该也不是就不用承受吐出那两个的后果了。但,我还是希望有些什么我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我说的是对你我都有利的事情。” 灰手人道:“如果你我拖延太久,过了打破时间,会不会就彻底错过了机会?” (五千五百四十)引自 褐手人说:“我也想到了这个,但是,我还是没能立刻跟他说话,还是忍不住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话啊。” 灰手人道:“我们是不是还需要做些别的?” “比如?”褐手人道。 “比如将之前吐出去的东西找到。”灰手人道。 “我也正想着这件事。”褐手人道。 “可我不知道怎么让自己行动起来。”灰手人说。 “我也不知道。本来我想找这个东西就是为了让我不再因为跟你继续说话而拖延,就是让我能赶紧进行下一步行动,然而,就连我要找这个东西这个行动,我都无法立刻进行下去。”褐手人道。 “我现在也是这样。”灰手人道,“好像我认为特别需要做的事,我就是无法去做,那些不需要的事,倒是能去做。” “你这么一说,我想到了点什么,但也不觉得我想的一定有用。”褐手人道。 “你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回答:“我想到,我能不能先去做些别的我认为不是该做的事。” “为什么这样?”灰手人问。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如果我不是继续跟你说话,而是做些别的,会不会在做的过程中就能发现阻止我继续拖延的办法?”褐手人道。 “你想尝试。”灰手人道。 “是,可我能做什么?”褐手人道,“我现在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影响了这里的情况。” 灰手人道:“让自己升起来有用吗?” “主动的?”褐手人问道。 “刚才我们都已经被动升起来了。”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又说:“的确是,但是,如果我用什么办法主动升起来,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灰手人道:“这还真不好说。” 褐手人道:“我要不要试?” 灰手人说:“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褐手人说道:“那……我决定试试,虽然我也不知道让自己升起来的意义是什么,我还是要试试。只是,如果我这么做真的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你会怎样?” “尝试本来就是有风险的啊。”灰手人道,“我不会怎样。” “应该不会对你产生直接伤害,但是如果导致这里的情况发生了什么变化,有没有间接伤害我就说不好了,所以我决定暗暗地使用‘引自术’。”褐手人道,“我觉得我在这种环境下使用了引自术,不会影响这里的情况,还能不使你陷于危险之中。我刚才之所以那么快就决定试试了,就是因为想好了,只要试,我就一定会用引自术。” 灰手人又说:“你使用引自术,要是有危险呢?” “那就我承担啊。”褐手人说道,“本来就是我要试的,还能把危险抛给你?” 说完这话,褐手人想到了以前,又道:“如果是以前,我还就是有可能把危险抛给你的,我承认,但,那是我以前。经历了今天这些事,在今天这样的环境下,我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不会回到从前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灰手人听了一愣。 (五千五百四十一)同担 “可是……”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我的话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灰手人道,“而且,我也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可你这么说,还是我没想到的。” 褐手人又说:“人变了,对方没想到倒也正常。” 灰手人道:“可这件事不一样啊。” 褐手人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件事危险啊。”灰手人道。 “有多少事不危险啊?”褐手人道,“一直以来,我们做的事不总是充满各种风险?” “是,但这次是你要把风险担下来。”灰手人道。 “是我要试的,我就是要担风险。”褐手人道,“我不会推到你身上。” 灰手人道:“如果两人同担呢?” “同担?”褐手人道,“没必要。” 灰手人说道:“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褐手人说:“是啊,就是不一样了,变化很大,而且,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你不是也一样?” 灰手人道:“如果是以前,你要是想把风险都担下来,我也不会是现在这种表现。” 褐手人问道:“我只说,要是我以前,你想把风险都担下来,我可能会暗暗高兴,觉得自己能逃过去。现在反正你我都已发生变化,直说些以前的事情你也不会影响你我的相处方式了,对不对?” “我也一样啊,要是以前的话,你打算一个人把风险都担下来,那我会觉得赶上好事了。”灰手人道,“其实刚才你假设那种情况以前也不会存在。”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你说的是哪种?”褐手人问。 “就是你说,要是以前,我想把风险都担下来这种假设。”灰手人道。 “你以前根本不会打算一个人都担下来,是吧?”褐手人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灰手人道,“现在都这种时候了,有些话我已不怕跟你说,反正都过去了,过去的,就没有了,我自认为也没法变回去了。” 褐手人道:“其实你假设的也不会存在,我以前也不会打算一个人把风险都担下来的。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想跟你说以前我会怎样吗?” 灰手人说:“为什么?” “我就是希望你在我正式做事之前记住,我以前是个那样的人,你知道了吧。”褐手人道,“所以,如果这次真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一个人都担下来了,也没什么。毕竟,我以前是那么对你的,你就想着我以前曾经对你不怎么好,多想想这些,忘记这次的事。” 灰手人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以前会怎样吗?” 褐手人问道:“说吧。” 灰手人说道:“我是想让你在正式做事之前,想起我曾经是个那样的人,对你不怎么样,这样,你大概就不会觉得一个人担下所有风险是值得的了。我让你想起我以前是个那样的人呢,在一个以前那样对待你的人面前,你选择把风险都担下来,不值得!” 褐手人道:“有你这话,我觉得值得。” 灰手人说道:“我好像不该说出来。” (五千五百四十二)长声 褐手人道:“是我先说出来的吧?” 灰手人说:“要不算了?” 褐手人问道:“不行动怎么办?” 灰手人说道:“我来吧,你不要行动了。” 褐手人道:“我已经决定了。” “还是我们一起行动吧?”灰手人问。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褐手人道,“你不要管了,就这样吧。我要行动了。” 灰手人刚要说话,还没说出口,两人就又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我——想——离——开——” 灰手人又说:“你先等一下,别做什么呢,先听他说话吧,他想离开?” “现——在——”那个人又说话了。 褐手人道:“他还说现在?他会不会是现在要做什么?” 灰手人道:“你有没有发现他这口气很像是之前从叶脉罩里出来前说话的口气?” “发现了。”褐手人说,“拉长声音,拉得很长。” 灰手人又说:“上次他拉长声音之后,那叶脉罩就裂开了啊。” 褐手人说道:“那这次呢?” “这次,该不会是我们这里突然崩塌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啊?”了一声。 “你我已经把那两个吐了出去。”灰手人道。 “难道到时候你我要面对的麻烦就是这种?”褐手人道,“我们这里崩开这种?” “还能阻止吗?”灰手人问。 “是不是我赶紧做我刚才说的事,就能改变这一切?”褐手人问道。 “不要做了吧。”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因为还没确定啊,在尚未确定的情况下,就这样行动,万一引起别的问题怎么办?”灰手人问道。 “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不想让我一个人把风险担下来?”褐手人问。 “有这个因素,但也有别的因素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别的什么因素?” “就是刚才我说的,现在行动,会不会引起别的问题,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说的也是。”褐手人道,“但是,他现在这样,我真的担心接下来会怎样。” “我们先观察他一段时间,怎么样?”灰手人问道。 “你还是不想让我一个人行动,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但我们也需要先观察他一段时间,观察后再行动,才不容易出错啊,是不是?”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是。”褐手人道,“可我担心错过了时机,后果会更严重。” “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灰手人道。 “目前的确不知道,但有些事,等都搞清楚,可能就晚了。”褐手人说。 “离——开——” 这时候,那个人的声音再次打断了灰手人与褐手人的交谈。 灰手人说道:“还是观察吧。” 褐手人道:“他怎么又说离开?” “还是刚才那种口气。”灰手人道。 褐手人看了一眼树珠后,说:“但这里好像没什么反应,你看树珠,也没出现什么变化吧?” 灰手人也看了一眼树珠,道:“我现在也没看出树珠有什么变化,但实际上树珠有没有发生变化,我也不知道。” (五千五百四十三)再来 “也许又是已经发生了变化但你我看不出来。”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所以不能做。” 褐手人道:“但我还是想做。” 灰手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就算你想做,你真能做得了?” 褐手人说:“我试试就知道了。” 灰手人感觉褐手人因为受到了限制,很可能做不出来,同时也想着之前想到的别的重要的事情。他也不敢大意,于是说道:“你如果实在想尝试,可以一点一点来,别一下子让自己升起来太高,试着稍微上升一点,就一点。” 灰手人认为只要褐手人每次将控制升起来的幅度控制得非常小,那应该就没有多少危险,更重要的是,灰手人清楚引自术只能在上升之前使用一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不能再次使用,这就是限制。如果褐手人将上升变成了很多次,那么在褐手人如果在第一次没多大危险的尝试之前使用了引自术,后面也就没法再次使用引自术了,这样,危险就不会是褐手人一个人都承担了。灰手人认为,经过自己这么一说,如果褐手人在第一次低危险性的尝试之前忘记了使用引自术,那就在后面的尝试时再次想办法让褐手人少上升一点,降低危险。 褐手人问道:“稍微上升一点?” 灰手人说:“是啊,幅度一定要小。” 褐手人问道:“我知道幅度越小,危险越小。” 灰手人说道:“对,幅度越小越好。” 褐手人问:“可是,引自术怎么使用?” 灰手人道:“全程不用最好。” 褐手人道:“怎么可能全程不用?我都决定了。” 灰手人问道:“干脆答应我,全程不用吧。” 褐手人说道:“我没答应你啊。”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灰手人道:“那你就用,但幅度要小啊,特别小!” 褐手人道:“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不对了?”灰手人问,“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就我来啊。” 褐手人说:“等等,不对。” 灰手人道:“那你先想吧,我来了啊。” 灰手人确实打算自己先试试。 “这事,你我应该商量好了再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还要商量什么吗?” “要商量,引自术的使用问题。”褐手人道。 “我知道什么时候使用。”灰手人道。 “不是你,是我。”褐手人说。 “这事我都决定由我来做了啊。”灰手人道。 “我也已经决定由我来做了。”褐手人道。 “你想一起做?”灰手人问。 “不是这个意思。”褐手人说。 “再——来——” 就在此刻,灰手人和褐手人再次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褐手人道:“等等对了吧?” 灰手人说:“我决定自己做时,你就让我等等,而你要做时,就显得迫不及待,其实你还是想一个人承担风险,是吧?” 褐手人说:“不要说我是这样了,就好像你不是一样。” “先不说这个了,他说再来是要再来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五千五百四十四)本想 “会不会是重新来的意思?”褐手人问道。 “重新来,刚才出现过的事情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应该是吧,要不然又会是什么?暂时想不出来。” 灰手人道:“他刚才到底在干什么我还不知道。” 褐手人说道:“刚才,那叶脉罩裂开之后,他又说了些话,出现什么变化了吗?” 灰手人问道:“我没看到什么变化,你注意到了吗?” “已经能看到的变化,应该没有。”褐手人道。 “那这会不会就是他说‘再来’的原因?”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又说:“有可能,他之所以说‘再来’是不是就是因为后来没出现他本想看到的变化?” 事情跟灰手人和褐手人猜的差不多。 这个时候,那个人正在想:怎么不行?刚才我都从那东西里面出来了,现在我为什么不能从这里出去? 于是,灰手人和褐手人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冲——破——” 灰手人问道:“冲破?” 褐手人说:“我怎么觉得这话就像对我说的?” 灰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对我说的。冲破,应该正是我需要做的啊。我需要冲破拖延的想法对我的束缚。” 褐手人说道:“你想做什么吗?” “就是我一直都想做的啊。”灰手人道。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褐手人发现灰手人开始行动了,这正是要使用引自术的行动,便赶紧阻止他,说道:“你等一下!还没弄清楚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很危险!” 原本打算就这样办的灰手人听对方说很危险,才没继续下去,引自术也并没使用出来。很快,灰手人就觉得可能是褐手人想要抢在自己之前使用引自术,于是赶紧跟褐手人说:“太危险了!” 褐手人道:“你发现了什么?” “你不要使用引自术啊。”灰手人说。 “你自己都要使,现在反倒劝我不要使。”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我是在你说很危险之后才说的,你说说有什么危险吧。” 褐手人道:“没弄清楚他的意思,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贸然让自己上升就是很危险的事,不是吗?” 灰手人听了这话反而踏实了点,于是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是我说的啊。”褐手人说。 “说到的事,就要做到吧?”灰手人说道。 “你让我做到什么?”褐手人问道。 “你都说了,没搞清楚状况前,贸然让自己上升是危险的事,那你就不可以这样做。”灰手人道,“再说,刚才我可没让自己上升啊。” 褐手人道:“你都要使出引自术了啊。你我都不是普通人,你要使用引自术时我是可以感觉到的,而且感觉非常准确,绝对不可能错。” 灰手人说道:“我只是使用了引自术。” 褐手人说:“你使用引自术之后呢,不是就要让自己上升了?” 灰手人说道:“如果是你,一定是这样吧?使用了引自术,就要让自己上升,是不是?” 褐手人道:“应该是啊。” (五千五百四十五)摸透 灰手人道:“只能说你跟我想的一样。” 褐手人道:“是一样,所以你不要做。” 灰手人说:“你不让我做,然后你冒着危险去做?” 褐手人又说:“我只是说了有危险。” 灰手人说道:“既然你这样劝了我,那么你也不要做。” 褐手人道:“你本来就是这个意思,是不是?” “什么意思?”灰手人故意问道。 “就是为了阻止我做。”褐手人道。 “是,但我却想做。”灰手人道。 “你觉得我说有危险对吗?”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道。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所以就不会去做了,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你就是为了劝我不做才说的有危险。”灰手人道。 “这只是跟你一样的做法。”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那现在就是你我都不要做?” “你刚才没发现其他危险吧?”褐手人问道。 “没发现啊。”灰手人道。 说完之后,灰手人担心褐手人因为听了自己这话再次决定做刚才的事,便对褐手人说:“我只是说没发现危险,可没说没危险。我刚才那话就是接着你的话说的。” 褐手人道:“我又没说立刻就要用引自术,我现在不会立即行动了,因为他的反应我还没摸透。” 灰手人放心了一些。 灰手人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这种情况下变成一个会为褐手人着想的人,跟化纳之后的以前的自己是完全相反的,便说道:“那就说好了,你我都在摸透之后,再谈下一步会怎样做。” 褐手人又说:“行,说好了。” 灰手人道:“你我都已发生变化,你肯定不会对我说假话,是不是?” 褐手人道:“看得出来,你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为我着想。” 灰手人说:“你不也是在为我着想?” 褐手人说:“是啊,你我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灰手人说道:“变成了以前自己没想过的样子。” “以前,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褐手人问道。 “化纳之后。”灰手人道,“你认为呢?” “我想的也是。”褐手人道,“其实我倒是很想知道化纳之前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灰手人说:“会不会就跟你我现在很像?” “现在?”褐手人问道。 “你觉得不会像?”灰手人问。 “如果是说跟你的相处方式,那倒是有可能跟现在很像吧。”褐手人道。 “除了这方面呢?”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我自己,现在是已经被化纳的,那应该很难跟化纳之前多像了吧?”褐手人道。 “会不会真有某些相似之处?”灰手人问。 “倒是也有可能。”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我是不是要尽快摸透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是啊,但我好像更想跟你聊些别的。”褐手人道。 “又是很难控制?”灰手人问道。 “好像是难的。”褐手人道,“你控制起来容易吗?” 灰手人道:“好像也很难的,所以到了现在还在跟你聊别的,没有分析那个人的情况。” (五千五百四十六)这句 褐手人说:“我们现在开始分析那个人的情况。该不会是就连分析那个人的情况都会受到拖延心态的影响吧?” 灰手人道:“现在好像已经受到了那种影响。” 褐手人又说:“那我们就赶紧分析,看看能不能抵抗那种影响。” 灰手人说:“我拖延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说完这话后,灰手人说道:“我这话好像还是没有在分析他,而是在说你我拖延的事情。” “现在不但行动会受限制,就连说话也会受限制了吗?”褐手人道,“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 灰手人又说:“可现在你我在谈的是什么?” “好像是跟分析没关的事情。”褐手人道。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真是个问题。”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那现在我们开始分析试试。” “我不知道为什么难以说这件事。”灰手人道,“我不想被限制,但好像又不得不受限制。” 褐手人又问:“我也是,到底怎么才能突破这种限制。” 灰手人道:“他刚才说的话该不会真是说给我们听的吧?” 褐手人道:“应该不会吧。” 灰手人说:“我说这话算不算在分析他啊?” 褐手人说道:“好像不太算吧?” 灰手人道:“但确实跟他有关。” 褐手人说道:“你说这话的时候想的是分析他吗?” “不是。”灰手人道。 “是不是只要你我在说一句话的时候想的不是要分析他,那就可以不受到限制?”褐手人道。 “有可能,那我们试试看。”灰手人道,“说不定,这就是突破口呢?” 褐手人道:“对,他说的话更像是……” 刚说道此处,褐手人就感觉有些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我发现,好像很难说下去。”褐手人道。 “为什么难以说下去了?”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起初说的时候,倒是没想着分析他。但是我刚才跟你说了‘是不是只要你我在说一句话的时候想的不是要分析他,那就可以不受到限制?’,自从说完这话,我总是想起这句话的内容,当想起这句话的内容,我就会考虑我到底是不是在分析他,不由自主地倾向于为了分析他而说话,就很难说下去了。”褐手人说。 “如果硬是往下说呢?”灰手人问道。 “说不下去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我试试吧。我觉得他可能是在说……” 还没说完,灰手人也感觉根本就说不下去了。 “我也说不下去,这好像并不是以我自己的力量可以抵抗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那什么力量可以抵抗呢?以你自己的力量做不到,以我自己的力量也做不到,那我们如果合力呢?” “是啊,你我合力,说不定能做到了呢?”灰手人道,“我们合作。” “具体要怎么合作?”褐手人道。 “我暂时还没想出来。”灰手人说。 “同时说什么话,这样会有用吗?”褐手人问。 (五千五百四十七)三六 灰手人道:“同时说什么话?” 褐手人说:“我也没想好。” 灰手人又问:“那我想想。” “你想的时候会有受阻的感觉吗?”褐手人问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也试试。”褐手人道。 两人便同时试了起来。 “想,好像没受影响。”灰手人道,“总的来说,就是行动受影响了。说话这件事,也包括在我说的行动之内。” 褐手人又说:“你想到说什么了吗?” 灰手人道:“我想的是,就说‘冲破’。但是纯粹是瞎想的,并不知道说这两个字有什么意义。”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褐手人道:“那就试试。” 灰手人说:“你想到什么了吗?” 褐手人问道:“我想到的是‘不再拖延’。也是瞎想的,确实没什么意义。” 灰手人又说:“先试你说的?” 褐手人说:“我估计是没用的。如果有用,大概我是很难顺利说出来的。” 灰手人问道:“按照刚才的情况看,应该是这样。那试我说的肯定也没用。” 褐手人道:“但是依然要试试,你觉得呢?” 灰手人说:“试试吧。” “准备好了吧?”褐手人说,“同时试我说的吧。” “准备好了。”灰手人问道。 “你说时间点吧?”褐手人问。 “三六。”灰手人道。 灰手人与褐手人都不是普通人,其中一人用这种方式表示选择的时间时,另一人是懂的,这就像暗号一样,这种暗号,也只有二人能听懂。普通人就算听到这样的表述也不知道两人要说的是什么时间点。 这种说时间的方法,跟他们以前为用主做事分不开。以前为用主做事时,二人就在用主的要求下使用其他人听不懂的说时间的方法,所以,两人这样说时间都没什么不习惯的。 “好,开始。”褐手人说道。 当灰手人和褐手人理解的“三六”这个时间一到,两人就一起说出了“不再拖延”四个字。 然而,没出现任何反应。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决定先不说话,等着,也许过一会儿时间就有反应了。 等了一阵,灰手人说道:“好像没反应。” 褐手人道:“刚才你也在特意等着?” “是啊。”灰手人道,“其实刚刚说出之后,我就觉得没用了,但是还是没完全放弃,抱有一定希望继续等,当然,我抱的希望是很小的。” 褐手人说:“你现在不打算继续等了?” “是的。”灰手人道,“觉得不会有用。理由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 “你觉得能顺利说出来就没用?”褐手人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灰手人道,“不仅你自己说的时候顺利说出来了,就连你我共同找了个时间点一起说,都能顺利说出来,这就更不像是有用的了。” “你认为只有受阻的行动才是有用的行动?”褐手人道。 “我觉得差不多。”灰手人道。 “说‘三六’的时候,也算是一种行动吧?”褐手人道。 (五千五百四十八)受阻 “是啊,但它是无效行动。”灰手人说。 “可是,当时你我都在希望它有效。”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按道理说,你我刚才的行动时也是但愿它有用的,但是,你我还是顺利行动了,并没有无法进行下去。” 褐手人道:“对,这似乎跟刚才的情况有所不同。” “我就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这次好像你我都希望它有用时也可以顺利做事了,刚才如果你我心里想着要为突破什么而行动,那么行动就会受阻。” 褐手人道:“你觉得是环境变了吗?” 灰手人说:“不确定,连感觉都感觉不出来。” 褐手人说道:“树珠你看得出来变化吗?” 灰手人看了一眼树珠,道:“看不出来。” 褐手人也看了树珠,说:“我也看不出变化。” “树珠是否有能被你我看出来的变化,其实已经无法说明什么问题的了吧?”灰手人问。 “也是。”褐手人道,“好几次这里都发生了变化,你我通过看树珠根本就看不出来。” 灰手人又问:“有时是滞后。” 褐手人说:“没错,有时确实是滞后,但另一些时候呢?也许是你我根本就看不出来的变化已发生。” 灰手人道:“是。” “你此刻倾向于环境发生变化了吗?”褐手人问。 “依然没什么倾向。”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道:“你我可以试试做其他事,比如分析他这种事,就知道是不是真发生变化了。” 灰手人说:“没错。如果一会儿你我做分析他这种事时,还是受阻,就应该证明环境没发生变化吧?” “对。”褐手人道,“但是,我依然没彻底想明白刚才的事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道:“我也没想明白,刚才我们做的事虽然没用,但做的时候,你我都是有目的的,都是想进行有效行动的啊。” 褐手人“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是不是这样啊?” 就在这个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再次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再——来——” “他又说了‘再来’!”灰手人说。 “什么意思?”褐手人道。 “是不是……”灰手人道。 “是不是什么?”褐手人道。 “我说不出来了。”灰手人说。 “又感到受阻了?”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道,“你想想呢。” 褐手人道:“我想……” “想出什么来了吗?”灰手人问。 “想出了一点,但是,好像很难说出来。”褐手人道。 “也感觉明显受阻?”灰手人问道。 “没错。”褐手人道,“就是受阻,说不出来。” “你想出的是非常有用的吧?”灰手人问道。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我自己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用。”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觉得没用,但实际有用?”灰手人道。 “不大像是这样。”褐手人道。 “如果没用的,你也说不出来?”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还是有什么使我拖延,分析他的那些话我就很难立即说出来。”褐手人道,“好像更严重了。” (五千五百四十九)缩小 “还是想不明白,到底你我想着目的去做事是否会影响你我拖不拖延?”灰手人问道,“如果会影响,那么刚才你我一起说话的时候,为什么如此顺利?如果没有影响,那么你我为什么就连分析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又在想这件事了?”褐手人问道。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对,我觉得想明白这件事很重要,甚至可能提示我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这件事,很可能是环境的影响。否则我真想不明白了。” 灰手人道:“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确定,起初你我在‘三六’说话那次,环境是一种,而此后你我连分析的话都说不出来,环境变成了另一种?” 褐手人道:“我只能说,我感觉是这样。” 灰手人说道:“那你觉得对于你我而言,这段时间的环境总的来说只有这两种吗?” 褐手人说道:“差不多吧。” “‘三六’一起说话之前呢?”灰手人问。 “可能那种环境跟此刻这种环境属于同一种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倒是有可能,只是,虽然属于同一种,但还是有区别的。” “我也觉得有区别,所以在我看来两者也仅仅是同种却不一样的环境。”褐手人道,“因为后来的环境对你我的限制比之前更严重了。” 灰手人又说道:“前后是同种环境,之后比之前对你我的限制更严重。中间是另一种环境,那么中间那种环境为什么会出现?” 褐手人道:“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因为,如果真是像你我说的这样,中间那段时间环境与前后不同的话,很可能是因为你我做出了什么行动。” 灰手人说:“你我刚才其实就是同时说了同样的话。” 褐手人道:“这是不是证明,你我同时说同样的话可以使此处环境临时发生变化?” 灰手人说道:“这样看的话,好像还真是。” 褐手人又说:“那么,你我是不是可以从这件事之间找到突破口?” 灰手人道:“就是一会儿还一起说话?” 褐手人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灰手人说道:“此刻你想的是什么?” “就是想着跟你一起说话啊。”褐手人道,“你怎么这么问?” 灰手人又说:“因为我觉得这段时间你说话很顺畅,似乎没怎么受阻,我就想了解你想没想跟他有关的事。” 褐手人道:“没想。” 灰手人道:“看来此刻,虽然你我受到的限制很严重,但只要不分析他,你我就都能顺畅说出想要说的话?” 褐手人说:“你也没想着分析他情况的事吗?” 灰手人说道:“没想。只是想着如何做能顺畅些。” 褐手人说道:“是不是此刻,虽然你我感到的限制严重,但被限制说话的范围已经缩小了?” 灰手人道:“我真有这样的感觉。” 褐手人说道:“那我们就从不受阻的地方下手,说些不知道是不是有用的话,但同时说,看看一会儿会不会出现新变化?” (五千五百五十)又变 “我看可以。”灰手人道。 “可是又有另外一个问题。”褐手人道。 “什么问题?”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道:“如果就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现在我们的情况跟中间那段时间不是同一种,那么我们现在一起说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有用的话,会不会再次受阻?” 灰手人道:“这就只能试了。说不定,在我们一起说话的时候,环境又变了呢?” 褐手人说道:“你是说,变回中间我们经历的那种环境?” 灰手人说:“很有可能吧?” “那我们就试试吧。”褐手人道。 “再——试——” 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又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灰手人问:“他说‘再试’?” “试什么?”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我发现,现在你我谈论他又能说出来了啊。” 褐手人道:“那就继续分析。” 灰手人说:“虽然我们还没做什么,但好像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褐手人说道:“为什么我们没做什么,环境也能发生变化?” “是不是因为他说话了?”灰手人问道。 “难道他每次说话,就会对这里的环境构成影响?”褐手人问道。 “也有可能。”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但他只是个普通人啊,现在竟能对你我这种人造成影响吗?” 灰手人说道:“也许已经能了。” 褐手人又问:“其实他虽然是个普通人,却是个曾经被是施法的人。” “对。”灰手人道,“而且,哪怕是被施法之前,他体内也已经不寻常。” 褐手人问道:“那你我现在能做什么?” “还是继续分析吧?”灰手人问。 “可我好像分析不出什么。”褐手人道。 “我们观察观察吧。”灰手人说。 “现在先观察哪方面更好?”褐手人问道。 “我先看一眼树珠啊。”灰手人说道。 说完,灰手人便盯着树珠看了一会儿,说道:“还是看不出变化。” 褐手人道:“那就看那个人。” 灰手人说:“我看看。” 褐手人道:“看出什么了吗?” “他的表情显得似乎不似之前那样心有余悸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但好像有点不甘心似的。” 灰手人道:“你觉得他此刻紧张吗?” “依然很紧张。”褐手人说,“但好像比刚才紧张程度低一点。你觉得呢?” “我跟你感觉一样。”灰手人道。 “他一会儿还会再次说话吗?”褐手人问道。 “应该会吧。”灰手人道。 “他如果每次说话都能对这里的环境造成一些影响,那么你我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褐手人问道。 “你的意思是?”灰手人道,“下次他说话的时候我们也说吗?” 褐手人问道:“我想试试。” “可以。”灰手人说,“但我无法预知他什么时候会再次说话。” 褐手人又问:“那就要紧紧盯着他了。” 灰手人说道:“盯着他,他刚一出声,你我就也出声?” 褐手人说道:“可以。” (五千五百五十一)想停 “你认为会不会受阻?”灰手人问道。 “现在你我分析他倒也没受阻。”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那就等着他,先什么都不做。” 褐手人又说:“是不是又成了干等?” 灰手人说道:“你觉得这样舒服吗?” “肯定舒服。”褐手人道,“这个时候我觉得什么都不干最舒服,因为我依然处于那种拖延的状态里。” 灰手人又问:“我也一样,觉得什么都不干只说话最舒服。” 褐手人问道:“你也是需要说着话的?” 灰手人说道:“是啊,说着话,但什么都不干。” “说话本身不也是行动?”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说有用的算行动吧,闲聊这种,只能是拖延时间的一种表现。” 褐手人说道:“你这么说也是。” 灰手人说道:“你我这个时候还是需要说话的,这是不是跟刚才我们越说越快的那段经历有关系啊?”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那段时间,你我确实必须不停地说,停不下来,但后来情况不一样了,你我都把那两个吐出来了,到现在我们应该不会像那时一样是必须说着话的吧。” 灰手人说道:“但你觉不觉得说着话拖延,比不说话拖延舒服些?” 褐手人问道:“舒服很多。” 灰手人问:“你想得清楚为什么吗?” 褐手人又想了想,说道:“我倒是觉得,可能纯粹是为了显得没拖延太久。” 灰手人又问:“显得没拖延太久,就会变得舒服很多?”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哦,还真是啊,你看我说这话之前停顿了一会儿,立刻就明显地感觉自己在拖延,什么事都没做,那种感觉就没那么舒服了。”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褐手人问道:“你看你刚才想顿一下就顿一下,就不是非要说话不可的。” 灰手人又说:“的确啊,如果是非说不可,那我想停一会儿也很难停下来吧。” 褐手人道:“就是这样,但如果你想停的时间并不算长,只是说出的话与话之间短暂的停顿,那就算是非要说话不可,也应该没那么难吧?当然,别是刚才那种情况啊。” 灰手人道:“刚才那种,你说越来越快的情况?” “是啊。”褐手人道。 “现在事情已经发展达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非要说话不可,也不会回到刚才那种情况下了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应该是回不去了。但别出现跟刚才相似的情况。” 灰手人道:“相似的情况也没多大可能了吧?” “你我已经把那两个吐出去了,应该没多大可能了?”褐手人道,“其实我也不敢说得太肯定。我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灰手人说:“你这次说的是哪方面?” “以前我有时候对某件事还没那么确定,但认为基本上没多大可能出现其他情况了,那我有时候就会以一种确定的口吻告诉你。”褐手人道,“那样,显得我好像比你多懂多少一样。现在想想,总觉得有些幼稚。” (五千五百五十二)噎回 灰手人问道:“又说起过去的事了。”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褐手人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很想说以前的事。” 灰手人问:“说以前的事?是不是刚才你我吐出那个起了作用?” 褐手人说:“这个很有可能。你是不是也想说以前的事?” 灰手人说道:“想说啊,但想说的太多,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了。” 褐手人道:“其实现在最好先分析他的事。” “为——什——么——” 就在这时,二人都听到了那个人这样的声音,说的语气还是和之前的差不多。 两人本来想在他说话时也说话的,但这次却因为想起以前的事而没赶上。 “我们没赶上这次。”褐手人道。 “我陷入了对以前的回忆中。”灰手人说。 “我也是啊。”褐手人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灰手人道,“按道理来说,像你我这种人,不是普通人,为什么会错过?” 褐手人道:“就是因为回忆以前,都怪我刚才说了关于以前的话。” 如果是从前,就算是褐手人做的事导致了什么后果,褐手人也绝对不会说这种话,而这次,其实不能算是褐手人的问题,但褐手人还是这么说了。 这话令灰手人感到新鲜。 “这不是你的问题啊。”灰手人说道,“就算你刚才不说那句话,我也会忍不住回忆以前的事。” “但我确实说了那话。”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突然在这个时间回忆起以前的事,明明是我们刚才吐出那两个造成的吧?所以你说不说那话也没影响。” 褐手人道:“也是。” “不是你的事啊,你那么说我还挺吃惊的。”灰手人道。 “因为跟以前的我不一样?”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是啊。” 褐手人又说:“我们此刻算不算还在回忆以前啊?” “算。”灰手人道,“那我们应该不会因此再次错过什么吧?” “反正已经错过一次了。”褐手人道。 “所以也不着急了?”灰手人问道。 “我这时迫切想分析他刚才的话。”褐手人道。 “我也是,这种迫切感超过对我们一起说话这事的迫切感。他在问谁?”灰手人问道。 “不知道。”褐手人道,“我很想回答一下。” 灰手人说道:“我也想回答,但是没法跟他说话。” “你也这样?”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说,“我也是这样,没法说话。” 褐手人道:“你我现在分析他已经不受限制,但跟他说话还是会受到限制的。” 灰手人说道:“我再试试。” 灰手人说着便看向了,那个人,刚要说话,但感觉话被噎了回去。 “这就奇怪了。”灰手人道。 “怎么了?”褐手人问。 “我话都到嘴边了,怎么会噎回去?”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我来试试。” “你试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也看向了那个人。 灰手人问道:“说得出来吗?” “说不出来啊。”褐手人道。 “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跟你一样,噎回去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们一起试试行不行?” (五千五百五十三)富余 褐手人道:“试试吧,什么时间点?” 灰手人说:“六九。” 褐手人说道:“不等他说话了,你我直接一起说?” 灰手人道:“如果你我一起说话时,他正好也说话了,那怎样?” 褐手人道:“那就能试出另一种情况的效果,如果他当时没说话,也会试出只有你我同时说话起不起作用。” 灰手人说道:“六九还没到,还有一段时间。” 褐手人道:“你没设一个离此刻更近的时间。” 灰手人道:“你想设更近的吗?” “没有。”褐手人道,“我这么说,是觉得你设的这个时间很好,正好打出了富余,要是设太近,等你我一拖延,到时候可能会出什么问题。” 灰手人说:“其实现在我还是在拖延。” “我也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拖延到六九,真能及时开始吗?” “应该问题不大吧。”褐手人道,“刚才我们就做成了。” “现在的环境如果跟刚才不一样,会不会出现障碍?”灰手人问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道:“现在我说话做事,好像没以前那样利落了。” 褐手人道:“你只是多考虑了一些情况,这不是很好吗?” 灰手人说道:“好像想太多。” 褐手人道:“但你想的都是该想的。万一因为环境变化而出现障碍呢?你这也算提前提醒我了,让我早点有个准备。” 灰手人又说:“你没觉得我啰嗦。” 褐手人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道:“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嫌你啰嗦,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我相处的方式发生了变化,应该就不会变回去了吧?我觉得这样挺好,我并不喜欢像以前那样对你。” 灰手人也想起了以前,道:“你我这个时候想以前,不会又像刚才那样陷入回忆陷得很深吧?” 褐手人又说:“你担心误了一起说话的那个时间点?” 灰手人道:“依然有点担心。” “你已经设得够远了,应该不至于吧?”褐手人道。 “可现在我还在回忆。”灰手人说。 “停止回忆,应该能做到吧?”褐手人道。 “你现在做到了吗?”灰手人问道。 “还没有。”褐手人道,“尽管跟你说着话,但实际上我同时还是想着以前的一些事情的。” 灰手人道:“我也是,而且我不知道我能想到什么时候。” 褐手人又说:“那我们试着停止。” 灰手人说道:“我已经在试着停止了,但暂时还没成。” 褐手人道:“你认为这也是在拖延的表现吗?”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应该是吧。”灰手人说道。 “多久能结束这种拖延?”褐手人问。 “不知道啊。”灰手人道,“你我说好一起说话,就是为了结束这种拖延的吧?” 褐手人道:“是啊,但是却因为这种拖延而导致你我连在一个时间点一起说话这件事能不能做到都未知。” 灰手人说道:“虽说回忆是拖延的一种表现,但其实结束回忆不等于结束拖延,是不是?” (五千五百五十四)为主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褐手人说:“当然。就算我现在不继续回忆以前的事,也一样会拖延,用一种其他方式来拖延,比如说很多没用的话。” 灰手人道:“也是啊,但不一样的是,如果你用其他方式来拖延,应该不至于陷入吧?” 褐手人说道:“只能说不至于陷入对过去的记忆里。” 灰手人想了一下,说:“也是啊,其实无法摆脱,本身也算是一种‘陷入’了吧?” 褐手人道:“我觉得是。比如我总是在说话,用说话的形式拖延,其实算是陷入了不停说话的形式里了。” 灰手人说:“是陷入,就需要跳出,需要突破。” 褐手人说道:“对,所以我觉得他刚才说的话,特别像是对你我说的,当然,又觉得他不可能特意对你我说。” 灰手人说道:“你现在还在回忆里吗?” “算是依然在。”褐手人道,“其实我的回忆并不是连着的,是断断续续的,但是,在回忆里的时间太长了,断的时间太短,所以整体上来看,还可以说是陷在回忆里的。你呢?” “我也是。”灰手人说,“你想起以前是什么心情?” 褐手人说:“反思为主。” “我也是。”灰手人说道,“我什么时候会主动反思了?我也觉得很怪。” 褐手人又说:“连我都会主动反思了啊。在我看来,我主动反思好像比你更不容易。” 灰手人说道:“其实你我以前也不是不会反思的,你记不记得你我做事后,那谁不满意的时候。” 灰手人没说出“用主”两个字,褐手人也是知道的。 褐手人道:“记得啊,他让你我反思。” 灰手人道:“算是逼着你我反思。” 褐手人说道:“是这样的。” 灰手人又说:“逼着反思不是主动的,当时我是不愿意反思的。” “我也不愿意。”褐手人道,“但还是做了。” 灰手人道:“以前做事,我们经常是在不愿意的情况下做的。” 褐手人说:“那是任务,你我无法选择。” 灰手人说道:“当反思也成了任务的时候,其实就算是做了这任务,心中也是带着怨气的,起码我是这样。” “不光你是,我也是。”褐手人道,“带着怨气做事其实早就习以为常了。以前我觉得他们普通人虚伪,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 灰手人说道:“我是越来越觉得,其实自己跟普通人最主要的区别,就是多些普通人不会的本事而已。我认为,我以前就应该是个接近于普通人的人。” 褐手人道:“化纳之前?” 灰手人问道:“是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隐隐约约感觉以前的自己也跟常见的那种普通人有些区别。” 褐手人说:“哪方面的?” 灰手人说:“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是模糊的。你有没有感觉?” “有。”褐手人说,“我之所以问你是哪方面的,就是因为我也感觉到了,而那种感觉很模糊,我想知道以前的自己跟普通人的区别是哪方面的,所以才问问你。” (五千五百五十五)费功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灰手人说道:“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褐手人道:“一样,都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你我随意想些什么都不受限制?” 褐手人说:“差不多吧。但我其实还是没有完全从回忆里脱离。” 灰手人说道:“就是跟我说话的过程中,偶尔还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没错。是不是你也如此?”褐手人道,“是的。但是跟刚才有所不同。” “我也跟刚才不同了。”灰手人道,“你有哪些不同?” “现在我回忆的时间好像比刚才短多了。”褐手人道,“只是偶尔闪出一下回忆了。你是这样吗?” 灰手人道:“是。六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们到时候一起说就是了。” 褐手人说:“现在你我受到的限制好像又少了。” “是啊。”灰手人道,“很多事我并没有看明白,这个过程中,你我做哪些事受限制,做哪些事不受限制,做哪些事受限制严重,做哪些事受限制没那么严重,好像很难搞清楚。” 褐手人又说:“我感觉,一直都在变化中。你我好像只能分析已经发生了的变化,难以准确预测接下来的变化。”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有些怀念我们以前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能预测接下来发生什么的时候?” 褐手人说:“是啊,那时我们每做一步,就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连没做什么的时候,也基本可以知道后来会怎样。”灰手人道。 “有些时候,我们能预知后来会怎样,也是因为用了一些特殊的本事。”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其实用那些本事的时候,也费功。” 褐手人说道:“现在这情景,就算我们想要费功,都没法做到。” 灰手人道:“是啊,我们根本就不能随便使用。” 褐手人道:“普通人很多时候也是无法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 灰手人说道:“是啊,他们也不像我们这样,在一些时候还算有什么功可以用。” 褐手人又说:“也许正因为我们习惯以前那样了,所以不习惯现在这样了。” 灰手人说道:“主要是这次的经历太特殊了。明明看树珠时也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我们就是总能遇到想不到的情况。” 褐手人道:“无法预知未来的情况也就算了,就算是过去的情况,刚刚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我也不是能解释得清清楚楚的。虽然也能解释一部分,但后来又发生了变化,我依然有一种无法摸出规律的感觉。” 灰手人说:“我也摸不出规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一切都不够清楚的情况下试试吧。” “我——不——信——” 两人再次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褐手人道:“他又说话了,还是那种语气,我们这次应该不算错过了吧?” 灰手人说:“不算吧,我们不是已经改变了计划?先是一起说出那四个字,不等他说话了。” 褐手人又说:“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五千五百五十六)同做 灰手人问道:“什么问题?” “如果我们一起说出那四个字的过程中,这里的环境突然发生什么大变化,你我会怎样?”褐手人问道。 “我也没想过。”灰手人道,“其实,就算你我不一起说什么话,如果这里的环境突然发生什么大变化,也无法知道你我怎样吧?” 褐手人道:“好像本来就会有大变化发生吧?” 灰手人说:“是的。刚才我们吐出了那两个之后,一直等待要发生什么,可是一直都没发生。”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褐手人道:“会不会本身就不出现特别大的变化?而小变化,就是刚才已经发生的那些?” 说完这话,褐手人也觉得不可能,于是道:“其实实在不太可能。” 灰手人说道:“吐出那两个的后果,那谁曾经跟你我说过的,只是没说太详细。” 褐手人又说:“我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才说实在不太可能的。” 灰手人道:“一到六九,我们就一起说那四个字。” “还差一些时间,这时我们还分析他吗?”褐手人问。 “分析一下也不错,只要不误了那个时间点,怎样都好。”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他为什么要说自己不信?不信什么?” 灰手人说道:“我感觉他要突破什么,但是没做成,所以不信。” 褐手人说道:“你说的好像有道理。但他只是个普通人,要这么看的话,他就好像也有了特殊本事。” 灰手人说道:“像归像,但他应该不会真出现什么特殊本事吧?” 褐手人道:“刚才他好像并没做成,这是不是就足以说明不是出现了特殊本事?” “他被施过法,所以会不会在这种环境下能做到一些一般人做不到的事?”灰手人道。 “就算做到了,也应该不算他自己做的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其实刚才他已经做出了一些普通人不会做出的事吧?” “你是说他自己认为他去了别的世界那种?”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道。 “如果另一个人来到此处,在这种环境下,也会做出普通人不会做出的事吧?”褐手人道。 “那肯定是。”灰手人道,“毕竟这本就不是一般地方,另一个人就算能来这里,也一定会有特殊的理由。” 褐手人道:“但是,如果是另一个人到达这里,是不是就不会像他一样,看到某些景象?” 灰手人说:“换个人的话,看到的景象肯定不一样。” 褐手人说道:“他之所以看到那些景象,跟他的上一辈关系密切。” 灰手人说道:“也跟有人给他施过法,以及他过往的某些经历关系密切,如果不是这些,他看到的就不会是那些了。” 褐手人道:“我此刻觉得,他出现那些情况,其实并不能说明是他本人变得多了本事。” 灰手人说:“我也觉得。但是,刚才你我同做了一件事啊。” “你说的是同时吐出来了?”褐手人问道。 (五千五百五十七)想试 “对。”灰手人道,“那两个东西呢?” 褐手人道:“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环顾四周,也看不见。”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要不我们再找找。” “时间快到了。”灰手人道。 “那就一起说完再找。”褐手人说。 “说完再找吧。”灰手人说,“你刚才的意思是,他后来出现那些情况不能说明是他本人变得多了本事,因为他出现那些情况可能只是我们将那两个吐出产生的作用?” 褐手人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快开始了,我还是不继续分析了,防止错过。”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们现在就做好准备吧。” 灰手人说:“对,还是那四个字。” 褐手人说:“准备说。” 灰手人说道:“我好像依然安静不下来。” 褐手人道:“我也是。” “那我们要一直这样说下去吗?”灰手人道。 “可能是吧。”褐手人说,“你我就这样说着,说到六九?” 灰手人说:“只要没什么影响,那就这么说下去。” 褐手人道:“好像没多少时间了。” 灰手人道:“对,那就做好准备,一边说着。”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又发出了声音。 “最——后——一——次——” “他又说话了。”褐手人说道。 “为什么说最后一次?”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大概是因为他想试最后一次?” 灰手人说:“听起来像这个意思。” 褐手人又说:“最后一次试什么?” 灰手人又说:“可能就是刚才他在做的事?” 褐手人说道:“应该是吧。” “我们刚才说好不继续分析他,现在又在分析了。”灰手人道。 “只要不影响,不会耽误六九一起说就行。”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好像段时间也分析不出什么来了,六九很快就到了,不会耽误了。” 六九时间点到了。 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试着说“不再拖延”四个字,然而全都并没说出来。 六九时间点很快就过去了。 “怎么回事?”灰手人问道,“我怎么说不出来?” 褐手人道:“我也是,噎回去了!” 灰手人说道:“刚才那段时间,你我说话不是已经不会被噎回去了吗?” 褐手人说:“是啊,按道理来说,是这样,怎么这次又被噎回去了?” 灰手人说:“别说刚才了,就算是现在,你我说话也不会被噎回去啊。” 褐手人说道:“难道只有你我同时说那种话的时候,才会被噎回去?” 灰手人道:“有可能。” 褐手人又说:“还是说,我们同时说的话真的有用?” 灰手人说道:“有用的话才会被噎回去,没用的话就不会?” 褐手人道:“可能吧,那我们一会儿是不是还需要试这四个字?” 灰手人道:“再试一次?” 褐手人说道:“我在想,会不会是我们刚才选的时间点有什么问题。” 灰手人说:“好像选得挺随便的。” 褐手人道:“也是,好像并没什么特殊,六九,就是刚才随便说的一个时间啊。”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五千五百五十八)形成 褐手人又说:“对,也不是多罕见的时间点啊。那就不像是选时间点的问题吧。” 灰手人问道:“应该不像。” 褐手人道:“那到底怎么回事?” 灰手人说道:“现在你说话顺畅吗?” “顺畅啊。”褐手人道,“根本就不会被噎回去。” 灰手人道:“刚才说好了要再找找那两个东西在哪里,现在就找?” 褐手人说:“可以,现在就找吧。” 灰手人说道:“不敢动作太大。” “我也不敢。”褐手人道,“那就用小动作找。” 灰手人道:“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褐手人说道:“会不会在他附近?” “我们好好看看。”灰手人道。 于是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看向了那个人。 “他看起来有什么变化吗?”褐手人问道。 “没什么变化吧。”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问道:“神情方面呢?” 灰手人说道:“好像还在期待着什么吧?” 褐手人说:“难道是期待他说的最后一次的事?” “有可能。”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他语气还跟刚才一样,就像叶脉罩离开那段时间那样。” 灰手人说道:“他好像在打算突破什么。” “我也觉得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难道还是叶脉罩?” “在我们看来叶脉罩已经不见了,该不会是在他看来还有吧?”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有些事情实在说不清楚,我现在看不出来,也想不通。” 褐手人又说道:“会不会叶脉罩变成只有我们看不见的了?” 灰手人说:“他还能看见?” “有没有可能呢?”褐手人问道。 “也不能说没可能,但是,如果叶脉罩还在的话,那会是什么形态的?”灰手人问。 “跟刚才我们看到的差不多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觉得是刚形成的时候,还是后期?” “看他的表情,如果叶脉罩一直都在,只是你我看不见了的话,那叶脉罩应该是刚刚形成时候的吧。”褐手人问。 “为什么这么认为?”灰手人道,“是从他呼吸的样子来看的吗?”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没错。”褐手人道,“也就是起初的样子,叶脉罩还能看出是叶脉构成的那样,他才能顺畅呼吸吧?如果叶脉罩变成后期那种连接成了一片的,那就算你我看不到叶脉罩,他也容易窒息吧?” 灰手人说道:“如果连成片,他被憋在里面不会舒服,他就不大会是现在这个表情了。” 褐手人道:“其实现在我说这些,好像也没多大意义。因为一切都建立在我刚才假设的基础上。我说会不会叶脉罩变成只有我们看不见的了,然而这种可能有多大?” 灰手人道:“也不是没可能,至于可能性有多大,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褐手人说:“此刻我觉得可能性很小了。” 灰手人说道:“刚才跟现在感觉明显不同?” “对。刚才还觉得可能性没这么小的。”褐手人道。 “感觉为什么发生了变化?”灰手人问道。 (五千五百五十九)揽到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褐手人道:“什么变化?我也说不出来,但就是感觉叶脉罩变成只有我们看不见的这种可能非常小了,跟刚才感觉不一样了。我那句话引出后面那么多,看来我随便说了那些,也不是什么好事。” 灰手人说道:“这些是因为我刚才说的一句话引起的吧?” “你?”褐手人道,“其实就是我自己假设的啊。” 灰手人道:“在你假设之前,我说了句‘难道还是叶脉罩?’,如果没有我这句话,也不至于引出后面你那么多事来。我倒是觉得,有些话我还是不乱说更好。” 褐手人说:“没有乱说啊,我们现在分析,就是需要说出各种可能来。” 灰手人说道:“这就对了。” “对了?”褐手人问道。 “你说得对啊,既然在分析,就是需要说出各种可能来。所以,你不需要认为你随便说了那些也不是什么好事了。”灰手人说道。 “原来你又是这么做,先说自己不要乱说,让我说出就是需要说出各种可能来,然后再把我自己说过的话用于反驳我更早时候说过的话。”褐手人道。 “没错。”灰手人道,“免得你认为是你自己随便说了些什么不是好事啊。” 褐手人道:“你我现在的相处方式真是跟以前截然相反啊。” “是啊。”灰手人说,“要是以前,可能就是,还没多大的事发生呢,只因为可能出现不好的后果,就希望把可能出现的不好的后果的责任推到对方身上。” “没错。”褐手人说,“我承认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但现在已经不会了。” 灰手人道:“现在的情况是,还没确定出现什么不好的后果呢,只是因为你觉得不够好,就把责任揽到你自己身上了。” 褐手人说道:“可是刚才你我讨论了半天叶脉罩的事,就是我引起的,建立在那个假设基础上的讨论似乎除了浪费更多时间以外,也没什么意义。” 灰手人说道:“你看,你又这样了。” “不是吗?”褐手人道。 “你要是这么说,我是不是又该说回刚才的话?”灰手人道,“是我说了句‘难道还是叶脉罩?’印出来的?” 褐手人说道:“又说回来了。” 灰手人道:“你说回来,我也说回来。我是不想让你认为你说了那些话,不是什么好事。” 褐手人道:“我也一样不想让你那么认为。” 灰手人说道:“所以,我们就说我们的分析有意义就行了。” 褐手人说:“我也可以这样说,可是……” “你还是觉得没什么意义?”灰手人道。 “在拖延啊。”褐手人道。 “就算不说这个,也依然会拖延,不是吗?”灰手人说道。 “是啊。”褐手人道,“直到此刻,你我依旧逃不出拖延的‘罩’。” 灰手人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刚才叶脉罩裂开的事,好像在提示你我了。” “可刚才他的叶脉罩自己裂开了。”褐手人道。 (五千五百六十)最坏 灰手人说道:“我拖延的‘罩’似乎很难自己裂开。” 褐手人道:“我也是。如果我拖延的‘罩’能自己裂开,也就不用这样费力找寻不再拖延的方法了。” 灰手人又说:“刚才我们说到吐出那两个的后果,怎么这么半天都没看出来?” “会不会越是发生的晚,后果就越严重?”褐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 灰手人道:“一会儿能怎样?” “看现在这情况,我感觉跟那谁以前说的不太一样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知道褐手人说的“那谁”指的是用主,又说道:“那谁以前说的应该是你我单独吐出去吧?” “对。”褐手人道,“肯定是这样了,他不会料到你我同时吐出那东西吧。” 灰手人说道:“那会不会是,因为你我同时吐出了那东西,而那两个东西又碰在了一起,所以那谁说的那些事并不会全都发生?” 褐手人道:“我想的也是不会全都发生,但是,大概是会发生一部分的吧。” 灰手人道:“一部分应该会出现的。” 褐手人又说:“因为你我吐出的东西在碰到一起之前,那情况就跟他说的差不多,是不是?” “我感觉是这样。”灰手人道,“但是,我也想到了另一种情况。” 褐手人道:“什么情况?” “就是你我吐出的东西碰到一起之前,情况跟那谁说的差不多,在那两个碰到一起,会不会产生什么作用化解之前的危机?”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我觉得之前已经产生了的危机并没那么容易化解,你记不记得当时他说过了什么?” 灰手人又说:“记得,他说过那后果是无法挽回的。你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而觉得危机并没那么容易化解的?” 褐手人道:“是的。”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想到了点别的,补充道:“其实,他是说了后果无法挽回,但是,他说这话也是建立在他能想到的情况的基础上的吧?” 灰手人说道:“是啊,如果都没想到某种情况,又怎么会根据那种情况而说出什么话?” 褐手人说:“他肯定是没想到,你我会同时把那两个吐出,而且那两个碰到一起的情况吧?” 灰手人道:“我感觉他应该不大会想到。” 褐手人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他一般说话好像都是充分考虑了各种情况的吧?” “也是啊。”灰手人道,“他以前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如果说后果无法挽回,那往往就是考虑了全部情况才说的。就是不管怎样,后果都无法挽回。” 褐手人说:“这件事会不会特殊?” 灰手人说道:“特殊是我最希望的。” 褐手人道:“毕竟谁都不希望发生他说的那些后果。” 灰手人说道:“其实早在你我吐出之前,我是做好最坏的准备的。” “我也是啊。”褐手人说,“刚才那么难受,吐出前我心里已准备接受最坏的结果。” (五千五百六十一)九六 灰手人道:“我也是做好准备的。” 褐手人道:“所以不管发生什么,其实你也都是能接受的?” 灰手人说:“不想接受,又能怎么样?” 褐手人说道:“也是啊,没办法。” 灰手人说道:“但是,如果事情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那也不是必须接受了。” “像我刚才说的哪样?”褐手人道,“特殊吗?” “对呀。”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这一刻觉得特殊的可能性变大了吗?” “也没有。”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也没有。” 灰手人道:“但如果被你说中,那是真好,但现在也就是想想。”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褐手人道。 “是不是要再次试试说刚才的话?”灰手人说。 “还说‘不再拖延’,是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道,“我不甘心,还想试。” “那就试。”褐手人道,“选什么时间点?” “九六?”灰手人问道。 “随口说的?”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道,“我就好奇刚才为什么你我连在同一时间一起说点什么都做不到。” 褐手人说道:“你希望换个时间点能做到?” “对。”灰手人道,“尽管我并不觉得上次做不到跟时间点有多大关系。” 褐手人说道:“其实你就是想要再次试一试?” “没错。”灰手人说。 “这次你我一起说的时候如果还是有噎回去的感觉,我们怎么做?”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好像也不好做什么吧?” 褐手人道:“要不要采取点没试过的措施?” 灰手人说:“哪种措施?” “比如同时做什么动作。”褐手人道。 “现在你我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那小动作呢?” 灰手人道:“小动作,倒是可以,但也不敢轻易用什么特殊本事吧?” 褐手人道:“我在犹豫。” “犹豫用不用特殊本事?”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我是想用的,但是如果我们到时候同时说话都会有噎回去的感觉,就证明我们在受外力影响。在受外力影响的情况下,如果用了什么特殊的本事,会不会造成特别危险的后果?” 灰手人说道:“会不会我们根本用不出特殊的本事?” 褐手人说道:“这倒是也有可能。但是否要看用特殊本事是不是真的有效?” 灰手人道:“现在我们倒是能把用特殊本事这件事顺畅地说出来。” 褐手人道:“你又想到刚才了?刚才只要是有效的事,连讨论都会受阻,连说都说不出来。” “是啊。”灰手人道,“我在想现在你我能顺利把这件事说出来,跟什么有关系。到底是用特殊本事这件事本身就无效或者说做不出来,还是说现在环境已经发生变化,就算用特殊本事这件事有效,你我也能顺畅地说出来。” 褐手人说:“大概是就算有效也能顺畅说出来吧。” (五千五百六十二)强过 灰手人问道:“你也倾向于环境已经变得跟之前不同了?” “对。”褐手人说,“算是。” 灰手人道:“我们在再次试说之前还做些别的吗?” 褐手人想了想,道:“继续分析他?” 灰手人说道:“现在分析他倒是能说得顺畅。” 褐手人道:“希望在九六到来之前都是顺畅的。” 灰手人道:“你看他的表情。” 褐手人说:“完全看不出来他在干什么。” 灰手人又说:“我也看不出来。” “只感觉好像在想事情。”褐手人道。 “精神集中得很?”灰手人说。 “应该是吧。”褐手人道。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异常?”灰手人问道。 “哪方面的?”褐手人说,“就他的样子。” 灰手人又说:“他的脸色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 褐手人道:“没错,我说的就是这个。” “你觉得发生了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比起之前,好像有点偏橙色了。”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感觉。” “没错,好像有什么在照着。”灰手人说。 “会不会是橙色的东西?”褐手人问道。 “橙色?”灰手人道,“你一说橙色,我想起来了。” “什么?”褐手人问。 “之前你我把那两个吐出来之后,是不是有橙色的光出现了?”灰手人问道。 “对,真有,但我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有橙色的光。”褐手人说道。 “我也只是隐隐约约看到橙色的光。”灰手人道,“按道理来说,那橙色的光应该很明显才对吧?” 灰手人说道:“是啊,为什么那光的颜色淡得很?” 褐手人说道:“颜色那么淡,跟我们吐出来的那两个东西碰在了一起有关系吗?” “也许有吧,你觉不觉得,现在我们之所以看不到那两个东西,可能就是因为它们碰在了一起?”灰手人说。 “很可能。”褐手人道,“你觉得我们看不见那两个东西,到底是那两个东西碰撞后就自己变没了,还是那两个东西碰撞后导致你我发生了一些变化啊?”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应该是导致了你我发生了变化吧?其实吐出那两个东西后,你我就肯定会发生变化了,但现在出现的事情,跟我们以前从那谁那里所了解的不太一样啊。” “当时我们隐隐约约看到的橙色的光那么淡,并不能表明那光实际上就是那么淡的吧?”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我又想起来了,好像有个过程。” “刚吐出那两个的时候我们看到的光跟后来不一样,是不是?”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道,“虽然那两个从我们的嘴里出去,穿过我们的面具,碰到一起之后,我看到的光是淡的,但我记得,就在它们碰到一起之前那极短的时间里,那橙色的光好像是强过的。” 褐手人回忆了一下,道:“对,是强过的。但只是强了一下,如果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 (五千五百六十三)存心 灰手人说道:“我觉得自己之所以能看到极短的时间里强过的那一下,就是因为当时那两个还没碰到一起。从那两个碰到一起开始,我能看到些什么就受到限制了。” 褐手人说道:“如果旁边有别人,是不是那个人在那两个碰到一起之后还是能看到很强的光?” 灰手人说道:“我认为是这样的。” 褐手人又说:“你这种感觉很强烈吗?” “强烈得很。”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这种感觉也很强烈,所以现在已经不仅是猜测,我都有点要确定是这样了。” 灰手人说道:“在其他人看来,你我吐出那两个之后,看到的光应该是挺强的,哪怕在两个碰到一起后,别人看到的也应该是强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他刚才应该看到橙色的光了?” 褐手人说道:“对啊。但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到,我很想问问他。” “问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转向了那个人,却发现自己无法跟他说话。 “不行啊。”褐手人道,“我想要跟他说话的时候根本说不出来。” “我试试。”灰手人说。 灰手人也转向了那个人,试着问他话。明明说“我试试”的时候还顺畅得很,在问那个问题时却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令灰手人很不甘心,于是又试了一次。 发现说不出来后,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试了两次,都说不出来。” “看来问他这话应该是有效的措施吧?”褐手人问道。 “因为有效,所以受限,无法进行?”灰手人问道,“那应该就是了。” 褐手人道:“我们之间的对话他是听不到的。” 灰手人说:“有没有办法让他听到?” 褐手人问:“你是想,你我说话试着让他听见后,让他主动跟我们说话?” 灰手人说道:“想是想,但也只是想。如果这段时间你我说话让他听到,那会影响道树珠吧?” 褐手人说道:“肯定会影响到。” 灰手人又说:“而且是极其严重的影响。” 褐手人说道:“其实就是一定会破坏了那谁给我们的任务。” 灰手人道:“所以一定不能这么做?” 褐手人道:“我认为是,你呢?” “我认为也是。”灰手人道,“虽然刚才你我已经不顾很多事情吐出了那两个,但是现在我还是不敢做这么有针对性的事。我说的有针对性,就是对这个任务的针对性。” “虽然我们刚才吐出了那两个,但那行动显然不会给人一种针对任务进行破坏的印象。”褐手人道,“如果我们在这段时间用另一种方式说话让他听见,那显然就是针对目前任务的行为了,那谁早晚也会知道。” 灰手人说道:“是的,会给那谁一种感觉,就是这次我们没顺利按照他说的完成任务,其实就是想要存心破坏。” “那样的话,你我就真的会直接消失了吧?”褐手人道。 “这是肯定的。”灰手人说。 (五千五百六十四)鼾声 褐手人说道:“所以我们一定不能那么做了。” 灰手人道:“那就算了。” “你听!”褐手人说道。 “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听到了打鼾的声音,你有没有听到?”褐手人问。 “打鼾?”灰手人说,“刚才我没注意到,但听你说完这话后,我确实好像听到了鼾声。” “哪里发出来的?”褐手人问道。 “我好像听不出鼾声来自什么方向。”灰手人说。 “你也听不出来吗?”褐手人道,“我还以为只是我受限了。” “我也听不出来啊。”灰手人回答,“是你和我受限了,还是其他原因?” “你想说的其他原因是什么?”褐手人问。 “不是因为你和我受限所以听不到鼾声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来的,而是,就算不是你我,换成别人也无法听出来。”灰手人说。 “你的意思是,那声音本身就不是能被听出来源的?”褐手人说。 “对。”灰手人道,“当然,我只是说有可能是这样。” 褐手人说道:“可是你我并非普通人。” 灰手人说道:“我们把那两个都吐出来之后,是不是跟普通人越来越像了?” 褐手人道:“也许吧。但突出那两个是否真的意味着永久失去某些重要的能力?” 灰手人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失去某些重要的能力,也意味着得到些什么?” 褐手人说:“应该是吧,得失总是相伴的。” 灰手人说道:“如果失去的能力太重要,你觉得你以后会后悔吗?” “后悔?”褐手人问道,“后悔刚才吐出那两个?” “是啊,问的就是这个,会吗?”灰手人问道。 “你会吗?”褐手人问灰手人。 “你反过来问我。”灰手人道,“问我我刚刚问你的问题。” 褐手人说道:“是啊,我想听听你会怎样回答。” “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是不是?”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道:“我感觉你不会后悔。” 灰手人道:“我就说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吧。” “果然如此。”褐手人道。 “你不是这样想的吗?”灰手人又问。 “是这样想的。”褐手人道,“刚才那时候,如果你我不吐出来,还能怎样?如果有别的出路,或者说,如果我能想到别的方法,我当然不会这样做。” 灰手人道:“刚才算是被逼到悬崖边的选择了。” “悬崖?”褐手人好像想起了什么。 灰手人问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我知道你是在打比方,但是,我想到了真正的悬崖。”褐手人说。 “怎么想到悬崖了?”灰手人说道。 “这次你没有想到?”褐手人问道。 “没有。”灰手人道,“我想的只是眼前这点事,后悔不后悔的,虽然很清楚你我都不会后悔,但还是在想这件事。” “你这算不算沉浸在已经发生的事里?”褐手人问道。 “也不能算是。”灰手人说,“因为我也想到了将来的事。想着将来后不后悔这种事,也算是想将来的事了。” (五千五百六十五)陷于 褐手人说道:“比起已经发生的那件事,你是更多在想将来的事?” 灰手人道:“我还真说不大清楚,毕竟我在想将来的事时,也会想着已经发生的吐出去的这件事。” 灰手人顿了顿,说道:“看来,虽然我在想将来的事,也可以算沉浸在已经发生的事里啊,也就只能算是没完完全全沉浸在已经发生的事里而已,毕竟那过程中我还是想了将来后不后悔的。我这种情况,是不是又是受环境影响的?跟刚才那种陷于对过去的回忆里的情况到底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褐手人说道:“还是有挺大区别的吧?别的方面不说,起码这次你我并不是同时出现这种情况的,那是不是表明后来环境的影响跟刚才环境对我们的影响不同?” 灰手人说:“也许问题正出在我没想到真正的悬崖?” 褐手人道:“为什么一定要想到真正的悬崖?有很大意义吗?” “有吧。”灰手人道,“我感觉,可能跟你我的过去有很大关系。” 褐手人说:“过去?那倒是。若是真跟你我的过去有很大关系,会是怎样的关系呢?” 灰手人又说:“你会不会又是想到了跟化纳之前有关的事?” 褐手人道:“化纳之前……悬崖……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没印象?” 就在此刻,灰手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可能真是!”灰手人说道。 “真是什么?”褐手人问道。 “我突然觉得,可能你刚才忽然想起了悬崖,真的跟化纳以前的事有重要联系。”灰手人说,“虽然刚才我只是随便说的,但现在不是了。” “现在不是了?”褐手人问道。 “因为就在你说‘我为什么没印象’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模模糊糊的悬崖。”灰手人道。 “什么样的?”褐手人道,“是化纳之前的悬崖吗?” “是的。”灰手人道,“或者说,我觉得应该是的。其实到底是不是,我也没法证实,但我真不觉得那悬崖是你我化纳之后看见过的。” 褐手人说道:“你通过自己的情况推断我刚才想起真正的悬崖也绝非偶然?” 灰手人道:“嗯。应该不会是偶然的了。毕竟你我都想到了。” 褐手人说道:“如果说刚才我想到的真正的悬崖也是我化纳之前见到的,我刚才还问了你算不算沉浸在已经发生的事里,现在这么一看,好像是我也沉浸在了已经发生的事里啊,毕竟跟真正的悬崖有关的事也算是回忆啊。” 灰手人说道:“就是说刚才那段时间里,你我都算是沉浸在了某种回忆里了,只是,回忆的事不一样?” 褐手人道:“应该可以这样理解吧?” “好像以前并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吧?”灰手人道。 “你是说你我同时沉浸在跟以前有关的回忆里,但回忆的事不同?”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对。” “在到达此刻这情况之前,还真没出现过吧。”褐手人道。 (五千五百六十六)引他 “没出现过。”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所以说,我们可能也是受这里的环境影响才会这样的。” 灰手人道:“为什么会出现打鼾声?如果没有他在,你我还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吗?” 褐手人道:“你的意思是,这声音也许是他发出的吗?” “我也不知道。”灰手人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吧。” 褐手人看了那个人一眼,道:“可他的样子倒也不像在打鼾的。” “确实不像。”灰手人说,“他睁着眼睛呢。” 褐手人又说:“其实这声音倒也不一定真是有人在打鼾。” “也是。”灰手人道,“如果这么想的话,那么也有可能是他睁着眼睛发出了打鼾的声音?” 褐手人说道:“的确有这种可能。” 灰手人说:“我还是想问问他。” “我也想问。”褐手人道,“现在就问。” 说完这话,褐手人就看向了那个人,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又没说出来。 “还是说不出来。”褐手人道,“根本没法问他话。” “我也试试。”灰手人道。 说完,灰手人便也看向了他,试着说。 “不行。”灰手人道,“我也说不出来。” “我们现在变成了根本无法跟他交流的状态。”褐手人道。 “你一这么说,我倒是觉得事情还挺麻烦的。”灰手人说。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道。 “我想到了刚才他多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的事。”灰手人道。 “之前是他无法与人正常交流。”褐手人道,“现在呢?” “现在是我们?”灰手人问道。 “我们竟然也无法与人正常交流了。”褐手人说,“说起来感觉有点滑稽。” 灰手人道:“是啊,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我们的原因。” “或者本身也有他自己的原因吗?”褐手人问道。 “不会吧?”灰手人道,“虽然我也觉得有可能,但我觉得那就太麻烦了。” 褐手人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就因为我担心他目前的状况跟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沾了一点边。”灰手人道,“你已经猜到了吧?” “是的。”褐手人道,“尽管只能说是沾了一点边,但也令人担心。” 灰手人说道:“但也不必像之前担心成那样。” 褐手人说道:“事情应该没那么严重。其实现在只是你我无法与他正常交流,要是说他无法与你我正常交流,倒也不是不可以,但看起来主要原因不在他。其实也许事情纯粹是因为你我受限,他那里倒没什么事呢。” 灰手人道:“对,我们现在这么想就行。再说,其实他也不一定真不能跟我们交流,如果他主动跟你我说话,也许还真能被我们听见。” 褐手人说:“对,也不用往坏处想。就当是全因为你我情况反常引起的吧。” 灰手人又说:“如果能引他跟你我说话可能会看到一些机会。” 褐手人说道:“但你我刚才试的方法是不行的。” (五千五百六十七)吹气 “有没有别的办法引起他注意?”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比如哪种办法?” 灰手人说:“我们自然不能用特殊的本事来做这件事了,但是,我们能不能弄出些动静来吸引他注意我们。” 褐手人道:“靠说话肯定是不行的,他听不到我们说话,那我们就弄出些其他动静?” “对。”灰手人道,“我是这个意思。” 褐手人又说:“怎么弄出其他动静?说个方法。” 灰手人说:“我还没想好方法。” 褐手人道:“毕竟我们不敢有大动作。” 灰手人说道:“大动作不敢有,就连小动作都要想好了。” 褐手人又说:“对,所以我们能不能靠吹气引起他注意?” 灰手人道:“好像可以。” 褐手人说道:“虽然隔着面具,但你我确实能吹气。那我先来吧。” 褐手人刚刚说完,就对着那个人的方向吹了气。 然而风却好像改变了方向,并没吹到那个人那里。 “你是对着他吹的啊。”灰手人道,“我看是啊。” “我真是对着他吹的,但为什么那边的树叶动得更明显了?”褐手人道。 “难道又是受限?”灰手人问道。 “因为吹气这种事可能有效而受限吗?”褐手人问道。 “根据经验来看,我感觉受限的事就是有效的事。”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也对。但是如果从经验上看,有效的事做不成就应该是根本没法做的吧?” 灰手人道:“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吹不出来气?” 褐手人说道:“可我刚才吹出来了,而且我吹出的时候,还因为觉得自己是朝他的方向吹的,就以为他一定可以感受到。” 灰手人说:“我来试试。” “试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便试着向那个人吹气,褐手人看着那个人的方向。 灰手人很努力地吹气,如果正常的话,那个人的头发、衣服多多少少能看出点反应。 然而那些变化并没有发生。 褐手人看不到那个人头发或衣服动一动,说:“我能感觉到你吹气已经尽力了。” 灰手人说:“是尽力了,可是没吹到那个人那里。” 褐手人说道:“吹到那边那个方向了。” “是啊,根本就不能按照我想吹的方向来。”灰手人道,“也就是受限。的确,这也是一种受限。” 褐手人说道:“你我的情况是一样的。” 灰手人又说:“有没有办法解除这种限制?” 褐手人道:“如果我们接下来要尝试的解除限制的方法又是有效的,是不是又做不成?” “从刚才的经验看,应该是这样的。”灰手人说。 “那我们还要不要试?”褐手人问道。 “还是别试了吧?”灰手人道。 “担心出问题?”褐手人问道。 “是啊,惹出更大的事就不好了。”灰手人说,“毕竟解除限制这种事不同于别的。如果我们真那么容易解除限制,刚才那些限制有的也是可以试着解除的吧?” “我们可能什么都做不到。”褐手人说。 (五千五百六十八)太晃 灰手人说:“如果冒了更大的风险,却其实根本做不到,那解除限制这种事,我们目前确实不适合随意试。” 褐手人道:“现在还能怎么办?” 就在此刻,那个人自己说话了:“太晃眼了,太晃!”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说太晃眼了,是什么晃眼?”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会不会跟刚才我们吐出那两个有关系啊?” 灰手人说:“如果有关系,是不是他现在还能看到橙色的光?” “看他这样子像。”褐手人道,“只是,如果他真的觉得特别晃眼的话,他为什么不闭上眼睛呢?” 灰手人说道:“刚才他还是能闭上眼睛的啊。” “难道现在突然做不到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令他变得无法闭上眼睛了?” 褐手人道:“他该不会是觉得晃眼,但又有别的原因所以自己主动不闭上眼睛吧?” “应该不是吧。”灰手人道,“你听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就能感到晃眼这事很严重。” “我们试着直接问他?”褐手人道。 “好啊,我先来问。”灰手人说。 说完,灰手人便看向那个人,问道:“你在说什么?” 褐手人听后道:“你竟然顺畅地问出来了。” 灰手人看向褐手人,说:“可是他并没回答我。” 褐手人道:“你觉得他听见了吗?” 灰手人说道:“应该没听见吧。是不是正因为我说话他听不见,所以我才能顺畅地说出来?” “如果他没听见,你认为是因为他受限了,还是你受限了?”褐手人问。 “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推测,应该是我受限了吧。”灰手人道,“如果我这边不受限,可能我都没法正常地把话说完?那样的话,也许我又像刚才似的,想要说,但就是噎回去?” 褐手人道:“我来试试。” 褐手人说着就看向了那个人,问道:“是什么晃你眼了?” “你也顺畅地说出来了。”灰手人道。 “他也没回答我。”褐手人道,“估计也是没听见吧。我试了以后,也没试出什么来。你我的情况差不多,现在我们依然无法确定到底是他受限还是你我受限,或者大家都受限,又或者,仅仅是你我与他之间无法正常交流?” 灰手人道:“我倾向于认为是你我受限。你呢?” “我也是。”褐手人道,“因为从刚才的情况看,你我经常是在做我们认为有效的行动时就受到限制的。” “其实有些事,是否有效,你我也不能确定。”灰手人道,“但我也认为应该就是你说的这样。” 褐手人道:“他说晃眼,却不闭眼,我估计也是受到了什么限制,但我觉得这种限制仅仅是跟晃眼这事有关的,我此刻倒是不觉得他因为受到限制而听不到你我跟他说话了。” 灰手人说道:“他怎么不继续说了?关于晃眼的事。” “如果他闭不上眼睛,他说了也没用。”褐手人道。 (五千五百六十九)仅限 “是的,他说出来是给谁听的?”灰手人问道。 “给我们听的?”褐手人说。 “我觉得很有可能。”灰手人说,“当然也有可能是自言自语那种。有没有可能跟刚才他喊那些一样,是给某种力量听的?” 褐手人说道:“某种力量?” “就是让叶脉罩裂开的某种力量?”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你之所以这样想,是不是因为叶脉罩裂开之前他也在说话,后来叶脉罩裂开,就好像他说的话起了作用?” 灰手人说:“我那样想,的确是因为这个。” “倒也不是没可能。”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如果他是跟某种力量说的,目的是不是希望自己眼睛可以闭上?” 褐手人道:“应该是吧。” “求求你们别再晃我了!我闭不上眼睛!”那个人道。 两人又听到了那个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褐手人对灰手人说。 “他说的‘你们’指的是谁?”灰手人问道。 “不止一个人。”褐手人道,“两个人,或者更多人。” “如果是两个人,会不会就是你我?”灰手人问道。 “我想到的也是你我。”褐手人道,“可是你我好像并没有晃他的眼睛啊。该不会是晃了他的眼睛还不知道吧?” “如果这么说的话,会不会就是跟我们吐出的那两个有关?”灰手人问道。 “我们现在都看不见那两个,它们会不会正在发着光?”褐手人问。 “我们只能看到淡的橙色光,按道理来说,橙色的光应该是非常强烈的。如果我们只是因为受到限制才看不到强烈的橙色光,那他不受限制,他看到是非常强烈的光,那光晃了他的眼睛,他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认为是你我两人晃了他的眼睛的?”灰手人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褐手人道。 “可是他刚才的话没有说完。”灰手人道,“他有没有可能在跟某种力量对话?” “跟某种力量对话,却说‘你们’,又如何解释?”褐手人问。 “好像也难解释通。”灰手人道,“除非他发现之前控制他的某种力量以人或动物的形象出现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褐手人道:“你是说,他也有可能说的是多只动物?” 灰手人说:“就算是随便一猜吧,其实我并不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我还是认为他是对人说的。” 褐手人说道:“某种力量化身成人?” 灰手人说道:“也不是没可能。会不会他能看到某些人的形象?” “就他像刚才那样,好像在别的世界看到一些人?”褐手人道。 “对,我只是想到了这样的可能而已,但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的。”灰手人说道。 “你是不是更倾向于认为他目前这段时间是在跟你我说话?”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是。”褐手人说,“但仅限后面这段时间。前面的时候,他应该不会跟你我说话。” “从什么时候算起?”灰手人问道。 (五千五百七十)光回 褐手人回答:“我也说不准,就觉得从什么时间以后他才在跟你我说话。至于之前,他像是因为在应对力量而说吧。” 灰手人道:“应对某种力量?” 褐手人说道:“比如令叶脉罩裂开的某种力量。” 灰手人说:“确实有可能。如果真是他主动跟你我说话,我们无法回应,那如果像我们刚才想的那样,引起他注意,他能回应我们吗?” 褐手人道:“我感觉那样情况就不同了。” 灰手人道:“我们主动引起他注意,他再跟你我说话,我们就能回应了吗?” “也不敢保证能,但我觉得,起码那样能的可能性大一些。”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因为是你我引起的?” 褐手人说道:“大概是吧。” “你我引起的,就能够利用某种力量?”灰手人问道。 “差不多。”褐手人道,“但也不是肯定能利用。所以,就算是你我引起来的,也有一种可能就是不起作用。” 灰手人又说:“既然如此,你我也不必因为之前无法通过吹气引起他注意而遗憾了。” 褐手人说道:“说的也对。但是事情也因此无法取得进展了。” 灰手人道:“我们有没有别的方法回应他?” “比如?”褐手人道。 “利用‘光回’。”灰手人说道。 “试试能不能反光?”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说。 两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二人的面具上全都各有一个叫‘光回’的东西,那东西是个如小镜面一般的圆片,上面有个极薄的盖子遮着,盖子平时是关闭的。 “打开?”褐手人问道。 “我是想这样的。”灰手人说道。 “不会影响什么吧?”褐手人问道。 “毕竟是光回。”灰手人道。 “你感觉不会影响我们做的事?”褐手人问。 “我觉得不会影响。你觉得呢?”灰手人问道。 “我也倾向于不会影响。”褐手人道,“因为这东西,只要我们不利用特殊的本事使用它,它就跟个普通的镜子没什么区别,能反光。” 灰手人说道:“但是我也不清楚,如果它反射了这里其他方向的光会不会对你我构成影响。” “所以不要让它反射其他方向的光啊。”褐手人道。 “你的意思是,利用‘光护’?”灰手人问道。 灰手人所说的“光护”,就是可以在光回周围升起来的一圈“壁”,当灰手人和褐手人将各自面具上的光回上的光护升起的时候,光护就形成了一个筒,将光回反射的光能射向的范围基本“圈”住了。 褐手人说道:“是的。” 灰手人说:“升起来的时候要小心些。” 褐手人道:“你我的先后顺序会影响吗?” “以前倒也没听说顺序会影响。”灰手人道,“但如果实在担心出问题,那就同时进行?” 褐手人说:“我们这次升起光护用什么方法?” 灰手人说道:“‘推挤’法。” 两人升起光护的方法有多种,而推挤法并不会涉及特殊本事。 (五千五百七十一)推挤 褐手人道:“用推挤法风险小,只要动一动自己的脸就行了。” 灰手人说:“那我们开始?” “同时?”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道,“现在就开始吧。” “同时真没事吧?”褐手人道,“若是以前,我都不会这样问。” “我觉得没事。”灰手人说,“其实也不算真正的同时吧?我们不刻意选同一个时间点了吧?” “我看还是不刻意选了,你说呢?”褐手人道,“差不多的时间就开始,顶多算是几乎相同的时间。” “定了。”灰手人说。 “好,开始。”褐手人道。 于是灰手人和褐手人共同使用了推挤法。 “光护顺利升起来了。”灰手人说道。 “如果是有效的,按道理来说是要受限的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也觉得是。所以我现在感觉我们要做的事可能没什么用。但是,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断定。” 褐手人说道:“会不会本来接下来才受限啊?” 灰手人道:“我也想到了这个。” 褐手人说道:“事情还没开始做,我就先觉得有效就会受限,这其实也不大好。” 灰手人说道:“我也一样觉得。现在我打算抛开这种想法,接着做下一步。” “打开光回上的盖子?”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同时试试?” “也不选时间了?”灰手人道。 “不选了吧。”褐手人说,“这种事,好像选与不选也没多大区别。” 灰手人又说道:“你觉得这次能试成吗?” “想不出来。”褐手人道,“有些事我看到的结果是出乎我意料的,我感到自己连这种事都难以准确预知。这段时间罕见的事还是发生了不少的。” “这次开盖还是动脸就行。”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没错。” 灰手人说道:“现在开始?” “好。”褐手人道。 两人便一起试着动了动面具下的脸。 “我感觉我的光回盖打开了。”灰手人道,“我看你的还没打开。” “怎么回事?”褐手人道,“我觉得我的打开了,但看到你的还没打开。” “难道出现了错觉?”灰手人问道。 “不应该啊。”褐手人道,“当然,这段时间发生的我自以为不应该的事也不止这一件了,倒也不新鲜了。” “既然没打开,为什么你我都感觉打开了?”灰手人说,“这到底是受什么影响的?” 褐手人说道:“想不清楚。树珠发生什么变化了吗?” 灰手人看了一眼树珠,说道:“没出现我能看到的变化,我只能这么说。” “你看那个人的情况跟刚才有什么不同吗?”褐手人看了一眼树珠后看向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的目光也移到了那个人的脸上。 “没有吧。”灰手人说,“他就跟刚才我们尝试打开光回盖之前的样子差不多啊。你看出什么异样了吗?” “没看出来。”褐手人道,“我觉得自己有异样。” (五千五百七十二)牵系 “哪方面?”灰手人问。 “就是刚才说的,我自己受限这方面的。”褐手人道,“倒是没发现什么新的异样。” 灰手人又说:“我们还能打开光回盖吗?” 褐手人道:“我找不到打不开的理由。” “我也一样找不到。”灰手人道,“但是,就是没打开。” “会不会是你我看到的不正常?”褐手人问道。 话刚出口后,褐手人又感到自己这说法有些荒唐,道:“应该不会。” 灰手人道:“你想到的是,其实盖子已经打开了,但你我看到的还是对方的光回盖没打开的样子?” 褐手人说:“我刚才是这么想了一下,但这种想法只是出现了一瞬间,接下来我就觉得不可能了,所以我说了应该不会。你我看到的对方的状况应该一直都是真的。如果连这个都无法保证了,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那样的话,就好像一切都成了虚幻的。” 灰手人道:“你觉得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我看到的对方的状况一定是真实的?” 褐手人道:“该不会是你已经不这样认为了吧?” “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灰手人道,“之前发生的事到底会给情况带来什么变化我是说不清楚的,但我依然相信你我看到的对方的状况还是真的。尽管我们都已经吐出了那两个,可我还是觉得,你我早在化纳以前就认识,你我之间的牵系并不是化纳之后才发生的。” 褐手人道:“我也这样认为。因此我觉得只有在你我看到的光回盖打开的情况下,它才是真正打开了的,当然,刚才我说出那样的话,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很快就被我否了的。” 灰手人说:“但是我也在想,我们以后会不会因为受到限制,看到对方一些与实际情况不符的情况。” 褐手人说道:“起码我觉得现在不会,这时我认为我的感觉应该不会偏离事实。至于以后,那如果发生了什么变化,受到什么限制,也不是我现在可以预知的了。” 灰手人说道:“我们看到的橙色的光很可能比实际的淡,也就是说,我们可能已经出现了看到的情况与实际情况不符的情况,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你我所见的对方的情况与实际相符,那我们判断一些事情时就还算有依据可循。如果你我之间始终有那种化纳之前就已经有了的牵系,那牵系使你我不会因为其他原因而看不到对方的真实状况,那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总归是能看到一部分真相的。” 褐手人道:“没错,所以那种牵系很可能就是对你我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 灰手人说道:“我发现我又直接说了几次‘化纳’。” 褐手人问道:“你觉得有危险吗?” “说的时候一点都没觉得。”灰手人道,“说完第几次后考虑了一下有没有风险,但这一刻还真没觉得会招来什么不利的结果。” (五千五百七十三)翘起 褐手人道:“我也不觉得会招来不利的结果。” 灰手人问:“我们要不要再试一次?” 褐手人说:“还像刚才那样?” “对。”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又说:“现在就开始吧。” 两人便再次一起试着动了动面具下的脸。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看我的光回盖打开了吗?” 褐手人道:“没有。我的呢?” “也没打开。”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道:“我感觉自己打开了。” 灰手人道:“我感觉自己上一次就已经打开了,都不必等到这次。” “我就想说上一次就已经打开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这次一起动脸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吗?” 褐手人回答:“没有。就觉得刚才已经打开的,现在还是打开着的。” 灰手人说道:“我也是啊。” 褐手人道:“看来这样真不行?” 就在这时,灰手人说道:“你那个好像在动。” “什么在动?”褐手人问道,“光回盖吗?” “对。”灰手人又说,“你看我的光回盖有没有动?” “有。”褐手人回答,“也开始动了。” “证明刚才做的事有了效果?”灰手人问道。 “应该是了。”褐手人道,“可它只是掀起了一点,并没完全打开。” 灰手人说道:“你的也一样。” “动一点也比一点都不动好点吧,起码能让你我看到希望。”褐手人说。 “是啊。”灰手人道,“但它好像停了下来。” 褐手人又说:“你那个也停了。” “为什么会停?”灰手人道,“那意思是不是让我们继续动脸?” 褐手人说道:“是不是我们每次动脸都能使它打开一些?” 灰手人说:“我看应该是这样了。” 褐手人又说:“会不会我们第一次动脸之,那光回盖其实已经翘起一点了,只是程度太低,你我没看出来?” 灰手人说道:“很有可能啊。” “我们多试几次,是不是就能将它们完全打开?”褐手人问道。 “试试就知道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现在就继续试?” “行。”灰手人说道,“继续试。” 两人说完后,第三次一同动脸试着开光回盖。 褐手人道:“你那个还没变化。” “你那个也没动。”灰手人道。 “是不是要等一下?”褐手人问。 “刚才我们第二次动脸之后,就是等了一下才看出反应的。”灰手人道。 “也许这次还是这样?”褐手人道,“那我们先不进行第四次动脸,先等一等。” 灰手人说:“等等吧。” “什么时候才起反应?”褐手人问道。 “按照第二次的时间来,大概应该起反应了吧?”灰手人问道。 “差不多。”褐手人说,“但你的光回盖还没反应。” 灰手人说:“这次等的时间要比上次长一些。其实只要能看到我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多等一会儿也无所谓。” 褐手人说道:“没错。” “有反应了。”灰手人说道,“你那个光回盖又翘起了一点。” (五千五百七十四)望向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的也是。而且上翘的程度比上一次又高了些。” “是不是虽然第一次翘起不明显,但每次翘起来的都会比上次明显一些?”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目前看是这样的。” 灰手人道:“我们试试第四次,是不是就能完全打开了?” “试试吧。”褐手人道。 “现在开始同时动脸?”灰手人道。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和褐手人一起动脸。 过后,灰手人问道:“有反应了吗?” “没有。”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你的也没有。” 褐手人说道:“从前三次的经验看,大概是需要等一段时间的。” “而且这段时间比前三次等的时间都要长。”灰手人说。 “没错。”褐手人道,“从刚才的经验看是这样,就是不知刚才的经验适不适用于这次。” “如果适用的话,我们虽然等的时间要比前三次长,但这次要真是能让光回盖完全打开,也算是有很大进展了。”灰手人道。 “这种进展会不会受到限制?”褐手人问。 “那要一会儿才知道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的光回盖又发生变化了吗?” “没有。”灰手人道,“我的呢?” “也没有。”褐手人道,“估计时间还不够吧。” 灰手人看过树珠后说道:“我刚看了树珠,它依然没出现我能看到的变化。” 褐手人也看了一眼树珠,说道:“我也没看到变化。”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个人呢?你觉得他跟刚才有什么不同了吗?” 灰手人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了那个人。 褐手人也朝那个人的方向看去。 “没看出不同。”褐手人说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没发现。”灰手人道。 灰手人刚刚说完这话,就发现那个人张了张嘴,立即道:“发现了。” “你发现他张嘴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我刚说完话就这样了。” 褐手人道:“除了张嘴之外,还有什么吗?” 灰手人说道:“没发现。他就张了两次嘴,有什么含义吗?” 褐手人说道:“看不出什么含义。” “你觉得他像是自然张嘴的吗?”灰手人问。 “不像。”褐手人道,“他张了两次嘴,既没吃东西也没说话,两次张的时间还那么近,就不像是自然的。” 灰手人说道:“没吃东西,他没有东西可吃,至于他没说话这事,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受限啊?” “想说话,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那种?”褐手人又问。 “你觉得像吗?”灰手人问道。 “不像。”褐手人道,“你感觉像?” “我想不清楚。”灰手人道,“如果他只是‘啊’两声,那是有点像的,但我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便又觉得不像了。” 褐手人问道:“你认为他可能是在做什么?” 灰手人道:“会不会是被动的?” 褐手人道:“又是受某种力量控制的?” (五千五百七十五)填充 灰手人说:“我也在想是不是。” 褐手人道:“他两次张嘴竟然使我想到了我们在做的事。” “开光回盖?”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说,“我觉得光回盖打开,就好像张嘴一样。” 灰手人道:“他连着张了两次,你会不会觉得好像你我两个人打开光回盖?” 褐手人说道:“也想到了,但它有先后顺序。” “那也是他没办法。”灰手人道,“他无法做到在同一时刻张两次嘴。” 褐手人道:“没错。但他张嘴两次时间距离还是很近的。” “你觉得他这是在暗示我们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倒也不是。”褐手人说,“他应该都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吧。” “但是想起来,总觉得他的行为跟你我有联系。”灰手人道。 “因为我们知道他在做什么,自然就容易联系到一起吧。”褐手人说道。 “是啊。”灰手人说,“其实可能真没什么关系,都是我乱想。” 褐手人道:“乱想也是在拖延时间,或者说,将时间填充起来。” “你好像说到真相了。”灰手人说。 “我是在填充时间。”褐手人道,“要说分析,其实也是在分析。只是如果这段时间没在分析,我就会觉得缺少些什么。” 灰手人道:“我也一样啊。那我们算不算依然处在必须不停说话的阶段?” “我认为不算,起码我不算。”褐手人道,“毕竟不会像刚才那样,不说话就受不了了。如今这个阶段,我说话只是让自己觉得不缺少而已。” 灰手人说:“不说也没什么?” “对。”褐手人道,“你呢?” “我同意你说的。”灰手人道,“我跟你的情况一样。” 褐手人道:“你觉得拖延情况有所缓解吗?” 灰手人说:“在我看来此刻我也是在拖延的,但这种拖延其实也不是我自己的意思。” 褐手人说道:“就像我刚才说得,将时间填充起来?” 灰手人说道:“是这样的。” 褐手人道:“如果不说一些分析的话,这段时间我们要做什么呢?” “那就是干等吧。”灰手人道。 “既然无论怎样都要等,那我就选择说着话等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我也是啊,但我还是觉得有些拖延的成分,因为我似乎没做太多有意义的事。” 褐手人道:“我也没觉得我在这段时间里做的事有多少意义,要是硬要说什么意义,那其实也算在分析。” 灰手人说:“我感到自己的分析可能是无效的。” “我也这样认为。”褐手人道,“我甚至觉得,如果真是那种特别有效的分析,我可能还是没那么容易就说出来的,尽管现在已经不在之前那个阶段了。” 灰手人道:“我就感觉自己又说了不少废话。” 褐手人说:“其实有时候那些有用的东西可能就是在说所谓废话过程中想出来的。” “我也希望能多想出些有用的。”灰手人道。 (五千五百七十六)多等 灰手人道:“怎么还是没反应?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褐手人说:“这次会不会彻底掀起来?” “要是想着你说的这次彻底掀起来,我多等一段时间也觉得值得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我也没可靠根据,就这样一说,要是这次没彻底掀起来,你也别太失望了。” 灰手人说道:“我知道,但就算是那样,我也还是希望这次可以多掀起来一些。” “我也希望。”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看了看树珠,说道:“这树珠那么长时间就还跟刚才似的那个样子,看不出什么变化,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你担心树珠出问题?”褐手人问道。 “我好像本不该担心树珠出问题的,但是我觉得树珠的变化是给我们提示的,要是不能给我们提示,它给人的感觉就是处于异常状态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也是这种感觉,但也仅仅是感觉,树珠应该不会异常吧?” 灰手人说:“平时是不会异常,但现在你我已经吐出了那两个,会不会影响到树珠?” 褐手人说道:“树珠应该是这个环境里特别不容易受影响的东西吧?” “也是啊。”灰手人道,“但我还是有点怀疑,就是因为它还是之前的样子。” “你想想,你我吐出那两个之前,它是不是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你我能看出来的变化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又说:“也是啊。” “那段时间你感觉异常了吗?”褐手人问道。 “没有。”灰手人道,“我的意思是,那段时间我并没感觉树珠异常,但实际上我肯定是到感觉了这里的环境不对劲了。” 褐手人道:“环境本来就不对劲了,你有这感觉正常。” “是啊,要是一切按照之前想的来,我们本就不会面对现在面对的这一切。”灰手人道,“我所说的异常,大概也就是这种了。” 褐手人又说:“那你现在再想,还会觉得树珠没什么能看出的变化是受到了你我吐出那两个影响吗?” 灰手人说道:“不觉得了。” 褐手人道:“当然,我也不能确定你我吐出那两个肯定对树珠没有影响啊。” “你也出现我刚才那种感觉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道,“我现在就是觉得我的话不能说得太绝对了。以前我说话好像经常说得很绝对。” 灰手人道:“但一般你就是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啊。” “经历了今天经历的那些事,我以后说话可能都不会像以前那样绝对了。”褐手人说,“很多事,根本就不是我能预料准的。” 灰手人道:“其实我们是出在特殊情况下,对吧?” “对。”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所以只是在特殊情况下预料不了那么准,是不是?” “是。”褐手人说,“但今天的经历,可能会留给我以后一些习惯。” “应该也会留给我以后一些习惯了。”灰手人道。 (五千五百七十七)相碰 “部分经历会使人将某些习惯带到以后的日子里,不光你我是这样,普通人也是吧?”褐手人说道。 “是啊。”灰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我们可能在化纳之前也有某些习惯。” 褐手人说道:“但是化纳使人遗忘了?” 灰手人道:“应该是吧,化纳前的事情我是记不清楚了,就算有印象,也是隐隐约约的。我后来的某些习惯会不会是化纳之前留下来的?我也不清楚,但我总觉得那些应该化纳前的我似乎跟化纳之后是两个人。” 褐手人说:“我也这样认为。我也记不清化纳之前我经历过什么,也总感觉自己后来的某些习惯应该就是化纳后的我独有的习惯。至于有没有化纳之前留下来的,我也无法搞清楚。” 灰手人又说:“只有清晰地了解以前,对比现在才能知道吧?” 褐手人道:“是这样的。我怎样才能了解以前?” 灰手人说道:“我们吐出那两个引起了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褐手人道,“你觉得会导致过一段时间想起以前吗?” “到目前为止,吐出那两个所产生的最严重的后果应该还没有出现。”灰手人道,“还没能看出后果,对吧?” 褐手人说:“对。我们会不会是在哪最严重的后果出现后想起化纳以前的事情?” 灰手人道:“最严重的后果,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承担。” “如果真的跟以前那谁说的那样,这后果的确很难承担,起码我自己是难以承担的。”褐手人道,“但你看现在的情况,有没有觉得其实到时候情况可能也不一定跟那谁说的一样?” 灰手人知道褐手人说的“那谁”指的就是用主,接着说道:“从时间上看,都过了这段时间了,那种后果还没发生,确实显得不一样,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是时间上的不一样。” 褐手人道:“我们做的情况可能跟那谁当时跟我们说的就是两种情况?虽然行为是一样的,都是吐出去?” “你的意思是,两人同时吐出,它们在同一点相碰,跟不在同一时间吐出,应该是两种情况?”灰手人道,“结果也会不同?” “我现在是这样想的,这也可以说是我的希望。”褐手人道。 “还不知道哪种结果更难以面对,你也希望不是那谁说的那种结果?”灰手人问道。 “你呢?”褐手人说,“你希望是那谁说的那种结果吗?” 灰手人说道:“当然不希望。我总觉得最坏的结果就应该是那种。” 褐手人说:“所以除了那种结果之外,你都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吗?” “主要还是因为未知。”灰手人道,“未知的,我就没法去具体想象,没具体想象出来,就没法感知到那种结果有多可怕。这样就好像感觉好点。” 褐手人说道:“我也希望是未知的某种结果,也希望那种结果的确没那谁说的那种那样可怕。” (五千五百七十八)就当 灰手人说:“都只是希望,现在我就当是我希望的那样。” 褐手人说道:“有些时候‘就当’也是不错的。” 灰手人又说道:“当着当着说不定就成真了?” “也许吧。”褐手人道,“这个时候,我们竟然会在这里讨论这个。” 灰手人道:“要是以前,绝不可能。” 褐手人说道:“今天我们好像已经把很多放在以前绝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 “但我好像也把以前认为能做的事变成了做不了?”灰手人自嘲道。 褐手人道:“你用这种口气说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自嘲的口气?”灰手人问道。 “听着挺风趣。”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好像第一次从你口里听到这两个字。” “‘风趣’这两个字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道:“是啊。” “我以前没说过?”褐手人问。 刚刚问完,褐手人又反应道:“是化纳后好像没说过。” 灰手人说:“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自嘲的口气也是化纳后你第一次听到吧?” 褐手人道:“对。我说的肯定是化纳后的事,因为化纳前的情况我根本就想不清楚啊。” 灰手人又说:“我觉得你说出风趣两个字很新鲜。” “你‘自嘲’的口气也很新鲜。”褐手人道。 “是不是多了些普通人的感觉?”灰手人问道。 “既普通又不普通。”褐手人说。 “我们以前不但没什么情绪,比起普通人,我们可能还少很多这方面的东西。”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说的又是化纳之后的‘以前’吧?” “当然。”灰手人道,“化纳之前的事情,我想不清楚啊。” 说完这话,灰手人突然感觉到褐手人说这话好像有点在逗趣的意思,于是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是不是?” 褐手人道:“这你都听出来了?” 灰手人说道:“真的跟你以前说话的口气不一样。” 褐手人说:“还是说化纳后的‘以前’?” “是啊。”灰手人道,“你又来?” “对啊。”褐手人说,“你又听出来了?” 灰手人说道:“听你现在说话,感觉你会故意制造一点有趣的气氛了。” 褐手人道:“但好像还不够有趣,只是有了点那种意思,是不是?” “在我看来,已经够有趣了。”灰手人道。 “在你看来?”褐手人道,“哦,是,也是啊,你也是经过化纳的人了。” 灰手人说:“对啊,我也是经过化纳的人,所以在化纳以后,我也是没什么情绪,对‘有趣’没多大感觉的人。而现在,我能感觉到你的‘有趣’,就证明我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补充道:“是跟化纳以后的‘以前’不一样了啊,我说的是这个。” “你这语气也变得比以前调皮了啊。”褐手人道。 “应该是吧?”灰手人道,“其实我也没觉得多调皮,但跟以前肯定是不一样的。嗯,还是化纳之前的‘以前’。” (五千五百七十九)煮开 褐手人道:“肯定是化纳之前的以前。” 就在此时,两人都听到那个人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灰手人问。 “是不是他发出的?”褐手人问道。 “肯定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咕噜声?” “我听着也像。”灰手人说道。 “她哪里发出的?”褐手人问。 “不像嘴里。”灰手人道。 “你听着像哪里?”褐手人问道。 “我听着像腹部。”灰手人说。 “腹部,就是。”褐手人道,“我听着也像。” 灰手人道:“腹部发生这种声音不是正常的吧?” 褐手人说:“反正跟我以前听到的普通人腹部发出的咕噜声不一样。” 灰手人道:“这声音也太明显了!” “是啊,普通人就算腹部出现这种声,也不可能这么大吧?”褐手人道。 “我怎么觉得像有人煮开水的声音?”灰手人道。 “不光你觉得像,我也觉得像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煮开水,他肚子里?” “怎么听着这么恐怖?”褐手人道。 “当然不可能真是他肚子里煮开水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但很像啊。你一说,我听着就觉得恐怖。” 灰手人说:“不能细想,不然确实恐怖。” 褐手人说道:“但他的表情好像并没显得痛苦。” 灰手人说道:“是的。” 褐手人道:“能说明对他没多大伤害吗?” “不好说。”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就算有伤害,也不一定立刻发生吧?” “你说的是他的事,还是我们的事?”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当然是他的事,但是如果是说我们的事,似乎也行啊。” “都是通用的。”灰手人道。 “你又调皮了一下?”褐手人问道。 “这你都能感觉到了?”灰手人问。 “很明显了。”褐手人说,“你这多明显!” 灰手人道:“那我们接着说他吧。” “这声音好像越来越大啊。”褐手人道。 “没错,就好像水沸腾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灰手人道。 “这么大声,他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褐手人问道。 “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已经听见了的。”灰手人说。 “确实不像。”褐手人道。 “既然不像听见了的,那是不是就有可能真是听不见?”灰手人问道。 “是。”褐手人道。 “听不见,那总有感觉吧?”灰手人问。 “可能他还没感觉出来?”褐手人又问。 “应该是吧。”灰手人道。 “他过一段时间还能感觉出来吗?”褐手人问。 “我都不知怎么预测了。”灰手人道。 “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预测好像都不容易说准?”褐手人问。 “的确不容易。”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但是猜一猜呢?” 灰手人说:“我发现,我跟他有点像。” 灰手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那个人。 褐手人又说:“哪里像?” “就是有些话我不太敢往出说了。”灰手人道,“因为害怕说中了。” (五千五百八十)好词 褐手人道:“怎么又说起这种事了?” 褐手人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调皮的语气。 “听你这口气,是调皮的?”灰手人说。 “是啊。”褐手人道,“你也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灰手人说:“明显啊。” 褐手人道:“之前我们说过差不多的话题,是吧?” “是。”灰手人道,“明明说过了,我又提起,就像某些普通人那样。” “哪样?”褐手人故意问道。 “你又故意调皮地问我,是不是?”灰手人说。 “没错。”褐手人道,“你又听出来了。我想听你说,你说的是哪样。” 灰手人说道:“就是说过的话题又来说,还像说新话题那样。你想的是这个吗?” 褐手人道:“是啊。” 灰手人道:“我感觉此刻你我已经不是像不像普通人的问题了,你我像两个小孩子。” 褐手人又说:“每一个大人,都曾经是小孩子吧。” 灰手人说道:“包括你我?” “有疑问?”褐手人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化纳之后,今日之前,有时候想起以前,甚至不觉得自己曾经是小孩子。”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道:“今日之前你还想过这种?” “倒也不是刻意想过,只是一种感觉。”灰手人道,“就是忘了很久以前的事。当然,我说的很久以前,肯定是化纳之前了。” 褐手人又说:“我明白你这种感觉。” “你也有过?”灰手人道。 “有过。”褐手人道,“不是特意想的时候。就是今日之前,不管是不是在办事,似乎都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没出现过某些特点。那些特点是跟小孩子有点关系的。” “比如天真?”灰手人问道。 “有这方面的。”褐手人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真了。在那谁眼里,这可不是个好词啊。” “是啊。”灰手人道,“不光在他眼里,就算在今日发生变化前的我的眼里,这也不是个好词。” 褐手人说:“今天我发生变化之前的我的眼里,这也同样不是个好词。好像跟幼稚可笑有点关系。” 灰手人说:“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这种想法,真的是属于你我的想法吗?”褐手人道,“我刚才都说在今日发生变化前的我的眼里了,但是这种想法,有没有可能就是那谁的,或者说,只是那谁的?” 灰手人说道:“有可能吧。想在我突然想,很多时候,化纳之后我的一些所谓想法,其实都是那谁让我那么想的。” 褐手人道:“没错,一细想,就好像化纳之后被人灌入了什么思想似的。” “灌入?”灰手人道。 褐手人一听灰手人这么说,就知道灰手人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事,于是问:“你想到了他的经历,是不是?” 灰手人明白褐手人说的“他”,就是此刻腹部发出咕噜声的那个人。 “他曾经去找过那个会法术的人,那个人就是给他灌入了什么。”灰手人道。 (五千五百八十一)假定 褐手人说道:“我们都是由他被灌入思想这件事想到了是不是自己也被灌入了思想。” “对。”灰手人说,“尽管是截然不同的思想。” 褐手人说:“真的被灌入了吗?我是说我们。” “应该是吧。”灰手人道,“虽然我已经记不清楚很早以前我有怎样的思想,但我总觉得化纳之前的我的思想不像是那样的。” 褐手人又说:“我也觉得。” “化纳之后,今天之前,我们多数时候其实都只是在按照他说的做而已,换句话说,我们总是在执行任务。”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有少数时候吗?” “可能也会有?”灰手人道,“但其实也跟没有差不多了。多数时候都被某种东西占据了,就算是少数时候有点自己的想法,那也无法主导我的行为了。” 褐手人说道:“我为什么会那样心甘情愿地执行任务?” 灰手人说:“此刻你说这话,你不担心?” “我又没说是什么任务。”褐手人道。 “你我对话是这样的,联系起来听,谁能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灰手人道。 “谁能联系起来听?”褐手人问道。 “你认为那谁真的做不到吗?”灰手人说。 “这种事好像也没有绝对的。”褐手人道,“你这么问了,我才这么说的。” 灰手人道:“如果我不问,你刚才就假定那谁知道不了?” 褐手人说:“刚才我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假定那谁不知道的。” “其实我说话时也算是。”灰手人道,“但听你说的时候好像又想起了点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此刻好像也没有多怕?”褐手人说。 “好像是啊。”灰手人说,“这种感觉似乎还挺有新鲜感。” 褐手人说道:“是啊,要是以前,一定谨小慎微。” 灰手人又说:“这会儿其实也是谨慎好,但我心里似乎又没那么畏惧了。”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想到了那个人,对褐手人道:“我好像又想到他了?” 褐手人说:“想到他的某些表现?” “比如刚才他跟我们说到的他在一些‘经历’里的表现。”灰手人道,“他有时就突然好像不怕什么了。” 褐手人说道:“你又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跟他相像了吗?” 灰手人说:“对。尽管面对的人不一样,情况也不一样,甚至是不是真实发生的可能事都不一样,但我想到了他后,总觉得自己突然就不怕什么了,跟他也是有相似之处的。” “要是以前,你肯定不会这样想,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道,“毕竟他是个普通人。” 说出来后,灰手人又想到了他天生也算跟其他普通人有不一样的地方,便又说道:“其实他这个普通人,跟别的普通人也有些区别了。” 褐手人道:“你想到了他的上辈人,是不是?” 灰手人道:“对。他的上辈人做过的一些事,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 (五千五百八十二)滴答 褐手人说:“所以你就觉得他其实也不算普通了?” 灰手人道:“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 “是。”褐手人道。 “所以好像也不能就这么说他是个普通人,但即使如此,他跟我们也是不同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肯定不同啊。” “你听!”灰手人道。 “他那咕噜声小了。”褐手人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灰手人说。 “是跟他有关的吧?”褐手人说道。 “是。”灰手人说。 “你是说他腹部出现了‘滴答’的声音了吗?”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说道,“刚才的咕噜声小了,现在怎么滴答滴答的了?” 褐手人说道:“不知道啊,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关联?”灰手人问道。 “我想到了一点。”褐手人说。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咕噜’一般用来形容什么啊?”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可以形容的声音不止一种吧?” 褐手人说:“是。先说‘滴答’,这样似乎更容易说明白。” “你要问我‘滴答’一般用来形容什么,是吗?”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你肯定能想到。” 灰手人说道:“很多时候,是用来形容水滴落下的声音吧?” 褐手人说道:“没错。那‘咕噜’呢?” 灰手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对褐手人道:“哦,你是想说,两种声音都跟水有关,是不是?” “正是。”褐手人道。 “‘咕噜’有时候也用来形容水发出的声音。”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那这两个声音,一前一后,是不是真的由他腹部的水发出呢?” 灰手人道:“我觉得不可能。” “为什么?”褐手人问道。 “因为他腹部发出的声音,无论是‘咕噜’,还是‘滴答’,都跟我们平时听到的这类声音有区别。”灰手人道。 “区别肯定是有的。”褐手人道。 “你也感觉到了?”灰手人问。 “我不仅感觉到了,而且确定了。”褐手人道。 “那么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好奇他这种特殊的‘咕噜’声,和特殊的‘滴答’声到底是什么发出来的。”褐手人说。 “你也不认为是他腹部的水发出的吗?”灰手人问道。 “的确不觉得是他腹部的水发出的。”褐手人道,“不然的话,岂不是更恐怖了?他腹部要有多少水才能发出如此明显的声音?刚才,我是说刚才,‘咕噜’声那么大,这要真是水,他的腹部里面出了什么状况?” 灰手人道:“是啊,按照那种说法,他能活下去已经是奇迹了。” “对,所以不会是真的水。”褐手人道。 “这‘咕噜’声,变小了,‘滴答’声变大了。”灰手人道,“而且越来越大。” 褐手人道:“我们是不是要仔细听一下。” “仔细听听吧。”灰手人道。 “声音这么大,好像是不是仔细听都差不多?”褐手人问道。 “那也仔细听吧。”灰手人说。 (五千五百八十三)没底 褐手人道:“可我好像并不想安静下来。” “只想继续说?”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 “我也一样。”灰手人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不想。” 褐手人说道:“你认为自己有些不由自主吗?” “是啊。”灰手人说,“你呢?” “我也一样。”褐手人道,“所以其实我这个算不算不想,也不好说。” 灰手人说道:“那还如何仔细听?” “我们说话小点声就行了吧?”褐手人道。 “是个主意。”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既保持一直说话,还算能仔细听。” “那我们就这么一直说着一直听着。”灰手人说道。 “听得算仔细吗?”褐手人道,“我是说现在。” “还好,现在他那滴水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灰手人道。 “还会更大吗?”褐手人问。 “应该会吧。”灰手人说。 “不知道到时候能大到什么程度。”褐手人说道。 “总不会震耳欲聋吧?”灰手人道,“就是个水滴声。” “不好说。”褐手人道,“虽然我也不觉得至于那么大,但今天,到了此刻,你明白的,我已经无法认为什么事是绝对的。” 灰手人道:“我知道,哪怕是可能性很小的事,你都不会说绝对怎样。” “没错,以后我应该都会保持这个习惯了。”褐手人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顿了顿,仿佛稍微思考了一下,又说:“还有以后吗?” 灰手人说道:“不是要往好处想吗?” “对,也对。”褐手人道,“往好处想,有以后。不仅有以后,还有很长的以后。” 灰手人说道:“虽然我说着往好处想,但到了这一时刻,说真的,我心里也没底。” “没底?”褐手人道,“没底就对了啊。” 灰手人问道:“如何?” 褐手人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这种事本来就不是让我们有底的事,是不是?” “也是。”灰手人道,“但我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让我们有底的事。” “你的意思也是没有绝对的,是吗?”褐手人说。 “应该算是这个意思吧。”灰手人道,“嗯,是这个意思。有底,也许就是一种绝对?” 褐手人说道:“要是一个普通人,在平时生活里觉得有底,那也许就是因为知道底细或内情而有把握。但是,你我此刻不太一样了。” 灰手人道:“如此的境况,你我已经没法做到普通人说的那种有底了。” 褐手人又说:“所以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让我们有底的事,并不是坏事,我们就随机应变了。” 灰手人道:“也只能随机应变了。估计我也要养成那种习惯了。” “什么习惯?”褐手人问。 “你说的那种。”灰手人说,“什么都不说绝对的习惯。” 褐手人说道:“养成就养成吧。只要我们有以后,我们以后有那样的习惯其实真不错,是不是?” 灰手人道:“可能在生活里对很多事情更容易应对自如?” (五千五百八十四)易想 褐手人说:“即使是普通人,不把话说绝对了这种习惯养成了,往往也会对自己生活有帮助的吧?” 灰手人道:“我看就是。不把话说绝对了,表面上看有时候给人一种说话不够肯定的印象,但实际上却是可靠的。因为很难给人说话随便,或者无意中造成欺骗的印象。” “你说出这个,跟他有没有关系?”褐手人问道。 “多少有点关系。”灰手人说。 “看到他的一些行为使你更容易想到这些?”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说道。 “你完全相信他说的话了吗?”褐手人问道。 “完全?”灰手人道,“我已经不大想说绝对的话了。” 灰手人说这话的口气带着一丝调皮的味道,褐手人听出来了。 褐手人道:“这时就体现出来了?又在说调皮的话啊?” 灰手人说道:“你又听出来了。” 褐手人道:“明显得很啊。” 灰手人说:“是的。” “其实也是事实,对不对?”褐手人问。 “对啊。”灰手人道,“我并不算绝对相信他,说这话是因为我不想把话说绝对了。但是,我认为他的多数话还是可信的,只能说是我自己认为啊。” 褐手人道:“你这样认为是因为他的说话方式吗?” “是吧。”灰手人道,“你应该是发现了吧,他说完话后,似乎如果觉得不够严谨,就继续补充,好像生怕因为话里有漏洞会被你我认为他在欺骗。” “发现了。”褐手人道,“不仅发现了,我甚至觉得自己也有这种倾向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灰手人问道。 “就是今天发生一些事情之后。”褐手人道,“我以前有这样的习惯吗?” 灰手人道:“我印象里,似乎没有,会不会是我以前没注意到?” “你都没注意到的事,还有多少人能注意到?”褐手人问道。 “你自己呢?”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我自己也没注意到,所以我觉得极大的可能就是没有。” 灰手人说道:“我也觉得没有,但因为不想把话说绝对了,我就说了似乎没有。” “你又来。”褐手人道。 “是啊,你又听出来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有时候说一些带着调皮感觉的话时,我的感受很明显。” “在你那么说的时候,我的感受也明显。”灰手人说。 “这跟你我都不是普通人有没有关系?”褐手人问道。 “可能有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似乎越来越习惯这种说话不说绝对的感觉了。” 灰手人问道:“很舒服?” “对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刚才也说到了他似乎是如果觉得不够严谨,就继续补充。你变成这样,有没有受他这种说话方式影响?” 褐手人道:“有可能。” 灰手人说道:“你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更容易受普通人影响了?” “应该是的。”褐手人道,“你有没有觉得你也变得这样了?” (五千五百八十五)短暂 灰手人道:“好像是啊,这会不会只是你我在特殊环境下的短暂表现?” 褐手人说:“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不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比以前更容易受普通人影响了吗?” 灰手人又说:“在刚才说到习惯的时候,你说可能以后你应该都会保持那个习惯了,那么你更容易受普通人影响这件事,会不会和习惯一样,也是过了这段时间,出了这种特殊环境之后,也依然会如此?” “这跟习惯好像还不大一样吧?”褐手人问。 “确实不大一样,但是现在变得更容易受普通人影响确实也是这段时间的事吧?”灰手人问道。 “对啊。”褐手人道,“是特殊环境下的事,但这件事似乎跟习惯那事有个明显的区别,主动被动不一样。” 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习惯怎样还算是人可以主动决定的,而以后是否容易受普通人影响却不是人可以主动决定的?” 褐手人说道:“是啊,习惯这东西,是否保持,以后总是有些选择权的吧?” 灰手人说道:“应该是。” 褐手人道:“但是以后是否容易受普通人影响这种事,按道理来说,不是我能决定的。” 不把话说绝对的习惯又令褐手人补充道:“当然,不能说绝对,我只是感觉,这种是否容易受普通人影响的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但实际上我有没有可能决定我也无法预知啊。” 灰手人道:“你现在说话都这么严谨了?” “是啊,不能说绝对了。”褐手人道,“这种所谓的严谨本身,好像就是受他这个普通人影响的啊。哦,或者说,很可能是受他这个普通人影响的,还是不说绝对了好。” 灰手人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 “你呢?”褐手人问道。 “我什么?”灰手人问。 “你认为你以后会更容易受普通人影响吗?”褐手人道,“也是过了这段时间,离开这特殊环境之后。” 灰手人想了一下,说道:“我?真有以后吗?” 褐手人道:“你觉得你无法离开这种特殊环境吗?” “有可能无法离开。”灰手人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又这么想了。” “为什么呢?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褐手人说,“毕竟就在刚才,你还说到了以后的习惯。如果像你说的,是否真的有以后你都不确定,那么,习惯呢?习惯又如何延续到以后?” 灰手人又说:“是啊,为什么刚才我不这样,现在突然这样了?是不是环境发生了变化导致我这样的?” “环境?”褐手人道,“比如树珠?” 灰手人看了一下树珠,道:“树珠依旧没发生我能看出来的变化。” 褐手人道:“是啊,所以怎么回事?” 灰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他呢?” 褐手人看向了那个人,说:“滴答声还在继续。” 灰手人说道:“虽然比刚才声音更大了,但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声音变大,好像没以前变得那么快了?” (五千五百八十六)补上 灰手人说完这话,又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有什么问题,于是道:“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不是。哦,我觉得不会是的。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褐手人道,“而且我感觉,刚才声音变大的速度比现在快得明显。” 灰手人道:“这声音似乎越来越令人难以接受了。” “你的意思是说声音太大了,是不是?”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说,“震得好像如果听多了,都会导致失聪一般。” 褐手人又说:“如果一会儿变得更大,怎么办?” “继续听着吧?”灰手人说。 “要是听着真会导致失聪呢?”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们这种人真会被他搞得失聪吗?” 褐手人说:“他现在并不能完全算是个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下。” “是啊,但你我应该不至于被他的声音搞得失聪吧?能到这个程度吗?” “在这样的环境下,什么事都不是我敢说定的。”褐手人道,“我不认为自己可以预测准确。” 灰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是没可能。” “毕竟,虽然这滴答的声音是从他的腹部发出来的,但是实际上,并不能算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声音,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应该可以这样说,没错,我认为可以。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他的腹部大概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其实这件事,我都想说得绝对些。”褐手人道。 “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他的腹部大概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这件事吗?”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我想说得绝对些,我觉得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他的腹部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说完后,褐手人说道:“咦?有点奇怪。”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以前说绝对的话,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但这次,我说我说得绝对些,说完就觉得不舒服。不行,我必须补上一些。” “补上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要补充,我刚才还是少了几个字。”褐手人道,“我应该说我觉得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他的腹部有很大可能性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灰手人说道:“你之前说你养成了那种习惯,然后你又说了稍微绝对些的话,但我觉得,你说得绝对些也没问题。” 褐手人说道:“我说之前也觉得没问题,但说出来后就会觉得难受,好像跟我目前的习惯不符合一样。” 灰手人道:“我也感觉不对劲了。” “哪方面不对劲?”褐手人问。 “就是关于‘绝对’这方面。”灰手人道,“我刚才说,你之前说你养成了那种习惯,然后你又说了稍微绝对些的话,但我觉得你说得绝对些也没问题。可是这话出了我口之后我就认为我好像哪里不对劲了。我也要补充,我应该说,但我觉得你说得绝对些也是很可能没问题的。” (五千五百八十七)养成 褐手人说道:“你就因为说了你觉得我说得绝对些也没问题,都会感到不对劲?” “没错。”灰手人道,“就好像违背了我的什么习惯一样。” “这么说,你这种习惯也好像已经养成了很久,难以改变了一样?”褐手人又问。 “是啊。”灰手人说,“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但是在今天之前,我都没有这种说话不说绝对的习惯啊。” 褐手人又说:“要是这么说的话,不把话说绝对了到底能不能算你我的习惯?” “刚才你我都认为是自己的习惯了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刚才是,但是刚才好像没发现其实自己好像是被控制这样的情况吧?” 灰手人说道:“要不是那样说了绝对话试了试,还真没发现。” 褐手人又说:“你现在怎么看?” “就是感觉,这成为我的习惯,似乎也不由我来决定?”灰手人道。 “我是觉得我有些不由自主。”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不由自主的,这种真算属于你我的习惯吗?” 褐手人道:“我在想,一个习惯养成后,这个习惯的主人是不是也有不由自主的感觉。” “一般是。”灰手人道,“但应该跟你我的感觉不一样吧?” 褐手人说道:“我觉得就算一个习惯养成后,习惯的主人也不由自主,但就算没按照习惯来,一般来说也不至于像刚才我那样,特别不舒服。我承认就算是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的习惯养成后,如果这个人不按照习惯来,也会觉得别扭,但那种别扭的感觉,跟我那种不舒服,大概不一样。” 灰手人说:“我也觉得你说的那种别扭的感觉,跟我自己那种不舒服大概是不同的。” “你觉得具体怎么不同?”褐手人问。 “也许,一个只是暂时不适,另一个则是必须按照习惯来?”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你说的暂时不适是一般情况下的,必须按照习惯来则是你我这种特殊情况下的,是不是?” 灰手人说:“对。一个人就算有什么习惯,偶尔一次没按照这个习惯做,也就是暂时不适,过一段时间,这种不适感往往就不见了吧?” 褐手人说道:“差不多。但你我刚才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好像都是必须补上话才行?我是必须的,否则真的受不了,你好像也是吧?” “我也是啊。”灰手人道,“你我的情况应该是相似的,我觉得。” 褐手人又说:“我刚才还认为我会主动将这种习惯延续下去,那么如果我以后真的将不把话说绝对了这种习惯延续下去了,算不算我主动的?” 灰手人说道:“如果可以拒绝,才算是自己的主动选择吧?” 褐手人说道:“对。如果根本拒绝不了,那就是被动?可是,好像我的想法跟我拒绝不了的恰恰是一致的?能这么说吗?” 褐手人刚说完这些,又觉得自己的说法不够有道理了,于是又说:“好像不能这么说。” (五千五百八十八)比出 灰手人道:“你又想到了什么吗?” 褐手人说道:“我想到的是,就算我的想法跟我拒绝不了的恰恰一致,也不能认为我完全不是被动的。” 灰手人说道:“这件事好像很难立刻说清楚?” 褐手人说:“我暂时是想不清楚的,或许了解更多之后就能想清楚了?” “哪些习惯是主动的,哪些习惯是被动的,真的能彻底区分开吗?”灰手人道,“我是说我们这种人在这样的环境下。” 褐手人说道:“我越来越觉得很难彻底区分开。比如,我说我希望自己以后保持某种习惯,听起来似乎是我主动选择的。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中,我为什么会希望自己以后保持某种习惯呢?我真的有的选择吗?我有办法做到不希望自己保持那种习惯吗?” 灰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也在思考这事了。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到底什么是主动,什么是被动?会不会就连我主动要做的事,也是某种力量促使我要求自己这么做的,也就是说,在这种环境下,有什么力量推动着一切,让我想要这样,想要那样,而我却以为那些都是我自己主动选择的?” 褐手人道:“听起来似乎挺可怕啊。” 灰手人说:“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这种可怕的环境中吗?你听他腹部传出来的滴答声,越来越大,和我们想的这种事情比较起来,哪个更可怕?” “这还能比较吗?”褐手人道,“都可怕啊,各有各的可怕法。” 灰手人说:“倒也不是一定要比出什么来,其实我就是想说,我们在这样的境况中,没有最可怕,只有更可怕。” 褐手人道:“可怕?你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说着可怕?” “又不像平时的我了,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道,“平时你也会说某些事可怕,但好像不会如此频繁地说,甚至好像不愿意在我面前说什么可怕,是这样吗?” “是的。”灰手人道,“原来以前你就注意到了我不愿意在你面前说什么可怕。” 褐手人说:“虽说不是很明显,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刚才我还说在说你呢,仔细想一下,其实我也不止一次说‘可怕’了吧!你以前平时能感觉到我不愿意在你面前说什么可怕吗?” 灰手人说:“平时我感觉出来了一些,但我并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所以也不确定。有时我认为那应该不是错觉。” 褐手人说道:“那的确不是你的错觉,我以前就是不愿意在你面前说什么可怕。” “以前,你不愿意的原因,跟我不愿意的原因,会不会是差不多的?”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我感觉,可能是差不多的。我的原因是这样,那谁肯定不愿意看到我说什么可怕,我自然不会在他面前说,有时候他不在场,我就会担心如果我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可怕,会不会对我不利。” (五千五百八十九)拉近 灰手人说:“果然是啊,那个时候,你我还在彼此防备。” 褐手人道:“我们好像又说起以前的事情了。” “这算不算也是被动的?”灰手人问道。 “可能吧。”褐手人道,“我说起以前的事情时,其实多少是带着认为自己以前那样不对的意思的。” 灰手人说:“我也是。” “是不是正因为如此,你我说出以前的那些事时,反而拉近了你我的距离?”褐手人问。 “应该是吧。”灰手人说,“我感觉是这样。” 褐手人道:“我觉得说以前的那些事时还挺舒服的。” 灰手人说:“我也挺舒服。” “这种舒服跟什么有关?”褐手人道。 “我觉得除了与你我有关以外,还可能跟什么力量有关。”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认为,有某种力量推动着你我回忆过去?”褐手人问道。 “我是有这种想法。”灰手人道,“我们刚才说过这种跟回忆过去有关的话题吧?” “是的。”褐手人道,“说过,又说了起来。” 灰手人道:“我发现了又一个问题。” “什么?”褐手人问。 “你有没有发现这就是另一个你我今天跟过去不一样的地方?”灰手人道,“过去我们当天说了什么话题,一般习惯一次性说完,然后那一天通常都不会再说这话题了。而今天,你我之前刚说过什么话题,隔那么一段时间,可以说没多长的时间,就又说回这个话题了。这样,已经不止一次了。” 褐手人道:“发现了。就是这样。原因是什么?” 灰手人说:“表面原因,我觉得是因为以前我们说什么话题,很容易在一段时间里结束那个话题。而今天,我们似乎并没真正结束什么话题,所以再次说起来也正常?” 褐手人说道:“今日我们说到的话题,似乎都是很难结束的啊。” “好多事说不清楚道不明。”灰手人道,“就算临时结束了话题,也算是强行结束的。强行结束话题不算真正结束,所以,就容易再次说起来?” “对。”褐手人道,“我觉得应该也是这样。进一步想,为什么今天的话题似乎并没真正结束?” 灰手人道:“今天我们遇到的一些事,如此奇怪,让你我想到的一些话题,都不是那种可以几句话说清楚的吧?所以我们才很难做到真正结束话题?” “也是啊。”褐手人道。 “这声音也太大了。”灰手人说。 “我也觉得啊。”褐手人说,“我又在想会不会失聪了。” “这话题也是你我之前说过的,没错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因为之前这话题就没说完啊。” “我们说的上一个话题其实也没有真正结束,只是被‘声音太大’这个话题岔开了。”灰手人说。 “不知道一会儿还会不会又说回上一个话题。”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按今天的情况看,一会儿会怎样,我应该是很难预测准的。” (五千五百九十)过大 褐手人道:“也是啊,我也觉得难以预测。还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灰手人又说:“什么事?” 褐手人说:“他腹部的滴答声是不是大得你都难以忍受了?” “是啊。”灰手人道,“早就无法忍受了,但没办法啊,还是要继续忍下去。” 褐手人又说:“既然都这么大声了,却没影响你我对话。” “你说的觉得很奇怪的,就是这件事?”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道。 “是很奇怪啊。”灰手人说,“虽说你我交流并不是纯粹靠声音,就算你我说话声音极小,彼此也是可以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但是,那种过大的声音,让你我感觉快要失聪的大声,按道理来说是会对你我交流造成一定干扰的。” 褐手人道:“可是好像并没没干扰到?” 灰手人说:“好像是没干扰到?或者,已经干扰到了,你我却没觉得?” 褐手人想了想道:“我想想。” “要是一定要说干扰到了,那干扰到的是哪方面呢?”灰手人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说干扰到了?”褐手人道。 “我只是在想这个问题,可能这么想能使我找出些理由。”灰手人说。 “为了找理由?”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你有没有感觉出什么?”褐手人问道。 “我感觉出了一点,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是一定要说干扰到了,会不会体现在了你我说话的时候,偶尔要问对方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道。 “好像是。”褐手人说,“只能说是好像。” 灰手人道:“你也感觉到了吗?” “算不上感觉到了。”褐手人道,“但想着你说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以前,我是说化纳之后的以前,你我交流的过程中,好像很少问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灰手人说道:“其实那时候还是有顾虑,起码我是这样的。” “你说的是哪方面的顾虑?”褐手人问道。 “以前,就是担心,如果我问了你什么,会显得我什么都听不懂。我就会担心你会不会对我不利。”灰手人道,“你以前能感觉到我是这样吗?” “我以前倒是没感觉到你是这样,但是却感觉到我自己是这样了。”褐手人说。 “你自己?”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以前,我是说化纳之后的以前,我有时候没完全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会多问问。我就觉得,如果我问了的话,好像我听不明白似的,我可不想在你面前表现出我没听明白的一面,我也会担心如果表现出来这一面你会对我不利。” “你也这样。”灰手人说。 “你没感觉出来?”褐手人问道。 “没有。”灰手人说道。 “也正常。”褐手人道,“这种心思不让对方感觉出来,也没什么新鲜。” 灰手人说道:“以前我们一起做事时,有些时候,如果我在没完全听明白的情况下多问你几句,可能事情会办得更顺利。” (五千五百九十一)戒备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褐手人道,“以前如果多问问,可能还能省一些时间呢。” 灰手人道:“我有一点后悔以前不肯问你,总是多想。” “其实你也不是多想。”褐手人道,“那个时候的我,也不是现在的我。如果那个时候你多问,说不定我真会对你不利,你不觉得吗?” 灰手人说:“嗯,当时也觉得了。我想问问你。” “问什么?”褐手人道,“其实我都差不多猜到你问什么了,但还是想问一下,大概是因为,此时我终于可以不像以前那样了,想问你什么就问你什么,不担心你会听不懂,不担心你对我不利。人放下戒备的时候,很轻松啊。”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回答你我要问什么。我才不会怪你明知故问。”灰手人说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语气显得有些调皮。 “我想问问你,如果那个时候我多问,你有可能会对我不利吗?”褐手人问道。 “有可能啊。”灰手人道,“所以那时候你有戒备心是很合适的选择。人与人相处,很多事都是互相的。如果一方可能会对另一方不利,另一方有戒备心才适合啊。你我以前都如此,如今想想,我又有点后悔了。” 褐手人问:“你又后悔什么?” 灰手人说:“我后悔以前跟你用那种方式相处啊。” 褐手人道:“你都说了,人与人相处,很多事都是互相的,你一个人也没法决定跟我以什么方式相处吧?” “我都没有往那种方向努力。”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一个人怎么努力啊,有些事是需要别人配合的,如果我不配合,你再努力,也没法完全改变你我以前相处的方式吧?” 灰手人说:“改变一点是一点啊,我以前不会这么想。” 褐手人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主要应该是我主动改变一下,如果我早点努力,也许就不是那样了。” 灰手人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事你也后悔了吧?” “是啊。”褐手人道,“后悔,人有很多事都会后悔。” 灰手人说道:“你这一句话就说了两次‘后悔’。” “你刚才也说了不止一次吧?”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你觉得这正常吗?”褐手人问。 “不正常啊。”灰手人说道,“当然不正常了,如果把以前的我的表现说成正常的,现在的我就跟正常没多大关系了。” 褐手人说道:“可是也太不正常了啊。” “没错啊。”灰手人道,“你觉得你正常吗?一句话说两次后悔,还是用那种语气说的。” 褐手人问:“哪种语气?” “就是很真诚的语气啊。”灰手人道,“听得出来是真后悔。” 褐手人说道:“你说话不也一样?你不止一次说后悔时也听得出来是真后悔。” 灰手人说道:“我以前说话是什么语气啊?” 褐手人道:“说某些话时,就跟我以前说某些话的语气差不多。” (五千五百九十二)圆润 灰手人说道:“什么语气?” 灰手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有些调皮。 褐手人听出来了灰手人又是在故意这样说,于是也故意说道:“就是那种语气啊。” 灰手人明白褐手人这么说也是故意的,于是道:“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说吧。” 褐手人道:“让我直说我以前说话什么语气吗?” “是啊。”灰手人道。 “当然就是不怎么真诚了。”褐手人道,“我这话是不是跟没说差不多?” 灰手人说:“也不是。说了就是说了,跟没说还是差很多的。” 褐手人说道:“我觉得很有问题啊。” “你又发现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发现了你我不对劲啊。”褐手人道。 “一直都不对劲啊,在拖延是不是?说一些似乎没多大用的话。”灰手人道,“其实我倒是觉得这种交流也挺难得,可惜不是时候啊,现在我们不该这样说下去。” “但是没法控制。起码我是没法控制的。”褐手人道,“你有办法控制吗?” “你看像有办法的吗?”灰手人问道。 “不像。”褐手人道,“就算你有办法控制,也没法控制我啊。” “我只要能控制自己就已经满意了,还控制你?”灰手人问道。 “其实也不能说是控制我,应该说是帮我控制住我自己,不让我说那么多话拖延时间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你刚才说的你我不对劲,就是这方面的?” “不是。”褐手人道,“是新的不对劲。” “哪方面?”灰手人问道。 “就是刚才我们说几次‘后悔’之后,我好像感觉你我的声音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褐手人道。 “啊?”灰手人道,“这个我还真没注意。” “你仔细听啊。”褐手人道。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大。”灰手人道。 “怎么,你认为他的声音干扰到你了吗?”褐手人问道。 “我目前还没觉得干扰到。”灰手人说。 “可你有没有发现你我的声音都跟之前不一样了?”褐手人问道。 “好像有一点。”灰手人道,“是有一点不一样。” “你是真的感觉到了吧?”褐手人道,“不会是因为我这么说,你听了我的话后受影响,就产生错觉了吧?” “不是。”灰手人道,“不是错觉,你我的声音好像真跟刚才不太一样了。” 褐手人说道:“你觉得是哪种不一样了?” “我觉得声音变得圆润了很多。”灰手人说道,“你觉得呢?” 褐手人道:“圆润?对,对!这就是我想说的。其实刚才我就是这种感觉,但是一时没找到该用什么词来描述这种感觉,你这个词正好说出了我的感觉!就是圆润!” 灰手人说:“为什么会变得圆润?” 褐手人道:“是真的变了,还是你我听起来变得圆润了?” 灰手人说道:“这个真不大好确定啊。” 褐手人道:“是啊,到底是声音本身不同了,还是我们的听力发生了变化?” (五千五百九十三)听力 灰手人道:“好像又说回了刚才那个话题?” 褐手人说:“声音大得会不会使我们失聪那个话题?” “对呀。”灰手人说,“如果我们的听力真的发生了变化,会不会就是因为他腹部发出的声音太大?如果是的话,是不是就跟刚才我们说的意思差不多?” 褐手人道:“没错。但如果我们听力发生了变化,并不是因为他腹部的滴答声太大的话,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你我的情况应该是一致的吧?”灰手人道。 “我感觉,一般情况应该是。”褐手人说,“而且看现在这样,我觉得不是特殊情况。” 灰手人道:“你觉得我们的听力发生变化了吗?” “暂时还是感觉不出来。”褐手人说。 “如果我们的听力真的都发生了变化,会是因为他腹部滴答声太大造成的吗?”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有可能。”灰手人道,“我这么想的原因,也跟刚才的经验有关系。虽然今天后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告诉了我基本上就没什么经验是可靠的,可我还是这样想。” 褐手人说道:“细说一下哪方面经验,看看跟我想的一样不一样。” “就是我们总是说着说着话就绕回了之前说过的话题的经验。”灰手人道。 “明白了。”褐手人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灰手人说道:“那你也细说说,我听听。” 褐手人说道:“在你我情况一致的情况下,我们发现听到的彼此的声音变得圆滑了,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们说话的声音是真的变圆滑了,是你我发声部位变化了,另一种,就是你我的听声部位变化了。刚才我们说过他发出的声音太大会不会导致我们失聪的话题,根据说过的话题我们可能再次说到这个所谓的经验,我们可能又说回了声音太大会不会导致我们失聪的话题,那就是在说我们的听声部位有没有变化的话题了。我觉得从这个似乎并不可靠的经验来看,你我现在正在说的很可能就是听声部位的事。” 灰手人道:“我也这么想了,尽管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么想实在理由不充分。” “不光你觉得理由不充分,我也这样觉。”褐手人说,“我甚至认为自己拿这种根本不可靠的所谓经验来推测另一件事,有点荒唐。” 灰手人说:“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似乎又很难不这么想。” 褐手人说道:“那我们就先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灰手人说道:“反正我一直都在拖延时间,说的废话也不少了,也不怕再多说些废话了。” “我也一直在说废话啊。”褐手人说道,“此刻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灰手人道:“之前我就是挺担心的,担心一直这么说下去,拖延时间太久会出现什么后果。” “现在也没那么担心了?”褐手人道,“我的担心确实减轻了。” “我也已经减轻。”灰手人说,“并且,还没搞清楚原因。” (五千五百九十四)又变 “在这个地方发生的那么多事,我都搞不清楚原因。”褐手人说道,“反正减轻是好事,就算暂时搞不清楚原因似乎也没什么。” 灰手人道:“如果真是他的腹部发出的‘滴答’声太大导致你我听力发生变化,会怎样?”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不敢想象。” “其实,虽然听力变化跟失聪有些关系,我们也可以把它们联系到一起去,但听力变化并不等同于失聪。”灰手人说道。 “是不等于,但是我们现在听力变化的下一步会怎样?”褐手人道,“会不会就是失聪?我依然不敢想象。” “你有没有发现现在你我的声音还在变化?”灰手人问道。 “发现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担心。”褐手人道,“如果从刚才我们说话时开始,就不继续变化了,我虽然依然会担心,但也不至于担心到这个程度。” “应该不会真失聪吧?”灰手人问道。 “就算真失聪,也应该会是暂时的吧?”褐手人问道,“我不知道,只能这么猜猜而已。” “如果失聪是暂时的,那么什么时候能恢复听力?”灰手人问道。 “我在想,会不会他的腹部不在发出‘滴答’声的时候,就能恢复?”褐手人问道。 “如果那样,其实也不错。”灰手人说道,“现在这样,我们虽然没有失聪,但是听到彼此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前要圆润,而且越来越圆润了,是不是也要等他腹部不再出现‘滴答’声的时候才能恢复?” 褐手人道:“可能吧,我觉得差不多。” 灰手人说道:“声音还在变化。” “你是说我们说话的声音吗?”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道,“尽管他说话的声音也在变化,但我说的确实是我们说话的声音。” “你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又发生了什么新鲜的变化吗?”褐手人问。 “也不算新鲜的变化。”灰手人道,“就是越来越大了,跟刚才一种变化,越来越大。” 褐手人又说:“还会变多久?” 灰手人说道:“我希望赶紧结束,不然,我们的听力会不会变得更明显?” “好像已经又变了。”褐手人说,“我是说我们的听力。”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觉得自己没说全,便赶紧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我发出的声音不是真的发生变化了。” 灰手人道:“那我们说说另一种可能,就是你我的听力没有发生变化,但是你我的声音发生了变化。” 褐手人道:“你认为这种可能大吗?” 灰手人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不大。你呢?” “我也感觉不大。”褐手人说道。 “你感觉不大的原因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一点也没觉得我发出声音的部位跟以前有什么不同。”褐手人说,“却是实实在在发现我听声音的部位跟以前有所不同了。” 灰手人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会有刚才那种感觉了。” (五千五百九十五)被揪 “为什么?”褐手人问,“跟我想的差不多吗?” 灰手人说:“差不多,因为我也感觉到我听声音的部位跟以前不太一样。” “你是哪种不一样?”褐手人问。 “觉得好像被揪了。”灰手人道,“好像应该说是被揪着,对,这段时间一直持续被揪,而且越揪越劲大。” 褐手人说:“一样。” 灰手人刚才听褐手人问的事“你是哪种不一样?”,这个时候又说了“一样”两个字,便故意用调皮的语气说道:“你刚才问的可是哪种不一样啊,怎么现在又说一样了?” 褐手人当然听出了灰手人是故意这样说的,也故意说道:“我说的一样是什么意思?” 灰手人道:“你猜我听出来了吗?” “你觉得我用猜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你猜没猜?” 褐手人说道:“你知道我猜没猜吧?” 灰手人说道:“你猜我知道不知道?” 褐手人道:“我们这样好像挺好玩,但是……” 褐手人的话还没说完,灰手人就道:“但是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褐手人说道:“我就是要说这个啊。那好,我还是直说了吧,直说会不会打破刚才那种好玩的气氛?” “会打破。”灰手人道,“所以一定要直说。” 褐手人“哦?”了一声。 灰手人说道:“这个时候,要是不打破那种好玩的气氛,你说气氛要持续多久?” “打破那种气氛是为了节省时间?”褐手人问道。 “对呀。”灰手人说,“虽说我也不知道在现在的情况下节省时间还能挽回些什么,毕竟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了,但还是能节省就节省吧。” 褐手人说道:“你有节省时间的想法,还顺畅地表达出来了?” 灰手人道:“是啊。” 刚刚说完,灰手人就感觉到了其实事情并没那么简单,于是接着说道:“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褐手人道:“你说的事也节省时间的话啊,为什么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灰手人说:“我说了这话,好像并没真正节省什么时间,甚至,可能会带来更多的拖延。” “为什么这么说?”褐手人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在我说了以后,我们就谈论起关于节省时间的话题了,而且已经说了好几句了?”灰手人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说的节省时间的话题,其实起不到什么作用?”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 “可是如果你不这样说的话,我们还沉浸在刚才好玩的气氛里呢吧?”褐手人说,“就连那一步都没停止。” 灰手人说道:“我们在那种好玩的气氛里,说一阵子可能就会自然停下来了吧?自然停下来不至于引起什么新的讨论话题。可现在呢,我那么一说,我们反而讨论起节省时间的话题了,而这个话题一讨论就可能说上挺长时间。” 褐手人道:“如果你不说这个话题,我们会不会讨论别的说上挺长时间?” (五千五百九十六)难列 灰手人说道:“会吗?” 褐手人道:“我觉得很可能。像你我现在这样,不是说这些话拖延时间就是说那些话拖延时间,反正是拖延时间的。” 灰手人道:“如果我刚才没说那个话题,就不引出后来那些话了呢” “我看可能性很小。”褐手人道。 “你认为我们有很大可能会说别的?”灰手人道,“哪怕不是我引起来的?” “是啊。”褐手人说,“不说应该是不可能的吧。就说此刻吧,我们没在谈论节省的话题吧?” “没在谈。”灰手人道。 “但是我们是不是还是在说话?”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说。 “既然如此,足以说明问题了吧?”褐手人道,“现在我们谈论这些,还不如谈论节省时间的话题呢。” “我们似乎谈了拖延时间的话题。”灰手人道。 “可以算是。”褐手人道,“在我看来,谈节省时间的话题总比谈拖延时间的话题好。” “其实区别不大。”灰手人说,“两者都是在拖延时间。” 褐手人道:“可谈节省时间的话题算是有利一些的吧。” 灰手人说道:“表面上看,可以算是。但是,节省时间的话题其实对你我来说,似乎没什么大用啊。” “你也说了,是‘似乎’没什么大用。”褐手人说。 “我只是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对啊。”灰手人说道。 “好像又说回说话不说绝对这个话题了?”褐手人道。 “是啊,又说回来了,还真是像刚才我们说的,说过的话题还会再说,这也许是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反常的地方。”灰手人说道。 “其实,我都搞不清楚什么叫反常了。”褐手人道。 “就按以前的理解。”灰手人道。 “按以前的理解,你说的是‘化纳后的以前’的理解吧?”褐手人说。 “是啊,化纳前的事,我都记不清楚。”灰手人道。 “你认为‘化纳前的以前’你对‘反常’的理解跟‘化纳后的以前’你对‘反常’的理解会不一样吗?”褐手人问。 “我感觉,不一样的可能性很大。”灰手人道,“化纳之后,我可能变化非常大。当然,这也只是推测,要不是刚才我隐隐约约地记起了一点化纳前的情况,我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我觉得‘化纳前的以前’我自己对‘反常’的理解跟‘化纳后的以前’我对‘反常’的理解会区别特别大。”褐手人道,“当然我也只是感觉。” 灰手人道:“此刻你搞清楚什么叫反常了吗?” 褐手人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好像很难搞清楚了。虽然我依然会说哪件事反常,但是,让我列出在这种情况下具体都有哪些事是‘反常’的,我都难列出来了。”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 “因为在这里,这段时间,我已经搞不清楚到底怎样才算‘正常’了。”褐手人道,“我说的是特具体的,基本能说定的那种‘正常’。” (五千五百九十七)先说 “严格来说,好像在这里就不存在基本能说定的那种‘正常’,你说是不是?”灰手人问。 “我感觉是啊。”褐手人回答。 “所以,其实都没法说什么节省时间的事了。”灰手人道,“再说,既然有节省时间的想法能顺畅地表达出来,那估计这时间就是难以节省的。” 褐手人问:“你这也是根据之前的经验说了?” “是啊。”灰手人道,“当然,我知道之前的经验也不一定能说明什么问题,但根据一些不可靠的所谓经验来得出结论,总比什么根据都没有得出结论强一点吧?” 灰手人说完这话,一想,觉得也不一定,又道:“好像我也不能这么说。像咱们这种人,有时候就是什么根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凭感觉得出的结论倒是挺准的。” “你说的又是化纳以后吧?”褐手人问道。 “对啊。”灰手人说,“化纳之前,我们会有那样的感觉吗?” 褐手人道:“说真的,我也不知道。” “你觉得我们拥有的特殊感觉像是天生的吗?”灰手人问道。 “不像。”褐手人回答。 “为什么这样说?”灰手人问。 “因为今天的一些情况。”褐手人道。 “什么情况?”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今天我隐隐约约看到了化纳以前的景象,但是,一点都不清楚。” “不清楚,但也足以让你了解到一些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道,“当然我了解到的并不是多难以了解的事,你应该也已经了解了。” “我应该也已经了解?”灰手人道,“是不是想说你我以前身份的事?” “对。”褐手人说道。 “你感觉我们以前是什么身份?”灰手人问。 “你觉得呢?”褐手人道,“我先听你说说。” “说真的,具体的我没感觉出来,我所感觉出来的,说出来还是挺可笑的。”灰手人说,“或者说,其实我们之前已经说出来过了。” “你知道,现在你我相处的方式已经变化了,就算你感觉你要说的东西没那么重要,我也不会对你不利。”褐手人道。 “当然。”灰手人说道,“我知道,不仅如此,我甚至觉得我说出来后你都不会笑话我。” 褐手人说道:“没错。其实我想说的,也可以说是之前已经说过的。” “我先说吧。”灰手人道,“我想说的就是,我以前可能就是个普通人。” 褐手人道:“一样。” 灰手人说:“你想说的也是这个?” 褐手人说:“没错。我知道你不会笑话我。” 灰手人道:“当然不会笑话你。哦,除了说是普通人之外,我还有别的想说的。” “什么?”褐手人说,“其实我也有别的想说的。” “这次谁先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我先说吧。我觉得,虽然化纳以前我就是普通人,但我肯定不同于经常见的这些普通人。这好像也算是我们之前说过的?” (五千五百九十八)渠道 “我也有印象。”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呢?” “我的感觉跟你很像啊。”灰手人道,“我也觉得自己跟常见的那些普通人不一样。” 褐手人道:“区别大吗?” “区别好像挺大的。”灰手人道。 “哪方面的?”褐手人问道。 “我却说不出是哪方面的。”灰手人说。 “你竟然也这样?”褐手人问道。 “你也是吗?”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道。 就在此刻,那个人腹部发出的“滴答”声发生了变化。 “你听!”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 “听他腹部的声音?”褐手人说道。 “是的。”灰手人道。 “不一样了,是吧?”褐手人问道。 “对,好像比刚才小了?”灰手人问道。 “没错。”褐手人道。 “如果他这滴答声真的已经对我们的听力造成了影响,他这滴答声停了以后,我们的听力能恢复吗?”灰手人问。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褐手人道。 “你觉得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我觉得就算真影响了,也是能恢复的吧,不然也太不可思议了。” 灰手人说道:“我感觉应该是暂时的。” 褐手人道:“对,暂时的。” 灰手人说:“我自然也希望是暂时的,但是目前他腹部的滴答声已经变小了,我听你说话声还是圆润的。” 褐手人说道:“你听你自己说话的声音呢?有没有变化?” 灰手人道:“我听自己说话没有变化,刚才就不是圆润的,那个时候我听你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圆润了。你呢?” 褐手人又说:“我也是啊,当时发现你说话的声音变得圆润了,但我听自己的声音就没变圆润。” 灰手人说道:“其实倒也正常。毕竟你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走的应该是另外的‘渠道’。” 褐手人说道:“没错,你我听自己说话的声音,跟听彼此说话的声音,走的肯定是不同‘渠道’。” 灰手人道:“那我们听到他发出的声音走的是哪种‘渠道?’” 褐手人说道:“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但总感觉,好像是更不一样的渠道吧?” “你的意思是,你我听他发出声音的时候,走的既不是听自己说话的‘渠道’也不是你我听彼此说话声音的‘渠道’?”灰手人问道。 “嗯。”褐手人道,“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你我听彼此说话的‘渠道’肯定跟听他发出的声音走的‘渠道’不一样。” “是,这是肯定的。”灰手人说,“这也是你我说话声音都特别小了,却还能听到彼此说的话的其中一个因素。” “没错。”褐手人道,“如果不是这样,当你我能听到彼此说话的声音时,他也有可能听到你我的对话啊。” “就是这样。”灰手人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我听到自己声音的‘渠道’跟听到他那边声音的‘渠道’也不一样?” 褐手人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有把握,但我觉得你我听他发出的声音,应该跟‘化纳’后出现的‘渠道’多少有些关系。” (五千五百九十九)九般 灰手人说道:“也就是说,如果你我不是经历过化纳的人,很可能就听不到他腹部发出的声音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这种声音一般来说不太会是普通人能听到的吧?” 灰手人道:“我看啊,就算‘九般’来说,也不太会是普通人能听到的。” 褐手人是首次从灰手人口中听到这种开玩笑的话,道:“你也会说‘九般’?” 灰手人问道:“以前听过?” “没听过。”褐手人说道。 “那为什么说‘也’?”灰手人问道。 “因为听过差不多的。”褐手人说道。 “什么差不多的?”灰手人问。 “听过有人说‘二般’来说。”褐手人道。 “听到‘九般’来说,很惊讶?”灰手人问道,“因为既熟悉又陌生吗?” “其实,不管你说的是不是我听过的,只要你开玩笑,我都会想起以前,感到不一样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今天以前,我的确是极少开玩笑的。” 褐手人道:“我也是啊,不仅如此,如果是以前,我甚至不会对别人开的玩笑如此敏感。” 灰手人说道:“如果出了这样的特殊环境,我还会继续开玩笑吗?” “我愿意听你开玩笑。”褐手人道。 “你喜欢这种活泼的感觉?”灰手人说。 “是啊。”褐手人道,“跟从前比起来,太不一样了。” 灰手人道:“我们到了现在这般境地,是不是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不知道一会儿会怎样。”褐手人道,“如果我们还有出路,那就是太好的事了。” 灰手人说:“如果没有出路呢?” 褐手人道:“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你真这样认为?”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不管接下来迎接我们的是什么,我们都已经经历了这段……” 灰手人道:“你觉得值得了?” 褐手人说:“目前我是觉得值得了。你呢?” “我也是啊。”灰手人说。 “不管过一会儿会迎来什么?”褐手人道,“反正,你都觉得值得了?” “是。”灰手人说道。 “你不是也已经养成了说话不说绝对的习惯吗?”褐手人问道。 “是养成了啊。”灰手人道。 “那你在这种情况下回答我这个问题,还只说一个‘是’字?”褐手人问。 “你不是也说了?”灰手人问道。 “起码我说了‘目前’。”褐手人道。 “你心里想的呢?”灰手人问道。 “被你看穿了。”褐手人说道,“是不是?” 灰手人道:“你直说吧。” 褐手人道:“我之前的确不想说‘目前’两个字的,刚才就要脱口而出,但想到了不能把话说绝对这事,就在我并没那么想加‘目前’的情况下,硬加了这两个字。” “你认为加了违背你的想法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道,“虽说我的确已经养成了不把话说绝对的习惯,但这事,我真是想直接说出‘值得’了。” (五千六百)哗啦 灰手人道:“现在是不是有一种无所畏惧的感觉?” 褐手人说:“好像是。刚才我还是恐惧的。你也是吗?” “没错。”灰手人说道,“说到值得,我好像突然就不怕什么了。” “也不怕我们说话的声音在彼此听起来一直如此圆润?”褐手人问道。 “不怕。”灰手人道,“你也不怕吧?” “不怕了。”褐手人说,“只要我们还能听到彼此的声音,不就行了?” 灰手人说道:“是。那听到别人的声音会变得圆润吗?” “应该不会的。”褐手人道,“都不是同一种渠道的,当然,这只是我这样觉得啊。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 灰手人说:“你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是又是因为不想说绝对了?” “应该是。”褐手人说道。 “其实你心里还是有数的。”灰手人说道。 “没错。”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道:“你听,又有变化了。” 褐手人看向了那个人,然后又看向了灰手人,说道:“‘咕噜’那种声音没了?” “对。”灰手人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觉得是好事吗?”褐手人问道。 “现在还感觉不出是不是好事。”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如果你我的听力真的是受了他腹部发出的声音影响,要是‘滴答’声到时候可以像‘咕噜’声一样不见了,是不是我们过一段时间的听力就能恢复了?” “只能说希望是这样。”灰手人道,“因为这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过一段时间又会怎样,我也说不清楚。” 褐手人又说:“滴答声虽然小了,但好像又出现了新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灰手人问道:“还是他腹部传来的吗?” “应该是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道:“是不是‘哗啦’声?” “没错。”褐手人说道,“这声音越来越大。” “‘哗啦’声该不会也影响你我的听力吧?”灰手人问道。 “不知道啊,现在听你说话的圆润程度其实跟刚才差不多。”褐手人道。 “我听你的说话声也跟刚才差不多。”灰手人说。 “这声音跟刚才我们听到的声音应该是有什么关联的。”褐手人问道。 “‘哗啦’?”灰手人道,“也跟水有关系吧?” “我也想到了这个。‘咕噜’‘滴答’‘哗啦’,这三种声音似乎都是常常跟水联系到一起的。”褐手人说。 “三种声音还都是他腹部发出来的,他腹部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灰手人问道。 “如果真有水,那么哪里来的水能到他的腹部?”褐手人道,“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水,有的只是水声?” “如果一点水都没有,为什么你我会一直听到不同的水声?”灰手人问道。 “该不会又是你我的问题吧?”褐手人问道。 “你认为那声音有可能只是你我才能听到的?就连他自己都听不到?”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不知道啊,刚才我是这么想了一下。” (五千六百零一)震上 “我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能听到自己腹部发出的声音的。”灰手人道。 “是啊,如果他真能听到,被那么大声震上一番,此刻不大会是这个表情。”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有没有可能他能听到,但他听到的声音比你我听到的声音小?” “我看不像。”褐手人道,“我只是说不像啊,没说不是。我并没说得很绝对。” 灰手人道:“其实我看也不像。” “我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褐手人道。 “什么?”灰手人问道。 因为听到褐手人说这话的时候,褐手人是看着那个人的,于是灰手人便猜想这事跟那个人有关,于是问褐手人:“跟他有关系吗?” “有关系,”褐手人说,“我在想,我不把事情说绝对了这个习惯,是不是也是受了他的影响。” 灰手人“啊?”了一声。 褐手人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他说话的时候好像特别担心自己说错什么?” “发现了。”灰手人道,“每次都来回来去地解释。很多话,其实根本没必要解释来解释去的。” 褐手人道:“这算不算一种严谨?” “他是害怕吧?”灰手人问道。 “怕你我?”褐手人问道。 “应该包括怕你我的因素。”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认为还包括什么?” “包括他怕某些情景的因素。”灰手人说道。 “比如呢?”褐手人问。 “跟蓝甲人有关的那些。”灰手人道。 “他自称是铁仓人,不会怕蓝甲人。”褐手人说。 “说自己不会怕蓝甲人的铁仓人你是第一次见吗?”灰手人问道。 “不是。”褐手人说道。 “你不会相信他真的不怕蓝甲人吧?”灰手人道。 “通过他说的那些话,我觉得他害怕的其实可能是诸如‘报应’之类的东西,他怕的未必是蓝甲人本身。”褐手人说道。 “看来刚才是我没说清楚。”灰手人道。 “什么没说清楚?”褐手人问道。 “我刚才的话,把原因说得很像他怕蓝甲人。我知道,有些铁仓人在一些时刻的确也是会怕蓝甲人的,嘴上也不承认。但是,我真正说的根本就不是这方面的事。我真正想说的,就是他害怕的,有跟蓝甲人有关的因素,就是你说的所谓的报应。”灰手人道,“当然,我总觉得他不大会主动觉得什么事情是自己的报应,或者说,他应该不会用‘报应’来描述这种事情。” 褐手人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觉得他应该不会把这看作是报应。” “你认为在他眼里这种算是什么事?”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你认为他会反省吗?” 灰手人问道:“我感觉,如果不曾接受那个人施法,他就不会反省。” 褐手人说:“那你认为现在他会反省吗?” “真正意义上的反省,应该不算吧?”灰手人问道。 “你认为只要不是自己主动反省,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反省,是吗?”褐手人问。 (五千六百零二)怪圈 灰手人道:“算是这样。你认为他会反省是不是因为曾经被那个人施法了?” 褐手人说道:“我觉得很可能是。” “果然你还是继续不把话说绝对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已经决定这样了。” 说出口后,褐手人便想起了刚才正在说的话题,想到其实自己也许其实并不能决定什么,便说道:“可能也不能算是我决定的吧,也许就是受了影响无法不这样决定呢。” 灰手人说道:“这也算是再次说起刚才说过的话题了?” “是啊,好像我们说了很多话都是这样,有些事被重提,然后可能循环。”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陷入了一种怪圈中?” 褐手人道:“好像是。” 灰手人说道:“有办法跳出来吗?” “似乎很难。”褐手人道,“我甚至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但是又觉得不该那么想。” 灰手人问道:“什么问题?” 褐手人说:“说出来的话,似乎显得我不像是往好处想一样。” 灰手人道:“不像就不像,也没什么。” “可是,我们如果把事情往好处想,会不会有利些?”褐手人问道。 “你是不敢说那些话,担心说之后那些话就成真了?”灰手人问道。 “这次倒不完全是因为这个。”褐手人道,“其实我想说不是因为这个,但我也不知道实际上到底有没有这种因素存在,会不会只是我没意识到。” 灰手人道:“既然感觉不是因为这个,那就说出来吧。” 褐手人说:“真不会影响什么?” “我不知道。”灰手人道,“只是想听你说。” “可能我只是想多了。”褐手人说,“应该就是想多了。” 灰手人道:“你若是觉得说了不好,也可以不说。” 褐手人说道:“你这么说之后,我倒是觉得其实根本没什么事,我也算是太过担心了。所以我还是说吧。我觉得,像我们这种人,可能一直都是这样,时不时就会陷入某种怪圈之中。可能从一个怪圈跳出来后,又会陷入另一个怪圈。可能还没从一个怪圈跳出来,就已经陷入了另一个怪圈。那两个怪圈就好像是有交叉部分的。” “你说的事现在,还是今天出现异常情况以前?”灰手人问道。 “好像都可以包括进去。”褐手人道。 “以前也算?”灰手人又问。 “应该算是吧。”褐手人道,“但我又觉得,我们以前陷入的怪圈,应该跟现在陷入的怪圈是不同的。” “你说的以前又是化纳以后的?”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 “虽说化纳以前发生的事,你我都想不清楚,但是你感觉化纳以前你会不会陷入什么怪圈?”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不出来。”褐手人道,“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特别久了,至于怪圈什么的,我完全没印象了。” “对这个没印象,会不会是因为化纳之前怪圈根本就不存在?”灰手人问。 (五千六百零三)爱听 褐手人道:“想不出来,因为没印象。但你说的这种倒是也有可能,我认为像你我这样的人陷入一定的怪圈会跟当时所处的环境有关系。” 灰手人问道:“光是你我这样的人吗?” 褐手人回答:“一想,好像普通人陷入怪圈是也跟当时所处的环境有关系啊。” 灰手人问:“别的方面呢?” “别的方面,我想到了普通人也可能像刚才说的那样。从一个怪圈跳出来后,又会陷入另一个怪圈,或者还没从一个怪圈跳出来,就已经陷入了另一个怪圈。”褐手人道。 “我们在化纳之前到底是不是普通人?”灰手人问道。 “很可能是。”褐手人说。 “但这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 “普通人也不全是总会陷入怪圈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觉得你和我如果以前是普通人,会不会是总陷入怪圈的普通人?” “完全想象不出来。”灰手人说道。 “也是啊,我们连自己以前多一些的情况都了解不到。”褐手人道。 “会不会一会儿就能了解到了?”灰手人问。 “你希望吗?”褐手人问道。 “一方面希望,另一方面也考虑了别的。”灰手人说道。 “另一方面考虑了什么?”褐手人问。 “考虑了,如果我们不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就能了解到以前多一些的情况,那当然是完全希望的,但看现在这形势,似乎没那么简单啊。”灰手人道。 “这倒也是。”褐手人说。 “但我依然觉得值得。”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能了解就值得?” “我说的值得,不是能了解以前多一些的情况。”灰手人说道。 “是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刚才我说过的,值得的东西。”灰手人道,“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不管接下来迎接我们的是什么,我们都已经经历了这段。” 褐手人说道:“我明白,我也是。” 灰手人又问:“我好像又说了好多别的,似乎没多大用。” “是吗?”褐手人问道,“我听着倒也没觉得没多大用。” “现在对使我们走出困境没有帮助的话,是不是都没多大用?”灰手人问道。 “照这样说,我说的没多大用的话似乎更多。”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但我很愿意听你说那些话。” 褐手人道:“没用的话你也爱听?” “没觉得没用。而且,就算是没用的,也会爱听。”灰手人道。 “你我跟以前的差距好像越来越大了。”褐手人问道,“我也是这样,我没觉得你说的没用,而且就算真是没用的,我也爱听。这在以前,简直不可能啊。如果是以前,到了这个时刻,我可能会把那些拖慢效率的事情都视为绝对的障碍。” 灰手人道:“我以前也是。” “现在我也知道效率才是关键的,但我还是爱听你说那些话,不管有没有用。”褐手人道。 (五千六百零四)边听 “滴答声是不是不见了?”灰手人问道。 “我听听。”褐手人说。 “我也再听听。”灰手人道。 尽管两人都这么说,但在听的时候都还是想要跟对方说话,虽然这种欲望不似之前那么强烈,可他们都还是说着话更舒服些。 “我听不见滴答声了。”褐手人道。 “我还是想再多听听,但是没听见。”灰手人道。 “你我一边说着一边听,会不会难以听清楚?”褐手人道。 “我好像要这样才舒服。”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也一样。” “是又不由自主了吗?”灰手人问。 “也不至于完全不由自主,没之前必须不停说话时那么严重,但我似乎也不是完全能控制自己的。”褐手人说,“我还是希望能舒服些。” 灰手人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这样一直边听边说吧。” “我是真觉得那滴答声不见了。”褐手人说。 褐手人说:“我也认为已经不见了。” 两人刚刚说了几句别的,灰手人就说道:“你听!” 褐手人立即听了起来,但在听得过程中还是想要说话,所以并没彻底安静,只是小声说道:“那哗啦声里好像掺杂着其他声音。” “是的,你觉得像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好像是之前出现过的滴答声?”褐手人说道。 “跟刚才一样的滴答声?”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一样,但感觉差不多啊。”褐手人道,“滴答声还有什么分别吗?” 灰手人说道:“你听着像什么时候的滴答声?” “像是第一次的滴答声刚出现时候的。”褐手人问,“你觉得呢?” “对。”灰手人道,“声音大小很像那时候的。我又觉得不寻常了。” “怎么不寻常?”褐手人问道。 “为什么哗啦声越来越大,你我还能听到滴答声听得那么清楚?”灰手人问道。 “难道这次滴答声跟哗啦声走的不是一个渠道吗?”褐手人问。 “我觉得不至于。”灰手人道,“如果哗啦声跟滴答声都不走同一个渠道了,那我们听听声音的渠道也太难区分了。其实就算没这事,本身也已经够难区分的了。” 褐手人说道:“也是啊,应该是同一个渠道的吧?我也说不准。但是,如果是同一个渠道,我们又都能听清楚,确实搞不清为什么。” 灰手人道:“我们在这里搞不清楚为什么的事已经足够多了吧?” “是的。”褐手人道,“这不差多这么一件事了。” 灰手人说:“如果是同一个渠道,你我又能听到不同的声音,那是不是证明你我本身都有了变化?” 褐手人问道:“有可能。” “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什么方向的。”灰手人道。 “你是想说,不知是好是坏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对,不知道会对你我带来怎样的影响。你感觉呢?” 褐手人又问:“如果发生变化后的你我能同时从同一种渠道听到多种声音,那应该是本事更大了吧?” (五千六百零五)断过 “也是。”灰手人道,“可我们听到的这些声音是什么来源?真的都是来自他腹部吗?” “哗啦声肯定是来自他腹部的。”褐手人说。 “那这第二次出现的滴答声呢?”灰手人问道。 “我暂时还无法确定。”褐手人说道。 “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灰手人说道。 “什么问题?”褐手人问。 “我们现在说什么‘第一次’‘第二次’,这种表述真的适合吗?”灰手人问道。 “我们说的‘第一次’‘第二次’是说出现滴答声的次数吧?”褐手人说。 “对。”灰手人说,“我是这么想的。” “你为什么又那么问?”褐手人问。 “因为,我有点怀疑,这所谓的第二次是不是真的存在。”灰手人说。 “哦?”褐手人道,“你是不是认为,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滴答声是一直连着的,中间并没真正消失过,只是变小到了我们听不到的程度,所以所谓的第二次其实就是第一次的滴答声?” “我是想到了这一层,但我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个。”灰手人说道。 “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好像有不少都无法用什么证据来证明吧?”褐手人问。 “也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但你说的倒可能真是个问题。” 灰手人道:“你也这么想了?” “刚才那滴答声,到底是不是真正消失过?”褐手人道。 “你刚才怎样看?”灰手人问。 “我刚才自然是认为它已经真正消失了的。”褐手人说。 “仅凭听?”灰手人说。 “也不是仅凭听。”褐手人道,“也算是用了点你我这种人的特殊感觉。” “你也是当时就用了啊?”灰手人说。 “对呀。”褐手人说,“你也用了?” “没错。”灰手人说道,“你刚才用了特殊感觉的结果是什么?” “就是倾向于那段时间滴答声消失了。”褐手人道。 “只是‘倾向于’?”灰手人道,“也就是并没出现那种确定的感觉,也没有确定那段时间里滴答声真的消失了,是吧?” “对。”褐手人说道,“那段时间里你也同样没出现确定的感觉吧?” “没错。”灰手人道,“确实没出现确定的感觉,如果出现了,我也不会那么说了。” 褐手人说道:“你也是‘倾向于’?”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们感觉到的‘倾向于’有多少可能性是准确的?” “真不好说。”灰手人道,“这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此刻的情况也不是以前的情况。” 褐手人说道:“想来也是啊,目前我们处在特殊的环境下,好多事情实在难以判断。” 灰手人说道:“你现在有感觉吗?” “对刚才事情的感觉?”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道。 “我现在感觉滴答声应该是断过的。”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一共两次?”灰手人道,“中间那段时间,那滴答声是真正消失了,而不仅仅是声音小?” (五千六百零六)偏左 “没错,我目前的感觉是这样的。”褐手人说,“你有不一样的感觉吗?” “没有。”灰手人道,“我现在就是好奇第二次的声音到底是不是从他腹部发出来的。” “你感觉不是?”褐手人问道。 “我只是觉得,第二次声音跟第一次发出的位置可能不大一样。”灰手人道,“但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在他腹部。” 褐手人说:“如果不是从他腹部发出的,可能在哪里?” “想不出来了。”灰手人道。 “你认为是从他腹部发出的可能性大,还是不是从他腹部发出的可能性大?”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其实我还是倾向于是从他腹部发出的。你呢?”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差不多。我觉得应该是从他腹部发出的。” 灰手人说道:“区别可能是什么?你想到了吗?” “我觉得,第二次的滴答声好像是从他腹部偏左的地方发出来的。”褐手人道。 “第一次呢?”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是中间。”褐手人说道。 “差不多。”灰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也用我们这种人的特殊本事感觉了一下,此刻也觉得第二次的滴答声像是从他腹部偏左的位置发出来的。” “第一次你感觉出了吗?”褐手人问道。 “第一次,其实当时我就觉得大概在中间。”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这么一说,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灰手人问道。 “会不会有第三次?”褐手人道,“我想到的就是这个。” 灰手人说:“你是从‘左中右’这方面考虑的?” “对。”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觉得过一会儿,偏右的地方还可能再次出现滴答声?”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那第二次和第三次之间,应该有一段时间是听不到滴答声的吧?”灰手人问道。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褐手人道,“只要真存在什么第二次和第三次,那中间就是断过的。如果没断过,那只能说,滴答声一直都在,但你我在某些时候没听到,因为那段时间声音对于我们来说太小了。” “对于我们来说?”灰手人问道。 “为了不把话说得太绝对,我只能这么说了。”褐手人道,“声音对于我们来说太小了,不代表声音一定是真的太小了,可能只是你我这样的人在某些时刻感觉太小了。” 灰手人说道:“这样说也是啊。” “你觉得会有第三次吗?”褐手人问道。 “如果中间真的断过,凭我此刻的感觉,一会儿应该会出现第三次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在你看来第三次出现的位置也是偏右?” 灰手人说道:“差不多吧,我现在感觉是这样的,但我也不是很肯定。” “当然。”褐手人道,“这里发生了那么多奇怪的事,又怎么能肯定?” 灰手人说:“我打算再仔细听听这滴答声。” “是说专门听,不说话吗?”褐手人问道。 (五千六百零七)轰醒 “不说话似乎很难做到。”灰手人说道。 “还像现在这样,但一边说着一边听?”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褐手人道:“目前听出什么不同了吗?” “暂时还没有。”灰手人说,“你呢?” “没有啊。”褐手人道,“只觉得这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到一定时候,就能轰醒谁一样。” “轰醒?”灰手人说。 “没什么。”褐手人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灰手人又说:“但好像让我想到了一些。” “什么?”褐手人问道。 “我还真觉得,你我说不定会被什么轰醒。”灰手人道。 “什么是睡,什么是醒,醒来后又是什么?”褐手人问道。 “我们现在,会不会就如睡着了一样?”灰手人问道。 “此刻的我们,就像在梦里?”褐手人问道。 “我们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灰手人问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褐手人道,“我大概需要好好想想。” 灰手人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 “是想到了。但不知道能不能随便说,所以需要好好想想。”褐手人道。 “你是不愿意说,还是不敢说?”灰手人问道。 “好像都有一点。”褐手人说,“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敢的因素越来越少了。当然,从你我说起这件事开始,时间好像也没过多少,也就是几句话的工夫,但是我依然可以说成时间的流逝,是不是?” 灰手人道:“是。哪怕只是一瞬间,在我看来,也可以说成时间的流逝。” “一瞬间,又一瞬间,多个一瞬间,加起来可能就是一生了。”褐手人道,“人生可以算是由无数个一瞬间组成的吧。” 灰手人说道:“人生?” “怎么了?”褐手人道。 “你也会这样谈起人生了。”灰手人道。 “你觉得变得更陌生了,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不是更陌生,而是更亲切。”灰手人说。 “你也会说更‘亲切?’”褐手人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说着‘亲切’的我,好像变得更陌生了一些?”灰手人带着点调皮的语气说道。 “你又来这个。”褐手人说道。 “你一听就听出来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道:“听你说着‘亲切’,我自然也会觉得更亲切啊。” 灰手人说道:“我们又说到别处了。” 褐手人道:“其实我们说的一直都是‘别处’,不是吗?” “是。”灰手人道,“让我们一直说所谓有用的事,好像很难啊,我是说这段时间。” 褐手人又说:“反正你我都跟‘化纳之后的以前’的自己区别很明显了。” 灰手人说:“是啊,就像刚才你主动承认‘好像都有一点’,以前你是不会这样的吧?” 褐手人说道:“以前,以前我怎么会在你这么问的情况下承认这种事有‘不敢’的因素?换成是你,你会吗?” 灰手人道:“以前的我会跟以前的你一样。” (五千六百零八)梦醒 褐手人道:“其实也有我的原因,在这种情况下在我面前承认这孩子那个是有‘不敢’的因素的确容易给你带去危险。毕竟那时的我不是现在的我,说不定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灰手人说道:“照你这么说的话,以前你不会在你这么问的情况下承认这种事有‘不敢’的因素,也有我的原因啊,毕竟那时候我也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褐手人说:“我们好像又开始讨论以前这个话题了?” 灰手人道:“这已经不是第二次了。” “不知道这种循环会出现几次。”褐手人说。 “如果每次说过的话题都不止一次会再次被我们说起,那我真觉得应该是受什么力量的影响了。”灰手人说。 “平时说话会这样吗?”褐手人问道。 “也许也会?”灰手人说。 “但是真的会像你我这样,反反复复吗?”褐手人问道。 “你我不仅反反复复地说说过的话题,还好像跳不出去一样。”灰手人道。 “也就是说,平时不会这样?”褐手人问。 “我觉得很少会。”灰手人说,“最起码,平时一般就不会有跳不出去的感受吧?” “你说话不说绝对了,所以说了‘一般’?”褐手人道,“是不是这样?” “是的。”灰手人道,“其实都不是‘一般’了,如果不是为了说话不说绝对了,我就会去掉‘一般’两个字。可是现在,我似乎不大敢去掉。” “就算去掉能有什么后果吗?”褐手人问道。 “不知道,应该没什么后果吧?”灰手人道,“如果硬要说去掉那两个字会有什么后果,大概就是我会不习惯,会不舒服,那种很特殊的不舒服。” 褐手人道:“不光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我们那所谓的习惯可能真的也是受什么力量影响的?”灰手人问道。 “是吧。”褐手人说,“不然的话,习惯这事,就算打破了,也不至于出现那种特殊的不舒服的感觉吧?” 灰手人道:“没错。” “我们现在依然没办法跳出去,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应该是。”灰手人说,“起码我自己还没找到跳出去的办法。” “如果像刚才说的,我们可能会被轰醒,情况是不是就不同了?”褐手人问道。 “如果我们可能会被轰醒,那就说明我们现在是睡着的。”灰手人道。 “可能一直都在梦里?”褐手人问道。 “如果真是一直都在梦里的话,那么梦醒来的时候,会不会就是我们跳出怪圈的时候?”灰手人问道。 “你感觉我们现在像是在做梦吗?”褐手人问道。 “感觉不出来啊。”灰手人道,“以前我做梦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感觉。” “你不说我都忘了,化纳之后,我也依然会做梦。”褐手人说道。 “要是我自己不说,我之前也算是忘了的吧。”灰手人道,“化纳之后也还会做梦。” (五千六百零九)难忘 褐手人说道:“化纳之后做的梦大概跟化纳之前不一样吧?” 灰手人道:“我是无法清楚了解化纳前的情况,但我认为化纳之后做的梦会跟化纳前不一样。” 褐手人道:“为什么你也如此?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 灰手人说:“大概也就是这段时间这样吧。” “你的意思是说,在特殊情况下才会这样?”褐手人问。 “应该是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要不是因为今天遇到了特殊情况,大概你我也不会想起化纳以前的事,所以你才这样说?” “是。”灰手人道,“特殊情况下想到的一些,不知道过了这段时间还会不会继续这样认为。” 褐手人道:“我认为继续这样认为的可能很大。” 灰手人问:“为什么?” “有些事,一旦知道了,或者说一旦想起来了,就很难忘记了吧?”褐手人道。 “像化纳之前的事,我今天虽然并没清晰地了解,但确实是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大概很难忘记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道:“我觉得也不是所有事都难忘,但跟化纳有关的事,我应该是尤其难忘的。它好像跟我们的生命走向有关。” 灰手人道:“生命走向?”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那样的意思。”褐手人说,“我认为你应该能感觉出我想表达的意思。” 灰手人说:“我感觉你的意思可能跟我们从哪里来,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以及以后会怎样有关系,不敢确定是不是这样,但这就是我认为你要表达的。” “是的。”褐手人道,“如果我们现在是在梦里,我们的生命走向还会受到影响吗?” 灰手人道:“我们这种人,很多事都不好说。” “也是。”褐手人说,“如果是普通人呢?” “哪种普通人?”灰手人问道。 “比如我们经常遇到的那种普通人。”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感觉,就算梦境不至于改变他们生命的大方向,也多少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一定的影响。” 褐手人道:“哪种?心态吗?” “可能吧,当然我说的是能记得的梦,醒来后依然记得的那种梦。”灰手人道,“做梦之后,如果回想之前梦中的内容,想法可能就会有变化吧,最起码,感受会受影响吧?” 褐手人道:“应该是的。但如果记不住梦的内容呢?”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灰手人道,“也许,也能影响。” “怎样的影响?”褐手人问道。 “潜在的。”灰手人说,“可能那个人的感受受到了影响,自己都不知道。” “或者潜在想法都已经改变,自己却不清楚?”褐手人问道。 “有可能。”灰手人说道,“但我觉得这种更不好说啊,还是说那些记得住的梦对我们常见的那些普通人的影响吧。” 褐手人道:“其实有些普通人也会有认为自己某段时间就在梦里的情况吧?” (五千六百一十)愿当 灰手人说道:“我是不知道的,但我以前遇到的一个人说过,那个人应该就是普通人。” 褐手人说:“他算不算?” 灰手人道:“刚才我也想要说他来着,都快说出来的一刹那,他发出的‘滴答’声提醒了我,我突然就感觉他不是普通人了。” 褐手人说道:“但其实他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跟刚才一样?”灰手人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褐手人道,“之前我们拿他当普通人了,现在还是当普通人吧,你认为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好。”灰手人道,“如果他也算普通人,但他又给我们带来了那么大的影响,这也太奇怪了。” 褐手人说:“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的所谓奇怪的事一直很多。” “你始终认为他算普通人?”灰手人问。 “此刻我愿意把他普通人,像之前一样。”褐手人道,“你这么说,是因为不想把话说绝对了,其实真认为他是个普通人了,还是心里并没完全把她当普通人,只是愿意当?” “算是愿意当吧。”褐手人道,“但我也不认为他跟普通人有什么绝对的区别。” 灰手人说道:“也就是说,你认为这事可以算是说不清楚的?” 褐手人道:“对,其实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灰手人说道:“我们说话的时候先拿他当普通人吧。” 褐手人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还是倾向于他就是普通人。” 灰手人说道:“我也有这种倾向。” 褐手人说道:“但一听到那声音就难以直接说出他就是普通人了?” “算是吧。”灰手人道,“也不完全是。” 褐手人道:“你还想到了什么?” “也没多想出什么来。”灰手人道,“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他既属于普通人,但又有些不寻常。” 褐手人说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讨论过他是不是普通人的事?” “是啊。”灰手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像又谈起谈过的话题了?” “这能算是我们主动的吗?”褐手人问道。 “感觉好像算,但又觉得可能是某种力量推动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刚才我突然说起他,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灰手人问道。 “因为从他的话里,我感觉到了他出现过我们刚才正在讨论的那种情况。”褐手人道。 “刚才正在讨论的,有些普通人也会有认为自己某段时间就在梦里的情况。”灰手人道,“你要说的就是这吧?” “没错。”褐手人道。 “他自己的话里,好像透露了这点。他的确会有认为自己某段时间就在梦里的情况。”灰手人道,“但是,这应该跟别的普通人的情况不大一样,是不是?” “对。”褐手人道,“我也认为不大一样,他这种,我们都不好直接说他就是普通人的人,也会觉得自己某段时间就在梦里。” 灰手人说:“他这样是不是跟我们也有关系?” (五千六百一十一)只占 褐手人道:“如果跟我们有关系的话,要看有多大关系了吧?如果他变得不像普通人主要就是因为我们,那其实他离普通人的距离还是挺近的。可是好像……” “你觉得他变得不像普通人,我们的起的作用占多少?”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就算真占了,那也可能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吧,我认为这个环境的因素可能更多一些。还有一点,我觉得我们对他变得不像普通人起的作用,很大程度上都跟这里的环境有关,而此处的环境对他所起的作用,有多少是与他天生自带的一些东西相关,又有多少是与那个给他施法者相关的?都不好说。” 灰手人说道:“也就是说,其实你我对他的影响,很可能是没那么大的?” 褐手人道:“目前我觉得是那样的。你呢?” 灰手人说:“我也感觉我们对他的影响真不大,甚至,可能没什么影响。” 褐手人说道:“之前我们按照那谁说的对他做的事,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吗?” 灰手人知道褐手人说的“那谁”是用主。 “哦,我刚才说的可能没什么影响,大概是对他以后可能没什么影响。”灰手人道,“要是说这段时间,那肯定是有影响的,要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就好像我们没按照那谁的话做事的一样。” 褐手人道:“这个时候你很担心自己被那谁认为没按照他的话做事?” 灰手人说:“你不担心吗?” “有一点担心。”褐手人道,“但是,刚才那段时间,我好像真的不怎么紧张了。” 灰手人说道:“现在又紧张了?” “现在,也不能说是又紧张了,只能算是又有一点担心了。”褐手人道,“你刚才也不怎么紧张吗?” 灰手人道:“有那么一段时间,确实不怎么紧张。” “也是后来发生变化了?”褐手人道,“那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吗?” “没注意这点。”灰手人说,“要是不是你刚才说起来,其实我也没去想我到底有没有担心的事。” 褐手人问道:“既然有了变化,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你又产生了一些希望?” 灰手人道:“可能希望越小时,越没那么担心?” 褐手人说:“你是吗?我觉得我应该是的。” “我,应该也是吧。”灰手人道,“好像越是产生了希望,越容易担心后果。之前那段时间我没那么紧张的时候,可能恰恰就是我好像不抱多大希望的时候。” 褐手人道:“你也不认为自己现在又紧张了?” “对。”灰手人道,“也不能算又紧张了,只能说有一点担心了,就跟你一样。” “也就是说,此刻你我的感受算是相似?”褐手人问。 “没错。好像你我很多时候的感受都是相似的。”灰手人道。 “你觉得你我感受相似,跟这里的环境关系大吗?”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其实化纳之后的以前,你我的感受很多时候也是同步的吧?” (五千六百一十二)骤然 褐手人道:“很多感受都是同步的。” 灰手人又说:“我还是很想知道化纳前是怎样的。” “会不会化纳前就是同步的?”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道:“如果化纳前就是同步的,原因会是什么?” “想不出来。”褐手人道。 “你认为化纳前同步的可能性并不大吗?”灰手人问道。 “一点感觉也没有。”褐手人道,“我的意思是,我根本就感觉不出化纳前你我到底会不会同步。刚才提出那个,只是想到了就说了。” “滴答声好像小了!”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看向了那个人。 “他好像还是老样子?”褐手人道。 “似乎挺长时间没明显变化了吧?”灰手人问。 “应该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样子确实没变化,可那声音可是变化多次了。” “到了此刻,我认为滴答声就是从他腹部偏左的位置出来的。”褐手人道。 “确定了?”灰手人问道。 “虽然说话不说绝对了,但我真想说确定了。”褐手人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灰手人道。 “你依然不确定吗?”褐手人问道。 “不是。”灰手人说,“我也已经确定。” 褐手人看向了树珠,道:“你看出树珠有什么变化了吗?” 灰手人也看向了树珠,看了片刻,说道:“没看出来啊,你看出了什么?” “我也没看出来。”褐手人道。 “我还以为你看出了什么才会这样问我的。”灰手人道。 “我就是没看出来,但又觉得这个时候树珠似乎应该有些变化了,才问的你。”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虽然没看出树珠有什么变化,但我感觉他腹部的声音有变化了。” “现在他腹部发出的声音都不见了。”褐手人道。 “是渐渐停的还是骤然停下来的?”灰手人问。 “没注意到。”褐手人道。 “你感觉呢?”灰手人问。 “很可能就是你我刚才说话的过程中,渐渐变小,小到一定程度就没了的吧?”褐手人道,“我不知道,我猜的,刚才我看树珠了,那段时间注意力集中在了树珠上,就没注意到别的。既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那估计就是我注意力没集中在他腹部的那段时间停止的?” 灰手人说道:“刚才我也看了树珠。” “也就是说,你也没注意到底是怎么回事?”褐手人问道。 “没有。”灰手人道,“因为就算起初是渐渐变小,到后来也可以是骤然停止的。” “估计就算你我注意了,也无法说出准确的。”褐手人道。 “就像第二次和第一次之间那样?”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那次你我注意力也没集中在树珠那边,可也搞不清楚情况,那次你我还在怀疑那滴答声到底是不是真正消失了。” “没错。”灰手人道,“这次呢?到底是不是真正消失了?” 褐手人说:“我是认为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灰手人说道:“我也认为是这样,但,只是认为。” (五千六百一十三)你听 褐手人说道:“声音真正消失的可能性有多大?” 灰手人道:“我觉得很难知道,毕竟连我们第一次听到滴答声和第二次听到滴答声之间的那段时间里滴答声到底有没有消失过都不好说。但我们一会儿似乎可以判断另一件事。” “什么事?”褐手人问道。 “就是如果滴答声再次出现,事情跟之前想的是否差不多。”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大概一会儿就知道,那声音是不是像之前想的那样,我们听到滴答声从腹部偏右的地方出来?” “对。”灰手人道,“目前可以了解的大概也就是这样了,但就算是这样,我们似乎也无法真正确定。” 褐手人说道:“只是能作出判断,但真的很难说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道:“如果滴答声再次响起,什么时候会出现?” 褐手人道:“这两次之间的时间间隔会不会跟刚才的时间间隔差不多?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声音真的消失了,可以分成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的话。” 灰手人说道:“我明白。我们这段时间都是按照可以分成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算的。” 褐手人说道:“我们接下来就这样一直说着?” “既然不说不舒服,说了好像也没带来什么明显的危险,那就说着吧。”灰手人道。 “会不会已经带来了危险你我还不知道?”褐手人问道。 “也有可能啊。”灰手人道,“但既然不知道,我们不就是按照不知道的做?” 褐手人说:“不然也不知能怎样。” 灰手人道:“我们现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好像话很多的样子。” “我说的还是废话。”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要是按你的这种说法,我说的也是废话啊。” 两人又说了一段时间,尽管都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可还是一直那样说着,因为那样不至于不舒服。 过了一段时间,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听。” “‘滴答’的声音又出现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听着是。”褐手人道,“你也听到了吧?不是我听错了吧?” “不是你听错。”灰手人说。 “这声音像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褐手人问道。 “说真的,我无法确定。”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我也无法确定,但我有一种感觉,就是不知道准不准。” “什么感觉?”灰手人道,“看看我的感觉跟你的是不是一样。” “就是觉得这次‘滴答’的声音又是从他腹部出来的。”褐手人说,“而且,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是从他腹部偏右的地方发出来的。” “看来是一样。”灰手人道。 “你我的感觉又一致了,那可以算是确定了?”褐手人问道。 “如果是之前,当你我感觉一致的时候,一般都可以确定了。”灰手人道,“只是现在,我已经不敢说那么绝对了。” “我也已经不敢说那么绝对。”褐手人道,“当然,除了这种习惯之外,还有个明显的原因。” (五千六百一十四)被谁 “什么原因?”灰手人问。 “就是这个环境本身就令人搞不懂。”褐手人道。 “没错。其实我也有这样的原因。”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这滴答声好像越来越大了?” 灰手人道:“是啊,这次的情况跟第二次时的感觉挺像的。” 褐手人说道:“如果真的是分成三次,三次还都让我们听出来了,这会不会有别的意义?” “别的意义?”灰手人说,“哪方面的?” “会不会是对我们的一种提示?”褐手人问道。 “提示我们他体内已经发生什么变化了吗?”灰手人问。 “有点像,但是,其实我不觉得他体内真的已经有什么变化。”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也不觉得。当然我不敢肯定我这样想是正确的。” “这三次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一种提示,也可能是一种误导吧?”褐手人问道。 “误导?”灰手人道,“就是让我们误以为他体内发生了什么变化?” “对。”褐手人道,“但我想不清楚如果是要误导我们,到底其中有什么因素。” 灰手人说道:“他的腹部,姑且认为是他的腹部吧,发出这三次滴答声应该是跟此处的环境作用分不开的吧?” “我认为是分不开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如果这里的环境造成的结果会误导我们,意味着什么?” 褐手人道:“如果是有意的,那就意味着这里的环境目前被谁控制着?” 灰手人道:“我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是不敢多想。” “有谁能控制这里的环境呢?”褐手人问道。 “这个真不敢想。”灰手人说。 “其实你已经想到了,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就那谁。”灰手人说,“你想到的是不是他?” “是啊。”褐手人道,“除了他还能有谁?但是,我们目前处在这种境地,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找不到我们的吧?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想多了?” “你也说了正常情况下。”灰手人道。 “你觉得这方面现在有多大可能已经不正常?”褐手人问道。 “其实我也没觉得有多大可能。”灰手人说,“哪怕是此刻,我依然觉得是我想多了,依然觉得他还是找不到我们的。” 褐手人道:“我也倾向于这样,所以我现在才敢这样谈论此事。” 灰手人又说:“万一这方面情况就是不正常,你也确定了环境不正常,再说明确点,我的意思就是,万一你确定了他能知道我们在哪里,甚至了解我们说什么,哦,我是说万一,你会怎样谈论?” “我也不知道啊。”褐手人道,“不愿意往这里想。幸好目前我并没真心认为他能了解我们在哪里以及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你呢?” 灰手人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知道怎样。” 褐手人说:“和我一样不愿意想?” 灰手人道:“是的。随着时间推移,此刻的我,觉得环境的变化应该不会是为了误导我们了。” (五千六百一十五)随之 褐手人道:“你我的想法好像总在变来变去?” “对。”灰手人道,“我倒是不觉得这是你我的问题。” “你认为怎样?”褐手人问。 “我认为我们只是把变化着的感觉说了出来。”灰手人道,“而这样的变化并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褐手人道:“其实就是情况变化了,你我的感觉也随之变化了,是不是?” “也应该是吧。”灰手人道,“我也不说绝对了,所以就这么说了。我想到的比我说出来的话要绝对一些。” 褐手人说:“这声音现在越来越大啊。” “震得不舒服。”灰手人道。 “这次的大声会对我们的听力有影响吗?”褐手人问道。 “依然无法确定。”灰手人说。 “刚才我应该注意一件事。”褐手人道。 “什么事?”灰手人问。 “我应该注意一下,滴答声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第二次滴答声停止后,第三次滴答声出现之前那段时间,你我听对方说话的声音到底有没有变化。”褐手人道。 “我们连声音是否真正消失都无法给出确切的说法。”灰手人说。 “是这样的,但我们一直都按照次数来说。”褐手人道,“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这样说了一会儿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所以继续这样说就行?”灰手人问。 “我是这样认为的。”褐手人说道。 “我觉得我刚才又说了废话。”灰手人道,“真是没什么意义。” “哪句是你认为的废话?”褐手人问道。 “就是我说我们连声音是否真正消失都无法给出确切的说法。”灰手人道,“不管我们能否给出确切的说法,都不影响你说的那个问题,我根本没必要提出这个来。” 褐手人道:“提一下也好,多想想。” 灰手人道:“就是又拖延不少时间。” “我倒不觉得你的话有什么不合适。”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但我现在要说的估计是有用的了。” “有用的?”褐手人道,“能顺利说出来吗?” “至少现在我还没有要受阻的预感。”灰手人说。 “你每次觉得要受阻之前还有预感?”褐手人问道。 “个别时候有。”灰手人说。 “那种预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跟你的特殊本事有关的?”褐手人问答。 “好像是我自己想出来的。”灰手人道,“你没有吗?” “我好像没有感觉到。”褐手人说。 “我现在说个试试啊。”灰手人道,“我刚才在第二次滴答声和第三次滴答声之间的那段没有声音的时间里,注意到了你跟我说话的声音。” 说完这话,灰手人觉得自己好像说得绝对了,感觉不大习惯,于是补充道:“姑且认为那段间隔的时间就是没有声音啊,我不能说太绝对了。” “你注意到了有没有变化?”褐手人问道。 “好像没有变化。”灰手人说道,“你的说话声还是那么的圆润。” “其实那段时间我应该不难回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没法想你这样说出来。”褐手人道。 (五千六百一十六)闭紧 褐手人道:“那应该就是没什么变化吧?” 灰手人道:“我的感觉是没什么变化。” 褐手人说:“那个人好像只有滴答声是出现了三次的吧?” “别的声音我目前都只听到了一次,至于到底是不是只出现了一次,其实我也说不清楚。”灰手人说道。 “树珠有变化吗?”褐手人问道。 “依然没有。”灰手人说,“哦,应该说我依然没看出什么变化。你呢?” 褐手人看着树珠说道:“我也没看出变化来。” 褐手人看向了那个人,又问:“你看出他跟刚才相比有什么变化吗?” “他?”灰手人看向那个人道,“还是那个样子吧?” “那就不是只有我没看出来了。”褐手人道。 “你刚才这么问我,我还以为你看出了什么变化。”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他这么半天都不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道:“自从刚才说完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他一直都闭着嘴,还闭的那么紧。” “你认为他是因为张不开口所以才没再说话?”褐手人道,“还是他本来就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这我就不好判断了。”灰手人说,“我想知道,他这么长时间没说话,嘴还闭那么紧,跟他那里发出的声音有关系吗?” 褐手人说道:“你想到了是不是因为腹部的问题,导致他说不出话?” “没错,我是这么想了。”灰手人道,“但也不觉得有很大可能是这样。” “你看他的嘴闭得那么紧像是正常现象吗?”褐手人问道。 “这我也看不出来。”灰手人道,“但总觉得这段时间他一直闭那么紧多少有点奇怪。” 褐手人说道:“我们如果现在试着跟他说话,他会回应我们吗?” “那得试了才知道。”灰手人说,“就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顺利跟他说话。如果我们的话都说不出来,就算他能说话也肯跟你我说话,我们也是没办法的。” “那我试试。”褐手人道。 褐手人说完,便看向了那个人,想问他话,却没说出口。 “话还没说出来,就噎回去了。”褐手人说道。 “都现在了,还会这样?”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跟刚才被噎回去的感觉相似吗?” “相似。”褐手人说。 “也就是说,现在还处在那种情况下?”灰手人问道。 “问不出去这件事应该是还处在那种情况下的,但我觉得别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褐手人说道。 “那我来试试。”灰手人道,“估计也是不行的,但我不试试就觉得不甘心。” “试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看向了那个人,要说话,然后看向了褐手人道。 “也被噎回去了?”褐手人问灰手人。 “没错。”灰手人道,“而且就像你说的那样,跟刚才跟他说话时被噎回去的感觉差不多。” “我们又在讨论噎回去的话题了。”褐手人道,“当然是因为又试了一次。” (五千六百一十七)所说 灰手人说道:“就像这次这样,是不是别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讨论说话的话题,会不会有可能就是因为又发生了类似的事?” 褐手人道:“如果说的是正常环境下,那应该是的。当然,什么是正常环境,我也不好说绝对了,但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灰手人说:“我应该是明白的。大概就是排除今天这种环境的,是不是?” “没错。”褐手人道,“我想说的就是,如果不是处在今天这种环境下,那么重复讨论同一个话题很可能就是因为又有跟那个话题有关系的事情发生了。世上很多种事都不是只发生一次的,前一次发生的时候讨论了,后一次发生的时候还是会讨论,而且后一次讨论的时候很可能还会提起前一次讨论的内容。” “可是你我现在在这样的环境下,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们反复讨论的话题,虽然有可能也是又发生了类似的事引起的,但很多时候,不一定是。你认为是否如我所说?”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我的感觉是,我们在目前这种环境下反复讨论话题跟是否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没有必然的联系。” 灰手人道:“我们要再试一次吗?跟他说话?” “可以试试。”褐手人道,“我来试吧。虽然我没抱多大希望。” 于是褐手人再次看向了那个人,刚想说话,又发现被噎回去了。 “还是不行。”褐手人道。 “我试试。”灰手人道。 说着,灰手人便看向了那个人又一次尝试跟他说话,可声音始终没有出来。 “确实不行。”灰手人说,“不知道我们这种情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如果不说你我,只说他,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褐手人问道。 “他?”灰手人说道,“你这么一问,我突然想到了不大好的情况。” 褐手人说:“什么?” 灰手人道:“他现在这样没法跟你我正常交流吧?” 褐手人愣了一下,道:“好像是啊,你想到了刚才,是不是?” “对。”灰手人说,“我想到了刚才他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情况。” “他现在,应该不会再次陷入了吧?”褐手人问道。 “你看着像吗?”灰手人问。 “我看着,不太像。”褐手人道,“但我又找不到其他解释。” 灰手人说道:“既然你看着不太像,我应该也不必继续多想。” “有时你会注意到一些我没注意到的细小的地方啊。”褐手人道。 “这次,应该不是。”灰手人道,“还是就当我想多了吧。我倒是想到了安慰自己的话。” “什么话?”褐手人问道。 “就是,此刻我本来就不正常,所以我无法跟他交流,不一定是他的问题。”灰手人道,“哦,应该说不是他的问题吧,对,是我受限了。在自己受限的时候无法跟别人正常交流,总不能随便就说别人陷入了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情况中。” (五千六百一十八)有效 褐手人道:“目前这情况,这么想倒是个好办法。” “我们试了几次都不行,一会儿还继续试吗?”灰手人问道。 “如果不继续试的话,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别的办法,现在还没想出来。在想出来之前,我们是继续试老办法还是怎样?” “我倒是觉得你和我都挺胆大的。”褐手人说。 “怎讲?”灰手人问道。 “你我此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大敢随便跟他说话,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如果轻易跟他说话,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褐手人说:“没错。不管说点什么,都会好好想想。但是这次呢?” “这次跟他说话倒是好像没顾及那么多。”灰手人道。 “好像我们这次更多的是在顾及能不能让他听见我们的话。”褐手人道。 “结果倒是没说出来。”灰手人道,“可万一说出来,会怎样?刚才我好像也没仔细想,你呢?” “我也没仔细想,就自然而然地觉得说出来更好,如果他能回应,我们就能继续跟他交流了,然后好想办法。”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跟他说话的危险性我似乎不像以前说话前那样好好考虑过。”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也一样啊。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如果跟他说话会出现什么危险,那么我们没说成会不会是个好事?” 灰手人想了一下,说道:“我看着不像。” “为什么?”褐手人道,“就因为你想到了以前那种经验吗?” 灰手人道:“差不多吧。我就觉得,既然你我说不出来,那估计我们说出来才是有效的。” “这想法我也理解。”褐手人道,“但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什么?”灰手人问道。 “有效的,真的一定是对你我好的吗?”褐手人问。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灰手人道,“但从之前的经验来看,有效的,应该就是对你我好的事。当然,我也知道,在现在的环境下,什么经验都可能是不可靠的。” 褐手人说道:“安慰自己的时候,可以认为没做到的事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多危险。” “我明白。”灰手人道,“我也想这样安慰自己,但又有些不甘心。” “你还是希望能跟他说出话来,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 “其实我也一样。”褐手人道,“我刚才说的,只是安慰自己的方法而已,要说怎样让我更舒服,大概还是能把话跟他说出来,他能听见。” “哪怕说出来后会出现危险,你也会更舒服?”灰手人问道。 “应该是吧。”褐手人道,“我也不想说得太绝对,但是我觉得,如果只要做了有效的行为,危险就肯定要发生,那拖下去也没多大意义。” 灰手人说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怎样,都要尽快做些有效的事?” (五千六百一十九)路线 “对。但我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还有什么有效的事是我能做成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跟他有关的,还能做什么?” “我还是感觉,能做成的,大概就是无效的。”褐手人道。 “有没有可能把无效的事做成有效的?”灰手人问。 “哦?”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有没有可能,无效的事一直做下去,做着做着,突然发现其实做多了就成了有效的事?” 褐手人说:“目前在此处,这种环境下,我还没发现这样的事。” 灰手人又说:“如果试试呢?” “我也想试。”褐手人道,“怎么试?我们选什么事来试呢?” “我也没想好。”灰手人道。 褐手人顿了一下,说道:“我们是不是算已经试了?” “已经试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其中一种。”褐手人回答。 “哪种?”灰手人又问。 “拖延时间不停地说话哪种。”褐手人说,“大概就是,停也只停一小会儿。其实我想说的就是不停说话,但又觉得说那么绝对了不大舒服,才说的后边那句。” “哦。”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一直说话属于能顺畅做出来的事,按照所谓并不可靠的经验来看,这应该就是无效的事。我们做这种无效的事,已经做了挺长时间了,但这种无效的事并没变成有效的。” 褐手人又说:“没错,我是这么想的。我说只是其中一种,就是说,这也只能算试了一种而已。试这件事,做无效的事做时间长了也没变成有效的,不代表做别的无效的事时间长了也不会变成有效的。” 灰手人说道:“但试了这件事也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了。说到这里,我又觉得似乎不大有必要试别的无效的事了。” 褐手人道:“这么快就改变了看法?” 灰手人道:“算是吧,我刚才说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说的多有用。” “这是受我的话影响吗?”褐手人问道。 “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只是你说出来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万一你提出的路线是有可能改变我们现状的呢?” “我不觉得有多大可能了。”灰手人道,“现在你反倒认为那种路线可能做到改变现状了吗?” “倒也不算是认为。”褐手人道,“只是想到了如果再试一种会怎样,当然,也还没想好要再试什么。” 灰手人仿佛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其实我们是不是算是试过不止一种了?” 褐手人问道:“除了刚才那种,还试了什么?” “做所有无效的事,是不是都算在试?”灰手人问道。 “但那些不算长时间做吧?”褐手人道。 “那倒也是。”灰手人说,“所以你打算再选一件目前看起来无效的事,长时间做一做吗?” “我还没想好。”褐手人道,“而且,也想不出来能选什么事。” “除了说话之外,还能做些什么?”灰手人问道,“我也想不出。” (五千六百二十)呼呼 “如果我们也弄出些声音呢?”褐手人问道。 “我们说话本身就是在发出声音吧?”灰手人问道,“你的意思是,弄出些别的声音吗?”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只是这样一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弄出什么声音?” 褐手人道:“比如‘呼呼’声。” 灰手人道:“你只是在举例吗?” “对。”褐手人道。 “发出这个声音要起到什么作用?”灰手人问道。 “试试这声音会不会干扰他腹部发出的声音来。”褐手人道。 “通过干扰他腹部发出的声音,达到什么目的呢?”灰手人问。 “吸引他注意。”褐手人说道。 “从我们以前用特殊本事办事的经验来看,你说的做法是有道理的。在这种地方行不行,还是要试试。”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没错,我现在就试试。” “你要用什么办法发出‘呼呼’声?”灰手人问道。 “还没决定。”褐手人道。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决定。”灰手人道,“要不我来试?” “你也没决定吧?”褐手人说,“这事情不是那么好决定的。” 灰手人又说:“我估计你想的跟我想的事情差不多,就是到底能不能稍微动用一点特殊本事。” “没错。”褐手人道,“虽然不动用特殊本事也能发出‘呼呼’声,但动用特殊本事发出‘呼呼’声,实际上是我们一本正经地在通过干扰他腹部发出的声音来引起他的注意。”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补充道:“这个时候就当那声音肯定是从他腹部发出来的啊,我还是不想说得太绝对了。” “我觉得,第一次还是不要动用特殊本事了。”灰手人道。 “这倒是跟我想到一起了。”褐手人道。 “我来试吧。”灰手人说。 “会产生怎样的后果?”褐手人问道。 “其实你看起来好像没那么担心。”灰手人说。 “是的,我的确算不上多担心。”褐手人道,“我只是在想会有什么后果而已。” “我们怎么预测这个?”灰手人问道。 “这样的环境,想要准确的,那预测不了吧?”褐手人说。 “没错。”灰手人道,“要说准确的,确实预测不了,但我还是想预测一下。” 褐手人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其实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灰手人说道。 “我也这样想。”褐手人道,“仅限此刻。” “你觉得你下一刻的想法可能会改变吗?”灰手人问。 “不好说啊。”褐手人道,“这种奇怪的环境下,每一刻的想法都有可能跟上一刻不一样。” 灰手人说道:“那我就直接试了。” “还有其他什么要多考虑的吗?”褐手人问道。 “好像还没想到别的。”灰手人说。 “要不我先试?”褐手人问道。 “你又开始担心了?”灰手人问。 “也算不上多担心。”褐手人道,“只是……有些事毕竟不知道会怎样,我来试会不会更好些?” (五千六百二十一)七五 “为什么你来试会更好些??”灰手人问。 “就是万一有什么危险,那就冲我来啊。”褐手人道。 “这叫‘更好些’啊?”灰手人道,“冲你来比冲我来‘更好些’?” “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既然如此就我来吧。” 褐手人道:“什么道理?” “这不需要道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来,既然不动用特殊本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灰手人道:“如果一会儿需要动用特殊本事我来?” “啊?”褐手人愣了一下之后便说道,“不是啊。不是这个意思。要不这次一起来吧?万一过一会儿需要动用特殊本事,就我来。” 灰手人说:“动用特殊本事危险多大啊,倒不如全都一起来。” 褐手人说道:“刚才我们的意思应该是倾向于不动用特殊本事吧?” “是这样的。”灰手人道。 “那就当只有这一次。”褐手人道。 “也行。”灰手人说,“后面的事先不说了,就说现在的事吧,一起弄出‘呼呼’声吧。” “时间呢?”褐手人问道。 “同时?”灰手人说。 “我怎么觉得又跟刚才似的。”褐手人道。 “对,你我总是这样的。”灰手人道。 “具体时间是什么?”褐手人问道。 “‘七五’,行吗?”灰手人问道。 “行啊。”褐手人说。 “用什么方式?”灰手人问道。 “吐气?”褐手人问道。 “行。”灰手人道。 “看着他?”褐手人问道。 “对,同时看着他。”灰手人道。 “关注着他的变化。”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但也要关注树珠的变化吧?” “也是。”褐手人道,“那什么时候看树珠?” “还是一个人看树珠,一个人看他?”灰手人问道。 “那样两个人行动不一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褐手人问道。 “本来我们也不知道这样做会怎样。”灰手人道。 “要不,前段时间你看树珠我看他,后段时间我看树珠你看他?”褐手人问道。 “可以。”灰手人道,“到时候我们提示一下对方。” “不用说什么话吧?”褐手人问道,“直接暗中提示就行?” “可以啊,就这样吧。”灰手人道。 灰手人明白褐手人说的“暗中提示”是什么意思,也知道怎么做,毕竟二人以前曾经一起执行过一些任务,某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确双方也能明白。 “还没到‘七九’。”褐手人问道。 “还差一会儿。”灰手人道,“我们接着说话?” “不说话会觉得不舒服,也只能说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感觉一会儿发出‘呼呼’的声,会顺利吗?” 褐手人道:“到现在我也猜不出来。但如果顺利的话,是不是代表没用?” 灰手人说道:“这也说不准。” “到这个时刻你还是期待有效的也能顺利进行?”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虽然没抱多大希望。” (五千六百二十二)这手 褐手人道:“我也没抱多大希望。” 灰手人说道:“但说到做事,你还是很积极。” “因为你积极啊。”褐手人道。 “我积极你就积极啊?”灰手人问道。 “我不是刻意随着你做什么,而是你都决定了,我就要那么做了。”褐手人说道。 “为了给我防风险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也很正常啊。”褐手人说道。 “如果是你要做什么,我也会为了给你防风险就那么做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一会儿我们如果正常发出了‘呼呼’声,接下来做什么?” 灰手人道:“接下来等待结果吧?” “要是一时没看到什么结果呢?”褐手人问道。 “就接着等。”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什么都不做?” “好像完全没行动,你我也做不到吧?”灰手人问。 “哪种行动?”褐手人道,“说话也算吗?” “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也就剩下说话可以顺其自然地进行了吧?”灰手人道。 “别的呢?”褐手人问道。 “除了说话,你还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行动方面的,不算顺其自然进行的那种?” “对啊,不一定非要是顺其自然进行的。”褐手人道。 “还可能是怎样的?”灰手人问,“突然想起做什么动作,然后就做?” “我就是想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这样。”褐手人说道。 “你要是希望我这样,当然可以啊。”灰手人道。 “那算了。”褐手人道,“我现在就说清楚,不要这样了。” 灰手人道:“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了。” 褐手人说:“如果不说好,万一你冒险,到时候猝不及防怎么办?” “你担心我做什么?”灰手人问道,“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冒着危险试?你觉得我会吗?” “刚才不知道,但现在你这么说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了。”褐手人道,“你也算是现在刚刚答应我的,对不对?”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防止我冒险?”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我知道,有些事,第一个做的人风险就是大。” 灰手人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也说好了,到时候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不跟我说就冒险,行不行?” 褐手人道:“我就猜到了你会来这手。” 褐手人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些调皮,灰手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哪手啊?”灰手人也故意用带着调皮的语气问道。 “很明显了。”褐手人道,“还用我多说?” 褐手人这次说话的语气又像在制造有趣的气氛。 灰手人说道:“反正不管怎样,我都知道。” 灰手人说这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好像在笑一般。 褐手人道:“你我又都在用调皮的语气说话,气氛变得很活跃啊。” 灰手人道:“我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一会儿‘呼呼’后,你该不会再次这样吧?”褐手人问道。 “连这个你也担心?”灰手人问。 (五千六百二十三)不光 褐手人道:“你知道我说的‘再次这样’是什么意思?” “你在这个时候说,那就是用调皮的语气说话啊。”灰手人道,“你担心到时候我这么说话会出什么事情吗?” “倒不是担心出什么事情,我是担心你借着用调皮的语气说话的方式,做一些可能有危险的事。”褐手人道。 “你想这么多?”灰手人说道。 “不正常?”褐手人道,“你以前没见过我这样?” “这也没什么不正常的。”灰手人道,“就算是‘化纳’之后的以前,你也会想很多,只是那时候多想的事情跟现在多想的事情完全不是一回事。” “是啊,以前我多想的事情,常常是你如果做了什么会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褐手人道,“现在呢,多想的常常是你如果做了什么事会不会给你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灰手人说道:“不光你这样,我也这样,也没少多想。你一有点什么迹象,我就会想会接下来不会有不利于我的事情出现,现在我会想,到时候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褐手人说:“你这样想正常,因为我以前的一些行为就是会对你不利,现在则不同了。” 灰手人道:“我不也一样?” “刚才我们好像这样说过这种话题,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灰手人说,“而且不止一次说过。” 褐手人又说:“我们又一次说回了现在的相处方式与‘化纳’后的以前不一样,这个话题好像随便有点什么事就能引起来。” 灰手人说道:“可能相处方式这种事,给你我的触动都比较大?” 褐手人道:“是吧,大概因为的确是跟以前区别太大了。” 灰手人说:“时间快到了吧?” “是的。”褐手人说道。 “七五”一到,灰手人和褐手人都同时发出了“呼呼”的声音。 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灰手人道:“很顺利就发出声了。” “你看他有变化吗?”褐手人问道。 “目前还没看出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像是会有变化的样子吗?” 灰手人说:“不像。我想到了此前的经验,就更觉得不像。” 褐手人说:“你我很顺利就发出了‘呼呼’声,没受到阻碍,这就是你说的经验吧?” 灰手人又说:“是啊,虽然这种经验并不可靠。” 褐手人道:“我们好像多次凭这种经验推测事情了?” “明明知道不可靠,却也还是会凭这种经验推测。”灰手人道,“是不是就因为没别的依据?” “大概是吧。”褐手人道,“在这种环境下,我们实在没法凭已经出现的现象作出准确判断。” 灰手人道:“要不要再试一次?” “还采用刚才的方法吗?”褐手人问道。 “你觉得呢?我想起此前我们重复试的事,就是两次情况一样。”灰手人道,“如果你觉得没必要试了,就不用了。” 褐手人道:“我看一眼树珠啊。” 说着,褐手人就看向了树珠。 (五千六百二十四)像笑 灰手人“嗯”了一声,也看向了树珠,问道:“你发现什么变化了吗?” 褐手人说:“没有啊,你呢?” “也没有。”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既然没有,还有必要再试一次吗?” 灰手人说:“那就不试了。” “咦?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褐手人又说。 “什么不一样了?”灰手人看着褐手人道。 此前,褐手人的目光已从树珠转向了那个人。这时他回答灰手人:“我是说他。” 灰手人的目光从褐手人转向了那个人,问道:“哪里不一样?” “表情。”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说:“没多大变化吧?” “确实没多大变化,但我觉得他此刻的两嘴角有点上翘了。”褐手人道。 “还是你观察得仔细。”灰手人说道,“这你都看出来了。” 褐手人说:“你不是也看出来了?” “你说过后,我当然看出来了。”灰手人道。 “我说之前呢?”褐手人道,“我看你的样子也像是看出来的。” “我只是感觉他没多大变化,那仅有的一点小变化我又没搞清楚是什么地方。”灰手人道,“大概是我刚才主要盯着他的双眼看,没怎么注意嘴巴。” 褐手人说道:“你发现他双眼有没有变化吗?” 灰手人又看了一眼那个人后说道:“之前看是没有的。现在看,双眼好像也有点变化。” “是跟嘴配合的那种变化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说,“你觉得他两嘴角上翘,像是在做什么表情?” “像是在笑。”褐手人道,“当然,他两嘴角上翘的幅度非常小,要说像笑,也是像在微笑。” 灰手人道:“我也这样看。你看他的双眼呢?是不是也有点像在笑?” “是的,但幅度也不大,顶多也就能说是像微笑的双眼。”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你看也出来了。” “你说的啊。”褐手人道。 “要不是你刚才说嘴角上翘的事,我都不一定能在后来发现他双眼好像也有点变化。”灰手人说。 “可能之前你看他双眼的时候,并没有变化。”褐手人道,“现在正好赶上他的双眼有变化,你就看见了。” 灰手人说道:“这变化确实不大,但我感觉似乎是后来才发生的。” “什么时候?”褐手人问道。 “就是你说他两嘴角上翘的事之后。也正因为如此,我认为要不是你说了他嘴角的事,我应该发现不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确定不是刚才你看他时变化的吗?” 灰手人说:“确定不了。估计你已经知道我会这么说了。” “也是啊。”褐手人叹了声气道,“这种环境中,什么是能确定的呢?” “如果幅度大一些,我应该能确定吧?”灰手人说。 语毕,他又补充道:“当然,也有可能依然无法确定。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些事实在不好说啊。” “那你倾向于他眼角带有一点笑意是刚刚开始的?”褐手人问。 (五千六百二十五)九九 “是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这到底有什么含义?” 灰手人道:“想不明白。” “会不会正是因为刚才我们‘呼呼’了,他才出现的这种现象?”褐手人问道。 “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再‘呼呼’一次,看看他会不会再出现变化?”灰手人道。 “他出现变化以后,我们像刚才那样‘呼呼’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褐手人问。 “你说的是个问题啊,他出现像笑的表情,我们再做跟刚才同样的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灰手人问道。 “你怎么看?”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危险不大,但并非没有。”灰手人道。 “要不要试?”褐手人问。 “你的意思呢?”灰手人问道。 “我想试试。”褐手人道。 “你觉得危险大吗?”灰手人问。 “很小。”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又说:“试吧,还是同时吗?还是我先来?” “同时或者我先还差不多。”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同时。” “是啊,同时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道:“什么时间?” “‘九九’”褐手人问道,“行吗?” “行。”灰手人说。 “那这段时间我们先说?”褐手人问。 “反正不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这次很快就要到了,估计你我也说不了多少话。” “他的表情应该没什么变化呢吧?”灰手人问。 “我现在看还没什么变化。”褐手人道,“你看着呢?” “没什么变化。”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万一到了九九的时候正好有变化,我们还要继续吗?” 灰手人道:“你说的这个是个问题,那是不是应该就不再‘呼呼’,先看往什么方向变化,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褐手人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树珠也不能忘记看着。”灰手人道。 “我现在就是一会儿看看树珠,一会儿看看他。”褐手人说。 “树珠一直都没什么变化,这段时间就好像是停滞的。”灰手人道,“当然,也可能已经发生了变化,我看不出来。” 褐手人又说:“如果已经发生了变化,但不能被看出来,不知道等能看出来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 灰手人说道:“你一直预感会有大的事情发生吗?” “我希望是错觉,而不是预感。”褐手人道。 “我好像不该说成预感。”灰手人说,“把这种说成错觉应该是让你我都舒服的事。” “你呢,有这种感觉吗?”褐手人问。 “你是说错觉?”灰手人问道。 “嗯,有没有?”褐手人问。 “有。”灰手人说,“毕竟刚才的事情还没完。” “你是说你我同时吐出那个这件事?”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道。 “你一直都觉得这件事一定会生出很大的事吗?”褐手人问道。 “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哦,不,隐隐约约有这种错觉。”灰手人道。 (五千六百二十六)大用 褐手人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说成感觉,就是因为有那种想法,担心一旦说成‘感觉’就会成真,就像那个人刚才一样。” 灰手人道:“像那个人刚才一样,你这话我听着很熟悉。” 褐手人道:“是的,就连我自己都听着非常熟悉,我又想到刚才。” “又是反复??”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这次你感觉是什么原因?” “还是某种力量影响的吗?”褐手人问道。 “你感觉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感觉有可能。” “我也倾向于那样认为。”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那我们还在被什么影响之中?” 灰手人道:“好像一直都是。” “但我们现在说话似乎又不如之前那样害怕了?”褐手人问道。 “好像是。”灰手人道,“我似乎又没那么担心了。” “一阵一阵的?”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说,“就是一阵一阵的。” 褐手人又说:“我们大概在什么时候担心得厉害,什么时候又没那么担心?” 灰手人说:“你想总结出点规律来?” “是啊。”褐手人道,“虽然我知道,在目前这种环境下,总结出的所谓的规律可能根本不是什么规律,也不是一定能适用的。” “但还是想像以前那样总结出些什么来?”灰手人道,“明知道总结出来可能也没什么大用。” 褐手人说道:“没错,你也是这样?” “对呀。”灰手人道,“我现在甚至在好奇我这种心态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褐手人道:“可能就是习惯了?” “又是习惯?”灰手人问道,“也是啊,此刻我也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褐手人问道。 “发现了。”灰手人道,“你想要说的是不是我想要说的?” “应该是吧。”褐手人说,“我想说我们又一次说到了习惯的问题。” “确实是。”灰手人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褐手人又说:“我们又一次说到习惯问题,这算一种反复吗?” 灰手人道:“想到了刚才说过的那种习惯?” “对。”褐手人道,“虽然不是同一个习惯,但都是习惯。” 灰手人说道:“所以你认为这也可以算是一种习惯?” 褐手人道:“你认为呢?”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灰手人道,“可以说这段时间,你我是想的差不多的。” 褐手人又说:“我们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影响着,才觉得经常会反复说某种话题,还是我们想多了?” “想多了?”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谈论到了习惯问题,哪怕说的不是同一个习惯,也被你我认定为是在重复某种话题了?” 褐手人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还真是想你说的,目前这段时间,你我想的东西差不多。而且,相同的是,你我都并不似以前那样担心。” 灰手人说道:“我觉得我好像又说了废话?” (五千六百二十七)按理 褐手人道:“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在说废话,倒是觉得你说的还是有用的。” “九九”时间到了,灰手人和褐手人便立即再次同时发出了“呼呼”的声音。 “他的眼角又有变化了!”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 “嘴角也有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会不会是我们发出的‘呼呼’声导致的?” 灰手人道:“两次了,还真有点像啊。” “如果是的话,说明我们这行动是有效的?”褐手人问。 “就这么顺畅地做了有效的事?”灰手人问道。 “你觉得不太现实?”褐手人问道。 “我应该是有你说的这种想法的。”灰手人道,“好像很难这样顺畅地做有效的事啊。” “你这么说的根据是什么?”褐手人问道。 “说真的,还是刚才那不可靠的所谓的经验。”灰手人道。 “我跟你一样,虽然知道那所谓的经验不可靠,但还是忍不住以那个来判断别的。”褐手人道,“这次,会不会是你我都判断错了?” “不清楚啊。”灰手人道,“起码此刻,我还是不肯,或者说不愿意放弃用那所谓的经验当根据。” “是不是因为,如果放弃了,就感觉一切都是飘浮的,会更不知所措?”褐手人问。 “说中了。你也是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这就是我此刻的感受。看来,你我目前还是一样的情况。” 灰手人说道:“他眼角和嘴角上翘的幅度再次增加了,这意味着什么?此刻你是怎么想的?” 褐手人回答:“意味着……我依然想不出准确的东西来,只能说,意味着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当然,这应该又是废话。” 灰手人道:“表情变化,会不会代表他其他方面已经发生了变化?” 褐手人道:“你是想说,他表情变化可能是由他体内其他方面发生了变化引起的吗?” 灰手人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我并不是很敢随便这么说,但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你这想法很可能是对的。”褐手人道,“我只是说很可能。我不能把话说绝对了啊。”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这种心态我也有,所以我刚才才说我并不是很敢随便这么说。” 褐手人说道:“如果真是他体内其他方面已发生了变化导致了他表情发生了变化,他表情发生变化又并没受其他因素影响,是不是可以说明,我们刚才‘呼呼’对他并没发生什么影响?” 灰手人说道:“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但我现在无法知道到底有没有其他因素影响。”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补充道:“当然,我说的‘按理’来说,也不知道是按的什么理。我们现在身处这种环境,我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理’可按。我就是那么一说,估计你是明白的。” 褐手人道:“我明白。你觉得他表情发生变化,可能是体内什么方面发生变化引起的?” (五千六百二十八)箫声 灰手人说:“腹部?” “你也是这样想的?”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我也这样想。” 灰手人又说:“如果他腹部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什么这段时间声音又不发生什么变化了?” “也是奇怪啊。”褐手人道,“刚才表情没变的时,声音反而在变化,现在表情有变化了,声音却不变了。” 说完这些,褐手人又补充道:“这能算表情吗?” 灰手人说:“就先算是吧。” 褐手人说道:“那就先说‘表情’吧,其实我觉得他那种变化并不像是做表情的,只像是嘴角眼角发生了变化而已。” 灰手人又说:“虽然刚才我说就先算是表情,但其实我也觉得只像是嘴角眼角发生了变化。” 褐手人道:“什么声音?” “像箫声。”灰手人道。 “哪里来的?”褐手人问道。 “我听着是上方。”灰手人说,“你听着呢?” “好像是上方。”褐手人说道。 “这意味着什么?”灰手人问道。 “还不知道。”褐手人道,“也想不出来。” 褐手人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看了看树珠。 “没发生什么能看得见的变化啊。”灰手人说道。 “能证明这箫声跟树珠没多大关系吗?”褐手人问道 “似乎也不能。”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我也觉得不能这样就下结论。” “也许树珠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你我暂时还没看出来。”灰手人道。 “这种可能性还不小,当然,这只是我觉得而已。”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道:“我也觉得。你说,如果树珠这么长时间都没出现我们能看出来的变化,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认为这段时间树珠应该发生变化了?”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这么长时间了,再不发生变化,也太无法理解了。” “我也觉得无法理解。”褐手人道,“但我已经不觉得新鲜了,因为这个环境下,我无法理解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灰手人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树珠真的没发生变化?” “也不能排除。”褐手人道。 “我希望树珠没发生变化。”灰手人说。 “我也希望。”褐手人说,“我总觉得,如果树珠发生变化,而你我又看不到的话,可能你我的某些本事发生了变化。” “这……”灰手人愣了一下。 “要真是这样,事情还是很麻烦的。”褐手人道。 “我们不是已经遇见很多麻烦事了吗?”灰手人说,“在这样的环境里。” 褐手人说:“是啊,所以,就算真是这样,也没什么新鲜的了。” 灰手人说道:“如果我们的特殊本事发生了变化,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就不可能完成了?” “也不一定吧。”褐手人道。 “你是真的这样想,还是特意往好处想?”灰手人问。 “你很希望这是错觉。”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是真的这样想的,我觉得不至于。” “没什么根据的感觉?”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说。 (五千六百二十九)二六 褐手人说道:“你对我们的特殊本事还是很有信心。” “此刻我也这样觉得。”灰手人道,“尽管你我已经都吐出了那个。” 褐手人又说:“是的,此刻我也这样觉得了。” “你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真的认为我们的特殊本事会消失了吗?”灰手人问道。 “有过。”褐手人道。 “我也有过。”灰手人道,“你是什么时候?” “我就在吐出那个之前。”褐手人说。 “一样。”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因为那谁说过的话吗?” “是的。”灰手人道。 “你是什么时候又不觉得我们的特殊本事会消失了的?”褐手人问道。 “我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灰手人道。 “肯定是吐出以后吧?”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看来在这方面你我又是相似的。” 灰手人说道:“现在我们怎么做?” “我想再试一次。”褐手人道。 “再‘呼呼’一次吗?”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 “想到一起了。”灰手人道,“尽管我觉得他嘴角和眼角上翘可能不一定跟我们发出‘呼呼’声有关,但还是想再试。” “那就试。”褐手人道。 “什么时间点?”灰手人问道。 “二六?”褐手人道。 “可以。”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说的这种表示时间的方法只有经过化纳的人才会明白,“九九”过后,便从“一一”开始算起。 褐手人又说:“之前这段时间呢?” “继续说。”灰手人道,“还要继续观察树珠和他。”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褐手人道。 “不知道要反复几次。”灰手人说。 “反复?”褐手人问道。 “又说到了反复。”灰手人说道。 “这应该是我们选择的吧?”褐手人问道。 “谁知道啊……”灰手人道,“也许又是受什么影响呢?” “也是啊。”褐手人道,“世上有些事看上去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实际上,可能有某种力量影响着,选择者也可能就是别无选择。” 灰手人道:“又是被推到了某种选择里的?” 褐手人说:“的确有些事是这样的。” “你认为你我这件事算是吗?”灰手人问道。 “不好说啊。”褐手人道,“如果你我选择再次‘呼呼’就是因为有某种力量推动,那就算,但也不一定是这样。你我都不是普通人,都是经过化纳的,是不是比普通人更不容易有真正属于自己的选择?” “也许吧。”灰手人道,“但现在会不会已经不一样?尽管你我依然是普通人,也依然无法改变曾经经过化纳的事实,但你我都已经吐出了那个。” 褐手人道:“吐出那个,会意味着自己能掌控得更多了吗?” “听起来好像不大可能?”灰手人道。 “还是不好说。”褐手人道,“如果真是呢?” “如果真是的话,吐出那个,成了对你我有利的一件事?”灰手人问。 (五千六百三十)沙粒 “也有可能。”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真这么想?” “如果不这么想,我也不知道还能怎样。”褐手人道,“这个时候着急是没用的,也不愿意往坏处想。” 灰手人说道:“我也不愿意往坏处想。” 褐手人又说:“那就当也有那种可能。” “我们内心狂欢一场也不错。”灰手人道。 “你听,那箫声好像有变化了。”褐手人道。 “没错。”灰手人道,“断断续续了。” “刚才很连贯。”褐手人说。 “是刚刚开始断的吗?”灰手人问道。 “我不知道。”褐手人又说。 灰手人说:“这断断续续的,好像还很有规律?” “是的。”褐手人道,“声音越来越碎。” 灰手人说道:“没错,好像分割成了一颗颗沙粒一般。” 褐手人说:“这‘沙粒’好像还会跳。” 灰手人道:“没错,跳跃感很强。” 褐手人又说:“‘沙粒’这么强的跳跃感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你想的是哪方面?”灰手人问道。 “我纯属胡思乱想。”褐手人道,“想到了是不是告诉你我要跳出什么。” 灰手人道:“跳出……我们是不是又说到说过的话题了?” “刚才说到了跳出怪圈。”褐手人说。 “现在的跳出是跳出什么?”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跳跃感,会不会就是要激发我们跳出怪圈的信心?” “你是本身就这样想的,还是因为希望得到好结果,故意这样说的?”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道:“更多算是因为希望得到好结果故意这样说的。” 灰手人又说:“那我就给出正面回答吧。我就说,箫声突然出了这么明显的跳跃感,很可能正是要激发我们跳出怪圈的信心。” “你的信心被激发了吗?”褐手人问道。 “好像有限。”灰手人道。 “现在你脑海里最多的是什么?”褐手人问道。 “大概就是‘重复’了。”灰手人道。 “又是这个?”褐手人道,“你也是?” “你也一样吗?”灰手人问道,“那我们两个人又同步了。” 褐手人说:“同步倒是正常,不同步反而罕见一些,在这种环境下,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我们重复谈论以前说过的话题,每次都能说上好一会儿。” “这也是同步的。”褐手人道。 “是的,没错。”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在这种环境下,你我跟以前截然不同吧?” “你是说想法吗?”灰手人问道。 “可以这么说。”褐手人道,“记得以前,我就算跟你想的一样,有时候也会反驳几句。” “我也一样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时候你也许本可以见证我的更多跟你一样的时刻。” 灰手人说:“那时候我也许本可以见证你的更多跟你一样的时刻。” “一个字都不改?”褐手人道。 “对,这是‘真’重复,真真正正的重复。”灰手人说。 (五千六百三十一)警示 褐手人说道:“我们好像又在回忆过去的事情了?” “对。”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同一个话题,反复说?” “没错。”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先说那声音吧。” “我也觉得现在应该先说那声音了。”灰手人道。 “能多了解些什么呢?”褐手人问道,“咱们好好想想。” “是得好好想。”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现在我所能想到的除了跳跃感,好像还有一种警示的感觉。” “没错。”灰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被警示了。” 褐手人道:“这种感觉是那种普通人式的,还是跟你的特殊本事有关系?” “好像跟特殊本事有一定关系。”灰手人说,“你觉得你那种感觉呢?” “应该是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不说绝对了,所以说的‘应该’?” “对。”褐手人道。 “刚才那种跳跃感是怎样的感觉?普通人式的,还是跟你的特殊本事有关系?”灰手人问道。 “好像是普通人式的。”褐手人道,“你呢?” “好像也是普通人式的。”灰手人道。 “那我们就先按照警示来说吧?”褐手人道。 “嗯。”灰手人说,“我们可能被警示什么呢?” “现在都这样的情况了,还有什么可警示的?”褐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关于他的事?” “也许是关于树珠的事?”灰手人说。 “会不会跟刚才的事情有关?”灰手人问道。 “跟刚才哪件事?”褐手人问。 “你我同时吐出那个那件事。”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其实那件事,你我都知道有巨大的后果,也不需要被警示啊。” “对。”灰手人说,“只是我们暂时还没看到巨大的后果。” “难道就是因为严重的后果还没出现,所以警示我们?”褐手人问道。 “很可能是。”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警示很可能是跟很近的时间有关的吧?” “也就是说,很快就要发生了?”灰手人道。 “也许。”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我说了很多话,基本上都是关于不确定的。” 褐手人道:“在这个环境中,‘不确定’似乎成了无比正常的事。” “都快习惯了。”灰手人道。 “我甚至已经习惯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可是此刻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就是这样才令人感到不适。”褐手人说,“对,因为未知。” 灰手人说道:“‘二六’快到了吧?” “差不多了。”褐手人道。 “会不会是对我们‘二六’要做的事的警示?”灰手人问道。 “不是没可能。”褐手人说。 “会不会是提醒你我不要这么做?”灰手人又问。 “啊?”褐手人道,“你认为我们还要不要试?” “我?”灰手人道,“我还是想试试,因为你我现在也不确定这警示到底是不是针对‘二六’要做的事的。你的想法呢?” (五千六百三十二)已过 “听你的就行。”褐手人道。 灰手人听到褐手人这样说话,愣了一下道:“听我的?” “是啊。”褐手人道,“我知道,你觉得我说我听你的这事新鲜是不是?” “要放在以前,简直难以想象。”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是的,以前好像你说点什么我都会否定。” “确实是你考虑事情得周全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这只是你的看法。你说得有道理的时候,我有时也会否定,这是我以前的一种坏习惯。”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经过了今天这些事,你我的相处方式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灰手人说道,“我感觉也不会再回去了。” 褐手人道:“是啊,我们都把那个吐出去了,我看不会回到过去那种相处方式里了。” 灰手人又说:“我们刚才好像又说以前了?” “是啊,又是重复的话题。”褐手人道,“是不是又是被什么力量控制了?” “可能吧。”灰手人道,“反正已经这样了。” 褐手人又说:“你听,箫声发生了变化吧?” 灰手人道:“是的,没刚才那么大声了。” 褐手人道:“他腹部发出的声音盖过箫声了。” “是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看来不仅是箫声变小了?” “对。”灰手人道,“不仅是箫声变小了,而且是他腹部发出的声音变大了。” “那我们是否再‘呼呼’一次?”褐手人问道。 “‘二六’的时间点已经过了。”灰手人说道。 “是啊。”褐手人道,“那我们重新定一个时间点?” “可刚才的警示?”灰手人问。 “刚才你我感觉那么明显,应该就是警示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再‘呼呼’?” “也不是,我也在犹豫。”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要是硬要决定呢?” “忽视警示,可以吗?”灰手人问道。 “也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是不是只好忽视?”褐手人问道。 “但是如果是以往,会怎样?”灰手人问。 “以往根本不可能忽视。”褐手人道,“这种涉及你我特殊本事的感觉,基本上就是有特定含义的。” “是这样的。可是这次,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量。”灰手人道。 “是不是环境原因?”褐手人问。 “跟环境肯定有关。”灰手人道。 “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多事都是不确定的。以前你我的某些经验,在如今这环境下真不一定适用。”褐手人道,“之前在这环境下发生的那些我们想不到的事,令我们很难继续依赖以前的经验了。” 灰手人说道:“就是这样。我应该就是因为环境不同了才突然显得胆大的。并不是我真的变大胆大,而是认为经验在这环境中已经不可靠了,所以不会像以前那样依赖经验了。” “不光你是这样,我也是。”褐手人道。 “那就按照你我现在的决定,再‘呼呼’一次?”灰手人道,“哪怕要冒一些风险?” (五千六百三十三)三四 褐手人说:“我是这样想的,你看呢?” “等到我们新定好的时间点,就开始。”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我们这次定什么时间点?” “就‘三四’,你觉得怎样?”灰手人问道。 “你说这样就这样。”褐手人道。 灰手人听他这样说还没那么习惯,又愣了一下,道:“好。” “又觉得我这么说新鲜了,是不是?”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 “以后你也许就会习惯了。”褐手人道。 “你这话意思是你以后也打算这样?”灰手人问道。 “该听你的时就听你的啊。”褐手人说。 “你不怕我判断错误?”灰手人问道。 “你不用把自己的判断与‘错误’这种词联系起来啊。”褐手人说道。 “可终究是你考虑更全面。”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那可不一定。” 灰手人又说:“我相信你听我的想法时,你也会思考。” “这倒是啊。”褐手人道,“如果我有别的看法,我也一定会说出来的。” “这我就放心了。”灰手人说。 “放心就行。”褐手人道,“我对你也很放心。” 灰手人说道:“一起做事的人,对彼此放心也是件令人舒服的事。” “没错。”褐手人说,“我突然觉得,人与人一起做事,舒服也挺重要的。” “以前没这么想?”灰手人问道。 “你以前这么想过吗?”褐手人问道。 “自然是没有的。”灰手人说,“那可不是你我现在这种处境,这种情况啊。” “以前的处境中,其实有很多问题。”褐手人道。 “是不是你还对现在这种处境挺适应的?”灰手人道。 “整体上,自然是不适应的。”褐手人说,“在现在这种处境中做事,会让很多在以前看来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灰手人问:“你认为在以前的处境中,一起做事的人与人很难相处得舒服吗?” “算是吧。”褐手人道,“以前你我没吐出那个,最起码会受那个影响吧?” 灰手人道:“没错。那个对我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褐手人说道:“你说,那谁,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控制你我,是不是有很多时候都是利用吐出的那个做到的?” 灰手人说道:“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谁。我也觉得他控制你我,是有很多时候都是利用吐出的那个做到的。” 褐手人道:“我们吐出那个,虽然要面临严重的危险,但是不是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他对我们控制力了?” “嗯。”灰手人道,“应该是的。” “那现在的我们也算是得到些什么?”褐手人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灰手人说,“可惜我不知道是哪些方面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他对我们哪些方面的控制力降低了?”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有办法知道吗?” “现在不能用特殊本事啊。”褐手人道。 (五千六百三十四)粘性 “对,不能用。”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所以目前我还没想到办法知道他对我们哪些方面的控制力降低了。” “三四”的时间点到了。 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发出了“呼呼”声。 “有什么用吗?”灰手人问褐手人。 “目前还没看出来。”褐手人道。 “是不是觉得有些可惜?”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说,“但同时也觉得有些幸运。” “因为在箫声没停的情况下,我们做了这些,现在倒是没出现对我们不好的事?”灰手人问道。 “没错。”褐手人说道,“我正是这样想的。” 灰手人又说:“树珠也没什么变化吧?” “没有。”褐手人回答。 “他这次的情况,跟前两次我们‘呼呼’后会不一样吧?”灰手人问。 “好像是吧。”褐手人道,“但会不会是因为时间还没到?” “你的意思是说,再等一会儿,他可能会出现什么变化?”灰手人问道。 “我也说不好,只是想到了会不会是时间没到的原因。”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觉得他会像上次似的,嘴角和眼角上翘的幅度变得更大一些吗?” “说不好。”褐手人道,“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是不是要等等?”灰手人道,“还是现在我们就做些别的?” 褐手人道:“你的意思呢?” “我其实也不知道目前还能做些什么。”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那就是等等?” “似乎也只能如此?”灰手人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会不会是他眼角和嘴角再次出现了变化,但这变化太小了,你我看不出来?”褐手人问道。 “他不是树珠啊。”灰手人说道,“所以,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似乎不是很大。” “你说得对。”褐手人道,“他只是个普通人,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出现那种情况。你我不是普通人,哪怕他眼角和嘴角出现的变化是细微的,你我也不至于完全无法察觉。但……” “怎么了?”灰手人道。 “但我觉得此时此刻,你我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不能主动使用特殊本事,也不是没那种可能性。”褐手人道,“目前我们很多情况都不能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是不是?” “我也觉得并不是没有那种可能性。”灰手人说,“所以我刚才只是说了这种可能性似乎不是很大。跟你一样的是,我刚才也考虑了此处环境的问题,这情况也太特殊了。” 褐手人又说:“你听。” “箫声出现了变化?”灰手人问道。 “好像又变得连贯了?”褐手人问道。 “意味着什么?”灰手人道,“你想得出来吗?” “好像很有粘性,现在这种声音。”褐手人说。 “对,刚才的跳跃感完全没有了。”灰手人说。 “是不是表示,刚才充满跳跃感的声音的意义也不见了?”褐手人问道。 “会这样吗?”灰手人问。 “其实意义可能本身就是你我赋予的。”褐手人说。 (五千六百三十五)联手 “也许。”灰手人道,“我们赋予声音的意义,这会不会其实也是受环境影响的?” “按照这种说法,其实我们每一刻的每一个反应应该都是受环境影响的结果。”褐手人道。 “也是。”灰手人说道,“就说现在我们这个环境,特殊环境,会不会对我们的影响尤其大?” “也许比平时大一些。”褐手人道。 “那我们是否还需要相信你我赋予的声音的意义?”灰手人问道。 “我倾向于相信。”褐手人道,“因为,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别的提示了,毕竟,我还是需要些提示的。” 灰手人又说:“我也需要提示。” “我们赋予声音的意义,其实也是与我们的感觉有关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这种人,应该也不会平白无故地赋予声音意义吧?毕竟我们也不是普通人。”褐手人道,“那我们就根据我们赋予的意义,或者说我们感觉到的意义来行事,也差不多吧?” 灰手人又说:“那就这样。我们考虑一下粘性代表什么吧。” “粘性令你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问道。 “联结。”灰手人道,“我想到了联结。就好像无数个音联结起来的,会令人感觉有粘性。” 褐手人又说:“你说得对啊。我也觉得有这个意思。” 灰手人道:“然后还能推测出些什么来?” “联结,会不会跟你我联手有关系?”褐手人问道。 “嗯。”灰手人说,“可能是有关系的。” “让你我联手做什么事?”褐手人问道。 “其实刚才你我就已经联手做事了吧?”灰手人道。 “对,我觉得你我同时吐出那个就已经算是联手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一起发出‘呼呼’声也算吧?” “我觉得应该算。”褐手人道。 “既然我们已经联手,如果那充满粘性的声音还是要提示我们的话,又是在给我们哪方面的提示呢?”灰手人问。 “莫非是一会儿有需要联手事?”褐手人问道。 “一会儿又会出现什么情况呢?”灰手人问。 “还不知道。”褐手人道。 “你我不是普通人。如果是的话,现在这样子挺像胡思乱想的。”灰手人说道。 “要是普通人,那大概就是一种胡思乱想的感觉了。”褐手人道,“但你我不一样,有了感觉,在有感觉的同时又能感受到这种感觉不是普通人的那种感觉,那就应该是有一定意义的。” “若是以前,甚至可以说是准确的。”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道,“只是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中,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根本无法说准不准了。” 灰手人道:“是啊,我们都只能试试。” 褐手人看了一眼那个人,对灰手人说:“还是没有变化。” 灰手人看了看树珠,说:“树珠也还是没有变化。” 褐手人道:“我们还要不要主动试些什么?” 灰手人说道:“如果不试的话,就是继续一边说一边等待了。” (五千六百三十六)白做 “试些什么好?”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一起对他做些什么?” 褐手人道:“也就是像‘呼呼’这种水平的吧?”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毕竟我们也不能动用什么本事,再说,我现在甚至怀疑你我的有些本事已经消失了。” 褐手人说:“按道理来说,当我们吐出那个以后,有些本事是会消失的。” “你感觉你会不会有些本事已经消失了?”灰手人问道。 “没试,不知道,似乎也没感觉到什么,也许是不知不觉消失了的?”褐手人说,“其实我并不愿意承认这个。” 灰手人又说:“那我们试一下?” “你是说,试一下特殊本事?”褐手人问道。 “其实我不大敢试。”灰手人道,“毕竟这环境不是我能掌控的。” 褐手人问:“那还能试什么?” 灰手人又说:“话好像又说回来了,大概也就是试试像‘呼呼’这样的。” “可是,刚才三四那次‘呼呼’过后,我们并没看到他的变化。”褐手人道。 “似乎并没有变化。”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他是普通人,我们至今看不出来他表面上有什么变化,我说的是眼角嘴角。那就应该没什么变化吧,虽然我也不想说绝对了,但我目前是这么看的。” “那我们前两次‘呼呼’到底有没有起过作用?”灰手人问道。 “此刻你感觉呢?”褐手人问道。 “对他?”灰手人道,“对他眼角和嘴角上翘起没起过作用?” 褐手人又说:“对,你的感觉是什么?” “我的感觉是,可能没对他起过作用。”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果然一致。” “那你认为他的眼角嘴角上翘是什么引起的?”灰手人问道。 “具体是因为什么引起的我还无法确定,但肯定有环境原因。”褐手人道。 “一致。”灰手人道,“你要是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会这样说。” “那我们刚才算是白做了吗?”褐手人问道。 “你是问是不是白‘呼呼’了?”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道。 “算是吧,我们希望看到一些情况,却没看到,应该就是白‘呼呼’了。我只是从这个角度说的。”灰手人道,“如果从别的角度说,倒也不至于。” “从别的什么角度说?”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又说:“比如,我们‘呼呼’这种事证明了刚才我们的经验啊。虽然这种证明没多大意义。” 褐手人道:“刚才我们的经验?莫非是‘能顺畅地做出来就意味着无效’这种经验?” “是的。”灰手人道,“我想的就是这种所谓的经验。尽管在这样的环境中,经验这种东西大多是不可靠的,但‘呼呼’这事似乎又一次证实了‘能顺畅地做出来就意味着无效’,你说是不是?” “是。”褐手人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随便试?” “我觉得可以。”灰手人道,“但是好像很难试出什么吧?” (五千六百三十七)嘶嘶 褐手人说道:“我觉得也很难试出什么,但还是想试试。” 灰手人又说:“试什么?” “跟‘呼呼’差不多的?”褐手人问道。 “比如呢?”灰手人问道。 “此刻我连这个都想不出来。”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我也想不出来。” “那我们试着发出些声音,看那‘箫声’会不会发生变化?”褐手人问道。 “跟‘呼呼’的意义差不多,是吧?”灰手人说。 “对。”褐手人道,“好像太像了。” “但我想不出别的方法。”灰手人道。 “我也想不出。”褐手人说。 “那就发出‘嘶嘶’的声音试试?”灰手人问道。 “为什么想到了‘嘶嘶’声?”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因为我感觉‘嘶嘶’声,可能会对‘箫声’造成一定干扰。” “凭哪种感觉?”褐手人问道。 “跟特殊本事有关的那种感觉。”灰手人道。 “那就试试。”褐手人道。 “要不要同时进行?”灰手人问道。 “如果按照刚才说的‘联手’,是不是同时进行更好?”褐手人问道。 “应该是吧?”灰手人问道,“虽然我也不清楚,但我有这种感觉。” “什么时间点?”褐手人问道。 “‘五二’如何?”灰手人问道。 “当然可以。”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就一会儿试。在这个时间点之前呢?” 褐手人说:“还继续说?” “看来也只能这样继续说。”灰手人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舒服。” 褐手人又说:“你认为一会儿能顺畅吗?” “你希望顺畅做成这件事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我希望顺畅做成,并且有效。” “我也是。”灰手人道,“但如果按照此前的经验,顺畅做成的事就很难是有效的事,有效的事就很难顺畅做成。” 褐手人又说:“如果在‘顺畅做成’和‘事情有效’之间选择,你选哪个?” 灰手人道:“如果这两个不能同时存在,似乎选哪个都不怎么样。” “硬要选呢?”褐手人问道。 “我想选‘事情有效’。”灰手人说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道。 “我还没说全,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是‘事情有效’,而不仅仅是我们凭经验认为的‘事情有效’,就算我们暂时没有顺畅做成,以后还是可以找机会顺畅做成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道:“只要真能确定‘事情有效’,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做成的办法?” “对。”灰手人道,“虽然不是‘顺畅做成’,但只要做成就好啊。” “其实刚才我又感觉到存在一个问题。”褐手人说,“当然,这种感觉最好是不准的。” “什么问题?”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又说:“所谓的我能不能‘顺畅做成’也就跟我能不能‘做成’意思差不多,我没说绝对了啊,只是说‘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能‘顺畅做成’,很可能就是不能‘做成’?”灰手人道。 (五千六百三十八)五二 “我不希望是这样的。”褐手人道,“但是目前我这种感觉很明显。” 灰手人道:“不光你感觉很明显啊。” “你也一样?”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关于一会儿怎么做,你此刻改变主意了吗?” “没有。”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那就等到‘五二’时间点,一起‘嘶嘶’吧。” 灰手人说:“现在又出现其他顾虑了吗?” “关于他的?”褐手人道。 “关于哪方面的都算,包括关于他的。”灰手人说。 “刚才好像有点顾虑他会不会受‘嘶嘶’声影响,但后来又觉得应该不会。”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根据刚才‘呼呼’的结果判断的吗?” “算是吧。”褐手人道,“主要是根据那个,虽然这样判断其实并不一定合理。” “‘箫声’到现在也还是充满跳跃感的。”灰手人道,“没多大变化,我有点担心的是,如果‘嘶嘶’声影响了箫声,会不会间接对他产生一些我想不到的影响。” 褐手人说道:“能顺利发出‘嘶嘶’声,按刚才那种似乎并不可靠的经验来说,我们的行为应该就是无效的。但是无效,只是对我们想要达到的目的无效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灰手人道,“应该跟我想的差不多。” “嗯。”褐手人道,“我想说的就是,虽然对我们想要达到的目的无效,但也可能造成一些其他影响。” 灰手人说道:“你也担心这种影响是负面的?或者说,是对你我不利的?” “对。”褐手人道,“我就是听你说过后想到的。” 灰手人说道:“你想改变之前你我的决定吗?” 褐手人道:“依然没想改变。你呢?想要改变了?” “也没有。”灰手人道。 灰手人说完这话后,觉得自己好像又在浪费时间,于是道:“我大概又说了一些废话。” “废话?”褐手人道,“我不觉得。” “我说了之后,又不会改变此前决定。”灰手人道,“似乎我说的话也没多大意义。” 褐手人道:“你提出这个可以提示我,令我做好准备。” “准备?”灰手人问道,“你打算做些什么?” “内心的准备也算是一种准备。”褐手人道。 “就是想好了万一出现什么想不到的不利影响,也好别觉得那么突兀?”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一件事,我们事前想到了某种可能,与没想到相比,在面对的时候,区别还是挺大的吧?” 褐手人感觉自己说的有点绝对了,又补充道:“当然,我是说某些人在某些情况下,并不是说任何时候任何人都这样啊,我还是不把话说绝对了更舒服。” 灰手人道:“其实也仅仅是这样而已,总的来说,我说的还是废话居多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五二”这个时间点就到了。 灰手人与褐手人同时发出了“嘶嘶”声。 (五千六百三十九)蓝纸 忽听“砰”的一声,上方飘下了一些蓝色的纸。 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看向了蓝色的纸。 就在两人看的时候,那些蓝色的纸就消失在半空中了。 “怎么没了?”褐手人问道。 “我还以为会一直往下飘,飘到我看得清楚的位置,我好好看看呢。”灰手人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褐手人道。 “这是你我发出‘嘶嘶’声引起的吗?”灰手人问道。 “我们原本要影响的不是那‘箫声’吗?”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怎么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现象?” 褐手人又说:“‘箫声’好像没多大变化?” “我都没听出变化来。”灰手人说。 “在我看来‘箫声’甚至可以说没什么变化。”褐手人道,“还是刚才的那种感觉。我只是说感觉方面没什么变化啊,不是说一定完全没变化。” 灰手人又说:“我知道。树珠呢?你看出变化了吗?” 褐手人看向了树珠,道:“没有。那他呢?” 灰手人看向了那个人,说道:“我也没看出什么变化。” “眼角和嘴角上翘的幅度好像还是刚才那样?”褐手人道,“我应该没看错吧?” “应该没看错。”灰手人说道,“我刚才还特意记了一下。” “要是微小的呢?”褐手人道,“有没有这种可能?” “应该不会吧。”灰手人说,“我刚才真是特意‘量’着记的。” 褐手人明白了灰手人的意思,这种“量”,也只有灰手人和褐手人这种人能做到。 灰手人说道:“你还能‘量’,证明你依然有这样的本事。” 褐手人道:“是啊,这本事并没有消失。” 灰手人又说:“这种本事,似乎没那么容易消失。” 褐手人道:“但在这种环境下,发生什么都不新鲜。就算这种本事消失了,我也不会觉得有多不可思议了。” 灰手人道:“我试一下。” “你担心你这种本事消失?”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 “按照并不算可靠的经验来说,你我一般是同步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试着“量”了一下后,说道:“是啊,确实还有这本事。” “你感到庆幸吗?”褐手人问道。 “还好。”灰手人道,“似乎也没多兴奋。我刚才虽然担心,但也没觉得自己这种本事消失的可能性有多大。” 褐手人道:“你觉得那些蓝纸消失在半空中跟什么有关?” “想不通。”灰手人道。 “会不会跟‘箫声’有关系?”褐手人问道。 “那‘箫声’我觉得已经够奇怪了,难道还能更奇怪?”灰手人问道,“比如……我只是随便说说啊,‘箫声’把蓝纸从上面引下来后,令蓝纸消失?” “你甚至想到蓝纸从上方落下也是‘箫声’引的?”褐手人问道。 “只是恰好那么想了。”灰手人道,“确实没什么道理。” “但让我想的话,我也想不出是什么使蓝纸从上方落下的。”褐手人道。 (五千六百四十)飘羽 “我们要不要做什么来搞清楚?”灰手人问道。 “现在做什么能搞清楚呢?”褐手人问。 “用些本事,但又不特意用?”灰手人道。 “也不能特意用。”褐手人道,“我们虽然都已经吐出了那个,但依然不适合在这种环境下特意使用特殊本事,如果动静太大,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灰手人说:“确实不能特意使用。” “那还能做些什么呢?”褐手人道。 “暂时想不出。”灰手人道,“我们如果再次试试‘嘶嘶’呢?” “你想知道刚才蓝纸飘到半空中跟你我‘嘶嘶’有多大关系?”褐手人问道。 “是。”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那就试试,应该也无妨。” “什么时间点?”灰手人道。 “你定吧。”褐手人道。 “‘六二’?”灰手人问道,“行吗?” “行啊。”褐手人说。 “其实我想定‘五几’,但是总觉得有风险。”灰手人道。 “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时候会定成‘六几’了,如果两个时间点离得太近,确实不大安全啊。”褐手人道,“至于为什么不大安全,大概只有你我这种人知道了吧?” “按道理说,是的。”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说。 “你接着说。”褐手人道。 “我想说,我也不知道那谁有没有可能现在也了解如果我们把时间点定得近些就会有风险这件事。”灰手人说道。 “你又怀疑有些事跟他有关系了吗?”褐手人问道。 褐手人知道灰手人说的“那谁”正是二人的用主,所以这样问道。 灰手人自然也明白褐手人此刻说的“他”就是用主,于是道:“我刚才突然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此前你已经觉得‘那谁’了解的可能性不大了吧?”褐手人问道。 “是啊,那是之前的事。”灰手人道,“但情况不一样了。” “为什么发生这种改变?”褐手人问道。 “因为看到了上方飘下的蓝纸。”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想到了以前?”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说,“以前,你我可是亲眼见过他展示一些特殊本事的。” “是啊。”褐手人道,“我也想到了,他曾经做过‘飘羽’。” “我想到的也是这个。你觉不觉得这次天上飘下来的的蓝纸有点像?”灰手人道。 “是有点像。”褐手人道,“以前的是羽毛,现在的是蓝纸。” “但也有区别。”灰手人道。 “‘飘羽’那些羽毛直接落地了。”褐手人道,“蓝纸却在空中消失了。” “会不会原本就该落地,但此处的环境导致蓝纸在空中消失?”灰手人问道。 “如果如你所说的这样,就说明那谁也无法不被此处的环境影响?”褐手人问道。 “有可能啊。”灰手人道,“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故意的。” 褐手人道:“如果他是故意的,会有怎样的目的呢?” (五千六百四十一)方案 “不管往哪个方向想,估计那目的都不会对他有好处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又说:“如果从他让我们做事这个角度想,他故意的确应该是没好处的。” “要是换个角度想呢?”灰手人问。 “换个角度,我还真不知道要怎样想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也是啊,实在是很难想通。” 褐手人道:“我现在是只能做到从他让我们做事这个角度想。” 灰手人说:“我也算是。我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他故意造成这样的情况,那他让我们做的事就肯定受影响啊。” “但是,有没有可能他已经知道事情什么样了?”褐手人问道。 “就像刚才说的,可能性肯定是有,但是似乎不会很大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确实不会很大,所以我才放心说一些话。” “就算他已经知道事情时什么情况了,他故意让蓝纸飘到半空中消失又是要做什么呢?”灰手人问道。 “难道是因为已经知道事情不行了,用这种方式减少损失?”褐手人问。 “又能减少什么损失呢?”灰手人问。 “想不出来。”褐手人道,“我还真是想不出来。” “上次他‘飘羽’是不是在没别的办法的情况下?”灰手人问道。 “好像也不是没别的办法。”褐手人道。 “哦,我想起来了,其实那次的事,他不‘飘羽’也能做成,但会慢一些。”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道。 “所以说,‘飘羽’并不算是逼到绝路时的反应。”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其实你我的境地,算是逼到绝路了。不知道我们被逼到了绝路算不算他被逼到了绝路,在这样的环境下,针对这件事而言。” 灰手人说道:“目前我们被逼到了绝路,不代表他被逼上了绝路吧?” 褐手人道:“如果我们做这件事出现了差错,他也应该有别的方法吧?” 灰手人道:“根据他以前的习惯,我觉得他可能有另一方案。” “对,像这种重要的事,他会做好其他准备的。”褐手人道。 “他每次没预备另一方案的时候,往往就是实在想不出另一方案的时候。”灰手人道。 “似乎是这样的。”褐手人道,“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他想不出另一方案的时候还不少啊。” “也是。”灰手人说,“但以前能想出另一方案的,他应该会想好,还告诉我们。” “你说他会把所有想到的都告诉我们吗?”褐手人问道。 “这个应该也不会吧。”灰手人道,“但有些事情的另一方案需要你我配合,自然就会告诉我们了。” “对,告诉我们的时候,应该就是用得上我们的时候。”褐手人道。 “你说这话不怕被他了解到?”灰手人道。 “可能性如此小,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褐手人说,“再说,担心估计也没什么用啊,如果那谁能了解到,估计早就知道了吧?” (五千六百四十二)六二 灰手人又说:“所以,是他故意这么做的可能性其实挺小的?” “嗯。”褐手人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灰手人说道:“那我们就先分析别的可能吧。” “别的可能……”褐手人道,“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分析。” “我也不知道啊。”灰手人道,“现在似乎很难知道这些。也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了。” 褐手人说:“我甚至觉得连石头都是虚的。” “忽隐忽现的石头。”灰手人道,“比摸着石头过河还难似的。” 褐手人又说:“快到时间了。” “‘六二’这么快就要到了?”灰手人道,“这次我倒是觉得没过多久呢。” 褐手人说道:“因为中间有些事吸引了你的注意力吧?” “是的。”灰手人道,“那飘下来的蓝纸,的确令我想了很多,我一想这个,大概就感觉不到时间快了。” 褐手人道:“我也是。其实在这件事上,现在的我们跟我们平时说的普通人也挺像了。” 灰手人说:“没错啊。我们平时说的普通人就是这样,在注意力被某件事吸引过去的时候可能就没那么容易感到时间在流淌。” “对。”褐手人说,“没有在专门做事时,或者注意力并没特意被某件事吸引的时候,哪怕是说着话,有时候也会感觉到时间在向前走,而且走得慢。” “你说,你我以前是这样吗?”灰手人问道。 “吐出那什么以前?”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说。 “其实以前从没觉得哪段时间过得多快。”褐手人道。 “你也是?”灰手人道。 “是啊,我们先发出‘嘶嘶’声吧,既然定了时间,就不要错过了吧?”褐手人说。 “好。”灰手人说道。 “灰手人话音刚落,两人便再次同时发出了‘嘶嘶’声。”褐手人道。 “有什么反应吗?”灰手人问道。 “目前还没看出来。”褐手人道。 “我们盯着上方吧。”灰手人说。 “你还想着蓝纸?”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道,“但其实想的也不止是蓝纸了。” “还有什么?”褐手人又问。 灰手人说:“什么都算。” “只要是可能从上方飘落的?”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说,“我目前盯的就是飘的。” “如果不飘蓝纸,可能飘些什么?”褐手人问道。 “什么都有可能啊。”灰手人道,“当然,我想到的可能的,也许正是不大可能的。” 褐手人道:“反正你想的就是如蓝纸这种可能从上方飘下来的东西,是不是?” “是的。”灰手人说。 “现在还没飘。”褐手人道,“你感觉还会飘吗?” “似乎可能性不大了。”灰手人道,“当然,依然不能说绝对了嘛。” 褐手人说道:“你看他有什么变化吗?” “没发现。”灰手人说,“你发现了吗?” “没有啊。”褐手人道,“他刚才眼角嘴角就这样,现在依然是,总保持这样累不累?” (五千六百四十三)动用 灰手人说:“像他这样,应该不是他自己想保持这样的吧?” “也是。”褐手人道,“那就应该不会累?”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眼角和嘴角是什么样的吗?”灰手人问道。 “猜不出来。”褐手人道,“我感觉,也许是知道的?” “如果是知道的,他会不会很不想这样?”灰手人问道。 “应该会吧。”褐手人道,“但是也许她根本就做不到不这样?” 灰手人道:“倒是有可能。” “好像被控制了一般?”褐手人问道。 “很可能是。”灰手人说,“我感觉他不管知不知道自己的眼角和嘴角上翘着呢,他都无法让自己的嘴角和眼角不继续上翘。” 褐手人道:“确实有可能。” “刚才我们在‘六二’这个时间点又一次‘嘶嘶’,到底对他有没有影响?”灰手人道,“我实在很想知道。” 褐手人说:“我也想知道啊,但是用什么方法可以知道呢?” “你该不会是想动用你我的本事了吧?”灰手人问。 “是想动用,但是不敢啊。”褐手人道。 “我也是,有这想法,却没这胆量。”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既然这样,那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是啊,反正也不会真那么做。”灰手人道,“我还以为吐出那个之后,很快就会出现什么特别激烈的现象,然后我就不会再在乎那么多了呢。” 褐手人道:“之前我也这样以为过。” 灰手人又说:“你希望那样吗?” “当然不希望。”褐手人道,“在我印象里,那种激烈的现象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你又想起了那谁的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到现在你都会心有余悸?”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褐手人道,“毕竟刚才在没别的办法的情况下,我都豁出去了,换句话说,那段时间想开了。” “仅限那段时间?”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道,“当时想开了,觉得好多事也没什么了,就算发生,也认了。但是现在看来,起码之前这段时间里并没出现那么激烈的现象,我又多出了希望,反而不像之前那样豁得出去了,不像之前那样爱怎样怎样了。你能理解我这种心态吧?” 灰手人又说:“能啊,当然能,因为我也有这样的心态。” “我还想跟你说一些话,但又觉得说了似乎也没多大意义。”褐手人道。 “你说就是了。”灰手人道,“我感觉我现在的每句话都不一定多有意义。甚至可以说,有一种拖延时间的感觉,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有意义的情况下,因为是在不适合的时间说出口的,也变得没那么有意义了。” 褐手人又说:“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对树珠的影响很大。” 说完这话,褐手人更感觉自己的话意义不大了,于是道:“真是废话啊,我想知道,但现在又找不到知道的方法。” (五千六百四十四)在等 “你说的这个问题挺重要的啊,如果他对树珠影响很大的话,是不是说明环境作用于他之后,又反过来作用于环境本身了?”灰手人道。 “但是我并不能找到知道的方法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也不能找到,起码现在找不到。” “所以说,我说的确实是废话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不是废话啊,提出了很有用的东西。” “做不到,也看不出我说的哪里有用。”褐手人说。 “做不到的事很多,能提出本身就是有用的。”灰手人道,“暂时做不到不代表一直都做不到。” “你认为,过一段时间你我有可能就能做到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问:“现在看不出来。” 褐手人道:“看来你还是抱有一定希望的。” “其实,也不能算是。”灰手人道,“我仅仅是不想把话说绝对了而已。” 褐手人道:“实际上呢,你内心也没抱什么希望吗?” 灰手人说:“我知道要往好处想,但是此刻这种境地,很难令我往好处想。” “你觉得你我无法使用什么方法找到知道的方法?”褐手人问。 “目前,我不愿说绝对了,但还是想说,我大概是这样想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我理解,其实刚才我们说好吐出那个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很坏的可能。” 灰手人道:“是啊,我也想到了,那时候可以说是什么都放下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吧。” 褐手人说:“其实我算是什么都放下的时间并不长。” 灰手人又说:“我算那样的时间也并不长,所谓的一段时间,也就是一小段而已。” “我哪怕是所谓放下的那段时间,还是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求生欲的。”褐手人道。 “我也能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求生欲,有也算正常了。” “我突然感觉,我那种求生欲可能跟什么事有关。” “什么事?”褐手人问道。 “我总觉得我有什么事情没完成。”灰手人道,“求生似乎跟这个关系挺大的。” “嗯。”褐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也是。” “你感觉到的是什么事?”灰手人问道。 “似乎跟了解到我以前的身份有些关系。”褐手人道。 “对,对。”灰手人说,“就是这样。” “你说的‘以前’是‘化纳以前’,是吧?”褐手人问。 “对,你也是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化纳以前发生过的事,我特别想知道,而且,好像有一种被命运推着的感觉。” 灰手人道:“就好像我是要来做什么任务的。” “没错啊。”褐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感到我也是这样的。” “难道我们在等什么?”灰手人道。 “在等一个真相吗?”褐手人问道。 “一方面可以这样说,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如果只是等,也许真相不会自己出来。”灰手人说。 (五千六百四十五)深层 “你想怎么样?”褐手人道,“是不是想做些什么?” “我是有点想法,也只是又这么一点想法而已。”灰手人道,“毕竟实际上我也不大敢真做什么。” 褐手人说:“说来我也不敢,但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想法。” “我发现这段时间你不止一次因为我说了什么而产生想法。”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我觉得你说的话有道理,就会产生想法啊。” “我很有新鲜感。”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说,“有新鲜感正常,毕竟以前我不会这样。说起以前啊,就算我真的因为你说了什么而产生想法,也不会承认那想法是因你而产生的。我只会考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和那谁感觉那种想法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灰手人说:“那只是过去了。” 褐手人道:“我们好像又讨论起了过去?” “对,而且还是相处方式的问题。”灰手人道。 “这到底是为什么?”褐手人问。 “算是我起的话题。”灰手人说,“又是跟刚才一样的。” 褐手人道:“有没有更深层的原因?” 灰手人说:“更深层?你想的是哪方面?是我为什么会说起这个的原因吗?” 褐手人说道:“是啊。难道又是受环境影响?你在说起你很有新鲜感的时候,是否感到了什么异样?” “异样?”灰手人边说变想。 褐手人道:“有没有感觉?” “想想。”灰手人道。 “还用想?”褐手人道,“那就是有感觉了?” “也不能说就是有感觉。”灰手人说,“我只是在回忆,那一刻到底有没有什么在提示我。” 褐手人道:“既然在想,是不是倾向于有?” “其实我在说我很有新鲜感的时候,哦,不,是我说这话之前,我就有某种感觉,所以,我不知道那种感觉跟我说这话是否有关。”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有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第二次发出‘嘶嘶’之后,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完似的。”灰手人道。 “这是很正常的感觉啊。”褐手人道。 “是,应该算是正常的感觉。”灰手人道,“但我也无法确定我这种感觉跟我说我很有新鲜感是不是有什么内在联系。” 褐手人说道:“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感觉你会说你很有新鲜感,有可能正是我们第二次‘嘶嘶’引起来的?” “对!”灰手人道,“我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呢,你这么一说,好像清楚多了。”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我们发出‘嘶嘶’的声音,有可能对我们自己造成一定的影响?”褐手人问道。 “是。”灰手人道,“我想说的被你说出来了。” 褐手人道:“是不是还想到了,还可能我们发出‘嘶嘶’声作用于环境,到时候环境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影响?” 灰手人道:“是的,这种可能也隐隐约约地想到了,你又给我说出来了。” (五千六百四十六)倒好 褐手人说道:“隐隐约约很正常啊,我刚才也是隐隐约约想到了。” 灰手人道:“那我们要怎么做?问这个问题之前,是否还需问一句要不要做?” 褐手人说:“如果我们再次‘嘶嘶’一次呢?能不能试出什么来?” 灰手人道:“再次‘嘶嘶’是你决定的下一步行动?” “还没决定,听你的意见。”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是一愣。 “怎么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就是又有新鲜感了。” 褐手人说道:“这下倒好,你我还没再次发出‘嘶嘶’的声音你就已经再次说你有新鲜感了。” 灰手人问道:“原本你是不是还想看看一会儿如果我们第三次发出‘嘶嘶’声后,我会不会再次说有新鲜感这种话的?” “之前我的确有这个想法。”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有没有新鲜感?” “有啊。”褐手人道,“对你我的相处方式非常有新鲜感啊。” 灰手人道:“你说你我这段时间说的‘新鲜感’跟我们第二次‘嘶嘶’能有多大关系?” “其实现在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好像关系又没那么大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你我相处方式并不是我们发出‘嘶嘶’声以后才发生变化的,我们也并非在发出‘嘶嘶’以后才会有新鲜感。”褐手人道,“当然,我之所以依然认为有关系,倒不是因为你我都有‘新鲜感’,而是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你我都说了自己有新鲜感。尽管我是在回答你问题的时候说的,但也是说了。” 灰手人又说:“那我们还有必要再试一次吗?” “还是想说,听你的。”褐手人道。 这次灰手人倒是没有再次一愣,直接说道:“既然你说听我的,那就我说把,试试吧。” 褐手人又说:“行,第三次‘嘶嘶’,就这么定了。” “时间点你选吧。”灰手人道,“既然我决定了要做这件事,你就决定试的时间,如何?” 褐手人道:“‘七四’,怎么样?” 灰手人说:“听你的,就这个时间点。” “等的这段时间呢?”褐手人问道。 “继续关注他,关注树珠,当然,也要关注上面有没有飘落什么来。”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对,关注着,我还一直都在关注第二次‘嘶嘶’后的反应。” “你认为依然还有没出现的反应?”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你呢?” “我也这样认为啊。”灰手人道,“有的时候虽然我没先说出来,你说出来了,但我们的感觉是一致的,在你说出后,我也会说。” “我也一样。”褐手人道,“你我每次都这样交流一下也挺好。” “其实感觉很多时候都是差不多的。”灰手人道,“是吧?” “没错啊。”褐手人说,“当你我感觉一致的时候,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像是一种提示。” “我也觉得了。”灰手人道。 (五千六百四十七)歧义 “既然如此,就按我们的感觉来吧。”褐手人道。 “怎么回事?”灰手人盯着那个人说道。 褐手人也看向了那个人,道:“你是说他?跟刚才不同了吗?” “好像是,有点变化了。”灰手人道。 “哪方面的变化?”褐手人问。 “嘴角上翘的幅度。”灰手人说。 “是这样的。”褐手人道,“我看出来了!” “变大了。”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说,“你说到底是不是跟你我刚才发出‘嘶嘶’有关系?” “现在还不好判断。”灰手人道,“我觉得如果有关系的话,‘呼呼’声和‘嘶嘶’声会不会能对他产生差不多的作用?” “其实现在我们连‘呼呼’声是否跟他嘴角上翘的幅度有关系都不确定呢。”褐手人道。 “对,所以这些也只是猜测。”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就算知道‘呼呼’声跟他嘴角上翘的幅度有关系,也还是不知道‘嘶嘶’声跟他嘴角上翘的幅度有没有关系。” 灰手人说道:“是啊。现在好像只能发现另一个问题,那种显而易见的,我不说你也知道。” 褐手人道:“你想说眼角,是吗?” “我就说我不说你也知道吧。”灰手人道,“你是真知道啊。” “你是不是也很好奇,这次他眼角幅度没变跟什么有关系?”褐手人问道。 “是的,确实很好奇。”灰手人说,“我刚才还在想,到底是主要跟环境有关系,还是主要跟你我发出的声音不同有关系。” “你是不是想说,如果发出‘呼呼’声,可能就是眼角和嘴角上翘的幅度一起变化,但如果是发出‘嘶嘶’声,就是只有嘴角上翘的幅度变化?”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说道,“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 褐手人又说:“你希望是哪种?” “我希望我跟我们的声音有关。”灰手人道,“如果真是跟我们发出什么声音没关系,那事情似乎更不容易搞清楚。” 褐手人又说:“那一会儿可能有发现,当然也可能没有,别嫌我啰嗦啊,我不想说绝对了。” 灰手人道:“我当然理解了。不想说绝对了,我也一样啊。” “没多久了吧?”褐手人问道。 “差不多了,‘七四’已经不远了。”灰手人道。 “你果然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褐手人说。 “你问的就是距‘七四’是不是没多久了。”灰手人说。 “没错。”褐手人道,“你我有时候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灰手人道,“什么意思?” “是我没说清楚,我那话有歧义啊。”褐手人道,“不是说你和我有时候同时像某个别人的意思。” “那我就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说说看。” “你说的就是,你和我,虽然是两个人,但有时候就好像是同一个人,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当然对了。”褐手人道,“其实我就是故意问的,我就知道你明白我话的意思。” (五千六百四十八)首字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就是故意问的,但我还是故意答了。” 两人说话的口气都有些调皮的意味,也都听出了对方是在制造有趣的气氛。 褐手人说:“我们现在说话,好像经常会用这样的语气。” “是啊,就是忍不住想要制造些有趣的气氛。”灰手人道。 “与之前的严肃简直太不同了。”褐手人道。 “不仅跟对彼此更放心有关吧?”灰手人说。 “是的。”褐手人道,“我也觉得不仅跟这个有关。” “那你说,还跟什么有关啊?”灰手人道,“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吗?” “我估计,可能跟目前我们的处境,利于吐出了那两个,以及其他环境有关系。”褐手人道,“这是我的想法,是你想说的吗?” “是啊。”灰手人说,“你刚才是也在猜我想说的话,还是仅仅把你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了?” “仅仅把我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了,但是,在我说之前,我就感觉我要说的话可能恰好就是你想要说的了。”褐手人道,“所以,这情况,算你说的哪种?前面那种还是后面那种?” 灰手人道:“看来是两种都有啊。” 褐手人说道:“你刚才那么问我,是因为觉得我两种只能占一种吗?” “还真不是。”灰手人说道,“其实刚才我想到了你可能在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的时候,猜了我想说什么。我就要这样问问题,二选一的问题,听听你怎么回答。” 褐手人道:“所以,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不管你回答什么,我都不会不满意啊。”灰手人道。 “跟你想象得差不多?”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开玩笑说:“所以这次没能给你惊喜?” “你又来这个?”灰手人听出褐手人在开玩笑便也故意说道。 “你还没回答啊。”褐手人继续用那种口气说道。 “对啊,没有。”灰手人也故意开玩笑说。 “令你失望了没有?”褐手人的语气依然是开玩笑了。 “没有啊,一点都没有。”灰手人道。 “没令你惊喜,也没令你失望?”褐手人问道。 “在我看来,这就是我想看到的。”灰手人说。 “为什么没令你惊喜也是你想看到的?”褐手人问道。 “‘惊喜’,首字是‘惊’吧?人在什么时候容易‘惊’啊?没想到的时候。因为因为我想到了你大概会怎样,自然就没有‘惊’了啊。我想到你会怎样的那种,恰恰又是我想看到的,这样看起来好像是‘平常’的,但这种‘平常’很令人舒适啊。”灰手人道。 “你这么倒是解释得通啊。”褐手人道。 “当然解释得通,因为这根本不是为了应付你而硬想出来的解释啊,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用调皮的口气问:“你以前是不是经常为了应付我而特意想一些解释啊?” 灰手人也故意问:“你猜啊,猜得出来吗?” (五千六百四十九)又让 褐手人道:“我当然猜是了,不管怎样我都会猜是这样,因为我就是这样啊,为了应付你而特意想一些解释。” “你自己先把自己以前的事说了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对啊,就是这情况啊,我多实在。那我猜对了吗?” “你猜你猜对了吗?”灰手人故意说道。 “我根本就不用猜。”褐手人道,“很多事那么一致。” “所以你认为以前的我跟以前的你一致,都为了应付对方而特意想一些解释?”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难道不是?”褐手人也用听起来调皮的语气反问道。 “你猜我会说是还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又让我猜?”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想不想猜?” “我不用猜啊。”褐手人道。 “为什么不用猜?”灰手人问道,“是因为你觉得你都知道吗?” 褐手人道:“其实我是想说是的。” “‘其实’?”灰手人道,“难道你不说‘是’?” “我不能把话说绝对了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你还是想直接说‘是’?” “对啊。”褐手人道。 “我可以就当你说了‘是’吗?”灰手人问道。 “我还是这样说吧,我觉得我应该是都知道的。”褐手人道,“这样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显然就没那么绝对了。” 灰手人又说:“然而我已经知道你更深的意思了。” 褐手人道:“知道很正常。” “你不想否定什么吗?”灰手人又故意问。 “否定什么?”褐手人问道。 “否定刚才我说的话啊,刚才我问你是不是认为以前的我跟以前的你一致,都为了应付对方而特意想一些解释。”灰手人道。 “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回了这个问题?”褐手人问道。 “是啊,又绕回来了,也就是说,你不否定了?”灰手人问道。 “我虽然不想把话说绝对了,但我也不否定你这话。”褐手人道,“难道你想听我否定?” “当然不是。”灰手人道。 “那你还想听些什么?”褐手人问道。 “我想听你承认啊。”灰手人说,“虽然你没用绝对的话承认,但你确实已经承认了。” “是啊。”褐手人道,“这样你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啊。”灰手人道。 “你觉得我说你的情况说得准吗?”褐手人问道。 “这次你是想让我来跟你绕着说,还是想听直接的?”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又问:“这次想听直接的了。” 灰手人说:“准。这样说够直接了吗?” “够直接。”褐手人道。 “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灰手人道。 “什么问题?”褐手人问。 “刚才我为什么就是想绕着说,却没直接回答?”灰手人问道。 “因为你想跟我开玩笑啊。”褐手人道,“而且我说话也没直接说啊。” “刚才你没直接说也是想要跟我开玩笑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肯定是啊,你一定听出来了。” (五千六百五十)表层 灰手人说道:“我确实能听出来。那我又想起一件事了。” 褐手人道:“什么?” “你我为什么想要开玩笑?”灰手人问道。 “这大概是因为你我跟以前截然不同了?”褐手人问。 “这个原因肯定会有。”灰手人道,“这应该属于那种不错的原因。” “不错的?”褐手人问道。 “就是那种听起来对你我有利的原因。”灰手人道。 “是不是你觉得还有那种听起来对你我不利的原因?”褐手人问道。 “应该是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道:“你觉得是哪种?” “你有没有感觉到一点?”灰手人问道。 “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点。”褐手人说,“很少的一点。” 灰手人说:“哪方面的?” “我感觉的,可能跟我们拖延有点关系那方面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对,这方面我也感觉到了。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一点。”褐手人说。 “哪方面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我想想。” “是不是感觉似乎没那么明显?”灰手人问道。 “是。”褐手人道,“难道你也是?” “的确是。”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你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就说出来。” “是啊。”灰手人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样的想法若隐若现,就在脑海里。” 褐手人道:“刚才我说的那个跟你想的是一样的,那么这次你想的,很可能也会跟我想的一样。” 灰手人说:“那我们有没有办法合力想?” 褐手人问道:“合力想?如何合力?” 灰手人道:“我也没想出该如何合力的。” 褐手人又说:“你想动用某些特殊本事吗?” “刚才确实考虑道了这点,但又觉得不大适合。”灰手人说。 “是担心这个吗?”褐手人问。 “算是吧。”灰手人说道,“你觉得可以动用吗?” 褐手人又说:“我觉得……” “没想好?”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褐手人道。 “难道你倾向于可以?”灰手人问。 “有可能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既然你这么想,那还真是可以考虑。” “可你的感觉是不适合啊。”褐手人道。 “如果这次两人的感觉不一样……”灰手人道。 这次灰手人的话还没说完,褐手人就赶紧说道:“不,不是不一样!” “哦?”灰手人问道。 “我现在感觉跟之前不同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怎么不同了?” “我的感觉好像跟你的感觉是一样的。”褐手人说。 “什么时候变化的?”灰手人问道。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变化。”褐手人回答。 “那怎么讲?”灰手人好奇道。 “大概就是,咱们起初我那种感觉,好像是一种很表层的。”褐手人道,“后来我的感觉是一种深层的。” “你为什么会认为起初那种是表层的?”灰手人问。 “大概是因为,起初的那种是我心里有点乱的时候出现的。”褐手人道。 (五千六百五十一)同存 “你相信深层的那种感觉?”灰手人问道。 “是啊,我觉得深层的那种感觉可能跟我的本事有些关系。”褐手人道。 “表层的就没有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总觉得我那种表层的感觉不仅不是跟我的本事有联系的,而且,好像是一种干扰。” “咦?”灰手人道,“你这倒是提示了我。” “提示了什么?”褐手人问道。 “干扰啊。”灰手人说,“你说是干扰,我想到了刚才我们遇到一些事情产生的一些感觉,会不会正是干扰?” 褐手人说:“但是你刚才的那种感觉,跟我的深层感觉差不多的那种,那好像就不是干扰?” 灰手人说道:“那好像就是我的深层感觉,并不是表层的。我的表层感觉可能有时候也是一种干扰呢。” 褐手人又说:“那你刚才的表层感觉是什么?” “刚才?”灰手人边想边说,“表层?” 褐手人道:“是啊。” “没印象啊。”灰手人道。 “你不记得了?”褐手人问。 “不是不记得。”灰手人说,“是好像根本就没有啊。” 褐手人说:“那你也厉害了。” “怎么厉害?”灰手人问。 “没有干扰,直接就是深层感觉,那当然厉害了。”褐手人道。 “少一种感觉难道是什么好事吗?”灰手人道。 “你少的那种感觉如果是干扰你的感觉,那当然是没有才好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可我们现在并不确定表层感觉对我们来说是干扰,对不对?” “也是啊。”褐手人道,“但是,我也想不清楚表层感觉如果不是干扰,又是什么。” “万一是一种补充呢?”灰手人说。 “补充?”褐手人道。 “深层感觉的补充。”灰手人道,“当然,我只是随便这么说的,确实也没什么依据,当然我也知道没什么道理。” 褐手人说:“也不一定就没道理啊。” “你现在该不会是觉得我说什么都有道理吧?”灰手人道,“那也奇怪了。” “你说的有道理的,我当然觉得有道理。”褐手人道。 “刚才我说了两种说法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两种都有道理啊。” “一种是说表层感觉是深层感觉的干扰,另一种是说表层感觉是深层感觉的补充,这两种其实有些相反的意味,你有没有感觉到啊?”灰手人问道。 “有啊。”褐手人道。 “那你还觉得两种都有道理啊?”灰手人问道。 “并不矛盾啊。”褐手人说。 “不矛盾?”灰手人问。 “有可能啊,我是说都有可能。”褐手人道,“表层感觉既可能是深层感觉的干扰,也有可能是深层感觉的补充啊。” 灰手人说道:“两种可能,你认为可能同时存在吗?” “同时啊……”褐手人想了一下便说道,“可能啊,就是有些表层感觉是深层感觉的干扰,有些就是深层感觉的补充。” 灰手人又说:“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啊。” (五千六百五十二)说回 褐手人道:“对于不知道的事,我也只是能说出各种可能而已。” 灰手人说:“说出各种可能就已经提供了重要信息。” 褐手人问道:“总觉得我说的重要的不多。” 灰手人又说:“不会吧?” “本来就如此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这么说又令我感觉有点新鲜了。” “不光你感到新鲜,我也感到新鲜。”褐手人道,“毕竟以前我极少……会这样说自己。其实我想说的已经不是‘极少’。” 灰手人说:“我知道,你并不想说绝对了。” 褐手人道:“没错,如果要是说绝对了,我都会说以前我并不会这样说自己。其实这件事就是绝对的。” 灰手人又说:“不光你是这样,我在你面前也是如此。” 褐手人道:“我们好像又说到了过去的相处方式。” 灰手人说:“是啊,不管怎样,总是说着说着就绕回来了。” “没错啊。我的废话真不少,就在说这事之前我好像也说了不少废话。”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道:“我也说了很多废话啊,我们说回正题能顺畅吧?” “试一试啊。”褐手人道,“你还记得说到哪里了吧?” “当然记得。”灰手人道,“适不适合的问题。” “没错,不适合,就是都不适合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不适合动用我们的特殊本事,那么我们要选择怎么做?” “也想不出要怎么做了。”褐手人道,“要不,就这样继续说着?” “我们一直就这样说着,好像舒服得很,你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我也是这样。” “看来我所谓浪费时间的时候,就是我很舒服的时候。”灰手人道。 “我也是啊。”褐手人道,“浪费时间,拖延,但是舒服。” “这样的舒服会不会引起后面很大的‘不舒服’?”灰手人问道。 “你感觉呢?”褐手人说,“我是真的感觉会。” 灰手人又说:“我也是啊,就因为有这种预感才说的。” “预感?”褐手人问道。 “是不是我说的不太准?”灰手人问道。 “你自己都说是预感了,也许你真有预感。”褐手人道。 “你说的是动用了特殊本事的那种预感吗?”灰手人问道,“那岂不是很可怕?我可没有动用什么特殊本事啊。” “不。”褐手人说,“我倒不是表示你动用了特殊本事。” 灰手人又说:“你说的‘预感’,就是普通人的那种吧?” “对。”褐手人道,“但……”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也没怎么,我就是觉得不适合说得太绝对了。”褐手人道。 “我懂了。”灰手人道,“你是不是想说‘可能是’或者‘大概是’这种?” 褐手人道:“是啊,你连想的先后顺序都跟我一样。‘可能是’在前,‘大概是’在后。” 灰手人说道:“我突然想到了普通人的预感来源的事。” 褐手人说:“跟我们动用特殊本事的那种‘预感’来源显然不一样。” (五千六百五十三)纸屑 灰手人又说:“是的,我们这种经过化纳的人,那种动用特殊本事的所谓的预感的来源跟普通人的确不一样,我们不动用特殊本事的那种预感的来源,到底跟我们平时所说的普通人有多大区别?” 褐手人道:“你也在想这个问题啊,我在想,如果说跟特殊本事没关系的那种预感的来源,那我们这种人的会不会其实跟普通人的也没多大区别?” 灰手人道:“你我此刻的感觉又是很像。” 褐手人看着树珠附近,突然说道:“你看!” 灰手人也看向了树珠附近,道:“树珠上方是不是出现了些东西?不是我看错了吧?” “应该不是看错。”褐手人道,“刚才我也怀疑我是不是看错了,但既然你也能看见,那我我刚才大概没看错。” 灰手人道:“其实我自己都不确定啊。” 褐手人说:“两个人都不确定的情况下,但又感觉都出现了,那应该就是出现了吧。” 灰手人说:“可此刻我为什么又看不见了?” “此刻我也看不见啊。”褐手人道,“这东西就是一阵一阵的吧?” “怎么不出来了?”灰手人问道。 “可能等一等就出来。”褐手人说。 “刚才算是忽隐忽现吧?”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 “后来隐而不现了。”灰手人道,“才搞得我都不知道是隐了还是我看错了。” 褐手人说道:“隐而不现之后,可能就是忽然再现啊。” 灰手人说:“等一下,我还没问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呢,你我说的是一种情况吧?” “我估计是。”褐手人道,“是不是好像有纸屑?” “对。”灰手人道。 “什么颜色的?”褐手人问。 “蓝色。”灰手人说。 “那就对了。”褐手人道。 “你看到的也是?”灰手人问道。 “对啊。”褐手人回答。 “你觉得这跟什么有关系?”灰手人又问。 “我觉得跟刚才我们看到的蓝纸有关系。”褐手人道。 “你认为现在我们看到的纸屑是之前看到的飘的蓝纸的屑?”灰手人问道,“是这样吗?” 褐手人道:“我只能说,我觉得非常有可能。因为我不想说绝对了。” “那我明白了。”灰手人道,“其实你已经觉得应该就是蓝纸的纸屑了,你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你认为呢?”褐手人问。 “我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对了,所以,我也像你一样,说我觉得非常有可能。”灰手人说。 “你觉得非常有可能,我也觉得非常有可能。”褐手人道,“你我又都不想把话说绝对了,那是不是说明,很大程度上应该就是那样?” “我有这感觉。”灰手人回答。 “你觉得这能算树珠发生的变化吗?”褐手人问道。 “我感觉不能。”灰手人道,“纸屑虽然在树珠上方,但并不像是树珠发生变化的反映。” 褐手人说:“这次你我的感觉又一致。纸屑离树珠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五千六百五十四)贴在 灰手人道:“那段距离更容易令人感到蓝色纸屑并不是因为树珠发生变化而出现的。” “更?”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就算距离没这么大,我也不会认为蓝色纸屑是因为树珠发生变化而出现的。” 褐手人又说:“我也是。这距离使你更容易认为这样,是为什么呢?” 灰手人道:“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足够远,就自然会产生那样的想法。你没这样想过吗?” “我?”褐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可能我也是。” “可能?”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说,“其实刚才我也没想得很清楚,后来一想,我就考虑了一下极限的情况。” “什么极限的情况?”灰手人问。 “就是无限近。”褐手人道。 “你想说的是如果蓝色的纸屑和树珠离的无限近这种情况?”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道。 “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灰手人道。 “那你替我说吧。”褐手人说。 “行,我替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你一会儿说一下啊。”灰手人道。 “行啊。”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这样想的?蓝色纸屑距树珠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会更容易令你觉得蓝色纸屑的出现不像是树珠发生变化引起的,如果蓝色纸屑无限靠近树珠,靠近到极限的情况,你就当是贴在了树珠上,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你再想认为蓝色纸屑的出现不是树珠发生变化引起的,你也难以这样认为了。毕竟,如果蓝色纸屑算是贴在了树珠上,看起来就像是树珠的一部分了,不仅会令人感觉到它的出现就是树珠发生变化引起的,甚至还可能令人认为蓝色纸屑本身就是树珠的一部分。”灰手人道。 “你居然连这个都说出来了。”褐手人有些惊讶道。 “哪个啊?”灰手人问道。 “‘甚至还可能令人认为蓝色纸屑本身就是树珠的一部分’啊,这个,我刚才的确想到了,但说实话,我都没什么勇气表达出来。”褐手人道,“既然你已经这样说出来了,我就直接说吧,我刚才在很短的时间里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你没什么勇气表达出来的原因是什么?”灰手人道,“是因为树珠的性质吗?” “是啊。”褐手人道,“你又说对了。树珠是什么?是不得了的东西啊,树珠算是这个环境中的一个重要的东西,也可以视为我们所处环境的一部分。我们所处的环境可以说跟那谁有很大的关系,既然如此,这环境的一部分——树珠也可以说是跟那谁有挺大关系的。我觉得这蓝色纸屑挺奇怪的,它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是树珠的一部分,要真是的话,我可能就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出话了。” 灰手人说:“我理解你的意思。其实不光是你,我也一样,到了这个时候,想到和这个环境跟那谁之间的关系,也会跟你有同感。” (五千六百五十五)深挖 “树珠没发生其他方面的变化吧?”褐手人问道。 “我看着没有。”灰手人说,“你看着呢?” “也没有。”褐手人道,“当然,到底是真的没有,还是你我没发现,甚至是你我无法发现,我就不清楚了。” “我也一样不清楚。”灰手人道。 “我发现我这段时间说话好像总是这样。”褐手人道。 “哪样?”灰手人问道。 “就是总是先说些什么,然后说我也不确定,或者说,也不能说绝对了,我也没什么依据,只是我的感觉这样的话。”褐手人道。 “你说的是你?”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道。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我。”灰手人道。 “我自己啊,你没觉得我是我刚才说的这样吗?”褐手人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你刚才说的这样?”灰手人说道。 “是不是你我都这样?”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是啊,你觉得呢?”灰手人说。 “是啊。”褐手人道,“我也这样觉得。” 灰手人又说:“我们以前不这样吧?” “其实我们以前说话也不算是很绝对的那种。”褐手人道。 “也是啊,有那谁在,你我有时候也不敢轻易说那些绝对的话。”灰手人道。 “但是跟现在这种不同,你有没有发现?”褐手人问道。 “发现了。”灰手人道,“显然不同。” 褐手人道:“你觉得主要是什么方面不同?” “就说我自己吧,我觉得我以前不轻易说那些绝对的话,似乎是我自己控制的。”灰手人道。 “现在呢?”褐手人道。 “现在,现在就是我一说绝对的话,就会感觉不舒服。”灰手人道,“我为了自己舒服,就不会说那些绝对的话。”灰手人说道。 “又一致了。”褐手人道。 “原来你也这样。”灰手人说道。 “你认为现在你我不说绝对的话,是不是受环境影响很大?”褐手人问道。 “我感觉是。”灰手人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想到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觉得哪里说得不大对劲,于是对褐手人说道:“我以前能不能说是自己控制的,这点我也觉得我不该说那么绝对。” “以前的事,你主要是因为为那谁做事,所以……”褐手人道,“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灰手人明白了褐手人的话,说道:“应该是吧,你觉得你呢?” “我刚才就感觉自己的情况跟你说的一致,现在我依然感到自己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说像你我这样的情况,以前,能算是你我自己决定的吗?” “要是‘深挖’呢,好像也不是。”褐手人道。 “你也这样认为?”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说,“你我都是经过化纳的人吧?” “对。”灰手人说道。 “现在想想,其实我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挺像工具的。”褐手人道。 “嗯。”灰手人道,“听你这么说,想想那时的自己,我也觉得我当时像工具。” (五千六百五十六)七四 褐手人说道:“其实是不是可以这样说,自从我们化纳以后,我们一直都是工具?” 灰手人道:“应该是吧。我也不想说得太绝对。” “其实你觉得肯定是了,对吧?”褐手人问。 “我不明确说,你也明白。”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如果说我们之前是工具的话,那我们吐出了那个之后,还能算是工具吗?” 灰手人道:“情况肯定是与之前不一样了。” “可是后来这段时间,我们出现这些情况,又觉得是被什么影响着的。”褐手人道。 “是不是,还是没有脱离?”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明白灰手人说的“没有脱离”意思是没有脱离用主的掌控,于是道:“很有可能啊。” 灰手人又说:“这是否也正是现在还没出现什么更严重的后果的原因?” 褐手人道:“很可能。也许正因为我们虽然吐出了那个,但还没完全脱离控制,我们此刻还能这样说话。” “这样说话?”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我的意思是,你我还能说出话来,还能这样活着。” “我明白。”灰手人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以前听……” 灰手人这话还没说完,褐手人就说:“‘七四’到了!” 灰手人并没继续说完自己想说的,便立即跟褐手人一起,第三次发出了“嘶嘶”声。 过了一段时间,褐手人说:“有什么反应了吗?” “没发现啊。”灰手人道。 “我刚才是不是做了错事?”褐手人问道。 “什么错事啊?”灰手人问道。 “我刚才在还没有搞明白蓝色纸屑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一看‘七四’时间到了,就赶紧跟你说了。”褐手人道,“然后,我们就同时在那种情况下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灰手人又说:“这也没什么啊。如果真说有什么错误,大概错的是我。” “明明是我说出来的,怎么会错的是你?”褐手人问道。 “你想啊,我们一起‘嘶嘶’这事,得两个人一起做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 “如果你说了‘七四’这个时间点到了之后,我考虑道了蓝色纸屑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就没有行动,那你我也没法做到一同‘嘶嘶’吧?”灰手人说道。 “但就算你不‘嘶嘶’,我也已经发出了声音。”褐手人道,“我考虑似乎没那么周全。” “你发出声音,也不是两个人一起发出的啊,跟我们那时候说的情况根本就不一样。”灰手人道。 “我始终是跟你说了。”褐手人道。 “你说了什么啊?”灰手人道,“没什么问题吧?” “我说‘七四’到了,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啊,正因为这样,才没什么问题。”灰手人说,“你刚才可没说,‘七四’到了,你我一起发出‘嘶嘶’声,是不是?” 褐手人道:“我是没说一起发出‘嘶嘶’声,但我一说‘七四’到了,那意思就很明显了啊。” (五千六百五十七)扣在 “但你没继续说啊,也没说什么。”灰手人道。 “可你还是理解我的意思了,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对呀。”灰手人道,“很好理解。不管你说与不说我都能理解的事情,肯定不会怪你说啊。” 褐手人道:“我不说就不至于引起那样的情况吧?” “也会引起啊。”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当然啊,到了‘七四’那个时候就算你不说这事,我肯定也会有反应吧?” “这么说倒也是。”褐手人道,“但是,就算你有反应,你也不会像我刚才似的,直接引起两个人同时发出‘嘶嘶’声吧?” “为什么不会?”灰手人道,“我也会像你一样说出‘七四’时间点到了啊。” 褐手人说:“然后就算你我同时发出‘嘶嘶’声,也是我的问题。” “怎么又成了你的问题?”灰手人问道。 “毕竟有我啊,你说出‘七四’的时间点后,我也一定会想到刚才我们约好的,就直接发出‘嘶嘶’声了,等于这事还是你我一起做的。”褐手人道。 “那不是挺好?”灰手人问道。 “就算是那样,也是由于我没有考虑充分导致的啊。”褐手人说道。 “怎么又成了你没考虑充分?”灰手人问。 “是啊,只有在我没考虑充分的情况下,我才会发出‘嘶嘶’声啊。”褐手人道。 “按照你这个说法,目前这情况就是我没有考虑充分的结果了啊。”灰手人说道。 “怎么会是你没考虑充分?”褐手人问道。 “跟刚才你说自己没考虑充分一个道理啊。”灰手人道,“总不会换成我,就不一样了吧?” 褐手人说道:“我再一次注意到现在的你跟以前完全相反。” “哦?”灰手人问道。 “以前你是生怕某些错误的锅被扣在你头上。”褐手人道,“现在你到时很愿意主动把一些错误的锅扣在你自己头上。” “你说的是谁?”灰手人问道。 “你啊。”褐手人道。 “我觉得是你。”灰手人道,“你仔细想一下,是不是这样?” 褐手人问道:“我?” “对呀。”灰手人说,“你没发觉啊?说真的,要不是你自己主动把错误的锅扣在你自己头上,我都想不出某些话来啊。” 褐手人道:“难道你我都变成了这样?” “你要说‘都’,我觉得就是这样。”灰手人道,“单说我,就不一样了。你是不是也发现你这种情况了?” 褐手人道:“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发现了。” 灰手人又说:“你说为什么会这样?” “深一些的原因我是不知道的,但我觉得,主要跟我们今天的经历有关系,跟此处的环境有关系,不知道跟我们吐出那个有没有关系。”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是啊,其实你我也不是刚刚出现这种变化的。” “是啊。”褐手人道,“我们刚才经历那些之后,其实已经有这种倾向了。” (五千六百五十八)真活 灰手人道:“后来变得更明显?” 褐手人说:“好像是。” 灰手人说:“刚才‘七四’到来之前,我们正在说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褐手人道,“我说我的意思是,你我还能说出话来,还能这样活着,你说你明白,你还问我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以前听……” 灰手人道:“没错,我就是说到这里了,但是还没说完。” 褐手人说:“接着说吧。” “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以前听那谁的话做事,那时我们就像没在真正活着一般?”灰手人问道。 “真正活着?”褐手人一边说一边陷入了深思。 灰手人“嗯”了一声。 “怎样才算是真正活着?”褐手人问道。 “对于不同的人来说,真正活着的含义也不大一样吧?”灰手人道。 “应该是的,但有没有共同点?”褐手人问道。 “共同点,似乎也是有的。”灰手人说。 “你觉得是什么?”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又说:“可能是一种可以在某些方面拒绝一些什么的状态?” 褐手人道:“拒绝什么?” “比如那谁的让做什么事,可以不做啊,像这种,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有道理。” “你也这样认为吗?”灰手人问道。 “我其实还没想得那么明确,但是你说的这个,我是认同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说,如果我们就像现在这样,能算是真正活着呢吗?”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我也说不清,但我总觉得,比起化纳之后,今天我们经历一些事之前的那些时候,我自己似乎更像是真正活着的。” “像是?”灰手人问道。 “目前,我也只能说是像是吧。”褐手人道,“否则,又说绝对了该怎么办?” “你是为了不说绝对了才说的‘像是’吗?”灰手人道,“还是你本身就不怎么确定?” “本身就不怎么确定,同时,我也不想说绝对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我明白了。” 褐手人道:“你觉得你呢?” “也可以说是‘像是’真正活着的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是也跟我一样,还是只是为了不说绝对了吗?” 灰手人回答:“跟你一样吧。” “你也不确定?”褐手人问。 “其实,内心算是确定跟你一样。”灰手人道,“但又觉得不说绝对了能令自己舒服点,那就加了个‘吧’字。” 褐手人又说:“我之所以说是‘像是’,其实很大程度上跟我不确定现在自己有没有脱离控制有关系。” 灰手人问:“哪方面控制?那谁吗?” “跟他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密切。”褐手人道,“其实我有时候也会被环境所限,但是我现在无法判断环境对我的限制是否跟他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灰手人道:“如果目前环境对你我的限制跟他有关系,可能我们依然在他的控制之中?” (五千六百五十九)片面 褐手人说:“肯定有这种可能。” 灰手人道:“而且可能性不小。” “我原以为吐出那个之后,他就没法对我进行控制了。”褐手人道。 “我也这样想过。”灰手人道,“可能我高估了那个东西对这件事的作用。” “他以前说的话里也透露了差不多的意思吧?”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道,“所以,其实你我会高估吐出的东西对这件事的作用,跟以前我们得到的信息也有关系。” “没错。”褐手人道,“信息是从哪里来的?我是说这方面的。” “正是从他那里来的。”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说,“也就是说,我们了解到的某些东西,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 “的确如此。”灰手人道,“就算我们了解到的某些东西是真的,但是全不全呢,也不好说吧?” 褐手人道:“是啊,有些时候,了解的信息不够全面,可怕的程度跟了解到了假信息差不多。” 灰手人说:“如果了解的是很片面的,就根据仅有的这点信息判断,那判断很可能就是会造成不良后果的。” “然而像你我这样的人,又如何去了解全面的信息?”褐手人道,“我是说以前。” “吐出那个以前?”褐手人道。 “是,包括吐出那个以前在内。”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的确有难度。你我在某段时间里,大概一切都在那谁的掌握之中吧?” “起码我们要做的任务是在他掌握之中的,还有,我们在做任务的过程中的一些情况也是在他掌握之中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刚才你说包括吐出那个以前在内,我知道你说的‘包括’是什么意思。” “嗯,应该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我想问,现在呢?” “还在不在他掌握之中?”灰手人问道。 “是啊,这一直是我想知道的。”褐手人说。 “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灰手人说道。 “刚才你是不是觉得其实直到此刻,我们的某些方面也还有可能在他掌控中?”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不光刚才。” “现在也是?”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一直这样觉得,但我还是问了。”褐手人道,“因为我并不知道我自己的感觉跟事实是否相符合。” 灰手人说道:“你希望并不相符合,是不是?” 褐手人道:“是的。” “我也一样。”灰手人道,“我就是觉得直到此刻,你我大概有些方面依然没有完全脱离他的掌控,但是,我又想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我们其实已经脱离了。” 褐手人说道:“但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又不充分?或者说,找不到那么充分的程度?” “对啊。”灰手人说,“我真的挺希望彻底脱离的。” 褐手人道:“我是越来越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 灰手人说:“有没有可能,他对你我的掌握程度越来越低?” (五千六百六十)幸事 褐手人道:“就是说,你我现在仍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渐渐地,他越来越难以控制我们?” 灰手人说:“我就是这个意思,但这仅仅是我自己的想法,并非有什么根据证明的实际情况。” 褐手人又说:“我知道,但你说的有可能是实际情况,反正现在总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吧?” “排除倒是不能排除。”灰手人道,“只是我觉得可能性太小了。” 褐手人说道:“你还记得以前那谁跟你我说的一些话吧?关于吐出那个的事。” “记得。”灰手人说,“他把那事情说得很严重。” 褐手人又说道:“是的,他所说的吐出的后果,远非你我现在看到的这样。” “会不会还没发生?”灰手人问道。 “刚才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褐手人道。 “现在呢?”灰手人又问。 “现在,就是刚才我听你说完那个之后,我觉得还没发生的可能性也没我此前认为的那么大。”褐手人说道。 “你说的我说完的‘那个’,是不是就是渐渐他越来越无法控制我们这种可能?”灰手人问道。 “没错。”褐手人又说。 灰手人说道:“为什么听我说过后,你有了这样的想法?” “听你说了之后,我又思考了他以前的话。”褐手人道,“当然也想了现在你我的处境,我就觉得,现在的情况与他跟我们说过的似乎不是一种。” “嗯,也是啊。”灰手人说,“越想越觉得不是一种。” “你说会不会是他因为一些预想不到的原因,没法像打算的那样控制你我了?”褐手人问道。 “预想不到的原因?”灰手人道,“比如呢,这里的环境的影响,或者那个人对环境的影响?” “对,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再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的意思是,他其实依然想要控制住你我,但是,力不从心?” 褐手人道:“嗯,有这种可能吧?” “有。”灰手人道,“吐出那个的后果,因为他力不从心而显得没那么严重了?” “我只能说,我很希望是这样的。”褐手人道,“但是其实我也不觉得这种可能就有多大。” 灰手人说道:“我甚至感觉不出这种可能到底会有多大。” “我也感觉不出。”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感觉不出,会不会反而是一件幸事?” 褐手人道:“哦?”了一声。 “就说以前,有时候你我感觉不出,恰恰是因为情况正在变化之中,一切都是未知的吧?”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以前是有这种情况。只是,现在你我会处于这种情况中吗?” “不能排除吧?”灰手人问道。 “嗯,是不能排除。”褐手人道,“要真是你说的这样,那后面到底会怎样变化,会不会恰恰受你我的行动影响?” 灰手人道:“我也说不好,但要真是如此,还是值得庆幸的。” (五千六百六十一)到期 褐手人说:“你看他。” 灰手人听了褐手人的话后就看向了那个人,然后说道:“眼角和嘴角不上翘了?” “是啊。”褐手人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变化了。” “你看到变化的过程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褐手人道。 “你让我看的时候,他的眼角和嘴角已经恢复成这样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对。其实我基本上是看一眼树珠之后就看一眼他的。” “我也是啊,我觉得有时候我看他的时间比看树珠的时间还长。”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刚才那段时间,我看他的时间跟我看树珠的时间差不多长。” 灰手人道:“但是你我都没亲眼看到他眼角和嘴角恢复成现在这样的过程。” 褐手人道:“是不是说明他眼角和嘴角恢复的速度非常快?” “估计是。”灰手人道,“其实咱俩看他的时间应该并不一样。” “我也觉得是。”褐手人说,“刚才那段时间,大概就是你没看着他的时候我在看着。” “既然这样,其实我们应该是至少有一个人能看到的。”灰手人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觉得不准确,便说:“倒也不一定。” 褐手人又说:“对,的确也不一定。万一你我就是在某个时刻都没看到他,他正好在那个时刻眼角和嘴角发生了变化呢?迅速发生的变化,那你我根本就没法注意到那个过程啊。” 灰手人说道:“其实看没看到过程倒也问题不大,是吧?” “对。”褐手人道,“就算看到了过程,我似乎也无法推断出更多信息。” 灰手人又说:“他眼角和嘴角恢复之前的状态是什么原因?” “会不会只是某种影响到期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哪方面的影响?” “比如树珠啊,环境啊之类的。”褐手人道。 “不涉及你我的影响?”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我感觉,似乎跟你我关系没那么大吧?” 灰手人说道:“刚才我们在‘七四’的时间点最后一次‘嘶嘶’,对他产生了什么影响吗?” 褐手人道:“目前好像还没看出来,因为我依然感觉他眼角和嘴角发生变化跟我们在‘七四’时间点做的事关系不大。” “为什么这样觉得?”灰手人问道。 “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褐手人道。 “表层的还是深层的?”灰手人问道。 “好像是表层的。”褐手人道,“你这次有深层的感觉吗?” “没有。”灰手人道,“我也只有表层的感觉。” “你表层的感觉是什么?”褐手人又问。 “跟你一样啊。”灰手人说。 “也是感觉他眼角和嘴角发生变化跟我们在‘七四’时间点做的事关系不大?”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这次为什么你我都会这样觉得?” “我也说不清楚啊。”灰手人说,“我们又一次发出了‘嘶嘶’声,可我就是觉得不会影响到他。” (五千六百六十二)算怪 褐手人道:“虽说都是表层的,但这次我竟然愿意相信。” 灰手人说:“我也愿意相信。” “你我这样是不是太奇怪了?”褐手人问道。 “此前还是倾向于相信深层的感觉,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其实这次主要是因为我没有深层的感觉。” “以前呢?”褐手人道。 “以前如果没有深层的感觉,我似乎也不会像这次这样相信自己表层的感觉。”灰手人道。 “你是否觉得蹊跷?”褐手人问道。 “我竟然没怎么觉得。”灰手人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挺无法令人理解的?” 褐手人又说:“没觉得。” 灰手人“哦?”了一声。 “的确没觉得。”褐手人道,“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没怎么觉得奇怪。” 灰手人说:“这次你我都不觉得奇怪,这本身就算是一件怪事了吧?” 褐手人道:“说怪也怪,说不怪也不怪。” “我明白你的意思。”灰手人道,“你是不是想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发生什么都算怪,也都算不怪了?” “其实有点见怪不怪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样?” “先看看他有什么变化吧?”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现在看着好像没什么变化。” “自从眼角和嘴角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后,就没再变成其他样子。”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我们现在能不能再次试着跟他说话?” “我看可以试试。”褐手人说。 “那我现在就试。”灰手人道。 “一起说吧?”褐手人道。 “我先试吧。”灰手人说。 “等一下。”褐手人说。 “你该不会说你先来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我在考虑。” “我直接跟他说吧?”灰手人道。 “我担心第一个试的人有什么危险。”褐手人说。 “所以你在考虑要不要你先来?”灰手人道,“难道你先来就没危险了?” “我先来的话,你应该没危险吧?”褐手人说道。 “又这样。”灰手人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我这样已经不止一次了。” “这也是一种重复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这种重复会不会跟刚才我们总是说重复话题有必然联系?” 褐手人说:“不好说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跟他说话试试?”灰手人道,“那就这样试试。有的时候,你我合力也许会降低风险。” “你这样说是不是因为不想让我第一个跟他说话?”褐手人道。 “是也没什么啊。”灰手人道,“挺好啊。” “其实刚才我说一起,也是这种想法。”褐手人道。 “那我们又想到一起了。”灰手人道。 “既然如此,就行动吧。”褐手人说,“就现在吗?” “是的。”灰手人道,“此刻树珠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褐手人问道:“我们问什么?” “就问‘能听到我们说话吗?’行不行?”灰手人问道。 “行,就问这个。”褐手人说。 (五千六百六十三)能信 “开始吧。”灰手人道。 于是两人同时问那个人:“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接下来二人就同时看着那个人,想看看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褐手人道:“他好像并没听到你我说话啊。” “确实不像听到了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他有没有别的反应?你看出来了吗?” “没看出有什么反应啊。”灰手人道。 “你觉得他的眼睛发直吗?”褐手人问道。 “不算。”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应该不会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了吧?我说的之前那种。” “之前那种?我看他现在这样并不像。”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觉得他现在这样像什么样的?是一种新情况吗?” 灰手人说道:“好像就是受环境影响暂时的。” 褐手人道:“我也觉得是暂时的。听你这么说,我踏实多了。” “你刚才突然担心他又像之前那样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你有没有这样想过?” “有。”灰手人道,“但是时间并不算长。” 褐手人又说道:“我那么想的时间也不算长。” “你觉得这种感觉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灰手人问道。 “像是深层的。”褐手人道。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不那么担心这个问题了吧?”灰手人问道。 “算是吧。”褐手人道。 “这次你也很相信自己深层的感觉?”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虽说此环境中没什么是一定的,但是如果我现在连自己深层感觉都不相信的话,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根据去判断些什么。当然,我知道我本来就无法准确判断。” 灰手人又说:“嗯,虽然我也知道现在没什么是绝对可信的,但我还是会相信那些相对可信的。总觉得自认为有些是能相信的,也是好事。” 褐手人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能信的。” “什么?”灰手人道,“在这种情况下……哦,我知道你可能想说什么了。” “我想说什么?”褐手人问道。 “是彼此吗?”灰手人问道。 “你该不会是动用什么特殊本事了吧?”褐手人问道。 “没有啊。”灰手人道,“我绝对没动用什么特殊本事。” 褐手人说:“但你现在的情况就像动用了特殊本事一样。” “那是因为我们的感觉正好一致。”灰手人道。 “都觉得彼此是可信的。”褐手人说。 “是的,比其他什么可信得多。”灰手人道。 “现在,你我大概都只能相信两个人,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是啊,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就是对方。” “真没想到有一天,有一刻,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褐手人说。 “我也没想过这种可能。”灰手人道,“若是以前,似乎觉得别人并没那么可信。” “没错。”褐手人说,“我以前也这样,相信其他的,也很难相信别人。” (五千六百六十四)一层 灰手人道:“是啊,在面对你的时候,我还会想着你说什么话到底有什么目的。” 褐手人说:“没错啊,带着警惕心。” 灰手人说:“我发现,当我听到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一点也不会有生气的苗头。” “听你说这些时,我也没有生气的苗头,不仅如此,我还会感到很开心。”褐手人道。 “没错,我也会感到开心。”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挺奇怪,是不是?” “说来奇怪,但想来,也能理解。”灰手人道。 “你怎么想?”褐手人问道。 “大概是因为那份坦诚吧。”灰手人道。 “嗯,有道理。”褐手人说。 “越是发现对方坦诚,越容易感到开心。”灰手人说。 “其实我是认为你可能有跟我有某种差不多的心态。”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认为可能有哪种心态?” 褐手人说:“我就是说说我那种心态啊。就是以前对待你时那些心机什么的,我主动跟你说,向你坦白,就仿佛有一种向你忏悔的心态。我认为你可能也有,当然,只是我认为。” “你认为,认为对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你还真有这种心态?” “是啊。”灰手人道,“其实也不怎么新鲜吧?” “嗯。”褐手人道,“想来也没那么新鲜,毕竟我已经有这种心态了,你我一致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灰手人又说:“我特别愿意向你说我以前对你的某些心机,或者说当下我认为我以前有哪些对你做得不太合适的地方,有时候也是因为仿佛我对你说出来了,就相当于对你忏悔了,我就会舒服不少。” “是,一样。”褐手人道,“想起从前,就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说‘忏悔’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道,“谁能想到,在化纳之后,你我之间,终有一天能出现向对方忏悔这种心态,并有了行动?” “要是以前,肯定想不出这种可能的,连想都想不出来。”灰手人说。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的。”褐手人道。 “而今我们做到了,还都感觉很自然。”灰手人说道。 “自然得令人感到我们仿佛不曾经历化纳一样。”褐手人道。 “等等……”灰手人道。 “你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问。 “仿佛不曾经历化纳一样?”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道。 刚刚说完这话,褐手人就好像想起了什么,道:“也是啊,我为什么觉得这种行为自然到跟‘仿佛不曾经历化纳一样’?我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么说就好像我知道一个不曾经历化纳的人有忏悔这种心态并有了行动,做到了,很自然,是常态一样。” 灰手人说:“还真有可能是常态,只是,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到的,现在我也觉得有些诧异。”褐手人说道,“就好像我多了解不曾经历化纳的人一样。” (五千六百六十五)阻滞 灰手人道:“我也觉得不曾经历化纳的人有忏悔这种心态并有了行动,做到了,很自然,就是常态。” 褐手人问道:“你认为你这感觉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 “表层的吧?”灰手人问道。 “我认为我这种感觉也是表层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细想,是不是有些道理?” “细想的话,我只能感觉到我刚才那种想法不停地在我脑海里闪现。”褐手人道,“但似乎无法进行更深的思考。” 灰手人又说:“无法进行更深的思考,算不算阻滞?” “按照刚才我们的经验,如果算的话,是不是说明我对这个问题进行更深的思考可能是有效的事情。”褐手人道。 “这层我倒没想到,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有道理啊。”灰手人说。 “看来我应该试着往深处想想。”褐手人道。 “我也试试。”灰手人道。 “你是否感觉受阻?”褐手人问道。 “是。”灰手人说,“我好像也就是停留在表层感觉这里了,往深去想,难啊。” 褐手人问道:“我想找到进一步尝试的方法。” “我也想,尽管我也不知道这样到底会有什么用处。”灰手人道。 “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用处。”褐手人说,“毕竟我也并不觉得此前我们所谓的经验是多值得参考的。” “我也不认为之前的所谓经验参考价值有多大,但因为也不知道该根据什么好,那就先参考吧。”灰手人道,“所以我就先让自己认为,既然进一步想,阻滞,就说明自己做的可能是有用的事情。” 褐手人道:“也是,我也先让自己认为这样,采取一些行动,努力想,寻找突破口,说不定真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呢。嗯,也说不定。” “那我们此刻专心想想?”灰手人问道。 “你所说的专心是哪种程度的?”褐手人道,“先停止说话吗?” “嗯,我能想到的也就是这种程度了。”灰手人说,“因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不关注树珠,也不可能不关注他。但是停止说话这种事,我也只是想想,如果真停下来不说,似乎不舒服。” “刚才我们共同‘嘶嘶’后,有一段时间是不是并没说话?”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道。 “那段时间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褐手人问。 “觉得了。”灰手人道,“你呢?” “我也觉得不舒服了。”褐手人道。 “但我们已经成功做到没继续说下去啊。”灰手人说。 “是的,是做到了,那段时间忍了。”褐手人道。 “如果此刻需要你忍,你能忍住不说吗?”灰手人说,“我好像很难啊。” “我也很难。”褐手人说,“为什么刚才你我忍下来就没那么不舒服?” “是不是因为你我刚‘嘶嘶’完?”灰手人道。 “跟这个关系应该非常大。”褐手人说。 “我们刚才‘嘶嘶’产生的主要作用,会不会是这个?”灰手人问。 (五千六百六十六)妥当 “不能排除。”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有没有想再来一次,看看还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褐手人道:“刚才没出现什么更可怕的事情,这次我们行动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 灰手人说:“我并不能根据刚才的情况准确推断出现在的情况,但是现在我觉得,‘嘶嘶’本身似乎不会直接给我们带来明显危险,起码在此前几个时间点不会带来。” 褐手人说:“之后的时间点呢?怎么选择?” 灰手人说道:“还是像刚才那样随便选吧。” 褐手人又说:“第四次‘嘶嘶’选‘八五’怎样?” “好啊。”灰手人道,“就这么定吧。” 褐手人道:“距离‘八五’挺近了。”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灰手人说。 “八五”的时间点一到,两人便再次同时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接下来就有一段两人都没说话的时间。 “他没什么新变化。”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 “的确没有。”褐手人道。 “这次我们算是有什么新发现吗?”灰手人问道。 “发现倒是有的,但也并不新,算是之前察觉到一些但心里没形成现在这么明确的结论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道:“是不是关于你我的?” “是。”褐手人道,“可能你我想说的又是差不多的事。” 灰手人说:“谁先说?” “都行。”褐手人道,“反正应该没危险。” “我先说吧。”灰手人道,“我的所谓发现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你我在刚刚‘嘶嘶’完的一段时间内,可以做到不说话,同时也没那么不舒服。” 褐手人说:“的确如此。” “你发现的是这个吗?”灰手人问道。 “是。”褐手人道。 “不知道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灰手人道。 “要不再试试?”褐手人问道。 “第五次‘嘶嘶’,然后看看‘嘶嘶’后的那段时间里,你我是不是依然能做到不说话,同时没那么不舒服?”灰手人问。 “是啊,你认为妥当吗?”褐手人道,“若你认为不妥,就算了。” “首先,我不认为不妥;其次,就算有我认为不妥的事,也没必要立刻就决定算了,可以商量啊。”灰手人道。 “嗯,也是。”褐手人道,“你对我这样,我对你也这样。目前的情况跟以前区别太大了。” “是说你我相处这方面的情况吗?”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 “这样真的很好,能商量。”灰手人说道。 “现在的我也这样觉得。”褐手人道,“又想起以前我不愿意听你说的时候了,我现在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灰手人问道,“哪方面?” “就是觉得那么多时间过去了,那时候我都是那么对你的。”褐手人道,“如果我能早些时候像现在这样对你,你我办事的情况说不定都会好很多。” 灰手人道:“要是这么说,我以前也应该像现在这样对你啊。” (五千六百六十七)眉目 “我又提起了过去的事情,算不算又是话题上的重复?”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是就是,也没什么,你我一直是这样重复来重复去的,习惯了。” 褐手人又道:“刚才我们好像没提到树珠。” “的确没提到树珠,当然,我也没发现树珠有什么变化。”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树珠我观察着呢,确实没变化。” 灰手人道:“刚才的确可以证明,‘嘶嘶’对我们来说确实有作用使我们暂时不说话也没那么不舒服。” 褐手人说:“起码这段时间是这样的。” “你又不想说绝对了,是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道。 “我想到了别的事情。”灰手人道。 “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回答:“就是如果我们每次‘嘶嘶’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你我都能做到不说话也没那么不舒服的话,我们能不能利用这个来达到别的目的。” 褐手人道:“比如那些需要暂时不说话的事,我们利用这段时间来做,是不是?” “对。”灰手人说,“我是这么想的。” 褐手人又说:“但似乎也没多少眉目。” 灰手人道:“好像是没多少眉目。” “尽管如此,这也是个很有用的信息。”褐手人道。 “哪方面的用处?”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现在还说不清楚。现在我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灰手人问。 “我在考虑,如果我们因为发出了‘嘶嘶’声而在一段时间内不说话也不至于那么不舒服,这段时间内我们应该是不仅受环境影响的吧?”褐手人问道。 “你的意思是,也受我们自己的行为影响?”灰手人问道。 “嗯,大概就是,综合作用。”褐手人说。 “应该是这样的吧。”灰手人道。 “你不想说绝对了,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其实我心里已经觉得,这个就算说绝对了也没什么。” 褐手人道:“我明白。我也经常这样。那我接着说。” 灰手人“嗯”了一声。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们那段时间不说话也不会感觉没那么不舒服是受综合影响的,那我们是不是并不能把这个利用起来。”褐手人说。 “因为是受综合影响的,所以事情很复杂,并不简单,如果我们把这个利用起来,有可能出别的差错。你想表达的是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问道。 “对,是这意思。”褐手人道,“我是担心,我们‘嘶嘶’之后,之所以有一段时间就算不说话也不至于那么不舒服,说不定跟我们的特殊本事有关系,或者跟那谁有关系。” 灰手人又说:“我也想到了这个,如果跟我们的特殊本事有关系,那么我们‘嘶嘶’后的那段时间也许只适合就那么安静地待着。要是真做了什么,也许会导致很严重的问题。” 褐手人道:“我们又想到一起了,那我最后说的那个呢?” (五千六百六十八)胡猜 灰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褐手人说的“最后说的那个”是“或者跟那谁有关系”,便说道:“那谁?” 褐手人也明白,便“嗯”了一声,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灰手人道:“现在感觉不出来,你觉得呢?” “我也感觉不出来。”褐手人道。 “就连表层的感觉都没出现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没出现。当然,深层的感觉也没出现。” 灰手人道:“如果真的跟那谁有关系,可能我们现在依然被他掌控。” 褐手人说道:“对,只能说是可能。” 灰手人又说:“你现在感觉,那谁对你我的掌控程度又下降了吗?” “还是感觉不出来。”褐手人道,“但我猜,胡猜,应该是下降了吧。” “我听着觉得挺有意思的。”灰手人道。 “什么有意思?”褐手人问道。 “就是你刚才说话的那语气。”灰手人说。 “说什么话的语气?”褐手人问。 “说‘胡猜’时的语气。”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道:“有意思?” “就是有一种跟以前截然不同的感觉。”灰手人道。 褐手人“哦?”了一声。 灰手人又说:“你回忆一下,今天以前,你曾经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胡猜’这样的话吗?” “好像是没有啊。”褐手人道,“这种语气,好像很陌生,连我自己也觉得陌生。” 灰手人说道:“但我喜欢这种陌生感。” 褐手人道:“我以前好像不会用这么调皮的语气说自己‘胡猜’。” 灰手人说:“是啊。其实我认为我自己以前也不会,虽然我还没说出来,但我能想到,现在的我也是有可能用这么调皮的语气说自己‘胡猜’的了。” 褐手人又说:“我甚至想到了为什么我以前不会这样。” “为什么?”灰手人道,“其实我也想到了,但是想听你说。” “可能是我以前不想给你一种我说话不够可靠的感觉吧。”褐手人道,“虽然以前我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也会说我是猜的,但肯定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怎么样?跟你想的一样吗?” 灰手人说:“一样啊。” “又是意料之中?”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我以前,我也是挺担心在你面前显得我无法用真本事判断什么事情,只会胡猜的,自然无法用这种语气说出。” 褐手人道:“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别的?”灰手人道。 “除了不想当我面以外的原因……”褐手人道。 “我大概想到你可能要说什么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你想到的是那谁?” 灰手人道:“对。” 褐手人说:“看来你也有啊。” “对啊,我不仅不想在你面前显得我好像只会胡猜,也不想在那谁面前显得我好像只会胡猜。”灰手人说,“如果在他面前显得我只会胡猜,又有更多危害,我就更难以用那种语气说了。” (五千六百六十九)结论 灰手人道:“我在他面前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举动。” “我也是啊。”褐手人说,“其实有些事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那时候如果我们不够注意自己的举动,是可能出现严重后果的啊。” “没错。”灰手人说,“现在呢?” “现在有可能也需要继续注意,但是,我好像无法回到以前那种状态。”褐手人道。 “如以前那样担心的状态?或是如以前那样紧张的状态?”灰手人问道。 “是。”褐手人说,“现在就算是担心或紧张,也跟以前是截然不同的。” 灰手人说:“我也是这样,跟以前不同了。” “我们这样的状态跟以前那么大差别,是不是跟那谁对你我的控制力降低了有关系?”褐手人问道。 “我看是有可能的。”灰手人道,“我又想到了个问题。” “说吧。”褐手人道,“如果方便在这情况下说的话。” “方便啊,正因为已经不在以前那种担心或紧张的状态里了,我就更敢说了。”灰手人说,“我在想,以前你我的一些心态可能反映的是他的控制力。” 褐手人道:“心态?” “对,比如担心啊,紧张啊,或是你我对彼此的一些想法,都有可能反映他对你我的控制力。”灰手人道。 “你说的后面那个,我要思考一下。”褐手人说。 “你我对彼此的一些想法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对,我说的就是这个。” “你有什么看法?”灰手人问道。 “再想想。”褐手人道。 “嗯。”灰手人道,“我发现现在这段时间里,我还是一直说着话说服,不知道是否影响你思考。” “不影响。”褐手人说,“我思考的时候也是跟你说着话舒服。” 灰手人说:“与刚‘嘶嘶’完之后的那段时间不同了。” “是的,明显不同了。也就是说,‘嘶嘶’应该真的会起到些作用,不管这是跟环境有关系,还是跟别的有关系。虽然我依然不想把话说绝对了,但此刻觉得这么说问题也不大,毕竟我还是说了‘应该’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你觉得我们通过几次同时‘嘶嘶’,算是得出了一些有用的结论吗?” 褐手人道:“目前来看,我感觉,像是有用的,但考虑到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我又不好直接说就是有用的。” “又考虑到以前所谓的经验了,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说,“按照之前所谓的经验,顺畅地做出来的事,往往是没什么用的。” 灰手人道:“这几次你我‘嘶嘶’都算得上顺畅吧?” 褐手人说道:“已经算是挺顺畅的了。” “所以你就觉得可能是没什么用的,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对啊,但此刻,我又认为似乎已经得出有用的结论了。” 灰手人说道:“会不会这种只是能令我们得出有用结论的,却算不上本身是有用的?” (五千六百七十)海浪 刚刚说完这话,灰手人自己都觉得不合理了,道:“其实也不是我说的那样。如果做的事能令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有用的,就证明我们做出来的这件事本身就是有用的。” 褐手人道:“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环境的变化,我们现在再做些有用的事情,已经能顺畅地做下去了?” 灰手人说道:“如果是这样,自然最好了,但是真的会有这样的好事吗?” 褐手人说:“好像很难,但是如果想我刚才那么想,又好像已经发生了一般。” “要不要信?”灰手人问道。 “如果相信会使我们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有所改变的话,那么相信也无妨。”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我就先信,然后我们要怎么做?” 褐手人道:“真心信?” “也不算真心的,就勉强让自己信吧,当试试了。”灰手人道。 “既然你这样决定了,我也勉强让自己信。”褐手人道,“然后我们要不要继续想办法跟他沟通?” “让他理你我?”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如果不像刚才那样发出‘嘶嘶’的声音,要怎样?”灰手人问。 “发出别的声音吗?”褐手人说,“意义大吗?” 灰手人说道:“你听!” “他那里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 “有了新的声音。”褐手人说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是。”灰手人道,“不仅如此,而且之前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 “是啊,自从那我听到新的声音起,到此刻为止,之前我觉得跟他有关的那些声音,都再没听到过,包括像箫声一样的声音。”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听到的新的声音是什么声?” “海浪声。”褐手人道。 “没错,我听到的也是海浪声。”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认为像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 灰手人道:“从他腹部。” 褐手人说:“我也这样认为。” “你看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吗?”灰手人道,“我看没有。” “我看也没有。”褐手人道,“我也依然没发现树珠有什么变化。” 灰手人说道:“你说他能听到此刻他腹部发出的声音吗?” “看那样子不像是能听到的,当然,如果他听到了,他也不一定能出现能使你我看得出来的变化。”褐手人说。 “所以依旧无法判断?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听这海浪声有变化了吗?” “有啊,好像浪越来越大了。”褐手人道,“你呢?” “我也听出这种感觉了。”灰手人道。 “这应该不是你我出现的幻觉吧?”褐手人问道。 “幻觉?”灰手人愣了一下。 “怎么?”褐手人问。 “我就是突然听到这个词,想到了之前你我的一些感觉。”灰手人道。 “你认为之前你我的一些感觉有可能是幻觉吗?”褐手人问道。 (五千六百七十一)分析 “之前的一些感觉?”灰手人顿了顿说道,“我们之前觉得他出现了幻觉,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居然在考虑你我是不是有幻觉的事情了。” “怎么,你觉得没这种可能吗?”褐手人问道。 “不是没有。”灰手人道,“就是觉得有点突兀。” 褐手人道:“那你觉得你我之前出现幻觉的可能性大吗?” 灰手人说:“我认为不大。”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褐手人问。 “好像是深层的。”灰手人说,“你认为呢?” 褐手人道:“这次我还没出现深层感觉。” “可能一会儿就出现了。”灰手人说。 “已经出现了。”褐手人道。 “深层的?”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 “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跟你一样,觉得你我之前的一些感觉是幻觉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我好像又提出了没用的东西。” 灰手人道:“并非没用。” “有什么用?”褐手人问道。 “让我意识到在注意他是否有幻觉的事同时,也会注意自己是否有幻觉。”灰手人道。 “然而你的深层感觉是可能性并不大。”褐手人道。 “是。”灰手人说,“尽管如此,能多想到一个方面总归是好的。” “真是好的吗?”褐手人道,“无意义的事情占用时间不一定是好的。” 灰手人说:“我此刻在说话,似乎也不是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 “不,你在分析一些情况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是在分析一些情况,但我的分析可能毫无用处。” “分析的过程本身就能给我提供思路啊。”褐手人说。 “但这思路可能也是无意义的。”灰手人道,“你刚才说过,无意义的事情占用时间不一定是好的。” “就算如你所说,你的分析可能毫无用处,这毫无用处,估计也是由我引起的。”褐手人道。 “怎么成了由你引起的?”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说的很有可能本来就是无意义的事。”褐手人道,“如果你在分析本来就无意义的事,那么,像你说的,分析可能毫无用处也就不新鲜了。” 灰手人道:“你说的事情是有意义的,我的分析也可能是毫无意义的。” “我觉得听了你的分析,我的确想到了更多东西。”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听了你提起的事,我也想到了更多东西。所以,既然你不认为我的分析是毫无意义的,那么也不要认为你提的事是无意义的事情了。” “也行,先这样,不说这些了。”褐手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说道,“你我好像又都出现那种跟以前区别大的情况了吧?” “是啊。”褐手人道,“都说自己的语言行动可能没什么意义,但认为对方的语言行动有意义。” 灰手人说:“没错,不止一次了。” “又是重复?”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而且好像你我常常会为了表示对彼此的认可而反对对方否定自己言行的话?” (五千六百七十二)礁石 “是的,跟以前反差很大。”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我每次看到这种反差的时候,都会感到很庆幸。” 褐手人又说:“我也会感到庆幸。你还有别的感觉吗?” “我刚才正想说,庆幸之余,我还有一点担心。”灰手人道。 “什么担心?”褐手人问。 “担心我们这样会不会有副作用。”灰手人说。 “我刚才问你还有没有别的感觉,就是因为我也有这种担心。”褐手人道。 “你觉得可能有哪种副作用?”灰手人问。 “如果我们互相为对方说话占用越来越长的时间,会不会反而会影响某些事的进度。”褐手人道。 “刚才我的确也这样想了。”灰手人说,“但又想到了别的。” 褐手人问:“想到了什么?” 灰手人道:“就算互相为对方说话占用越来越长的时间,影响某些事的进度,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褐手人说道:“是的,而且,就算不这样,其实我们估计也会影响某些事的进度。” 灰手人道:“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某些事情的进度大概是注定被你我影响的,但影响那种进度的其实是拖延行为。” 褐手人说:“是的,无论说什么都是在拖延。既然如此,那么说些让你我舒服的话,这样的拖延方式可能还是各种拖延方式里好一些的。” 灰手人说:“你听。” 褐手人一边听一边说道:“礁石吗?” “你跟我想到的又一样。”灰手人道,“我现在想到的就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听到那种声音,一下子就想到了礁石。” 褐手人道:“我就是这样。你觉得礁石的声音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还是他的腹部。” 灰手人说道:“正在判断。” “原来你也没立刻判断出来,看来这礁石的声音你也认为有可能不是从他的腹部传出来的?”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嗯,有可能,我现在就想知道这种可能性大不大。” 褐手人说道:“我也想知道。” “但没有感觉,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就连表层感觉都没有。” “你还在试着判断?”灰手人道,“我是这样。” 褐手人说:“我是啊,还在试着判断,但连表层感觉都没有,实在判断不出来。” 灰手人说道:“我甚至都在想该怎么做才能使我有这方面感觉了。” “这种事,按道理来说,连表层感觉都没有,不正常啊。”褐手人道。 “是的,的确不正常。当然,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算正常。又说回这种环境下正常与不正常的话题了。”灰手人说,“表层感觉也不用动用什么啊,这事,好像也不该是那种令我没感觉的事啊。”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也没什么道理,便又说:“什么该不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说话都没个可靠依据。” 褐手人道:“我们一会儿会出现感觉吗?” (五千六百七十三)困局 灰手人说:“此刻的我,就连我们一会儿会不会出现感觉都感觉不到。你呢?” 褐手人道:“我也没感觉到。” “我们该不会在感觉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吧?”灰手人问。 “感觉方面出问题?”褐手人说,“那可就是大事了啊。” “是啊,像你我这样,很多时候都是靠感觉来决定后面事的。”灰手人道,“如果感觉不见了,那我们可能就无法走出困局了。” 褐手人道:“此刻你担心吗?” 灰手人说:“虽然有所担心,但也并不紧张。” 褐手人道:“我也不紧张。” 灰手人说道:“因为你认为感觉方面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我只能说,我希望感觉方面不出问题。”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对这件事有感觉吗?” “你是说,我对感觉方面会不会出问题的事有没有感觉?”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是啊。” 褐手人道:“我认为,只是认为,我们的感觉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我这算是有感觉吗?我其实也只是经过思考这么说的。思考,感觉,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吧?” 灰手人说:“我也认为有区别,但又认为相关。” “是的。”褐手人道,“感觉有时候能影响思考。” 灰手人说:“你觉得这次你思考,受这方面感觉影响了吗?” 褐手人道:“我就是无法确定这个,我并不确定算不算有感觉,所以更无法确定我这次思考是不是受到感觉影响了。你认为你我感觉方面会出问题吗?” “我认为不会。”灰手人回答。 “你这么说是你思考的结果吗?”褐手人问道。 “应该是。”灰手人道,“我只是不说绝对了,但真的应该是。” “思考出这种结果,跟你的感觉有关系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我也无法确定。除了我无法确定我是不是有了这方面感觉之外,我似乎还受另外的因素影响了。” “什么因素?”褐手人问道。 “就是你刚才的说法。”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思考出了那种结果,也考虑到了我的说法?” “是的。”灰手人道,“多多少少有一点影响,当然,主要还是我思考的结果。” “你现在想一下,如果在你思考之前,你不曾了解我思考的结果,你思考的结果会怎样?”褐手人说道。 “嗯,我想一下。”灰手人说。 很快,灰手人就想出来了,对褐手人说道:“如果我思考前没了解你思考的结果,我的思考结果应该也是这个。” 褐手人道:“不会变,那也就是说,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说出的结果对你思考的影响可以不考虑了?” “从结果来看应该是这样。”灰手人道,“但总的来说,我很看重你说的话。如果后面有别的事情,我依然会很重视你说的。” “你说的这个我非常能理解,我也很看重你说的话。如果后面有别的事情,我也一样会很重视你说的。”褐手人道。 (五千六百七十四)转为 灰手人道:“重视彼此说的,应该是好事。” “所以,其实我们可能也不必太担心某些事。”褐手人说。 “你说得很有道理啊。”灰手人道,“我发现我自己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在担心的。” “我跟你一样,一阵一阵的。”褐手人说。 “你认为这一阵一阵的跟感觉有关系吗?”灰手人问道。 “不说绝对了,我觉得,应该有关系。”褐手人道。 “我也这么觉得。”灰手人道。 “此刻你我又都说了自己的感觉,你我不像是感觉方面出了多大问题的人。”褐手人道,“要说刚才出现那种情况,其实很有可能就是我们那时没有针对那件事的感觉而已。”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们所处的困局,到底还能不能突破,也是未知。” 灰手人仿佛想起了什么,对褐手人说:“刚才你说很有可能就是我们那时没有针对那件事的感觉而已,那么,过了那个时候呢?” “有可能就有感觉了吧?”褐手人道,“只是有可能。” “直到此刻,你还没有?”灰手人问道,“我说的是针对刚才那件事的。” “暂时还没有。”褐手人道。 “我也一样。如果到时候你我中的任何一个人有了针对刚才那件事的感觉,我们就及时告诉对方吧。”灰手人说。 “嗯,有了的话,我一定及时说出来。”褐手人道,“说到做到。” 灰手人又说:“有了。” 褐手人道:“你感觉到什么了?” “是的。”灰手人道,“就是针对刚才那件事的。” “说吧。”褐手人道。 “我认为,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不是从他的腹部传出来的可能性很小。”灰手人道。 “是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褐手人问道。 “表层。”灰手人回答。 “我也有这种感觉了。”褐手人说道。 “是因为听我这么说了以后这么觉得的?”灰手人问道。 “是。”褐手人道,“但我这次的感觉非常强烈。” “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起初是表层的,现在已经转为深层的。” “哦?”灰手人道,“如此短的时间里,先是出现了表层感觉,接着就出现了深层感觉?” 褐手人道:“是啊。现在我的深层感觉强烈程度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了。” “按道理来说,你都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了,这事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了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你有深层感觉吗?” “我?”灰手人顿了顿说,“突然有了!” 褐手人道:“刚来的?” “的确是。”灰手人回答。 “受我影响?”褐手人问。 “这次好像真不算。”灰手人说。 “深层的感觉强烈吗?”褐手人问道。 “强烈。”灰手人道。 “既然此刻你我的深层感觉如此强烈,我们是不是就暂时可以拿这个当个依据?”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是。”灰手人道,“反正我们也没别的可靠依据了。” (五千六百七十五) “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我们就可以当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就是他腹部发出来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是的,我们先当是这样。” “然后呢?”褐手人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判断些别的?” “我也是想判断些别的,但是目前似乎没判断出什么有用的,我判断不出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到底意味着什么。”灰手人道。 “是不是还需要看他的反应或者树珠的反应?”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是。”灰手人道,“如果他本人和树珠并没发现其他反应,我们光凭这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似乎也无法得到我们真正需要的信息吧?当然此刻我依然不想说绝对了。万一呢,你说呢?” “你所说的万一那种情况,大概就是我们在没想到的过程中获取了其实有用的信息?”褐手人问道。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们要不要仔细观察他的腹部?” “我也正想说这件事呢,这次是又一致了。”褐手人说。 “是这样的。”灰手人说道,“这次你这样说是你思考的结果,还是感觉?” 褐手人道:“感觉为主。” 灰手人说道:“在这个层面,你我也是一样的。” 褐手人又说:“你这次的感觉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 “这次是深层的。”灰手人说。 “正好,我也是深层的。”褐手人道。 “怎么回事?”灰手人道,“你我这次同时出现了深层感,如此一致,你我还都知道自己这是深层的感觉,是不是意味着这是有效的?” 褐手人道:“我只能说,我希望这是有效的。但如果想起此前某种所谓的……你知道我又要跟你提什么吧?” 灰手人当即明白褐手人的意思,说道:“经验,是不是?” “是啊,就是那种其实并不可靠的经验。”褐手人道。 “你也想到了这个,你我这次,想到跟经验有关的事,似乎又是同步的。”灰手人说。 “是啊。”褐手人道。 “但这似乎也证明不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是不是如此?”灰手人问。 “我觉得是。”褐手人说。 “你决定选择相信过去那并不可靠的经验,还是怎样?”灰手人问道。 “其实我正在试着尽量使自己拜托那种所谓经验的束缚。”褐手人道。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突破’?”灰手人问。 “如果做到了,应该就算吧。”褐手人道。 “你做到了吗?”灰手人问褐手人。 “似乎很难啊。”褐手人问道,“你觉得呢?” “我试试。”灰手人道,“试着让自己‘突破’一下。” “嗯,试试。”褐手人道。 灰手人便试了起来。 “此刻你感觉如何?”褐手人问道。 “我只是深深感觉到了这种‘突破’难度太大了!”灰手人道。 “一样。”褐手人说,“还是一样。” “你刚才也是这种感觉?”灰手人问道。 (五千六百七十六)转节 “是啊。”褐手人回答。 “你听,是不是又出现什么新变化了?”灰手人对褐手人说。 “好像是啊。”褐手人道,“嗯,不是‘好像’,是‘的确’是,就算不说绝对了也是。” “你又发现的是什么变化?”灰手人问道。 “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好像变得规律了。”褐手人说,“怎么,跟你发现的一样吗?” “一样。”灰手人道,“其实这种声音我是第一次听到。” “别说一般听不到这种如此有规律的声音,就算是‘不一般’的情况,像你我这种人,这种见过许多怪事的人,也依然不曾听过这样有规律的海浪拍打礁石声。”褐手人说。 “好像每一次海浪拍打礁石声音加重的时间,之间的间隔都变得越来越一致了?”灰手人问。 “没错,就是这样,好像越来越齐。”褐手人道,“越来越‘准’了。” “你听到这种规律的拍打声后想到了些什么?”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节奏、鼓点,还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东西。” “你也感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东西?”灰手人说道,“我也是。” 褐手人说:“这种东西是不是正是需要我们‘挖掘’的,或者说,要尽量搞清楚的?” 灰手人道:“这又是你的感觉吗?” “是的。”褐手人说道,“就好像是突然冲来的一种感觉。” “我跟你又一致了。”灰手人说。 “那这突然冲出来的感觉说不定有什么特殊意义啊。”褐手人说道。 “我也只能认为是说不定有特殊意义。”灰手人说道,“实际上到底有没有特殊意义,我也说不清楚。我自然不能说绝对了。” “没错,我跟你想法一致。”褐手人道,“可我们又将如何深挖?” “我也不知道,但总要说出点什么的,那我就先想一想我这感觉的可信度吧。”灰手人说。 “从哪个角度想?”褐手人问道。 “我这次这感觉,虽然起初是表层感觉,但后来就是深层感觉了。”灰手人说道。 “又一次转化了?”褐手人问道。 “是。”灰手人道,“你呢?” “我的感觉也一样,也转化了。”褐手人道,“表层感觉转成了深层感觉。” 灰手人又说了:“时间呢?还是表层感觉时间好像不如转化成深层感觉之后的时间长。我是说我自己的情况啊。” “我也一样。”褐手人道,“你两种的时间差得多吗?” “不多。”灰手人说,“这也正是我认为需要仔细考虑的地方,因为接近对半。” 褐手人说道:“一样,就是接近对半。” 灰手人说:“仅仅多出那么一点点,而且,这次我感觉转化界限非常明显。” “就是一刹那的工夫,表层感觉就转化成深层感觉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而且转化的那一刹那,出现了类似我们以前使用特殊本事过程中出现的‘转节’一样的东西。” (五千六百七十七)已说 “是啊。”褐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灰手人所说的“转节”是什么,立刻道:“没错,我刚才还想,这种转化方式好像像什么呢,我似乎有印象,但又没说出什么来。你就说出来了。” 灰手人说:“我也是正好想到这个了。” “实在是太像了!”褐手人道,“你能想得这么清晰,要不是你说,我可能是做不到想出来的。” “也不要这样认为啊。”灰手人说,“你都说了刚才还想这种转化方式好像像什么呢。” “也仅仅是好像而已。”褐手人道。 “有这种‘好像’就意味着有可能想出来。”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道:“但始终没想出来啊。” “那是因为在你想出来之前,我已说了啊。”灰手人道,“如果我不说,你很可能就是第一个说出‘转节’的。” “然而第一个说出‘转节’的就是你。”褐手人说道。 “其实说出这个页没什么了不起的,真没那么重要。”灰手人道,“因为也只是‘像’转节,而不是‘是’。” “通过‘像’来推断,可能可以了解很多东西啊。”褐手人说。 “能了解些什么呢?”灰手人问。 “现在我还没了解出。”褐手人说道。 “估计确实没那么重要。”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如果这是我先说出来的,你就不会这样说了,是不是?” 说到后面,褐手人的语气又显得有些调皮。 灰手人听出了语气中的调皮,便说道:“是啊。如果是你先说出来的,估计也能说出了解些什么了。” 灰手人说这话的时候,也带着些调皮的语气。 “你是真这么认为?”褐手人问道,“不会吧!” “我的确是真这么认为。”灰手人说。 “以前的我恐怕无论如何也预测不了你现在竟然这样了。”褐手人说。 “预测不了的事情有很多啊。”灰手人说道,“我也预测不了你现在变成这样。” 褐手人道:“我是真觉得自己废话太多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灰手人问道。 “虽说说得突然,但应该是事实。”褐手人说道。 “为什么觉得自己废话多啊。”灰手人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你就不用如此谦虚了。”褐手人说。 “谦虚?”灰手人道,“不是谦虚啊,我觉得我说的东西很多都是各种废话组成的。” “可是我依然觉得很有用啊。”褐手人道。 “能有什么用啊?”灰手人道,“你说的才是有用的东西。” “但是,有些时候,你没说什么,就无法启发我说出那种话。”褐手人道。 “我?”灰手人道,“还能启发呢?那话可是你说的啊。” “就算一句话真是自己想到并说出来,很多时候也要考虑关系的影响。”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你觉得考虑关系的影响更重要,还是讨论其他的影响更重要?” “其实肯定都很重要,但要硬是要讨论出其他影响来,我目前觉得大概是关系的影响重要吧。”褐手人道。 (五千六百七十八)双声 “好像又有了新变化。”灰手人道。 “哪方面变化?”褐手人问,“你是说海浪中的笑声与哭声吗?” “对,你也听见了,看来真不是我的幻觉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听得出灰手人说这话时候又显得有些调皮,便故意说道:“你还想着刚才幻觉的事呢?” “像我这样的,就算出现了幻觉,也不是不可能,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我也一样。”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所以想着也很正常。” “倒是的确很正常。”褐手人道。 “那哭声和笑声你觉得是从哪里来的?”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就是从他腹部出来的。”褐手人说,“你呢?” “跟你一样。”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他腹部为什么会出现哭声和笑声?” “我还好奇他腹部为什么会出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呢。”灰手人又说。 褐手人道:“你觉得哭声和笑声是不是有点熟悉?” “熟悉?”灰手人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我也说不大清楚,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褐手人道。 “跟我们以前使用特殊本事有关系吗?”灰手人问。 “好像有点关系。”褐手人说。 “你仔细想,想的出来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想不出来,要不你想想。” “我还没出现那种熟悉感。”灰手人道,“你那种感觉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 褐手人说:“表层的。” “没转成深层的吗?”灰手人问。 “到现在也没转成深层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认为可能会转吗?” “这我可无法预知。”褐手人说。 “我好像也有了。”灰手人突然说道。 “那种感觉?”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说。 “也是表层的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你能预知会不会往深层转吗?”褐手人问道。 “我也预知不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你想得出跟以前我们用特殊本事的事的关系是怎么回事吗?” “想不出来。”灰手人道,“目前就是只有一种表层的感觉而已,真没其他什么。” 褐手人说:“那我们先讨论些别的吧。” 说完这话,褐手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说:“刚才你我的讨论过程挺顺畅的?” “没错,非常顺畅,没遇到什么障碍。”灰手人道。 “你觉得会是有效的吗?”褐手人问。 “我觉得是有效的。”灰手人道。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褐手人道,“我发现这段时间我总爱说这个。” “我也一样啊。”灰手人说,“回答你的问题,就是表层感觉。” 褐手人道:“我也觉得有效,也是表层感觉。” “那是不是说明,在现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就算讨论有效的东西,也不会不顺畅了?”灰手人说。 “我只能说,但愿如此吧。”褐手人道。 “这段时间先当是有效的。”灰手人说道。 (五千六百七十九)此话 褐手人道:“我们要做些什么?” 灰手人回答:“既然我们都说好了这段时间先当是顺畅且有效的,那么我们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大胆做了吧?” 褐手人说道:“对。” “那我们再次试试能否跟他交流如何?”灰手人问。 “可以啊。”褐手人说,“其实我也想这样呢。” 灰手人又说:“我先来吧。” “怎么又你先来?”褐手人问道。 “难道你又想先来?”灰手人问道。 “我们好像又讨论回了以前讨论过的问题。”褐手人说道。 “又一次重复。”灰手人道。 “那我们就连之前的讨论结果也重复一下吧。”褐手人说。 “什么讨论结果?”灰手人问,“莫非是一起来这个意思?” “是啊。”褐手人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灰手人又说:“怎么来?一起做什么?” “同时向他说句话?”褐手人问道。 “什么话?”灰手人问道。 “我想的是‘你能听到我们的话吗?’这样的话。”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行。” “什么时候开始一起跟他说?”褐手人问道。 “就现在吧?”灰手人道,“也不约远些的时间点了。” 褐手人又说:“就这样吧。” 于是,按照此前说好的,灰手人和褐手人便同时问了他:“你能听到我们的话吗?” “他听到了吗?”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觉得呢?” “我看他的样子,像听到了的。”灰手人回答,“但又不像听懂了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是。”褐手人道,“他的眼神好像有了些变化,似乎多了些迷惑和不解。” “难道是想搞明白我们是不是跟他说话吗?”灰手人道,“应该不会是这样吧?我觉得又像就是想搞明白我们这话的意思。” “的确像。”褐手人道,“可我们的话其实挺明白的了。” “是啊。”灰手人说,“如此明白的话如果他还没搞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啊?” 褐手人又说:“该不会意味着此刻的他无法跟人正常交流了吧?” “最好不是这样啊,怎么又绕到这个上来了。”灰手人道。 “但此刻他的确可以说是没跟你我正常交流吧?”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没跟你我正常交流已经不止这段时间了,刚才也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意味着无法跟你我正常交流。” “刚才那么长时间,我的想法跟此刻都不大一样。”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没错啊,就是这次,我看到他的眼神后,又想到了这些。其实,以前他无法跟你我正常交流的时候,都是目光呆滞的。这次他眼神好像有了些变化,我可能本不该往那个方向想。” 褐手人又说:“但就是忍不住往那个方向想了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此刻的我们又受了什么别的影响?” “不了解啊。”褐手人道,“就算是,我们现在似乎也很难避免吧?” (五千六百八十)皆是 “是啊,很难避免。”灰手人说,“毕竟他现在的情况跟以前我们遇到的他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目前就当他没这方面问题吧。” “对,而且,刚才那情况,其实他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你我说的话啊。”褐手人道,“你我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是的。”灰手人说,“只是没能给我们回应。” “从这个角度看,我们似乎也不用担心他是不是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褐手人道。 “那倒是啊。”灰手人道,“只是这种担心依然缠绕着我,令我无法放下。” 褐手人说:“我也有些难以放下,那我们该怎样做?” “又是你问我。”灰手人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 “是啊,难道只准我回答你的问题,不准我问你问题?”褐手人用有些调皮的语气回应道。 灰手人又说:“当然准。但是,以前你不会像这次这样问我这种问题吧?你明白我说的‘以前’的意思。” “是啊。”褐手人道,“说真的,这种问题,要是以前,我就算真不知道该怎样做了,也不会问你啊,总担心如果问了你,好像会显得我没本事。不仅如此,说不定我还会想,要是被你抓到点什么,传到那谁那里就不好了。” 灰手人的语气显得正经了起来:“这也怪不得你。” “怎么又怪不得我了?”褐手人道,“这段时间好像在你眼里,什么都怪不得我。” “那是因为你说的那些事,本来都怪不得你啊。”灰手人道。 “然而我们提到的一些事,你却认为怪你?”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是啊。你不也认为怪你?” “我们两人皆是如此。”褐手人说道,“你刚才的语气好像突然正经起来了啊,不是我的错觉吧?” 灰手人说:“不是错觉啊。” “怎么突然不继续用调皮的语气说了?”褐手人道。 “这么一转变,你还有点不习惯,是不是?”灰手人说这话的时候又带了点调皮的语气。 褐手人说:“倒是没不习惯,毕竟,这事放到以前,我应该是听不到你用调皮的语气说话的,就更别提调皮的语气转成正经的语气这种情况了。我就是问问你为什么突然就不继续用调皮的语气说了。” 灰手人说道:“因为我听了你那话后,很快就想起了以前你我处在怎样的处境之中,也想起了我是怎样对待你的,自然会立刻就想到怪不得你啊。” “你认为怪不得我的原因跟你我以前的处境不同有关,也跟你以前是怎样对我有关,是吗?”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稍微一想就明白。” 褐手人说:“的确跟我们以前的处境有关系。” “你只同意这部分吗?”灰手人问道。 “‘至于后面那部分,我认为跟我以前是怎么对待你的有关系。’”褐手人说道。 “你怎么对待我,本身就跟我怎么对待你有关系吧?”灰手人说道。 (五千六百八十一)心存 褐手人说:“这就是个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灰手人道:“你看他,眼神是不是又有了新变化?” 褐手人的目光从树珠转向了他,道:“好像是,好像刚刚醒过来的一样。” “那我们要不要再次问他话?”灰手人问道。 “可以。”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什么时候开始,立即吗?” “我觉得立即开始就行。”褐手人道,“你看呢?” 灰手人又说:“说什么?还说刚才的话吗?” “可以啊。”褐手人道,“不管怎样,都还要一起说啊。” 灰手人道:“就这么办吧。” 两个人便一起再次同时说了:“你能听到我们的话吗?” “哦——” 这声音正是那个人发出的。 “他出声了!”灰手人道,“是否因为我们问他?” “无法确定啊。”褐手人道,“要不我们再一起问他一次?” “这次问什么?”灰手人问。 “这次就问:‘你是在跟我们交流吗?’”褐手人道,“你看如何?” “可以啊。”灰手人道,“什么时候问?就现在吗?” “就现在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了声“好”。 两人便一起问他:“你是在跟我们交流吗?” 然而那个人又没什么反应了。 “他像听懂了我们这话的样子吗?”褐手人问灰手人。 “好像有点像懂了的。”灰手人说道。 “我也觉得像懂了的。”褐手人道,“那你认为他没别的反应的原因是什么?” “想不明白,是不是无法立即回应我们什么?”灰手人道。 “听懂了,但是无法回应?”褐手人问。 “也像也不像。”灰手人说道。 “你认为他刚才那声‘哦’是在回应我们吗?”褐手人问道。 “我也不确定。”灰手人道,“当时我还是那么想的呢。” “当时?”褐手人问道。 “我说的当时,就是我听到他‘哦’之后。”灰手人道,“我对他心存幻想,认为他很可能是用这声‘哦’来告诉我们他听到了我们的话。” “但是后来你的想法变了。”褐手人说,“是吧?” “是的。”灰手人道。 “大概什么时候发生的这种变化?”褐手人问道。 “就是我们问他‘你是在跟我们交流吗?’之后。”灰手人道,“你呢?” “我的情况几乎是跟你同步的。”褐手人说道。 “我们现在需要怎么做?”灰手人问道。 “已经不清楚了。”褐手人道,“想着再问他些什么,又觉得没太大意义。” “那我们还问吗?”灰手人问道。 “有点不大想问了,但又放不下。”褐手人道,“你呢?” “我还是有一点想再问问的。”灰手人道。 “既然你想,那我们就再问一次吧。”褐手人说道。 “听我的?”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 “你觉得没太大意义,是吧?”灰手人问道。 “但我刚才也说了,但又放不下啊。”褐手人道,“你就认为我主要是放不下吧。” (五千六百八十二)那声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是啊,就是我自己说的,我也确实放不下。” “这次问什么?”灰手人问道,“你说一个吧。” “问他:‘有没有听懂我们的话?’”褐手人道,“行吗?” “行啊。”灰手人说,“现在开始?” “好,开始。”褐手人说道。 两个人便同时对那个人说:“有没有听懂我们的话?” “嗯。” 灰手人说:“那声‘嗯’,是他发出的吧?” “我听着是,但还有点不确定。”褐手人道。 “奇怪了,我也有点不确定。”灰手人说,“我有点搞不懂,为什么我连这都不确定。” “可能证明这声‘嗯’的来源,就是不够清晰,是不是?”褐手人道。 “有可能是你说的这样,但刚才我还在想是不是我听的问题。”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刚才我也在像你这么想,但是你说你也不确定,我就感觉应该是不够清晰了。当然,其实我也并没绝对地排除你我都听错的这种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确实不大,你觉得是不是?” “的确可能性不大。”灰手人说道。 “我们下一步该怎样?”褐手人问道。 “再问一次?”灰手人道。 “可以。”褐手人说。 “又是立刻?”灰手人问。 “你的意思呢?”褐手人道,“还是多等一等,看看他有没有别的后续反应,再问?” “既然你提出了这样,就按你说的做吧。”灰手人道,“多等一等。” “我们会不会在等待的过程中遇到别的麻烦?”褐手人问道。 “比如呢?”灰手人问道。 “刚才我们吐出了那两个,但是这段时间似乎一直都没出现那种特别激烈的我们预想种的情况吧?”褐手人说道。 “是啊,还没出现。”灰手人道,“所以我也想着什么时候会出现,同时也希望根本就不出现。” 褐手人又说:“我当然也希望不出现了。但我们这段等待的时间里,如果真出现什么问题,会怎样?” 灰手人道:“其实,等待期间出现那种情况,总比我们正问他的时候出现好些吧?” “说来也是啊。”褐手人说,“我刚才怎么突然那么想了? “怎么想都正常啊。”灰手人道。 “我觉得我刚才那么想,挺有问题的。”褐手人说。 “什么问题?”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我们只要不是在做什么的过程中,那就可以算是处在两次行动的间隔时间吧?” “嗯。”灰手人道,“是啊。” 褐手人又说:“我应该担心的是行动时出现那种情况,不应该担心间隔时间里出现那种情况啊。万一间隔时间里出现了那种情况,那我们直接改变接下来的行动就是了。但如果我们在行动过程中时,出现了那种情况,那可能就要面临挺大的危险啊。虽说问他句话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行动,但也是行动啊。我就是觉得,刚才我有那种想法不应该。” (五千六百八十三)并没 “出现了想法就出现了,也没什么损失。”灰手人说。 “但我总觉得这背后的原因如果细想,并不简单啊。”褐手人道。 “你是想说,你觉得你会出现这样的想法不一定是你自己正常情况下的反应?”灰手人问道。 “可以这么说。”褐手人道。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灰手人问褐手人。 “可能我被这里的一些情况影响了。”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想的是可能有哪些情况?” 褐手人回答:“可能受这里环境目前情况的影响,也可能受他这个人的情况影响,还有很多其他可能。” 灰手人说道:“你觉得自己刚才那么想有可能是一时反常?” “是啊。”褐手人道,“我觉得这实在是反常了。” “会不会只是正常现象?”灰手人问道。 “正常现象?”褐手人想了想道,“这个......其实......也不能说不可能。我以前,就算是处在平时的环境之中,偶尔也会出现自己认为不该出现的想法。” 灰手人又说:“那这次也许也是啊。” “大概是因为此次你我所处的环境太特殊了,我就难以认为这次跟以前那种一样吧。”褐手人道,“我所说的‘以前’肯定是化纳后的时候啊。” “我知你说的肯定是化纳后的。”灰手人道,“至于环境特殊的事,不光你受到了影响。说实话,这样的环境也容易令我想多。我自己出现了有些状况,若是放在以前,我会觉得就是我自己的某种反应,没什么新鲜的,但同样的状况出现在目前这种特殊环境之中,我就会往别的地方想好多。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了环境影响才这样的,也会想想我出现了这样状况是不是意味着我没意识到的事已经发生了,或是我想不到的事要发生了之类的。” 褐手人道:“没错,我感觉你这些话说的就是我。” “正常,证明你我在这方面又是同步的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但是,刚才那方面,我们并没同步。我说是,我出现了不该出现的想法,而你并没出现那种想法。” “这个啊,如果换个角度想,是不是说明,只是你自己在某个时刻多想了而已,并不意味着别的什么?”灰手人道,“毕竟只有你偶然出现了那种你认为不该出现的想法。若是你我同时出现你刚才那种情况,是不是更像我们收到的一种‘提示’?” “你说的有道理。”褐手人道,“只有我一人出现了那种情况,也许这就跟我‘化纳后的以前’偶尔有了不该出现的想法类似吧。如果我在这种环境里出现的现象并不代表我因为受其他影响而发生了某些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事,也不代表这是对我的一种‘提示’,那其实也没我想的那么危险。只是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否应该当作没什么事。” 灰手人道:“也许过一会儿你就出现对这方面的深层感觉了呢?” (五千六百八十四)悲戚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行。”褐手人道。 “你很着急?”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 “但似乎又很难控制什么。”灰手人说。 “是的。”褐手人道,“的确很难控制,就像现在我跟你在这里说着,看起来很是浪费时间。” 灰手人说:“你听,是不是又出现什么变化了?” “听到了。”褐手人道,“哭笑声里,哭声压过了笑声。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正是这个。”灰手人说,“刚才哭声跟笑声大小差不多吧?” “对。”褐手人道。 “现在哭声已经比笑声大太多了。”灰手人说。 “你注意到是什么时候发生这种变化的吗?”褐手人问道。 “没注意到。”灰手人道。 “你认为这种变化是渐变还是突变?”褐手人问。 “我不知道,但仅凭猜测,我认为是突变。”灰手人道。 “理由呢?”褐手人说,“理由是我们没注意到是什么时候变化的吗?” “对。就是这个理由。”灰手人说,“当然,我并不觉得这个理由是充分的。真的,一点都不充分。但我又找不到别的理由,就拿这个说事了。” 褐手人说道:“不仅你是这样想的,我也一样。其实我也觉得我这种想法是不合理的。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根本说不准什么想法是真正的所谓合理的,那就这样吧,似乎也只能这样。更多的就是无奈。” 灰手人道:“你有没有发现,变化了的不仅仅是哭声比笑声大了这一点?” “发现了。”褐手人道,“不知道我要说的是不是你要说的。” “你说说看。”灰手人道,“我估计你我想的又一致了。” “我发现笑声本身也有变化。”褐手人道。 “我就说一样吧。”灰手人说。 “真是这个?”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道,“我说说我感觉到的具体变化吧,不知道跟你想说的一样不一样。” 褐手人道:“我估计差不多。” “他的笑声,刚开始听不出是哪种笑,就是纯粹诡异的感觉,而刚才哭声大过笑声之后,那笑声就变成了给人一种悲戚感的。”灰手人道,“如果不把话说绝对,严谨些说,那笑声是给我个人一种悲戚感。” “并不是只给了你一个人悲戚感。”褐手人道。 “你这样说,证明你有同感了?”灰手人问。 “是啊,那种悲戚感,我能明显感觉到。”褐手人说。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灰手人问道。 “就是表层感觉,普通的那种。”褐手人道,“但我却认为非常值得相信。” “这算是你难得如此相信表层感觉的情况吧?”灰手人问道。 “是。”褐手人说,“简直还是坚信啊。有点出人意料。你呢?你不相信吗?” “其实此刻,我跟你一样,是坚信的。”灰手人道。 “刚才呢?”褐手人道。 “刚才之所以无法确定是不是只有我才有这种悲戚感,是因为我怀疑我有这种感觉是受了哭声的影响。”灰手人道。 (五千六百八十五)熟识 褐手人道:“你觉得如果没有那种哭声,你可能对这笑声的感觉就不同了?” 灰手人说:“是的,但这只是我刚才的想法了。” “听我说过之后,就不一样了吗?”褐手人问道,“这算不算因为我说的话而改变了?” “其实也不能算。”灰手人道,“我大概就是后来又感觉到那笑声确实发生变化了。”灰手人说。 “这就好。”褐手人道,“我就更放心了。” “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那笑声会有此刻如此强烈的悲戚感。”灰手人道。 “刚才就在那笑声没变得那么悲戚的时候,其实声音也跟普通的笑声不同,是吧?”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道,“诡异得很。” “你觉得之前那种诡异得声音像是什么引起的?”褐手人问道。 “到现在我依然没想出来,但是那声音听了令人很不舒服啊,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灰手人说道。 “有。”褐手人道,“而且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挺熟悉的。” “熟悉?”灰手人道,“你是回忆起什么来了吗?” “应该是吧。”褐手人道。 “你回忆起了什么时候的情况?”灰手人问。 “大概是,我接受化纳之前的情况。”褐手人道。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出现了点模糊的印象。”灰手人说。 “模糊的印象?”褐手人说,“是说接受化纳之前的情景吗?” “是的。”灰手人说。 “什么情景,你细说说。”褐手人道。 “我好像是想起了某个熟识的人在无奈地笑。”灰手人说。 “你想得清楚是谁吗?”褐手人问道。 “想不清楚。”灰手人道,“我非常想知道是谁。” 褐手人道:“我提示一下,可能是朋友吗?” “朋友?”灰手人想了想道,“不是没可能。” “我认识吗?”褐手人问道。 “应该是认识的。”灰手人说道。 “这个人有什么明显特征吗?”褐手人问道。 “特征?”灰手人说,“没感觉到有什么明显特征。” “为什么你能觉得我认识?”褐手人问道。 “纯粹的感觉。”灰手人道,“其实真没什么道理可讲。” “纯粹的,深层感觉吗?”褐手人问。 “嗯。”灰手人道,“是深层的感觉。” “你经历了由表层感觉向深层感觉转化的阶段吗?”褐手人问道。 “没有。”灰手人说,“好像这种感觉一来,就是深层的。” 褐手人说道:“你认为你出现这种感觉跟这里的环境有关系吗?” “有吧,可能就是这里环境的综合作用使我想了起来。”灰手人道,“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也有一种感觉,就是起初那种诡异的笑声有些熟悉。”褐手人说。 “你这也是深层感觉吗?”灰手人问褐手人。 “应该是吧。”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所想的,跟我刚才说的相似吗?” “相似,但此刻,我想到的又不是一个人。”褐手人道。 “几个人?”灰手人问道。 (五千六百八十六)背记 “说不清,但是多个。”褐手人说,“其中包含我熟识的人。” “其中只有一个人是你熟识的吗?”灰手人问。 “应该是这样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认为那个人也是我熟识的吗?” “应该是。”褐手人回答。 “这你又是如何判断的?”灰手人问。 “没什么合理根据。”褐手人道,“依然只是一种感觉,并不可靠的感觉。你觉得你熟悉的人事我人事的吗?” 灰手人说:“我刚才还真没感觉出来这方面的事。” “你现在可以感觉一下,看看能感觉出来吗。”褐手人道。 “没有。”灰手人道,“依然没感觉出来。” “其实你的感觉比我来得早。”褐手人说。 “但是得到的信息却没你多啊。”灰手人道,“能获取的信息多是尤为重要的。” “如果感觉来得太晚,就算获取的信息特别多,也会耽误事的。”褐手人道。 “现在我们的情况,显然就是没耽误事。”灰手人说。 “你说的仅仅是这件事。”褐手人道,“如果涉及别的事,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褐手人说道。 “如今你我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涉及的就是这件事,所以其实别的方面倒也不用想太多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我好像又进入某种模式了。” “刚才出现过的类似的,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都是肯定对方的。” “你不仅肯定我的,还把你获取更多信息的事贬低了一下。”灰手人道。 “其实也不是贬低,我也就是那么觉得而已。”褐手人说道。 “把原本重要的,说得好像没那么重要似的,确实也是贬低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其实你也这样做了啊,把感觉来的速度快的重要程度贬低了。” 灰手人道:“那是因为我自己觉得,获取的信息多些更为重要。” “有不少时候,获取的信息也是你更多。”褐手人道。 “一般还是你获取得更多。”灰手人道,“我到现在也没感觉到那个我熟识的人是不是同时也是你熟识的。” “也许是时间问题,可能一会儿你就感觉到了呢。”褐手人道。 “你看,一说到我,你连标准都不一样了。”灰手人说。 “哪里不一样了?”褐手人似乎已经察觉出灰手人要说的意思了,带着些调皮的语气问道。 “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证明你已经知道我在说什么了。”灰手人道,“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说。” “我要听听你到底要说些什么。”褐手人道。 “所以我现在就直接说出了啊。”灰手人道,“你刚才说:‘如果感觉来得太晚,就算获取的信息特别多,也会耽误事的。’” “是啊,我就是说了,我承认。你还把我的话一个字都不差地背记下来了啊。”褐手人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 “这也算背记?”灰手人同样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五千六百八十七)抬高 “反正是一字不差了。”褐手人道,“其实我当然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这种并不长的话,就算不背记也能一字不差地说出来。你接着说标准怎么不一样了。” 褐手人这样说是有些故意的,在此刻就是想听听灰手人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灰手人说道:“你刚才的话,就是你说我‘背记’的话,意思就是时间特别重要,就算感觉来了,但来得太晚,也是会耽误事的,是不是?” “然后呢?”褐手人故意问道。 “你这么问,我一听你这语气,就知道你明知故问。”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你接着说啊,我还在等你说。” “故意的。”灰手人道。 “你这语气,也是故意的。”褐手人道。 “是啊,我没否认我是故意的。”灰手人说,“我也没说不继续说啊。” 灰手人说这话的语气更显得调皮了。 “那你倒是说啊。”褐手人道,“反正你我一来一去的,都是故意这样。我是想听你说详细些的,尽管我也知道说详细了耽误时间,但目前我好像还现在那种‘拖延’状态里没出来啊。” “我也还在那种状态里没出来啊。”灰手人道,“你说了那话表明你明白感觉来得早有多重要。刚才的事,我的感觉来得早些,你就强调时间够早重要。后来说的这事,我挺长时间都没感觉到那个我熟识的人是不是同时也是你熟识的,就属于我的感觉来得晚的情况了。在这事上,你的感觉就是来得比我早,你却不像刚才那么说了。”灰手人道,“你自己感觉来得晚一点时,你就强调时间早重要,我的感觉来得晚时,你的标准就不一样了,是不是?我都说那么清楚了,是不是够详细了?你对待你自己和我的不同标准,是不是已经明摆在这里了?” “你真说这么多啊?”褐手人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 “刚才是谁说的,想听我详细说?”灰手人问道。 “我啊。”褐手人道,“你说我对待你和我的标准,你想想你自己是不是也这样。反正一件事,放在我身上你就容易把它说成好事或者抬高,放在你自己身上你就容易把它说成不怎么样的事或者贬低。” 灰手人道:“你也开始细说了。” “你不想听吗?”褐手人问。 “想听啊,特别想听。”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道:“我还继续说?” “我好像不该让你继续说更多详细的吧?”灰手人问道,“我这样是在怂恿你拖延时间啊。” “我自己拖延时间都到这个程度了,还用得着你怂恿吗?”褐手人问,“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好像又没起什么好作用啊。” “怎么又扯到你自己头上了?”灰手人问道。 “刚从可是我让你详细说的啊。”褐手人道。 “我也是自己主动拖延的啊。”灰手人道,“再说你那是刚才跟我说,而我可是在我拖延时间说了一大堆废话之后,现在仍在怂恿你啊。” (五千六百八十八)这套 褐手人道:“又开始这套了。” “算是我开始的吗?”灰手人道。 “这种事,反正也说不清你我到底是谁开始的。”褐手人道。 “你也承认了。”灰手人用有点调皮的语气说道。 褐手人说道:“你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啊。” “是啊。”灰手人道,“现在这个时候,好像我这样很自然啊。” 褐手人说道:“其实我也想做些跟他有关系的事,但好像就是想说些没用的话拖延啊。” 灰手人道:“那我们现在对他做些什么?” “你觉不觉得他腹部发出来的声音又有了些变化啊?”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我感觉出别的来了!” “啊?”褐手人道,“什么别的?你说。” 灰手人说道:“就是刚才说的那事,你我都接受化纳之前的情景,我感觉某个熟识的人是认识你的。尽管这感觉模模糊糊的,但着实是感觉出来了。” 褐手人又说:“跟我的感觉一致?” “没错,这次又一致了,你终于不需要继续用你那不同的标准来衡量你和我的情况了。”灰手人说此话时又有些调皮。 褐手人道:“那你也不要继续了。” “其实我觉得那样的感觉还挺好的。”灰手人说。 “用不同标准要求自己和对方?抬高对方?”褐手人问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灰手人说。 “因为你也用了这样的不同标准啊,我说也正常。”褐手人又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 灰手人说:“你刚才问我觉不觉得他腹部发出来的声音又有了些变化,是不是因为你感觉到了?” 褐手人说道:“是啊。你感觉到了吗?” “我刚才感觉到‘熟识’那件事,就没意识到有没有感觉到别的,当然也没发现别的。”灰手人道,“现在突然发现了些什么。” “对,确切地说,应该是发现,当然,我说成‘感觉’是因为我并不确定那算不算个发现。”褐手人道。 “他腹部发出的声音里,出现了狂风呼啸的声音。”灰手人道,“但似乎非常小。” “这就对了。”褐手人道,“看来我刚才那也可以算是个‘发现’了,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灰手人道:“要不是你这么说,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我现在跟以前还有一个不同的地方,好像是比以前更容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或者产生幻觉。”褐手人道,“以前好像很少这样吧?” 灰手人说:“这也是跟你我所处的境况有关的吧?” “一定有关的,而且关系非常密切。”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觉得这样会不会对你我不利啊?” 褐手人道:“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对你我不利还是有利,毕竟这种环境本身就古怪,境况不同于以往,要是我们能多反省自己,也许还是好事?” 灰手人说道:“不管是不是好事,我们好像很难立即改变自己的想法?” (五千六百八十九)某种 褐手人说:“没错啊,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那就当成是好事吧。” 灰手人说道:“我试试说点正经的,估计也是能顺畅说出来的吧。” “我看差不多。”褐手人道,“刚才那段时间你我也没受多大影响。” 灰手人道:“对,只是我们依然会觉得拖延更舒服些。” 褐手人说道:“我们虽然还像之前那样一直说着话,但似乎说话的速度也不是必须有多快了。” “的确如此,环境在这段时间是在变化的。”灰手人道。 “是朝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变化吗?”褐手人问。 “我只能说希望是,但目前看不出来具体怎样。”灰手人道。 “你说,他腹部发出的声音变化会不会是对我们刚才发出各种声音的回应?”褐手人问。 “不是没可能。”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 “不觉得很大。”灰手人道。 “你我感觉一样。”褐手人说。 “你这次的是表层的感觉还是深层的?”灰手人问道。 “深层的。”褐手人说。 “我的感觉也是深层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刚才提出这个的时候,那种深层的感觉还没出现,后来我问你话的时候就出现了。在那种深层的感觉出现之后,我一直都觉得我其实根本没必要提出那个来。” 灰手人说道:“提出来挺好的啊,如果有什么其他想法,我依然希望你能提出来。” 褐手人说道:“我提出的总是没什么大用的。我希望你有什么其他想法就提出来。” “到现在你我也无法确定是不是有大用的吧?”灰手人道,“在这样的环境中,有没有用本来就难以判断。” 褐手人又说:“我要是再继续说我提出的有很大可能性没什么用,你提出的却有很大可能性给人启示,好像就又陷入刚才某种模式中了吧?” “那你就当你我提出来的都有很大可能性是有用的吧。”灰手人道,“这样想是不是就能跳出那种模式了?”灰手人问道。 “是。”褐手人道,“但我估计我说着说着,有可能再进入那种模式。” “不光是你,我也是啊。”灰手人道。 “其实想来,这可能也没什么,到现在为止,你我反复进入某种模式或者反复谈到某种话题,好像还没直接给我们带来明显的危害。”褐手人说。 “我感觉也是。”灰手人道。 “只是,不知道有些事是不是暗中已经发生,而你我却不知道。”褐手人说道。 “我也担心这个,但又感到就算担心了,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们又说了很多,然后每次说过之后,在觉得拖延时间的同时,还在讨论之前我们说得多这件事,在讨论的过程中又拖延了时间。” 灰手人道:“尽管我知道是这样,可我还是有些忍不住讨论。” “我也忍不住讨论。”褐手人道,“如果我能忍住,也不至于讨论起来。” (五千六百九十)多股 灰手人说:“那风声是不是发生变化了?” 褐手人道:“好像有变化。” “你听出的是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我听出的是由一股风变出了多股风。”褐手人道,“是我的感觉啊,我也不说绝对了。” “我也听出变成了多股风。”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我在想,一股和多股我到底是怎么区分出来的。” “可能纯粹就是听出来的吧。”灰手人说道,“刚才明显的只有一种风声,现在多了很多种。” “我只是纯粹听出来的,没涉及深层感觉吗?”褐手人道,“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们现在的‘听’到底跟我们的深层感觉有没有必然联系?”灰手人问道。 “我就是在想这个。”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们在这种环境中所谓‘听见’的,会不会实际上是我们的深层感觉告诉我们的?” 褐手人道:“不好分辨。” “你觉得现在我们‘听见’他腹部发出来的风声,跟平时听见什么东西,有什么不同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在找这种不同。”褐手人道,“如果找到了说不定还能有些线索,但我现在依旧没找出来。” 灰手人又说:“此刻仍在继续找?” “只是在试。”褐手人道。 “觉得找出来的希望大吗?”灰手人问道。 “不大。”褐手人道。 “还打算继续找吗?”灰手人道。 “暂时不打算了。”褐手人道,“你有什么建议?” “这方面,我暂时也没什么建议。”灰手人说。 “你现在听到的是几股风?”褐手人道,“容易分清楚吗?” “此刻啊,容易分清楚。”灰手人道,“就是四股风。” “我听到的也是四股风。”褐手人道,“你说此刻是四股,那之前呢?” 灰手人说:“三股。” “那就一样了。”褐手人说道。 “你之前也听到了三股风?”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道。 “咦?”灰手人道,“好像又变了。” “确实不一样了。”褐手人道,“现在应该又是三股风了?” 灰手人说:“对,我听着也是,这三股风每股的声音有明显的区别。” 褐手人说道:“之前的三股风每股的区别也很明显。” “你觉得此刻听到的之前的三股风,跟最初听到的三股风声音有什么关系?”灰手人道。 “好像声音是几乎一致的?”褐手人道。 “对,那就对了。”灰手人说,“我也感觉到这个了。” “如果是一般情况,风声是不断变化的,很难有两个不同的时间点出现的三股风声音都一致的。”褐手人道。 “所以你觉得这种现象应该跟环境关系很大,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对,显然情况很不一般了。”褐手人道。 “那你觉得早前的三股风跟中间出现过的四股风是什么关系?”灰手人道。 “我觉得,那四股风里,可以说包含之前的三股风,也可以说包含后来的三股风。”褐手人说。 (五千六百九十一)四股 “之前的三股风和后来的三股风不仅声音一样,好像连顺序都一样,是不是这样?”灰手人问。 “顺序?”褐手人想了想道,“我没注意。” “先起来的那股风声音高亢些,起来的第二股风声低沉一些,起来的第三股风声音更低沉一些。”灰手人说道。 “你注意得如此细致!”褐手人感叹道。 “这也没什么吧,就是正好注意到了。”灰手人说道。 “我要是记得就好了,可惜啊,对这些一点印象都没有。”褐手人说道。 “其实一般情况下风声都是不会这样的。”灰手人道。 “你是说分得太清晰了吗?”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一般情况下,每股风的风声起始和结束也没这么明显。” 褐手人说道:“没错,一般情况下风声好像都是连续的,就算是断,也是渐渐消失的。” 灰手人又说:“然而在这样的环境里,风声开始前都没什么预兆啊,突然就出现了。然后又一股风也是没什么预兆就出现了。那时候虽然有两股风的风声同时响着,两股风的声音却是各响各的,就算是交叠,也不融合。除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第三股风也是没什么预兆就出现,跟前两股风同时响着的时候也没有融合感。” “听你这么说着,我现在就有强烈的感觉。”褐手人道。 “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此刻的三股风,也是就算交叠,也无融合感。”褐手人道。 “之前出现的四股风,也奇怪得很。”灰手人说。 “你是不是想说,四股风起来之前,三股风停了一下?”褐手人说道。 “没错。”灰手人说,“那种变化不是连续的,就好像是重新开始了一般。尽管按照我的理解,四股风里确实是包含着三股风的,但它并不是在三股风出现后又多了一股风。刚才三股风停了一下,然后,之前出现过的三股风又按照刚才的顺序来了一遍,在第三股风响了一会儿后,我没听到过那声音的一股风出现了,我姑且把最后出现的叫第四股风吧。” 褐手人道:“四股风的响声结束后也有一小会儿停了的时间,是不是?” “这个我当时没注意到。”灰手人道,“你注意到了,那就应该是。” 褐手人说:“你注意到的还是比我多的。” 灰手人道:“可你注意到了我没注意到的事情啊。” “我是不是又起了个头啊?”褐手人问道。 “进入某种模式的头吗?”灰手人道,“那应该是。” “不过你确实总在关键时刻注意到我没注意的事。”褐手人道。 “哪里是什么关键时刻啊?”灰手人说。 “你还在那种模式里。”褐手人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 “其实你也在,是不是?”灰手人说道,“一听你这语气我就知道又要开始。” 褐手人说:“你可以考虑先从那种模式里出来啊。” (五千六百九十二)音高 灰手人听得出褐手人是故意这样说的,便也故意问道:“你真希望我从那种模式里出来吗?”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其实没那么希望了?”褐手人道。 “是啊。你是不是觉得在那种模式里待着还挺舒服的?”灰手人问道。 “我也要回答你,是这样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故意说道:“那你还说我可以考虑先从那种模式里出来?你怎么不考虑先出来?” 褐手人道:“你真希望我从那种模式里出来吗?” “你背记我的话,还一个字不差。”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褐手人又说:“你回答啊。”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其实没那么希望了?”灰手人故意重复褐手人的问题。 褐手人说道:“这次是你背记我的话了吧?” 灰手人道:“是啊,你回答啊。” “‘你回答啊’这四个字又是背记我的话了吧?”褐手人道,“一字不差。” “就四个字也算背记了?”灰手人道,“只有四个字的这种,随便哪个人复述的时候也能一字不差吧?” 褐手人说道:“不管字多字少,反正一字不差了啊。” 灰手人听出了褐手人语气中的调皮,便说道:“那就一字不差了,你就当我背记了吧,反正你也背记了我的,你也一字不差。” 褐手人说道:“我们现在已经不是重复之前说过的‘话题’那么简单了,我们在说之前对方说过的‘原话’啊,这算不算重复?” 灰手人说:“跟重复话题还是不同的。毕竟有些话,前后不是同一个人说的。” 褐手人道:“那就算是‘重现’?” 灰手人又说:“其实话题页可以说成‘重现’?要是这么说的话,原话的重现和话题的重现还是有些共同点的,是不是?” 褐手人说道:“想来也是啊。” “我现在似乎应该多关注风声方面。”灰手人道。 “这段时间我没发觉又出现其他变化。”褐手人道。 “我也没发现。”灰手人说,“此刻依然是那三股风的声音在响。” 褐手人又说:“而且声音虽然是交叉着的,但依然能区分得很清楚。” 灰手人道:“三股风能一直响这么长时间也是罕见。” “没错。”褐手人道,“更罕见的是,那风声的音高好像就没怎么变过。” 灰手人说:“是啊,每一股都一直保持同一种音高。我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风。” 褐手人又说:“如果我们不做什么,你感觉它一会儿会发生变化吗?” “我感觉一会儿说不定又会变成四股风。”灰手人说道。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褐手人问。 “深层感觉。”灰手人道,“直接就是深层感觉。” 褐手人又说:“我也出现了这种感觉。” “也是深层?”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 “你还感觉到其他的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说:“我感觉,如果接下来再次变成四股风,那么变化之前应该还会有停顿。” (五千六百九十三)先断 “既然你我感觉一样,那就等等看。”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变化。” 灰手人道:“发生变化之前也没什么预兆。” 褐手人说道:“的确没什么预兆。” 灰手人又说:“好像有变化了!” “果然跟之前你我想的一样,先断一下。”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没错啊,接着就变成四股声了。” 褐手人又说:“现在的四股声里包含刚才的三股声吧?不知我有没有听错。” “应该没有。”灰手人道,“我听到的也是这样的。” 褐手人道:“而且这第二次出现的四股声跟第一次出现的四股声是一模一样的。我听起来是这样的,你听着呢?” 灰手人又说:“我听着也是这样的。” 褐手人说:“不知道这次四股声能持续多久。” 灰手人道:“我估计,跟刚才差不多。” 四股声停止,再次变回了三股声。 褐手人又说:“你感觉这次四股声持续的时间跟刚才四股声持续的时间相等吗?” 灰手人道:“我觉得是相等的,当然,我也不好把话说绝对了。” 褐手人说:“我明白,我也觉得是相等的,甚至是一模一样的。” 灰手人又说:“而且,我觉得连间隔时间都一样。” “你是说这次四股声变成三股声的时间间隔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道:“是。” “我又没感觉出来。”褐手人说,“你的感觉总是很灵敏。” 灰手人道:“不是啊,很多时候都是你的感觉灵敏啊,刚才就是你感觉到了而我没感觉到。” “我那只是偶尔啊。”褐手人道。 “我那也是偶尔。”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好像又开始某种模式了。” “是啊,又是熟悉的模式。”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还要继续这种模式里吗?” “你是不是又觉得感觉挺好的?”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没错。”灰手人说,“我们要怎样?” “继续这样?”褐手人说,“会耽误事吗?” 灰手人又说道:“我也在想会不会耽误事,但总是一边想着会不会耽误事,一边说着废话,一边还想继续沉浸在那种模式里。” 褐手人道:“没错啊,在这一点上,你我简直一模一样。” “我们很多情况都一样。”灰手人道,“已经快习惯了。” “其实我们一边耽误时间,还一边观察他和树珠呢,是不是?”褐手人说,“我一直是这样。我想,你也应该是吧。” 灰手人又说:“是啊,我也是。” 褐手人道:“那还算耽误时间了吗?” “你说不算的话,那就不算。”灰手人说。 “连这种没必要的你也要听我的?”褐手人问。 “你说了不算,我要是当成没耽误时间,那不是挺好吗?”灰手人问道,“你我是不是都舒服些?” “舒服些倒是真的,但是,这种舒服一定是好事吗?”褐手人问道。 (五千六百九十四)时长 然而刚刚说完这话,灰手人又说:“其实就算让自己不舒服,我也改变不了什么,那倒不如让自己舒服些。” 褐手人说:“没错,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那风声好像又变了。”灰手人说。 “又变回了四股风。”褐手人道。 “没错。”灰手人道,“而且间隔又一致。”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道。 “三,四,三,四,三,四。”灰手人道。 “你能猜到有什么含义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猜不出来啊。” 就在此刻,那个人突然说话了:“四......四......” “他说什么?”褐手人道,“是数字‘四’吗?” 灰手人道:“反正肯定是‘四’这个音,但是不是数字‘四’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问问他?”褐手人问道。 “我先问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一起问吧。” “那这次我就不说别的了,一起问了。”灰手人道。 “问什么话,你想好了吗?”褐手人问道。 “‘四’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就这么问行吗?” “行,就这么问吧。”褐手人说道。 “现在?”灰手人又问。 “对,就现在。”褐手人道,“开始吧。” 于是两人同时问那个人:“‘四’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新鲜的反应啊。”褐手人说道。 “是啊,是不是需要等一等?”灰手人问褐手人。 “我们可以等等。”褐手人道,“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你我的问话。” “如果没听到,我们会白等吗?”灰手人问道。 “也不一定白等啊。”褐手人道,“就算他没听到我们的问话,如果我们等了一会儿,也可能发现他出现对我们问题的反馈吧?” “那倒也是,此处的环境如此奇特,确实有可能。”灰手人道,“毕竟此刻他正发出‘四’的音。” “在我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风声好像又变了几次。”褐手人说。 “是的。”灰手人道,“我也一直都听着呢。” 褐手人说道:“而且每次变化的时候,中间都停顿一下。” “对。”灰手人道,“时长还都一样吧?” “我听着是一样的。”褐手人道,“当然我也不想说那么绝对,那我就说应该一样吧。” 灰手人又说:“他还是一直说‘四’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 褐手人道:“树珠出现变化了。” “树珠上出现了个符号啊。”灰手人道。 “那个符号我们见过。”褐手人说。 “‘吹气’的意思?”灰手人问道。 “对,我记得以前我见这个符号,就是吹气的意思。”褐手人道。 “我们吹气是不是就对了?”灰手人问道。 “试试吧。”褐手人说。 “一起吹?”灰手人问道。 “一起吧。”褐手人道,“现在就开始吗?” “好。”灰手人道,“方向重要吗?” “不知道,先不管方向吹个试试吧。”褐手人道,“看看结果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你看行吗?” (五千六百九十五)隐去 灰手人道:“就像之前的四股风第一次出现前那样?” 褐手人说:“对,就像那次那样,是一样的。” “吹吧。”灰手人说道。 两个人便一起吹气了。 “没什么反应吧?”褐手人问道。 “好像没反应。”灰手人道。 “树珠上的吹气符号也不是一直都有啊。”褐手人道。 “的确不是。”灰手人说,“刚才我也看到它消失过,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 “但一会儿又出现了。”褐手人说。 “没错,一会儿出现,一会儿隐去。”灰手人道。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规律?”褐手人问道。 “发现了。”灰手人道,“好像每次出现的时间长短,很熟悉。” “就跟刚才的节奏差不多,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你说的是不是他说话的节奏差不多?”灰手人问道。 “对,对!”褐手人道,“我刚要说这个,还没来得及补充呢!当然,我也不是特别确定。不把话说绝对了,我还是加上最后这句话吧。” “但其实我觉得你好像还挺有把握的。”褐手人道,“只能说那是一种感觉。” “又是感觉?”灰手人问道,“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 褐手人说:“深层的。” 灰手人道:“可惜他现在不继续说了,不然就能验证一下了。” “听你刚才说的,你应该是也出现那种感觉了,你那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褐手人问道。 “深层的。”灰手人道。 “你我都是深层的感觉,我觉得可信度挺高啊。”褐手人道,“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都不好确定可信不可信。” 灰手人说:“是不是树珠给了我们提示,我们才有这种感觉的?” 褐手人道:“有可能啊。这段时间,树珠本来就在提示我们要做的事啊。” 灰手人说道:“这次就当是树珠的提醒。” “要想验证,是不是需要他再次说‘四......四......’这种东西?”褐手人问道。 “如果可以,那应该是对我们有利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可他没再说,我们要不要再做些什么,让他说?” 灰手人说:“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刚才他说之前,你记得我们做了什么吧?”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你问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后,我说了‘三,四,三,四,三,四’,你就问我能不能猜到有什么含义,我说猜不出来。” 灰手人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刚才是说到这里了吧?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开始发出‘四......四......’的声音了。” 褐手人又说:“没错,我记得也是这样。会不会是你说了‘三,四,三,四,三,四’,引他发出了‘四......四......’的声音?” 灰手人道:“那我再说一次。” 还没等褐手人说别的,灰手人就立即说道:“三,四,三,四,三,四。” “你怎么自己说了?”褐手人问道,“这么快就说出来了。” (五千六百九十五)换我 灰手人道:“你想说?” “我确实想说,但如果你不愿意让我一个人说的话,两个人一起说也行。”褐手人道。 刚刚说完这话,褐手人就反应过来了,道:“我这次说的话又没道理了。” “为什么这么说?”灰手人问。 “因为其实上次那个‘三,四,三,四,三,四’就是你一个人说的。”褐手人道,“我刚才只考虑到你突然这么说是否有危险的问题,一时间就好像忘了刚才这话就是你自己一个人说的一样。” 灰手人道:“既然如此,那就没问题了。我虽然说了,但他并没出现跟上一次我说出来后一样的反应。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我第二次那么说也没什么用?” 褐手人说:“可以再等一下啊,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会怎样。” 灰手人又说:“上次就不需要等,他就直接说出‘四......四......’了。如果真能像刚才一样,大概也不需要等吧。不过,我估计就算想要跟刚才一样,也不大可能。” 褐手人说道:“自从他停止说‘四......四......’后,就没有再次想说的迹象。” “尽管迹象这东西不好看出来,但是这次我真觉得可能他就说这一次。”灰手人道。 “要不我试一次?”褐手人道,“尽管我根本不觉得我试一次会有用,但也可以试试。”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灰手人问道。 “你看,我要说了,你就这么问。”褐手人道,“刚才你说的时候你就没这么想吗?” “我不是之前说过嘛。”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但时间不一样。” 灰手人道:“时间不一样,好歹人一样。如果你说的话,时间不一样,人也不一样了啊。” “既然时间不一样,你第二次说‘三,四,三,四,三,四’后也还没出什么大事,那我就当在不同的时间换我这个人说也没什么事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的确还有点担心褐手人说出来会有些危险,于是又说:“你看,其实你已经说出来了,就不用再说一次了。” “我这是在跟你说话的过程中说的‘三,四,三,四,三,四’,这些话是融在我说的别的话之中的啊,跟你那次可不一样。”褐手人道,“再说,我已经不止一次在跟你说话的过程中提过‘三,四,三,四,三,四’了啊。不光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啊,除了两次单独说‘三,四,三,四,三,四’以外,别的时候你也像我这样说过啊,就是‘三,四,三,四,三,四’前面或后面有别的话,不是单独说的。” “你也认为只有单独说‘三,四,三,四,三,四’才算?”灰手人问道。 “也?”褐手人道,“既然你这么说,就表明你就是这样认为的。” 灰手人道:“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认为的。我第一次单独说‘三,四,三,四,三,四’的时候,算是一边认真思考着一边说出来的。” (五千六百九十六)没抱 说完这话,灰手人本想听褐手人接下来会怎么说,却觉得还有话没说完,于是又说:“所以第二次我说的时候,也没在‘三,四,三,四,三,四’前面或后面加什么话,同样是模仿第一次的情况一边认真思考着一边说出来的。” 褐手人道:“刚才在你我看来,‘三,四,三,四,三,四’都是只有单独说出来,才是有可能起作用的,只要在‘三,四,三,四,三,四’之前出现了其他话,或者之后出现了其他话,那么就无法起作用了。” 灰手人说道:“刚才的确是这样,现在我觉得就算‘三,四,三,四,三,四’被我单独说出来,也起不了作用。” 褐手人道:“所以接下来我要来一次。” “单独说一次?”灰手人问道,“我试了没用啊。” “万一后来的时间点我试了有用呢?”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又说:“真不会有危险?” 这次褐手人没先回答灰手人的问题,而是说道:“三,四,三,四,三,四。” “你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啊。”灰手人说道。 “你问我是不是真不会有危险,我就试了啊,这也算合理吧?现在试过了,我已经说出来了,也没出现危险。”褐手人道,“我用行动证实了。” “用行动证实某些事其实挺不安全的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用行动证实某些事是不安全,但这件事不是啊。毕竟你刚才都试过了一个人说。” 灰手人道:“别的事你该不会也这样吧?” “别的事,我会跟你商量啊。”褐手人道,“你也是,对不对?” “对,我会商量。”灰手人道。 “这件事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了吧?”褐手人问道。 “现在你都做了,我担心也没用了。”灰手人道,“目前看来,确实没出现什么危险啊。” 褐手人道:“虽然没造成什么危险,但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要是我说完这话,他就在此说‘四……四……’,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灰手人说:“其实你试之前也没抱多大希望。” “没错啊。”褐手人道,“我就觉得他可能就说那么一次,不会再说第二次了。” 灰手人说道:“既然你我都试过单独说‘三,四,三,四,三,四’了,他也没别的反应,那我们是不是只能就根据刚才出现的情况来分析了?” 褐手人道:“似乎是啊。” 灰手人道:“你不想把话说绝对了,才说的‘似乎’?” “没错。”褐手人道,“其实我就是觉得只能根据刚才出现的情况来分析了。” 灰手人又说:“我觉得树珠上出现吹气符号的时候,正是他说出‘四’的时候,这是不是表示,在四股风的声音出现的时候,你我吹气会有用?”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褐手人说道。 “又如此一致?”灰手人问道。 “那就试一试啊。”褐手人道。 “现在是三股风的声音。”灰手人道。 (五千六百九十七)我先 褐手人说:“等到四股风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试吧。” 灰手人道:“我也觉得要等到四股风声想起再试。” “一起试?”褐手人问道,“还是我先试?” “我先。”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这你又不说危险了。” “刚才说话不也是我一个人说过的?”灰手人道,“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危险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暂时还没发生?”褐手人问道。 “要是这么算的话,我们之前做的所有事情可能都是有危险的,可能都是危险暂时还没发生。这样的话,你我就什么都没法干了。”灰手人说道,“这件事不会惹出什么事来吧?” “怎么不会?”褐手人问道,“你有什么根据吗?” “我觉得只是吹气应该也没太多作用吧?”灰手人说。 “你觉得?”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褐手人问道。 “表层。”灰手人说。 “这也可以当根据了?”褐手人问道。 “其实我也没怎么把这当根据。”灰手人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没把我这表层感觉当成真正意义上的根据。” 褐手人说:“可我刚才我问的就是你是否有什么根据。” “那就是没有啊。”灰手人道。 “所以你就不要自己吹气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因为可能出现危险啊。”褐手人道。 “你说可能出现危险,这有什么根据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听出了灰手人的语气里带着些调皮,便说:“当然有啊。” “那你倒是说啊。”灰手人说。 “所有的事都可能出现危险,这个你没异议吧?”褐手人问道。 “因为不能把话说绝了嘛,是不是?”灰手人又故意问褐手人。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不能把话说绝对了,我也不想把话说绝对了。当时我现在说的这个,就算不把话说绝对了,也不是很离谱吧?” “所有?”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你该不会觉得离谱吧?” “啊,这倒没有。”灰手人道。 “你就是觉得就算不把话说绝对了,也不会很离谱吧?”褐手人道。 “好吧,你一定要这么问,我也只能这样接着你的话回答啊。”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感到好无奈啊?”褐手人用开玩笑的语气问灰手人。 “那当然是啊。”灰手人用带着些调皮的语气回应褐手人道。 褐手人道:“既然说了只能这样回答,你倒是答‘会’或‘不会’啊。” “我自然是回答‘不会’啊。”灰手人说道,“你都这样问了,我还能如何回答?” 褐手人又从灰手人的话里听出了调皮,便又说:“既然如此,你也可以认为你一个人吹气可能出现危险了吧?” “好吧。”灰手人道。 “是不是又感到好无奈?”褐手人故意开玩笑道。 “是啊。”灰手人说,“但你也不要自己吹气啊。” (五千六百九十八)同吹 “我?”褐手人道。 “怎么?”灰手人故意说道,“你该不会也感到好无奈了吧?” 褐手人说:“嗯?你说这样的话?” “怎么?”灰手人说,“听着熟悉?” “你该不会觉得听着陌生吧?”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自然不会陌生啊。” “你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调皮?”褐手人道。 “你不也一样?”灰手人说。 “那倒是啊。”褐手人说,“这样调皮也挺好的啊,起码我是舒服的。” 灰手人又说:“不光你舒服,我也是舒服的。” 褐手人道:“那就这样挺好。只是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吹气?” 灰手人道:“我想的也是要吹气。” “一起吹吧。”褐手人道。 “一猜你就会这么说。”灰手人道。 “你也这样?”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当然啊,你我不是经常一致吗?这次也正常。” “什么时间点吹?”褐手人说。 “四股风声响起的时候吧?”灰手人说。 “是,就是。”褐手人道。 “三股风的声音和四股风的声音变换了几次,此刻还响着三股风的声音。”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看样子快到四股风声音响起的时候了吧。” “是啊。是不是接下来第一次四股风声一响,你我就一同吹?”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就这样,同吹啊。”褐手人道,“你看呢?” 就在三股风的声音再次变成四股风的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全都共同吹了气。 “发生什么新变化了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目前没看出什么新变化。不知道是没发生,还是我没注意到。” 灰手人又说:“我也没看出什么新变化。” 褐手人说道:“要不一个人一个人来?” “我先来。”灰手人道。 “你看,你又这样。”褐手人道,“我刚才说这话的时候就该直接吹气。” “不用这样吧?这件事你我要商量着来才好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所以,我还是和你商量了,你可别直接就来啊。” 灰手人道:“我并没直接就来啊,要是来的话,你刚才说‘要不一个人一个人来?’的时候我就直接吹气了。” 褐手人道:“既然是我提出的,就我先来吧。目前算是跟你商量过了。” 灰手人说:“我先来吧。如果你不提的话,我也会提的。” “可事实就是我先提出来了。”褐手人道,“这次我是真的跟你商量,可没跟刚才说‘三,四,三,四’似的直接来啊。刚才说‘三,四,三,四’那事,之前有你说过了啊。这次这种事的确是两人商量后再行动更安全些。” 灰手人说:“刚才的事,就算是我先行动的吧?” “对啊。”褐手人道。 “所以这次还是我先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就因为刚才是你先来了,这次就该我先来了啊。” “为什么上次是我先来了,这次该你先来?”灰手人问。 (五千六百九十九)三股 褐手人道:“也没什么必然的原因,就是一人一次啊,既然上次你先来了,这次我先来呗。你放心吧,应该没什么事。” 灰手人道:“还是我先来吧。” “算了。”褐手人说,“不要推来推去了,我估计很快就要变成四股风了。” 褐手人这时正好赶上了四股风声响起的时候,于是他便吹了气。 灰手人说:“你又这么快就行动了。” “我可不是没跟你说啊。”褐手人道,“虽然我行动是快了些,这次基本上算是商量好的了。” 灰手人道:“你吹气后发现什么反应了吗?” “没发现。”褐手人道。 “那我自己吹一次吧。”灰手人说。 “试试吧。”褐手人道。 “现在还是三股风声响起的时候,等到四股风声响起,我就开始。”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很快就到了。” 四股风声再次想起的时候,灰手人也吹了气。 “你发现什么新反应了吗?”褐手人问道。 “没发现。”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是不是我们哪里没做到位?” 灰手人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又或者是这么做其实根本就不起作用?”褐手人问道。 “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灰手人道。 “你此刻是怎么想的?”褐手人问。 “此刻,我是觉得好像还可以再试。”灰手人道。 “他说的是‘四……四……’,不是一个‘四’。”褐手人道,“这是我突然想到的,我也不知道我这种想法有没有意义。” “树珠上也不止一次出现了吹气的符号。”灰手人说,“这也是我突然想到的,我同样不知道我这种想法有没有意义。” “我觉得你这种想法有意义,这涉及次数。”褐手人道。 “我也觉得刚才的想法有意义,你这也涉及次数。”灰手人道,“而且,我觉得你那种想法跟我这种想法之间似乎还有什么关联。” “哪方面的关联?”褐手人问,“是不是对我们接下来的行为有类似的启示?” “应该是。”灰手人道,“我就是觉得,吹气的次数说不定跟效果有关系。” “完全想到一起了。”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说,“又一次想到了一起。” 褐手人说道:“是啊,你觉得吹几次合适?” “反正不会是一次。”灰手人道,“他刚才就不止说了一次‘四’啊。” “对,我也觉得不会是一次,两次的可能性大不大?”褐手人问道。 “两次的可能性在我看来是非常大的。”灰手人道。 “那我们就试试两次的?”褐手人问道。 “一起?”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你说呢?” 灰手人说:“我也是这种意思。” “那就现在四股风声响起的时候吹气,等三股风声响起的时候停止,四股风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再次吹气?”褐手人问道。 “就这样吧。”灰手人道,“现在还是三股风声响着的时候。” (五千七百)声停 褐手人道:“很快就会轮到四股风声了,这次四股风声一响起来,我们就一同吹气。” 灰手人说:“怎么回事?风声停了。” “是的,停了,而且没立即出现四股风的声音啊。”褐手人道。 “会不会一会儿就不再出现四股风的声音了?”灰手人问道。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刚才就说话绝对了啊。”褐手人说。 “你说你刚才说哪句话绝对了?”灰手人问。 “就是那句‘很快就会轮到四股风声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刚才就说‘很快就应该轮到四股风声了’。”褐手人说,“我也没想到会突然停了啊。” “刚才你说‘很快就会轮到四股风声了’这话的时候,觉得别扭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觉得。”褐手人道。 “是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吧?”灰手人道,“还是说有那么一点但却没意识到?” “我觉得,是丝毫没有。”褐手人刚刚说完这话又赶紧补充道,“我这该不会是又一次说绝对了吧?” 灰手人道:“不必担心这个吧?” 褐手人还是决定改口,道:“我还是换一种说法吧。我只能说,我自己的感觉是丝毫没有的,仅仅是的个人感觉。当然,也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有不舒服的感觉我却没意识到,就那么忽略过去了。其实,我自己认为真的是前者,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如果没意识到有不舒服的感觉,就跟没感觉到差不多啊。” 灰手人道:“你是什么时候觉得说‘很快就会轮到四股风声了’这话太绝对令你不舒服的?” 褐手人又说:“就是三股风的声音突然停了之后。” 灰手人说道:“那就是证明,如果没发生后面的事,就算你说了绝对的话,也不会别扭啊,也就是说,其实说了绝对的话感觉不舒服,就只是自己个人的一种感受而已?” “这次好像是这样。”褐手人道。 “之前呢?”灰手人问道。 “之前的还真说不清楚。”褐手人说。 “之前我们说绝对的话会不舒服,你感觉跟这次比,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吗?”灰手人问。 “区别?”褐手人道,“我也说不出来,也许,也许没什么明显的区别吧?” 灰手人又说:“你觉得这次你说话说绝对了,在风声突然停了以后你出现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是被外力控制的吗?” 褐手人说道:“不好说,虽然是个人感觉,但像你我这样,目前在这种处境下,就算是个人感觉也可能是被外力控制的吧?就算不说控制,起码可以说也有可能是被外力影响的吧?” “我觉得就是这样的。”灰手人道,“看来这次你我看法又一致了。” 褐手人说道:“我希望风声并没有真正停止。” 灰手人说:“你觉得一会儿四股风的声音可能再次出现吗?” 褐手人道:“是不是四股风的声音我不好说,但是,我还是觉得风声会再次出现的。” (五千七百零一)分事 灰手人说:“为什么这么想?” “刚才的声音停止得也太突然了,好像没完似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是啊,我觉得三股风的声音应该是再持续一段时间后消失。但现在的情况是,好像根本没到一个节点,就戛然而止了。” 褐手人又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风声会再起啊。你并不担心风声不会再起吗?”灰手人道。 “也不是不担心。”灰手人道。 “无法推断啊。”褐手人说,“但我感觉没多久就会再次出现,我说这话也没什么根据,就是感觉。” “表层的,还是深层的?”褐手人问道。 “表层的。”灰手人说,“一点深层的感觉都没有。” 褐手人道:“我现在也觉得没多久就会开始了。” “你这感觉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灰手人问道。 “也是表层的。”褐手人道,“而且显然我这种感觉比你的感觉来得晚。” 灰手人又说:“这个时间无所谓了,反正你我有同样的感觉。” “刚才你还提过感觉来得早的重要性呢吧?”褐手人问道。 “很多时候感觉来得早都挺重要的,但不是全部。”灰手人道,“分事啊。” “这次我的感觉来得晚,你就说分事了?”褐手人说。 “本来就分事的。”灰手人道,“这次的事情,感觉来得早或者晚,影响并不大。” “你真这样认为?”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仅限这件事。我可没把别的事一件件囊括进去啊。” 褐手人道:“那我要问你了。” “问。”灰手人说。 “如果这次是你的感觉来得比我晚,你还会不会说感觉来得早或者晚影响并不大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愣了一下,道:“这个就不用假设了吧。” 褐手人道:“你这么说,其实跟给出答案也差不多了。” “是的,的确差不多了。”灰手人道,“所以你应该知道答案了吧?” 灰手人说这话又是用调皮的语气说的,给褐手人的感觉就是在说玩笑话。 “你知道我是否知道答案,是不是?”褐手人也用调皮的语气说。 灰手人道:“你又好像在制造气氛呢。” 褐手人说:“难道你不是?” 灰手人道:“制造气氛时感觉还挺好的啊。” “你打算继续制造气氛吗?”褐手人道。 “随时都可以。就是可能会拖延些时间。”灰手人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是啊,可能会拖延些时间。”褐手人说,“但只是可能会拖延时间啊。我们也可以在不拖延时间的情况下,只是用不同的语气来制造气氛啊。” “你说得没错啊。那我就直接回答你刚才那问题了,我说了这话可能会引起进一步拖延时间。”灰手人道,“我算知道你知道答案吧,我答的对不对?” 褐手人道:“对啊。” “我们之前所想出来的办法,能做的也差不多试做了吧?”灰手人道。 (五千七百零二)贻误 “是啊。”褐手人说。 “为什么还没变成四股风?”灰手人道,“这跟我之前想象的有些出入啊。” 褐手人又说:“跟我的想象也有些出入,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出现四股风的声音了。” “刚才到底为什么突然停了呢?”灰手人道,“我还是想搞清楚原因。” “我也想啊,一直都想,但也没头绪。”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在我看来,树珠也没发生其他变化。” “对,在我看来,他也还是刚才的样子,没发生其他变化。”褐手人道。 “该不会真不再出现了吧?”灰手人道。 “四股风的声音吗?”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道。 “我也说不好。”褐手人道,“我的感觉已经不似刚才那样强烈。” “你说的感觉,是不是觉得四股风的声音会再次响起来的感觉?”灰手人问道。 “没错。”褐手人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感觉淡了些。” 灰手人道:“不光你是这样。” “你的感觉也淡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不再出现四股风的声音,会怎样?”褐手人问道。 “那我们算不算已经贻误了重要时机?”灰手人问道。 “这个……”褐手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刚才的时机就算我们要抓,也是很难抓住的吧?” “树珠出现那种变化比较晚了吧?”灰手人问道。 “对,我觉得是这样。”褐手人道,“我们是看了树珠当时发生的变化之后才想到吹气的。树珠那个时候才出现吹气符号,我们虽然想到了,但也来不及了。” “该不会是我总说些废话耽误的吧?”灰手人问。 “你怎么又在往怪自己的方向想啊?”褐手人问道。 “就是问问会不会这样。”灰手人道,“好像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褐手人说:“这地方是奇怪得很,但是这个时候你怪自己也没什么根据啊。” “这个地方,这种环境下,有些事就是会莫名其妙地就……”灰手人道。 “要是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可以说是我的问题啊。”褐手人道。 “我不认为是你的问题。”灰手人道。 “你看,一说到我,你就像现在这样说了。”褐手人道,“这个时候,我们说刚才这事,找那方面的原因,似乎意义也不大了吧?” “如果有意义,大概也就是告诉我不要再拖延下去,不要再继续说好多没什么用的废话?”灰手人问道。 “即便是这样,你此刻能轻易地控制住自己吗?”褐手人问道。 “轻易地?”灰手人道,“不能,肯定不能。” “所以啊,就先别想那些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如果我无法做到轻易地控制住自己,那么就试试能不能艰难地控制住自己。” “此前有过艰难地控制自己的经历吧?”褐手人问灰手人。 (五千七百零三)又停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我也不想说绝对了,就说差不多算是有吧。” “那你控制住了吗?”褐手人问。 “此前艰难地控制自己的经历,好像我通常都没控制住吧。”灰手人说,“你呢?” 褐手人道:“我也是啊。既然如此,现在你还打算艰难地控制自己吗?” 灰手人又说:“只是试啊。” “如果依然控制不住呢?”褐手人问。 “那我也没办法。”灰手人道,“我能做的也就是尽力。” 就在此刻,四股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灰手人跟褐手人一听又响了起来,便同时开始吹气了。 他们刚刚共同吹气,一口气还没吹出来多少,那风声就又停了。 褐手人又跟灰手人说:“怎么停了?” “我这口气还没吹彻底呢。”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也没吹彻底。没想到这么快就停止了。” “也没注意到发生其他变化吧?”灰手人问道。 “没注意到。”褐手人说,“不仅如此,我也没注意到他发生其他变化。” 灰手人道:“你认为一会儿风声还会再次响起来吗?” 褐手人说:“既然我没发现树珠这段时间出现什么变化,也没发现他这段时间出现什么变化,又没找到别的办法去发现,那我就姑且当什么都没发生。刚才四股风的声音就是在我什么都没发生的情况下出现的,那么一会儿,四股风的声音还是应该会再次出现的吧?虽然我这种想法好像实在看不出什么道理,但我也没别的根据了,那就先这样。” 灰手人又说:“你认为一会儿风声再次响起来的话,会是四股风的声音还是三股风的声音?” 褐手人道:“刚才四股风的声音没响完。” “是啊,所以你觉得是四股风的声音?”灰手人问道。 “我刚才有一个刹那觉得是这样,但此刻又不这样认为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为什么?” “因为想起了之前那三股风的声音。”褐手人道。 “因为三股风的声音就停止得很突然,当风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直接出现的就是四股风的声音,并不是接着刚才的出现三股风的声音,所以你觉得这次四股风的声音停止后也可能这样?”灰手人说。 “没错。”褐手人道,“虽然这理由并不充分,但正如你所说的这样,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灰手人道:“如果一会儿再次响起来的是三股风的声音,那么我是不是要等着,什么都不能做?” 褐手人说道:“如果按照刚才我们说的那样,要是再次响起来的是三股风的声音的话,那我们大概就应该是等吧?毕竟按照刚才我们的分析,我们似乎应该在四股风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吹气?” “三股风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们不吹气,但能不能做些别的?”灰手人问道。 “比如哪方面的呢?”褐手人问。 “具体的我也没想好,就是在想适不适合做点别的。”灰手人说。 (五千七百零四)真会 褐手人道:“如果不按照之前那样,我们两人在三股风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同时吸气呢?” 灰手人说:“吸气?你说的这个做法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啊。” “我随便说的,能有什么道理?”褐手人问道。 “别的不说,就算吸气无法起到其他作用,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吧。普通人吸气后,就会使过一段时间的呼气变得更方便吧?”灰手人道。 “你真会给我找理由。”褐手人道。 “算找理由吗?”灰手人问。 “难道不算吗?”褐手人问道。 “本身就是理由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好吧,既然如此,到时候关于你的事,如果本身就是理由,你也不要否认啊。” “到时候你也要给我找理由?”灰手人问道。 “我刚才说了啊,本身就是理由。”褐手人道。 “现在还不知道关于我的是什么事呢,还什么都没发生呢,你就这样说了。”灰手人道,“要是真发生什么,估计就算没什么理由,你也会给我找出理由。” “这只是你估计的啊。”褐手人道。 “我是已经想到了。”灰手人道。 “你现在就那么想像普通人那样?”褐手人问道。 “你呢?”灰手人说,“难道不是?” 褐手人又说:“体验一下普通人的感觉其实不错啊。” 灰手人道:“其实你我这种人的体验不会跟普通人完全一样的。” “是啊。”褐手人说道,“但就算是接近的也好啊。也不是说一定能接近,就是尽量体验。” 就在这时,风声突然再次响起来了。 “又出现了,果然是三股风。”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吸气吧?” “真吸气?”褐手人问。 “可以啊。”灰手人道,“反正普通人在吹气之前一般都是要先吸气的。” “又说到了普通人。”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你刚才不也说想要体验吗?” “是啊。”褐手人道。 “我是不是说的话有点多了?”灰手人道,“会不会再说一会儿,我们就没法在赶上三股风声响起的时候吸气了。” 褐手人说:“不多啊。但你我也可以先不说了,同时吸气吧。” 话音刚落,灰手人和褐手人便一起吸气,之后并没有吹气。 风声突然又停止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吸了气还没吹气呢,风声就又停了。” 褐手人道:“也许下次风声再次响起时,就是四股风的声音了。吸气没什么用吧?” 灰手人道:“现在怎么看有用没用呢?” “比如有没有引起什么变化?”褐手人问道。 “没发现树珠此刻有什么变化,也没发现他他此刻有什么变化。”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就是没用。” “不一定啊。”灰手人道。 “难道你发现了其他变化?”褐手人问道。 “暂时还没发现。”灰手人说。 “你可真会说话。”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我说的是实话啊,没发现变化不代表一定没变化,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五千七百零五)长些 “没法否认。但即便知道有可能有变化,我也没法做什么。”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是啊。” 两人正说着,再次响起了风声。 “又响起了。”褐手人道。 “还共同吸气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也没多说别的,就“嗯”了一声,接着两人便共同吸气了。 那一口气都没吸到头,三股风的声音就又停止了。 灰手人说道:“又停了。” “又是刚响了很短的时间就停了的。”褐手人道。 “是啊,我那一口气还没吸足。”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其实像你我这样的人所说的吸气跟普通人所说的吸气也是有区别的。” 灰手人说:“但我们吸气的时候,我似乎感到了这种跟普通人差不多的感觉。” 褐手人又说:“你很喜欢这种感觉?” “是啊。”灰手人道,“你呢?” “我也喜欢这种感觉。”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是不是还嫌时间太短了?” 褐手人道:“长些确实感觉不错。” 灰手人道:“其实我们该做的是在四股风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吹气。” “是的。”褐手人道,“现在却觉得吸气的感觉不错。” “吹气的感觉呢?”灰手人问道。 “按道理来说,也应该不错,但是吹气我们是有目的的,而且希望能达到目的,所以吹气和吸气时感觉还是有区别。”褐手人道,“我是这样,不知道你是不是。” “我也是啊。”灰手人说,“其实这次三股风声响起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褐手人问,“不明白为什么响起来的又是三股风的声音吗?” “是这样的。”灰手人道,“我的确没想到是重新响起来的三股风的声音。” 褐手人说:“我也没想到,还是那种重新响起来的,并不是接着刚才没响完的三股风的声音的。” 灰手人又说:“你也觉得按道理来说,就算响起来的事三股风的声音,也应该是接着刚才的?” “是的。”褐手人道,“我也没料到这次你我都没想对。” 灰手人道:“倒也不新鲜。” “因为在目前这种奇怪的情况下,想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我们现在的确很难想对。” 灰手人道:“这次又停了,下次响起来会是几股风的声音,我们能想对吗?” “如果按照刚才的推测,那就应该还是三股风的声音,但是,就算按照刚才的推测也不是很可靠的?”褐手人问道。 “我也觉得应该还是三股风的声音,但我一点把握都没有。”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在这样的环境中,你我真的没法谈什么把握了。” 灰手人又说:“是的,本来就没法谈把握,这里的一切都有可能在你我意料之外,之前那么多次都是这样,倒也习惯了。” 褐手人说道:“我希望接下来是四股风的声音响起。” “我跟你希望的一样。”灰手人说。 (五千七百零六)短期 褐手人又说:“但我不觉得接下来会按照我想的这样进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灰手人问。 “毕竟刚才,你我认为接下来都应该是四股风声响起,但还是响起了三股风的声音。”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会不会这次就按照我们希望的来了?” 褐手人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依然不觉得会这样。” “表层感觉?”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暂时还没有。”灰手人道,“但奇怪的是,你说出你这种感觉之后,我竟觉得很有道理。”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我说很有道理,这也是表层感觉吗?” 灰手人道:“是的,这也是我的表层感觉。” “以前如果你我感觉一致,我应该会挺相信这种一致的感觉的,但是现在不同了。”褐手人道,“现在就算感觉一致,我也觉得非常有可能不是这样。比如刚才再次响起来的还是三股风的声音。” 灰手人道:“其实在这样的环境下,你我不固定地相信什么,也正常。” “是。”褐手人说,“但我总有一种习惯,以前延续下来的习惯,很难在短期内改变。” “什么习惯?”灰手人问,“是不是总想着有什么过去的依据可以用来推测未来的事?” “是啊,莫非你也是这样的?”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道,“毕竟总是想通过经验来推测未来的事,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一次又一次,经验都没能为我提供可靠的依据来推测未来的事。” 褐手人道:“其实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你我很多以前的习惯都已经改变了。为什么根据经验推测未来的习惯却很难改变?” 灰手人说:“大概不管人在什么情况下,都希望有依据?我也不知道我说这话有什么意义,这似乎不足以成为充分的理由啊。算了,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吧。” 褐手人又说:“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也不是所有的习惯都会改变啊。” “到底哪种类型的习惯改变了,哪种类型的没改变,这个能总结出来吗?”灰手人问道。 “我是总结不出来,似乎找不到什么规律。”褐手人顿了顿说,“哦,我收回刚才的话,不能说似乎找不到什么规律,应该说,我还没找到什么规律。” “你认为还是有可能找到什么规律的吗?”灰手人问,“还是说,其实你依然认为很难找到规律,仅仅是因为不想把话说绝对了才补充了后面的话?” 褐手人说道:“就是不想把话说绝对。” “我明白。”灰手人道,“在这点上,我跟你想法还是一样。” “想要有可以作为经验的依据这种习惯,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有吧?”褐手人问。 “对,我以前见不少普通人也都是这样的。”灰手人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其实我这句话的内容,也是在说一种经验。” (五千七百零七)雨声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便接着说道:“我对普通人的有这种印象,也算是我的经验了。” 褐手人又说:“是。” 灰手人继续说道:“你听,是不是出现了雨声。” 褐手人说:“很像。” “哪里发出来的?”灰手人问道。 “还是他的腹部。”褐手人道,“只能说,我觉得是这样,至于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灰手人又说:“不确定也正常,我们大概就是要逐渐适应这种不确定性。” 褐手人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不是他腹部发出来的吗?”灰手人道,“你问的是这个意思吧?” “正是啊。”褐手人答道。 灰手人又说:“好像是。刚才我特意看了一下他的腹部,又看了他的表情,发现都没……” 灰手人这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那个人流泪了。 “幸好我这话还没说出来呢。”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刚才是不是正想说你看他腹部和他的表情,发现都没变化?” “是啊。”灰手人道,“没说出来,他就流泪了。流泪算是表情有变化吧。” 褐手人道:“他的眼睛好像也有变化。” 灰手人说:“是的,好像眯了一下。” 褐手人说道:“你没看错。” “你注意到树珠了吗?”灰手人问道。 “注意了,没发现什么变化。”褐手人道。 “你觉得树珠是目前没变化还是发生了变化但你我还没察觉到?”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我觉得啊,可能是没变化吧?毫无根据说的。” “表层感觉?”灰手人问道。 “甚至连感觉都算不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哦?” “反正跟以前有感觉的时候不一样。”褐手人道,“具体区别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感觉刚才我说树珠可能是没变化就想没根据胡说一样。” “倒也不是胡说。”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的?”褐手人道,“难道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灰手人又说:“有道理啊。” “什么道理?”褐手人问。 “你试探着说‘可能是没变化吧?’当然有道理。”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难道我能否认这种可能性吗?” 褐手人道:“你的意思就是因为我加了‘可能’两个字,不管我说的内容是什么,只要不是那种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就全都是有道理的,是不是?” 灰手人说:“你说这么清楚干嘛?” 褐手人又听出了灰手人这语气像是在调节气氛,便说道:“就允许你用这种调皮的语气说出这种令我听着感到好玩的话,就不允许我把这个说清楚吗?” 灰手人也听出了褐手人语气中的调皮成分,道:“你说,我可阻止不了你啊。” “其实你要是真阻止,也能阻止得了啊。”褐手人道。 “怎么阻止?”灰手人问。 “趁我没说完的时候,赶紧打断我啊,比如以非常快的速度对我说:‘等等,听!’”褐手人道。 (五千七百零八)活力 “然后你就以为又出现了什么新鲜声音,就停止说话,用心听那声音了,是吗?”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又用这种语气说。” 灰手人说:“我觉得很正常啊。” “正常倒是正常。”褐手人说。 “等等,听!”灰手人道。 褐手人听灰手人突然说了这话,立即就没继续说自己想说的,而是停下来听。 “雨声也有了节奏感。”灰手人道,“我听到的是这样的,你呢?” “也是啊。”褐手人道,“你还真按照我刚才说的说了。” “而且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吧?”灰手人问道。 “没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褐手人道,“是真的,还不是故意为了不让我说下去才这么说的,而且就像我说的那样,你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对我说的。” 灰手人又说:“刚才你那么说了,我就正好用上了。毕竟,既然你那么说,大概就能说明当你听到‘等等,听!’的时候,你很容易停下来啊。你自己说的,跟我想出来的类似的话比较起来,应该就是你自己说的更有用吧?” 褐手人道:“尽管这次你是一本正经说正事的,我听到时还是感受到了有趣的气氛。” “不光你这样啊,我也感受到了那种气氛啊。”灰手人道,“你此刻内心是不是比之前有活力了些?” “这你也知道?”褐手人道,“哦,也是,这不新鲜。我都能感受到你此刻内心比之前有活力了些。” “表层感觉?”灰手人故意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这种事不需要什么深层感觉吧?” “我觉得不需要。”灰手人道,“这是我自己的意见。反正我感觉出你此刻内心比以前有活力这事,就跟深层感觉没什么关系。” 褐手人道:“你我在这一点上显然是相似的,甚至可以说一样。” “一样之处很多。”灰手人道,“这次又多了一点。” “如果不是之前那样,当我听到雨声的节奏感如此强的时候,我是先会紧张一下的。”褐手人说道。 “那种不由自主的紧张,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就是……我明明认为雨声节奏感强不像多可怕的事,但这种感觉真的不大容易控制住啊。” 灰手人说:“你说这是受此处环境影响的吗?” “你也这样吗?”褐手人道,“如果你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挺大的。” “是这样啊,可以说,在这件事上,你我又一致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那我觉得有挺大的可能就是受此处环境影响的。” “但是之前风声响起时的情况并不同。”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是说你在之前风声响的时候并没有如这次雨声变得有节奏时这样出现紧张情况吗?” 灰手人说:“是的。其实风声响得也很诡异啊。” 褐手人说道:“我在这个问题上又跟你一样了,嗯,总是这样。” (五千七百零九)交加 “你也觉得风声响得也很诡异,你是说这个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我也不是刚觉得。” “刚才风声响起时我就这样觉得。”灰手人说,“实在明显得很。” “一般情况下哪里能听到这样的风声啊?还分三股、四股的”褐手人道,“‘几股’的这种说法能用在这种风声上,本身就足以证明风声怪到什么程度了。” 灰手人说:“虽说‘几股’的说法是我们说的,但我们这么说还真不是把普通的事情搞得显得很奇怪,就是事情本身太怪了。” 褐手人说:“遇到那么多怪事,我其实都不能算是彻底的‘见怪不怪’。我是说在这里啊,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 “我也是啊。”灰手人道,“彻底的‘见怪不怪’对我来说是太难了。” 褐手人道:“我在这里经常能体会到某种怪异。” 灰手人道:“不知道现在这种节奏会持续多久。” “你说雨声的节奏?”褐手人道,“如果说这个的话,我也难料啊。雨声出现本身都是我难以料到的事。我现在也就是不想把话说绝对了才说成‘难料’,实际上,这事简直就是太出乎意料的事。” 灰手人说:“我还在等四股风的声音重现。” 褐手人说:“其实不管雨声的节奏持续多久,只要四股风的声音能重现,那我们就还可以按照刚才说的做吧?” 灰手人说道:“你觉得希望大吗?” 褐手人道:“要是刚才,我会觉得可能希望还是挺大的。” “你说的‘刚才’应该不包括雨声响起后吧?”灰手人问道。 “不包括的。”褐手人道,“我说的刚才就是雨声响起以前。哪怕是我以为会出现四股风的声音但实际上出现了三股风的声音时,我还是想着到时候四股风的声音还会再次出现的。” “现在你觉得希望已经变小了,小到了什么程度?”灰手人问褐手人。 “我也说不清楚,它好像不是固定的。”褐手人回答。 “你是说你的希望忽大忽小这样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我刚才觉得我说的话挺难令人理解的,哪怕是我们这种人,似乎也不算是那么容易理解我那话,我刚要跟你进一步解释,你就说出我实际上要表达的意思了。” “此刻你的希望算是‘忽大’的,还是‘忽小’的?”灰手人问褐手人。 “算是‘忽大’的。”褐手人回答,“但是,尽管如此,现在的这种大还是比不上雨声响起之前大啊。” “比上雨声响起之前,那似乎是太难了。”灰手人道,“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一会儿有没有可能风雨交加?”褐手人问道。 “你是说雨声还没停,那风声再次响起?”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我只是突然再次说起了这种情况,想到了而已,并没觉得这种可能性多大。” (五千七百一十)策略 灰手人道:“如果一会儿出现的声音真的是风雨交加的那种,那么我们还能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做吗?” 褐手人说:“如果能听出来是几股风的声音,而且确定是四股风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那就可以吧?” 灰手人说:“这雨声现在听起来不算是能盖过刚才那风声的。” 灰手人话音刚落,雨声就变大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怎么你刚说完就这样了?” “雨声突然变这么大了?”灰手人不解道。 “就好像听到你说了那话后立即改变了策略一般。”褐手人道。 “是啊,我刚说的就是听起来不算是能盖过刚才那风声的,接下来那雨声就变大了,就跟是针对我的话而发生变化似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就是不知道是否会变成你说的那样,盖过刚才那风声。” “现在这声音,应该还不至于能盖过吧?”灰手人问道。 “目前暂时不能,但是我听着它似乎还在变化啊。”褐手人道。 “此刻还没停止变大。”灰手人说。 “是啊。”褐手人道,“这也挺不寻常的,刚才还是在你说了那话后突然变大,但变大后并没有停止继续变大。”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有点不确定地问:“是这样吧?变大没停止过吧?我之前的感觉是这样,但我也不想说得太绝对。” 灰手人说道:“应该就是没停止变大。就是挺奇怪的,我还以为突然一次性变大后就不再继续变大了。当然,我还以为一次性变大后就足以盖过风的声音了。” 褐手人说道:“为什么你认为一次性变大后就不再继续变大?” “就因为我觉得雨声大到盖过风声,就好似完成任务了一样,没必要继续变大了。”灰手人说。 “听你这么说,就好像这雨声背后有个控制者一样。”褐手人道。 “你这么一说,我刚才说的话好像是给人这么一种感觉了。”灰手人道,“而且好像这个控制者是为了防止你我在四股风再次响起的时候能正常吹气一样。” 褐手人说道:“也许你正好说中了呢?” “啊?”灰手人道,“这我也能说中?” “在这种地方,好多情况都有可能啊。”褐手人道。 “你这话没错。”灰手人说,“可是我就像,如果某个控制者做这些真是为了防止你我在四股风再次响起的时候能顺利正常吹气,那根本目的会是什么呢?”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觉得可能性不大,道:“我就是这么一说,说完了又觉得不太可能是这样了。” 褐手人又说:“如果是你说的那样,那根本目的有可能是阻止你我顺利行动吧?当然,我是按照你刚才那么说的猜的啊,并不是我觉得真会那样。” 灰手人道:“连你也觉得没那么大可能,我也那样觉得。但如果要接着这个不大可能的说法猜下去,还能猜到些什么?或者,其实也没必要继续猜下去了?” (五千七百一十一)所闻 褐手人道:“之前我们的很多猜测都是在没什么可靠根据的情况下猜测的啊。有些事猜着猜着,说不定就猜到接近有用的东西了。” 灰手人说:“雨声好像不继续变大了?不是我听错了吧?我现在没少怀疑我听到的看到的。并不像以前那样,会很容易相信我的所闻所见。” 褐手人说道:“我也是啊,有时候就算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也会怀疑一下自己的眼睛。” 灰手人道:“这次呢?你听到的雨声是什么样的?” “跟你一样,好像不继续变大了。”褐手人道。 “你也只是说了‘好像’?”灰手人问。 “是啊,只是不想把话说绝对了。”褐手人道。 “其实这个时候你已经不觉得自己会看错了,是不是?”灰手人道。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褐手人道,“判断的时候,我现在好像不太容易说出那种确定的话,哪怕某个判断我一时没找出出错的可能。”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跟你一样。” “你认为有的事如果真像刚才说的那样,被控制,那么会是受谁控制的?”褐手人问道。 “我一直想问一下这个问题,但没问。”灰手人说。 “有哪方面顾虑?”褐手人问道。 “说不出来,就是担心问出来会影响些什么。”灰手人道。 “你也不知道会影响哪方面?”褐手人问道。 “我甚至认为,我觉得可能出现所谓的影响就是我想多了。”灰手人道,“你能直接问出来,果然厉害。” “你以为我没出现过你说的那方面顾虑吗?”褐手人问。 “就算你也出现过,但你问出来了,还是厉害。”灰手人道。 “我觉得你也能问出来。”褐手人道。 “然而目前的事实就是,你问了,我没问。”灰手人说。 “但这证明不了什么,对不对?”褐手人问道。 “证明你的确很不一般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们好像又开始了某种模式?” 灰手人听出了褐手人语气中带着些调皮,便也用调皮的语气说道:“是啊,好像又开始了,而且,我很习惯啊。” “我也习惯。”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但我依然不想拖延更多的时间。” 褐手人道:“完全理解。” “我总是处在矛盾的想法中。”灰手人道。 “也没什么。”褐手人说,“之前你也处在矛盾的想法中,可还是跳出来了啊?” “每次所谓的跳出,都是暂时的。”灰手人说道。 “可是每次跳出之前的所谓沉浸也是暂时的。”褐手人道,“是不是?” “嗯。”灰手人道,“听你这样说,我倒也不用太担心出不来了?” “其实我也担心,但是就这段时间,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道,“尽管我想到的依然不足以完全令我放下担心,但想到的这东西可能会令我在担心某些事的时候稍微放松一些。有时就是这样,稍微放松一些会使后面的情况不同。” (五千七百一十二)贪玩 灰手人说道:“你这样说,我觉得有道理啊。” 褐手人又说:“直到现在风声还是没有再次出现。” “你还在期待。”灰手人道。 “你呢?”褐手人问,“该不会已经放弃期待了吧?” “这个倒没有,我就是一说。”灰手人道,“随口的。” 说完这话,灰手人觉得有些不对劲,道:“像我这样的人,不应该随口说话。” “没事。”褐手人说,“现在听你随口说,我感觉好像还挺亲切。” “亲切?”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有一种普通人的感觉。就是那么一种感觉,跟以前不一样。” “你不觉得我这样太不严谨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的感觉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走。”褐手人道。 “你也跟以前不一样。”灰手人道,“当然,我也并不是刚刚才察觉到你跟以前不一样的。你现在看到我随口说话,不但没有怪我的意思,还说出‘另一个方向’的话,也着实……” 褐手人说:“什么?” “令人感到亲切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你又说了我说过的。” “这次就两个字啊。”灰手人用有些调皮的口气说道,“两个字,你该不会又说我背诵吧?” 褐手人道:“你提醒我了,嗯,这两个字,你‘背诵’得不错。” 灰手人说:“你又在接着我的话开玩笑了。其实这话题算是我起的头,所以我也要想办法把话题转移到正经事上来。我对风声的感觉,还是那样。” 褐手人接着灰手人的话说:“也就是说你跟刚才一样,还是在期待风声的重现。” “没错。”灰手人说,“就是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结果。” 褐手人又说:“我也希望能早点看到结果,只是现在,到底能不能看到结果都是未知的。” 灰手人道:“你觉得雨声还会继续变大吗?”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猜啊。” “因为一次次发生出乎意料的事,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我觉得我很难猜准。” “如果你说个可能不准的,会感觉有负担吗?”灰手人道。 “负担我倒是不觉得有,就是没什么意义。”褐手人道。 “如果是我猜,你觉得有意义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有啊。”褐手人说。 “你这答案,我在问之前就料到了。”灰手人说,“我是故意问的。” “你都料到了,还故意问。”褐手人道,“你这算不算贪玩啊?” 灰手人一听这个词,就仿佛回忆起了什么,道:“好熟悉。” “我似乎知道你在说什么熟悉。”褐手人道。 “这你也知道?”灰手人道,“我说的是什么啊?” “你觉得‘贪玩’这个词听着熟悉,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道,“其实我刚才都说了要把话题转移到正经事上,结果我说着说着话,好像又转到别的事上了。” (五千七百一十三)细想 “你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可能有别的作用啊。”褐手人道。 “又来了,是不是?”灰手人问道,“我做了什么你都会说有作用,是吧?” 褐手人道:“你这次可能真是有别的作用。” “那你说说是什么作用吧。”灰手人道。 “就说你觉得‘贪玩’熟悉这事。”褐手人道。 “嗯,有什么作用?”灰手人问道。 “咱们细想想这事啊。”褐手人道。 “往哪方面想?”灰手人说。 “你觉得熟悉的原因是什么?”褐手人问道。 “这就是一种感觉。”灰手人说,“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啊。” “那我们就从感觉这里说下去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道:“既然熟悉,大概能说明以前有过相关经历吧?” “有道理。”灰手人说道。 “你能想到有什么相关经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非常模糊。” “模糊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事的程度?”褐手人问道。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你觉得还有可能变得清晰吗?”褐手人问。 “我不知道。”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你觉得熟悉,那种感觉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 “好像是深层的。”灰手人道。 “之所以能感到熟悉,跟此处的环境有关吗?”褐手人问道。 “有关吧?”灰手人道,“如果没有这里的特殊环境,如果不是处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我觉得,我还能感觉到吗?我说的特殊情况,跟此前发生的事有关系。” “什么事?”褐手人问道。 “就是令你我变得跟从前不同了的事。”灰手人说,“我说的处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就是我们已经因为某些原因发生了变化的情况下。” 褐手人说道:“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跟刚才我模模糊糊看到我化纳以前的情景你这事有点像啊。” 灰手人想了想,道:“嗯,是这样的。不光你觉得像,此刻的我也觉得像。” “也就是说,你觉得‘贪玩’两个字熟悉有可能跟化纳之前你的经历有关?”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 “如果再想一想呢,能想出些什么吗?”褐手人问道。 “我再想想。”灰手人道,“正好这段时间风声没有又起来。” 说过这话后灰手人仔细听了一下那个人腹部发出来的声音,又继续说道:“该不会是我说完这话后风声就再次起来了吧?” 褐手人道:“不好说啊,但现在的情况是风声还没再次起来。如果你说句什么话真能引得风声再次响起来,在我看来,那也应该是好事吧。” 灰手人道:“嗯,应该是好事,但这种好事还没发生。” 褐手人说道:“你打算继续想?” “是的。”灰手人道,“再想想。” 褐手人道:“其实想化纳以前发生的事情,就这么努力想,也是不容易想出来的。但万一想出点什么,也不是没可能啊。” (五千七百一十四)真有 灰手人道:“对,我还是要仔细想。” 褐手人说:“我看到了,你想着的时候依然在注意着树珠,注意着他。” “是啊,就算是在细想着事,我也不能断了我一直做着并且该做的事啊。注意树珠以及注意他全都是必须要做的,就是得两个人都在做,才没那么容易漏掉什么。”灰手人道,“有些时候即使是两个人都在持续关注着一件事,也是有可能错过某些信息。” 褐手人说道:“你说得对,我一直尽量认真,尽管我也知道,认真也不是就能保证完全不错过。” “我好像想到了什么。”灰手人忽然说道。 “什么?”褐手人问道,“是想到跟‘贪玩’有关的事了吗?” “对。”灰手人道,“就是跟‘贪玩’有关的,模糊不清的,我感觉应该就是接受化纳之前的事。” 褐手人道:“模糊不清,是一点内容都回忆不起来的那种吗?” “这次,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跟我说我贪玩怎样怎样的。”灰手人道。 “怎样?”褐手人说,“大概是什么意思,你有个模糊的印象吧?” “那大概意思是,贪玩有时候会误事?”灰手人道,“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也没听清,只是感觉的。” 褐手人说:“是谁跟你说的这话,你想得起来吗?我这么问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灰手人道:“仅凭感觉,好像是个并不陌生的人。” “深层感觉吗?”褐手人问道。 “没错,确实是深层感觉。”灰手人道,“这个时候,关于化纳之前的那些经历,尽管我出现了深层感觉,也似乎是难以感觉得更深的。” 褐手人说道:“你这时深层感觉,是不是带着一种阻滞感?” “对。”灰手人道,“就是这样的,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你提到阻滞感,我就是觉得真有。” 褐手人说道:“是不是觉得有什么力量在阻滞我们通过深层感觉去了解化纳前发生的事?” 灰手人道:“应该是。” 褐手人说:“其实刚才我们吐出那两个之后,我们的感觉已经跟之前大不相同了。” “没错。”灰手人说,“某种阻滞感,可能是后来才出现的。” 褐手人问:“你觉得大概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并不知道,但如果要说一个,我会说是他腹部风声响起来之后。”灰手人道。 “这也是你的深层感觉吗?”褐手人又问。 “不是。”灰手人说,“这只是表层感觉。” 褐手人道:“你觉得自己有可能消除这种阻滞感吗?” “很难。”灰手人道,“我只是不想说绝对了。” “这是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褐手人问。 “表层感觉。”灰手人道,“直到现在,我依然在努力去想。” “想化纳前的情况?”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还在想,尽管并不觉得自己能突破阻滞感,但依然在尽力。” 褐手人道:“稍微有些进展了吗?” (五千七百一十五)虚能 “还没有。”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他腹部的声音好像又发生变化了,我应该没听错吧?” “没听错。”灰手人道,“那雨声比刚才密集了。” 褐手人道:“好像雨点节奏变快了些,是不是?” “是的。”灰手人说,“但雨的声音反而比刚才小了点。” 褐手人说道:“是啊,刚才最大的时候,我觉得雨声好像是可以盖过四股风的声音的。” 灰手人道:“现在好像又不能盖过了?” 褐手人道:“我觉得现在盖不过了。” 灰手人说道:“如果雨声受某种‘虚能’控制,这种‘虚能’会不会是‘一定’的?” 灰手人所说的“虚能”是两人都懂的。 “哦?”褐手人道,“你怎么想到这点了?” “就是随便想的,特别随便。”灰手人说,“比如总的虚能是一定的,一部分关乎雨的声音大小,另一部分关乎雨点落下的密集程度。会不会雨点的声音大到一定程度,所用的虚能太多了,关乎雨点落下密集程度的虚能就会变低,那么雨点落下的密集程度就一定会降低?” 褐手人道:“如果根据我们很久以前的一些经验来看,你说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啊。” “但在我们这样的环境下则不同,是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问道。 “可以说很可能不同吧,我也不好把话说绝对了。”褐手人道。 “一会儿会不会再次发生变化?”灰手人问。 “我觉得会。”褐手人道,“哦,我应该说,我应该觉得会吧,是实在不想把话说绝对了。” “谈感觉这种东西时,说绝对了问题也不大,毕竟不是在说什么事实,你说呢?”灰手人道。 “是的,你说得有道理。”褐手人道,“但我接下来哪怕再遇到跟感觉有关的事,我也依然可能再次刻意不把话说绝对了。” 灰手人说道:“不光你是这样,我也是啊,总觉得一旦说绝对了就不舒服。” “你依然这样?”褐手人问道。 “是。”灰手人道,“其实我也不是每句话都没说绝对了。” “那就证明这种不舒服是可以克服的?”褐手人问道。 “只能说,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可以偶尔被忽略的吧,需要我刻意去忽略。”灰手人道,“你刚才那种感觉,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就是你觉得一会儿会再次发生变化那种感觉。” “表层的。”褐手人道,“我有点希望是深层的。如果是深层的说不定能多推测出点什么来。” 灰手人说道:“一会儿会不会转成深层?” “似乎没这迹象。”褐手人道,“我在思考你刚才说的虚能的事。”褐手人道,“这种东西会不会真的自然在这种地方出现了。” “它的出现大概会跟人有关系吧?”灰手人道,“我也只是没说绝对了而已,要是说绝对了,虚能这种东西要有人参与才会出现吧?” 褐手人说:“哪怕是这种环境中,你也依然那样认为?” (五千七百一十六)跟谁 “算是吧。”灰手人道。 “也有道理。”褐手人道,“以前我还真没看到过在没有人参与的情况下出现虚能的情况。这次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虚能,到底是谁参与了呢?” 灰手人想了一下,说:“要说能使虚能出现,按正常情况来说,这里应该就是你我了吧?” “是的,要是非要按正常情况来说,的确如此,但是,如果不正常呢?”褐手人道。 “你是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正常了吗?”灰手人道。 “我觉得是。”褐手人问,“你呢?” “的确,嗯,的确已经不正常了。”灰手人道。 “那你觉得会跟谁有关系?”褐手人问道。 “该不会是刚才我们在谈话时都避开不谈的那个人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我也想到了他,但他的确不在此处,起码人没出现在此处。” 灰手人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觉得我想的那种,可能吗?”褐手人道。 这话都问出来之后,褐手人又补充道:“我还是先确定一下你是想到了谁吧。” “就是他了,腹部能发出声音的。”灰手人说道,“是不是?” “是。”褐手人道,“但我又觉得不对劲。” “觉得不对劲才正常啊。”灰手人说道,“这种事,像他这种不经过化纳的人,也没我们那种特殊本领。要是他一参与就能出现虚能,那还真是不好理解啊。” 褐手人说道:“我是很难理解的,所以我认为,如果没有其他条件,光凭他自己是不可能出现虚能的。” “所以此刻你觉得如果真的出现了虚能,一定是环境和他共同作用的。”灰手人道。 “这种环境又是怎样出现的呢?”褐手人道,“我说的是能跟他共同作用的环境。” “搞不清楚啊。”灰手人道。 “这样我们有没有必要说起刚才避开不谈的那个人?”褐手人问道。 “我看有必要啊。”灰手人道。 “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再次觉得可能是他在控制着这里的环境了?”褐手人问道。 “有点这个想法。”灰手人道,“可以说,就是一种感觉。”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褐手人问。 “表层的。”灰手人道,“很可惜啊,又是表层的。” “表层的,也不一定就是不准的。”褐手人说道。 “你有这种感觉吗?”灰手人道,“就是再次觉得可能是他在控制这里的环境的感觉?” “有。”褐手人道。 “这次又是你我都有啊。”灰手人说,“你这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 “也是表层的。”褐手人说道,“但是我的感觉不是他能看着我们这里控制着的。” “如果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控制的,那又是如何控制的?”灰手人道。 “我也不清楚。”褐手人道,“他有那么多非同一般的本事,的确有可能做出我连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灰手人说:“你说,他会不会是早就安排了什么?” (五千七百一十七)所及 “也不是没可能,但是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可能已经不完全受他控制了。”褐手人说道。 “通过什么觉得已经不受他控制了?”灰手人问。 “现在发生的情况,大概有些不是他能力所及的吧?”褐手人道,“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认为一定是这样,只是这么说。” “你是为了不把话说绝对了才这样说的,还是其实真的想到了别的?”灰手人问褐手人道。 “真的想到了别的。”褐手人说,“我想到的是,虽然按照我以前了解的他来想,他似乎做不到能完全控制现在的情况,但我以前对他的了解未必准确,再者,哪怕我以前对他的了解真的准确,他现在能做到的事也未必就跟以前一样。” “是啊。”灰手人道,“不说他,就说咱俩,也是做到了以前做不到的事了。” “对,所以我说话不会不留余地。”褐手人道,“这已经不仅仅是不能把话说绝对了的问题了。” 灰手人又说:“那你依然倾向于现在的情况不完全受他控制了?” “对。”褐手人说道,“尽管我之前对他的了解可能并不准确,尽管他以前做不到的事现在已经有可能能做到了,但我还是觉得目前的情况已不是能完全受他控制的了,这是因为,我觉得目前的情况,似乎无法说还能完全受谁控制了。” “你认为就算来个法术厉害到极致的人,也未必能完全控制现在的情况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可能是你说的这样吧。”褐手人说,“因为目前一些现象,我感觉是会自然发生的。”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灰手人问道。 “表层的感觉。”褐手人道,“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很相信这种表层感觉的。” 灰手人道:“我也很相信你的这种表层感觉。” “你有类似的感觉吗?”褐手人问道。 “暂时还没有。”灰手人说,“这次又是你先出现的感觉,你的速度很快,还是那么厉害。” 褐手人用有点调皮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又要进入某种模式啊?” “为什么这么说啊?”灰手人说。 “你自己真没感觉出来吗?”褐手人问。 “感觉什么?”灰手人问道。 “你明知故问了,是不是?”褐手人又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 “你听你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又进入了调节气氛的模式中?”灰手人也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 “我这还不算模式吧?”褐手人道。 “不算吗?”灰手人道。 褐手人听得出来灰手人的语气里依然透着调皮,又说:“就算是模式,你是不是也进入了这种模式?” 灰手人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到底想说我进入了哪种模式啊?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 “你的意思是,只能说一个吗?”褐手人道。 “嗯?”灰手人故意发出这样的声音。 褐手人继续说道:“你刚才确实说了我的速度很快,还是那么厉害吧?” (五千七百一十八)夸法 “是啊,难道只要夸你就是进入了某种模式?”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夸我不一定是,但是呢,像你这种夸法就很可能是啊。” “像我哪种夸法?”灰手人问。 “你清楚吧?”褐手人道,“嘿嘿。” 灰手人说:“你竟然‘嘿嘿’了起来。” “少见吧?”褐手人故意用调皮的语气问道。 灰手人道:“当然啊,一个以前连情绪都很少外露的人,这样笑。” 褐手人说:“说明我跟以前不同啊。” “也是。”灰手人道,“嘿嘿。” “你这又是背诵我的话了?”褐手人故意开玩笑道。 “又来了。”灰手人说,“我刚才‘嘿嘿’的时候,就料到下一句你会说我背诵你的话了,尽管这种想法挺不合理。” 褐手人道:“你都料到了,是不是就说明在一定程度上,你也认为这是在背诵啊?” “当然不是。”灰手人道,“我只是想到你会这么说啊,我想的可是你的想法。” 褐手人听得出来灰手人又是在开玩笑,便说:“没错啊,就是我的想法,我知道你在开玩笑。” 灰手人道:“那你还说得那么明确?” “知道你在开玩笑,和说得那么明确不矛盾吧?”褐手人问。 “不矛盾。”灰手人道,“但你我好像又在你一言我一语开玩笑了啊,这算调节气氛吗?” “这样的气氛还需要调节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不需要啊。你看,这树珠这么久没发生我能看到的变化了,你我之间说话又很和谐,不调节气氛差不多也这样吧?” “只是调节气氛后我会觉得更好玩一些啊。”褐手人道。 “好玩?”灰手人道,“看来你此刻又不似之前那样焦虑了啊。” “说对了。”褐手人说,“你呢?” “我也一样啊。”灰手人道,“并且此刻的我同意了你那句话。” “哪句啊?”褐手人道,“虽然我知道是哪句了,可我偏要问。” 灰手人说道:“我可以偏不说吗?” “可以啊。”褐手人道,“你不说我也没办法,是不是?也不能用什么特殊本事让你说。” “如果此处能使用特殊本事呢?”灰手人问道。 “那我也不会用什么特殊本事啊。”褐手人道,“让你说了能有多大意义?” “嘿嘿。”灰手人道,“那你刚才还说偏要问?” 褐手人说:“你又‘嘿嘿’。” “嘿嘿。”灰手人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我说偏要问也正常啊。”褐手人说,“偏要问是我的事啊,答不答就是你的事了,既然让你说了也没多大意义,那就算能在此种情况下使用特殊本事让你说,我也不会那么做啊。” “既然如此,我就偏要说啊。”灰手人道,“我同意的就是你说的‘调节气氛后我会觉得更好玩一些’。虽然此前我说了‘不调节气氛差不多也这样吧?’,后来我听了你的话就同意你说的了。” (五千七百一十九)互夸 褐手人道:“为什么听了我的话就同意我说的了?” “这需要为什么?”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问道。 褐手人说:“对啊。” “那我问你,这段时间,仅限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听了我说的话后就同意我说的了这种经历?” “有啊。”褐手人道。 “那你为什么啊?”灰手人问。 “我一猜你下一句话就是这个。”褐手人道。 “既然猜出来了,那就回答一下吧。”灰手人说。 “我问你点什么,你就转到我这里?”褐手人说道。 “是啊。”灰手人道。 “理直气壮?”褐手人用有点调皮的语气说道。 “对。”灰手人说,“你还没回答。” “你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啊。”褐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就在此刻,雨声再次发生了变化。 “等一下,是不是又变了?”灰手人问褐手人。 “我刚要说这个。”褐手人道。 “这次大概是什么变化?”灰手人问道。 “变得不似之前那样节奏鲜明了?”褐手人问道。 “对,有点接**时下的雨那样了。”灰手人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褐手人说,“受什么影响变成这样的?” “我一点都猜不出来。”灰手人道,“我没在他身上看到什么变化。” 褐手人说道:“树珠,我也没看出变化来。” “所以其实现在就是依然无法看出什么来。”褐手人道,“很难了解啊。” 灰手人说道:“但是我发现了另外一个现象。” “什么?”褐手人问。 “其实你我也不是只能拖延的啊。”灰手人道。 “没错,我也发现了。”褐手人说,“在每次他腹部的声音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你我的注意力好像立刻就能被吸引过来,我们能及时察觉这种变化,并且立即讨论,想说的话还是能说出来的,但是我就好像很难说出什么特别有用的话啊。” “你说的话很多是有用的。”灰手人说道。 “说有用话的往往是你啊。”褐手人道。 “是不是又进入了什么模式?”灰手人问道。 “互夸?”褐手人问道。 “你说成互夸我觉得还不错啊,总比说成自贬好啊。”灰手人道。 “你在夸我的时候有时就是会自贬啊。”褐手人问。 “这说的是你吧,比如刚才。”灰手人说,“你还没夸我呢,就先自贬了。” “刚才什么时候啊?”褐手人故意用调皮的语气问道。 “‘我们能及时察觉这种变化,并且立即讨论,想说的话还是能说出来的,但是我就好像很难说出什么特别有用的话啊。’这话是谁说的?”灰手人问道。 “一字不差啊。”褐手人道。 “你下一句是不是又该说我背诵了?”灰手人问道。 “如果我没说呢?”褐手人道。 “那大概就是故意不说吧?”灰手人道,“我不太信你刚才一点都没打算下一句这么说。我猜对了没有啊?” 褐手人道:“猜对了啊,你猜对了我就承认。你自己说是不是一字不差?” (五千七百二十)末尾 灰手人又用调皮的语气说:“是啊,一字不差,但是,不是背诵啊。” 说完这话,灰手人想试着把话题拉到雨声上面来,于是特意问褐手人:“雨声变得节奏感没那么强这种变化,会不会又是在提示我们啊?” 褐手人本来已经要说出接着开玩笑的话,听到灰手人这话后感觉这事更重要,便没继续,而是道:“你认为是提示我们什么?” 灰手人因为把话题拉到雨声上面来而感到有些不适,立刻说道:“我好像因为转移了话题而没那么舒服了。” 褐手人道:“我因为故意随着你转移话题而说,也有点没那么舒服了。” “你这感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灰手人问,“是你说完‘你认为是提示我们什么?’之后,还是说的过程中?” “好像从开始说时,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就已经出现了,但起初感觉并不强烈,在我说到末尾的时候,这种感觉最明显了。”褐手人说,“你呢?你出现那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 “也是从说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虽然我是在问问题,但的确是转移话题了,我甚至还能清晰觉察到这种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就是因为我转移话题而出现的。” “你这种感觉也是越到后来越明显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快要说完了的那个时候感觉最明显了。而且,那种感觉似乎是在告诉我我这种做法有不对劲的地方。” 褐手人说道:“你觉得出现这种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对你的影响大吗?” “好像很难忽略。”灰手人道,“但这种影响似乎又不是完全不能克服的,只是克服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其他对我不利的情况,我并不清楚。” 褐手人说道:“你担心像这样转移话题有可能会出现对你并不大好的可能?” “这种想法只是有,但我倒也并没觉得对我并不大好的可能性有多大。”灰手人道。 “你觉得有必要去预防吗?”褐手人问道。 “目前还没觉得到需要预防的程度,如果过一段时间这种感觉再次出现并且更严重,我就要多想想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没那么舒服的感觉是不是到你说完转移话题的那句话后挺快就减退了?” “对。”灰手人道,“说完那话那感觉就减退了,越来越轻。” “我问完那话后也是,那感觉越来越轻。”褐手人道,“你现在还有那种感觉吗?” “已经基本上没有了吧?”灰手人道,“我不想说太绝对了,就是我好像已经感觉不到了。你呢?” “我也应该算是感觉不到了吧。”褐手人说,“此刻是这样的。我不想把话说绝对了。尽管我也清楚,说有没有感觉这种事,好像不一定需要谨慎到这个程度。” “之所以谨慎,也算是怕再次出现不舒服的感觉吧?”灰手人道,“这次我说的是那种因为说话绝对而出现的不舒服的感觉。” (五千七百二十一)能算 灰手人道:“这是为什么?其实我们在前面某些时候转移话题时都不至于这样吧?” 褐手人说:“是啊,前面某些时候转移话题确实不像这次这样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 “但我刚才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灰手人说。 “什么问题?”褐手人问道。 刚问完,又想到了什么,褐手人便说:“是不是前面某些时候我们转移话题时所处的情境可以说是跟这次区别挺大的?” 灰手人说:“我看是这样。前面某些时候我们转移话题,常常是在刚刚发生变化后,是不是?就是我们正说着别的话题,忽然风声发生了变化或者雨声发生了变化,然后你我中就会有人立刻表示发生了变化,就这样把话题转移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这次转移话题,离发生变化的时间远了些?” “可以这么说吧。”灰手人道,“我觉得可以。” 褐手人又说:“所以,在那些声音刚刚发生变化的时候,你我立即转移话题,哪怕说些跟之前发生的变化有关的话题,我们也不至于感到那么不舒服?” “这么说,我们转移话题时会不会像这次这样没那么舒服,可能跟转移话题之前发生了什么变化有关系。”灰手人道。 “是不是可以说,如果我们是跟随着某类变化转移话题的,往往就不至于出现这种没那么舒服的现象?”褐手人道,“当然,我并没说绝对是这样啊。你觉得有没有我说的这种可能?” 灰手人道:“有。除了这种可能,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由于我们的注意力被那种变化吸引了,我们就没太关注自己那一刻舒服不舒服的事?” “这种可能也有。”褐手人道,“但是,前面某些时候,我好像真的没觉得多不舒服。” 灰手人说:“我好像也是。我又想起了之前的一些情况,就是关于有用和无用的,但却还没想清楚。” 褐手人道:“之前某些时候我们转移话题的行为进行得那么顺畅,在那个过程中,我们也没觉得有多不舒服,这种不舒服能算是顺畅的一种表现吧?” “我认为可以算是。”灰手人说,“如果转移话题造成了你我不舒服,这种感觉也算是一种阻碍,这种阻碍有大有小。如果阻碍大到一定程度,那说不定我们就没法成功转移话题了?” “有可能。”褐手人道,“根据更早时的经验,你我可以顺畅地转移话题,就说明转移话题这事基本上不是有用的。根据晚一点那时的经验,你我可以顺畅地转移话题,并不能说明转移话题这事有用或没用。虽然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谈经验意义不大,可我还是在此刻想到了经验——不同阶段的经验。” 灰手人说道:“这次我们转移话题说话时都感到了没那么舒服,你感觉这次是有用的吗?” 褐手人道:“我感觉是有用的。” (五千七百二十二)突来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灰手人问道。 “表层。”褐手人道,“你有感觉吗?” “暂时还没有。”灰手人说,“你看,你比我的感觉来得迅速多了。” 褐手人说道:“是不是接下来又要陷入某种模式了?” 灰手人又从褐手人的语气里听出了调皮的味道,便说道:“你料到了?那我是不是要继续这样?” “你觉得你能顺畅地继续吗?”褐手人问道。 “连陷入某种模式这种所谓的‘继续’还需要问能不能顺畅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有可能啊,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吗?”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继续说那种话了。”灰手人故意调皮地说道。 褐手人道:“那你停下来,不觉得不舒服吗?” 灰手人说:“我没说要停下来啊。” “那你会怎样?”褐手人问。 “我现在已经可以告诉你,我有了感觉。”灰手人道。 “这段时间突来感觉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是啊。” “什么感觉?”褐手人道,“就是觉得这次转移话题是有用的吗?” “对呀,就是这个。”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是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 “表层感觉。”灰手人道。 “你看,你也感觉到了,你自然不用陷在某种模式里了。”褐手人道。 “但我还是感觉得慢了些。”灰手人道。 “哦?”褐手人道,“难道这样你还能陷在里面?你刚才可是说了你不继续现在那种模式里了啊。” “我没说什么吧?”灰手人道,“目前还不算陷在里面。” 褐手人道:“雨声是不是又发生变化了?” 灰手人说道:“变小了,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褐手人道,“肯定是变小了。你觉得节奏方面呢?” “没变吧?”灰手人道,“起码没出现我能够听出来的变化。” “嗯。”褐手人道,“跟我听到的情况一致。” 灰手人又说:“现在雨声的大小,应该盖不过刚才那样大的风声了吧?” “是的。”褐手人道,“不知道会不会持续下去。” “节奏变了吧?”灰手人跟褐手人说。 “是啊,是刚变的,对不对?”褐手人道。 哪怕是自己听到的,在这样的环境中褐手人也不敢说得很确定,所以又问了灰手人。 “对。”灰手人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担心自己说错,便补充道:“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啊,我也不想说绝对了。” 褐手人道:“你和我现在都是这样。” “明明感觉挺有把握的事,也会小心翼翼地说。”灰手人道,“是这个意思吗?” “是。”褐手人道,“你也承认吧?” “承认。我现在就是你说的这样。”灰手人说,“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还真的担心说错什么影响你的判断,或者说错什么直接就误大事。” 褐手人道:“其实我们不管说错与否,都可以说是已经误了大事,是不是?” (五千七百二十三)用具 “也是啊。”灰手人说,“但是,我们误了的大事,真是我们应该做的吗?” 褐手人道:“应该?你思考到了这里,果然不一般。” “啊?”灰手人带着调皮的语气说,“哪里不一般了?是不是你又快要陷入某种模式里了?” 褐手人说道:“我本来就没想这么深啊,起码没在这一刻想到。” 灰手人道:“这算深?想到又怎样?” 褐手人说:“引起了我的思考。” “引起你想什么了?”灰手人问。 “某些事,到底是不是我应该做的,我这段时间不算深入地思考过。”褐手人道,“也许世间种种事,也不好说哪种是‘应该’做的,有时候就是到了那个那步境地就自然做了,有时候可以说是身不由己。” “既然如此,我刚才说的话似乎也没多大意义。”灰手人道。 “你令我想了不少,不止这件事。不会没意义。”褐手人道。 灰手人“哦?”了一声后,又说:“你该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不是故意说的。”褐手人说,“有些事,可能是我不该做的。” “比如呢?”灰手人问道。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只是突然想到了。”褐手人道,“化纳之后,当我接到那谁给的任务后,我想的就是完成任务,我似乎成了一个按部就班完成任务的用具,很难深入思考些什么。” “用具?”灰手人道,“这用来描述之前的我,挺贴切的。” “之前的你?”褐手人道,“化纳之后,今日发生某些事之前的你吗?” “是啊。”灰手人说,“虽然我并没说清楚,但你还是明白。” 褐手人说道:“‘用具’是我用来描述化纳之后今日发生某些事之前的我的。你一说,我自然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灰手人道:“你我想法又一致了。” 褐手人说:“是的,我已经有些习惯这种感觉了。” “很多情况都一致的感觉?”灰手人问道。 “是。”褐手人道,“其实,就在今日发生某些事之前,你我应该也是有很多一致的,只是或因为这个,或因为那个,显得没那么相似了吧?” “应该是吧。”灰手人说,“那时候我也几乎不会跟你像现在这样进行沟通。” 褐手人道:“就算是换个人,也没法跟那时的我沟通吧?我以前可是那样态度的。防着这个,防着那个。说来也是好笑,去做某些任务的时候我就像个用具,但对你,我反而会提防。每次的任务也不是你给我的,你是跟我一起去完成任务的人啊。” “有些事是相互的,跟我以前的一些行为也有关系,我也会提防你啊。”灰手人道,“我们现在所说的‘用具’,跟之前我们提到过的‘工具’意思差不多吧?” “是啊,像得很。”褐手人道,“是不是有些话题又说回来了?算吗?” “我看已经可以算了。”灰手人说。 “我们现在还算用具吗?”褐手人问道。 (五千七百二十四)换灵 “你说的用具,应该是那种纯粹的吧?”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道,“如果不是纯粹的话,可能有更多人都可以算成用具了。” 灰手人说道:“是啊,有些人虽然为人所用,却不是用具,他们依然是正常的人,而不是像化纳之后的我这样,很少思考有些事为什么要做,只会直直往前冲,哪怕连前方的路都看不清,甚至连方向都不知道。我冲的方向,是被指定的,那谁指向哪里,我就朝哪里冲,似乎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了解到底是哪个方向一样,好像只要是那谁所指的就一定是我应该冲的正确方向一般。” 褐手人说:“化纳之前,有些事,你也是身不由己,是不是?” “那时候我的状态显然跟现在是不一样的,嗯,身不由己。”灰手人道,“那谁,似乎想看到的就是我这个样子。” “在这方面,我们是一样的。”褐手人说。 “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那谁对你和我的要求是一样的吧?”灰手人问道,“我也不想说得那么绝对,这么说吧,我只是感觉,那谁,对你和我的要求差不多。” “我也一直认为应该是一……差不多的。”褐手人道,“我想说是一样的,但也不想把话说绝对。” “其实,实际上是否一样,你我也没法真正知道,是不是?”灰手人道。 “算是吧。”褐手人说,“尽管那谁以前当着你和我时说出的对你我的要求是一样的,但是,当他单独面对你的时候对你有哪些要求我就不清楚了。” “我也是想到了这个。”灰手人道,“只是以前跟他有关的一些事好像是太久以前发生的了——对我来说。” “对我来说也是,今天你我经历那些不可思议的事后,我想起以前某些跟他有关的事,竟然觉得好像过了很长时间。”褐手人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你想明白了吗?” “没想明白,并且认为可能想不明白。”灰手人说,“但如果乱猜的话,我觉得是很久以前的发生的,会不会恰恰因为目前的我跟那时的我区别太大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说:“你说普通人会不会也有可能这样,当自己因为特殊事件而变得像忽然换了一个人以后,就觉得‘换人’之前的自己所经历的某些事是在特别久以前发生的?” “普通人,也许吧。”灰手人道,“我有一次听到过一个‘换人’后的普通人表达过类似的意思,但我无法确定是只有他这个普通人是这样的,还是这种情况很普遍。另外我还想到,普通人的‘换人’是不是就跟‘换灵’似的?” 灰手人所说的“换灵”,褐手人自然懂,二人知道他们的用主曾经给普通人“换灵”的事。 褐手人道:“也许吧。你说,普通人,有没有可能仅仅因为经历某些事就真的被换灵?我说的某些事是那个人自己自然的经历,不是被会法术者做了些什么的那种。” (五千七百二十六)即时 灰手人说:“那样的话,那个普通人的经历,是极为特殊的经历吧?就是绝大多数人很难遇到的那种?” 褐手人道:“你这么说,就代表你也认为有我说的那种可能了?” “各种可能都存在啊。”灰手人说道,“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好像不能轻易否认任何一种可能性。” 褐手人说道:“尽管你觉得某种可能性并不大,是吗?” “我还没想可能性大不大。”灰手人说,“只是觉得确实有可能啊。你现在一说,我想了一下,觉得可能性似乎不大。毕竟正常来说,换灵这种事还是需要由会法术的人来做。” 褐手人说:“一个普通人曾经被人施法,后期在经历什么事的过程中就换灵,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灰手人道:“这种就不大好说了,要看那个会法术的人对那个普通人使用了什么法术吧?” 褐手人说:“一般情况,换灵确实是需要会法术的人直接做的,而且我只了解过当时就被换灵的情况。现在我在想,如果一个会法术者给一个普通人施法,就是换灵那种法术,那个普通人当时什么反应都没有,后来某天经历别的事时就换灵了,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似乎很小了吧?”灰手人道,“换灵的法术,我所知道的都是即时的那种。” “我了解的也是即时的,并且根据我以前了解的来看,延时换灵似乎很难实现吧。”褐手人道,“当然,今天经历了这里的事,我倒是觉得延时换灵难归难,大概真是有人做到过。” 灰手人问道:“你想到了谁啊?” “也没有想到具体谁,只是这样泛泛地说了一下。”褐手人道。 “我还以为你想到他了呢。”灰手人道。 “他?”褐手人说的时候看了一下那个人。 “嗯。”灰手人说。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往他身上想了一下。”褐手人道。 “想出了什么?”灰手人问。 “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褐手人道,“我觉得换灵这事,通常是要专做的。” “你的意思是,你认为换灵这事似乎很难在使用别的法术的过程中顺带做?”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我刚才想了一下给他施法的人在用法术做其他事的过程中顺带做换灵这种事的可能性有多大。只是用很短的时间随便想了一下,觉得没多大可能。要不是我不愿意把话说绝对了,我甚至想说没这种可能。” 灰手人说道:“你是基于刚才他说的那个施法者给他施法的情况来判断的吧?” 褐手人说:“应该是吧。尽管我没想那么多,在那一刻也只是随便想了一下。我哪怕是随便想一下这事,也应该是基于什么而想的,只是时间那么短,我并没意识到是基于什么判断的。你说之后,我就觉得是这样了。其实我基于那些去想,实际上也不一定有什么道理,就是自然而然想了。” (五千七百二十七)倾盆 “从他叙述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他并不像是被那个曾经给他施过法的人换过灵的,就连即时换灵的可能性都不大,更不用说延时换灵了。”灰手人道,“我说的是我此刻的感觉。” 褐手人说道:“你感觉给他施法的那个人会换灵吗?” “感觉不出来。”灰手人道。 “我也感觉不出来。”褐手人说,“不过也正常,都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灰手人道:“你听,雨声是不是又发生变化了?” “是的,好像又变大了?”褐手人道。 “没错,就这个声音,应该是能够盖过刚才那风声的吧?”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已经大到这个程度了,但好像还在继续加大。” 灰手人说:“不知道这次要大到什么程度。” “已经有些震耳欲聋了。”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道,“尽管如此,你还依然能听到我说话。” “你也一样能听到我说话吧?”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明明我听着那雨声是他腹部发出来的,但有时候我又感觉自己好像被倾盆大雨包围了一样,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这种感觉。更有意思的是,哪怕是偶尔感觉自己像被雨包围了的时候,我也依然能清晰地听到你说话。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多稀奇的事情,但还是感觉有意思。” “我也好奇为什么我会出现被雨包围的感觉。”褐手人道。 “你感觉到的也是包围吗?”灰手人道,“我所说的包围,就是自己被围起来了而已,但又觉得就算这雨声是因为真的下雨而出现的,那雨水也不会浇到我身上。” 褐手人又说:“是包围。我刚才也出现了这样的想法,就是觉得哪怕这雨声是因真下雨发出的,我自己也不会被雨淋到。” “你是不是觉得这种感觉挺奇妙的?”灰手人问道。 “的确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是确定不会被雨淋。”褐手人道。 “你听,虽然现在雨声依然在变大,但变大的速度已经明显放缓了。”灰手人说。 “是的。”褐手人说,“我甚至感觉,没多久就会不再变大了。” 褐手人话音刚落,那雨声就停止继续变大了。 灰手人道:“被你说中了。” 褐手人说:“我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这样了。” “我感觉一会儿就会变小了。”灰手人说。 灰手人刚刚说完这话,那雨声就开始变小了。 “被你说中了。”褐手人道。 “背诵我的话?”灰手人故意用调皮的语气说道,“既然你都背诵了,那我也‘背诵’一下你的话。” “‘背诵’我什么话?”褐手人问道。 “我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这样了。”灰手人说。 “我一猜你就是要说这句。”褐手人道。 “其实这是我的真实感觉。”灰手人说道,“我是真没想到我刚一说完那话,雨声就变小了,这也太快了。你那话正好表达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五千七百二十八)不周 褐手人说道:“这么说,你就不算背诵了?” “应该不算背诵。”灰手人道,“但是,就算是说成背诵,我也没有意见。” “哦?”褐手人道,“这个还能有两种说法?” 灰手人说:“可以有啊。” “要是以前,估计你会据理力争,要说清楚你不是在背诵我的话。”褐手人道。 “是啊,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灰手人道。 “就算你认为自己只是跟我说了一样的话,并不算是背诵我的话的时候,有人说你背诵我的话,你也能接受?”褐手人问道。“我是说这次的情况。” “当然能接受了。”灰手人道,“像这次这种情况,就算被人认为是背诵你的话又如何呢?反正那话也适用在这里。我还觉得挺亲切的。” “亲切?”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你是不是又听着耳熟了?” “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雨声怎么这么小了?” “不可能盖住像刚才那么大的风声了,倒也不错。”褐手人道。 “可惜我们并不知道如果一会儿风声再次响起,会不会还是刚才那么大声音啊。”灰手人道。 “你说的没错。”褐手人道,“只是刚才我们说起雨声的时候多次提到会不会盖过刚才那么大的风声,我就顺着刚才的说了。” 灰手人道:“顺着说也很正常。” “反正那话不是你说的,是不是?”褐手人道,“如果是你自己说了‘不可能盖住像刚才那么大的风声了,倒也不错’这话,我说不知道如果一会儿风声再次响起会不会还是刚才那么大声音,接下来你会怎么说?” 灰手人道:“哈哈,你又这样。” “我觉得你会说‘是我考虑不周’这种话啊。”褐手人道,“我猜对没有?” 灰手人说:“这是你说的啊。” “哦?”褐手人道,“如果是你,你真不会像我这么说嘛?” “好吧,我不否认了。”灰手人道,“如果是我,我的确会说是我考虑不周。但刚才我完全都没去想‘考虑不周’这种话啊,想都没想到。” “那是因为什么啊?”褐手人故意问道。 “你觉得怎样啊?”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问。 “因为是我?”褐手人道,“我猜对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灰手人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原因。但,刚才你说完那话,我的确没想到‘考虑不周’那几个字啊。” “为什么是我就换一种标准?”褐手人问道,“你不觉得奇怪?” “不知道啊。”灰手人说道,“如果你是我,我是你,在这件事上,你会觉得奇怪吗?” “那就不觉得奇怪了。”褐手人道。 “你知道原因吗?”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褐手人说。 “所以我不知道原因,你也可以觉得很正常,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又套回来了啊。”褐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我是不是又说了很多废话啊?”灰手人问。 (五千七百二十九)试吹 “没有啊。”褐手人道,“我可不觉得哪句是废话。” “你当然不觉得。”灰手人说。 “哦?”褐手人道,“你早就知道我不觉得了?” “就因为是我说的呗,你说是不是这样啊?”灰手人问。 “如果是我说的,你是不是也不觉得?”褐手人问道。 “心知肚明。”灰手人道。 “我觉得我又说了些废话啊。”褐手人道。 “没觉得。”灰手人说。 “你看,立刻就出现了。”褐手人有些调皮地说道。 灰手人道:“你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要引出我那话。” 褐手人笑了笑。 灰手人说道:“风声响起来了,是不是?” “是!”褐手人道。 “要不要做些什么?”灰手人问道。 “只是一股风的声音吧?”褐手人说。 “没错。”灰手人道,“是不是另外三股风的声音暂时还没出现?” “我希望是你说的这样,可是不像啊。”褐手人说。 “我也觉得不像。”灰手人道。 “就这一股风,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褐手人问道。 “试吹?”灰手人问。 “吹气?”褐手人道,“我们刚才本来是打算四股风的声音响起时吹气的吧?” “是啊。”灰手人道,“我就想试试三股风声响起时吸气,四股风声响起时吹气会怎样。” 褐手人说:“我也想试这样的啊,但就是没机会。” 灰手人说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呢?” “我还在等。”褐手人道,“你不也是?” “是啊。”灰手人道。 “一股风的声音响起来时,其实不一定要吹气吧?”褐手人问道。 “你感觉一股风的声音响起来的情况跟三股风的声音响起来的情况更接近吗?”灰手人道,“还是跟四股风的声音响起来更接近?” “我感觉跟三股风的声音响起来更接近。”褐手人说。 “表层的,还是深层的?”灰手人问道。 “表层的。”褐手人道,“没什么根据。” “是不是因为你觉得吹气这行为就应该在四股风的声音响起时出现?”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道,“你也是这样认为的,是不是?” 灰手人说道:“没错。所以按这个来说,我们似乎应该吹气?” “似乎是啊。”褐手人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问:“现在这雨声并不能盖过这一股风的声音,听得还听清楚,要是这样下去,四股风的声音出现时,雨声也没法盖过吧?” “是没办法盖过的。”灰手人道,“但雨声也是可以变化的。不知道四股风的声音如果出现了,雨声到底会不会变大,大到能盖过风声啊。” “我们还吸气吗?”褐手人道,“你认为有没有这个必要?” “试试也无妨啊。”灰手人说。 “那我先试试。”褐手人说。 “哎,怎么成了你先试了?”灰手人道,“我先来啊。” “原因呢?”褐手人问道。 “原因就是你说了你先试试。”灰手人故意说道。 (五千七百三十)也玩 褐手人道:“那一起试试吧?” “我突然想试试吹气。”灰手人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想试吹气而不是吸气。”褐手人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都吹气吧。” “行。”灰手人道。 于是两人一起吹气。 出乎意料的是,刚刚同时吹气吹出一点,那风声就不见了。 在一股风的声音消失之后,灰手人和褐手人共同将还没吹完的气吹了出去。 “风声突然停了,我还没吹完呢就停了。”灰手人道。 “我也没吹完啊,所以我就在风声停了以后接着吹,直到吹完了这一口气。”褐手人说,“其实我这么说都不太严谨啊。我那根本就不能叫没吹完啊。” 灰手人说:“我明白了。” “我还没说呢。”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我估计就是我想的这事,因为我说完那话后,也觉得自己说‘没吹完’不够严谨。” 褐手人道:“你说。” “其实我应该说,我刚刚开始吹,只吹出了一点,那风声就停了。吹出的那一点实在是太少了,所以都轮不上谈有没有吹完这件事。”灰手人道,“我认为吧,起码得吹出超过一半以后才适合谈有没有吹完。” 褐手人说道:“嗯,没错。” “你刚才想说什么?”灰手人道,“在我说话之前想说的。” 褐手人说道:“你已经说了。” “看来我猜对了。”灰手人道。 “刚才我一说时,你就说你明白了。”褐手人说,“听了你说的,我已确定你的确明白我的意思。其实似乎应该说,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样。” “你的确明白我的意思。”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用调皮的语气说道:“你觉得我这次会说你在背诵吗?” 灰手人道:“我正想着你会不会说我背诵这事,你就说了这个。” “你会回答吗?”褐手人问道。 “你想听我回答吗?”灰手人问道。 “想啊。”褐手人说。 “你刚才的话里,已经说了‘你在背诵’这四个字。”灰手人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 褐手人说:“如果是以前,你不会这样跟我开玩笑。” “你说得没错。”灰手人又用调皮的语气说道,“你现在承认你说过我在背诵了?” 褐手人故意道:“我说的可是‘你在背诵’四个字啊,第一个字,可是‘你’字啊。” 灰手人说:“你也玩起了这种的?” 褐手人道:“既然你玩,我也玩。” “那我就当没听懂玩笑那样,直接反驳了啊。”灰手人道,“虽然第一个字是‘你’,但这话是对我说的啊,那个‘你’字,指的就是我啊。” 褐手人说道:“哈哈,你一本正经说这话,我反倒觉得更好玩了。” 灰手人道:“我这样有没有耽误什么事啊?” 褐手人道:“我没觉得啊。你怎么突然认真起来了?” “因为我想到了刚才,刚才呢,我有没有耽误什么事?”灰手人问道。 “没觉得你耽误什么事,倒是觉得我可能耽误了什么。”褐手人说道。 “你觉得自己耽误什么了?”灰手人问。 (五千七百三十一)吹完 “刚才我说了很多话,拖延了不少时间,所以我刚刚吹出一点气,那一股风的声音就消失了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你怎么把这事怪在你自己头上了?” 褐手人说:“不然呢?你都要怪在你自己头上了啊。” “你怎么知道?”灰手人问。 “如果不是这事,你刚才说觉得你可能耽误了什么,那还能是什么事啊?”褐手人问道。 “又被你猜中了。”灰手人道。 “我要是猜不中才不正常吧?”褐手人说,“话说回来,要是我之前少说几句废话,说不定我那口气还真能吹完啊。” “想吹完,大概只需要我少说几句废话就行了啊。”灰手人道。 “又来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我们现在是不是依然在拖延时间?” “是啊。”褐手人说,“这已经没疑问了,但我还是在拖延下去。” “其实刚才有一段时间,我对拖延的需求没那么迫切了。”灰手人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隔了没多一会儿,这种需求的迫切程度又上来了,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灰手人道,“好多东西还真不是我能控制的。” 褐手人道:“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我没找对方法,不好说啊。” 灰手人又说:“那我们要不要找找方法?” 褐手人说:“我也想找。” “但还没找到?”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道,“只是我不知道如果强硬控制自己,能不能达到目的。” “又一次试过了?”灰手人问道。 “是啊,但是没控制住。”褐手人说,“总觉得不这样拖延着说废话就不舒服。要不你试试?” 灰手人道:“你试了都不行,我试也不行吧?” “那不一定啊。”褐手人道,“刚才我没有感觉的时候,你就能先有感觉啊。” “那是那件事啊。”灰手人说。 “这件事你也试试。”褐手人说道。 “说实话,我一直在试,就算是现在,我跟你说着的过程中,我也是在试的。”灰手人道。 “依然没有达到目的?”褐手人道,“我是说你想达到的那种目的。” “你能猜到我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程度的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你可能只是希望能好一些,不像之前那样拖延那么长时间就行。”褐手人道,“这是不是你暂时想达到的目的?” “又一次被你猜中了啊。”灰手人道,“你刚才试的目的呢?” “跟你的目的一样啊。”褐手人说,“我其实是想过一次彻底解决,从此丝毫不再拖延时间说废话的,但感觉在目前的情况下不大现实。” “我也是这样。”灰手人道,“也考虑过彻底解决的事,但只是在很短的时间里这样想过。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感觉在目前的情况下彻底解决不大现实。按道理来说,这种环境下应该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吧,那我似乎就不应该按常规的来想。” (五千七百三十二)吸吹 褐手人说:“你这种是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啊?” “表层。”灰手人道。 “我也是。”褐手人道,“然而又觉得似乎很可信。” 灰手人又说:“对。” “如果刚才我们把气吐完了会怎样?”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他会出现其他反应吗?” “看样子不像会的。”褐手人道。 “我看也不像会的。我这算是安慰自己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我刚才有点安慰自己的意思。” “如果一会儿再次响起风声,不管是一股风的声音还是多股风的声音,我们是不是都要采取一些行动?”灰手人问。 “行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到时候我是不是要试着克制自己,不要再因为说些话拖延时间而耽误事啊?” 褐手人道:“该克制的是我。” 灰手人说:“到时候我不再跟你这样说来说去的,可能也是防止拖延的办法之一,你说是不是?” 褐手人说道:“我也不能再说来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风的声音再起,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该做什么好。” “相信你也一直关注着树珠呢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没发现任何变化,我就没跟你多说。似乎我早应该问一句,你看到的树珠有没有变化?” 灰手人回答:“没有。你发现他有什么变化了吗?” “没有。”褐手人说道,“你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变化吧?” “跟你一样。”灰手人道。 灰手人话音刚落,那雨声又变大了很多。 “这么大了?”褐手人说。 “你是说雨声吧?”灰手人道。 “对呀。”褐手人说道,“好像还在继续变大?”褐手人道。 “没错,我听着也是继续变大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大过之前的风声很多了吧?” “我感觉现在的雨声已经大过之前我们听到的任何时候的风声了,把前面几股风声响起时都算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也就是说,如果一会儿再次响起的风声只要不是比之那几次大很多的,应该都会被雨声盖过吧?” “差不多。”灰手人道,“但雨声毕竟不是连续的,就算是雨声把风声盖过,也不会导致完全听不到风声。” “所以我们还是有办法做到在差不多的时候吹气的?”褐手人问道。 “我看是。”灰手人说道,“按早些时候我们想的来说,如果起的风不是四股风,而是三股风,我们应该先吸气吧?” 褐手人道:“是啊,其实像刚才那种一股风响起时,似乎也是吸气更适合吧?不是四股风时大概都该吸气吧?” 灰手人说道:“我也感觉是这样,可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突然想吹气。” “我也是啊。”褐手人说,“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同时吹气了。” “如果我们刚才同时吸气会怎样?”灰手人问。 “我突然想,是不是刚才我们把吸吹搞错了,风声才突然停止的?”褐手人道。 (五千七百三十三)自娱 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刚才风声突然停止可能并不是因为我们拖延时间错过了,而是因为我们在该吸气的时候吹了气?” 褐手人说:“对。” 灰手人又说:“不是没可能啊。” 褐手人问:“你觉得这可能性大吗?” “我目前还是感觉不出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也感觉不出来。现在如果想要知道,是不是需要试?” 灰手人道:“要是试的话,也只能等下一次吧?下一次风声起来的时候?” “可是现在雨声这么大了,就算下一次风声再起,真能盖过现在这样的雨声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这雨声还在变大。” “再大些我可能就受不了了。”褐手人道。 “我也是啊。”灰手人道。 “就算下一次风声大过这雨声,但我们都受不了了,又如何吹气?”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这么看也是个问题啊。” “往好处想呢?”褐手人问。 “往好处想,也可能根本不成问题。”灰手人说道。 “比如怎么想?”褐手人道,“是不是就想,一会儿雨声会小下来,风声也不会那么大,不会使你我受不了,但风声恰好又能盖过雨声,持续的时间还足够长?” “这么想听起来不错啊,还可以再想多点,就是正好出来的风声是三股,我们吸气,接着又是四股,我们吹气……”灰手人说道。 “嗯,你说这种也不是没可能。”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好像雨声小点了?” “是啊。”褐手人道,“难道是因为我说的?” 灰手人道:“那你刚才说的会不会也实现?” “最好是啊。”褐手人说,“再小点就更好了。” “好像确实又小了点?”灰手人道,“我应该没听错。” “没听错。”褐手人说道,“那我再说一说,再小些。” “你听,又小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真配合。” 灰手人说道:“我们都到了现在这种境地了,自娱自乐不错啊。” “是的。”褐手人说,“我也愿意自娱自乐,所以就这样。” 灰手人道:“那你就说说我们能不能正常离开?” “我就故意说能吧。”褐手人道,“尽管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正常离开。” “你觉得我们可能什么事都不发生就离开吗?”灰手人问道。 “大事,都不发生?”褐手人问。 “包括刚才我们吐出那两个的后果,都不存在。”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又要回答这个问题吗?” 灰手人说:“你不想说你的真实想法,因为担心影响到一会儿的事情,是不是?” “你都知道。”褐手人道。 “那就别说了,我完全理解你这种想法。”灰手人说道,“我刚才说‘包括刚才我们吐出那两个的后果,都不存在’这话的时候都有点不舒服。” “原因?”褐手人道,“说得太绝对了?这种应该不算吧?你只是在跟我提一种假设的情况啊。” (五千七百三十四)较像 “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算的。”灰手人说,“但是我刚才确实有点不舒服,就是不知道不舒服的原因是什么。” 褐手人道:“跟哪次不舒服的感觉较像?” 灰手人说:“就跟以前我说话绝对了的时候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比较像。” “就是你想说些话的时候会因为感觉自己说绝对了而不舒服?”褐手人问道。 “可以这么说。”灰手人道,“但说实在的,这次我也不知道怎么算是绝对的了,我只是在说假设的话啊,怎么就跟说不是假设的那种绝对的话时感觉相像?想不明白。” 褐手人说道:“在这里这样的环境下,想不明白倒也正常。” “也是啊。”灰手人说,“都这样了,我们都经历那么多了,还有什么是不正常的呢?” 褐手人说:“然而找不出规律的时候,也感觉有点堵,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说,“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这种堵,但现在反而比刚才轻松了些。” 褐手人说道:“哦?又一次轻松了些?” “没错。”灰手人说道,“总是一阵一阵变化的。” 褐手人道:“一会儿感觉紧张,一会儿又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可是过一会儿,又不安,再过一会儿,又好像觉得一切都没什么了,是不是?” “对。”灰手人道,“你的感觉呢?” “你觉得我是怎么说中你的感觉的?”褐手人问道。 “你说的就是你自己的感觉?”灰手人说,“是这样吗?” 褐手人道:“是啊。” “你也是忽而紧张忽而轻松?”灰手人说,“当然,我说的紧张和轻松都是相对的。就算是紧张时,不是绝对的紧张,也许依然有些东西是没那么在乎的。就算是轻松时,也不是绝对的轻松,依然有些东西是放不下的。” 褐手人说:“我明白。你这么说是不想把话说绝对了,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当然,有些东西本身也确实不是绝对的。” 褐手人道:“你听,雨声是不是又变化了?” “是的。”灰手人说,“再次变大了。” “越来越大。”褐手人说。 “听得人实在是不舒服。”灰手人说道。 “我也不舒服。”褐手人说道,“这次变大的速度也太快了!” “我希望有什么办法能赶紧把这雨声降下来。”灰手人说道。 “有办法吗?”褐手人问道。 “看他现在没什么新变化,那树珠也没什么新变化啊。”灰手人道。 “从这两处下手是很难的?”褐手人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是。”灰手人道。 “要不我们现在一起发出‘嘘’的声音?”褐手人问道,“你觉得这样会管用吗?” “试试吧?”灰手人问道。 “不试的话,我会难以忍受。”褐手人道。 “那就立刻试。”灰手人道,“我先来?” “我先来,还是同时?”褐手人问。 “那就同时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立刻?” “嗯。”灰手人道。 (五千七百三十五)刚停 于是,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发出了“嘘”的声音。 灰手人想要停下来的时候,看褐手人依然在继续发出“嘘”的声音,便没立刻停下来。 褐手人想要停下来,见灰手人还没停下来,便也没停止。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发声音,直到同时感觉继续“嘘”下去似乎没多大用的时候,两人才用很小的动作互相提示了对方一下,都停止发出“嘘”声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次时间可真够长啊。” “你一直没想停下来吗?”褐手人问道。 “是啊,我一直没想停,但看你没停,我就继续了。”灰手人说,“你呢?没想过停下来吗?” 褐手人说道:“想过啊,但你还在继续,我就没停下来。” 灰手人道:“我们都是在根据彼此的行为而做的。” 褐手人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各种所谓的依据都没那么可靠,还能根据什么呢?对于我来说,你是最可靠的了。” “你也这样想?”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这种环境下你就是最可靠的。” 就在这时,雨声变小了。 灰手人说道:“我没听错吧?” “你是说雨声变小了吗?”褐手人问道。 “是。”灰手人说,“你觉得呢?” 褐手人又道:“就算我不想把话说绝对了,我也想说,雨声就是变小了。” 灰手人说:“这种事就算说绝对了也没事吧?” “我看是。”褐手人道,“你说,这次雨声变小了跟刚才我们发出‘嘘’声有多大关系?” 灰手人说:“你觉得会是刚才我们的行动有了结果吗?” 褐手人道:“可是刚才我们‘嘘’的过程中,雨声都没变小啊,是这样吧?” “过程中雨声的确没变小。”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道:“我们在这次这样的情况下发出‘嘘’声,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在我们停止发出声音之前发挥作用吧?” “嗯。”灰手人道,“按道理来说,就是这样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前我们认定的所谓道理,还可以作为可靠的根据吗?” “我也在想你说的这个问题。”褐手人说道,“可是我们刚刚停止嘘之后,那雨声也不是立刻就变小的。” “对,我们还说了些话后,雨声才变小的。”灰手人说。 “你还记得当时他和树珠的样子吗?”褐手人问道。 “我们说话的时候?”灰手人问。 “嗯。”褐手人道。 “记得。”灰手人说,“就跟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我看的也是,证明你我看到的又是一样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当时应该就是这样。你记不记得你我发出‘嘘’声的时候他和树珠的样子?” “好像也是这样吧?”褐手人道,“一直都没发生变化吧?我看到的是这样,不知道你当时看到的是不是。” “也是。”灰手人说道,“也就是说,从我们开始发出‘嘘’声起到现在,他和树珠都没发生变化?” (五千七百三十六)看待 “我看的就是。”褐手人道。 “会不会就是要在‘嘘’声落下后,再等上一段时间,我们发出的‘嘘’声才能起作用?”灰手人问道。 “我看是存在这种可能性的。”褐手人道,“只是不知道可能性能有多大。” “在目前这样的环境里,像我们这样束手束脚的,想要推测可能性有多大还是很难的事。”灰手人说。 “毫无可靠根据的猜测倒是能做到的。”褐手人道。 “就是猜测出来的可能也不准,意义不大。”灰手人说道,“但,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算意义大,怎么算意义不大了。” 褐手人“哦?”了一声。 “就在刚才跟你交流的过程中,我又思考了有些事的意义,有些话的意义。然后怎么说好呢?我似乎应该说,我也思考了有些事以及有些话是否有意义。”灰手人道,“每次我说我自己的话没什么意义时,你却表示你并不这样认为。” 褐手人说道:“我说废话后,你不是也这样?” “不是废话。”灰手人说。 “你看,你又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算了,我先不这么说了,不然你又觉得我陷入什么模式了。我就说我刚才思考关于‘意义’的事,想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事有些话是否有意义要看谁来看待了。” 褐手人说道:“你此刻已经不认为对我们下一步行动‘有用’的,才是‘有意义’的了?” “对。”灰手人说道,“其实要是像我那么想的话,‘似乎’世上就不存在什么绝对无意义的了。” 褐手人道:“你说‘似乎’,主要是因为考虑到不能把话说绝对了?” 灰手人说:“算是。我的确考虑到了不能把话说绝对了这点。我想说,的确认为绝对的无意义是不存在的。这一次我说得绝对了,说的时候也感觉到了没那么舒服,但我还是这么说了。哦,我现在跟你把这话说完了,因为不那么舒服,我必须补充一下,我的确认为绝对的无意义‘似乎’是不存在的。现在补充完,舒服多了。” “其实你真正想要表达的,就是你补充那话之前的。”褐手人问道。 “是的。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所以我那么说了。”灰手人道。 “你似乎找到了一种说那种绝对的话的方法?就是把绝对的话说出后,赶紧补充,让那话变得没那么绝对?”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但我还是经历了没那么舒服的阶段。这并不是什么好方法,而且也不是我首创的。再说,最后我还是抵不住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又补充了自己认为不必要说的部分。” 褐手人道:“反正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也懂了你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但我隐约有一种感觉,就是如果多次这样做,似乎会对我不利。”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 “深层。”灰手人道,“就刚才我补充那部分时说的。” (五千七百三十七)掠数 褐手人道:“刚才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深层感觉了吧?我就是,你呢?” “我也是啊。”灰手人道,“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容易相信这次的感觉。” 褐手人又说:“你这么一说,我也挺相信你这次的感觉的。” 灰手人说道:“那是不是这种方式就不能随便使?” “我感觉应该是。”褐手人道,“你刚才说隐约有一种感觉,如果多次这样做,似乎会对你不利。你觉得大概多少次这样做就会真的产生这种不利?” “似乎用不了几次。”灰手人说。 “只有几次?”褐手人问。 “是的,次数不会太多。”灰手人道。 “能感觉到具体的次数吗?”褐手人道。 “具体的次数,刚才没感觉到,但此刻我猜想时,感觉有几个数在我前方掠过。”灰手人说。 “都能掠过了?”褐手人道,“怎么回出现这样的事?” “我也不知道。”灰手人说,“可能跟环境有关。” “我还真不了解这种情况。”褐手人道,“掠过的是什么数?” “每次都不一样。”灰手人道。 “都出现过什么?”褐手人问。 “有时候是九,有时候是四,有时候是三,有时候是二。”灰手人道。 “现在还有数字继续掠过吗?”褐手人问。 “此刻暂时没有。”灰手人道,“但我感觉并没停。” 褐手人问:“就是说,说不定一会儿还会有别的数字掠过?” “对。”灰手人说。 “大概什么时候?”褐手人问。 “好像快了。”灰手人回答。 “需要你做些什么才会出来吗?”褐手人问道。 “可能也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吧。”灰手人道。 话音刚落,灰手人就感觉自己又看到了有数在眼前掠过。 “又来了,又来了!”灰手人说道。 “几?”褐手人问。 “七。”灰手人回答。 “就这一个吗?”褐手人问。 “就这一个。”灰手人说。 “还会有更多吗?”褐手人继续问。 “我不确定。”灰手人道。 “你刚才不是感觉并没停吗?”褐手人道,“现在你的感觉跟刚才不一样了吗?” “有些不一样了。”灰手人回答。 “快停了?”褐手人问。 “那倒也是不是。”灰手人说,“我只是觉得那种感觉没刚才那么强烈了。我刚才感觉还会出现‘掠数’的情况,但现在我觉得就算还有,也只剩很少的几次了。” 褐手人道:“这感觉是深层的吗?” “不是。”灰手人道,“是表层的,而且我并不算多相信此刻的感觉。” “你刚才说你‘觉得就算还有’,就是说你觉得也有可能不再有?”褐手人问道。 “是的,但我的感觉依然是倾向于还有的。”灰手人道。 “如果还有,你能感觉出还有多久会出现吗?”褐手人问道。 “这次隔的时间好像长一点。”灰手人说。 “搞得我都想试了。”褐手人道。 “试着像我刚才那样说让自己没那么舒服的绝对的话,然后补充?”灰手人问。 (五千七百三十八)更多 “对。”褐手人道,“但我又不大敢试。” “为什么?”灰手人问。 “你看到的那些数在变。”褐手人道。 “不稳定,所以你不确定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说,“我就怕突然变出一个‘一’来。” “目前这样,要是变出了‘一’是不是就说明不够准了?”灰手人道。 “哦?”褐手人说。 “严格来说,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说了令我不舒服的话后补充的吧?”灰手人问道。 “严格来说,就是把挺长时间之前的都算上,是吗?”褐手人道。 “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但这样的话,就算出现了‘一’,其实也不足以说明不够准。” 灰手人道:“也是,跟时间有关系。” “现在的时间跟刚才的的确不同了,在这种环境下,时间不同有时候就意味着各方面环境都有很大的区别,也确实不大适合以以前的情况来推测现在的。”褐手人道。 褐手人道:“没错啊。” “但是如果现在出个‘一’是不是就能说明未来的情况了?”灰手人说。 “应该是吧。”褐手人说,“这就是我不大敢试的原因。” 灰手人道:“你怕实际上就是一,然而你一试,不利的情况就立即发生了?”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褐手人道。 “但其实可能也不需要那么担心。”灰手人说。 “为什么?”褐手人问。 “因为是我看到的,并不是你看到的啊。”灰手人道。 “你我的情况不是总差不多吗?”褐手人说,“你看到的情况很可能就能说明我的问题。” 灰手人说:“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跟一般情况区别挺大的吧?” “那倒是。”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就是不知道有多大区别,也不能排除我看到的就……” 灰手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又看到了有数掠过。 “八!”灰手人道。 “你又看到了?”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说真的,这次看到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啊,快不少呢。” “你想象要多少才能看到啊?”褐手人问。 “挺长时间啊。”灰手人说道,“起码我要跟你说好长时间的话,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形容那个时间有多长,总之就是特别长。” 褐手人又说:“你现在感觉还会再次有数掠过吗?” “有。”灰手人道。 “比那个‘八’出来之前感觉强烈了?”褐手人说。 “对。”灰手人说道,“强烈多了。” “下一个数出来的时间会间隔很长吗?”褐手人问道。 “会。”灰手人道。 “但这次你觉得,不管间隔多少时间,肯定会再次出现数掠过的情况,是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说,“这次是一定会出现的!” “比上次坚定多了。”褐手人道。 “对。”灰手人说道,“上次我根本就不确定啊。” 褐手人道:“这次间隔的时间比上次更长吗?” (五千七百三十九)压下 灰手人说:“这次我觉得不一定会比上次的时间更长,但我说不准,也有可能吧,此刻我没有这方面的感觉。” 褐手人道:“下一刻这种感觉会出现吗?” “此刻我还无法预知。”灰手人道。 灰手人刚说完这话,便说:“又来了!” “又有数掠过了?”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是‘四’!” “还不是‘一’。”褐手人说。 “我甚至有点庆幸不是‘一’。”灰手人道。 “庆幸?”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啊,听了刚才你说的话之后。” “你刚才不是还说‘但其实可能也不需要那么担心’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是,那是对你说的。” “但其实你也担心?”褐手人问。 “担心谈不上,只是听你说过之后,我有点不大想看到‘一’出现了。”灰手人道,“万一只有一次就会出现很严重的对我们不利的情况会怎样?” 褐手人道:“我理解你这种想法。” 灰手人说:“当然,就算一会儿‘一’出现了,我也不至于太恐惧,但我或许会想,是不是不利的事情真将发生了,只是还没发生。” 褐手人说:“我也不会太恐惧。毕竟就连吐出那两个这种事,你我都做过了。” “对,想想那事似乎是可以压下恐惧的。”灰手人道,“虽然我也知道这次和上次不是一回事,上次吐出那两个,严重的后果还没发生,不代表这次也能这样。当然,这次的事也可能是我想得过多了。像吐出那两个的后果,是以前我们从那谁那里知道的。而这次关于‘一’的后果,只是我胡思乱想的。我甚至都怀疑这段时间我是不是过于相信我胡思乱想出的东西了。” 褐手人又说:“你说的这个似乎是我可能已经出现的问题。” “你?你出现了什么问题啊?你要说的也是过于相信我胡思乱想出的东西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是,肯定是这个。” 灰手人又说:“你那不是胡思乱想了。” “怎么到我这就不是胡思乱想了?”褐手人道,“我知道了,你又要进入某种模式了。哦,应该说已经进入了。” 灰手人说道:“我一猜你就要说这个,那你觉得我有没有出现我说的问题啊?” “没有啊。”褐手人道。 “你觉得你自己有没有进入某种模式啊?”灰手人问。 “你又问回来了。”褐手人道,“那我就不说这个了。我正好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灰手人问道。 “你刚才说:‘就是不知道有多大区别,也不能排除我看到的就……’”褐手人道,“你记得吧?” “记得。”灰手人道。 “你这话没说完啊,当时又有数字掠过了,你就去说那个数字了。”褐手人道。 “的确。”灰手人道。 “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啊?”褐手人道,“我想听你都说完。” “刚才?”灰手人问道。 (五千七百四十)此段 “你不记得了吗?”褐手人道,“不会吧?” “说不记得倒不至于,但是真有点模糊。”灰手人道。 “你现在想刚才的事情有点模糊?”褐手人说,“我担心我是不是也会这样。” “我看,你不至于啊。”灰手人道,“当然,如果不放心的话,你也可以回忆一下刚才的事看看会不会模糊?” “回忆了一下倒也没觉得什么是模糊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应该就没事吧?” “不知道啊,万一我想的不是会觉得模糊的事呢?”褐手人道。 “既然没出现明显觉得模糊的,就当你不会觉得模糊吧。”灰手人说。 “也是。”褐手人道。 “还是先说我刚才要说的是什么吧。”灰手人说。 “你想得清楚了?”褐手人道。 “清楚了。”灰手人回答,“至少可以说是比刚才清楚很多了。我刚才想说的其实就是,也不能排除我看到的就能说明你的问题这种可能。” 褐手人说:“跟我猜的差不多,我其实也没什么必要问。” “你问了,我才会发现我觉得模糊这事啊。”灰手人道,“我并不觉得自己觉得模糊保证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褐手人问:“你觉得可能是什么?” “万一是某种后果呢?”灰手人问。 “是说刚才做过什么事产生的某种后果吗?”褐手人道。 “对。”灰手人道。 “比如什么事?”褐手人问。 “每次的事都有可能吧?”灰手人道,“尽管我觉得这是吐出那两个造成的后果的可能性并不算大。” “哦?”褐手人道,“唯独觉得这是吐出那两个造成的后果的可能性并不算大吗?是不是觉得做其他事造成这后果的可能性都比吐出那两个造成的可能性大?” “此刻我的感觉是这样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表层的,还是深层的?” “表层的。”灰手人道,“这段时间要让我产生深层感觉,似乎不容易啊。” “你觉得不容易,这种感觉也是表层的?”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你是不是觉得,才发生不久的事的记忆模糊这种后果不够严重,所以不像是吐出那两个造成的后果?我的意思是说,你此刻是不是认为吐出那两个造成的后果是……哦,我不说绝对了啊,我想问,你此刻是不是认为吐出那两个造成的后果极有可能是极其严重的?” 灰手人道:“其实刚才我那只是一种表层感觉,自己也没搞清楚那种表层感觉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但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似乎是这样啊。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因为这段时间,我也突然觉得吐出那两个造成的后果极有可能是极其严重的。”褐手人道,“我只是不想把话说绝对了,才特意说了‘极有可能’,其实我想说的是什么你明白吧?” “明白。”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就‘此段时间’突然再次觉得吐出那两个造成的后果……我强调了‘此段时间’。” (五千七百四十一)切实 灰手人说完又补充道:“就是‘此段时间’才觉得‘极有可能’是极其严重的?我说‘极有可能’也是因为不想说得那么绝对。” 褐手人道:“我明白你为什么要强调,毕竟此前我也曾觉得过吐出那两个后果很严重。” 灰手人说:“对,此前我也觉得过,但后来有一段时间觉得吐出那两个也可能后果没那么严重。” 褐手人又说:“你我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同步的。” “但是,我又想到了其中一个问题。”灰手人道,“记忆模糊这事会不会只是开始?” “你的意思是,严重后果出现的开始?”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问道:“对,我突然考虑到了这种可能。刚才是觉得不够严重才认为应该不是那两个吐出来的后果,但现在如果想到记忆模糊这事只是个开头的话,那会不会后面真有特别严重的问题出现?” “不好说。”褐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有那么一点担心了。” “也只是有一点担心?”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只是一点。” “其实我刚才就有些奇怪,为什么我只是有一点担心。”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觉得应该更担心?” “是啊。”灰手人说,“我就算是在想到后面会不会有更严重的问题出现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太过恐惧,这令我觉得自己挺奇怪的。” 褐手人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多怪事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是吧?” 灰手人道:“这么说,倒也是。你不觉得你只是有一点担心有什么问题?” 褐手人又说:“不觉得。虽然这跟以前的我不同,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似乎有点习惯了。当然,我跟你不同的是,发现自己刚才记忆模糊的是你,不是我。如果是我发现记忆模糊的是我的话,也许那种切实感受会更深一点?” “也许吧。”灰手人道,“其实,我此刻很难似从前那样恐惧。” “因为反正也没法按照步骤完成任务了?”褐手人道,“或是因为对完成任务这件事本身的看法都跟以前不大相同了?” “两个可能都有吧。”灰手人道,“嗯,我说的是‘可能’都有,只是不想说那么绝对。” “我明白。”褐手人道。 “这次怎么还没有数掠过?”灰手人道,“我反而对这个有点好奇。” “你觉得已经超出你感觉的了?”褐手人问道。 “也不算是超出,毕竟我也没感觉到太具体的,但,想到还没再次有数掠过,又有点好奇,也好奇什么时候再次掠过?”灰手人问道。 “可能我们正说着说着……”褐手人道。 褐手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灰手人说:“又有了!这次是‘十’!” 灰手人说完后,又问褐手人:“你刚才想说什么话来着?” 褐手人道:“我刚才要说的就是可能我们正说着说着就又有数字掠过了。我这话还没说完,这样的事情就真出现了。” (五千七百四十二)受扰 灰手人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快。” “下次呢?”褐手人问道,“还会再有数字掠过吗?” “有。”灰手人回答。 “如此确定?”褐手人问。 “确定。”灰手人道。 “为什么这次这么确定了?”褐手人问道。 “因为有感觉。”灰手人说。 “这次的感觉如此明确?”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立即说:“是啊,其实我也好奇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明确。” 褐手人问:“这次的感觉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 “这次还是表层的。”灰手人道。 “可表层的却令你觉得如此可信?”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 “那你觉得下一次掠过的时间距离这次还远吗?”褐手人问道。 “远。”灰手人道。 “你又回答得如此干脆?”褐手人道。 “对,干脆得很。”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具体的时间你能说出明确的吗?” “不能。”灰手人道,“但我知道肯定很远。” “远到比之前间隔时间最长的还会更长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愣了一下。 “这不太清楚吗?”褐手人又问。 “我好像记不大清楚。”灰手人道。 “记不大清楚什么?”褐手人道,“之前间隔时间最长的是哪次吗?” “好像是。”灰手人说。 “才隔这么久?”褐手人道,“你觉得是哪次?” “我的记忆有些模糊。”灰手人道,“你告诉我吧。” 褐手人竟然也愣住了。 “怎么了?”灰手人说,“你是打算让我继续想吗?” “不是。”褐手人道,“我实在是记忆模糊了。” “你刚才问我的时候还是清楚的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那一刻清楚得很。”褐手人道,“但就跟你说着说着,就模糊了。” “你记忆变得模糊该不会跟我说话有关系吧?”灰手人说,“会不会是受了我说话干扰?” “不是受你干扰的。”褐手人说。 “如果不是受扰,怎么突然就跟刚才情况不一样了?”灰手人问道。 “这事你真别往你身上揽。”褐手人说道。 “那还能跟谁有关啊,难道是他?”灰手人道,“或者那谁?” “你刚才出现记忆模糊的情况时,觉得是受我说话干扰了吗?”褐手人问道。 “没有啊。”灰手人说。 “你觉得是谁的问题?”褐手人道,“你刚才。” “就是我自己的问题啊。”灰手人说。 “我此刻也想说。好像就是我自己的问题啊。”褐手人说道,“我就觉得我自己出现这情况跟刚才你出现模糊的情况是一回事。” “也就是说,你我都出现了差不多的情况?”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是。”褐手人道。 “会是受了什么影响?”灰手人问道。 “你是不是又想到刚才我们吐出那两个了?”褐手人问道。 “是啊,出现这种情况我很快就想到那件事了。”灰手人道,“你这次也是吗?想到了那个?” “一样的。”褐手人道。 (五千七百四十三)沟通 灰手人说道:“我突然发现了另外的问题,就是刚才的一些事,现在我也记不清了。” “哪部分记不清?”褐手人道,“就是一段时间以前的,好像想哪段时就发现哪段记不清。” 褐手人说:“我好像也一样。” “你也记不清了?”灰手人道,“你是记不清什么时候的?” “是记不清我想的那段,就是我想任意一段,都有些模糊。”褐手人道。 “但是你我现在这样对话还是正常的啊。”灰手人说,“还不至于不知道彼此问对方的是哪段内容。” 褐手人又说:“那也太麻烦了,一会儿你我会不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就是刚说过的话都再问起都不记得了这种情况?”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若是这样,该怎么办?” 灰手人说:“趁还没发生,只能希望不要发生,要是真会发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现在我们又不能使用我们的特殊本事把我们刚刚说过的话记录下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要是能记录就好了。” “就算是记录,如果真的问题很严重的话,到时候看着那样的记录也不一定能立刻回忆起来吧?”褐手人问道。 “如果严重到那个程度,是在太痛苦了,那跟没救了有什么区别?”灰手人问道。 “刚才你都没这么着急啊。”褐手人说。 “刚才,不一样啊。”灰手人道,“刚才就算出什么问题,也是完不成任务或者其他什么可能使我消失的问题,但这一旦记忆模糊,就连我跟你的对话都记不清的话,简直太恐怖!” “是啊,听你这样说,我也觉得了。”褐手人道,“此时此刻,说真的,就算我消失我也不会太过恐惧,但,我真的害怕,我还活着却无法与你沟通了。” “我最恐惧的也是这个。”灰手人道。 “哪怕我真的会消失,也没什么,只要我还在,我就希望能跟你沟通。”褐手人说,“跟你的联系在我看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有同感。”灰手人说道。 “可我无法做些什么防止未来无法继续与你沟通。”褐手人道,“真的,此刻如果我做些什么,搞不好会导致你消失啊。” “我也是这种原因才什么都不能做的。”灰手人说,“担心导致你消失。” “与你沟通,我要一直能与你沟通,与你的联系不要断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我也一定要一直能与你联系,我们还有事!” “对,我也是想着我们还有事。”褐手人道。 “什么事?”灰手人问。 “记不清啊。”褐手人道。 “这次的记不清跟刚才突然感觉的记忆模糊是一回事吗?”灰手人问道。 “似乎不是一回事啊。”褐手人说。 “我也觉得不是一回事,我觉得这次你我一直都要保持与对方的联系,似乎跟化纳前的经历有关系。”灰手人道。 “这就对了,我也这样想。”褐手人道,“一致。” (五千七百四十四)翅形 灰手人说道:“我努力想化纳前具体是什么情况,无论怎样都想不起来。” 褐手人说:“我也在想,但也想不起来。” “你隐约感觉到的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隐约感觉到的仅仅是我化纳前的经历跟你有关系。”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你我在这方面又一样。” 褐手人说:“我们在化纳之前应该特别熟悉,并且要一起做什么事吧?” “这是你猜的?”灰手人问道。 “是啊,纯粹猜的。”褐手人道。 “虽是猜的,但我认为有道理。”灰手人道,“我也是猜的。” “看树珠上。”褐手人道。 灰手人看向树珠后,道:“树珠没发现什么变化啊,怎么了?” “刚才闪了一下。”褐手人说道。 “那可能是我错过了吧。”灰手人说,“闪了什么?” “一个翅形的东西。”褐手人道。 “是树珠本身出现的吗?”灰手人问道。 “不是。”褐手人道,“是它上方,距树珠很近的地方。我刚才说看树珠‘上’就是这个意思,树珠以上的位置。这话好像是没说清楚的,别人听着很容易理解成是树珠本身。” 灰手人说:“你解释得这么清楚?” 褐手人说:“是啊,就是我刚才说那话容易令人产生两种不同的理解。” 灰手人道:“若是以前,你不会这样解释。” “那肯定啊。”褐手人道,“你说的‘以前’是化纳后的吧?”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我也不止这一点变化了。” “那翅形的东西是什么颜色的?”灰手人问道。 “白色。”褐手人回答。 “亮吗?”灰手人。 “还行,有点亮。”褐手人道,“其实好像……就是一只白的发亮的翅膀。” 灰手人说道:“不止是翅形?而是看着就是翅膀?” “只能说是好像。”褐手人说道,“我也不能说绝对了,当然我本来也没那么确定。” “我那一刻看向他了,简直可惜了。”灰手人道,“不然我就能看到了。” “盯着他也正常啊,我没有看向他的时候,你看向他正好。”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只是我想见到你说的白色翅形的东西。” 褐手人道:“那就盯着树珠上面那块儿看,说不定一会儿能看到。我盯着他。” “嗯,我现在就在看树珠上面那块儿。”灰手人道。 “你刚才看到的翅形的东西哪边宽哪边窄啊?”灰手人又问。 “你怎么想到问这样的问题?”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因为我印象里,翅形的东西就是一边宽另一边窄的。你的印象不是吗?” “也是啊。”褐手人道,“我的印象里也是这样的,但刚才我就没想到这点。” “幸好你看过翅形东西后没有忘记它的样子啊。”灰手人道。 “不知道我一会儿会不会忘记啊。”褐手人说,“我都好想把它画出来,好记住。不然的话忘了该如何是好啊?” (五千七百四十五)影地 灰手人道:“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吧?能通过做些别的动作达到这个目的吗?” “我没找到办法。”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如果采取‘影地’的方法呢?” 灰手人所说的‘影地’的方法,就是动用某种动作很小的法术,把树珠上方出现的翅形东西‘画’在地上。 “就算真能使用,也很危险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确实挺危险的,而且,我感觉我自己好像就没法使用这种方法。你能不能使用,我还不确定。” 褐手人道:“你都不能使用,我应该也不能吧。” “你有感觉吗?”灰手人问。 “有。”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表层还是深层?” “表层。”褐手人道。 “但你信?”灰手人问道。 “非常信。”褐手人说,“其实除了表层感觉,我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吧?左宽右窄。” 灰手人道:“我看见了!” “什么?”褐手人问道。 “你说的翅形的东西。”灰手人道。 “在什么位置?”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就跟你刚才说的那个位置差不多吧?具体的我也说不好。” “跟我看到的一模一样吗?”褐手人问道。 “并不是。”灰手人道,“我看到的是右宽左窄。” 褐手人道:“你看到的窄的那边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灰手人说,“就好像连着什么。” “你觉得你看到的右宽左窄的翅形东西,窄的那一边会不会真连着什么,但是隐形的,或者说,是只有你暂时看不见的?”褐手人问道。 “你怎么忽然问起了这样的问题?”灰手人问道。 “因为我当时就感觉我看到的那所谓的翅膀窄的那一边连着着东西。”褐手人道,“但我又看不见,我就会想,是不是隐形了。你觉得会不会是这样的?” “很可能是。”灰手人道,“现在两个翅形东西都消失了。” “你刚才看到的翅形东西会不会跟我看到的翅形东西不在同一个地方,你看到的会不会再我看到的那个左侧?”褐手人问道。 “有可能!”灰手人道,“嗯,越想越有可能。” 褐手人又说:“你说,那我们看到的会不会是一个东西的两部分?” “就是说,我看到的是那个东西左侧的翅膀,你看到的是右侧的翅膀?”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你认为可能性大吗?” “好像还挺大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中间那部分刚才被我们认为是隐形了的东西,会不会被我们看见啊?” “我感觉过一段时间应该会。”灰手人道。 “这是深层感觉吗?”褐手人说。 “不是。”灰手人道,“纯粹表层的感觉,似乎没那么可信。” “我也有跟你一样的感觉。”褐手人说道,“也是表层感觉。”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这表层感觉还是挺可信的。”灰手人说。 “你看,是不是又要进入了?”褐手人问。 (五千七百四十六)是数 “进入什么?”灰手人明明知道褐手人说的是什么,却故意用调皮的语气问道。 褐手人说:“你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灰手人道。 “这还用问吗?”褐手人说,“你说话那语气都那么明显了。” 灰手人又说:“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的就是你想的那个?” “又来。”灰手人道。 “你还没回答我进入什么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那我回答你吧。” “可你没回答。”褐手人道。 “还没说啊。”灰手人道。 “那你说。”褐手人说。 “又有……掠过了。”灰手人道。 “几?”褐手人问道。 “不清楚。”灰手人说道。 “怎么会不清楚?”褐手人问道。 “看不清,这次的真不明显。”灰手人道,“所以我刚才都没说掠过的是数。” “就是说,这次掠过的还有可能不是数?”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我还是觉得是数,但又不敢肯定,才没说的。” “现在看清楚了吗?”褐手人问道。 “没有。”灰手人道。 “依然没有?”褐手人道,“它消失了?” 灰手人又说:“没有。” “现在是什么样的?”褐手人问道。 “还是不清楚的样子。”灰手人道。 “你觉得它多久能变清楚?”褐手人问道。 “我甚至不确定它还能不能变清楚。”灰手人说。 “更倾向于能还是不能?”褐手人问道。 “更倾向于能。”灰手人道,“这仅仅是因为我希望能。” “实际上没明显倾向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因为都是未知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等一等,可能就能看清楚了,我希望是这样的。” 灰手人道:“但愿到时候如你我所想的那样。” 褐手人道:“那你还回答我的问题吗?” 灰手人说:“回答吧,刚才我还没回答,就被岔开了啊。” “回答我的问题,不影响你看吧?”褐手人问道。 “不影响。”灰手人道,“我这时候同时还关注着树珠上面那块地方呢。” “我也是啊。”褐手人道,“但不同的是,我眼前刚才也没数掠过。我现在先看看他吧,要兼顾。” “嗯。”灰手人说,“我先回答你的问题,你刚才是不是说我又要进入某种模式了?” 褐手人说:“很明显啊。你觉得不像吗?” “我刚才就是觉得你这表层的感觉还挺可信。”灰手人道,“这倒不一定是因为进入了某种模式啊。” “还不是吗?”褐手人道,“为什么你自己的表层感觉,你就不这样说啊?” “我也不知道啊,那我找个理由吧,可能是因为……”灰手人道,“这理由不能乱说啊,要是说出什么对你我不利,那就不好了。” 褐手人又说:“你看,编不下去了。” 灰手人道:“只是不知道理由而已啊。” 褐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行,这次我就不跟你继续说这个了。” 灰手人说道:“看清楚了!” (五千七百四十七)接话 “是数吗?”褐手人问道。 “是!”灰手人道,“十。” “这次是‘十’,还会有下一次掠过吗?”褐手人问道。 “有。”灰手人说。 “又是如此坚定?”褐手人问道。 “肯定有。”灰手人说道,“我确信。虽然依然是表层感觉,但这次的表层感觉一定没错!” 褐手人说道:“这次间隔的时间会很长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次我对这个毫无感觉。”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刚才看到别的了吗?” “没有啊。”灰手人道,“你说的‘别的’一定也包括树珠上方的吧?” “对,包括。”褐手人说。 “那里我也没看到。”灰手人道,“但我此刻突然来了一种感觉,似乎那树珠上方接下来就会出现些什么。你刚才看着他,他没什么新反应吧?” “没有。”褐手人道。 “我现在也要看看他。”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我赶紧看树珠上方。” 灰手人便看向了他,然后道:“他该不会一直就这样了吧?” “听着挺吓人的。”褐手人说,“我看不至于。既然他没什么变化,我干脆也一直盯着树珠上方吧。既然你说似乎接下来就会出现什么,我可一定要看见。” 灰手人道:“我只是说似乎啊,也有可能根本就不会出现。” 褐手人又说:“你刚才可是突然来了一种感觉啊。” “你都没问我是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灰手人道。 “如果是深层感觉,不就更容易相信了?”褐手人问。 “算是。”灰手人说,“可那是表层感觉。” “表层感觉,你自己信不信?”褐手人问道。 “我是倾向于相信的。”灰手人说。 “那我也倾向于相信了。”褐手人说。 “这是什么道理?”灰手人道,“哦,我知道了,你又进入了,是不是?” “你都没说进入了什么,就想让我回答是不是。”褐手人说道。 “因为我知道你能猜出来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怎么知道我会猜啊?” 灰手人说道:“你说呢?” 褐手人听出了灰手人语气中的调皮,道:“你这次是对应我刚才的?” 灰手人道:“我就记得刚才有个人问我是不是又要进入了。对应一下,也无妨啊。当然,我是真觉得你好像进入了。” 褐手人道:“我这怎么叫进入某种模式了?” “哈哈哈,你就这么说出来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从灰手人的笑声中听出了调皮,紧接着就有一种不舍感,愣了一下。 “怎么了?”灰手人看褐手人没立刻接话便说道。 “你怎么笑这么大声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不习惯吗?” 褐手人赶紧说:“没有不习惯。” “那你怎么没赶紧接话?”灰手人又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因为我还在想啊。”褐手人道。 “想什么?”灰手人说,“我这问题很难回答?” “不是。”褐手人说道,“想你的笑声。” (五千七百四十八)鲜活 “都笑完了,你想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这样的笑声,我以前好像很少听到。” “我以前的确很少这样笑,你不也是?”灰手人道。 “我化纳以后,多数时候,本就没那么多机会适合这样笑吧。”褐手人道,“我这样笑,也需要有合适的场合,也需要有心境。” 灰手人听到“心境”两个字,一愣。 “怎么?”褐手人道,“你不觉得我说的东西很奇怪吗?” 灰手人说:“不是奇怪。只是,你这次说‘心境’竟然说的是你自己的。” 褐手人道:“是啊,以前我提过的是别人的,提的时候都是为了分析别人,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或者说,我们的目的,或者说,达到那谁的目的。” 灰手人说道:“还是直接说成达到那谁的目的吧。” “我就是这样想的,你这么直白地把它说出来,我觉得还挺痛快。”褐手人说,“尽管上一刻,你刚才那笑声其实还没完全离开。” 灰手人道:“我都笑完那么长时间了。你要是说还没离开,我倒是觉得有点可怕啊,希望并不是又出现了什么麻烦,希望这只是你为了形容你依然在想刚才我那笑声。” “就是依然在想。”褐手人说,“你不用担心别的,我在这方面并没出现其他问题。” “那就好。”灰手人说,“尽管我依旧不懂你为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来想笑声。” 褐手人说道:“因为这样的笑声,我好久都没从化纳后的人那里听到了。” “我在化纳以后,很少这样笑,但刚才你我有过特殊经历之后,我也不是没笑过吧?”灰手人问。 “笑过,但跟这次的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褐手人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情况都在变,你笑的声音会有新特点,而我能感受到的也跟之前不同了。” 灰手人说:“有什么新特点啊?” “这次你的调皮在这笑容中体现得更明显了,我是说跟之前比。”褐手人道,“当然,我的感受力也跟之前不大一样了,我似乎比刚才更能敏锐地捕捉到你笑容中那种鲜活的感觉。” “鲜活?”灰手人道,“你这话好像说出了我刚才的感受。” “什么感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就是刚才我听你说出‘心境’两个字,而且说的是自己的心境时,我的感受。” 褐手人道:“我听到你那笑声时的感觉,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纯粹,仿佛突然置身大自然里。” “大自然?”灰手人问道。 “你刚才笑的时候,似乎没想那么多条条框框吧?”褐手人问。 “没有啊,就是觉得好玩,就自己笑出了声。”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嗯,并没想这场合适不适合笑。” 灰手人说:“的确点都没想。这倒也挺罕见的啊,如果是以前,真挺难做到的。这跟大自然有什么关系?” “听到你笑声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大自然里那些生命发出的声音。”褐手人道。 (五千七百四十九)笼中 “在这样的环境里,你还有这种感受?”灰手人道。 “也许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才更容易出现这样的感受?我也不清楚。”褐手人说道,“实际是怎样我不了解,但我自己这段时间觉得,大自然里那些鸟语虫鸣,发出前都是不会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觉得我那笑声像鸟语虫鸣吗?”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问道。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表达你刚才的笑声就像是大自然里那些声音一样,就那么自然地发出了。”褐手人道,“当然,我也明白你这么问只是在开玩笑,我回答得好像有点认真了,但也无妨,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说,“其实此刻,我觉得如果自己真是大自然里可以自由飞翔的鸟,应该也不错。” 褐手人说道:“我也这样认为啊。我是不想当笼中鸟的。” 灰手人说:“是啊,如果鸟一定要在笼中的话,那我就当大自然里的一只小虫吧,没人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就那么随意地生长。” 褐手人说道:“也不能是笼中的虫。” “嗯。笼中的虫,叫声总给我另一种感觉,当然,估计就是我想多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道:“像你我这种已经接受过化纳这么久的人,今天竟然说这些,好像两人都在感受纯粹,也挺有新鲜感。” “听你说出‘心境’并且说的是自己的心境时,我就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在这样的环境里,你还有这种感受?” 灰手人道:“背诵?” 褐手人又听出了灰手人是用调皮的语气说话的,便说道:“对了,背诵啊,背诵你的话,一模一样,一字不差地背诵了,哈哈哈!” 灰手人说道:“我也出现你刚才的感受了。” “什么感受?”褐手人道。 “听到你笑声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大自然里那些生命发出的声音。”灰手人道。 “你这又是背诵我的话呢吧?”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但就这么巧,你这话正好可以描述我的感受。” 褐手人说道:“我更好奇你刚才为什么听我说出‘心境’并且说的是自己的心境时,就感受到了一种纯粹。” 灰手人说:“像你我这种接受化纳的人,以前关注别人心境,也是为了将任务进行下去。当了解了别人的心境,就能掌控些什么。谈到‘心境’,怀有目的,说的也是别人的。在任务进行的时候,你我不讨论自己的心境吧?” “是的。”褐手人道,“那个时候,你我哪里会讨论自己的心境?那个时候起码我是不会那么注意自己的心境的,毕竟注意自己的心境也不能使我们达到那谁让我们达到的目的啊。” 灰手人说道:“所以我说感受到了一种纯粹。刚才你说‘心境’的时候,并没想到那谁,也没想到那谁让我们达到的目的吧?” “没想到。”褐手人回答。 (五千七百五十)引风 灰手人说:“若是以前,在说关于‘心境’的话时,有多大可能是没想到那谁让我们达到的目的的呢?” “就连想我自己的心境都不大可能。”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这种纯粹,实在是不错,我也有些留恋了。” “留恋?”褐手人明明懂得灰手人人是什么意思却还是这样说了。 “你明白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了解你知道我明白。事情真会想你我此刻认为的那样吗?” “不知道啊。”灰手人说,“即便不是,目前这样的状态又能持续多久?” 褐手人说道:“我感觉你我真不大可能变回以前了。” “我也这样觉得。”灰手人道,“但不再变回以前,会怎样?” “我知道你不想说这个。”褐手人道。 “是的。不想说。”灰手人道,“但如果这个时候再不说一说,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说呢?” “不知道一会儿还能不能继续说下去。”褐手人说。 “希望能一直说。”灰手人道。 “说到什么时候?”褐手人说,“是不是就那样不停地说?” 灰手人用开玩笑的语气故意说道:“你是不是不担心我们总在不停地说,耽误事了?” “这个时候你还能开出玩笑来。”褐手人道。 “你不想听到吗?”灰手人问道。 “我想听到。”褐手人说,“我太愿意听到这样的玩笑了,想一直听下去。” 灰手人道:“万一真能做到呢?” “你是真这么想,还是故意说好听的?”褐手人问道。 “算是故意说好听的吧。”灰手人说,“不然的话,我还能怎样说呢?” “看来你也比较坚定地认为我们能这样说下去的时间有限了?”褐手人问道。 “坚定吗?”灰手人道,“也别这样想。” “让我别这样想,你自己做得到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暂时还没做到。”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这么半天了,风声也没再次出现啊。” “估计一会儿还会再次出现吧。如果再次听到风声,我可能会跟刚才的感觉不大一样了。”灰手人说。 “为什么?”褐手人问。 “因为听了你刚才说的话。”灰手人道。 “听了我的什么话?”褐手人问。 “你说的关于大自然的话啊。”灰手人说。 “可这风声给我们的感觉跟大自然的风声给我们的感觉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是不一样。”灰手人道,“我想,我以后还能再次听到大自然的风声吗?” “我愿‘引风’给你听。”褐手人说。 “在这样的环境里‘引风’给我听,需要用什么特殊本事,我想你是很清楚的。”灰手人道。 “清楚啊。”褐手人道,“我就是很清醒地说出这话的。” 灰手人说道:“你‘引风’,你承受巨大的痛苦,然后灰飞烟灭。你觉得可能不阻止你这么做吗?” “我知道你很像听到大自然的风声。”褐手人道,“就是因为你想听到,我就可以这样做。” (五千七百五十一)也愿 灰手人又是一愣。 褐手人又说:“反正我也是要消失的,‘引风’后再灰飞烟灭又有多大不同啊?” 灰手人道:“听到大自然的风声,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褐手人说道:“你刚才问你以后还能不能再次听到大自然的风声,如果这话是我问你的,你会怎么想啊?” 灰手人说道:“我明白了。” “明白我的想法了?”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只要想成这话是你问的,我就明白你为什么会说愿‘引风’了。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我也愿‘引风’给你听。” 褐手人又说:“说到大自然的风声,我想到了化纳之前的。”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褐手人道:“其实也没想起什么具体的,只是感觉,那个时候,我一定经常能听到大自然的风声,与后来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听到大自然的风声的,是我,是我这个人,那时候我应该还是个会尽量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的人。” 灰手人说道:“我明白,我估计,那时我们想的并不总是某类任务,那谁给我们的任务。” “我们以后呢?”褐手人说,“虽然我不愿意提这个,可还是忍不住提。” 灰手人又说:“我也忍不住提。” “这种‘忍不住’该不会又是受了什么影响吧?”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道:“受环境影响,或者跟那谁有关?” “你觉得跟那谁有关的可能性大吗?”褐手人问答。 “我此刻觉得不大。”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此刻我也觉得不大了。” “你说我们真的会脱离某种控制吗?”灰手人问道。 “很难吧。”褐手人道,“我们好像已经很难脱离?” 灰手人道:“会不会是我们自己忍不住,不是被别的影响的那种?” “我也考虑了会不会是这样。”褐手人道,“又觉得如果只是我们自己忍不住的话,这种感觉真的会如此强烈吗?” 灰手人说道:“说来也是啊,这种感觉也太强烈了,罕见。” 褐手人道:“大自然的风声,我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听到。” “那我真的可以‘引风’。”灰手人说道。 “你怎么又提到‘引风’了?”褐手人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想要以后听到,就只有‘引风’这一种方式了?” 灰手人说道:“我自然不希望是这样的,也不认为绝对是这样。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还能离开这样的境地吗?” “你是不是已经不抱太多希望了?”褐手人问道。 “可以这么说把。”灰手人道,“此刻,仅限此刻是这样的。” “也许下一刻会变,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多改变都有可能发生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我知道,你跟我相处的方式,应该很难回到以前那种了。我可不想回去。” 灰手人道:“就这样,一直这样了。” (五千七百五十二)摊开 褐手人道:“你越说是一直这样,我越不舍。”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就摊开说吧,如果永远无法再有以后,就是一直这样了。”灰手人道,“仔细想想,也好啊,很多人都会面临各种变化,既然像你我这样,并不希望相处方式再次发生什么变化,那就是这样也不错啊,起码这方面不会再次发生变化了。” 褐手人说:“是任何一方面都不会再次发生变化了。” 灰手人说道:“但是那样的话,我们也没有更长的时间继续以这种方式相处了。” 褐手人说道:“本就如此啊,总比发生了改变后再没有将来那样好些,是不是?” “你这么容易满足?”灰手人问道。 “如果不容易满足,我又能怎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也是啊,又能怎样?” “现在的容易满足,跟接受化纳之后的以前还是不一样的。”褐手人道。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道。 “那时候好像完全不是真的我啊。”褐手人道,“尽管不管是那时候还是这时候,我都算是没什么可以选择的。” 灰手人道:“你听,风声是不是又出现了?” “这次只有一股风的声音。”褐手人道,“而且,此刻根本就没有雨声。” 灰手人说:“我们要不要吸气?” “吸吧,你说呢?”褐手人问道。 “好。”灰手人道。 两人便同时吸起了气。 忽然间,风声不见了。 “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停了?”灰手人问道。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会再起吗?” “我也不清楚。”灰手人道,“我感觉应该会。” “表层感觉?”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说,“就是表层感觉。” 褐手人又说:“我也有一样的表层感觉。” 灰手人道:“那我们就信吧。” 褐手人道:“那你说一会儿雨声还会起来吗?” “我感觉也会。”灰手人说。 “又是表层感觉。”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道,“你呢?” “我也一样。”褐手人道。 “我观察着他和树珠上方那块地方,都没再次发生什么变化。”灰手人道。 “我倒是有点担心树珠上方那块发生某种变化。”褐手人道。 “哪种?”灰手人问道。 “就是你刚才看到的翅膀和我看到的翅膀中间那部分出现什么发亮的东西。”褐手人说。 “你担心出现新东西把两个翅膀连起来吗?”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又说,“我觉得树珠上方出现的某种变化似乎会影响风声和雨声。” 灰手人道:“你是担心出现把两个翅膀连起来的东西出现在树珠上方后,风声或雨声就不会再次出现,我们也无法做刚才说好的事了?” “是。”褐手人说道,“尽管我也觉得这种想法其实也许是想多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必要想到这种可能。”灰手人道,“如果风声和雨声都不再出现,那他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啊?” (五千七百五十三)枣形 “其实,就算风声和雨声会再次出现,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实在是坏事。” 褐手人道:“我也觉得。我现在甚至希望他能安……” 说到这里,褐手人意识到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了,便停了。 “我明白。”灰手人说,“我也一样。” 褐手人又说:“你我现在都希望他……是吗?” “是。”灰手人道,“若是以前,我不可能有这种想法,但现在不一样了。虽说他能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也不代表你我就没事了,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像你说的那样。” 褐手人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了这种想法。” “你这种想法是刚有的吗?”灰手人问道。 “是。”褐手人说,“哪怕是我发生了改变之后,也没立刻产生这种想法。” 灰手人说道:“又是一致的,我也是如此。我们的每一刻似乎都在变化,而且一些变化会令我觉得很新鲜。” 褐手人说道:“我们有这种想法的事,如果被那谁知道了,会怎样?” “那谁如果能知道,其实我们现在说的这些话,他也已经知道了吧?”灰手人道。 “大概是。”褐手人道,“所以你也不担心这样的危险了?” “也不是不担心,只是此刻没那么担心而已。”灰手人说,“我发现我的想法总在变,都不好说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 褐手人又说:“我们现在都已无法猜测自己下一刻的心思了。” 灰手人道:“对,但似乎还是能了解彼此上一刻的心思,哪怕并没说出来。” 褐手人看着树珠突然说道:“树珠上面那块,好像出现了变化。” 灰手人说:“我也看见了,但只看见那里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你看清楚闪的是什么了吗?”褐手人道。 “就是一块枣形的。”灰手人说,“我看见的就是这样,还没怎样就消失了,这也太快了。你看见的呢?” “跟你看到的一样。”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你看到的枣形东西大吗?” “不大。”褐手人道。 “有没有把左右两边的翅膀连起来啊?”灰手人又问。 “还没有。”褐手人道,“距离两个翅膀都还有一段距离。你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吗?” “是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再次出现。” “如果出现了,会不会就不是枣形了,或者虽然是枣形但是变大了一些?”灰手人问道。 “你怎么想到这个的?”褐手人问道。 “就因为我总是想着出现的东西会不会把左右两个翅膀连起来。”灰手人说,“你这么问,是不是因为你也想到了?” 褐手人回答:“是啊,我也想到了,而且想到的就是你说的那两种情况。” 灰手人又说:“这是又想到一起了?” “你说我们总是想到差不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原因?”褐手人问道。 (五千七百五十四)那颗 “跟此处的环境有关系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有可能,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跟我们接受化纳之前有关系?” 灰手人道:“如果我们现在总是想到差不多的东西正是因为接受化纳之前的关系,那是不是可以说明,我们在接受化纳之前的关系特别不一般?” 褐手人说道:“就连接受了化纳也没切断某些灵魂中的联系?” 灰手人说道:“还真有可能啊。” “那我们接受化纳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褐手人问道。 “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了解。”灰手人说。 “其实就算不是说到这个,我也挺想了解我们接受化纳之前的关系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也想了解。” “又出现了!”褐手人道,“我是说树珠上方那块地方。” “我也看见了。”灰手人说,“这次出现的不是枣形的吧?” “像是枣核形的。”褐手人说。 “没错,我看到的也是枣核形的。”灰手人道,“但这‘枣核’肯定不是刚才那颗‘枣’的枣核。” “肯定不是。”褐手人说道,“因为这次的‘枣核’比刚才的‘枣’要大一些。” 灰手人又说:“大出一圈吧。” “对,差不多大出一圈。”褐手人道。 “很快就消失了。”灰手人道。 “消失前你看清楚了吗?”褐手人道,“我问的是,有没有看清楚‘枣核’的左右两侧有没有跟那两个翅膀连接上。” 灰手人道:“我自认为看清楚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的是没连接上。” 褐手人说:“我看的也是没连接上。而且,好像距离还挺大的吧?” “应该是吧。”灰手人说道。 “这么大的距离你也会怀疑自己有没有看清楚?”褐手人问道。 “只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我看错的了。”灰手人道。 “你连这个都怀疑啦?”褐手人问道。 “刚才那一刻怀疑,再加上我不想把话说绝对了。”灰手人道。 “其实你不想把话说绝对了这个因素还是挺重要的,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回答,“就是消失得太快了。如果消失得慢一些,可能我也不至于在那一刻怀疑自己看到的吧。但是,就算我不怀疑,我也不敢说那么绝对的话。” “这我完全理解。”褐手人道,“我有时候就是这样啊,明明心里觉得挺确定的事,就是不愿意说绝对了,否则就好像哪里不舒服。当然,也只是这段时间才这样的啊。” 灰手人说道:“我知道的,这段时间之前,你我也没有像现在这种把话说绝对了就不舒服的情况发生吧?” 褐手人道:“是的,这应该就是这段时间特有的。你看,我就连说这话的时候,也加了‘应该’两个字,一看就是因为那个。” 灰手人道:“你觉得一会儿中间还会出现些别的吗?两个翅膀中间的地方。” (五千七百五十五)过快 褐手人说:“我感觉还会。” 灰手人问:“你感觉会出现什么情况?” “我先问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了吗?”褐手人道。 “有了。”灰手人回答。 “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应该是两个翅膀中间的那个东西会再次出现,还会变得更大。” 褐手人又说:“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 “还是表层。”灰手人道。 “相信吗?”褐手人问道。 “相信。”灰手人说。 “你我好像很多次这样了?”褐手人问。 “明明是表层感觉,自己却又相信这种感觉。”灰手人道,“你是这个意思吧?” “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这次的感觉也跟我一样吗?” “一样。”褐手人说。 “还有什么我刚才没说到,但你感觉到的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我感觉中间出现的那东西早晚要把左右两个‘翅膀’给……我就不说后面的了,你应该明白吧?” “明白。”灰手人道。 “我不说后面的原因你也明白吧?”褐手人问道。 “因为不希望那种情况来得那么快吗?”灰手人问道。 “你连这个都能说得那么准确。”褐手人道。 “其实这也不完全算我猜的你的情况了。”灰手人说。 “还算什么?”褐手人道,“你自己的情况?” “是的。”灰手人说,“我自己就是这样,一方面担心两个‘翅膀’中间那块不再出现什么,另一方面,却也担心中间过快地出现把那两个连接起来的东西。” 褐手人说:“我就是担心过快,但也觉得自己似乎没必要担心过快。”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觉得似乎没必要?” 褐手人道:“快一些的话,可能会出现某些变化,说不定某些新变化能带来那个人的变化呢。” 灰手人道:“你是此刻才变得这样想的?” “是的。”褐手人道,“刚才还没想到这一点。但现在,即使是想到了这一点,我依然有点担心过快。” 灰手人说:“我能理解你这种心情,有些矛盾的心情。” “对,就是矛盾。”褐手人道,“你为什么要担心过快?” “我不知道将要来的是什么,如果来的真是我很难接受的,那么我就有一种不想过快经历那些的感觉。”灰手人道。 “你也想到了中间的东西再次出现,比以前大,并且把两个‘翅膀’连接起来后,可能会出现你不想接受的情况?”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尽管我也没觉得这是必然的,我就是想到了,也有些倾向于这样。” 褐手人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更清晰地看到我内心的矛盾了。” “为什么在这矛盾的事上,你我又都那么一致?”灰手人问道。 “又是环境影响吗?”褐手人问。 “有可能吧。”灰手人道,“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刚才提过的那种。” “跟我们接受化纳之前的关系有关?”褐手人问道。 (五千七百五十六)槐树 灰手人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褐手人道:“上方好像又要出现什么了。” “还没出现,你已经能感觉到会出现?”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是啊,不知道为什么预感很强烈。你没感觉到吗?” “不是啊。”灰手人道,“我已经感觉到了。” “那你刚才还那么问。”褐手人说。 “刚才我还没感觉到。”灰手人道,“你看,我的感觉比你的来得晚。” 褐手人说道:“你也有感觉来得比我早的情况啊。” “就说这次啊。”灰手人道,“你这次感觉要出现的是什么形状的?” 褐手人问道:“叶形的。” 灰手人问道:“什么树的叶子?” “就是今年我们常见的那种槐树的叶子。”褐手人道。 “跟刚才的枣核形的区别只有一部分吗?”灰手人问道。 “可以这样说。”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道:“是不是就是刚才的枣核形下部分扩展得多一些,上部分扩展得少一些,而顶部依然有个尖?” “是啊。”褐手人说道,“你怎么说得那么详细?把我刚才想到的都说出来了?” “看来你也是这样想的啊。”灰手人道。 “就是这么想的。”褐手人说,“难道你我想出来的细小的部分都差不多?” “此刻看来是这样的啊。”灰手人说。 “真出来了。”褐手人望着树珠上方那块地方说道。 “啊!”灰手人道,“这么快。” “出来的方式也在你我意料之中。”褐手人道,“还显示了慢慢扩展的过程。” “一出来的时候就是动态的。”灰手人道,“而不是先出现一个枣核再默默扩展。” “没错。”褐手人说,“这次的一出来就比刚才的‘枣核’大一些了,一出来就是正在扩展的。跟刚才出现的比起来,这次持续存在的时间还挺长的。” “我们能看到它慢慢地变化,慢慢地扩展。”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现在还在扩展,但我觉得有点奇怪啊。” “你是不是觉得早就应该碰到两边的‘翅膀’了?”灰手人问道。 “你说的正是我所想的。”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又说:“找到原因了吗?” “找到了。”褐手人道,“因为两个‘翅膀’跟刚才的位置不一样了。”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灰手人说,“我想到的原因也是这个。” “就是那两个‘翅膀’分别往两边移动了。”褐手人道。 “没错,如果不动,早就碰上了。”灰手人说。 “但它们不是持续移动的。”褐手人说。 “我都没看到移动的过程。”灰手人说道。 “我也是啊,如果我要是看到那个过程,刚才我也不奇怪了。”褐手人道。 “会不会是中间那‘槐树叶’刚被我们看见时,两边的‘翅膀’就已经跟上一次我们看到时候的位置不同了?”灰手人问道。 “会吧。”褐手人道,“毕竟我没看见那两个翅膀在往左右移动的过程。如果动了,虽然刚才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中间,我也不至于没察觉那两个‘翅膀’在动。” (五千七百五十七)隐体 “如果是那两个‘翅膀’在我们这次看见它们之前移动了位置,那么大概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事呢?”灰手人说。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推断好,但我觉得可能就在刚才出现之前。” “你也认为不大会是更早的时候吗?”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应该不是吧。”褐手人道,“我现在觉得,可能就是中间那个东西快要出现之前的那一刻,那两个‘翅膀’分别往左右两边移动了。” “这么说的话,那两个翅膀一直都在那里吗?只是你我看不见?”灰手人问。 “看来应该是这样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们刚才为什么看不见?到底是那东西是个‘隐体’,还是你我有什么问题,所以看不见?” 灰手人说的“隐体”,褐手人自然明白,但换个普通人,通常就无法理解了。 褐手人说道:“我觉得那个其实不像隐体。” 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刚才看不见那个是你我的原因吗?” 褐手人道:“感觉应该是这样的,尽管我也不大确定。” “其实我很希望知道他能不能看见。”灰手人说道。 “我也想知道啊,但是现在我们又如何与他沟通呢?”褐手人道,“就刚才风声、雨声那些事还没弄清楚呢。” “此刻他腹部倒是既没传出风声来又没传出雨声来。”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我还在等那个。” “我也在等,除此之外我还在等数掠过。”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其实我也在等你能看到有其他数掠过。” 灰手人问道:“你也认为肯定还会有数掠过吗?” “是的。”褐手人回答。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的?”灰手人问。 “依然是表层的。”褐手人说道,“我觉得自己都有一段时间没出现针对这里发生的某种情况的深层感觉了。” 灰手人回答:“我也是啊,有点希望出现深层感觉。” 褐手人说道:“你这么说的话,就说明刚才你还在等数掠过也是因为你的表层感觉告诉你还有数会掠过?” “没错。”灰手人道。 “我还等着树珠上方的那个东西再次出现。”褐手人道,“我说的是两个‘翅膀’中间的那个东西。” 灰手人说:“你发没发现,刚才提到那个叶形东西的时候,都没提到‘翅膀’颜色变了这件事。” “是啊,没专门说到。”褐手人道,“刚才我也发现那两个‘翅膀’的颜色都变了。” 褐手人说:“其实变化不是很明显。” “就是变成灰白色的了。”灰手人道,“我看到的是这样,不知道跟你看到的是否一致。” “一致的。”褐手人道,“也没刚才那么亮了吧?” “没刚才那么亮了。”灰手人说。 “可中间那个叶形的东西亮起来的时候,还是发着白光的。”褐手人道,“并没变得灰白。” “确实跟左右两边的‘翅膀’颜色不一样。”灰手人道。 (五千七百五十八)一项 “这次停留的时间真的挺长。”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是啊。” 灰手人话音刚落,两人就既看不见两个“翅膀”也看不见中间的东西了。 褐手人说道:“如果我们在等风声、雨声,同时在等数掠过的过程中,试着跟他交流,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我也想到了这个,但是我又觉得有些危险。”灰手人道。 “我也考虑到危险的事了,但还是有一种冲动,想试一下。”褐手人说。 “那我试吧。”灰手人说道。 “怎么又是你试?”褐手人问。 “那就一起试。”灰手人道。 “为什么不是我来试?”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既然你我都要试这种危险的事,那就一起吧。” “行。”褐手人道。 “什么时候开始?”灰手人问道。 “是先定个时间,还是立即开始?”褐手人问。 “立即开始吧。”灰手人道,“但我们做这件事的过程中,也不能忘记关注别的。” “我知道,我要关注树珠上方的变化,关注他以及有没有从他那里传来风声雨声,你还要多关注一项。”褐手人说。 “你是说数有没有掠过的事吧?”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道。 “来了!”灰手人道。 “数?”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说。 “那就先不开始试了。”褐手人道。 “行。”灰手人道,“刚刚出现的是‘八’。” “你认为一会儿还会再出现数掠过的现象吗?”褐手人问。 “应该会出现。”灰手人回答。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褐手人问。 “表层。”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问:“你认为可信吗?” “可信。”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大概多久还会出现下一次?” 灰手人回答:“这次可能时间间隔很近。” “也就是说,可能很快就出现了?”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那我们还真没法立刻试了。” “是啊。”灰手人道,“我也觉得不适合立刻试。” “那就等一等吧。”褐手人道,“等你再次看到掠数之后再说。” “等一等,我觉得快出现了。”灰手人说道。 “我盯着树珠上方那块地方。”褐手人道。 “我也可以盯着,并不影响什么。”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我们依然要注意听着风声和雨声。” 灰手人说:“又来了,有数掠过。” “几?”褐手人问。 “是‘九’。”灰手人说道。 “后面还会有吗?”褐手人又问。 “还有。”灰手人道。 “如此肯定?”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肯定。”灰手人说。 “又是表层感觉?”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就再等等。” 灰手人又说:“这次应该等的时间不会很长。” “又是确定的?”褐手人问。 “是确定的。”灰手人道。 “还是表层感觉吗?”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就是表层。” (五千七百五十九)浅红 褐手人道:“我们这段时间好像总觉得表层感觉非常可信。” “没错,毕竟深层感觉不出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灰手人说。 “如果这个时候深层感觉出现了,但跟表层感觉不一致,你会觉得深层感觉更可信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也许吧,毕竟按道理来说,深层感觉就应该比表层的可信,如果是以前,我就毫不犹豫地相信深层感觉了,但现在这种情况,我还真没法说那么绝对了。” “也是啊。”褐手人道,“这样的环境无论如何也没法说绝对。如果是我,我也只是倾向于相信深层感觉。” 灰手人说道:“好像又有数从我眼前掠过了。” “是几?”褐手人问。 “这次看不清。”灰手人道。 “怎么会看不清?”褐手人道,“是因为跟之前掠过时的形式不同吗?” “的确跟之前不同。”灰手人说,“这次的数显得特别大。” “大到你看不完整是吗?”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道,“我只能看到其中挺小的一部分。这挺小的一部分就把我的视野全都填满了。” 褐手人道:“这次的数出现的时间很短?” “特别短。”灰手人说,“就闪了一下。” “如果没看清楚该怎么办?”褐手人道,“我觉得这些数可能是有用的。” “我也认为有用,所以才这样一直关注。”灰手人说道,“我估计一会儿还会再出现。” 褐手人说:“你认为再次出现的可能性大吗?” 灰手人回答:“挺大的。” “多久后会再次出现?”褐手人问。 “很快吧,就快了。”灰手人道。 “这又是你的表层感觉?”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说。 刚刚说完,灰手人的眼前就又闪了一下。 “来了。”灰手人道,“消失了,但我还是没看清。” “跟刚才是同一个数吗?”褐手人问道。 “我不确定,但我感觉是同一个。”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这也是表层感觉吗?” “对。”灰手人道,“但我觉得可信。因为这两次闪出的特别像,连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 “什么颜色?”褐手人问道。 “浅红色。”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之前看到的从你眼前掠过的那些数没有一个是浅红色的吗?” “没有。”灰手人回答。 “你认为还会再次出现吗?”褐手人道,“浅红色的数?” “一定会的。”灰手人说。 “如此坚定?”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而且很快。” “这就要出现了吧?”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出现了,但又是很快就消失了。” “还是浅红色的?”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认为就是刚才出现过两次的那个数?” “对。”灰手人道,“我就觉得依然是。” “已经是第三次了,还会有第四次吗?”褐手人问道。 “一定有。”灰手人说,“就是可能时间间隔稍长一点。” (五千七百六十)玉米 褐手人道:“这次还是如此坚定。” 灰手人说:“就是这么坚定。” “刚才我们想要做的那件事,暂时还是不能做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反正那事其实也不是必须做,如果能做就做,往后拖一拖,如果一会儿出现什么变化导致根本不适合做了,那不做也行。”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变化。”褐手人道,“现在你一提‘变化’,我就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灰手人说:“不光你有啊。” “你我一样,都是表层感觉,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道,“是表层感觉,但又是能令我相信的那种。” 褐手人又说:“我们不知道该信什么的时候,自然就会信表层感觉了。” “这个话题我们好像又是不止一次提到过的吧?”灰手人问道。 “真的是。”褐手人道,“看来我们还陷在里面啊。” 灰手人道:“似乎很难出来了。” 话音刚落,灰手人就再次看到了数,便说道:“又来了,这次是‘三’。” 褐手人说:“后面还有吗?” “我也不知道了。”灰手人道。 “哦?”褐手人道,“这次表层感觉不是还有了?” “确实不是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倾向于还有没有?” 灰手人说道:“我这次连这种倾向都没感觉出来。” “又出现了。”褐手人说道,“树珠上方那块地方。” “我也看到了。”灰手人说,“这次是‘翅膀’和中间的东西同时出现的。” “翅膀颜色好像又变回之前的了。”灰手人道。 “没错,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些什么啊。”褐手人说。 “可能灰白色只是一个过渡?”灰手人问。 “很有可能就是。”褐手人说道,“那中间的东西还是白色的。” 灰手人说道:“比刚才更大了。” “是啊。也已经不再是叶形的了。”褐手人道。 “现在看着像什么?”灰手人问道。 “像玉米的形状。”褐手人说。 “没错,就是像玉米,而且是玉米穗朝上的。”灰手人说。 “我感觉上面那一撮就是玉米穗。”褐手人道,“尽管我明明知道不可能是。” 灰手人道:“那会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灰手人道,“我现在只能说出它像什么,还真说不出它是什么来。” “它扩大了,但依然没碰到左右两边的白色‘翅膀’。”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那两个‘翅膀’之间的距离又变大了。” “对,肯定变大了。”褐手人道,“在我们看不见它们的时候移动的?” “我觉得差不多吧。”灰手人说,“说到这里,我倒是想到了跟刚才我们吐出来的那两个有关的情况。” 褐手人说道:“我也想到了。你先说吧。” 灰手人道:“这样的可能性……‘翅膀’移动的时候,只是我们看不到它们,但它们存在着。刚才我们吐出来的那两个,会不会也一直悬在空中,只是你我看不到?” (五千七百六十一)只问 “我想到的也是这个。”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刚才你也说了,树珠上方出现的那东西其实不像隐体。” 褐手人说:“是的,此刻我依然没改变我的想法。” “就不是隐体吧?”灰手人道,“我想说得确定一些,但又不想说绝对了。” 褐手人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并且觉得就算说得确定些也没多大关系。” 灰手人道:“树珠上那东西也不是隐体,刚才我们吐出来的那两个也不是隐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褐手人道,“这事情很可能就是你我两人受到限制了?” “我感觉也是,所以此刻我又一次想知道他能不能看见了。”灰手人道,“然而似乎又需要与他沟通。” 褐手人说:“其实他都不知道树珠存在吧?” “应该吧。”灰手人道,“我们如果做些什么来让他看树珠,算不算违反了什么?” 褐手人道:“好像算吧。” “但其实我们已经没有完全按照计划来了。”灰手人说。 “是啊,连那两个都吐出来了,这行为已经非同寻常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我们这次如果违反,会怎样?” 褐手人道:“我猜不出来啊,事情好像很复杂。” 灰手人道:“确实复杂得很。还有就是如果我们想让他能随意往树珠的方向看,还是要采取一些措施的吧?” “是啊,按他现在这情况,他如果不能随意活动,便没法看到树珠上方的位置。”褐手人道。 “如果让他从不能随意活动变成可以随意活动,我们是不是要用一些可能会造成危险的本事?”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好像是需要啊。” 灰手人道:“也就是说,我们要做好几步才行。” “是的,问题是,要是做了那几步,我们就真能把事情搞清楚吗?”褐手人问道。 “如果他说的是他也看不到,足以证明不是你我的问题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好像也不足以证明。”褐手人道,“如果我们看不到正是因为我们有问题,他也看不到,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也有问题。尽管他的问题可能和我们的问题不完全一样,但并不能说明你我没问题。” 灰手人道:“就是这个道理。但如果他说他能看到呢?” “我们做了那几步后,他说他能看到?”褐手人问道,“你说的是树珠上方的东西吗?” 灰手人说:“对,我刚才想说的就是树珠上方的东西。但是此刻,我想到了别的。” “你是不是想问问他,是不是看到空中有两个那个?”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如果他真的看到了,而我们没看见,那很可能就是我们的问题了吧?” 褐手人道,“大概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我们吐出的那两个不是隐体。这么说,其实如果问问他,还是挺有必要的啊。” “你是说只问那两个,而不问树珠吗?”灰手人问道。 (五千七百六十二)死结 褐手人说道:“对,如果只是问了那两个,就不需要动用什么本事令他看向树珠上方的位置了吧?” 灰手人道:“是的。要是这样的话,其实直接问就行。只是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就算我们问了,他也不一定能出现什么有效反应。”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褐手人道,“我们有什么办法让他能立刻回应我们呢?” “起码我觉得现在他应该不是再次陷入了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灰手人说道,“我感觉应该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目前又没找到方法。” 褐手人说:“我也认为他没有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但目前你我又确确实实没法听到他的有效回应。” “是不是你和我的问题?”灰手人问道。 “目前看来,大概就是这么解释合适。”褐手人道。 “如果真是我们的问题导致我们无法收到他的有效回应,那我们是不是需要先解决我们的问题啊?”灰手人问道。 “我也正在想这个。”褐手人道,“可是,又能怎么解决呢?” 灰手人说:“我现在不知道你我的问题出在哪里。” “会不会找到那吐出的两个在哪里,接下来做些什么,就能找到解决办法?”褐手人问。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灰手人说,“但,如果真是这样,就仿佛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想要知道吐出的那两个在哪里就需要先解决我们自身的问题,解决我们自身的问题又需要先找到吐出的那两个在哪里。若真是如此,我们似乎什么也没法做啊。”褐手人道。 “也是啊。”灰手人道,“我们现在似乎也就是能尝试着问他,也仅仅是尝试了,还真不能太期待出现什么结果。” 褐手人又说:“可是,如果想要问他,是不是过一会儿更好?” “应该是吧,毕竟我们现在在等着看的情况也有些多。”灰手人道,“如果在问他的过程中再次错过什么,可能有点可惜吧。” 褐手人道:“你听,是不是又出现雨声了?” “是的。”灰手人道,“我听着就是从他腹部那里传来的。” “这次的雨声给人的感觉好像是雨滴非常大的那种。”褐手人道。 “没错。”灰手人说,“我听到的也是如此。” 褐手人又说:“怎么给人感觉这落地的雨滴越来越少了?” 灰手人道:“就跟快要停了一样。” “这次该不会是只出现这么短的时间就停了吧?”褐手人问道。 “很像啊,其实停了可能也有停了的好处。”灰手人说。 “你是不是又想到风声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是的。如果起了风声,雨声已经停了,风声自然就不会被盖过了。” 褐手人又说:“你说风声会很快出现吗?” “不知道。”灰手人道,“我此刻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次我也没感到接下来会怎样。”褐手人道,“不知道过一会儿会不会出现感觉。” (五千七百六十三)竹笋 灰手人道:“只能说希望会出现感觉吧。” 褐手人说:“雨声好像又密集起来了。” “对啊,给人的感觉就是这雨渐渐大了。”灰手人道。 “光看他也没看出什么变化来。”褐手人道。 “这样倒也不新鲜。”灰手人说,“树珠上方也没发生什么我们能看见的变化吧?” “我能看见的目前还没有,至于不能看见的,不好说啊。”褐手人道。 “你一说的不能看见的,我就想到两个‘翅膀’可能又会往两边移动了。”灰手人问道。 “如果中间再次出现什么,说不定还是不能碰到两个‘翅膀’。”褐手人道。 褐手人正说这话,两个翅膀发出了棕色的光,那两个“翅膀”中间的位置就再次出现了东西。 “说着呢,就来了。”灰手人道。 “两个‘翅膀’的距离果然又变大了。”褐手人道。 “它们还都变了颜色。”灰手人说。 “这次是棕色的。”褐手人道。 “中间出现的东西像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像‘竹笋’。”褐手人说,“比刚才的‘玉米’大一些的‘竹笋’。” “是啊,刚才‘玉米’的须子也算‘玉米’的一部分,就这么比,现在的‘竹笋’也比刚才的‘玉米’大。”灰手人道。 “是真的大了很多。”褐手人道。 “两个‘翅膀’的距离扩大得真是明显。”灰手人道。 “不然的话,那‘竹笋’早就碰上它们了。”褐手人道。 “那两个‘翅膀’就好像一直刻意躲着中间的东西似的。”灰手人道。 “也有可能是给中间的东西腾地方?”褐手人问。 “也是,或许不到一定的时间,它们一旦碰上就会影响后面的事?”灰手人说。 “不了解。”褐手人道,“现在竹笋的颜色好像有些变化啊,是我眼花了吗?” “不是吧。”灰手人道,“我认为你没看错,虽然变得没那么明显,但是肯定变了。” “你看到的是什么方向的变化?”褐手人道,“我是说颜色。” “往棕色这个方向变化。”灰手人回答。 “我看到的也一样。”褐手人道,“目前依然在变化。” 灰手人说:“你感觉最终会变成跟左右‘翅膀’一样的棕色吗?” “会吧。”褐手人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灰手人说道:“如果它们都变成棕色,到时候会不会连成一体啊?”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还真有这样的可能。”褐手人道。 “不知道要变多久。”灰手人道,“我觉得竹笋现在变化的速度挺慢了。” 褐手人说:“好像越来越慢似的。” “会不会慢着慢着,就停止变化了,到时候我们根本看不见它变得跟两个‘翅膀’颜色一样?”灰手人问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倒是觉得早晚会变成一样颜色的。”褐手人道。 “你这该不会是深层感觉了吧?”灰手人问。 “不是。”褐手人说,“我这还是表层感觉,是我容易相信的那种表层感觉。” (五千七百六十四)偏黄 灰手人想了一下,说道:“我也如此,明明是表层感觉,依然深信不疑。” 褐手人道:“你发没发现,你我都深信不疑的时候,往往就是想对了的。” “好像是。”灰手人道,“所以我们似乎应该相信?” “现在相信也没什么不好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好像变化的速度又快些了?” “没错。”褐手人道,“越来越接近棕色了,有些明显啊。” “好像很快就会变成棕色似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好像又发生变化了?” “突然没刚才那么快了?”灰手人道。 “又慢了下来。”褐手人说。 “这变化的速度,是不是忽快忽慢啊?”灰手人问。 “我看是。下一次再快起来的时候,应该就能变成跟左右的翅膀一样的棕色了吧?”褐手人说。 “很可能啊。”灰手人道,“如果再次快起来,应该就能统一颜色了。” 褐手人说:“左右两个‘翅膀’的颜色好像也在变?” “刚刚发生变化的。”灰手人说,“此前还没出现这种情况呢。” “是啊。”褐手人道,“这次好像变黄了?” 灰手人说:“越来越偏黄。” 褐手人说,“这么下去的话,就算一会儿中间的‘竹笋’变成了棕色,也没法跟左右的‘翅膀’颜色一致了?” “要真是这样下去,估计就是你说的那样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但如果没一直这样下去,也许还能一致。” “你也总想着它们的颜色会一致,我也是这样想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想。”灰手人道,“为什么一定要一致?”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啊。”褐手人道,“为什么一定要一致呢?是不是我们都觉得如果一致,就有特别大的可能出现什么特定的变化?” 灰手人说道:“好像被你说中了。” “你想到的是哪方面的变化?”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我想的是,如果它们颜色一致,就会立刻拼接起来,并且拼接成一只鸟,飞翔。” 褐手人说道:“连这个你我想的都一样。” “但按现在的情况来想,又觉得有点好笑。”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道。 “现在中间的像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竹笋啊。”褐手人道。 “一个‘竹笋’,加了翅膀,飞起来?”灰手人道,“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好笑。” “哈哈……”褐手人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好笑了,但是如果‘竹笋’加了翅膀,突然变成鸟,再飞起来,似乎显得正常多了啊。” 灰手人说道:“就是这样,可我刚才却一次次想到了竹笋飞起来的样子。” 褐手人说:“这么想倒是能开心点。” “你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能开心,也挺珍贵的。”灰手人道。 “开心就是极其珍贵的。”褐手人道。 “你我现在怎么都会这么想了?”灰手人好奇道。 (五千七百六十五)自主 褐手人说道:“就是跟以前境况不同了吧?” 灰手人道:“不仅外界境况不同了,内在境况也截然不同了。” “内在境况,你说的是心境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是啊,起码我以前真的很难考虑自己是不是开心,当然,也不会考虑别人是不是开心。” 褐手人道:“你说的是化纳之后的以前。” 灰手人道:“肯定是。” “你猜化纳之前我们会考虑开不开心的事吗?”褐手人问道。 “我感觉,应该会吧。”灰手人说。 “我模模糊糊地感觉,那时候我们生活的环境好像并不算好。”褐手人道。 “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无法考虑开不开心的事了吗?”灰手人问道。 “倒也不是。”褐手人说,“我觉得就算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我也会不由自主地隐隐约约地考虑开不开心这件事。吃不饱穿不暖时,我就不容易开心。当然,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样啊,就是一种感觉,似乎没多少根据。” 灰手人又说:“你说得也有道理啊。按照平时的想法,似乎一个人一旦吃不饱穿不暖,就无暇考虑开心不开心这事了,但是其实可能时时刻刻的想法都包含着考虑开不开心这事,只是不是那么明摆着的。毕竟,处于很好的境况下,人更容易开心些。” 褐手人道:“但是,我倒是觉得我们接受化纳之后,似乎就不会考虑开不开心这种事了?” 灰手人道:“接受化纳后,我都不觉得我是我了。” “我们作为自己的开心,就是‘我’的开心,既然‘我’都不觉得自己是‘我’了,那么就算有某个开心时刻,我也不会觉得那是‘我’的开心。”褐手人道,“是不是这样?” 灰手人问:“接受化纳后,你也不觉得你是你?” “是啊。”褐手人说,“这很明显。” “我觉得这个话题好像刚才说过类似的似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好像是,但又不完全一样。” 灰手人道:“你说,接受过化纳之后,你有过真正意义上开心的时候吗?” “不会有吧。”褐手人道。 “原因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那个吗?”灰手人道,“关于是不是‘我’的。” “是吧。”褐手人说,“当然,就算把那个不是‘我’的人当成‘我’,好像也没什么真正意义上开心的时候吧?” 灰手人道:“你觉得我们一次次成功完成任务后呢?” 褐手人说:“好像内心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啊。” “很多时候,不完成任务不行。”灰手人道,“完成了却也兴奋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大概因为我们完成的所谓任务,根本就不是你我作为人自主想要完成的任务?”褐手人问道。 “应该差不多。”灰手人说,“就好像被逼迫去做什么事,就算做成了,也没多大成就感?” “是啊,动机都不是发自我内心的。”褐手人道,“何谈成就感?” (五千七百六十六)拖慢 “接受化纳之后,好像我们都不怎么关注自身的动机了?”灰手人说道。 “我们都不被鼓励关注自身动机吧。”褐手人说。 “确实啊。”灰手人说,“如果我们自身的动机不利于为那谁完成任务,倒是可能拖慢某些事的进度。” 褐手人说道:“在那谁眼里,进度才是真正重要的。” 灰手人道:“我们在他眼里就是工具吧?” “差不多吧,从他以前对待我们的态度来看,大概就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可你我总是对他毕恭毕敬。”灰手人说。 “是啊,不仅如此,你我有时候还会因为他而吵起来。”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当时总觉得自己是对的,那谁也没什么不对,但却挑剔跟自己一起做事的人的毛病。” 褐手人说:“我也一样啊。” 灰手人又说:“那两个‘翅膀’持续存在的时间还挺长啊,我是说这次。” 褐手人道:“颜色又变了。” “好像跟刚才情况相反?”灰手人道。 “刚才是由棕色变得越来越偏黄,这次是再次往棕色的方向变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一会儿会不会再次变回刚才那样的棕色?” “我看会。”褐手人道。 “表层感觉?”灰手人问道。 “没错啊。”褐手人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是。”灰手人道,“而且也是表层感觉。” 褐手人又说:“这次你我感觉又一致,是不是再次意味着真的要这样了?” “应该是吧?”灰手人说,“我觉得是。” 褐手人又说:“那中间的竹笋此刻也是棕色的了。” “真是快啊。”灰手人说,“挺突然。” 褐手人道:“但是跟两个‘翅膀’的颜色并不完全一样?” “对,目前还没完全一样,似乎还在调整。”灰手人说道。 “其实两个‘翅膀’的颜色也在变化,真是变得没那么明显。”褐手人说。 “它们都在变,是不是在某个时刻,它们的颜色就完全一致了,那种棕色是它们互相‘迁就’的结果?”灰手人问道。 “有可能啊。”褐手人道,“但它们因为总在变,好像已经一次次地错过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举个例子啊,在两个‘翅膀’变成深棕色的时刻,中间的‘竹笋’还是浅棕色,但当‘竹笋’变成跟此前‘翅膀’一样的深棕色的那一刻,那两个‘翅膀’又已经变成浅一些的棕色了?”灰手人道。 “就是这个意思。”褐手人说。 “不知道还要错过多少次。”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不管错过多少次,如果最后真能变成一致的颜色,那一刻也令人印象深刻。” 灰手人道:“没错,你说这个,竟令我想到了人与人的相处。” 褐手人说:“当甲最初这样想时,乙不是这种想法,当乙的想法变得跟甲最初的想法一样时,甲的想法又发生了变化。你说相处,我就想到了这些。” (五千七百六十七)扇动 灰手人说:“人与人之间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倒是不罕见。” 褐手人道:“今天‘翅膀’和‘竹笋’之间出现这样的情况,会不会也在对我们说明什么?” 这话刚刚说完,褐手人就感到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于是又说道:“我怎么想这么多,好像不该这样。” “也没什么不该啊。”灰手人道。 “这里的有些情况就算真的告诉了我们什么,大概也应该是我们自己想的,我刚才竟然觉得出现这些东西是谁有意要告诉我们的。”褐手人说。 “这也没什么啊。”灰手人说,“有些情况就是会给人这种感觉。就算是自己多想了,也没什么不好吧?” 褐手人说:“倒是没什么不好,就是……” 这话还没说完,褐手人就又发现了新变化,于是没继续说这件事,只是对灰手人道:“你看,那两个‘翅膀’扇动了起来。” 灰手人看着那两个“翅膀”说:“它们还没跟‘竹笋’连在一起,就扇动起来了,这倒是出人意料啊。起码出乎我意料。” “也出乎我意料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有没有可能它们其实已经和中间的‘竹笋’连起来了,只是中间连着的部分我们暂时看不见?” 说完这话,灰手人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于是道:“似乎不会。” “哦?”褐手人问,“你怎么又觉得似乎不会了?” 灰手人说道:“大概就是我乱想的。” “也不一样啊。”褐手人说道。 “我也不知道,前一刻还觉得可能是我们暂时看不见中间连着的部分,后一刻就觉得其实就是我想多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这情况跟刚才我那情况挺像的。上一刻还那样认为,下一刻就否定上一刻的想法。” “我也这么觉得。”灰手人说,“今天好像不止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吧?” “不止一次。”褐手人道,“这是不是也算是我们在这特殊环境里的特殊反应?” “我之前也这样考虑过,但现在又觉得其实我们在别的环境也出现过下一刻想法与上一刻不同的情况。”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也是。但多次出现这种情况,而且想法截然相反,倒也不是那么常见吧?” “是不常见的。”灰手人说,“毕竟以前我们做的任务都是那谁安排的。” 褐手人道:“安排我们做的任务一般都有固定的过程,我们要按计划去做,好像也容不得有太多想法吧?” 灰手人道:“是的,尤其下一刻和上一刻想法截然相反这种事,在以前还真的很少见。” 褐手人说道:“如果这也是这环境给我们带来的影响,我又有些迷惑了。” 灰手人说道:“迷惑什么?” “说不大清楚,就是对目前你我所在的环境感到迷惑。”褐手人道。 “也想到了未来?”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说。 “接下来又会怎样呢?”灰手人道。 (五千七百六十八)全貌 “我又想到了如果它们真的连接到一起会怎样。”褐手人道。 “有好的预感还是不好的?”灰手人问。 “总的来说,不大好。”褐手人道,“我也没法说什么,有点担心说出来就成真,尽管我这种担心没多大意义。” 灰手人道:“雨声又小了。” “是啊,好像也又快停了。”褐手人道。 “你感觉会立刻停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感觉不像会立刻停的。” 灰手人说:“雨声大小跟树珠上方那里出现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必然联系啊?” “目前我还没看出来。”褐手人道,“但也不能就这样排除有联系的可能。” 灰手人道:“我目前也没看出来,只是这样想出来的。” 褐手人又说:“上面的两个‘翅膀’不知道要扇多久。” 灰手人说:“‘翅膀’这样扇,也没扇出什么风啊。” “是啊。”褐手人道,“会不会扇出他腹部的风,这样我们就能听到风声了?” “这你都联系到一起了。”灰手人道。 “其实我觉得也不大可能,刚才我们听到风声时,也没看到‘翅膀’扇动。”褐手人道,“我也算是胡乱联系了。” 灰手人说:“你认为是胡乱联系的这种,说了也挺好的啊,说出来后也许能引出其他想法。” “至少现在还没引出什么其他有用的想法。”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我眼前再次有数掠过了。这次又是只能看见一部分的。” “你依然确定就是数?”褐手人问道。 “是的,确定。”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跟刚才那种只能看见一部分的情况差不多吗?” “差不多。”灰手人说,“这次又是因为这数太大了,我看见的只是很小的部分。” “刚才那次只看见一部分的,你后来是怎么看清楚的?”褐手人道,“是你看到的那个数自己缩小了吗?” “这你都知道?”灰手人道。 “真的是啊?”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又说:“真是啊,就是那个在我眼前掠过的数,在眼前来回掠了几次后,忽然缩小了,我就看见它的全貌了。” 褐手人问:“此刻你看到的还是数的一部分在你眼前掠来掠去吗?” “是啊,还没停。”灰手人道。 “它怎么掠都不会阻挡你的视线?”褐手人问道。 “不会。它是接近透明的。”灰手人说,“它移动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尽管目前怎么移动,我看到的都只是它的一部分。” “你认为它一会儿会缩小吗?”褐手人问。 “会不会缩小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它应该会让我看到全貌。”灰手人道,“也有可能依然是通过缩小的这种方式让我看见的。” 褐手人又问:“你觉得要等的时间长吗?” 灰手人回答:“我感觉不出来。” 褐手人问道:“这次连表层感觉都没有?” “没有。”灰手人道,“如果一会儿出现这方面的表层感觉,我就告诉你啊。” (五千七百六十九)变浅 褐手人道:“你这次出现这方面感觉的可能性大吗?” “还是不了解。”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别看这次你没出现表层感觉,说不定一会儿你直接出现深层感觉呢。” “这也太难了吧。”灰手人道。 “从刚才的所谓经验来看,是很难,但是在这种环境中,所谓的经验并不可靠啊。”褐手人说。 “这我知道。”灰手人道,“我也挺希望自己再次出现深层感觉的,但似乎太难了。” 褐手人说道:“你看,树珠上方的东西是不是又发生变化了?” “是啊,左右的‘翅膀’和中间的‘竹笋’的颜色都变得越来越浅了。”灰手人道,“我看到的是这样,你呢?” “我们看到的还是一样的。”褐手人道,“虽然都在变浅,但‘翅膀’和‘竹笋’的颜色始终都不是一样的啊。” 灰手人道:“给我一种感觉,好像很难一样了。” 褐手人问道:“你是刚刚出现这种感觉的吗?” “是啊。”灰手人道。 “我也是。”褐手人说,“我此前还想着会变成一致的呢。” “此刻你我感觉都不一样了,会不会它们就真的不会变成一致的了?”灰手人道,“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它们听我们的啊,就是说,我们此刻的想法跟之前都不同了,这会不会正是因为我们接收到了某些信息造成的。” 褐手人道:“有可能啊,这环境这么奇特。” 灰手人说:“你现在觉得树珠上的东西下一步会变成什么样啊?” “虽然我没法预知,但此刻我觉得,好像会消失啊。”褐手人道。 褐手人说完这话,想了一下,又说:“我们说‘树珠上那东西’,好像那上面只有一个东西似的。你说,我们是不是早就把中间的‘竹笋’和两边的‘翅膀’看成一个整体了?” “对。”灰手人道,“我此刻就认为它们是一体的,尽管我们看到的还是分开的。” “我也是这样。”褐手人说,“看它们那样子,好像用不了多久就消失了。” “这算是你的表层感觉吗?”灰手人问道。 “不算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自然明白褐手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却开玩笑道:“难道你又出现深层感觉了?” 褐手人说:“你又开始说那种调节气氛的话了吗?” 灰手人笑了笑。 褐手人道:“你肯定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确实知道。”灰手人说道。 “你说一个。”褐手人用带着点调皮的语气说。 “说出你那话的意思?”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说道。 “你也在调节气氛啊。”灰手人说道。 “你这说的不是我刚才那话的意思啊。”褐手人又故意说道。 “当然不是了。”灰手人说道,“你刚才的意思,我一定要说吗?” 褐手人笑道:“也不一定。你想说吗?” 灰手人又笑了笑,道:“你说‘也不一定’吗?” “是啊。”褐手人道,“不一定。” (五千七百七十)活跃 灰手人说:“那我就要说啊。意思就是,这不算我的表层感觉,当然我的深层感觉也没出现,这只是我认为的,就是想了想的结果,跟我们刚才所说的那种涉及我们这种人特点的所谓感觉还是不同的。” “哈哈……”褐手人笑道,“你怎么这么一本正经地解释啊?” 灰手人说道:“不这么一本正经地解释,你能像现在这样笑出来吗?” 褐手人一愣,道:“让我笑出来?” 灰手人道:“你刚才不是说我又开始说那种调节气氛的话了吗” “是啊,那是刚才啊。”褐手人道。 “刚才如此,现在也如此。”灰手人道,“调节气氛也不错啊。再说,你不是也这样”?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珍惜这段时间,稍微做些什么让你我都开心点?” “你都这么说了啊。”灰手人说,“你也是,对不对?” “对啊。”褐手人道,“未来我们都不知道会怎样,那么当下开心一下,也就开心一下。” “反正感觉就这么多说说,似乎也不至于产生更严重的后果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还能怎么严重呢?其实你此刻的预感也并不好,是不是?” 灰手人说:“自然是啊。越是预感不算好,似乎越容易做出一些活跃气氛的行动,我是说我自己。” 褐手人道:“你也把我说中了。” 灰手人说道:“雨声是不是停了?” “我忽然就听不见了。”褐手人说。 “戛然而止。”灰手人道,“这应该不是你我的问题吧?” “不像。”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就是突然不见了,一会儿还会出现吗?” 褐手人说:“你此刻似乎期待再次出现雨声?”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还没想那么多。”褐手人道。 “我确实是期待的。”灰手人说,“现在我看不到他这个人有什么其他反应,我总感觉,能听到雨声,就相当于能听到来自于他那里的声音。虽然这段时间没跟他进行语言交流,但听到从他腹部那里传来的雨声,我会感觉到其实他跟我还是有交流的,只是交流的方式不一样。” 褐手人说:“我也这么想了,但下一刻我又想到,这可能只是我认为的有交流。” 灰手人道:“没错,也可能就是你和我认为的有交流。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他腹部传出了雨声。” 褐手人问道:“他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我也搞不清楚。” 灰手人说:“到时候问问他。” “什么时候问?”褐手人问。 “很难说啊。”灰手人道。 “起码要等他能跟我们说话。”褐手人道。 “你说什么时候试一试比较好?”灰手人问。 “我说啊,大概等你眼前不再掠数的时候吧。还有就是等树珠上方的东西出个结果。”褐手人道。 “我也这样想。”灰手人道,“此外我还考虑到了风声的事,但觉得就算是再次出现风声之前,我们也能跟他说话。” (五千七百七十一)咔咔 褐手人问道:“那我们一会儿真的再试一试?” 灰手人说:“还有别的顾虑吗?” “好像也没什么,是吧?”褐手人问道。 “是。”灰手人道,“我们现在似乎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褐手人又说:“确实啊。” 就在这时,树珠上方出现了“咔咔”的声音。 “我没听错吧?”灰手人问道。 “你是说树珠上方那边的声音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回答。 “你听到的是什么样的声音?”褐手人问。 “是‘咔咔’声。”灰手人说道。 “我也听到了。”褐手人道,“这是什么发出来的?” “应该不是树珠发出来的吧?”灰手人问道。 “我听着不像树珠发出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确实不像啊。” “那会是什么发出的?”褐手人道,“会是上面那个东西吗?” “那个被认为一体的东西?”灰手人问道。 “是啊,会吗?”褐手人又问。 “有这种可能。”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可我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我也搞不清楚。”灰手人道,“这种声音我还真的不曾在类似这样的情况下听过。” 褐手人又说:“我也一样啊。” 很快,树珠上方的东西消失了。 “不见了?”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灰手人说:“中间的看不见了,左右的‘翅膀’也看不见了。” 褐手人说:“那‘咔咔’声是不是就是它们变得不见了之前发出的声音?” 灰手人说道:“可能是吧?” 褐手人又说:“之前它们每次消失的时候,我们都不曾听到这样的声音。” “的确这是第一次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这声音预示着什么吗?” 灰手人说:“感觉不出来。” “会不会预示着它们此后不会再次显示出来了?”褐手人问。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没法看到中间的和两边的‘翅膀’连为一体了?”灰手人问道。 “其实就算看不见,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没错,我们也不知道真正连为一体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褐手人又说:“那我们是不是只要等你眼前掠数结束,就能再次问他了?” 灰手人道:“目前看来,是这样,但是,如果树珠上的东西会再次出现呢?” “你的感觉?”褐手人问道。 “算是吧。”灰手人道,“表层的。” “你认为那东西并不会真的消失?”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此刻才有的。”褐手人道,“你这么说以后。” “你这是受我的话影响了,还是怎样?”灰手人问道。 “应该不算是受你的话影响。”褐手人道,“可能我的感觉来得晚些。上一刻我还没感觉到。我就说有些感觉就是你来得早吧?” 灰手人说:“你又来这个?” (五千七百七十二)局部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又要说我陷入某种模式里了?” “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有这种迹象?”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不算吧?我就是说了实话啊,这次的感觉就是你来得早。你这么说,是不是又是在调节气氛?” 灰手人笑了笑。 “一猜你就是。”褐手人道。 “我突然想到,刚才的‘咔咔’声会不会表示连起来了?”灰手人问道。 “你是说中间的东西和两边的‘翅膀’在我们看不到的情况下连起来了?”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还真有可能是这样的,只是,如果不再出现的话,我们似乎也很难证实是不是这样了。” 灰手人又说:“会不会有别的迹象告诉我们是不是连在了一起?” “这个倒是有可能啊。”褐手人道,“如果连在一起会导致出现其他情况的话,那么只要我们看到其他那些情况,就能知道它发生变化了吧?说不定能直接告诉我们连在了一起呢。” “确实是啊。”灰手人道。 这时,灰手人看清了数。 “我终于看清楚是几了。”灰手人说,“是‘三’。” “看清楚后,那数就消失了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很快就消失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还会有数掠过吗?” “会。”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等的时间长吗?” “不长。”灰手人说,“我觉得这次非常短。” 就在此刻,灰手人眼前又有数掠过了。 “又来了,又是一部分。”灰手人说,“我说的是数。” “你先看着,大概一会儿就能看出是几了。”褐手人道。 “应该吧。”灰手人说,“只是这次感觉要看清楚是几可能有点慢。” “你觉得这次的数是靠变小让你看清楚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现在就是太大,我只能看到局部。” 褐手人道:“要多等一段时间才能变小吗?” “没错。”灰手人说。 “雨声是不是又起来了?”褐手人问。 “对,又起来了。”灰手人道,“从他腹部那里传来的。” “越来越大。”褐手人道,“淅淅沥沥的,没什么节奏感。” “这次的雨声反倒显得平常了。”灰手人说。 “就像平时下雨听到的那种。”褐手人说。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雨声反而变成普通的了。”灰手人道。 “会不会预示着什么?”褐手人问。 “哪方面?”灰手人问道。 “我也没想出来,只是想着会不会有什么含义。”褐手人道。 “你感觉出可能有哪方面含义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感觉不出来。你呢?” “我也没感觉,就连表层感觉都没有。”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这雨声好像不继续变大了。” “也没变小。”灰手人道,“这个时候。” “就一直那样。”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会这样持续很久吗?” “这次我感觉好像不会。”褐手人道,“似乎一会儿就出现变化。” (五千七百七十三)一霎 褐手人这话刚刚说完,变化就出现了,然而并非灰手人想象的那样。 “又出现了,确实发生了变化,但是并没显出它的全部来。”灰手人道。 “你看到的是什么情况?”褐手人道。 “刚才不是局部掠过了吗?其它部分并没出现,这次数再次从我眼前掠过时,我看到的依然是局部,而且是千疮百孔的。”灰手人说。 “这次你看到的局部的数,有很多破洞吗?”褐手人问。 “破的地方太多了,没破的地方太少了。”灰手人道,“这次数上有那么多孔,就算我看完整了,都没那么容易判断出是几了,也许那边缘都是不齐的,有些地方缺太多,估计我都无法了解它真正的边缘在哪里了。” 褐手人问:“我听着怎么觉得这次掠数的情况跟上一次区别那么大啊,上一次你是看不清楚,这次好像出现时间很短?” “对,是我刚才没说清楚。”灰手人道,“局部出现后,我还没来得及看清,突然就消失了。发生变化后也是这样,那千疮百孔的数也只掠过一霎。至于我看到的掠过的局部到底跟变化后千疮百孔的局部是不是差不多位置的,我就不清楚了,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它是如何变得千疮百孔的。” 褐手人愣了一下。 “怎么了?”灰手人道,“发现了什么问题?” “倒不是发生了什么问题,只是,我想到了人的一生。”褐手人道。 “怎么说?”灰手人问。 “起初虽然展现出来的只是局部,但没却那么多地方有破洞。变化的时刻没看到,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千疮百孔了。接着,就消失了,带着那些破洞消失了,消失前也没看清全部的它到底是什么样子。”褐手人道。 “你看到这个,竟想到人的一生了,真是很新鲜的事。”灰手人道。 “大概我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才会出现这样的想法吧。”褐手人说,“接受化纳之后的我,以前,我还真不容易想那么多,什么一生不一生的。那时候我好像个木头一样。” “怎么说自己是木头了?”灰手人问道。 “大概是个木头工具吧。”褐手人道,“尽管表面看起来能做很多任务,但毕竟是木头,已经做成工具的木头,没法继续生长了。” 灰手人说:“我感觉你说的是我。” “那只能说你我感觉很相似了。”褐手人道。 “刚才听你你这么一说之后,到了此刻,我也生出了些想法。”灰手人道。 “什么想法?”褐手人问道。 “此刻我并不知道那数出现全了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确定它最终会不会出现全,我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灰手人道,“如果它不会再出现全,我是不是再也无法了解它的全貌?要真是这样的话,你刚才说的就更令人感慨了。” 褐手人说道:“你是说有些事情,人的一生都无法了解完整?” “是啊。”灰手人说,“似乎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五千七百七十四)封存 褐手人道:“在了解不完整的情况下过完一生,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自然的事。” 灰手人道:“不仅无法完整了解,而且千疮百孔。” 刚说完这话,灰手人道:“我突然有感觉了。” “你觉得它最终能出现全了,是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不是,我感觉,它最终是出现不全的。” “啊?”褐手人道,“表层感觉?” “是的。”灰手人说,“但我还是认为这种表层感觉是准的。” 褐手人说:“它若出现不全,后面会怎么样?” 灰手人道:“我现在又有另一种感觉。” “什么?”褐手人问道。 “就是,它虽然无法出现完整了,但我还是能看清楚它是几。”灰手人道。 “那还不错啊。”褐手人道,“看来已经不需要出现完整了啊。” 灰手人说:“是的,似乎不需要。感觉出这个之后,我又想到人生了。” “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回答:“刚才我们说,有些事情人的一生都无法了解完整,想在我想到,可能有些人的一生就算没了解完整,也不至于有多大影响。” 褐手人说:“是,人世间有太多的谜,都被封存在了历史里。既然没法了解完整,倒也不必那么执着。” “你说这话又给人新鲜感。”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哪方面?” “你说不必那么执着,像你我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很不一般?”灰手人道,“若是以前,会这样吗?” “显然不会。”褐手人道,“就算不是我们愿意的,那谁,为了让我们完成任务,当然是希望我们越执着于把某些事了解得完整越好啊。当然,我的意思只是尽量了解完整,或者说,完整地了解完成任务需要的所有信息。” 灰手人道:“那个时候,我们如果没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整地了解完成任务需要的所有信息,还会被惩罚。” 褐手人说:“就是这样。这种执着明显是被鼓励的,另一些情况就不同了。” “你是说,有些情况,我们倒是不能了解完整,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褐手人说道,“你记不记得那句话?” “我都想到你可能要说的是哪句话了。”灰手人道。 “就这样你都猜出来了?”褐手人问道。 “我并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啊。”灰手人说道。 “你说。”褐手人道。 “就是那谁跟我们说的:‘不该知道的,你们别问!’”灰手人说,“是这句吗?” “是。”褐手人道。 “说完这个,我又想到了另一句话。”灰手人道。 “我差不多想到了。”褐手人道,“当然,我也不确定自己能猜对。” 灰手人说:“你说出来,就知道有没有猜对了。其实我估计你猜对了。” 褐手人说道:“那谁说:‘有些事本身就不需要你们知道!’” “就是这句。”灰手人道。 (五千七百七十五)得体 褐手人又说:“果然啊。” 灰手人道:“现在想想,这两句话听着也实在古怪。” 褐手人道:“的确古怪,什么是不该知道的?” 灰手人说:“那时候我们问的一些问题,其实是跟我们完成任务关系巨大的。” “是啊,我们知道得更多,便能更快地完成任务。”褐手人说,“以前我觉得我对你说话没分寸,对那谁说话可是一向有分寸啊。” 灰手人又说:“我也是啊,也就是对你没分寸,我在跟他说话之前,往往是考虑来考虑去,考虑得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会说出来。” 褐手人说:“即便你我都是那么仔细考虑过才说出话来,也经常‘不得体’。我觉得你能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明白,所谓的得体与否,全由那谁怎么看来决定啊。”灰手人道,“我说过我自认为得体的话后,他的反应如果是负面的,那就成了我说的话‘不得体’了呗。” 褐手人说道:“我们说话得体与否,没什么客观标准,也不是我们决定的,而是拿那谁的反应当判断依据的。” 灰手人道:“你记不记得,那谁那次明着说你我说话不得体的事?” “记得啊。”褐手人说,“也正因为记得,我刚才才想了那么多。” 灰手人又说:“那谁那次还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学会……” 灰手人没说完,褐手人道:“我知道了,你还是别说得太明确了。” 灰手人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担心吗?” “如果是我,我没那么担心。”褐手人说,“但这不是你吗?” “我明白。”灰手人说道,“其实刚才我们已经说出那谁的两句原话了啊,也不差这么一句了。” 褐手人道:“是啊,可我上一刻,突然有点担心。” “原因呢?”灰手人问。 “找不到。”褐手人说,“好像也想不出来。” 灰手人问道:“纯粹感觉吗?” “算是吧。”褐手人道,“而且是表层的。” “但又是那种能令人相信的表层感觉?”灰手人问道。 “其实这次并不算是令人相信的表层感觉,更多的是我下意识的反应。”褐手人回答。 “这预示着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这反应能预示什么吗?”褐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举个例子,比如意识到情况可能发生了变化。”灰手人说,“比如刚才我们说了那谁的原话没什么事,但后来我再说那谁的原话,你就有一种不大对劲的感觉,会不会是因为后来那谁突然能了解我们在说什么了?” “我看倒也不至于。”褐手人道。 “你不认为这种倾向很明显?”灰手人问。 “不觉得。”褐手人说,“大概是因为此刻我又不担心说出那谁的原话了。毕竟你我也不止一次说出了。” “刚才那一刻是否有别的意义?”灰手人问。 “想不出来,我现在觉得,刚才那一刻应该是我想太多了,没必要的。”褐手人道。 (五千七百七十六)细找 褐手人问:“‘有些事本身就不需要你们知道’这话现在想想也是有意思。” “其实有些时候,我们是需要的。”灰手人道。 “是啊,你记不记得有好几次,那谁不让我们知道某些信息,但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又把那些之前他认为不需要我们知道的信息告诉了我们,接着我们就顺利完成了任务?”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记得啊,而且印象深刻,正因为不止一次,印象才更深。” 褐手人说:“如果那几次他早些让我们知道那些信息,我们会节省大量时间,早早就完成了。” 灰手人道:“是啊,最后他还嫌我们完成任务的速度慢。” “记得有一次,在完成那个任务的过程中,我们用了大量时间去寻找某个关键信息。”褐手人说。 “是啊,结果我们找了那么久,那谁才告诉我们那个关键信息,而且他是早就知道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他嫌我们慢,但其实是他向我们提供信息晚啊。” “记不记得当时我在完成任务后听到他说我们慢,要惩罚我们的时候,是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记得,跟我一样的反应。”褐手人道,“甘愿受罚。” “那时候我虽然不高兴,还真没觉得这事多令人恼怒。”灰手人说。 “我当时也没觉得啊,大概是因为那段时间令人恼怒的事太多了吧?”褐手人道,“这件事跟那些事比起来,显得还没那么糟糕。” 褐手人说:“其实那时候我就算因为那谁而感到明显不快,我有时也会想想到底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也一样。”灰手人道,“只要能找到一点理由,让我认为是自己的问题,我好像就会提醒自己下次注意。” 褐手人说:“我们都是这样,然而很多时候我都是一点一点地细找,才硬找出问题的,现在仔细想想,那时我硬找出的问题,并不是我自己引起的,从根上来说,算不得我的问题。” 灰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也是这样,有的问题其实就是那谁影响的。” 褐手人道:“那时候,我要是对你有什么不满,从来都不会想是不是我自己有什么问题。” “我也是啊,对你有不满的时候,就觉得是你的问题。”灰手人道。 “对那谁就明显不一样了。”褐手人道,“不管是不是他导致的问题,我却会下意识地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也这样啊。”灰手人道,“那时候我们之所以都这样,到底有多少原因啊?” “他就希望我们这样。这肯定是其中一个原因。”褐手人道,“他当然不允许我们在他身上找原因了,因他而起的问题,就算我们从他身上找问题,那么受罚的还是我们吧?” “对。”灰手人说,“也就是说,那些时候,我们从他身上找问题其实对你我不利。我们那样做就算是下意识地趋利避害了?” (五千七百七十七)变重 褐手人道:“算是吧,但即使只是趋利避害,我觉得自己的行为也挺怪的。” “我也这么觉得,我趋利避害,其实就是一个工具的趋利避害。”灰手人说。 灰手人话音刚落,便看清了那个数。 “是‘七’。”灰手人道。 “你又看清了?”褐手人问道。 “是的,我看清了全部。”灰手人说。 “怎么看清的?是它缩小了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缩小后是千疮百孔的吗?”褐手人问道。 “依然是。”灰手人说,“但我感觉孔好像比之前少了一些。” “是在缩小的过程中消失的吗?”褐手人道,“我是说那些孔。” “好像是吧?”灰手人道,“但我也没看清,它是突然就缩小了的。边缘变得平滑多了,是很快就变了的。” 褐手人又问:“还会有其他数掠过吗?” “目前没这方面感觉。”灰手人说。 “一会儿会有感觉吗?”褐手人问。 “一定会有。”灰手人道。 “也就是说,你现在能感觉到的,就是一会儿肯定会有感觉?”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问道:“时间会隔很长吗?” “并不会。”灰手人说。 “表层感觉?”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说道。 “你听。”褐手人说,“他腹部又出现了雨的声音。” “听到了。”灰手人道,“这次的声音怎么像是快停了的雨声?” “是啊。”褐手人道,“一滴一滴的,清晰得很,而且间隔还很大。” “其实远大于平时能听到的快停了的雨声。”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没错,正常下雨,就算快停了,那一滴一滴之间的时间间隔也不会这么大啊。” 灰手人道:“你觉得接下来会怎样,这雨声是会停,还是会变得密集?” “好像不会立刻停。”褐手人道,“我感觉。” “表层?”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既不会立刻停,也不会立刻变得密集。”灰手人说。 “没错。”褐手人道,“我也这样觉得。” 灰手人又说:“那你能感觉出会有怎样的变化吗?还是说就一直这样下去,没有变化?” “我觉得好像会有变化,但好像不是在雨滴与雨滴之间间隔方面的变化。”褐手人说。 “你认为是哪方面的?”灰手人问。 “轻重方面的。”褐手人道。 “你是觉得雨声会变重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对。你也感觉到了?” 灰手人说道:“感觉到了,而且好像很快就会发生变化了。” “你听,现在就有变化了。”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真是变重了。” “每一滴落下时的轻重程度还都差不多。”褐手人说。 “都变成一样重的了。”灰手人道。 “这也真是整齐。”褐手人道。 “还会继续变重吗?”灰手人问。 “我感觉还会。”褐手人说,“当然,又是表层感觉。” (五千七百七十八)雨滴 灰手人道:“这次不光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这表层感觉。” “你相信的是你自己的吧?”褐手人说。 “这次我自己的表层感觉跟你的表层感觉是一样的。”灰手人说,“我相信自己的,同时就是相信你的啊。” 褐手人道:“也是啊,我们的表层感觉经常一致。” “估计深层感觉这段时间如果能出现,也会是一致的。”灰手人道。 “我估计也是这样的,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深层感觉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如果你我再次出现深层感觉,并且一致,会不会就是大事发生的时候了?” “什么大事?”褐手人道,“你是说吐出那两个的后果显现吗?” 灰手人说:“我想的是这个。” 褐手人又说:“你这次并没有觉得我说‘后果’有什么不妥。” “因为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啊。”灰手人道,“虽然我不愿意这样说。” 褐手人道:“其实就算这件事没有多严重的后果,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可盼望的吗?” “我明白你说的要‘盼望’的是些什么?就是在没多严重的后果出现后面,还有其他没那么坏事发生,是吧?”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但好像很难。” “是很难。”灰手人道,“所以我就说说跟你想的不一样的某方面的‘盼望’内容吧。” “什么?”褐手人问。 “只盼望着我们能就如现在这样相处,继续相处下去。”灰手人道。 褐手人愣了一下,道:“我心底自然也有这样的愿望,但,我觉得,这只是愿望了。” “我知道。”灰手人说,“我也觉得这只是愿望。” “这雨滴的声音,果然越来越重了。”褐手人说。 “是啊,还偏偏在我们说这话题的时候变得更重。”灰手人道。 “像打在心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他腹部传出的雨声是不是象征着什么?” “刚才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褐手人道。 “我也没有啊。”灰手人道,“都是刚刚才往那边想。” 褐手人说:“如果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能听到他腹部发出的声音,是不是有可能意味着这种声音对我们有针对性?” 灰手人道:“这倒是可能。” “这声音会不会就是来提醒我们的什么,或者向我们诉说什么的?”褐手人问道。 “诉说?”灰手人问道。 “我只是想到了这种可能而已。”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又说:“假如是,这么重的雨点,是要向我们诉说些什么呢?” 褐手人问道:“一点都想不出来。” “重点会不会不在雨滴本身那里?”灰手人问道。 “你想的是会在哪里?”褐手人问。 “重点会不会就是刚才雨滴带给我们的那种重重打在心上的感觉?”灰手人问。 “我们要自己通过这个去悟出雨声诉说的内容?”褐手人问道。 “姑且这样理解,我们能不能想到更多的东西?”灰手人问,“我暂时还没想到。” (五千七百七十九)绿纱 褐手人又说:“如果诉说,会跟什么有关系?” “他腹部发出的声音,腹部……”灰手人道。 “跟他被施法有关系?”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很有可能。他之前就提到腹部啊。” “那这雨声,我们听到的,会不会是在法术作用下产生的?”褐手人问道。 “就算是,我也想不明白。”灰手人道。 “我也同样想不明白。”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褐手人道,“哪怕是表层感觉,哪怕是那种我自己不大相信的感觉,我都没有。” 灰手人又说:“我看到了绿色。” “怎么回事?”褐手人问。 “不知道。”灰手人说,“很淡的绿色,确切说,像是一层绿纱。” 褐手人问:“并没完全阻挡你的视线吗?” “是的,没完全阻挡。”灰手人道,“只是我所看到的,都在这绿纱的影响下,变得有些偏绿了。” “这绿纱会不会是数的一部分?”褐手人问道。 “咦?”灰手人说,“我之前还真没这么想,但你一说,倒也不是不可能。可它一直都在这里,好像也不太像是掠过的。” “那这次就算它是数的一部分,也不能叫‘掠数’了?”褐手人问道。 “似乎不能。”灰手人道,“那它就不像数的一部分了。” 褐手人问道:“你坚持一定要‘掠’数吗?” “也不一定,刚才的那些,严格说,也不能每次都算‘掠’,但这次,像这绿纱这样的,我就觉得它不像数的一部分了。”灰手人道。 “原因呢?”褐手人问。 “说不出什么原因。”灰手人说。 “纯粹的感觉?”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对啊,好像就没什么道理。” “但是你又有些信?”褐手人问道。 “是非常信。”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你觉得绿纱是怎么回事?现在有感觉了吗?” “好像有了一点。”灰手人道,“过一会儿可能会有数在绿纱上掠过。” 褐手人道:“如果你感觉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它是数的可能性还真不大了。” 灰手人道:“连你也信我这种感觉啊?” 褐手人说:“有些信。” “为什么?”灰手人问。 “我也说不清楚。”褐手人道。 “说不清的事在这种环境下好像很多。”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说,“所以,说不清楚就说不清楚吧。” 就在此刻,灰手人道:“来了,掠数。” “真的就在绿纱上掠过吗?”褐手人问。 “还真是。”灰手人说,“数是侧着的。” “是几啊?”褐手人问。 “我看不清楚。”灰手人回答。 “就因为数是侧着的,你只能看到一个角度吗?”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说,“就算我试着改变角度也没用。” “怎么没用?”褐手人问道。 “因为数也会改变角度。”灰手人道,“而且它似乎有些依赖这绿纱。” “怎么个依赖法?”褐手人问。 (五千七百八十)几根 灰手人说:“那数不管怎么改变,始终都不曾离开绿纱。” 褐手人道:“你看到它跟绿纱的联系极其紧密?”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数一直贴着绿纱?” “也不是。”灰手人回答。 “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它跳起来了。” “那你岂不是能借机看到它到底是几?”褐手人说。 “看不清楚。”灰手人道。 “你改变角度看还看不清楚?”褐手人问,“它还随着你而改变角度?” “是的。”灰手人说,“它让我看到的始终是侧着的。” “等一下,你刚才说它跳起来了,那它算不算脱离绿纱了?”褐手人问。 “不算。”灰手人道,“它把绿纱的丝也带起来了,就那么几根。” 褐手人说道:“几根绿纱的丝牵着它?” “对。”灰手人说,“看上去像什么呢?那数就像被绿纱控制着的。在它贴着绿纱的时候,绿纱直接控制它,在它离开绿纱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绿纱通过那几根线控制着它。” “这听起来,还挺像我自己的。”褐手人道。 “像你?”灰手人问,“被谁控制着?” “你知道的。”褐手人说。 “嗯,知道。”灰手人道,“你觉得像你,我觉得像我。” “那就是我们。”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我们就像那数,那谁就像绿纱?” “是啊。”褐手人道,“就算我们不再他旁边,他也在控制我们。” “不单单用法术。”灰手人道。 “还有精神方面的。”褐手人说道。 “我们以前都不会多想这些。”灰手人说。 “没错。”褐手人道,“现在虽然会这么想了,也不代表已经脱离了那谁的控制。” 灰手人道:“刚才我们已经多次直接说‘他’了。” “有些时候还是在说‘那谁’的。”褐手人道。 “每一个瞬间可能感觉都不同吧。”灰手人说,“又时候说‘那谁’,另一些时候,好像突然多了些勇气一样,直接说了‘他’。” 褐手人说道:“还有一些时候,似乎都没多想是说‘那谁’还是说‘他’,脱口而出,随便说了其中一个。” 灰手人道:“我们的话大概能反应我们的状态。” 褐手人道:“这段时间算是。” “在这样的环境中的我们。”灰手人道。 “嗯。”褐手人道,“若是以前,我们的话似乎也很难反应我们的状态。” “以前,我们的话,是我们要说的吗?”灰手人问道。 “可能那时我以为是吧。”褐手人道。 “我也曾经以为是。”灰手人说,“其实可能是在说着别人的话,或是说着别人想要让我说的话。” “而且并不会觉得奇怪。”褐手人说。 “是不是因为那时我们接受了化纳,又没像现在这样处在特殊环境下?”灰手人问道。 “大概是了。”褐手人道,“起码这段时间,我说出的应该是我想说的话吧?其实,这倒也不容易弄清楚。” (五千七百八十一)粗细 灰手人道:“也不容易弄清楚?哦,我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 “就是尽管现在我觉得自己说的应该是我想说的话,但此刻如果我依然没脱离他控制的话,我有些反应可能依然是受某些影响出现的。”褐手人道,“我说出的跟你想的一样吗?” “差不多。”灰手人道,“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不好说。”褐手人说,“但不管怎样,我都觉得我依然是跟以前有很大区别的,我说出的话某种程度上应该就是我想说的。” 灰手人说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那数你看清楚了吗?”褐手人问。 “还没看清楚。”灰手人道,“牵着它的丝也开始变化了。” “什么变化?”褐手人问。 “忽粗忽细。”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道:“这种变化会导致什么?” “目前我还没看出来能导致什么。”灰手人说,“在我此刻看来,好像就是纯粹的忽粗忽细的变化,似乎没对出现的数有多大影响啊。” 褐手人道:“它的粗细变化时,绿纱内部的丝会发生变化吗?” “没有。”灰手人道,“应该是一点都没变的。控制数的那几根丝,自己变化时并没影响到绿纱内部的丝。” 褐手人问:“粗细变化很明显吗?” “变粗的时候很明显,变细的时候没那么明显。”灰手人说,“每次变粗就会比刚出来的时候粗很多,但每次变细时却没比刚出来的时候细多少。” 褐手人道:“出现这种变化时,数一直都是原来的样子,直到现在?” “对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那数是几。” “数变化,就好像故意不让我看见一样。”灰手人道,“我改变个角度,如果它不动,我应该就能看清楚它了,但它就是正好动了,使我再次看不见了。” 褐手人道:“你看到的所谓侧面是什么样的?一条线吗?” “这次的就是一个面。”灰手人道。 “哦?”褐手人道,“面?” “是啊,就是个面。”灰手人说,“我这次看到的数本来就是立体的。” 褐手人说:“以前那几次不是吗?” “不都是。”灰手人道,“我每次看到的数情况都不大一样。” 褐手人说道:“也看到过平面的?” “没错。”灰手人说。 “这是第一次出现立体的吗?”褐手人问道。 “不是第一次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道:“以前看到立体的数,就没出现类似这样的情况吧?” “完全没出现。”灰手人说,“这次是我第一次看到绿纱。” “你看到的立体的数的侧面是一个面。”褐手人道,“你感觉这立体的数像什么呢?像不像我们以前看过的什么?” “就像……”灰手人道,“肯定会像以前我们看过的什么。咦,你怎么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了?” “我就是想到了,想知道跟我想的那样差多少。”褐手人说。 (五千七百八十二)很窄 灰手人说:“估计差不多吧,你说。” “像以前我们看到的一块石板上凸出来的字。”褐手人道,“那些字从侧面看,其实就是一个面,很窄的一个面,从正面看才能看出是什么字来。” “你想到的果然是这个。”灰手人道。 “真一样?”褐手人说。 “是啊。”灰手人说道。 “跟你这次说的应该也有些区别吧,绿纱跟那块石板情况还不一样。”褐手人道,“听你说的,你看到的数应该是立在绿纱上的吧?” “是。”灰手人道。 “而上次我们看到的那些吐出来的字并不是‘立’在石板上的,而是‘躺’在石板上的。”褐手人说。 “确实如此。”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现在你看到的什么样了?” “那些线还是忽粗忽细的。”灰手人道,“我只要变换个角度,那数也自己变换角度,反正就是,不管用哪个侧面对着我,都肯定是用侧面对着我的。” “太有针对感了。”褐手人说。 “很明显的针对感。”灰手人道,“但我又找不出原因。” “他腹部传出来的雨声好像又发生变化了。”褐手人道。 “没错。”灰手人道,“又变了,又好像快停了一样。” “雨滴声越来越轻。”褐手人道。 “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停下来。”灰手人道。 “你觉得会不会停下来?”褐手人问。 “会。”灰手人道。 “表层感觉?”褐手人问。 灰手人“嗯”了一声,又问:“你呢?” “我还没有这方面的感觉。”褐手人道,“我就说你感觉来得快吧。” “就这也叫快?”灰手人道,“还是表层感觉,又有多大意义呢?” 褐手人说:“你觉得你这次的表层感觉可信吗?” “自认为还算可信。”灰手人道。 “可信的,就是有意义啊。”褐手人道。 “我说了是‘自认为’。”灰手人道。 “也不完全是你自认为。”褐手人说。 “哦?”灰手人说。 “我也认为。”褐手人道。 “你认为我这次表层感觉可信?”灰手人问道。 “对啊。”褐手人说。 “根据什么?”灰手人问道。 “没什么根据,就是这么认为而已。”褐手人道。 “那你这算不算表层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看不算。”褐手人道。 “你觉得你这算什么?”灰手人又问。 “就算认为而已。”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就算你我都认为我那感觉可信,它也不一定就真是对的。” 褐手人说:“我的感觉来了。” “表层感觉?”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 “具体是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跟你刚才说的一样。”褐手人道,“我觉得雨声快要停止了。” 褐手人这话刚说完,雨声就停止了。 “真停了。”灰手人道。 “这就证明你刚才来得那么快的感觉准了吧?”褐手人道。 “证明你的感觉准。”灰手人说。 “我们感觉的内容一致啊。”褐手人说。 (五千七百八十三)搞懂 灰手人道:“是不是又陷入了?” “好吧,那我这么说,我们的感觉都准了。”褐手人说,“但是你的感觉的确来得快不少啊。” 灰手人说:“你还是要强调这个啊。” “我强调的是事实啊。”褐手人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 就在此刻,灰手人看到绿纱发生了变化,便没继续跟褐手人说那个话题,只是道:“我看到的纱跟刚才不一样了。” “有什么变化?”褐手人问,“你不说‘绿’,是不是代表它的颜色已经不是绿的了?” “有的时候不是绿的了。”灰手人道。 “另一些时候还是绿的。”褐手人说,“是不是颜色变来变去的啊?” “这你都猜到了。”灰手人说。 “通过你说的话猜的。”褐手人道,“还算明显。” 灰手人又说:“一会儿变成黄色,一会儿又变成棕色,一直在变,到现在这种变化还没停。” “你在它变化期间做了什么吗?”褐手人问道。 “还像刚才那样看。”灰手人说,“我就是想要试试,在它颜色发生变化期间,我努力看数的正面,有没有办法看到。” “看到了吗?”褐手人问道。 “没看到。”灰手人说,“颜色在变,但那数还跟刚才一样,只是把侧面展示给我看。换句话说,其实就是不把正面展示给我看。” 褐手人道:“会不会一会儿颜色停止变化了,你就能看清楚那数的正面了?” “我感觉似乎不会这样。”灰手人道,“你的感觉是会吗?” “不是。”褐手人说,“我还没有这方面的感觉。刚才那么说就是想到了一种可能,随意问了一下。” 灰手人道:“哦,现在树珠上面那里也还是刚才的样子。” “我想到了你看到的那个纱的颜色变化与树珠上方那东西的联系。”褐手人道。 “颜色是吧?”灰手人说。 “是啊,你之前就想到了吧?”褐手人道。 “我就是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点什么联系似的,还没想清呢,听你一提,我瞬间就想清楚了。”灰手人道。 “其实我也没提什么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你的话里说了‘纱的颜色变化’,我刚听到这里就想起来了。” 褐手人说道:“一会儿黄,一会儿绿,一会儿棕,不得不让我响起那了两个翅膀中间的部分刚才出现过的颜色变化。” 灰手人说:“是有些像啊,这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我看到的纱的颜色发生那样的变化,会不会就是因为树珠上方那东西颜色变化引起的?” “我暂时还不知道。”褐手人道,“如果是的话,树珠上方那东西颜色变化为什么会引起你看到的纱的颜色变化呢?” “这事我还不知怎么搞懂啊。”灰手人道,“这纱你现在看不见吧?” “现在看不见,刚才也是看不见的。我估计过一会儿也看不见。”褐手人道。 “过一会儿也看不见是你的表层感觉吗?”灰手人问道。 (五千七百八十四)棕纱 “不是。”褐手人道,“就是随便估计的。” 灰手人问:“你自己不信?” 褐手人回答:“不信。” “如果你这是深层感觉呢?”灰手人道,“你会信吗?” “还可以这样假设?”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道:“对呀,反正是假设,那就没有框架了,想怎么假设就怎么假设啊。” 褐手人道:“行。” 灰手人故意用调皮的语气说道:“你没回答啊。” 褐手人说:“我现在回答,如果这是深层感觉,我有很大可能性就是信。” “不想说绝对了?”灰手人问道。 “一方面是不想说绝对了,另一方面,就算这是深层感觉,我也不能就认定它一定是真的。”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也是啊,在这样的环境里,还真没什么能让我绝对信的。” 褐手人道:“不知道纱的颜色要变多长时间。” 灰手人道:“会不会变到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 “为什么这么想?”褐手人问。 “其实就是瞎猜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你是不是觉得这绿纱的颜色变化跟他腹部的雨声之间有什么关系?” “也没这么觉得。”灰手人说,“是不是你这样觉得了?” “我?”褐手人道,“也没这样觉得。” 灰手人道:“原来你也是随便一说。” “对呀。”褐手人说。 “我看到的纱颜色变成棕色的,固定成这个颜色了。”灰手人说。 “棕纱?”褐手人道,“还会再变吗?” “不知道啊。”灰手人回答。 “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有,有那么一点,但这是在你问那个问题后才出现的感觉。” 褐手人说道:“你是感觉会再变,还是不会?” 灰手人道:“我感觉会。” 褐手人道:“你有没有感觉出会变成什么颜色?” “好像就是绿色。”灰手人道。 “棕纱变回绿纱后,不再变成别的颜色了吗?”褐手人问。 “也不是。”灰手人说,“说不定还会变成黄色啊。” “这也是你感觉到的?”褐手人问道。 “不是。”灰手人说道,“又是我瞎猜的。” 褐手人道:“现在你看得清棕纱上的数吗?” “看不清。”灰手人道。 “还是因为它总是只展示它的侧面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回答:“是啊。我已经试着看它的正面了,它就变了角度,让我依然只能看到侧面。” 褐手人说道:“如果棕纱变成黄的,你会不会就能看见正面了?”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认为绿纱阶段和棕纱阶段可能都是准备阶段?” “你一说,我觉得有点这个意思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到时候变黄的会是最后的阶段吗?” 褐手人道:“按照你刚才说的,应该是吧。” 灰手人问:“现在你期待棕纱变黄吗?” “好像也没那么期待。”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又说:“为什么?是不是不想失望?” 褐手人说道:“它变黄前,你还没看到正面,那就还有盼头。” (五千七百八十五)黄纱 灰手人道:“你一直都盼着我能看到数的正面,你认为我看到的是哪些数非常重要?” “是啊。”褐手人说,“如果不重要,你也不至于这样等下去了吧?” “那倒是。”灰手人道,“然而我也搞不清楚我就算知道了那些数都是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褐手人说道:“记住后,到时候连起来看看。” 灰手人问:“你是不是知道这些数有什么用?” “不知道。”褐手人回答,“只是说连起来看看而已。” 灰手人道:“你记得刚才都出现过哪些数吧?” “是啊。”褐手人道,“你记得出现的顺序吗?” “都记得。”灰手人说。 “你是特意记过吗?”褐手人问。 “是特意记过的。”灰手人道,“你呢?” 褐手人道:“听你说是几,我就会特意记,而且还记了你跟我说过的数出来前的情况。在这样的环境中发生这些奇怪的事,我认为很有必要记一记。” 灰手人道:“还有我跟你说过的数出来的情况?” 褐手人说:“是啊。” “你认为这部分有什么用处?”灰手人问。 “没想出来呢。”褐手人道。 “肯定有用处,是不是?”灰手人又问。 “其实,连这个我也不确定。”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你感觉你记住的数出来前的情况是有用的可能性大还是没用的可能性大?” “没用的可能性大。”褐手人道,“甚至可以说比有用的可能性大很多。” 灰手人说道:“但你现在依然在继续记,是不是?” “是的。”褐手人说,“哪怕有那么一点可能性有用,我也会继续记,反正像我们这种人,多特意记一些这种东西,也不是多难的事。” 灰手人说道:“我看到的棕纱又变回绿纱了。” “之前不曾变成黄纱吗?”褐手人问道。 “不曾。”灰手人继续说道,“哪怕是一瞬间,都没有。我肯定,因为我在注意这个。” “如果一会儿它变成黄纱,你会做些什么?”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我一定会特意看那数的正面,试试能不能看清楚。” 说完这话,灰手人就发现绿纱再次变成了棕纱。 “这么快又变回去了。”灰手人道,“又成棕色的了。” “这次变回去的过程中,也没出现过黄纱?”褐手人问道。 “依然是一瞬间都没出现过。”灰手人回答。 “从现在的情况看,可能黄纱阶段真是最后的阶段?”褐手人问道。 “我猜很可能是这样,也只是猜,没说绝对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此刻你对这个有感觉吗?” “没有。”灰手认道,“你呢?” “也没感觉。”褐手人说道,“连表层感觉都没有。至于深层感觉,似乎太难出现了。” 灰手人说道:“又变成棕纱了。” 褐手人道:“依然没出现黄纱?” “没有。”灰手人道。 “你觉得还会继续反复吗?”褐手人问道。 (五千七百八十六)再变 “会。”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还会反复多少次?这你能感觉到吗?” “感觉不到。”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你觉得这种反复时间还会很长吗?” 灰手人道:“这个倒是有感觉,应该不短。” “看来这个也要持续很久了?”褐手人问。 “你如此相信我的感觉吗?”灰手人问。 “相信。”褐手人道。 “我这次的依旧是表层感觉,可能并不值得相信。”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的表层感觉已经不止一次对了。” 灰手人说道:“好像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你是说棕纱再次变色了?”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说,“又变成绿纱了。” 褐手人道:“就是还没变成黄纱。” 灰手人道:“是啊,好像很难变成黄纱一样。” “你认为经历过那些反复后,最后还会出现黄纱吗?”褐手人道,“我是说你此刻的感觉。” “此刻啊……”灰手人道,“还是没感觉出来。” “你要是来了这方面的感觉,说一下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道:“如果有了感觉一定会立刻告诉你。” 褐手人道:“如果会出现黄纱,你会不会因为这个而做些什么?” “我刚才也想这个问题了。”灰手人说,“如果出现黄纱的阶段就是最后阶段,我有可能需要试一试什么。” “你刚才想出的是怎么试?”褐手人问道。 “没想好呢,因为有些事是不敢轻易做的。”灰手人道。 “你想到的不敢轻易做的是什么事?”褐手人问。 “就是想试试通过某些小本事,让数字从黄纱上脱离。”灰手人道。 “你认为数字从黄纱上脱离后,你可能就能看到数字的正面了?”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说,“当然,这也只是我的表层感觉,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也不一定有什么道理。要是硬说出点什么依据的话,那大概就是,以前我看到数字时,没有纱这种东西牵制着那些数字,我就看到了数字正面。当然那是以前那个时段的事情,我这么说也算是有点东拉西扯了。” 褐手人又说:“你有没有想过在那纱是棕色或绿色的时候,用些你说的某些小本事,让数字从纱上脱离?” 灰手人道:“也想了,但总觉得好像很难做到。” “为什么你觉得这样就很难做到?”褐手人问。 “其实没什么道理啊。”灰手人说,“你这么问,我也认为自己觉得在那纱是棕色或绿色的时候很难做到实在没道理。” 褐手人道:“此刻呢?你依然那么认为?” “依然是的。”灰手人说。 “是不是表层感觉?”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然后你又信了?”褐手人问。 “信了。”灰手人说。 “你现在应该也不打算真试吧?”褐手人又问。 “暂时还没打算真的试。”灰手人道,“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潜在危险我还没意识到。” (五千七百八十七)大用 褐手人道:“我也在想要是真试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想到具体会有什么问题了吗?”灰手人问。 “没想到。”褐手人说,“如果想到了,我就会直接告诉你的。” 灰手人又问:“听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打算试了。” “为什么我一说就不打算试了?”褐手人问道。 “其实是因为此前我已经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周全了,听你说了,我更感觉不对劲。”灰手人道。 “你认为使用小本事的危险性并不小?”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认为呢?” “我也这样想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它又变颜色了。” “又变成了棕纱?”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说道。 “你感觉还会再变,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说到此处,我想到我们一直都在反复之中。” 褐手人说:“你就连眼前出现某种景象,也是反反复复的。” 灰手人道:“没错,我在想我眼前出现某种景象的反复,跟我们总来回讨论同类话题的这种反复之间有没有某种联系。” 褐手人道;“你都想到这一步了。” “这也没什么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想得很快啊。” “可是想的似乎没什么大用啊。”灰手人道。 “你已经想出有没有具体联系了?”褐手人问道。 “没有啊。”灰手人道,“所以说似乎没什么大用啊。” “你也只是没想出来,并不能说明没有具体联系,是不是?”褐手人问。 “就算是吧。”灰手人说,“但现在也不能表明有具体联系,就像我这样只是提了一下,还有可能纯粹是浪费时间的。” “怎么会浪费时间呢?”褐手人问。 “提出没用的或者没大用的,算不算浪费时间?”灰手人道。 “目前还没法证实。”褐手人道。 “你好像又陷入了某种模式里。”灰手人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 “你吧?”褐手人笑着说道。 “一会儿证明我想的这个没用或没大用,就知道算浪费时间了。”灰手人道。 “你怎么把没大用也算进去了?”褐手人问道。 “如果没大用,有可能就是多占用些时间。”灰手人道。 “有可能为别的事提供重要信息啊。”褐手人说。 “你都想到这层了?”灰手人问。 “是啊,本来就是有可能,对不对?”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说,“你还是那么厉害。” “瞧,又来了。”褐手人道。 “很正常啊。”灰手人道。 “我倒是习惯你这样了。”褐手人说。 “我也习惯你这样了。”灰手人道。 “早互相习惯了吧,不错啊。”褐手人道,“此刻你想到会有什么联系了吗?” “依然没想到。”灰手人说。 “没有感觉?”褐手人问。 “还是没有,连表层感觉都没有。”灰手人道,“这下你就算是想要说些抬高我的话都没法说了吧?” (五千七百八十八)又进 “哪里是抬高你的话啊。再说,这个时候没有表层感觉也正常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行吧,我没感觉时就叫正常,你没感觉时就成了另一种情况。” 就在这时,灰手人看到那纱再次变色了。 “棕纱又变化了!”灰手人道。 “又变回了绿纱吗?”褐手人问道。 “不是。”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那是怎么变的?” “它的颜色变得偏黄了一点,但只是变了一点点,但还是棕色的。”灰手人道。 “照这个趋势变下去,它有可能变成黄纱吧?”褐手人问道。 “不知道呢。”灰手人说道。 “没感觉?”褐手人问道。 “没感觉到它会变成黄纱,但是我又另一种感觉。”灰手人说。 “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它一定会再次发生变化,并不会停留在目前的状态。”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这也是很重要的感觉。” “重要吗?”灰手人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 “你又进某种模式里了?”褐手人也用调皮的语气说。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已经又进了?” “我连这样都算又要进吗?”褐手人说,“不像吧?” 灰手人笑了笑道:“你我看彼此都像,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这样挺好玩的。” “我也觉得好玩。”灰手人道。 话音刚落,灰手人就在此看到了纱的变化,便赶紧说道:“又变了。” “变成黄纱了吗?”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道,“又变回去了。” “原来的棕色?”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我看着现在这种棕色跟刚才那种棕色是一样的。” 褐手人问:“现在你能感觉到一会儿能否变成黄色的了吗?” 灰手人回答:“依然感觉不到,连表层感觉都没有。” 褐手人道:“没有也没什么啊,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了。你现在还是能感觉它的颜色一会儿还会发生变化的吧?” “是这样的。”灰手人说,“但依然感觉不到会变成什么颜色。” 褐手人说:“我突然有一种感觉。” “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这感觉跟没有差不多啊,说出来可能也是废话。”褐手人道,“我感觉一会儿这棕色的纱有可能再次变得偏黄一点,就跟刚才那样似的。” “这怎么会是废话呢?”灰手人说,“这明明是你感觉出来的。” 褐手人又说:“我感觉出来了,把它说出来,也可能是废话啊。就算它再次变得偏黄一点,而刚才那样似的,也不是彻底变成黄纱。” “不管它怎么变,你提前感觉到了,这就是有用的。”灰手人道。 “我的感觉还有可能根本就不准啊。”褐手人说,“如果是不准的,感觉出来也没多大意义。” “怎么又说这个了?好像之前讨论过差不多的话题吧?”灰手人道。 “是讨论过差不多的。”褐手人说。 “我此刻倒是觉得你这感觉挺准确的。”灰手人说。 “怎么,你有新感觉了?”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回答,“刚出现的。新感觉就是,你刚才的感觉应该是准的。你是不是觉得这也挺没用的。” “这个?”褐手人说道,“不会没用啊。” “为什么不会没用啦?”灰手人故意调皮地问道。 “提供了信息啊。”褐手人说道。 “你的感觉不也提供了信息?”灰手人道,“可你有时候仍旧会说是没用的。” “我那个可能不准啊。”褐手人笑道。 “我这个你敢保证是准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了笑说:“不敢保证啊。我又不想说绝对的话。” “你就算想说绝对的话,也不敢保证吧?”灰手人又故意说道。 “你呀……”褐手人道。 “怎么?”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我怎么啦?” 褐手人忽然严肃了,说道:“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玩闹下去。” 灰手人听了,也严肃了下来,道:“是啊,我也希望。” 这时灰手人又想说些令人开心的话,于是道:“你看啊,我们刚才都吐出了那两个,结果到现在也没发生想象中的某些事,是吧?” “是啊。”褐手人道,“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能说明有些事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啊。”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故意在跟我说乐观的话?”褐手人问。 “其实,是不是故意又何妨呢?”灰手人道。 “也没怎样,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好让我开心点,是吧?”褐手人说道。 “是。”灰手人回答,“是也没关系。” “可实际上你心里也没彻底放下这个。”褐手人道,“我有没有说对?” 灰手人道:“你我很多时候情况都差不多,你总是很了解我的情况。” 褐手人说:“一直玩闹下去,我还是放不下关于时间的事。” 灰手人说:“刚才说过的话题。” “是说过,但你放下我说的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一愣。 “都明白。”褐手人道。 “不愿意放下。”灰手人说。 “你内心此刻并不算多乐观了,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现在好多事就跟进行不下去似的。你是不是也不算多乐观了?” 褐手人又说:“是。我发现你我一阵一阵的,连乐观和不乐观都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的。” “用刚才的话说,就是又一致。”灰手人道。 “这种一致倒也不错。”褐手人说,“这话可能算我这段时间说过的较乐观的话了。” “就是不错。”灰手人道,“我这么说也算我这段时间说过的较乐观的话了。” 褐手人故意开玩笑道:“又‘背诵’了?” “嗯,‘背诵’了。”灰手人说,“希望我一直能‘背诵’你的话然后说出来啊。当然,你也‘背诵’我的话。” “我也希望啊。”褐手人道,“如果后面你我还能一直彼此‘背诵’,说明事态发展的方向,还算不错,不错到了我都不大敢想的程度。” (五千七百八十九)此前 灰手人说:“说得我现在就想一直‘背诵’下去了。” 褐手人道:“可以啊,在不耽误事的情况下,就这么‘背诵’吧。” 灰手人故意说道:“可以啊,在不耽误事的情况下,就这么‘背诵’吧。” “你……”褐手人笑道。 “‘背诵’啊,你说的,我重复。”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也故意说道:“‘背诵’啊,你说的,我重复。” 灰手人道:“重复吧。只是我想,我们现在这样不会真耽误事吧?” 褐手人没继续重复,说道:“可能没真耽误事吧?” 灰手人说:“可能?” 褐手人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实际上怎么样,再说,我也不想说绝对了。” “你觉得如果已经耽误了,能耽误什么?”灰手人道。 “时间。”褐手人说,“我这回答好像挺奇怪的,但我就是觉得我有点耽误时间。” 灰手人说道:“我没觉得你耽误时间,倒是觉得我耽误时间。” “我也没觉得你耽误时间啊。”褐手人道。 刚刚说完这话,褐手人就想到了别的,便说:“又进模式了?” “哈哈。”灰手人道,“有点像,还有点像重复刚才说过的话题那种。” “像我们现在这样,似乎就没法说什么正经事啊。”褐手人道。 “刚才也这样。”灰手人道。 “我们这样大概还是受环境影响。”褐手人说。 “好像很难改变,起码很快改变是难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那就不谈那些了,我们就这样自然地聊下去,只要不是能预见什么明显后果,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这个时候你的心态跟之前又不同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我的心态好像总是变化。” “一样。”灰手人道,“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的心态也变得很快,快到我有时候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褐手人道:“这大概也是受环境影响的吧。” 灰手人说道:“没错啊,其实他腹部发出的声音变化也是我们所处的环境的一部分。” “你这么一说,我又想到了一点。”褐手人顿了顿道,“此前他腹部发出的声音变化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心态?” 灰手人说:“现在其实没什么变化。你说的只是此前吗?” “是啊。”褐手人道,“万一他腹部发出的声音变化能影响你我心态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又是滞后的呢?” 灰手人道:“哦,你是说,他腹部发出的声音刚才变化了,但当时我们的心态并没立刻随之而改变,但过了一会儿,到了此刻这个时间前后,我们的心态就在其影响下发生变化了?” 褐手人说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但就在我说‘对’的一瞬间,我又觉得我的想法没什么道理了。” 灰手人说:“为什么突然觉得没什么道理了,能找到原因吗?” “原因说不清,反正就是我忽然觉得你我这样的人的心态不大会受他腹部声音的变化影响了。”褐手人回答。 (五千七百九十)圆框 “我也希望是这样。”灰手人道。 “但你认为不是吗?”褐手人问。 “倒也没有。”灰手人说,“我只是说不清自己会不会受他腹部声音变化的影响。” 褐手人说道:“树珠上方那块地方好像出现了新变化。” “是啊。”灰手人道,“我看到了一个圆框。你看到的是吗?” “跟你看到的一样。”褐手人说,“那个圆框还挺大。” “比那两个‘翅膀’和中间那个合起来还要大。”灰手人道。 “好像就在它们的外围。”褐手人道。 “它们不管怎么变化,是不是始终都不会出框啊?”灰手人问道。 “我有这种感觉。”褐手人说。 “又是表层感觉,是吧?”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它们什么时候会同时出现啊?” “出现圆框,是不是再次出现之前的迹象?”褐手人问道。 “刚才我也觉得是。”灰手人道,“但此刻,突然不这么认为了。” “又来了新感觉?”褐手人道。 “你觉得刚才出现过的还会再次出现吗?”灰手人问道。 “应该会吧。”褐手人道,“但我又感觉似乎不是这段时间了。” “我也感觉好像不会是这段时间。”灰手人道。 话音刚落,两人就看见那圆框内部又出现了一个圆框。 “这是大框套小框吗?”褐手人问。 “我看是。”灰手人说,“大圆框里面出现了一个小圆框。” “这两个圆框全都是棕色的。”褐手人道。 “会不会跟棕纱有什么关系?”灰手人问道。 “我也正想这个呢。”褐手人说,“可是真的想不到会怎么联系起来。” “你说着两个圆框的颜色会变吗?”灰手人问道。 “感觉暂时不会变。”褐手人回答。 “一会儿呢?”灰手人又问。 “不好说。”褐手人答道。 “我感觉一会儿如果刚才我们看到的两个‘翅膀’和中间的东西都再次出现的话,如果那些跟它的颜色不一样,它就有可能发生变化。”灰手人道。 刚说完这话,灰手人的感觉就又变了,觉得不对劲,便赶紧否定了自己此前的说法:“这个……好像也不是。” “感觉出现了变化吗?”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 “表层感觉?”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如果是深层感觉,我还会更高兴一点。” “仅仅因为深层感觉再次出现了吗?”褐手人问道。 “是的,你说的就是我想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到:“你否定了刚才你自己说的话,就是因为出现了表层感觉。要是出现了深层感觉,你是不是就会立刻说出你具体感觉出什么了?” “是,如果是深层感觉,我就迫不及待说出来了。”灰手人道,“当然,虽然现在我有的只是表层感觉,我也有些想说出来。” “你说吧,我正想听呢。”褐手人笑道。 “你刚才说那话,就是想引出我这么说?”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五千七百九十一)长居 褐手人说道:“就算是吧,那你说不说?” “说啊,我正想说呢。”灰手人道,“一会儿如果刚才我们看到的两个‘翅膀’和中间的东西都再次出现的话,如果那些跟圆框的颜色不一样,可能发生变化的不是圆框,而是那些。” 褐手人道:“是,应该是这样。” “哦?”灰手人道,“我就这么一说,你也会觉得有道理?你是不是又在什么模式里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褐手人道,“而是我也的确认为,那些会随着圆框的变化而变化。” 灰手人说:“在你看来,圆框就像个标准吗?” “好像是。”褐手人道。 “我也感觉有这意思。”灰手人说。 “它好像又出现了新变化。”褐手人道,“里面又出现什么了?” “还没完全显现出来。”灰手人道。 “你看像什么?”褐手人问道。 “像圆框。”灰手人说。 “还是圆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回答,“你看呢?” “我看也是,大概是内部的又一层圆框。”褐手人道。 “这层框会变得很清楚吗?”灰手人问。 “好像会。”褐手人说。 “表层感觉?”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我也有。”灰手人道。 “感觉又一致?”褐手人问道。 “正常吧?”灰手人问。 “正常。”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你感觉多久会再次出来?” “内部的圆框?”褐手人道,“最里面那个?” “是啊。”灰手人道。 “大概要等一会儿。”褐手人说。 “我也觉得要等。”灰手人道,“我有点担心会等时间很长。”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道,“你非常相信你这次的感觉?” “是的。”褐手人说,“尽管它不是深层感觉。我自己先说了。” 灰手人道:“我信。” “信什么?”褐手人道,“信你的那种‘担心’,还是信了我说的?” “我信了你的感觉。”灰手人说。 “我这也是表层感觉啊。”褐手人说。 “是啊,刚才就知道。”灰手人说道,“你不是也信?” “我自己的,我信倒是正常啊。”褐手人说道。 “我信你所信,也正常吧?”灰手人问道。 “信我所信?”褐手人说,“你确定你现在不在某种模式里?” 灰手人听得出来褐手人调皮的语气,于是道:“如果说我现在在某种模式里,那你算不算根本没出某种模式?” 褐手人道:“我没出某种模式,你也没出。” 灰手人说:“行,我们都没出某种模式,就住在里面了。” “长居。”褐手人说。 “长居就长居吧。”灰手人道,“我觉得挺好。” 就在这时,那内部的圆框变得清晰了。 褐手人道:“你看,果然如我们所想的那样。” “就是里面多了一个圆框啊。”灰手人说,“套了三层,外框,中框,内框。” “会不会有第四个圆框出现?”褐手人问。 (五千七百九十二)圈住 “你是说内框里面再出现内框?”灰手人问道。 “我倒是没想第四个圆框的具体位置在哪里。”褐手人道。 “也是啊,不一定出现在内框里面,还有可能出现在别的地方,比如外框以外,外框和中框之间,中框和内框之间等位置。”灰手人说道,“我怎么感觉我的废话突然多了起来。” 褐手人笑道:“有没有可能新出现的圆框跟外框重合,或者跟中框重合,或者跟内框重合?我怎么感觉我的废话突然多了起来。” “‘背诵’?谁说你这是废话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你自己那是废话?” “难道不是?”灰手人笑道。 “我觉得不是。”褐手人道,“就是有你说的那些可能啊。” “你看,你说你自己说的是废话,却觉得我说的不是废话。”灰手人说。 “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你说的那些可能也存在吧?”灰手人说,“那怎么不一样?” “你说的这些可能性大些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那可不一定啊。在这样的地方,谁能说什么是一定的呢?你说是吧。” “那倒也是啊。”褐手人说,“但是,你说的和我说的还是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灰手人道,“是不是你还陷在某种模式里呢?” 褐手人道:“我看你是啊。” 褐手人刚刚说完这话,灰手人便说道:“颜色又变了!” “什么颜色变了?”褐手人道,“是你看到的纱吗?” 灰手人说:“是的,再次变成了绿色。” 褐手人说道:“你是不是感觉还会继续变?” “是的。”灰手人道,“我确定,而且这次我还有了另一种感觉,我觉得那纱最终能变黄!” “刚刚没这么觉得,这个时候突然就来这种感觉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就是刚来的感觉,而且我觉得这种感觉非常准啊,也是表层感觉。” 褐手人又说:“它变黄的时间离现在近吗?” 灰手人道:“不算多近。” 褐手人道:“你有没有想到那纱变黄的时候,树珠上方的那些东西可能是什么颜色的?” “没有想到。”灰手人说,“哪怕是你现在问出来了,我也还没有感觉。” 褐手人又说:“树珠上方果然出现了第四个圆框。” “就在第三个圆框内部。”灰手人说道。 “这第四个圆框明显不能把中间的东西和那两个‘翅膀’圈住啊,不够大。”褐手人道。 “第三个圆框就已经无法把它们全都圈在里面了吧?”灰手人问。 “第三个圆框个就已经够小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第二个好像也比较小?” “好像只有第一个能保证完全把它们圈在里面吧?”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道,“这么说,第二个、第三个和第四个圆框应该就不是为了圈住中间的东西和两个‘翅膀’而出现的了。” “我起初也以为它们是为了圈住那些而出现的。”褐手人说。 (五千七百九十三)第五 灰手人说:“我们为什么都会那么想?就因为第一个圈出现到时候比里面的东西大吗?” “我也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这样想,这似乎是很奇怪的想法。”褐手人道。 “又是因为受了此处的环境影响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大概是吧,我认为自己这段时间出现的一些想法很是古怪,不只是这一次了。” 灰手人道:“第五个圆框出现了。” “出现在了第四个圆框内部。”褐手人道。 “我有了感觉。”灰手人说,“当然不一定有多大意义。就是还会出现第六个圆框。” 褐手人说道:“我也出现了这种感觉,而且感觉圆框还会改变颜色。” “你能感觉到它们将要变成什么颜色吗?”灰手人问。 “感觉不出。”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那纱再一次改变了颜色。” 褐手人道:“变回棕色了?” “没错。”灰手人道,“我都怀疑你也能看见那纱。” “我要是能看见就好了。”褐手人说。 “其实看见也没多大意义。”灰手人说道。 “可就是比看不见能多获得一些信息。”褐手人道。 “既然是没什么用的信息,获得不获得也没什么啊。”灰手人笑着说道。 “好像再次说回以前说过的话题了,我们再次重复了。”褐手人说,“就算是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信息,有时候掌握一下也是不错的。暂时觉得没用的信息,不一定以后也会令我们觉得没用。” 灰手人说:“你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看见那个信息的人是我吧?” “哈哈!你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我还是陷在某种模式里没出来呢。”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了笑,道:“第六个圆框出现了。” “刚才是你说的感觉到第六个圆框出现了吧?”褐手人问道。 “你说你也感觉到了。”灰手人道,“我只是先说出来了而已,证明不了什么。” “你我现在就在讨论这些,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了,就像在一个没别人的地方,吹着小风聊天一样。”褐手人道。 “很奇怪啊。”灰手人说。 “确实怪。”褐手人说道,“毕竟我们现在其实深处很特殊的情况下。” “其实可以说是紧急情况下了。”灰手人道,“我们要做的事没有按照步骤做成。” 褐手人道:“听到这个我又想问了,这真是我们自己要做的事吗?” 灰手人说:“毕竟是我们来到这种环境里之前接的任务啊。” “而且当时我们也没法选择接与不接啊。”褐手人说。 “纯粹身不由己。”灰手人道。 “我们倒也不是到了这种环境之后主动选择不按照步骤做的。”褐手人说,“此前就出现了问题,我们也想各种办法去解决了,但是似乎并没能真正解决啊。” 灰手人道:“也就是说,哪怕这些任务不是你我真正要做的,我们也一直是认认真真努力了。” 褐手人说:“可能我们养成了某些习惯。” (五千七百九十四)闲聊 灰手人道:“这种习惯对我们来说有必要吗?” 褐手人说:“放在以前,那一定是有必要的。不然的话,我们的任务该如何完成?如果我们没能按照他的要求完成任务,那我们还有今天吗?” “你说得也是啊。”灰手人说道,“哪怕不是我们,而是其他人一些人,有时候只好一直认认真真努力做哪些不是自己真正要做的事。区别是,我们基本上是无意识的吧?” “差不多吧。”褐手人道,“其他人也不能说都是无意识的,但是跟我们这种经过化纳的还是不同。” 灰手人说:“就因为不同,我有时想体验一下其他人那种。” “你这么一说,我起初也是想要体验一下的,但是又想了想,又不愿意体验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为什么?” “像你我这种因为经历过了化纳而做了那谁的工具的,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都不知道做了工具,就知道完成任务,一直听他的话,不停地完成任务就行了,反而也没觉得有多不对劲。”褐手人道,“而普通人,其中有些不像我们曾经历过化纳,大概有些事还是很清楚的吧?在很清楚自己成了工具的情况下,却又不得不继续做工具,这种感觉会不会比你我那样痛苦?” 灰手人说道:“你所说的普通人的处境,跟你我现在的处境是不是有些像?” “我一猜你很快就能领会我说的意思。”褐手人道。 “我们虽然经历过化纳,但如今到了这样的环境之中,我们也像那些没经历过化纳的人那样,会思考一些事了,会感觉到有些事是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了,但是,那又如何?还是要继续做,是不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你我此刻真的挺大胆了,一次次说得那么明显,就真是不担心那谁听到了?” 灰手人道:“反正已经这样了。” 褐手人说道:“我们的想法都变得真快啊。” 灰手人说:“话说回来,我们似乎跟那些不曾经历过化纳的人还是有些区别吧?” 褐手人道:“是啊,我们就算是想要继续按照那谁说的步骤做,也做不下去啊。” 灰手人说道:“没错。此刻我甚至觉得你我在这种情况下这样闲聊好像也是注定的。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我命中注定的,而是这里的环境使这些成为了注定的。” 褐手人笑着问道:“环境使这些成为,那还算注定吗?” “你这么一问,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啊。”灰手人道。 “我开玩笑呢啊。”褐手人说。 “我自然知道你是在开玩笑的。”灰手人道,“可我也陷入了思考,尽管我也知道这种思考似乎没多大意义。” “你看,你又说似乎没多大意义了。”褐手人说,“再聊下去这个话题,我们是不是又要重复说了?” 灰手人说:“万一这里的环境真是那谁控制的呢?” 褐手人说道:“看来你这次已经正经思考上了。” (五千七百九十五)套圈 灰手人道:“是啊,我们该不会又是正在被试吧?” 褐手人说:“不能说没这个可能。但就算是正在被试,我们又知道了,我们能怎样?” “不继续做什么?”灰手人问道,“好像这对我们也并不利。” “毕竟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不知该如何做好的境地了。”褐手人道。 “第七个圆框出现了。”灰手人说。 “我也看到了,在第六个圆框内部。”褐手人道。 “现在看来,可以称作‘套圈’了。”灰手人说。 “明白你的意思。一个个的圆框,就可以看作一个个的圈,一圈套着一圈。”褐手人说,“你一说‘套圈’,我竟想到了另一个意思。” “就是‘圈套’那个意思吗?使人上当受骗的计策?”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可能是我又想多了,我怎么觉得它们一圈一圈地套着,就像告诉我们正深处一个计策里,这计策就是使人上当受骗的。这该不会是在提醒我们吧?” 灰手人“哦?”了一声。 “你看,我说的可能没什么道理吧?”褐手人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我就是没想到,所以听到这种说法,有点惊讶。” 褐手人道:“你就当是我乱说吧,也没多大可能性,是不是?” 灰手人说:“我可不能这么说。” “懂。”褐手人道,“你就不想说绝对了,换我我也不想。” “不光是这样。”灰手人道。 “你该不会真觉得我说的那种可能性有多大吧?”褐手人道。 “我只是不知道有多大。”灰手人说,“当然不能否认了。” “好吧,那我先说别的了。”褐手人说,“到了这时,刚才那双‘翅膀’和它们中间的东西都没再次出现。” “如果它们出现了,它们跟这七个圆框之间会有怎样的关系?”灰手人道。 “大概就是重合上一部分了吧?”褐手人问道。 “不管实际是不是会重合上一部分,我们这个角度看,应该就是会重合上一部分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我又多想了。”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如果从我们的角度看,那七个圆框,或者说是‘套圈’,这样跟那双‘翅膀’和中间的东西重合到一起,如果实际上又存在我所说的使人上当受骗的计策的意义的话,这有没有可能是在提示我们,那双‘翅膀’和中间的东西都是计策的一部分,就为了使我们上当受骗的?”褐手人问道,“当然我并不觉得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可能性有多大啊。” “你这么一说,我是真觉得特别有道理。”灰手人道。 “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我想多了的那些内容会是真的吧?”褐手人问道。 “有可能是真的。”灰手人说。 “是表层感觉吗?”褐手人道,“我看连表层感觉都算不上吧?你就是随便一说,对不对?” “这还真就是我的表层感觉。”灰手人回答。 (五千七百九十六)瞎想 褐手人道:“你相信这次的表层感觉吗?” 灰手人回答:“这次啊,其实也说不上相信,也说不上不信。我说有可能是真的,也只是说有可能。这话听上去跟前面我说过的话好像有点矛盾,但这就是我此刻的感觉,就是我想要说的。” “一段时间过去了,你终于说不上相信的表层感觉了。”褐手人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灰手人说,“刚才那些表层感觉,我就相信,还是连着相信的。” 褐手人说:“这次的你突然不相信了,会不会跟它真的不准有关系?” 灰手人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我的感觉每一个瞬间都有可能有变化。怎么这次我说话好像奇奇怪怪的?” 褐手人道:“也算不上多奇怪啊,你也说了,你的感觉每一个瞬间都有可能有变化。” 灰手人说道:“此刻,我就是说现在,我又觉得还会出现第八个圆框了。” 褐手人说:“你也是刚刚感觉到的?” “是。”灰手人说,“早一点都不这么觉得。” 褐手人道:“我也出现了类似的感觉,大概这事会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接下来我们就能看到第八个圆框了。”灰手人道。 “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看见。”褐手人说。 “你有没有感觉到要隔多长时间?”灰手人问。 “没感觉到。”褐手人回答。 “巧了,我也没感觉到。”灰手人道。 “你这也是表层感觉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你这也是?” “的确是。”褐手人回答。 “感觉不到还要隔多长时间,但就是觉得能看到第八个圆框。”灰手人道,“这次的表层感觉,其实我也没那么相信。” “跟之前我出现表层感觉时比起来,这次我也没那么相信。”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们都没那么相信,其实也没法说明它到底是不是真的。” “会不会这件事还是会发生,就是以一种我们没想到的形式发生?”褐手人问。 “这倒是很有可能。”灰手人道。 “也许第八个圆框跟前面七个都不同?”褐手人问道。 “比如位置方面?”灰手人说。 “我也想到了位置方面。”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如果它会出现,并不在第七个圆框内部吗?” “这又是你感觉到的吗?”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说,“这次我说的纯粹就是我想到的,甚至可以说是瞎想的,不是什么表层感觉。” 褐手人道:“你相信你这次‘瞎想’的吗?” “算不上多相信,但也不能就说不信。”灰手人说。 “你到时依然不说那种绝对的话。”褐手人笑道。 “是啊,不说绝对的话。”灰手人道,“你呢?现在觉得第八个圆框会出现在第七个圆框内部吗?” “现在我也认为有可能不在第七个圆框内部了。”褐手人道。 “就因为我是这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五千七百九十七)中层 褐手人道:“我听过你说的之后,自己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样。” “真是这样?”灰手人故意笑道。 “你用这种语气说话,什么意思啊?”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笑道:“就是那个意思啊。” “你还是觉得我陷在什么模式里面?”褐手人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灰手人继续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褐手人说:“我说的时候可是在问话啊,又不是在说一个事实。” “那也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啊。”灰手人故意道。 就在此刻,第七个圆框内部出现了一个七边形的框。 “还真出现东西了。”褐手人说道,“第七个圆框内部。” “那不是圆框。”灰手人说。 “有七个边吧?”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说道,“我看到的也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你我刚才说的都不完全正确?”褐手人问道。 “也不一定吧。”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认为它一会儿还会发生变化?”褐手人问。 灰手人回答:“这你都猜出来了。” “你真这么认为的啊?”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你把我的想法都猜透了。” 褐手人道:“你可以认为我猜的是第七个圆框里面那个东西接下来发生的情况,而不是你的想法。” 灰手人听出了褐手人又在用调皮的语气说话,于是也用差不多的语气回应道:“你可以认为我这么说只是在逗你。” “哈哈!”褐手人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挺好玩。” 灰手人当然知道褐手人说“我觉得很好玩”只是在说他的个人感受,根本就不是两人平时所说的“表层”或“深层”感觉这种情况,却依旧问道:“你觉得?哦,这是你的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啊?” 褐手人没想到灰手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笑道:“这是‘中层’感觉。” 灰手人笑着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得听清楚啊,你没听清啊。”褐手人道。 “对呀。”灰手人道,“你说得清楚不代表我就能听得清楚吧?” 褐手人故意笑着“哦”了一声。 灰手人说:“说啊。” “说什么啊?”褐手人用调皮的语气问道。 “重复刚才你说的话啊。”灰手人笑着说道。 褐手人开玩笑道:“‘重复’?就是‘背诵’吧?” 灰手人笑道:“背诵当然也行啊。” “也行啊?”褐手人道,“哇,那就更有意思了,这次都不用你来‘背诵’我说过的话了,我自己‘背诵’就行了。” 灰手人道:“自己‘背诵’自己的,背着方便吧?而且,也算是一种重复了。” 褐手人说:“你就这么想听我‘背诵’?或者说重复?” “是啊。”灰手人说,“不然我该怎么接着你刚才的话来说呢?” 褐手人道:“也是啊,那好,我接下来就‘背诵’一下啊。到时候你该不会说我是受环境影响才重复的吧?” (五千七百九十八)第八 灰手人道:“我也算你说的‘环境’的一部分吗?” 褐手人说:“你当然也可以算是环境的组成部分,但是刚才我说环境的时候,想的并不是包括你的。” 灰手人又说:“你说吧。” 褐手人道:“我刚才就说这是‘中层’感觉啊。” “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中层感觉这种说法。”灰手人道。 “在我说出来之前,我也是第一次听到的。”褐手人说。 “那这中层感觉,你此刻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啊?”灰手人问。 “我还真是有点信啊。”褐手人道。 “什么叫有点信啊?”灰手人问。 “就是字面意思。”褐手人笑道,“你觉得那个七边形一会儿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灰手人道:“没感觉。你有感觉吗?” 褐手人又说:“有,还是刚有的。” “什么感觉?”灰手人笑道,“又是‘中层’的吗?” “我说个‘中层’你还真用上了。”褐手人道,“算‘背诵’不?” “就算吧。”灰手人道,“说我是重复你的话也行。” 褐手人笑了笑,道:“你我现在这样交流,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人家可能认为你我很无聊。” 灰手人说:“是啊,尤其是都处在这样的情况下了,还不着急不着慌地好像多悠闲似的聊着。” 褐手人道:“你自己感觉如何啊?” “挺好啊。”灰手人回答,“我就觉得挺好。你呢?” “我就是因为觉得这种感觉号,才会说出若是被其他人看到这种话的。”褐手人道,“这种感觉我是真的很喜欢,就算有人旁观,被人嘲笑,我也不舍得很快放弃这样的交流。” 灰手人道:“我也一样。刚才说到你对七边形一会儿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你还没具体说呢。” 褐手人道:“你居然说了回去。” “说回去的时候,我还真是有些不舍得啊。”灰手人道。 “不舍得什么?”褐手人故意问道。 “不舍得转换话题啊,刚才跟你说的多好玩。”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但转换了也不错,毕竟我们要说关于七边形变化趋势的话题啊。” “你说吧,变成什么样?”灰手人问道。 “我感觉吧,可能会变成圆框。”褐手人道。 “第八个圆框吗?”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刚才我们就提过第八个圆框了。” 灰手人道:“确实提过,但刚才我们似乎是认为第八个圆框会直接出现的吧?” 褐手人说道:“那时讨论这个话题,我是这么想的,反正没想到第七个圆框内部会出现一个七边形的框。” 灰手人说:“此刻想到这个倒也及时,比我这个没想到的好。哦,对了,这还不能说成‘想到’,要说成是‘感觉’到的才准确,对不对?” “是啊。”褐手人道,“这明明就是我的‘感觉’。” “你不提一下‘中层’了?”灰手人笑道。 “我这明明就是表层感觉啊。”褐手人道,“我这次可没开玩笑。” (五千七百九十九)调皮 灰手人说:“表层感觉就是会变成圆框,那你试试能不能来点深层感觉。” 褐手人笑着说道:“我连‘中层’感觉都没有,哪里来深层感觉呢?” 灰手人没想到褐手人再次提到了“中层”,于是道:“我还以为你已经一本正经地说事了呢。” 褐手人道:“不算正经吗?” “你说呢?”灰手人笑道,“正经的话,你还说什么‘中层’?” “哈哈……”褐手人笑着说道,“我提到‘中层’只是为了说我还没来深层感觉啊。” “但听你那么说话,我还是想笑。”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想笑就对了啊。” “你刚才还问我‘不算正经吗?’来着。”灰手人道。 “是问了啊。”褐手人道。 “你那语气,意思就是算正经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没错啊,就是算正经。但是,正经中带着那么一丝不正经。” 灰手人道:“你现在如此调皮了。” “你不也一样?”褐手人问道。 “你认为这样调皮下去是不是很舒服?”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越调皮越有意思,在我看来。” 灰手人道:“现在你我好像都已不怕耽误事了。” 褐手人说:“没错,就是不怕。” 灰手人说:“我刚才还有一阵是有些担心的。” “我也有一阵啊。”褐手人道,“就是不知道你那阵跟我那阵担心是不是在同一时间。” 灰手人道:“虽然不知道我们担心的时候在不在同一时间,但我们已经可以知道此刻我们不怕是同一时间的。” “说得对。”褐手人说,“不怕的感觉真不错。” “其实有时候不怕也不代表危险不会来临。”灰手人道,“你说是不是?” 褐手人说:“是的,可不怕的时候,人似乎就会多一些面对危险的勇气。” 灰手人道:“面对危险的勇气还是很重要的。” 褐手人道:“我们多了这些勇气,如果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算不算相对降低了危险?” “可以算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可是我有时候感觉会变。” “我也会。”灰手人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又变得担心?” “连这层意思你都能听得出来。”褐手人说道。 “一定能听出来。”灰手人道,“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你还有多久就再次变得会害怕了?” 灰手人说道:“希望很久很久以后。” “只是希望。”褐手人道。 “也只能是希望。”灰手人道。 “莫非你感觉出的并不算多有利的?”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说真的,我感觉没多一会儿,我就会再次陷入某种担心中。” “而且是担心危险?”褐手人问道。 “正是。”灰手人道,“关键是,我现在这种不怕的心态似乎很难持续长。” 褐手人道:“我也一样啊,顺其自然吧。” (五千八百)第九 就在此刻,树珠上方那个七边形的框真的变成了圆框,圆框里面又出现了第九个七边形的框。 “果然跟我们想的差不多,七边形的框变成了圆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这第八个七边形的框内部还出现了第九个框。” “也是七边形的。”褐手人道,“这也令人没想到。” 灰手人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就算出现第九个框,也会是圆形的?” 褐手人说:“我都没想到会出现第九个框,不是说认为不会出现,只是还没想到会不会出现。” 灰手人又说:“你认为这第九个七边形的框到时候会变成圆框吗?” “我还没想出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猜我有没有想出来?” “我猜不出来啊。”褐手人说,“既然你这么问,那应该就是想出来了吧?” 灰手人道:“不是。” “你这么有意思,没想出来还要问我?”褐手人问。 “问嘛,既可能是想出来了才问你,也可能是没想出来就问你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倒也是啊。那你此刻有没有新感觉了?” “还是没有。”灰手人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新感觉?”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正在想啊。” “想出来没有?”褐手人问道。 “要是这个都能提前想出来,那好多事就好办多了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着问道:“你认为想不出来?” 灰手人故意用调皮的语气说道:“你怎么问我这个?” 褐手人说:“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你认为想不出来,那么你其实根本没必要想啊,你说是不是?” 灰手人又从褐手人的语气里听出了调皮的味道,便说:“我可没说我认为想不出来啊。” 褐手人道:“那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既没认为想得出来,也没认为想不出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可真会说话啊。” “你不也是?”灰手人笑道,“我还没说自己怎么认为的时候,你就先假设我认为想不出来。是不是你说的‘如果你认为想不出来’啊?” 褐手人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你这样斗嘴,我觉得特别快乐。” “不光你这么觉得,我也这么觉得啊。”灰手人说道。 “我还真想就这么跟你斗嘴一直斗下去。”褐手人道,“以前我们可不曾这么玩儿。” 灰手人说道:“我也想一直啊。说到此处,你是不是又有点担心了?” “你又说到我心里去了。”褐手人说,“我就是一想到能不能跟你一直这么玩儿,就会有点担心,但可能过一会儿又想开了,也就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灰手人又说:“这就是我们刚才说过的会变的吧?” 褐手人道:“是啊,你呢?” “我跟你一样啊,想到能不能跟你一直这样玩儿下去,就担心出什么事情,我还没跟你这样玩儿够啊。”灰手人道。 (五千八百零一)居住 褐手人说:“大概正是因为经历了某种快乐不舍得放手,所以我患得患失了起来?” 灰手人说:“我在想是不是体验了各种感情之后,就更容易难以放开。” “有可能吧。”褐手人道,“说不定,这正是像我以前那样的工具不被鼓励有太多感情的原因。” “我以前也是个工具,就是个纯粹做事的工具。”灰手人道,“工具若是有了太多感情,便可能因为那些感情而影响完成任务吧。” 褐手人道:“其实影响完成任务的因素还是挺多的。” “对。”灰手人道,“感情太多造成的影响可能还真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大。” “你是不是已经想起我们这次进行的任务了?”褐手人问道。 “你是不是居住在我脑中?”灰手人问道。 “又想到一起了?”褐手人说。 “是啊。”灰手人道,“不是只有一两次的问题了。” 褐手人又说:“一次又一次,我倒是觉得你我像是互相居住在彼此的脑中。” 灰手人说:“什么时候入住的?” “大概就是这段时间吧,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中。”褐手人道。 “以前为什么就没到过这个程度呢?”灰手人道。 “大概就是因为我们接受过化纳了吧?”褐手人问道,“经过了化纳,却不曾到现在我们这样的环境。” “这环境的作用好像还挺特别。”灰手人说。 “好像能令人褪去一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褐手人问道。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要真是这样的话,这环境本身的出现其实不太像是那谁行动的结果啊,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也许不是他原来的目标。”褐手人道。 “我明白了。”灰手人道,“他可能有别的目标,但不一定实现了,尽管用了那些特殊的本事。” “对,就算能随意使用某些特殊本事,也不代表使用了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褐手人说。 “如果是这样,会不会连我们此刻正处在怎样的情况下,他都是费很大劲也无法了解到?”灰手人问。 “你觉得他会使用某些特殊本事寻找你我吗?”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会。”灰手人道。 “目前的情况会不会是他依然在找的过程中?”褐手人道。 “如果找不到,是不是我们就能逃过什么了?”灰手人问。 “逃过?”褐手人说。 “你不想吗?”灰手人问道。 “当然想。”褐手人道。 “可你认为很难?”灰手人道,“难以逃出他的掌心?” “也没完全这么认为。”褐手人说。 “我知道你不愿意把话说绝对了。”灰手人道。 “是有这个原因,但还有个原因就是我真觉得难以逃脱的可能性更大些吧。”褐手人道。 “此刻的感觉?”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说,“就是此刻的。” “表层的?”灰手人问。 “表层的。”褐手人道,“现在我好像依然很难有深层的感觉,当然,也没有‘中层’的。” (五千八百零二)预期 灰手人一听褐手人再次提到了“中层”,笑道:“那你什么时候有了‘中层’的,赶紧跟我说一声啊。” “我有‘中层’的感觉时,估计你也会有。”褐手人故意调皮地说。 灰手人也调皮地说道:“那就期待吧。” 就在此刻,那第九个七边形的框也变成了圆框。 “变了,变了。”灰手人看见后便说。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你看见的纱的颜色变了呢。”褐手人道,“要不是我看见第九个框发生的变化的话。” 灰手人说:“我眼前的纱有一段时间颜色没变化了,但是,好像也跟刚才不大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褐手人问道。 “好像在抖动。”灰手人说。 “好像?”褐手人道。 “就是不想说得太绝对。其实在我看来就是抖动。”灰手人说,“这种情况我说得没那么绝对,似乎也没必要。” “你刚才认为有必要,那应该就是有必要了。”褐手人道。 “你看……”灰手人道笑道。 “怎么?”褐手人故意问道。 “说得好像我起初的想法就不会错一样。”灰手人说道,“你是不是又陷再了……” 褐手人道:“我一猜你就会这么说。” 灰手人道:“既然猜到了,那么听到后是不是就觉得特符合预期?” “这也算预期啊?”褐手人笑道。 “那不说预期,就说是预想吧。”灰手人道。 “倒是跟预想的一样。”褐手人道。 “你如此认可我说的‘预想’,大概可以说明你也认为是预想,而非预期了。”灰手人说。 “你这么认真?”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知道褐手人说这话本来就是开玩笑的,也明白对方并非真认为自己是这么说是认真的。在哈哈一笑后,灰手人便说道:“对,特认真。” 褐手人说道:“你这时认真起来的样子,真是不认真呢。” 灰手人道:“对呀,刚才也不是谁在说我认真啊。” 褐手人说道:“对比鲜明。” “什么对比?”灰手人说,“跟以前对比吗?” 褐手人又说:“跟化纳之后的以前对比。” 灰手人说道:“那时候,我倒是真的认真。” “你觉得我呢?”褐手人问道。 “也是啊。”灰手人道,“那时敢不认真吗?” “你说得好像现在咱们的不认真,主要是因为‘敢’一样。”褐手人说。 “有没有这个因素?”灰手人问道。 “有。”褐手人笑着说道,“因素肯定是有,但这是主要因素吗?” 灰手人道:“你都知道不是,还问我。” 褐手人道:“不知道还问,在这种环境中不是很正常吗?” “也对啊。”灰手人说,“好像不止一次了啊。” 褐手人说:“你我明知故问,是不是又是反复行为啊?” 灰手人说道:“对,反复行为,是不是又是受环境影响的?” “很可能是啊。”褐手人道,“你知道我只是不想说绝对了。” 灰手人说:“这次反复的时候,是不是感觉不错?” (五千八百零三)相间 褐手人说道:“就是重复呗,好像挺多次反复的时候都感觉不错。” “大概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重复。”灰手人道。 “习惯了算是对我们有利的吗?”褐手人问道。 “从刚才的所谓经验看,似乎不算啊。”灰手人说,“但就是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其实刚才的所谓经验也不一定是真正的经验。” “在这样的环境下,恐怕很难找到真正的经验。”褐手人说道,“反正舒服就行,是吗?” “你的意思呢?”灰手人问。 “应该是跟你的意思一致的。”褐手人道。 “看来你又知道我的意思了。”灰手人说道。 “没错。”褐手人道。 “纱变色了。”灰手人说道。 “变成什么颜色了?”褐手人问道。 “黄绿相间。”灰手人道。 “这我倒是没想到啊。”褐手人说。 “我也没想到。”灰手人说。 “那上面的数字你看清了吗?”褐手人问道。 “还是没有看清。”灰手人说,“看不到正面啊,怎么才能看到呢?” “都变成黄绿色了还看不到,那是不是要等变成黄颜色的才行?”褐手人问道。 “起码现在的颜色跟黄颜色有关系了。”灰手人道,“要是像刚才那样,一会儿绿一会儿棕的,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跟黄颜色联系起来呢。” “这么说也是啊。”褐手人说,“好像比之前的情况好点似的。” 灰手人又说:“可惜还是看不到数字是什么。” “此刻你感觉一会儿能看到吗?”褐手人问道。 “能。”灰手人回答。 “一定?”褐手人问。 “一定。”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还要等待的时间会很长吗?” “此刻我感觉并不短。”灰手人道。 “表层感觉?”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你相信这种表层感觉吗?” “不能说相信。”灰手人说道。 “半信半疑吗?”褐手人问道。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你记不记得之前出现过的一些表层感觉,你都是相信的?”褐手人问道。 “记得啊,还没过去多久。”灰手人说道。 “这次又没那么相信了,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啊?”褐手人问道。 “好像不那么相信更正常一些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也是啊,你说你这是表层感觉。按我们以前的经验来看,表层感觉好像可信度并不是很高。” “对,原本是这样。但是今天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信表层感觉的次数上去了,这次我没那么相信,反倒显得奇怪了些。”灰手人道。 “连你自己都感到奇怪了?”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就明显跟刚才那种我相信表层感觉的情况不一样。” “还算适应?”褐手人问道。 “就算适应吧。”灰手人说,“虽然奇怪,但奇怪的事也不是不能适应的。你听我说了那些话后,适应吗?” “适应啊。”褐手人回答,“很容易就适应了。” (五千八百零四)闪影 灰手人说:“你看,那树珠左边。” 褐手人道:“好像有影子闪过,是我看错了吗?” “没看错。”灰手人道,“我也看到了影子。” “树珠右边!”褐手人道。 “也出现了影子。”灰手人道。 “那两个影子跟树珠上方的东西有没有关系?”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我都没看清楚那两个影子是什么,会不会是因为我眼前有纱,所以看不清楚啊?” “应该不是因为你眼前有纱。”褐手人道。 “莫非你也没看清楚?”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看不清楚啊。” “你感觉它们还会再次出来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应该还会。” “表层感觉?”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故意开玩笑说:“‘中层’感觉。” 灰手人道:“不会吧?” “你猜?”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猜什么啊?你还能真有‘中层’感觉啊?” “那你还问?”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当然会问啊,不问,怎么能听你多用调皮的语气说句话啊?” 褐手人又说:“你就为了我多用调皮的语气说句话?” “不行吗?”灰手人也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褐手人道:“行,当然行,我还多听到了呢。” “你多听到什么了?”灰手人问道。 “多听到你用调皮的语气说话啊。”褐手人道,“哦,我这次说的可不是跟你刚才说的一模一样的啊,我没有‘背诵’,你说的是‘说句话’,我说的是‘说话’,区别你能看到吧?” 灰手人又说:“能,但你只是去掉了我话里的字啊。” “对啊,所以不一样了。”褐手人道,“重点是,我确实多听到了你用调皮的语气说的多句话啊,不止一句,是不是?” 灰手人问道:“就这个区别?” “是啊。”褐手人笑道。 “行吧。”灰手人说,“那你刚才没出现深层感觉吧?” “你知道我不大可能出现‘中层’感觉,你就会在表层感觉和深层感觉里猜想,然后,你就问了这话,莫非你觉得我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时间能出现深层感觉?”褐手人说道。 “你连说话都不会说绝对了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那我可以说你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时间绝对不会出现深层感觉吗?” “不能。”褐手人说。 “你看……”灰手人故意说道。 “你……”褐手人道,“你又是故意的。” “对呀。”灰手人说,“你呢?” “你知道啊,你知道了,我就不说了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哈哈,不说就不说。” “我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出现深层感觉了。”褐手人说。 “我也是。”灰手人说道。 “那你有没有出现‘中层’感觉啊?”褐手人问道。 “你又来……”灰手人说。 “反正你愿意看到我这样,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你什么都知道,还问。”灰手人笑道。 (五千八百零五)你瞧 褐手人说:“你不也经常明知故问?” “我一说你,你就说到我这来。”灰手人道。 “那当然,两个人都用调皮的语气说话,更有气氛啊。”褐手人说。 “你我现在都那么注重气氛,也是个奇迹。”灰手人笑道。 “就是喜欢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褐手人道。 “尽管也担心?”灰手人问道,“担心这样会误事?” “是有些担心的。”褐手人说,“但又难以就这样不说了。” 灰手人又说:“其实还是不得不吗?” “你又是故意问的吧?”褐手人笑道。 “我问得这么正经你都能听出来?”灰手人问道。 “跟你问得正经不正经没关系啊。”褐手人说。 “怎么没关系?”灰手人道,“说话不是要听语气的吗?难不成我现在说句什么,你都在觉得我在活跃气氛啊?” 褐手人道:“那可不是啊。你说话是不是在活跃气氛我能听出来。” “怎么听出来的?”灰手人又故意问道。 “你瞧,你这话又是。”褐手人说。 “你没回答我。”灰手人说。 “这不需要我回答啊。”褐手人道。 “怎么不需要?”灰手人问。 “我不回答,你就不知道吗?”褐手人问道。 “你猜,我知不知道?”灰手人说。 “这还用猜?”褐手人问。 “那你具体说说。”灰手人道。 “这么明显的事,偏要让我说出来。”褐手人道,“我就问一句,你能不能分辨出我是不是在故意活跃气氛?” “你可真行。”灰手人说。 “怎么啦?”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不正面回答我问题。” “我又不是他。”褐手人再次笑道。 “啊,我也发现了,现在我有时候跟你说话,就跟盘问他似的。”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道:“你也发现了啊?” “难道你跟我说话不像?”灰手人问。 “像啊,非常像。”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为什么要跟我那么说话,像盘问他那样?” “因为好玩啊。”褐手人道,“盘问他是一本正经地盘问,像盘问他那样跟你说话,就会出来一种好玩的气氛。” 灰手人道:“你看……” “怎么?”褐手人说,“你让我说出你想说的了?” “对。”灰手人说。 “所以我也不用再问你了,你也不用再给我解释了?”褐手人问道。 “就是啊。”灰手人道。 “我看,就算我问了,你也不一定会解释吧?”褐手人问道。 “那可说不准。”灰手人说。 “那你解释刚才的问题了吗?”褐手人问道。 “你认为我解释了,就是解释了。”灰手人说,“你要是认为我没解释呢,我说我解释了也没用吧?” 褐手人道:“这话对你说,也一样吧?” 灰手人道:“你又在活跃气氛。” “你又听出来了?”褐手人问道。 “你这太明显了,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还算明显?”褐手人道,“我要怎样说才不明显?” (五千八百零六)同种 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怎么说都明显啊,在我看来。” 褐手人笑道:“所以我无论在说什么都像是在活跃气氛吗?” 灰手人说:“倒也不是。” 褐手人说:“好像又有影子闪过了!” “树珠左边吧?”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树珠右边也出现了。” “每次都是先左后右,就像有规律一般。”褐手人道。 “其实也就是这么说说而已。”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是啊,也只能是说说而已,在这样的地方,哪里能有什么规律啊?一切都是未知的。” 灰手人又说:“消失了。” “闪过的总是消失得那么快。”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是啊,就好像在提示我们什么一般。” 褐手人又说:“提示什么?” “我不大想说那个。”灰手人道。 “看你这样,我大概想出来你不大想说的是什么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闪过意味着什么,你肯定能想到。” 褐手人道:“你想说的果然是这个。” 灰手人又说:“什么?” “时间短呗。”褐手人说道。 “没错。”灰手人说道,“时间就是这么短暂。” “不知道那树珠两边会不会再次有影子闪过啊?”褐手人问道。 “你感觉会有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就算再次有影子闪过,也跟刚才闪过的不一样了吧?” “是的。”灰手人说,“哪怕跟刚才闪过的是同种影子。” “就算是形状相同的影子,两次也不一样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当然了,时间就不一样了。” 褐手人道:“我就知道你想说这个。” “我知道你知道。”灰手人道。 “你说,我们,会不会就像刚才的闪过的影子一样?”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你果然还是直接说出来了。” 褐手人道:“不管我是直接说,还是不直接说,反正你都会懂。” 灰手人又说:“很好懂啊,但又不希望是那样,对吧?” 褐手人说道:“对啊,你说,如果真的像那样,以后……” 灰手人道:“像闪过的影子?然后……还有以后?” 褐手人说:“如果有呢?” 灰手人道:“那自然是很好的。” 褐手人道:“但如果你我都如闪过的影子一般,以后还会有机会再相遇吗?” “我可不愿意想着刚才闪过的影子来考虑这个问题啊。”灰手人说。 “我明白。”褐手人说。 “树珠左边闪过的影子,跟树珠右边闪过的影子,不曾相遇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同样是树珠左边闪过的影子,两次闪过的也不曾相遇。” “对。”灰手人说,“同样是树珠右边闪过的影子,两次闪过的也不曾相遇。我这可不算‘背诵’你的话啊。” 褐手人说:“没想到在说完如此令人感慨万千的话后,你却还是加上了那么一句调皮的话,好像在活跃气氛一般。” (五千八百零七)棕绿 灰手人道:“就是在活跃气氛,你这么想一点也没错。” 褐手人道:“如果一会儿再次出现影子闪过呢?” “那挺好啊。”灰手人说。 “有没有机会两个影子同时闪过,并且相遇?”褐手人问道。 “同时闪过,倒是有可能的。”灰手人道,“要说会不会相遇,真不好说。” 褐手人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感觉了?” “新感觉?”灰手人说,“没有啊。” 褐手人说:“原来这不是你的感觉啊。” “不是。”灰手人说,“我就是随口一说,很随意。” “这个时候你也会说得很随意?”褐手人故意问道。 “是啊,你不也是?”灰手人问道。 “也是。”褐手人说,“只是,就算再随意,我也依然不大想说绝对的话。” “那可能是因为被这里的环境控制了吧?”灰手人说道,“我也一样。” “你现在也依然不想说绝对的话吗?”褐手人问。 “你也用问?”灰手人笑问。 “你又是故意的吧?”褐手人问道。 “每次你都能一下子就听出来。”灰手人道。 “就算不听,我也知道。”褐手人说。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我也那样啊。”褐手人道。 “因为一致?”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纱的颜色发生了变化。”灰手人道。 “变成什么颜色了?”褐手人问道。 “棕绿色。”灰手人说。 “棕绿?”褐手人问道。 “就是把棕色和绿色混合起来的那种颜色。”灰手人回答。 “这么看,比刚才离黄颜色还要远了啊?”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刚才好歹是黄绿色,比起棕绿色,那黄绿色离黄色终归是近一些的。” 褐手人又说:“可现在远了,你看到数的正面了吗?” “没看到。”灰手人道,“我再试试。” “试?”褐手人道,“是要特意找角度吗?” “是啊,找个试试。”灰手人说,“就是随便动动,看看管不管用。” 褐手人说:“管用吗?” “正在试。”灰手人道。 “难道是看到希望了?”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说,“但还是在执着地试。” “在没看到希望的时候执着一阵子,说不定就看见希望了呢?”褐手人问。 “嗯,有可能啊。”灰手人说。 “你真这么认为?”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说。 “不是受我那句废话的影响吧?”褐手人问。 “首先呢,我不觉得你那是废话,其次,我还真就是自己这么想的。”灰手人道。 “你没感觉到什么吗?”褐手人问。 “没有啊。”灰手人说,“我就是那么一说,现在一点也不觉得有可能看到数字正面。”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认为等那纱变成黄颜色后就能看到了?” 灰手人道:“此刻我也不确定。” “试的结果如何?”褐手人问。 “看不到。”灰手人说,“不管我怎么动,那数字都用它的侧面对着我。” (五千八百零八)偏棕 褐手人道:“还是这样?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灰手人说:“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褐手人又说:“那你此刻认为它能变黄吗?” “不知道。”灰手人回答。 “还是没感觉?”褐手人问。 “没感觉。”灰手人说道。 “风声,风声再次响起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我听到了,但好像跟刚才的风声不一样了啊,这次的风声就跟平时我们听到的差不多。” 褐手人说:“我们要不要行动?” “不是那种风声,我们还要行动吗?”灰手人问。 “没想好呢。”褐手人说道,“如果真要行动,也要快才好。” “可我现在还没决定。”灰手人道。 “我也没决定。”褐手人说,“我觉得我需要先看看他的情况才行。” “确实需要先看他的情况。”灰手人说,“你觉得他怎样?” “好像有点变化。”褐手人说道。 “哪方面的?”灰手人问道。 “脸色。”褐手人道。 “对,我也发现他脸色有了点变化。”灰手人道,“但我又不敢确定,毕竟那纱还在,我还以为我看到他脸色的变化是由我看到纱引起的。” 褐手人又说:“你担心因为你眼前有数字出现的同时有了会变色的纱,所以看到的他的脸色变化不准?”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那你看树珠附近的东西发生颜色的变化时,为什么不怀疑自己?” 灰手人先是一愣,想了一下,说道:“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褐手人问。 “我看树珠附近的东西时,那纱和数字就会突然消失一下。”灰手人说道。 “你刚才没说这个。”褐手人道。 “我刚才根本没意识到这点。”灰手人道,“我在看树珠附近的东西时,看得很清楚,也没想那么多。你这么一提,我忽然意识到了这个事,没错,就是这样。” “那你看其他地方呢?”褐手人问道。 “除了看树珠以及树珠附近的东西之外,我看其他地方时,那纱都不会消失,当然,数字也不会消失。”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无论是看树珠附近的东西时,还是看树珠本身时,全都是这样?” “对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那你看树珠附近的东西时,跟看树珠本身时,自身有没有感到其他方面的不同?” “没有。”灰手人道,“就是一样的。” 褐手人说道:“现在你觉得他的脸色有什么具体的变化?” “他的脸色,比起刚才,好像偏棕色了?”灰手人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因为受纱的影响而看错了。” “我看到的也是这样。”褐手人说道。 “你觉得为什么它会变得偏棕了?”灰手人问道。 “会是因为受树珠上方出现的东西的影响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也正往这个方向想呢。” 褐手人又说:“你认为可能性大吗?” 灰手人说:“我现在只能说,还没想清楚哪个是因哪个是果。” (五千八百零九)看数 褐手人“哦?”了一声后,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认为,还说不定是谁影响谁的呢?” “就是这个意思。”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是不是树珠上面颜色的变化,有可能是受了他影响的?” “我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灰手人道,“虽然按道理来说,树珠没那么容易被一个普通人影响,但是,刚才出现的一些情况,能体现的大概就是他在跟树珠之间发生作用。” 褐手人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灰手人说:“那你认为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他影响树珠和树珠影响他比较起来。” 褐手人道:“我现在没什么倾向。” “又变色了!”灰手人道。 “什么变色了?”褐手人问。 “我看到的纱。”灰手人道。 “变成什么颜色了?”褐手人问道。 “说不清。”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啊?”了一声。 “就是说不清楚的。”灰手人道,“总在变。” “你是说,一直在变,所以看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褐手人问道。 “没错。” 灰手人答道:“就是一直在变。” “在哪些颜色之间转换啊?”褐手人问道。 “反正应该没有黄颜色。”灰手人道,“除了黄颜色以外,它在一部分颜色之间渐变。” 褐手人道:“你有没有试试看数字?” “正试着看,还没试完,继续试啊。”灰手人回答。 “有结果了就跟我说一声啊。”褐手人道。 “你盯着他和树珠呢吧?”灰手人问道。 “盯着呢。”褐手人道,“我知道你又要主要看纱上的数字了,特意盯着呢。” “我虽然在看数,但也会想办法注意着他和树珠,但因为注意力偏向看数,就有可能偶尔忽视别的,所以特意跟你说了一下。”灰手人说道。 “我明白。”褐手人道,“你看到数是几了吗?” “没看到。”灰手人道,“跟刚才的情况差不多。” “那风声好像停了。”褐手人说。 “我也听不到风声了。”灰手人说道,“这次的风声就跟平时听到的差不多,似乎挺普通的。当然,我只是说我听后觉得挺普通的,不代表它真是什么普通的风啊。” “我明白。”褐手人道,“你又是不想说绝对了。” “没错。”灰手人道,“那风停了之后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新变化?” “没发现。”褐手人说,“你看数方面呢?” “也没发现什么新变化。”灰手人道。 话音刚落,新变化就发生了,灰手人赶紧说:“有了!有了!刚出现的。” “什么?”褐手人问。 “颜色变回棕绿色了。”灰手人道。 “不再出现其他颜色渐变了吗?”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起码现在是没出现了。” 褐手人又说:“一会儿呢?还会出现吗?” “不知道啊。”灰手人说道。 “没有感觉?”褐手人问。 “一点这方面的感觉都没有。”灰手人道,“如果出现了我跟你说啊。” (五千八百一十)傻气 褐手人道:“这次的风声已经停了,算不算我说话太多耽误过去了?” 灰手人说:“就算要硬说成是耽误了,那也是我耽误的吧?” “其实在你心里,这跟耽误没什么关系,是吧?”褐手人故意问道。 “当然了。”灰手人道,“之前已经说过了,这次的风声听后觉得挺普通的。” 褐手人说道:“一猜你就会说这个。” 灰手人说:“这是事实吧?” “是啊,但你刚才还说了后面的话。”褐手人道。 “你还记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当然记得。” “那你怎么不说?”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了笑。 “你笑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笑。” 灰手人也笑了。 “你笑什么?”褐手人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笑。”灰手人说道。 “哈哈!”褐手人说道,“你又‘背诵’我的话。” 灰手人说:“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啊。”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笑的原因是什么什么吗?”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 “是什么啊?”褐手人道,“你把完整的说出来。” “有必要吗?”灰手人笑道,“都这么明显了。” “就是明显才有必要。”褐手人说。 “为什么?”灰手人道,“为什么明显才有必要?” “明显的事还特意说出来,岂不是更好笑?”褐手人问。 “原来出发点是好笑啊。”灰手人说。 “对啊。”褐手人道,“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当然是能制造点好笑的就制造点了。” 灰手人又说:“要是我说出来一点都不好笑呢?” “没事啊。”褐手人道,“你尽力了就行啊。” “尽力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尽力制造好笑的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我们可真不像是来完成任务的了。” “还行。”褐手人道,“还行吧……” 灰手人又笑了出来,说道:“怎么回事,你现在怎么随便这么一说,我都觉得好笑了?” “那可能是你觉得我好笑吧。”褐手人说道。 “你?”灰手人问道,“你觉得我好笑吗?” “你觉得我好笑,我就觉得你好笑。”褐手人道。 “这样也成?”灰手人故意问道。 “是啊。那先不说这个,你先说刚才的事啊,就是我让你说清楚的那个。”褐手人道,“我第一次说‘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笑’之后,你重复了我的话,但没说出来啊,你没说出我为什么笑。” 灰手人说:“因为你知道我后面的话是什么,如果说出来,就成了‘背诵’我的话了啊。” 褐手人道:“就是啊。” “我这么认真地说了出来,我感觉有点蠢啊。”灰手人道。 “你明明说对了,为什么感觉自己蠢啊?”褐手人笑着问道。 “多傻气,你不觉得?”灰手人道,“这么说也太直接了。” 褐手人说:“我就是要听这种直接的啊。” (五千八百一十一)又笑 灰手人说:“那好,你要是不觉得有问题,我就一直这么说下去。” 褐手人道:“我愿意一直听下去。” 灰手人又说:“我还说刚才的事,直接说,你会听烦吗?” “不会啊,你说。”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刚才我问你怎么不说,如果你要是说了,很可能就会重复我后面那句‘不代表它真是什么普通的风啊’,你一重复,就会想到‘背诵’,好像你背诵我的话一样,这就是你不说的具体原因啊。” “嗯,这次很详细。”褐手人道。 “你不觉得我来回来去说显得很不正常吗?”灰手人问道。 “不觉得啊。”褐手人说。 “为什么?”灰手人问。 “这还用问?”褐手人道。 “你又想制造什么气氛啊?”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我感觉出你想笑了。” “我还感觉出你想笑了呢。”灰手人道。 “只能说你的感觉没错啊。”褐手人说道。 “你的感觉也没错。”灰手人说。 “此时此刻,气氛已经制造出来了。”褐手人道。 “你制造的。”灰手人道。 “没有你的参与,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制造出气氛来。”褐手人说。 “当然可以啊,一个人制造气氛有一个人的办法。”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那你一个人给我制造一下。” 灰手人道:“你一个人能制造出来,不代表我一个人也能啊。” 褐手人说道:“你是不是又进入某种模式里了?” 灰手人道:“你还没说时,我就知道你要说这句话了。” “那我说的到底对不对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我才不回答啊。” “为什么不回答?”褐手人笑道,“不敢吗?” “我才不想说你说的不对。”灰手人笑道。 “那你就说我说的是对的啊。”褐手人道。 “我也不会这么说。”灰手人说。 “这么说怎么了?”褐手人问。 “这么说我不就相当于承认了吗?”灰手人问。 “承认什么了?”褐手人故意问道。 灰手人说道:“承认自己进入某种模式了呗。” 褐手人道:“看来你这么不想承认啊。” “如果换成你,你想承认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而不语。 “又笑。”灰手人说道。 “你不也在笑着?”褐手人问道。 “我笑跟你笑一样吗?”灰手人道。 “一样啊。”褐手人说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你又来这一套!”灰手人说。 “回答嘛。”褐手人道。 “你想听我回答些什么?”灰手人故意问。 “你回答就行了啊,你回答什么,我就能听到什么啊。”褐手人说,“这不是很自然的事?为什么还要问我想听什么?” “哈哈……”灰手人道,“你又来。” “我怎么了?”褐手人问。 “你不止一次了。”灰手人说。 “是啊,像我们这种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是经常要重复吗?”褐手人道,“重复多正常啊,你觉得呢?” (五千八百一十二)宽窄 灰手人说:“是啊,多正常啊,那就多重复几次啊。” 褐手人道:“到底会不会误事?” “说真的,到了这一刻,你担心吗?”灰手人问。 “担心。”褐手人道。 “然而是不是还是想要继续说些别的,说的时候也不想太多?”灰手人问。 “是这样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我们现在能控制吗?” “好像很难。”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就这样吧。” “也只好如此。”褐手人说。 “又变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变成什么颜色了?” “棕绿条纹。”灰手人回答,“刚才的棕绿色,好像分开了一般,分成了棕色和绿色两种颜色,然后变成了一条一条的。” “相间?”褐手人问。 “对,这条是棕色的,那条是绿色的。”灰手人道,“反正相邻的条纹肯定是颜色不一样的。” “多宽的条纹?”褐手人问道。 “不一定。”灰手人说。 “莫非这也是变化的?”褐手人又问。 “是啊。”灰手人道,“没错,每个棕条都宽的时候,每个绿条都窄,每个绿条宽的时候,每个棕条都窄。” 褐手人又问:“此刻呢?” “此刻就是棕条宽。”灰手人道。 “你有没有试着看数字?”褐手人问。 “看了。”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说:“看清了吗?” “没有。”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 褐手人的话还没说完,灰手人就又说道:“变了,变了。” “变成什么样了?”褐手人问。 “每个绿条比每个棕条都宽了。”灰手人道。 “中间间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再次发生变化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 “每次都间隔这么长时间吗?”褐手人问。 “也不一定。”灰手人道。 “以前发生变化的时间比这个快还是慢?”褐手人继续问道。 “快。”灰手人说,“比这个快很多。” 褐手人又说:“这是第一次这么慢吗?” “好像是。”灰手人道。 “你觉得一会儿还会快起来吗?”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吧,应该会。”灰手人回答。 “又是表层感觉吗?”褐手人又问。 “对,又是表层感觉。”灰手人说道,“深层感觉还没回来。” “回来?”褐手人道,“你的意思是说像以前那样?” “对呀,好久没出现深层感觉了。”灰手人道。 “那‘中层’感觉呢?”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你又开玩笑。”灰手人说。 “我开玩笑你怎么回答我?”褐手人问。 “那我就回答你:‘已经来了啊!’”灰手人道。 “怎么来了?”褐手人问。 “你刚才说的‘中层’啊。”灰手人道。 “这就算来了?”褐手人问道。 “你说出来了,这个词就再次出现了,那就是‘来了’。”灰手人笑着说道。 “这也行?”褐手人问。 “对,也行。”灰手人又说,“你又没说清楚是不是‘中层’这个词又来了,反正你说出来了。” (五千八百一十三)有话 褐手人道:“你还能这么解释。” “对啊,这么解释不错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不错,挺调皮的,跟我们以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是啊,那时候我们哪里能想到,终有一天我们会像现在这样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就算是现在,如果不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我都难以相信我们是这样的。” “不相信的事,在这样特定的环境中,就是发生了。”灰手人道。 “你该不会是还要感谢这样的环境吧?”褐手人问道。 “那倒不是。”灰手人说,“也许我们本来都不该来到这样的环境里呢,我的意思是说,可能本来都不用经历化纳。” 褐手人问:“你怎么这么想?” 灰手人回答:“你从没这么想过吗?” “我之所以会这样问你,正是因为此刻我也正这么想。”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为什么又这么巧?” 褐手人道:“莫非又是这环境造成的?” “你喜欢这些巧合吗?”灰手人问道。 “没喜欢,也没不喜欢。”褐手人回答,“如果没有这样的环境,或许我们真不需要这样的巧合。” 灰手人又说:“如果不经历化纳,没有这样的环境,我们也许过着另一种生活。” “对。”褐手人道,“但是,我又隐隐约约感觉到那种生活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啊?”灰手人问道。 “你是也这么觉得,还是因为跟我想得一样而惊讶?”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我觉得你话里有话。” 褐手人道:“对,果然你就是不一样,都不用我多说,就什么都明白。” 灰手人又说:“其实我们也没法清晰地了解到以前我们的生活,对不对?” 褐手人说:“是这样的,但不管以前我们的生活是怎样的,我都觉得我们离那种生活越来越近了。” 灰手人道:“我知道,我也觉得,越来越近了。” 褐手人道:“我们此刻的感觉跟之前很不同吧?我们之前多少曾担心你我这样调皮交流不能持续太久了,然而现在我们似乎不觉得当这样的环境不在了,我们就会分开。” 灰手人说:“是啊,以前……虽然我们到现在都没法清晰地了解以前,但我们知道,以前,我们应该是一起生活的。” 褐手人说道:“对,所以,从这个环境离开后,我们也会是一起生活的。” “你说‘所以’?”灰手人问道。 “我知道,这因果本不存在,是我随意联系起来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你希望这因果存在。” “当然。”褐手人道。 “我也希望。”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其实就为了能继续在一起,我们就能继续说说笑笑。” 灰手人说:“你说的‘从这个环境离开后’,有别的含义。” “是啊。”褐手人说,“不然我也不必如此希望这因果存在。” 灰手人又说:“看来你我都感觉近了,近了啊。” (五千八百一十四)搏命 褐手人道:“都明白。” 灰手人道:“你说,为什么我突然就如此悲观了?” “这算悲观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其实,我们刚才不是说过,要往好的方向想吗?” 褐手人又说:“是啊,但是,这件事似乎已经有些清晰了。” “有时候看起来清晰,未必是真的清晰。”灰手人道,“我是说有时候,不是特指这件事。” 褐手人说:“我明白,你说这话已经明显了。” 灰手人又说:“你我都知道就行了。” 褐手人道:“再次发生变化了吗?” “还没有。”灰手人道,“你在转移话题,是吧?” “我不想再谈这么沉重的话题。”褐手人说道,“但还是忍不住说,所以试着刻意转移。” “其实我也不想再谈如此沉重的话题了。”灰手人道,“你已经试着转移话题了,然后我又这么问你,这算转移成功了吗?” “不清楚算不算。”褐手人说,“其实,就算转移成功了,也不算真正从我心里转移出去了。” 灰手人道:“也没从我心里转移出去。” 褐手人又说:“从心里将一个话题转移出去太难了。” 灰手人说:“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褐手人道:“是啊,这样的环境,很多事不受你我控制。” “到了这个时候,我都没那么想控制了。”灰手人说道,“我说的只是此刻而已,这并不代表过了这段时间依然如此。” 褐手人说:“我明白,我们总在变化之中嘛。” 灰手人又说:“刚才的问题还需要回答吗?” “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褐手人说道,“我都算是知道答案了。” 灰手人“哦?”了一声,道:“你这么确定?” 褐手人说道:“要是真的已经发生了什么变化,你不是早就说了?” 灰手人说道:“也是啊,早就说了。你猜对了。我现在又想说一些调皮的话来调节气氛,但是,好像很难说出口啊。” 褐手人问道:“是不是刚才的话题太过沉重了?” 灰手人道:“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太过沉重了。” “若是以前,也不至于如此。”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若是以前,我都觉得灰飞烟灭也没什么,前提是为了完成任务。” “是啊。”褐手人道,“那时候,我也不怎么想那任务是不是我自己要完成的。” 灰手人道:“没错啊,都不想是不是自己要完成的,就那么去做,还搏命去做。” 褐手人又说:“我们没在跳出那种状态之前灰飞烟灭,算幸运还是不幸运?” “算幸运吧。”灰手人说,“那样才有了我们的现在,我们才能这样调皮地说话。你觉得呢?” “你这么说,我是认可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所以此刻我好像又不那么悲观了?” 褐手人道:“不知将来的事,反正感觉是在不短变化的。一会儿算悲观,一会儿又不算悲观,我就是这样。” (五千八百一十五)我猜 灰手人道:“又变了。” 褐手人说:“你果然是一看见就跟我说的。” “是啊,就算我不说到底是什么变了,你也肯定知道。”灰手人说。 “就是你看到的纱变了啊。”褐手人说道,“而且每个棕条比每个绿条都宽了,是不是?” “我好像什么都不需要跟你说了。”灰手人道。 “但你忍不住,会不停地跟我说话,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你也是啊?” “当然。”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你猜猜那棕条和绿条还会再次变吗?” “怎么成我猜了?”褐手人道,“这种事一般不都是我问你,你来猜吗?” “那是刚才啊,现在你来猜。”灰手人说。 “我猜肯定会啊。”褐手人说道。 “哦?”灰手人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啊?莫非你来了深层感觉?” “你看像吗?”褐手人笑道。 “你这么问,那我就只能回答不像了。”灰手人说道,“那你说,多久后绿条和棕条的宽窄发生变化?” 褐手人道:“我可没说‘宽窄’一定发生变化啊。” 灰手人笑道:“我懂了,你呀……” 褐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怎么了?我没说吧?如果我真的说了,你‘背诵’一下啊?” “我要是真‘背诵’了,你又要拿我‘背诵’你的话说事了吧?”灰手人笑问。 褐手人说:“我这次不拿你‘背诵’我的话说事,行了吧?你倒是说嘛。” “说什么?”灰手人笑着明知故问。 “说不出来吧?”褐手人问道。 “你都没告诉我要说些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你这装糊涂的水准,不一般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你说出来,我就没法装糊涂了啊。” “我刚才是不是没说宽窄一定发生变化啊?”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笑道:“你已经说了两遍了。” “你又这样。”褐手人笑着说。 “你想啊,你是不是说过两次‘我可没说宽窄一定发生变化啊’?”灰手人道,“回忆一下,如果回忆不起来了,我帮你回忆啊。” “你怎么帮我回忆啊?”褐手人问。 “你真回忆不起来啊?”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啊。”褐手人道。 “既然你自己能回忆起来,就自己主动说了呗。”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到底说了什么?” 灰手人道:“哇,你还在继续。” “当然,你跟我逗着玩,我也跟你逗着玩,当然要继续。”褐手人说道。 “好吧,我直接说了,你每次说‘我可没说宽窄一定发生变化啊’时,是不是都说了其中的‘宽窄一定发生变化’啊?”灰手人故意问道。 “多明白啊,不然你让我怎么说啊?”褐手人道。 “那就是说了,说了,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你这……”褐手人笑道。 “承认吧?”灰手人道,“说了几次?” 褐手人笑道:“好吧,好吧,两次,两次!” 灰手人说:“承认了。” (五千八百一十六)草筐 褐手人说:“你知道我刚才说我可没说‘宽窄’一定发生变化,怎么解释吗?” 灰手人道:“你自己解释,不就行了?” “你不是真明白啊?”褐手人故意问道。 “我刚才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你刚才说的是你懂了啊。”褐手人道。 “你显然听清楚了啊。”灰手人说道。 “听清楚又如何?”褐手人问道。 “听清楚了你还问我是不是真明白。”灰手人笑道。 “就因为听清楚了我才问你是不是真明白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已经问了。” “可你还没回答。”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回答,也是说我真明白啊。” “那你说说。”褐手人故意说道。 “你一定让我说出来啊?”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说,“你不想说吗?” “我可没说我不想说。”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你倒是说啊。” “你刚才的意思就是,可能是别的方面的变化啊,宽窄不发生变化的情况下,形状可以发生变化。”灰手人道,“我只是举个例子啊,可没说一定是形状发生变化。我都这么说了,你觉得我是不是真明白啊?” “是啊。”褐手人说。 “我说了那么一堆话,就得到这么两个字的回应啊?”灰手人开玩笑道。 “那你还想听什么?”褐手人问。 “我还想听很多啊,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那我要是说‘我不说’呢?” “那我就听这个啊,也已经听见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不再说点什么吗?” “我正想说呢。”灰手人道,“就是觉得我自己废话太多太多了,简直都能用草筐装了。” “如果你这么说你自己的话,那我可能就是草筐本身吧。”褐手人说。 “你看,你又来了。”灰手人说。 “来什么?”褐手人故意问。 “陷入某种模式啊。”灰手人道。 “你还没说呢,我就知道你要说我又陷入某种模式里了。”褐手人道。 “难道不是?”灰手人问。 “你说是就是吧。”褐手人说,“我问你,如果我说我的废话都能用草筐装了,你会怎么说呢?” 灰手人故意说道:“我会说那我可能就是草筐本身吧。” 褐手人道:“你看。” “看什么?”灰手人道。 “你不也这样?”褐手人问。 “这次你不说我是‘背诵’你的话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这么说啊。” “刚才你没说啊。”灰手人笑道。 “刚才没说不代表一会儿不说。”褐手人说。 “是不是快到你所说的‘一会儿’了?”灰手人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褐手人故意问道。 “明知故问。”灰手人说,“又是明知故问。” “你不是也喜欢明知故问?”褐手人问道。 “你说的可是‘也’喜欢啊,这就证明你承认自己是明知故问了啊。”灰手人道。 (五千八百一十七)装满 褐手人说:“我承认与不承认,似乎也没多大区别了,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是不是因为,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反正我都认为你是?” “对呀。”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你承认我是草筐吗?” “你承认我是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我承认我是。” “我问的是我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只是笑了。 褐手人说:“如果我承认你是装了好多接受化纳前回忆的草筐呢?” 灰手人道:“你知道我说的草筐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问你,如果我承认你是装了好多接受化纳前回忆的草筐,你会不会承认我是刚才说的那种草筐。”褐手人笑道。 “哪种草筐啊?”灰手人道,“我理解的就是装了好多接受化纳前回忆的草筐,嗯,就是这个了,如果你承认我是,我也承认你是啊,很正常吧?” “我说的是刚才说的那种草筐,刚才。”褐手人道。 “装了好多接受化纳前回忆的草筐,这就是刚才说的啊,你刚才说的。”灰手人故意调皮地说道。 “你先说的那种,我说的是那个。”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哪种啊?” “你又明知故问。”褐手人说。 “对啊。”灰手人道。 “那我就默认你知道了。”褐手人说道。 “你默认的是不是我想的那个?”灰手人道。 “我觉得是。”褐手人说。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是怎么觉得的?”灰手人问。 “你真让我说?”褐手人问道。 “我想听,但我无法控制你说不说啊。”灰手人笑道。 “谁说你没法控制?”褐手人问道。 “我又不能对你用什么。”灰手人道。 “是啊,现在你我用不了,但你想让我说很简单啊。”褐手人道。 “怎么简单啊?”灰手人问道。 “只要你说一声‘你现在就说’,就行了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道:“真有用吗?” “你试试啊。”褐手人道。 于是灰手人立即说道:“你试试啊。” 褐手人说:“我想说的草筐,就是刚才你说的‘就是觉得我自己废话太多太多了,简直都能用草筐装了’这话里的那个‘草筐’。你承认不承认我是这种草筐?” 灰手人道:“你还真这么认真‘背诵’了一遍啊?” “你果然来这套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又是你意料之中的啊?” “自然是。”褐手人笑着说,“就是意料之中的,要不我为什么要一个字不差地重复你刚才说的话啊?我用自己的话叙述不行吗?” 灰手人又说:“当然可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承认不承认我是那种草筐啊?”褐手人问道。 “你还想着这个问题呢?”灰手人问。 “你还没回答,我会忘了?”褐手人问道。 “我就是答了,你也不会忘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没错啊。”褐手人道。 “那我答与不答就没什么区别了吧?”灰手人问道。 (五千八百一十八)意愿 褐手人道:“有区别啊。” “你真觉得有?”灰手人问。 “多明显。”褐手人道,“区别就是有没有从你那里听到答案啊。” 就在此刻,风声再次响起了。 “又来了!”灰手人说道。 “你是说风声?”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为什么好像还是我刚才所认为的普通的风声?” “我听着也是。”灰手人道,“不能说好像了,应该就是。” 褐手人问道:“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褐手人话音刚落,那风声停了。 “现在做些什么也来不及了。”灰手人道。 “我是不是根本不该问啊。”褐手人问道。 “不是啊。”灰手人说,“你也不知道风声这个时候会停下来啊。” “如果不停呢?”褐手人问道。 “就算不停,我觉得你我也不会打算真做什么。”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刚才有过跟这个差不多的情况了。” “你是说普通的风声响起这种情况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 “所以你就更不要觉得怎样了,反正你我也不会做什么。”灰手人说。 “你感觉风声还会再次响起吗?”褐手人问道。 “好像会吧。”灰手人道,“但还是我刚才认为的普通的风声。” “我感觉到的也是普通的风声,这该如何是好?”褐手人问。 “你还希望一会儿像前面那种不同寻常的风声再次响起?”灰手人问道。 “当然希望。”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响起后做什么呢?” “其实我也说不大清楚,就是想着要尝试些什么,但是到了此刻,我的想法跟刚才也有些区别了。”褐手人道。 “哪方面的区别?”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就是觉得就算那种不同寻常的风声再次响起,我也不一定像刚才想的那样尝试了。” “不打算吸气吹气了?”灰手人问道。 “也不是完全不打算了,只是这种意愿不似刚才那般强烈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如果真的再次响起不同寻常的风声,你还会立即行动吗?” “可能不会了。”褐手人道。 “听你这么说就好了。”灰手人说。 “为什么?”褐手人问道,“我都不知道我这样到底对不对。” “不管对不对,反正我也是这样想的。”灰手人说道。 “你的想法也跟我一样发生了变化?”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什么时候变的?”褐手人问。 “大概就是普通的风声停了后变的。”灰手人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变的。”褐手人道,“之前还没想到这个。” “之前想那么多也没有什么意义啊。”灰手人说。 “但你先想到了。”褐手人道。 “你又在某种模式里了吧?”灰手人问道。 “一猜你就又这么说。”褐手人说。 “证明你也这样觉得?”灰手人问道。 “证明不了。”褐手人说。 “真的证明不了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五千八百一十九)人化 褐手人说:“不管证明得了,还是证明不了,我都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证明与不证明根本就不重要了。” 灰手人道:“刚才那普通的风声的起与停,会不会就是为改变我们想法而出现的?” 褐手人说道:“我也想到了这个。” 灰手人说:“那你觉得是吗?” “现在还搞不懂是不是。”褐手人道。 “我也搞不懂,如果是的话,是不是很可怕?”灰手人问。 “是的话,那这环境是不是就人化了?”褐手人问道。 “我也是想到了这个才觉得可怕的,看来你我又想到一起了。”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又说:“如果这里的环境人化了,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要真是人化,那需要人的参与吧?”灰手人问道。 “会是谁呢?”褐手人问。 “不会是普通人吧?”灰手人道,“普通人很难做到。” “我都想说绝对了。”褐手人道。 “我明白,你想说普通人根本做不到,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有这个想法,但又不想说得太绝对。”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一说绝对了就不舒服。” 褐手人道:“是啊。那会是什么人呢?” 灰手人说道:“该不会是那谁吧?” “你也想到了那谁。”褐手人道。 “我肯定能想到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假设一下。” “假设是那谁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嗯”了一声,继续道:“然后想象一下会怎样。” 灰手人说:“可以。” 褐手人道:“那谁该不会能知道你我在假设他吧?” “不会吧?”灰手人道。 “就算知道,似乎也没什么了,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是这样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就假设,想象一下。” “目的会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难道就是让我们改变想法吗?”褐手人问。 “我们改变了想法会怎样?”灰手人又问。 “会在那种不寻常的风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放弃我们刚才打算进行的行动。”褐手人道。 “放弃那样的行动会不会对我们反而是不利的?”灰手人问。 “对我们有没有利不知道,但对那谁应该是有利的吧?”褐手人道,“我说这一切都建立在刚才我们假设是那谁的基础上的。” 灰手人说道:“是啊,都是建立在是那谁的基础上。那对他会怎样有利呢?” 褐手人又说:“是不是我们不进行刚才想到的行动,事情就会向另一个方向发展?” 灰手人说:“能向哪个方向发展呢?我们现在也还没进行那样的行动。” 褐手人说道:“目前我也想不出来。” 灰手人道:“那我们是不是还要按照刚才说的行动啊?” “我觉得,差不多吧。”褐手人道。 “也就是跟那谁的意思反着来?”灰手人问道。 “是吧。”褐手人说。 “会有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吗?”灰手人问。 “我们刚才已经不按那谁的意思做事了吧?”褐手人问。 (五千八百二十)跟人 灰手人说道:“也是啊,把那两个都吐出来了,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褐手人道:“是啊,连这个都敢干。” “如果一会儿风声再次响起来,我是说那种不寻常的风声再次响起来,是不是我们就按照刚才说的那么做?”灰手人问道。 “吸气吹气之类的?”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 “我还没想好,但万一一会儿再次响起来,咱们就试试,你觉得好吗?”褐手人问。 “其实我也没想好。”灰手人说,“你说试试,咱们就试试吧。其实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褐手人问:“想到了什么问题,你就说吧。” 灰手人道:“如果我们认为普通的风声出现这事跟那谁没关系呢?” 褐手人道:“在已经人化的情况下?” “是啊。”灰手人说。 “已经人化,但又跟那谁没关系,这种情况,还会有怎样的可能?”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总跟人有关吧?” “是啊。”褐手人道,“刚才的那种‘人化’,在我看来肯定跟人有关系。” “你说话真谨慎。”灰手人说。 “谨慎是适合的啊。”褐手人说道。 “不然的话,又不舒服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说:“是啊,你说话也挺谨慎的。” “我们感觉一样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如果不是跟那谁有关系,还能跟谁有关系?你现在能给出答案吗?” “答案?”灰手人说,“我可不敢说我想的是答案。” “你这么说,就证明你已经有想法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有想法,但不觉得这想法多有道理。” 褐手人道:“你说出来。” 灰手人看了那个人一眼,说道:“他。” “看来又一样了。”褐手人说。 “怎么了?”灰手人问,“你也有想法?” “是的。”褐手人道,“刚才我就想到了,但是如果说成是他,我也觉得不那么好解释。” “你说说你的看法。”灰手人道。 “他也不懂什么……什么那种本事吧?”褐手人道。 “你说话真谨慎。他不会懂的。”灰手人说,“我不觉得我自己的想法多有道理也是因为这个。” 褐手人说:“我们可能连考虑的过程都是一致的。” “应该就是一致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但我觉得自己的想法也并非完全没道理。” “没错。”灰手人道,“我也这么觉得,毕竟他被人施过法术,对不对?” “对,如果令你我觉得普通的风声使我们的想法发生变化这事跟他有关系,那就可以说是他曾经被施法这事发挥了作用。”褐手人道。 “会不会是他腹中的东西在这样的环境下被激发出了什么功能?”灰手人问道。 “这功能又能使你我听到令我们觉得普通的风声,然后我们就改变了想法?”褐手人问道。 “这种可能是有的。”灰手人说,“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一会儿如果不同寻常的风声再次响起来,我们要怎么做?” (五千八百二十一)语气 褐手人道:“我们现在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似乎没那么好决定啊。” 灰手人说:“我也正在考虑如果再次出现不寻常的风声,是否还按照原来的计划来。” 褐手人说道:“你的意思呢?” “没想好。”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我也没想好。” “早晚能想好,是不是?”灰手人问。 “大概是吧。”褐手人道,“但不知道到时候是否会来不及了。” 灰手人道:“其实我们已经有过很多的‘来不及’,是不是?” “对呀,你看,我们刚才错过了想要做的事。”褐手人道。 “你说这话时,语气很调皮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是啊,那我还要怎样呢?” “你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有刚才的调皮了。”灰手人道。 “是啊,你明白我刚才为什么用那么调皮的语气说话。”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果然知道我明白。” “所以你也知道我为什么后来又不那么调皮地说下句话了。”褐手人道。 “我觉得我明白。”灰手人说,“需要我说出来吗?” 褐手人又说:“可以啊,但你如果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想不想说的?”灰手人道,“你说呢?” “你不再像刚才那样担心说了什么话,事情就变得朝那个方向发展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也不是不担心,但此刻的我觉得似乎我也没那么大本事。” “哦?”褐手人道,“新的想法吗?” “是啊,新想法。”灰手人说。 “不算是感觉到的?”褐手人问。 “不算。”灰手人道,“连表层感觉都不算,就算是一点点没什么根据的想法。” 褐手人说:“明白。那你还想说吗?” “有些想,也有些想听你说。”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我也有些想说。” “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灰手人问。 “你先说吧。”褐手人道。 “刚才你之所以用那么调皮的语气说话,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灰手人道,“是不是?” 褐手人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灰手人道:“对了吧?” “对。”褐手人道,“那我后来为什么又不用调皮的语气说了?” “因为你掩饰不住了。”灰手人说,“对不对?” “也幸好是你。”褐手人说。 灰手人“哦?”了一声。 褐手人又说:“要是别人连我这个都了解了,岂不是很不安全?” “你担心别人也了解你掩饰不住情绪的事。”灰手人故意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褐手人道:“换作是你,你不担心吗?” “我在这方面肯定跟你一样啊。”灰手人道,“但别人也不可能像你我此刻这样了解彼此想说的吧?” 褐手人说:“那倒是。别说别人了,就说你我两人以前,也不会这样啊。” 灰手人道:“以前怎么会流露什么‘情绪’啊……” “对啊,化纳后的以前,我们都是那谁的工具吧?”褐手人说。 (五千八百二十二)不约 灰手人说:“也是啊,都是工具,谈什么情绪啊。” 褐手人道:“所以现在这段时间能谈情绪已经是非同一般的事了。” 灰手人道:“所以也不要说什么换作谁了,是不是?” “对。”褐手人说。 “我们已经有过很多的‘来不及’。”灰手人道,“我在重复自己的话了。这算不算重复?” “你自己说的重复啊,我可没说。”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你觉得算重复吗?” “你自己说算,那我就觉得算了啊。”褐手人说。 “不会吧?”灰手人问道。 “听你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一愣,道:“这也能听我的?” 褐手人又说:“什么都能听你的。” 灰手人“啊?”了一声。 褐手人“嗯”了一声。 “我也什么都能听你的。”灰手人接着说道。 “那是不是听谁的都没那么重要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估计听你的就是听我的,听我的就是听你的。” 褐手人又说:“也是啊,那么多时候都是一致的。” 灰手人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们是不是也不需要约好了?” “不约也成,或许,也能不约而同。”褐手人道。 “你也这样认为?”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所以我们似乎不用计划了?” 灰手人又说:“既然不用计划了,那一会儿如果不寻常的风声再次响起,我们就都顺其自然了?” “嗯。”褐手人说,“自然地,出现什么反应都认了。” “也不担心一会儿因为做的事不一致造成后果了?”灰手人问道。 “你担心吗?”褐手人问。 “不担心。”灰手人说。 “你都不担心,我为什么还要担心?”褐手人问。 “我不担心,你也可以担心啊。”灰手人说。 “可我何必要担心呢?”褐手人问。 “也是啊,反正担心也不是什么好事。”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现在你我有点只看眼前的意思了?” 灰手人道:“在觉得可能有此刻没下刻的情况下,只看眼前似乎是挺不错的选择啊?” 褐手人说:“你还说是选择?” “其实也可能没什么可选的,但我反正要说,就当是我们的选择吧。”灰手人道,“反正什么事我也不想说绝对了。” 褐手人道:“我理解你的意思。” 灰手人说道:“如果风声再次响起来,而且又是那种令你我觉得普通的风声,那么我们就依然什么都不做吗?” 褐手人说:“我刚要问你这个问题。” “刚才我们只是提了不寻常的风声再次响起来的情况,还真没说令你我觉得普通的风声如果再次响起来要怎样。”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现在说说吧。” “你觉得怎样好?”灰手人问。 “就按你刚才说的来吧。”褐手人说道。 “什么都不做?”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对,什么都不做,你看行吗?” “你都说了是我刚才说的了。”灰手人道。 (五千八百二十三) 褐手人说:“明白了,就表示你也赞同如果一会儿我们觉得普通的风声再次响起的话,我们什么都不做?” “对。”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你认为人化的可能性大吗?我是说此刻。” “似乎不大。”灰手人说。 “你这么说是因为不想说绝对了,还是怎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就算是往绝对里说,我现在也觉得人化的可能性不大了。” “刚才的想法与这时候有挺大不同吧?”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反正每一刻的感觉都是在变化的,哪怕是想法相似,其实也是不同的。” 褐手人道:“你我又一样了。” 灰手人说道:“我发现了新变化。” “你眼前的纱?”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又是宽窄发生变化了?”褐手人问道。 “你也看到了?”灰手人故意问道。 “你觉得可能吗?”褐手人笑道。 “我就觉得可能。”灰手人道,“在这环境下,我还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褐手人道:“你又身处模式中了吧?” “你果然说这句。”灰手人说。 “又是你意料之中的话?”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那我有没有说对啊?”褐手人道。 “说对了啊,就是宽窄再次发生变化了,你知道是怎样的变化吗?”灰手人问。 “我还记着你刚才说过‘我可没说宽窄一定发生变化啊’呢。”褐手人道。 “是啊,我是说过。”灰手人道,“可我说的是‘没说’‘一定’啊。” 褐手人说道:“我一猜你就会找这个理由。” 灰手人道:“这算找理由吗?本就如此吧?” “嗯,也是。”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那你有没有猜到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啊?” “没猜到,如果我这么说,你信吗?”褐手人故意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不信。”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你听你那话的语气。”灰手人说。 “你光从语气来判断啊?”褐手人问道。 “并非光从语气判断啊。”灰手人道,“还有整体气氛。” “这都能扯上气氛?”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而且,还挺明显的。” “我这就跟你说我猜的,你认为我能猜对吗?”褐手人问。 “能。”灰手人道。 “我还没说呢啊。”褐手人道,“我以为等我说完了你才会猜。你该不会已经知道我是怎么猜的了吧?” 灰手人说:“我就不说我知不知道了。你说吧。” “我要说的是。绿条和棕条变得同宽了。”褐手人道,“我说得对不对?” 灰手人没有说话,笑了。 褐手人说:“这么看,不用等我说完了你才猜,也行啊。” “我可没说话啊。”灰手人道。 “都这么明显了,还用得着说话啊?”褐手人问道。 “我只是笑了笑啊。”灰手人说。 “对啊。”褐手人道,“笑了笑就像是点了点头一样。” (五千八百二十四)活泼 灰手人道:“你可以理解为点头。” “我理解对了。”褐手人说。 “其实很多都不用细说。”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你感觉一会儿绿条和棕条还会再次发生变化吗?” 灰手人道:“会吧。” “表层感觉?”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 “会怎样变?”褐手人问,“这个你有感觉吗?” “不明显。”灰手人道。 “不明显的也是可以说出来的吧?”褐手人问。 “目前感觉到的,仅仅是一会儿变化的形式应该是之前我没看见过的。”灰手人说。 “新形式?”褐手人问道,“跟刚才区别会很大吗?” “似乎不会很大吧?”灰手人道,“由于我还没看得很清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一会儿看清楚的可能性大吗?” “不知道怎么回答啊。”灰手人道。 “又是因为不想把话说绝对了吗?”褐手人问。 “算是吧。”灰手人说,“其实,我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就是,如果一会儿变化真出现了的话,那就看清楚了啊。” “你知道我说的‘看清楚’是指的感觉方面的。”褐手人道。 “当然知道。”灰手人说,“所以我就说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了。” 褐手人又说:“你还是这么调皮。” “挺好吧?”灰手人道,“你是不是爱看我这样?” “是啊,我猜,你也爱看我调皮。”褐手人道。 “没错啊。”灰手人说,“活泼些总是有趣的。” “我也喜欢人们活泼的样子,包括我自己。”褐手人说。 “但以前我们好像很难活泼起来。”灰手人道。 “活泼的一定是人啊,我们以前是工具,是东西。要说活泼的东西,是不是听着怪?”褐手人问道。 “那肯定是,但东西倒也不是没有活泼的。”灰手人说。 “哦,我又知道你想起什么来了。”褐手人道。 “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那次。”褐手人道,“你想到的肯定是那次。” “那个第一眼看上去很坚硬的东西?”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说是跟什么塔有关的材料?” “只是其中一点点材料而已。”灰手人道。 “就是后来变成了白色的那个材料?”褐手人问道。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每次我想起那次的经历,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灰手人道:“不瞒你说,我也有。” “刚才你说到活泼,我就想到了这个,这是不是又是此处受环境影响的?”褐手人问道。 “好像是。”灰手人道,“又好像不是。” “就连我当工具的那段时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褐手人说。 “大概是因为我们上次看到的材料实在太‘活泼’了吧?”灰手人问道。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不该叫它‘东西’。”褐手人道。 灰手人沉默了。 “你怎么不立刻说话了?”褐手人问道。 “我也想试着暂时不说话,但还是继续说更舒服。”灰手人道。 (五千八百二十五)飘铁 褐手人道:“可刚才你已经沉默了一下,做到了就很不错啊。” “啊?”灰手人说,“那么短时间的沉默也算?” 褐手人笑而不语。 灰手人道:“你故意的。” “是的。”褐手人道,“刚才沉默的时间太短,其实确实不足以算上‘做到了就很不错’。” 灰手人说:“那你刚才还那么说。” “因为好玩啊,我这就是逗你玩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现在竟然会这么逗我玩了。” 褐手人问道:“新鲜感很强吗?” “当然强啊。”灰手人说道,“要是放在以前,想都不可能这么想吧。” “你刚才要是多沉默一会儿,可能就是另一回事了。”褐手人道。 “没错。”灰手人说,“但对我来说很难啊。” “对我来说也一样难。”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但是当我们观察什么的时候,就觉得停那么一会儿不说话好像也挺容易的?” 褐手人道:“的确如此啊。” 灰手人说:“还是跟注意力有关系。” 褐手人说道:“现在你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哪里?” “应该是眼前的纱吧?”灰手人问道,“差不多。” 褐手人问道:“你此刻对眼前的纱有什么新感觉了吗?” “暂时还没有。”灰手人道,“你呢?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什么地方?” “其实我还在想刚才我们说到的那个话题。”褐手人道。 “跟‘活泼’有关的话题?”灰手人问。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这个?”褐手人问。 “我知道,这很新鲜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不新鲜,其实一点也不新鲜。换成是我说的,估计你也是知道的。” 灰手人道:“对了。你想说跟‘活泼’有关的话题,是不是就是想谈一谈那材料?” “你确实又知道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那个材料,后来变成了白色的就是因为那个人施法吧?” “我感觉是。”褐手人道,“不然它看起来就是我们常见的一种东西吧?” “你觉得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是铁。”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你猜对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材料?”褐手人问道。 “我无意中听见了句话。”灰手人道。 “什么话?”褐手人问。 “当时那个施法的人,说那就是‘飘铁’。”灰手人说。 “什么铁?‘飘’吗?哪个字?”褐手人问道。 “就是‘飘飞’的飘。”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问:“这名字挺奇怪的。” “是啊。”灰手人说,“我当时听着就觉得非同寻常。一般情况下,那种整块的铁,显得挺重的吧?” “是的,跟‘飘’联系在一起实在是我难以想到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天我们看到它后来变成了白色,现在想想,好像跟‘飘’的关系又没那么不可思议了吧?” “白色的东西,还能飘?你第一反应,会想到什么?”褐手人问道。 (五千八百二十六)憋笑 灰手人说:“能飘的,说真的,我当时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雪。” 褐手人道:“你记不记得,那东西,变白之后,还真挺像的。” “记得啊,今天说起这个我才想起来的,那天当时我就没怎么没注意这事。”灰手人道。 “那天我们有任务做。”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是啊,我们以前看到很多情况时,都是有任务做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要做的事上,别的情况可能就没怎么注意。” 褐手人道:“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们好像不仅模糊地回忆起了经历化纳前的一些情况,还清晰地回忆起了不少经历化纳后我们遇到的情况。” 灰手人说:“如果我们都继续多想想以前的事情,会不会在经历化纳后的日子里再找出些重要的东西来。” 褐手人说道:“有这可能,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就跟我说吧。” “一定。”灰手人道,“如果你想到了,也跟我说。” 褐手人道:“肯定的。现在说说那天我们看见的……” 话还没说完,褐手人就注意到了树珠上方发生了变化,于是道:“先不说这个了,先说树珠上方那块地方吧。” “我也注意到了。”灰手人道,“怎么突然变成了一片棕色,接着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没看错吧?” “没看错。”褐手人说,“怎么会突然消失?你眼前的纱消失了吗?” “没有啊。”灰手人说,“我刚才还想着树珠发生变化跟我眼前的纱发生变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必然联系呢。” “现在倒也不好判断。”褐手人道。 “也是,如今也无法说就没有必然联系。”灰手人道。 “树珠上方就好像没出现过刚才那些东西一样。”褐手人说,“中间的东西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左右的‘翅膀’也好像什么时候都没出现过似的。” 灰手人问道:“你感觉还会再次出来吗?” “你是说之前我们看到的中间的东西和两边的‘翅膀’,还是刚才突然变出的那片棕色啊?”褐手人故意问。 “你又来。”灰手人笑道。 “你又听出来了?”褐手人问道。 “你这太明显了。”灰手人说。 “明显吗?”褐手人问道。 “这还不明显?”灰手人说道,“你就差笑出声了。” “可我觉得我没笑啊。”褐手人道。 “你在憋笑啊。”灰手人说,“哎,说真的,憋得辛苦不辛苦啊?” “哈哈……”褐手人笑出了声说道,“说不辛苦,你信吗?” “可信可不信。”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现在我觉得憋笑其实也可以说成不辛苦。” 灰手人“哦?”了一声。 褐手人说道:“因为在憋笑之后,突然笑出了,真是笑的更痛快啊。” 灰手人道:“憋笑之后的时间也不包含在憋笑的时间之内啊。” “是不包含,我就那么一说啊。”褐手人道,“你怎么认真起来了?” (五千八百二十七)亿万 灰手人又说:“你看我像认真的吗?” “我知道你连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很调皮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故意问道:“那你刚才还问我怎么认真起来了?” “你是真听不出来吗?”褐手人问。 “你猜。”灰手人说。 “猜什么?”褐手人又问。 灰手人道:“你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褐手人问。 “就这样,我们能说多久?”灰手人问。 “几万年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听了褐手人这话,一愣。 “怎么了?”褐手人问道,“嫌少?” 灰手人说道:“亿万年。” 褐手人道:“你真是嫌少才发愣的吗?” “不是。”灰手人说。 “你竟然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道:“你以为这次我还是不会直接回答吗?” “那倒也不是。”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一定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 “亿万年这个说法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是啊,但又不仅限于此。” “还有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你甚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发愣。” “我早已猜到连这个你都会清清楚楚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我知道你还猜到了别的。” “是啊。”褐手人说,“包括你刚才为什么发愣。如果是我发愣,你应该也是可以猜到的。” 灰手人说:“为什么,你会说出来吗?” 褐手人道:“你认为呢?” “那要看你想不想说了。”灰手人道。 “也要看你想不想让我说啊。”褐手人道。 “你该不会连这个都听我的吧?”灰手人问。 “我是这么打算的。”褐手人回答。 “你不多考虑考虑自己的情绪了?”灰手人问。 “为什么要多考虑这些呢?”褐手人问。 “多考虑考虑,如果觉得说出来会引起你情绪上的某些变化,那就不用强迫自己说啊。”灰手人道。 “我是不会强迫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也不担心多说些什么会引起什么后果了?” “此刻我是不担心的。”褐手人道,“其他时候就不好说了啊。” 灰手人又说:“你此刻还想听我的意见吗?关于想不想让你说出来某些话的意见?” “想啊。”褐手人道,“你不必顾虑什么了。” “真的不必顾虑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这么说吧,不管你是不是想让我说出来,其实我都是想说出来的。不管到底怎样了,我的情绪也已经出现了。刚才我虽然问了你怎么认真起来了,但其实我根本没觉得你认真,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的。可你居然又问我能说多久,到了这个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沉重。” 灰手人问道:“我知道。” “你在我说‘几万年吧’之后,也感受到了沉重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你不继续问我的意见了?” “我现在问,你说说你的意见吧,你想不想听?”褐手人问。 (五千八百二十八)偏不 灰手人道:“你刚才都说不管我是不是想让你说出来,其实你都是想说出来的了。” 褐手人说:“我问的是你的意见啊。” “既然你都说出那话了,那我的意见很明确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故意调皮地问道:“怎么?跟我想的相反吗?让我不要说,是不是?” “你听你说话这语气……”灰手人笑道。 “如何?”褐手人问。 “你说话这语气就是反话啊。”灰手人说道。 “什么反话啊?”褐手人故意装不明白。 “都这么明显了,你还要这样啊?”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出了声,说道:“怎么明显了?” “你居然还继续……”灰手人说。 “没想到吧?”褐手人问。 “没想到……”灰手人道,“怎么可能?” “我要是再继续呢?”褐手人问。 “也正常。”灰手人说。 “那我就偏不继续了。”褐手人道。 “好。”灰手人道。 “好?”褐手人问。 “我喜欢这个性。”灰手人笑道。 “个性?”褐手人说。 “是啊。”灰手人道。 “给人一种久违的感觉啊,我是说‘个性’这词。”褐手人道。 “好像太久没听到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确实很久了,如果我没记错,上次听到还是刚刚经历化纳之后的一段时间里。” “我印象里也是。”灰手人道,“那我应该就不会记错了。我刚才还在想是不是我自己记错了呢。” “那次是谁说的这个词?”褐手人问。 “你都说了。”灰手人笑道。 “我什么时候说了?”褐手人问道。 “你重复一下你刚才说的那句话。”灰手人笑道。 “重复?”褐手人道,“我一重复,你就会说我又在重复了吧?” “是,我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道。 “那我还会重复吗?”褐手人问。 “应该会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呀,越到这种时候越会重复一下。”灰手人道。 “你又猜对了,但这次我猜,如果我重复了,你反而不会说我又重复了。”褐手人道。 “这你都猜出来了?”灰手人问。 “果然?”褐手人问道。 “对,我就是打算这么做的。”灰手人道,“那我不会说你又重复了,你还会重复吗?” “当然也要重复啊。”褐手人说。 “那你来吧。”灰手人道,“我建议你慢点说啊。” “慢点?”褐手人说,“为什么啊?” “方便想啊。”灰手人道,“我开玩笑的,反正你不重复也能想出来。” “我慢点说。”褐手人道。 褐手人还没开始说,就笑了出来。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我知道了。”褐手人说。 “既然知道了,是不是就不打算重复了?”灰手人问道。 “你猜呢?”褐手人问。 “我猜你还是要重复的。”灰手人说,“而且会按照我刚才说的慢点说。” “你猜对了,我现在就说。”褐手人道,“尽管我已经想出来怎么回事了。” “好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慢慢地说道:“那——次——是谁——说——的——这——个——词?” 褐手人故意把‘是谁’连起来说了。 (五千八百二十九)很行 灰手人道:“你还特意这么说。” “就是表示我明白了啊,这样很清楚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你说说,具体一点。” “我都说这么明显了,你还让我具体一点啊。”褐手人笑道。 “对。”灰手人说道,“就是具体解释一下啊。” “你可真行。”褐手人说。 “没错,很行。”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那你还真等着我继续说?” “是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是谁’的意思,就是‘是’‘那谁’啊。” 灰手人说道:“够具体了。” 褐手人问道:“你还记得当时那谁是怎样提到的‘个性’吗?” “当然记得了。”灰手人道,“他说你我不需要表现出什么‘个性’来,也几乎没什么可表现的。” “你记得真清楚。”褐手人道,“为何如此印象深刻?” “因为他的话让我觉得自己就几乎没什么个性啊。”灰手人说。 “你也这样觉得?”褐手人问道。 “你这么问?”灰手人道,“我不仅这样觉得,而且坚信了。” “当时的坚信对你有好处吗?”褐手人问道。 “似乎算是有好处?”灰手人问道。 “你居然也这样认为。”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也这样认为?” “算是吧。”褐手人道。 “‘算’?还‘吧’?”灰手人道,“哦,你又不想说绝对了,是不是?” “你很了解我的想法啊。”褐手人说,“我要是不加那两个字,就会不舒服吧。” 灰手人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褐手人笑道:“因为是我自己的事啊。” “你又没试。”灰手人故意笑着说道。 “没试就不知道吗?”褐手人道,“好多事你我不都是没试就知道?” “那不是在以前的环境下吗?”灰手人笑道。 “是的。”褐手人说,“但如今这环境,不也是?” “不好说哦。”灰手人用调节气氛的语气说道。 褐手人笑道:“怎么讲?你说清楚点。” 灰手人说:“就是说啊,在这种环境下,不试真能知道吗?” “反正知道不了确定的。”褐手人道,“但是这事我有感觉啊,要是不加‘算’和‘吧’,我就是会不舒服啊。也恰恰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才会觉得不舒服吧?” 灰手人笑说:“你这回答,我已经哑口无言了。” “可你还是说出话了啊。”褐手人道。 “话当然是能说出来的,但没有针对你那话说啊。”灰手人说,“我要怎样才能针对你那话说出来呢?” 褐手人笑道:“既然你都说哑口无言了,就不用针对那话说了。” “如果我想呢?”灰手人问道。 “你想就说啊。”褐手人道。 “可我又不知道怎样说,所以请你教我啊。”灰手人笑道。 “我教你?”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 “我教你如何针对我自己的话来说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对呀。” “我为什么要教啊?”褐手人问。 (五千八百三十)方格 灰手人道:“你不打算教吗?” 褐手人笑道:“如果我回答不打算呢?” “那就不教了吧。”灰手人道,“只是……” 刚刚说完这两个字,灰手人便再次看到了纱的变化,于是说:“又变了。” “纱?”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能猜出变成什么样了吗?” “猜不出。”褐手人笑道。 “你这次倒是直接啊。”灰手人说。 “是挺直接的。”褐手人说,“你也直接告诉我把。” “变成了方格的。”灰手人说道。 “一个方格还是很多个?”褐手人问道。 “很多个方格,绿色和棕色两种颜色都有。”灰手人道。 “排列有什么规矩吗?”褐手人问。 “有,还很明显。”灰手人说道,“随便拿出一个绿色方格来,它的前后左右的方格都肯定是棕色的,它的左前方,右前方,左后方和右后方的方格都肯定是绿色的。随便拿出一个棕色方格来,它的前后左右的方格都肯定是绿色的,它的左前方,右前方,左后方和右后方的方格都肯定是棕色的。” “明白了,就是有很多棕绿相间的方格。”褐手人道。 “就是这样。”灰手人道,“然而就算变成这样,我也没能看清楚要看的数字。” 褐手人说:“数字没什么变化吗?” “也不是没有。”灰手人说,“数字也是在变的,但不管怎么变,总之都是我看不到的。” 褐手人又说:“此前呢?我还想说之前绿条棕条那段时间你有没有仔细看看数字有什么变化呢。” “有变化,但也没用,我依然看不清楚数字是几。”灰手人道,“你放心吧,如果我真的知道是几了,一定会及时告诉你的。” “我放心,我也绝对信你。”褐手人道。 “绝对?”灰手人问道。 “啊……我怎么说了这个词?”褐手人道,“而且说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啊。” “你说的时候竟没感到不舒服?那是不是以后再说绝对的话也不会感到不舒服了?”灰手人问道。 “我试试啊。我回答你这句话啊,绝……”褐手人道。 “怎么不说了?”灰手人问道。 “不舒服。”褐手人道,“我回答你的问题,回答是不是以后再说绝对的话也不会感到不舒服了,我原本想回答的是‘绝对是’,但真的难以说出来,我不愿意那样不舒服。” 灰手人说:“那你要是否定呢?” “我试试。”褐手人道,“绝……” “还是不舒服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这次想说的是‘绝对不是’,但也难以说出来啊。” 灰手人道:“是不是换个问题会好些啊?” “可以,你换个问题,我回答个试试。”褐手人说道。 “你说我们还能离开这环境吗?”灰手人问道。 “绝……”褐手人道,“还是难受,我还是不说了。” “这次你试着说的是‘绝对能’?”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五千八百三十一)刚落 灰手人道:“说‘绝对能’也会这样吗?” 褐手人说:“会呀。不信你试试。” “我试?”灰手人说,“也行,那你问个问题。” “我问什么问题?”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都行,就跟刚才我问你似的。” “你说他,就是他啊……”褐手人说的时候看了那个人一眼,“他能听到我们此刻的对话吗?” “绝……”灰手人没说出来。 “不说了?”褐手人问,“因为说了就会难受?” “会难受。哦,不,我解释一下,其实只能说是‘不舒服’,好像也算不上多难受。”灰手人道,“我刚才不该那么说。” “啊,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刚才我说的有毛病。”褐手人道。 “有什么毛病啊?”灰手人问。 “我说还是‘难受’,我这么说应该是说过了的,我刚才也算不上‘难受’,其实也就是不舒服而已。”褐手人道。 “这算什么毛病啊,没什么。”灰手人道。 “不够准确啊。”褐手人说。 “现在说个这个也需要那么准确吗?”灰手人道,“没这个必要吧?” “我没说准总归是不大好的。”褐手人道。 “你这么严谨啊。”灰手人道。 “你又在某种模式里了。”褐手人说。 “为什么这么说?”灰手人说,“我只是说没这个必要啊。” “我说这个也那么准确,就没这个必要?”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说都说了,当然没必要。” “但是说到你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另一回事了?”褐手人问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灰手人道。 “你自己说过,你就会纠正啊。”褐手人道,“如果真觉得是这事没必要,那么你刚才也不会纠正自己的说法了吧?” 灰手人“嘿嘿”一笑,道:“我那算纠正吗?” “你不觉得吗?”褐手人笑道,“你刚才是不是先说了‘会难受’,然后又说了‘哦,不,我解释一下’,接着就进行具体的解释了?” 灰手人道:“你又记那么清楚。” “这才过去多久啊?”褐手人说,“我要是连这个都记不清楚,我就连当个工具也不好当了吧?” 话音刚落,褐手人又想起了点什么,接着说道:“你居然没说……” 褐手人这话还没说完,便听到灰手人说:“反正你又重复我的话了。” 褐手人道:“你果然还是说了。” “哈哈!”灰手人道,“你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 “对呀,我刚想说‘你居然没说我重复你的话’,你就重复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知道吗?我是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才说这句话的。” “为什么要拖延啊?”褐手人问道。 “就想知道你会不会想到我会说你重复啊。”灰手人道,“事实证明你还是想到了,并且说在了我说你重复之前啊。” 褐手人说道:“你还要不要再试试啊?” 灰手人回答:“试刚才我们要试的,但试你还没试过的啊?” (五千八百三十二)颇深 褐手人道:“那我还问同一个问题行不行?” “行啊,反正是尝试。”灰手人说。 褐手人再次看了一眼那个人,问道:“他能听到我们此刻的对话吗?” “绝……”灰手人又没说出来。 褐手人道:“还是说出来就不那么舒服,所以就没说出来?” “对。”灰手人道。 “你两次想说的一样吗?”褐手人问。 “当然不一样了。”灰手人笑道,“不然还说两次干什么?” 褐手人故意笑着说:“可我两次听到你说的都是一样的啊。” “都是只有一个‘绝’字,对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谁知道你在‘绝’字后面还要说什么啊?”褐手人说道,“你又没说出来,对吧?” “这么明显的,你猜。”灰手人说道。 “我猜?”褐手人问,“这可不是容易猜准的吧?” “不容易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能猜到你一次要说的是‘绝对能’,另一次想说的是‘绝对不能’,但我可不知道你是前面那次想说的是‘绝对能’,还是后面那次想说的是‘绝对能’啊。”褐手人道。 “你都说这么清楚了,怎么猜都有一半可能性是对的吧?”灰手人笑着问。 褐手人说道:“是啊,但问题是我该先猜哪个呢?” 灰手人道:“都行啊。” “但只有一种答案是对的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就是只有一种。” “所以我还是无法保证一次猜对吧?”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我觉得很可能就是一次猜对。” “你也说了,那不是很可能吗?”褐手人道,“很可能可不是保证啊。” 灰手人说:“确实不是保证,但为什么要保证一次猜对啊?” “是啊,为什么要保证呢?”褐手人道,“我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想了。” “又是跟过去有关系,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肯定有关系。”褐手人说,“经历化纳后的‘以前’。” 灰手人又说:“没错啊,就是习惯。其实我站在你的角度想一想,如果是你让我猜,我可能也是习惯性地不会随便猜。” “就是此刻吧?”褐手人问道,“或者说是此刻附近的这段时间里。” “对。如果换个时间,还未必是这样。”灰手人道。 “那可不可以说此刻这个时间点或者说包括这个时间点前后在内的这段时间,是我们容易重现经历化纳后的‘以前’的一些习惯的?”褐手人问。 “应该算是吧?”灰手人道,“我觉得还跟我想起了某次经历有关系。” 褐手人道:“哦,我知道了,看来你我在这方面又一样。” “我只是站在你的角度想象了一下这段时间如果你让我猜会怎样,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谁那件事了。”灰手人说。 “那件事给你我留下的印象颇深啊。”褐手人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灰手人问道。 “就是你我都受罚了的哪件事啊。”褐手人说。 (五千八百三十三)服气 灰手人道:“一猜你说的就是那件事。” 褐手人说:“肯定是啊,那个时候,那次你我都被罚得很惨啊。” “明明是那谁让你我猜的啊。”灰手人道。 “你到现在依然不服气,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也不能说‘依然’。”灰手人说。 “为什么?”褐手人问道。 “因为我以前是服气的。”灰手人道。 “也对啊。”褐手人道,“你以前的确是服气的。” “你呢?”灰手人道,“莫非你以前就不服气?” “那倒不是。”褐手人说,“我以前服气得很,但我感觉服气的那个人就不是我啊。” “我现在也感觉以前服气的那个人不是我。”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觉得是谁啊?” “是那个工具啊。”灰手人道。 “又说到了工具。”褐手人说。 “没错,这种事就是跟工具有关系。”灰手人道,“也许我只有在当工具的时候才会如此服气吧。” 褐手人说:“是啊,工具,服气的工具。” 灰手人又说:“其实就是因为我们那时候经历了化纳。” “你说得没错。如果不是经历了化纳,我相信我不可能服气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如果不是经历了化纳,我们也不算工具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感觉很可能就是你说的那样。”褐手人说。 “这段时间我们不服气了,正是因为我们受了此处环境的影响,不再是原来那样的工具了吧?”灰手人问。 “应该是的。”褐手人道,“你这话说得真好,说了‘原来那样的’。” 灰手人又说:“是啊,因为我们现在算不算工具,我们也不好说啊,但不管怎样,肯定跟原来有区别,反正我们肯定不是‘原来那样的工具’了。” 褐手人说道:“没错,肯定不会是了。” 灰手人道:“但会不会回去?” “回去?”褐手人道,“你是说变回原来那样的工具吗?” “应该不会吧。”灰手人道。 “我感觉应该不会了。”褐手人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当然我也不能说绝对了。” 灰手人又说:“如果能够回去,但我们还能相处更长的时间,你愿意回去吗?” “你这问题问的……”褐手人道。 “是不是我想太多了?”灰手人问。 “你觉得呢?”褐手人问道。 “我觉得应该是。”灰手人说,“我这问的就是个废话,算了,还是不要问了。” “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反应?”褐手人问道。 “因为我这么想根本就不正常啊。”灰手人道。 “为什么又说不正常了?”褐手人问道。 “如果能够回去,回去后还是你我吗?”灰手人问道。 “你认为回去后就是两个工具了,是这个意思吗?”褐手人问道。 “你认为呢?”灰手人问。 “好像就是这样。”褐手人道。 “我其实就不该说这个问题。”灰手人说。 “说了又怎样啊?”褐手人问道。 “毫无意义。”灰手人道,“想太多,太累了。” (五千八百三十四)白费 褐手人说:“可又忍不住去想,所以也不必纠结了。” “又发生变化了。”灰手人道。 “你又是说纱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 “变成什么样了?”褐手人继续问道。 灰手人说:“就是刚才的方格颜色都互换了。” “刚才棕色的方格变成了绿色的,绿色的方格变成了棕色的?”褐手人道。 “对。”灰手人回答。 “其他方面还有什么变化吗?”褐手人问。 “暂时还没有。”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依然看不清楚那数字吗?” “是啊。”灰手人道,“而且突然有一种不大好的感觉。” 褐手人又说:“什么感觉?” “就是这次等我看清数字可能还要等特久。”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反正能等到,是不是?” “此刻我的感觉是,不好说。”灰手人道。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啊?”褐手人问。 “还是表层感觉。”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你相信这种感觉?” “有点信。”灰手人道。 “万一等不到,会怎样啊?”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如果真等不到,前面我看到那些数字,会不会就白费了?” 褐手人道:“等到是为了做什么呢?” “主要是我目前也不懂那些数字都有什么用,但我总觉得,既然让我看到,应该就是有用的吧。”灰手人说。 “我也觉得有用,所以你刚才说过的数字,我都是一个又一个记得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我也用心记了。” 说完这个,灰手人又发现了别的情况,于是道:“方格又变了。” “变成什么样子了?”褐手人问。 “正在不规则变化中。”灰手人说。 “不规则?”褐手人问。 “对,就是方格都不再方了,方格的边都变成了弯弯曲曲的。”灰手人道。 “一会儿会变回方的吗?”褐手人问。 “应该会吧,但我觉得目前的趋势不像是要变回方形的。”灰手人道。 “你觉得目前的趋势是要怎么变呢?”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目前还看不出来。” “就一直看着那些线在变动?”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感觉得出还要变动多久吗?” “应该不会继续多久了,就会稳定下来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们还……” 褐手人的话还没说完,灰手人便说道:“稳定下来了。” “这么快?”褐手人道,“现在是什么形状的?” “一个个都成了菱形格子。”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颜色没变?” “没变。”灰手人道,“就是刚才最后的时候方格里是什么颜色的,现在的菱形格子里就是什么颜色的。” 褐手人问:“你感觉还有多久会变回方格?” “应该很快吧?”灰手人道,“但好像还要经历那种线弯弯曲曲的过程。” 褐手人说:“快来了吧?” “已经来了。”灰手人道。 (五千八百三十五)套在 褐手人又说:“现在的线是弯弯曲曲的?” “对。”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跟刚才的过程差不多吗?” “差不多。”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这么长时间了?” “对啊,还是弯弯曲曲的。”灰手人说,“还没变回去呢。” “你感觉还需要的时间长吗?”褐手人问。 “不长。”灰手人道。 “我估计这一刻变回去了。”褐手人道。 “对。”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问。 “就是在你说‘我估计这一刻变回去了’这句话时变回去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灰手人问道。 “那我还挺佩服我自己的。”褐手人道。 “你这样可真少见。”灰手人道。 “因为我猜对了了啊。”褐手人道。 “我不是说你猜对了这件事少见。”灰手人说。 “那是说什么?”褐手人问。 “是说你这样说话少见啊。”灰手人道。 “也是啊。”褐手人道。 “当然是了。”灰手人说,“要是以前,你会说佩服你自己吗?” “不会啊,这要是被那谁听见,你认为会怎样?”褐手人说。 “那谁早就跟你我说过了,你我事情做好了,不需要觉得自己很厉害,若是没做好,则要受罚。”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知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好像不太有道理啊。”灰手人道。 “你是说那谁的话?”褐手人问。 “对啊。”灰手人说,“是不是不太有道理?” “我想说个绝对的。”褐手人道。 “你想说根本没道理吗?”灰手人问。 “是啊,但是又不想不那么舒服,就没说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刚才你提的那事,其实我也觉得没道理。” “知道。”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刚才你说‘那个时候,那次你我都被罚得很惨啊’,这话里提到的那次的事情,是不是很没道理?” “当然。”褐手人道,“他让我们猜,我们起初不想猜,他就问我们是不是不听他的话。” “对,然后我们不敢不听,就猜了。”灰手人道,“结果这么做不符合他的心意。” “不符合就不符合吧,他让我们两人都猜过一次之后,他不满意我们猜的内容,并没直接说出来,我当时只是发觉他说话的语气不对了。”褐手人说。 “我也发觉了,接下来他又让我们再次猜。”灰手人道。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猜。”褐手人说。 “我也是,所以就犹豫了啊。”灰手人道,“当时我希望你先开口。” “那时候我也希望你先开口。”褐手人说,“你我都在那里等着。” “可以说你我都希望把事情推到彼此身上吧。”灰手人道。 “没错,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是可笑。”褐手人道。 “我就不可笑吗?我们做法那么一致。”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但那么做的不是真正的你吧?” “你要这么说的话,这也可以套在你身上啊。”灰手人道。 (五千八百三十六) 褐手人故意笑道:“为什么一定要套在我身上?” “你还问我为什么?”灰手人说,“你都套在我身上了。” 褐手人说:“其实就是一样。” “没错。”灰手人道,“当时的你不是真正的你,当时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 “所以当时的我们作出的反应也可以不算针对彼此真正的反应吧?”褐手人问。 “不算最好。”灰手人又用调皮的语气说道,“所以那时候希望把事情推到彼此身上的到底是谁呢?” 褐手人笑着说:“是经过化纳后的两个工具吧?” “对。”灰手人道,“工具对工具,一个工具把事情推到另一个工具上。” “你这令我直接想起了那次我们看到的那谁做的事。”褐手人道,“都不是一个工具把事情推到另一个工具上了,那是一个工具直接推另一个工具。” “带木轴的东西?”灰手人问。 “嗯,就是那两个。”褐手人道,“中间都带着木轴,好像叫……‘轴桩’吧?” “对,对,就叫这个,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那谁使用法术后,一个轴桩就把另一个轴桩从铁桌上推下去了。” “被推下去的那个轴桩还会在那谁法术的作用下再次回到铁桌上。”灰手人说。 “然后从后面推了曾经推过它的那个轴桩一把,把那个轴桩从铁桌上推下去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然后从铁桌上落下去的那个轴桩在那谁法术的作用下再次回到铁桌上,推另一个轴桩。” “一次又一次,两个轴桩互相推,循环,循环……”褐手人道。 “这就是一个工具直接推另一个工具的事啊。”灰手人道。 “你觉得像你我吗?”褐手人问道,“你我曾经当工具的时候也互相‘推’过吧?” “像当时经历过化纳后的‘不是你的所谓的你’和‘不是我的所谓的我’。”灰手人道。 “是的,轴桩是两个工具,那时所谓的你和所谓的我也是两个工具,无论是那两个轴桩,还是那时所谓的你我,都是那谁的工具。”褐手人说。 “你知道那次轴桩互推循环了多久吗?”灰手人问道。 “不知道。”褐手人道,“那谁刚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需要我们在旁边用法术控制着别的东西,所以我们是在场的,到了后期,他不需要我们继续控制了,就给了我们别的任务。” “虽然我不知道循环了多久,但我后来再次看到了那两个轴桩。”灰手人说。 “在哪里看到的?”褐手人问。 “垃圾堆里。”灰手人回答。 “被那谁扔了?”褐手人道,“这不危险吗?那谁曾经用法术控制那两个轴桩,扔了之后,不担心其他会法术的人拿去使用吗?还是说,那谁在扔掉之前对它们作出了处理?” 灰手人道:“不用担心,那两个轴桩都已经碎成几块了,不管那谁有没有对它们作出处理,都肯定不能再用了。” (五千八百三十七)几块 褐手人说:“也是啊,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个,真是。” “你又没在垃圾堆里看见它们,为什么要想到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那谁,做某些事时那么有手段的人,怎么会把还能使用的轴桩直接丢在垃圾堆里呢?这种事情按道理来说不用多想也应该能想到吧。” 灰手人道:“你也说了,那谁只是做某些事时有手段啊,又不是做所有的事时都那样。” “我这也就算是不把话说绝对了吧。”褐手人说。 “难道你认为那谁做全部事都那么有手段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说:“全部?我没那么觉得。他又不是没做过那种失败的事。” “你说话好直接啊。”灰手人道,“看来此刻有些无畏啊。” 褐手人说:“我此刻也有些无畏。” “事情就像我说的那样了。”灰手人道,“所以你没想到的确是正常的,若是换了我,估计我也无法想得到。” “你看,事情还没怎么说呢,你就又往自己身上套了。”褐手人说。 “也正常。”灰手人笑着说,“换成是你,你也往自己身上套,我就这么说了,你会否认吗?” “不会啊。”褐手人说道,“刚才你说那两个轴桩都已经碎成几块了,听了我就在想那什么,到此刻了,刚才的想法依然时不时冒出来。” “你想说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这次能猜出来吗?” “好像能。”灰手人道。 “你说啊。”褐手人说。 “你是不是想到咱俩了?”灰手人说。 “你这是在问啊。”褐手人笑道。 “那我不这么说了,我说,我估计你想到咱俩了,这样总行了吧?”灰手人问。 “要猜对才行啊,这不是怎么说的问题。”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到底行不行啊?” 褐手人说:“你觉得你自己说对了吗?” “这不是得你说才行吗?”灰手人问。 “我问的是你的看法啊。”褐手人道。 “我的看法也没用啊。”灰手人道,“你说了算的事。” “你不敢是说你自己的看法了吗?”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怎么不敢说啊?”灰手人道,“我认为行,就是认为行。” 褐手人笑着说:“就是行啊。” “那你还兜那么大圈子干什么?”灰手人笑道。 “我其实就是不想赶紧说啊。”褐手人道。 “为什么不想赶紧说啊?”灰手人问。 “因为这个话题对你我来说……你明白吧?”褐手人问。 “你认为我明白吗?”灰手人问。 “你怎么也这样?”褐手人问道。 “跟你学啊。”灰手人笑道。 “你这不像是跟我学的啊。”褐手人说。 “你连这都看出来了?”灰手人问。 “你看,我一说就准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为什么能说准呢?” “因为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吧。”褐手人道,“我是这样觉得的,你呢?” 灰手人说:“我就是有一种被你理解的心情啊。” (五千八百三十八)全碎 褐手人道:“我们总是理解彼此的心情。我是说这段时间。” 灰手人说:“以前两个工具也没法这样理解彼此的心情啊。” 褐手人再次听出了灰手人话里的玩笑意味,于是继续开玩笑道:“现在我们也许依然带有工具的性质啊。” “反正跟以前那种纯粹的工具肯定不一样了。”灰手人说道。 “多了不少情绪之类的。”褐手人说。 “有情绪的工具,听起来怎么有点好笑啊?”灰手人说着便笑了起来。 “我喜欢听你开玩笑,也喜欢你在心里想着沉重的事时,依然笑出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说那么明白?” 褐手人只是“嗯”了一声。 “你说我为什么心里想着沉重的事啊。”灰手人故意继续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 “刚才我们谈到什么,就想着什么呗,这也正常,是不是?”褐手人也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灰手人问:“谈到的可是两个轴桩啊。” 褐手人道:“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灰手人有故意问。 “明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褐手人道,“你当然也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也知道我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灰手人道:“知道也没什么啊。” 褐手人说:“你说出这话的时候感觉好轻松啊。” “是啊,你都习惯了吧?”灰手人问。 “我说话是不是也挺轻松的?”褐手人问道。 “这句还行。”灰手人笑道。 “刚才的不行啊?”褐手人故意问。 “刚才,是不是你提什么沉重不沉重的?”灰手人问道。 “所以你不习惯了?”褐手人问。 “没有啊。”灰手人道,“你怎样我都习惯。” 褐手人说道:“那你刚才还问我是不是都习惯了。” 灰手人说:“我问的是你啊。” 褐手人道:“你问我和我问你,此刻在我看来是差不多的。” “哦?”灰手人道,“你的也意思是,我怎样你都习惯?” “没错。”褐手人说,“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啊。” 灰手人说:“那我要是也说沉重的话题,你也会习惯的,是不是?” “多此一问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不算吧。” “行,不算。”褐手人说。 “哦?”灰手人道,“你怎么是这样的反应?” “反正不管我是怎样的反应,你都习惯。”褐手人笑道。 “那我可就说了啊,接着你刚才提到的沉重的事说了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就说那两个轴桩,被那谁在法术的作用下互相推啊,推啊。” 灰手人道:“互相推,最后全碎了,全进了垃圾堆。” 褐手人道:“你担心像,是不是?” “像什么啊?”灰手人故意问道。 “你又装没听明白,是不是?”褐手人问。 “也算不上装,就是明知故问,想听你说出来啊。”灰手人道。 “听我说出来,就显得没那么悲伤了,是吗?”褐手人问。 “顶多也就是‘显得’。”灰手人说。 (五千八百三十九)也像 褐手人道:“对,也就是‘显得’。‘显得’似乎是相对容易做到的。” 灰手人说:“实际如何可比‘显得’要难多了吧?” 褐手人说:“有时候一提沉重的事,就好像想要‘显得’都没那么容易了。” 灰手人道:“但依然比实际容易些,这我没说错吧?” “肯定没说错。”褐手人道,“我问你是不是担心像,你还没回答。” 灰手人说:“其实我也不需要回答了,是不是?你刚才都说了‘显得’那些话了。” “算是不需要回答了。”褐手人说。 “你说不需要回答了?”灰手人道,“那我可偏要回答了啊。” “回答吧。”褐手人道,“不担心过于沉重?” “不担心。”灰手人说,“担心也没用啊,说话不沉重,不代表一会儿发生的事情也不沉重啊。” 褐手人说道:“一会儿?” “我好像不该说什么‘一会儿’了,好像有些事已经发生了。”灰手人道,“可能就在过程中,我只是目前尚未看到结果而已。” 褐手人又说:“你说吧,说你想说的。” 灰手人道:“我就是想啊,你我,是不是很像那两个轴桩,过程中像,结局会不会也像。” “你这次说得已经够明确了。”褐手人说。 “不会啊。”褐手人说道,“刚才你说那两个轴桩都已经碎成几块了,听了我就在想那什么,到此刻了,刚才的想法依然时不时冒出来。” “你想说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这次能猜出来吗?” “好像能。”灰手人道。 “你说啊。”褐手人说。 “你是不是想到咱俩了?”灰手人说。 “你这是在问啊。”褐手人笑道。 “那我不这么说了,我说,我估计你想到咱俩了,这样总行了吧?”灰手人问。 “要猜对才行啊,这不是怎么说的问题。”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到底行不行啊?” 褐手人说:“你觉得你自己说对了吗?” “这不是得你说才行吗?”灰手人问。 “我问的是你的看法啊。”褐手人道。 “我的看法也没用啊。”灰手人道,“你说了算的事。” “你不敢是说你自己的看法了吗?”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怎么不敢说啊?”灰手人道,“我认为行,就是认为行。” 褐手人笑着说:“就是行啊。” “那你还兜那么大圈子干什么?”灰手人笑道。 “我其实就是不想赶紧说啊。”褐手人道。 “为什么不想赶紧说啊?”灰手人问。 “因为这个话题对你我来说……你明白吧?”褐手人问。 “你认为我明白吗?”灰手人问。 “你怎么也这样?”褐手人问道。 “跟你学啊。”灰手人笑道。 “你这不像是跟我学的啊。”褐手人说。 “你连这都看出来了?”灰手人问。 “你看,我一说就准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为什么能说准呢?” “因为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吧。”褐手人道,“我是这样觉得的,你呢?” (五千八百四十)摔裂 褐手人道:“一般情况下,‘希望’不是令人轻松的吗?” 灰手人说:“你也说了,一般情况下啊,我刚才也说了‘在这样的情况下’。” 褐手人说道:“就算我们可以像你说的‘解纳’,也不一定就是多好的事。” “为什么?”灰手人问。 “‘解纳’意味着完全摆脱‘化纳’的影响,但是,谁能保证‘解纳’意味着能继续做个活人?”褐手人问道。 “明白。”灰手人道,“这好像又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上了。” “什么话题?”褐手人明知故问。 “你知道。”灰手人说。 “嗯。”褐手人道,“全碎了的话题,是吧?” 灰手人说道:“是啊,就算我们终于‘解纳’了,我们也依然有可能像那两个轴桩一样。” 褐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认为那两个轴桩似乎也可以说成是‘解纳’了的。” 灰手人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毕竟那两个轴桩已经不能再被别人拿去用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褐手人说:“差不多,但其实我也不知道它们是先被那谁处理后再碎的,还是先碎的再被处理的。此刻我觉得那两个轴桩应该是被那谁处理过的,尽管碎了,那谁也会进行别的处理,保险吧?我也不知道我这么想对不对,但这就是我这个时候的想法,刚才我还不是这样想的。” “你我的想法都是充满变化的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而且变得特快。” “你感觉是先碎的还是先处理的?”灰手人问。 “我这个时候认为,是先碎的。”褐手人说。 “当时那两个轴桩互相推来推去的过程中,我就想到会不会碎的事了。”灰手人道。 “可我们当时并没看到它们碎的过程。”褐手人说。 “我那么想,其实跟我当时听到了声音有关系。”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什么声音?” “就是有一次我发现轴桩落下去的声音跟上次不一样了。”灰手人道,“给我的感觉是里面的轴摔裂了似的。” “你当时竟然注意到了这个!”褐手人说,“真是佩服!”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灰手人说。 “我就没注意到啊。”褐手人道。 “你当时站的位置跟我不一样。”灰手人道,“自然听到的声音也跟我不一样啊。” “你觉得那时候轴真的会摔裂吗?”褐手人问。 “有可能,但我感觉只是摔裂,并不是摔断。”灰手人说道。 “如果轴桩内部已经摔裂,它还在继续在那谁的法术作用下推与被推,就证明即使内部出现了裂痕,它也依旧能继续进行任务。”褐手人道,“是这样吧?” “我看差不多。”灰手人道,“虽然我只听到了其中一个轴桩里的轴像是摔裂了的声音,但我感觉,后来那两个轴桩可能都会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没有根据啊。” 褐手人说:“毕竟两个轴桩相似度很高啊。” (五千八百四十一)也曾 灰手人道:“也许两个轴桩里面全都摔裂了。” 褐手人说:“我刚才一说相似度很高,就想起了点什么。” “我知道你想起什么了。”灰手人说。 “我也知道我想起什么了。”褐手人说。 “你这是什么说法啊?”灰手人道,“你自己想起的,你当然知道了。” “对啊,我又说了废话。你说我想起什么了?”褐手人问道。 “想起你我了。”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道:“我就是不问,也清楚你一定知道。” 灰手人说:“那么明显。那两个轴桩在那谁的法术作用下互相推来推去,你我也曾像那两个轴桩一般,在接受了化纳后,在那谁的要求下互相推来推去。那两个轴桩相似,你和我也相似吧?” 褐手人说道:“我想到的全都被你说出来了。” 灰手人道:“你肯定不希望我们像那两个轴桩一般啊。” “当然不会希望了!在互相推来推去中摔裂,最后被扔到垃圾堆里,这样的结局简直太惨了。”褐手人说。 “幸好我们现在已经不再互相推来推去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因为我们遇到了以前想不到的事,进入了这样的环境,又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就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了。这也许是我在经历化纳后最值得庆幸的事了。” 灰手人道:“最值得?” “对啊,说得一点都不算过。”褐手人说,“就是最值得。难以想象,如果我不曾变回这样,后面会发生什么。” 灰手人说道:“就跟那两个轴桩差不多了吧?” 褐手人说:“可能会更惨啊。” 灰手人道:“也是,轴桩那种东西,跟经历化纳后的我们,还是不同的工具。” 褐手人说道:“如果在跟你推来推去之中走向终结,就那样被扔掉,应该是最悲惨的事了。” 灰手人故意用调皮的语气问道:“是在跟我推来推去之中走向终结更悲惨,还是就那样被扔掉更悲惨啊?” 褐手人想都没想就说道:“当然是在跟你推来推去之中走向终结更悲惨了!” “你说得那么果断。”灰手人道。 “当然啊,我知道你是用调皮的语气问我的,但我却是一本正经回答的。”褐手人说,“如果你听到我那么问你,你会有怎样的反应?” 灰手人道:“跟你一样啊。” “刚才我本来只想说如果在跟你推来推去之中走向终结应该是最悲惨的事了,说着说着就带出了‘就那样被扔掉’,其实这话本来就不是我起初想要说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带出了那话,没想到接下来就被我用来提问了吧?” 褐手人道:“当然没想到了,但你这么调皮,倒是听得我很开心。” 灰手人说:“我还真挺爱听你说我调皮的。” 褐手人说道:“我也爱听你说我调皮啊。” “你调皮,你调皮,你调皮。”灰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五千八百四十二)粗问 褐手人故意道:“你爱听我就说给你听啊,这不是很好理解?” “莫名其妙就说了三遍,还真不好理解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以前没说过三遍吗?” “怎么可能啊?”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又说:“对呀,你也说过,那我说三遍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我那是为了完成那谁给的任务才说三遍的吧?”灰手人问道。 “是不是说了三遍吧?”褐手人道,“我就问这个。” “是又怎样啊?”灰手人道,“能证明什么?” 褐手人笑道:“是,就是是啊,已经不需要证明什么了,这本身就是个事实。” 灰手人说道:“你以前也说过三遍吧?” “哇,你又来这套。”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我来哪套了?” “我问你的问题,你反过来问我。”褐手人道。 “那你反过来回答我不就行了?”灰手人坏笑道。 “你都笑出声了。”褐手人说。 “是啊,我觉得好玩啊。”灰手人道。 “那就接着玩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什么都不顾了吗?” 褐手人道:“是啊,不顾了,就痛痛快快地玩。” 灰手人又说:“那你继续回答我问题吧。” “回答什么啊?”褐手人故意装不知道。 灰手人道:“回答我是不是以前也说过三遍啊。”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褐手人问。 “显而易见什么啊?”灰手人问。 “显而易见说过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为什么说啊?” “因为要完成那谁给的任务啊,你现在怎么越问越细?”褐手人说,“你搞清楚,你问的是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问的是他。”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是谁啊?” “当然是旁边那个人了。”褐手人道,“不然还能是谁?能是我们刚才不大敢说的那个人吗?” “那肯定不能,要是我们刚才不大敢说的那个人,别说细问了,就连粗问都不敢呢。”灰手人说。 “粗问都有可能被那谁嫌事多,然后被罚。”褐手人笑道。 “你现在居然能在笑出声的情况下说被罚的事。”灰手人道,“说的还是被那谁罚。” “难以想象吧?”褐手人问。 “当然难以想象,若是以前,会怎样?”灰手人道,“是不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褐手人说:“你不是啊?” “当然是啊。”灰手人道。 “你现在敢在笑出声的情况下说被罚的事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说就说啊。” “你说一个。”褐手人笑道。 “你又故意的!”灰手人道。 “对呀。”褐手人说,“故意的,你敢吗?” 灰手人问:“敢啊。” “来呀!”褐手人说道。 “来就来。”灰手人道。 “你怎么还不说?”褐手人问。 “我说,还有限定时间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不限定,那我哪里知道你什么时候说啊?” 灰手人道:“也就是这段时间了啊,还能怎样?” (五千八百四十三)荒诞 褐手人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你要是实在不想说,就别说了。” 灰手人一听褐手人这么说了,反而立刻笑着说出来了:“我们上次就是随便问了问那谁啊,之所以问,就是为了更好地完成那谁给我们的任务啊,谁知道只是大概问了问,就被那谁罚了,现在想想,那事就是莫名其妙,还很可笑啊。你看,我就是这样笑着说出来了,没有问题啊。” 褐手人又说:“你这笑声里,有一丝别的意味啊。” “什么意味啊?”灰手人问。 “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听起来有点别的意味。”褐手人道。 “就是有啊。”灰手人道。 “你自己说说,是什么意味?”褐手人说。 “就是觉得以前咱们受到了不公的对待吧。”灰手人说道,“你听出来的是这种意味吗?” “对,有这个意思。”褐手人说道,“我刚才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啊。” 灰手人道:“看来你总能感觉出我所感觉的。” 褐手人说:“是不是从这个角度来看,你我和那两个轴桩也非常像?” 灰手人明明心里赞同褐手人说的,却开玩笑道:“那两个轴桩,你那么了解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褐手人用调皮的语气问道。 “你是不是认为那两个轴桩也有想法啊?”灰手人问。 “你认为呢?”褐手人问。 “你又反过来问我了。”灰手人说道。 “我可没说‘想法’啊。”褐手人道。 “你说感觉吧。”灰手人道,“是不是认为那两个轴桩也有感觉啊?” “怎么又变成‘感觉’了?”褐手人问。 “我刚才本来就应该说‘感觉’啊,结果说成了‘想法’。”灰手人说,“刚才我说了‘看来你总能感觉出我所感觉的’之后,你问我是不是从这个角度来看你我和那两个轴桩也非常像。既然你是接着我说感觉那话来问的,那就应该说是感觉啊。我就不该说成是想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次就说成想法了。” 褐手人道:“这个你还说那么详细。” “这样不是很清楚吗?”灰手人说,“说清楚些不好吗?不是很好理解?哎,我的废话是不是太多了,来回来去地说?” “还行。”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又说道:“就假设那两个轴桩有想法吧,那你是不是认为,那两个轴桩也能互相感觉到对方感觉的啊?”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好笑啊?”褐手人问道。 “你也觉得好笑?”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两个轴桩,还说什么感觉。” “像你我这种有特殊本事的人,什么怪事没见过啊?”灰手人道。 “就算见过那么多怪事,我也觉得两个轴桩互相感觉到对方的感觉这说法听起来有些荒诞。”褐手人道,“仅仅因为是轴桩吧,如果换成两个别的东西,也许我能感觉没这么好笑?我也不清楚。有些事情不好说啊,我就是想笑,此刻,特别想笑。” (五千八百四十四)难遇 灰手人说道:“想笑就笑吧。” “我一直笑着呢,你怎么突然说了这样的话?”褐手人问道。 “就是感慨了啊。”灰手人说。 “你感慨什么?”褐手人问。 “难得啊。”灰手人说。 “难得的是想笑就笑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的,以前可能这样吗?” “以前担心那谁吗?”褐手人问。 “不光是担心,说真的,以前你平时想笑吗?”灰手人问。 “很少。”褐手人说,“你呢?” 灰手人又说:“跟你一样啊,真的难遇什么想要笑出来的事吧?” 褐手人道:“以前我印象里就是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完成任务。” 灰手人道:“你说三遍干什么?” “‘你调皮’可以说三遍,‘完成任务’就不能说三遍吗?”褐手人说,“谁规定的?”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说你爱听,我才说了三遍‘你调皮’的啊。” 褐手人说:“我说三遍‘完成任务’你爱听吗?” “爱听啊。”灰手人道。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强迫你。”褐手人道。 “不需要强迫啊。”灰手人说。 “既然你爱听,你还问我为什么说三遍。”褐手人说。 “爱听不代表知道原因啊。”灰手人笑道。 “你真不知道原因吗?”褐手人故意问。 “你觉得我知道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很明显,是不是?” 灰手人说:“明显吗?” 褐手人又说:“这你也要故意问啊?” 灰手人说道:“这不是你问我的吗?” 褐手人道:“我没问你这个。” “但是你问了我是不是很明显。”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道:“你也没正面回答我,你的话给我的感觉就是好像不明显似的。” “我没说。”灰手人道。 “那你现在说把。”褐手人说。 “哎,明显。”灰手人说,“你说三遍,就是为了强调,那个时候你我每天除了完成任务就是完成任务,对不对?” 褐手人道:“你知道得那么清楚,刚才还不直接回答我。” 灰手人说:“我不回答的时候,你认为我知道吗?” “认为你知道啊。”褐手人道。 “那我回答还有多大意义码?”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又笑了,道:“意义?” “你笑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觉得好玩啊。”褐手人道,“当然,还有想到你我这段时间的一些行为。” “你觉得在这段时间里,我的行为如果被别人看到,别人就会费解,太多没意义的行为出现了,所以突然一提到‘意义’,你就觉得好笑,是不是?” “不光是你的行为啊,还有我的行为啊。只要把我也加上,可以说,你已经把我心里想什么都说出来了。”褐手人道,“你不觉得好笑吗?” “想到我自己那么多无意义的行为,我觉得好笑啊,你看你我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我都不知道我说了多少句废话了。”灰手人说。 (五千八百四十五)新名 褐手人道:“你每次都只是说自己在说废话,就不说我。” 灰手人说:“也用不着我说吧?” “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你自己总是说自己在说废话啊,你自己这么说,也用不着我说。”灰手人道,“我说自己就行了。” “你也觉得我那些是废话吧?”褐手人问。 “不觉得。”灰手人说。 “你怎么又说不觉得了?”褐手人问。 “就因为没觉得啊。”灰手人道,“就说现在这个阶段吧,我不那么爱听的会被我视为废话,而你说话,我不但爱听,而且珍惜得很,我珍惜的,在我眼里又怎么能算是废话?” 褐手人道:“你说话真好听。” “什么叫好听?”灰手人道,“我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啊。” 褐手人说:“所以,你也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不觉得你说的是废话了。” 灰手人说道:“那从此刻开始,你我说的都不再叫‘废话’了,可以吗?” “那叫什么?”褐手人道,“总得起个新名吧。” 灰手人道:“成条了!” “什么?就叫‘成条’了?”褐手人问,“以后就用‘成条’代替‘废话’了?” 灰手人说:“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是啊。”褐手人笑道,“但这个新名字我觉得可以用啊。” 灰手人又说:“行,用就用。” “说点正经的,你刚才说‘成条’,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些格子就变回条状的了?”褐手人问道。 “你看到了?”灰手人问。 “干嘛说我看到了?”褐手人故意道。 “你说的话给我的感觉就是你已经看到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又说准了,是吧?” “是啊。”灰手人说,“你继续猜,猜猜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猜,你看到的又是棕色条和绿色条相间的,就跟刚才你看到过的差不多吧。”褐手人笑着说道,“反正是你让我猜的,不是那谁让我猜的,我知道不管自己猜成什么样都不会受到惩罚,所以我就大胆猜了,爱对不对。” 灰手人又说:“你怎么知道不会受到惩罚?” “谁来惩罚啊?我猜错了又能怎样?”褐手人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在这里随便让你猜,你在这里随便猜,会不会引起什么后果,到时候你我都受到惩罚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说:“你到现在还会这样想?还是故意说着逗我玩呢?” “是故意说着逗你玩的。但是既然我能说出来,就说明我还能想出这种可能性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不会真的为此而担心吗?” “刚才说的时候还真不会。”灰手人道。 “过了那个时候呢?”褐手人问。 “以后不知道,起码现在也不会。”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我猜对没有啊?” “猜对了。跟我看到的一模一样。”灰手人笑道,“你就是看着说的,还跟我说你看不见。” “听你这语气,开玩笑都掩饰不住。”褐手人道。 (五千八百四十六)你懂 灰手人说道:“为什么要掩饰?我不掩饰啊。” 褐手人道:“故意说我就是看着说的,我倒是真希望我能看见。” “你试试啊。”灰手人笑道。 “试什么啊?”褐手人问道。 “试试看,能不能看到。”灰手人说。 “怎么试啊?”褐手人道,“你是特意试的吗?” “我不是。”灰手人道,“我自然就看到了。” “你能自然看到,我看不到,就是你非常厉害的体现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这还能看出厉害啊?那你看得到但我看不到的时候,就体现了你厉害啊。” “我说现在啊,现在这个棕绿相间条纹,就是你看得到我看不到啊。”褐手人道。 “我看到也没用处啊,我要看的又不是条纹。”灰手人说。 “我连条纹都看不到呢。”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如果看不到数字,那么是否能看到条纹都没什么区别吧?” 褐手人道:“你之前看到过数字啊,还不止一次。” 灰手人说道:“可这次已经等了那么长时间了,还是没看到。” “我是从一开始就没看到过啊。”褐手人说。 “说不定这次你能看到呢。”灰手人道。 “啊?”褐手人问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灰手人说道:“不用怎么特意去想,自然就能想出来啊。” 褐手人说:“你想出来不代表我真能看见啊。” “也许时间还没到呢。”灰手人说道。 “那我是不是要先看到条纹啊?”褐手人道。 “不一定啊。”灰手人说,“你看,我看到条纹了,这次都没看到数字,说不定你不需要看到条纹就能看到数字呢。” “我倒是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可目前一点迹象也没有。”褐手人道。 “没有迹象也正常啊。”灰手人说。 “怎么个正常法?”褐手人问道。 “在这种环境下,我们已经经历过不少没迹象就发生了的事了吧?”灰手人问道。 “说来也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也许这次能呢。” “你是感觉到了什么,还是随便一说啊?”褐手人问。 “你认为呢?”灰手人问。 “我认为你就是随便一说。”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认为自己猜对了吗?” “我认为猜对了。”褐手人道。 “哇,怎么这么坚定?”灰手人问。 “这么明显。”褐手人说,“难道我还能猜错?” “你认为我这次没有感觉到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对,就是认为你没有感觉到什么。” 灰手人笑了笑。 “我都听到你笑出声了。”褐手人道,“什么意思啊?” “你懂。”灰手人道。 “我懂?”褐手人道,“我‘懂’的是你真正的意思吗?” “是啊。”灰手人笑道,“显然是。” 褐手人又说:“看来你是真的没感觉到什么,就是那么说着玩的。” “也不算说着玩。”灰手人道。 “那算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说一种可能而已,但确实挺随便的。”灰手人说。 (五千八百四十七)变绿 褐手人道:“随便就对了,到现在我也没看见。” “不代表一会儿看不见。”灰手人笑道。 “是吗?”褐手人道,“那可真不错,要是没看见呢?” “也挺好的啊,不影响什么。”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说的啊。” “对,我说的,不影响什么。”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你要不要再说点什么?” “我一直都在说,好像就没停。”灰手人道,“你让我再说点什么,是哪方面的啊?” “我还真没想是哪方面的。”褐手人说,“不清楚,我是真不清楚。” “你都不清楚,就让我说。”灰手人道。 “我要是真清楚了,还用让你说?”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也是啊,你怎么说好像都讲得通。” “你现在看到数字了吗?”褐手人问。 “没看到。”灰手人道。 “你觉得棕绿条会再次发生变化吗?”褐手人问。 “会吧。”灰手人说。 “下次变成什么样子,你有感觉吗?”褐手人问。 “暂时还没有。”灰手人道。 “一会儿会有吗?”褐手人问道。 “我不知道啊。”灰手人说。 “你认为棕绿条会再次发生变化是你的表层感觉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灰手人话音刚落,树珠上方的一片棕色就发生了变化。 “变绿了?”褐手人看到后说道。 “你是说树珠上方那块地方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我看到的就是一片棕色变成了一片绿色。” 灰手人道:“我又明显感到那树珠上方出现的情况跟我眼前出现的条纹之间,有非常复杂的联系。” 褐手人说:“我也觉得,不然的话,怎么那么巧,树珠上方由一片棕色变成了一片绿色?你看到的条纹就是棕条和绿条相间的啊。” 灰手人说道:“从颜色上看,太像了。” “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道。 “你倒是说啊。”灰手人道,“什么?” 褐手人说:“你带着眼前的棕条和绿条看树珠上方的那片绿色时,有什么感觉啊?”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灰手人说。 “多看一会儿呢?”褐手人问。 “还是没什么感觉。”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觉得你眼前的棕条和绿条好像能跟树珠上方那块地方的颜色发生什么作用。” 灰手人说:“好像有道理啊。” 褐手人道:“你也这样觉得了?” 灰手人说道:“是啊,说不定我想要看到的数字会出现在我之前没想到的位置呢。” 褐手人问:“会不会就在树珠上方那块地方?” “有可能。”灰手人说,“我现在看着树珠。” “树珠的那片绿色中间,会不会也出现棕色呢?”褐手人问。 “这又是你的表层感觉?”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了,我还有一种别的感觉,就是说不定我一直看着树珠上方那块地方就能看到数字了。” (五千八百四十八)面片 褐手人说:“那你试试啊。” “我也不能一直看着某个地方吧?”灰手人道,“我还要看他。” 褐手人道:“别的可以我来做吧,我看着他。” “你一直看着他会不会影响你看树珠?”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肯定会分走一些注意力,但也不至于有太大影响吧。” “那样就相当于分工了吧?”灰手人问,“分工的话,好像其实还不如刚才那样?我也说不清楚。像你我这样的人看东西跟别人看东西还是不同的,我们确实能兼顾更多,所以像你我这样的人如果分工,反而不一定比得上两人同时兼顾各处?” 褐手人道:“大概是吧,要是你多分一些注意力在树珠上方的地方呢?好像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刻意这样做意义也不大?” “倒也不好说,那我就按照之前那样来,不刻意做些什么了?”灰手人说。 “也好,随你吧。”褐手人道。 “这话听着真是陌生又舒服。”灰手人道。 “肯定陌生啊,要是以前,估计我会替你选择你要怎么做。”褐手人说,“你要是不愿意,我还会表达不满。” 灰手人说道:“又说起以前了。” 褐手人道:“总是会想起来也正常。” 灰手人道:“我看到变化了。” “哪里?”褐手人问。 “树珠上方那块地方。”灰手人道,“那片绿色出现了竖道。” “我看到的不是这样的。”褐手人道,“看来这次我能看到变化了。绿色中有了其他颜色吗?”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说。 “那是怎样的竖道?”褐手人问。 灰手人回答:“被划过的痕迹似的竖道,可以说像是划痕吧。” “什么样的划痕?”褐手人又问。 灰手人说:“怎么跟你说呢,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看见一家食肆的师傅和面?” “记得啊。”褐手人道,“不但和面,还用擀面杖把那和好的面擀成了一个很大的片。” 灰手人道:“接下来呢?” “她用刀切了面。”褐手人说。 “你记得切开了吗?”灰手人问。 “面并没有分开。”褐手人道,“她其实只是用刀在那很大的面片上划了几刀,那划痕并不是很深啊,就是没有切透。” 灰手人说:“对,没有切透,但面片中间那块被刀划过之后是不是出现了痕迹?” “是的。”褐手人道,“是刀划过的那种痕迹,你看到的那片绿色上出现的就是这样的痕迹吗?” “也不是一模一样,就是非常像的。”灰手人道,“毕竟那片绿色给人的感觉跟面片还是不一样的,但我觉得拿那次我们看到的面片来打比方还算可以的。” 褐手人说:“是直的吗?” “直的。而且,每一道划痕都是平行的。”灰手人道,“把那片绿分成了一个一个的绿条。” 褐手人道:“每一道划痕分割开的两边的绿条宽度一样吗?” “我看着应该是一样的。”灰手人道。 (五千八百四十九)叠幻 “你此刻能感受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问道:“接下来,我感觉会出现棕条。” “怎么出现?”褐手人道,“是划痕扩展成棕条还是怎样?” “我觉得会是一部分绿条变成棕条。”灰手人道。 “就跟刚才你从眼前出现的数字所在的东西上看到的差不多?”褐手人问。 灰手人问道:“差不多。” 说完这个,灰手人突然觉得那些可能都只是自己看到的‘叠幻之象’而已,迫切想知道褐手人看的树珠上方那块地方是什么样的,才问道:“你看到的呢?” “树珠上方那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吗?”褐手人道,“你问的是这个吗?” “是这个啊。”灰手人说,“好像只有我看到的跟之前不一样吧?” “你都说出来了。”褐手人道。 “你还跟我绕。”灰手人说。 “本来就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我问的问题你没回答啊。” 褐手人笑道:“只有你看到的跟之前不一样啊。” “你这意思就是,你看到的跟之前对比起来,没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你自己都说了,还来问我。”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我刚才说的可是‘好像’啊,实际情况跟我看到的一样不一样,我可不清楚。” 褐手人说道:“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是起码我看到的跟之前是一样的。至于别人,我也不知道。” “别人,还有谁啊?”灰手人问。 “好像也没谁能看到了吧?”褐手人说。 “你想到他了吗?”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道:“我们正在等待腹部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吗?” “是啊,不然还会是谁啊?”灰手人笑道。 “你听你这笑声。”褐手人说。 “怎么了?”灰手人再次笑道。 褐手人说道:“你肯定想说那谁,才会这么笑。” 灰手人道:“你都这么清楚了。” 褐手人笑着说道:“可能是那谁吗?”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灰手人笑着故意说道,“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吗?” 褐手人说道:“你这话,我都没法回应啊。” 灰手人哈哈一笑,继续说道:“其实你有法回应啊,你就说你不知道不可能,也不能说有什么事绝对不可能的,就行了。” 褐手人道:“对,我就像你说的这么回应吧,你就当我刚才回应过了。” “他此刻应该还是看不到树珠上方那块地方的。”灰手人说。 “是的,如果他看到了,那么他能看到什么呢?”褐手人问道。 “大概只能看到树珠吧。”灰手人道,“他跟我们不一样啊。” “我觉得也是,他大概也只能看到树珠,连那片绿色都看不到。”褐手人道,“当然我也不想说得太绝对了,这只是我的推测啊。” 灰手人道:“你刚才看到的还是一片绿色?而且那片绿色也没发生其他方面的变化?” “对。”褐手人回答。 (五千八百五十)挪用 灰手人道:“我感觉我看到的是‘叠幻之象’。” 褐手人愣了一下,道:“我们刚才看到的本来就应该是幻象,你如果看到的是幻象上出现的幻象,那应该就是叠幻之象了。” 灰手人说:“如果我看到的真是叠幻之象,那会不会意义不大啊?” “要是在平时,看到叠幻之象似乎就是意义不大,但现在这环境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这样你放心多了,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我现在看到的叠幻之象是不是可以说不是以前的那种叠幻之象啊?” 褐手人道:“是不是以前那种不好说,但在这样的环境中,某些东西都会跟以前的不大一样。” “何止某些东西啊。”灰手人感慨道。 “你又要往什么上扯?”褐手人问。 “你听出来了。”灰手人说。 “就是往你我上扯呗。”褐手人道。 “你觉得我是生拉硬扯吗?”灰手人问。 “不算。”褐手人道,“我觉得你扯得很有道理,很是时候,很令我愿意听。” 灰手人明知道褐手人就是那么想的,却故意说:“一下子说那么多,你这说的是真心话吗?” 褐手人道:“你觉得我说的会不是真心话吗?” 灰手人说:“我那么一问,你就真会往别处想吗?” “我才不上钩啊。”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道:“那你还问。” 褐手人道:“你不愿意听我这么问吗?” “哪里不愿意听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着说:“你就不直接说你愿意听吗?” “可以啊。”灰手人道,“我愿意听。” “你怎么真这么说?”褐手人问。 “我真这么说也不行了?”灰手人说,“一定要继续跟你斗嘴吗?” “你不觉得斗嘴好玩?”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觉得啊,但你不觉得有时候故意顺着你说,也很好玩吗?” 褐手人笑道:“觉得啊。” 灰手人道:“你我现在对话这风格还真是罕见啊。” “很有普通人的感觉,是不是?”褐手人问。 “不但很有普通人的感觉,你我中的某个人,还有另一种感觉。”灰手人道。 “什么感觉?”褐手人问。 “爱说废话的那种人的感觉。”灰手人说。 “你说对了。”褐手人道,“我的确觉得我自己有这种感觉。” “我不是说你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是不是说我,跟我有没有这种感觉,不是一回事吧?” “你这感觉有问题啊。”灰手人故意笑道。 “有什么问题啊?”褐手人道,“我自己就这感觉,为什么会有问题?” “你把对我的感觉挪用到了你身上,不是吗?”灰手人问。 “还真不是挪用。”褐手人说,“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你自己身上了?” 灰手人道:“因为本来我说的‘某个人’,就是我自己啊。” “那是你自己的意思啊。”褐手人说。 “是的。”灰手人说道。 (五千八百五十一)轻叹 褐手人道:“我的意思是,我说的才是废话。” 灰手人说:“你好像又在某种模式之中了。” 褐手人说道:“你也是啊。”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们好像经常在那种模式里啊。”灰手人说道。 “有道理。”褐手人道,“我觉得也挺好,你说呢?” 灰手人说道:“当然好啊,这话题好像也不是第一次提到了吧?” 褐手人说道:“在这样的环境中,大概各种话题都会被我们反复提。” 灰手人道:“我希望能无限重复下去。” 褐手人说:“无限?” “是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有哪些事可以无限地持续下去?不管重复不重复,单单说无限地持续下去,又能有哪些?” “风会无限持续地吹下去,太阳会无限持续地照下去。”灰手人道,“我是不是说绝对了?但在我目前能理解的范围内,就是这样的。” 褐手人听得内心有所触动,却故意开玩笑说:“他腹部发出的风声可不是啊。” 灰手人道:“我说的可是大自然的风声啊。” 褐手人道:“他腹部的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你怎么那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令你震惊了?”灰手人问。 “倒也不至于,但是我以为这个时候你会继续跟我一起开玩笑。”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也以为呢。” “你?”褐手人道。 “是啊,我也以为我能顺利地跟你一起开玩笑呢。”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没开出来?” “因为我听出了你在故意开玩笑,而且开得并不容易。”灰手人说道,“你刚才真正想说的可不是这个。” 褐手人道:“你又知道我心里想的?” “这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应该不会想在这个时候开玩笑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是啊,我只是不想说那么多……那么多关于大自然的事。” “为什么?”灰手人问。 “你可能知道。”褐手人道。 “可能吧……”灰手人说到此处轻轻叹了口气。 褐手人又说:“可能?好,那我就当你猜到了吧。” “不想明确地说出来了?”灰手人问。 “你想听吗?”褐手人问。 “想。”灰手人道,“你为什么不想说那么多关于大自然的事?” 褐手人说道:“不想对比。” 灰手人“嗯”了一声。 “是你想的那个原因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嗯”了一声。 “果然。”褐手人用并不大的声音说道。 灰手人突然说道:“也没那么悲哀啊。” 褐手人道:“没那么悲哀?” “是啊。你是不是觉得把你我与大自然那些相比,会令人觉得悲哀?”灰手人问道。 “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如果不相比,只是想着它们能记录些什么,是不是便没那么悲哀了?风一直吹下去,太阳一直照下去,那风里,阳光里,会不会已经留下了某些你我的痕迹?” (五千八百五十二)有甜 褐手人道:“如果这样想的话,好像还不错啊。” 灰手人说:“你也觉得风里、阳光里能留下某些你我的痕迹?” “是啊。”褐手人说,“其实不管有没有,当成是有,就不错吧。” “风里、阳光里会不会留下时间所有人的痕迹?”灰手人问道,“是不是所有人只要在世上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些什么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褐手人说道:“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如果是的话,其实也不错。” 灰手人道:“你不仅希望你我这样,也希望所有人都这样?” “也不能说希望吧,也没什么希望不希望的,毕竟留下痕迹,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褐手人道。 “此刻你又这样想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其实哪怕是刚才,我也有点这样的想法,只是不似此刻这般强烈。”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认为留下痕迹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会是些什么呢?”褐手人道,“会不会是曾经有过的感受?” “如果是,你认为就不一定是好事?”灰手人问。 “差不多吧。”褐手人说,“我们这些年见过的那些普通人,或者说我们认为是普通人的那些人,很多都是怎样的状态?” 灰手人道:“苦吧。” 褐手人说:“是啊,我说话不能太绝对,所以也不能说所有人都这样,但是不是很多人都直接或间接地表达出他们生活得很苦?” 灰手人说道:“我感觉是。有的是直接说,有的则是通过表情就能看出来的。” 褐手人说道:“还有人说过如果能够不来到世上,那就最好了。” “没错。”灰手人道,“我也听人说过,希望自己痛痛快快地消失,但又担心……” 褐手人又说:“担心什么?” 灰手人说:“那个人说,担心消失后还会再次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又要经历那么多痛苦了。” 褐手人道:“其实,那个人又怎么知道,再来这个世界经历的一定还是痛苦呢?” 灰手人说道:“你竟然能这么想?” 褐手人苦笑了一声,说道:“其实我只是不想把事情说得太绝对了而已,仅此而已。” 灰手人说:“看来你也觉得再来这个世界一次又经历痛苦的可能性很大啊。” “我还听过一个人说,经历痛苦其实也不是不行,但如果有苦也有甜,她就不会感到那么绝望。”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觉得你我这样算是有甜吗?” “有甜,这甜算是这个世界本身的吗?”褐手人问道。 “我清晰的记忆都是化纳之后的了。”灰手人道,“真是可惜,我很想知道化纳之前的情况,那时候我是不是也尝到过一些甜。” 褐手人说道:“我也想知道啊,你说我们会不会在离开这个世界以后就知道了?” 灰手人道:“那可麻烦了。” “是啊,知道,却回不去,是不是最难过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可能会比不知道难过啊。” (五千八百五十三)交杂 褐手人道:“我也在想这个,但又觉得自己想得多了些。” 灰手人道:“哪里多了?想到这个不是很正常?” “我现在又想,知道会不会稍微好点?”褐手人问。 “你这么快就换了一种说法。”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其实只是在想另一种可能。” “如何稍微好点?”灰手人问。 “如果离开这个世界后,知道了我在化纳之前尝过的一些甜,会不会在某一刹那有一丝庆幸。”褐手人说。 “临时的?”灰手人问。 “肯定是临时的。”褐手人道,“但临时的,会不会也比不曾了解的好些?” 灰手人道:“这个就因人而异了吧。” 褐手人说:“你认为你自己不会觉得比不曾了解的好些吗?” 灰手人说道:“此刻想的应该是不会,但谁知道如果真的那样,到时候我会怎样想?” 褐手人道:“就是说,你也认同我说的有多种可能?” “我不能说绝对了吧?”灰手人问。 “是这个原因啊?”褐手人道。 “也不完全是。”灰手人道,“你说的那种可能,就是会有吧?” “你说得那么犹犹豫豫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总不能说得太肯定吧?” “还是因为不能说绝对了。”褐手人道。 “我想到了别的。”灰手人道。 “什么?”褐手人问,“跟你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关系吗?” “有啊。”灰手人说,“我刚才说我很想知道化纳之前的情况,那时候我是不是也尝到过一些甜,然后我就想到了化纳之后的情况。” “化纳之后,反正到今天这种环境里之前都不曾尝到什么甜吧?”褐手人道,“或者说,在记忆里,那段时间里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甜的印象?” 灰手人说:“可我想到了到这种环境之后啊。” 褐手人道:“就是在这环境中我们这样笑着,互相逗着的这段?” 灰手人说:“对,我说了那么多废话的这段时间。” “我开心地说着废话,听着你说话的这段时间。”褐手人道,“你想着到了‘那个时候’能不能想起来?” 褐手人道:“对。” 灰手人说道:“如果好多都是叠幻之象,还能想起来吗?” 褐手人说:“你是在想就算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想起化纳前的甜,却不好说能不能想起化纳之后我们在现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中这段的甜了?” 灰手人说:“是啊。” 褐手人说道:“想得起来或想不起来,应该都不错吧?” 灰手人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褐手人道:“毕竟这段时间,你我的甜里还交杂着内心对未来的不确定?我是这样,你是吗?” “我也是这样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又想起了这段的甜,会不会把内心对未来的不确定全都想起来了?” 灰手人道:“能不能去掉那种内心对未来的不确定,只留下甜?” 褐手人说:“就只能猜了。” (五千八百五十四)格外 灰手人说:“你猜到的事什么?” 褐手人道:“我猜啊,是不是要看我们一会儿会怎样了?” “看一会儿会怎样?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们这次什么事都没有,离开了这样的环境,多少年以后再离开这个世界,那么我们就有可能不再记得这段时间那种内心对未来的不确定?”灰手人问。 “怎么连我偶然想到的这个你都猜到了?”褐手人问。 “很正常啊。”灰手人道,“你都说要看我们一会儿会怎样这种话了,那么我这么猜也是正常的吧?” 褐手人又问:“你能这么快想到这个,是不是说明还真有那种可能?” “你认为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我还以为你有了什么新感觉。” “不是啊。”灰手人说,“我要是真有什么新感觉,我应该会很兴奋。” 褐手人道:“会表现出来吗?” “是的。”灰手人道,“我已经不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了。现在的我,如果有情绪,就可以表现出来了。” 褐手人说道:“但你也可以选择不表现出来吧?” “是可以,但我未必会那样选择,像这种事。”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你认为那种可能性并不大,对不对?” 灰手人道:“你认为大吗?” “我刚才只是那么说说而已。”褐手人道。 “明白。”灰手人说,“你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是因为你认为的可能性不大了。” 褐手人又问:“当然啊,否则我们现在会谈这么久这些吗?” 灰手人道:“我在这种环境中可是会说废话的啊。” “我才是。”褐手人道,“但是我们谈的这些虽然看似没什么大用,也算是过程中的一种‘甜’吧?” 灰手人道:“是不是越是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越显得甜啊?” 褐手人笑着说:“也不一定啊。要是知道什么时候,那时候太早了,我们珍惜着这段仅有的时间,我说着废话,你听着废话,我们就这样交流着,把仅有的这段时间度过,那么这段是不是也会显得格外甜的?” “怎么又成你说着废话,我听着废话了?”灰手人笑着说,“你说反了。” “我刚才说那话的时候就觉得你有可能认为我说反了。”褐手人道。 “但你还要那么说下去?”灰手人问。 “就因为我是那么想的,那么说下去也很顺畅啊,多舒服。”褐手人道。 “算了,我不继续说这个了。”灰手人道,“你希望知道还是不知道?” 褐手人说道:“还真没个明确的希望。” “那就是知道或不知道在你看来没什么区别了?”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在我看来是这样,在你看来呢?”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灰手人说。 “还接着谈这段时间的甜以后能否被记住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你还想继续谈吗?” “会不会是继续谈一谈就有助于记住这段的甜啊?”褐手人问。 (五千八百五十五)更亲 灰手人道:“不管是不是,反正你说出这个了,那就接着谈吧。” “我也要多说些废话了,比如,如果我们都到了另一个世界,会不会再次遇见?”灰手人问。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褐手人问。 “反正是说废话嘛,多问几句也无妨啊。”灰手人道,“说什么废话不是说?”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才不是随便一说。” “你又看出来了。”灰手人道。 “明显啊。”褐手人说,“我估计,你就是想到了以前那谁说的话才问出来的。” “连这个你都知道!”灰手人道。 “你问之后,我就想到了。”褐手人说,“那次那谁用法术之前,说就算那两个人同时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永远都见不到。我至今难忘他那恶狠狠的表情。” “我也忘不了。”灰手人道,“其实当时我还不太理解他那表情为什么那么恶狠狠的。” “我也没那么理解。”褐手人说,“虽然我知道他说的那两个人虽然比亲姐妹更亲,但那时候我毕竟是经历过化纳的人啊,没多少情绪,也无法深入体会其中的感情,我当时就觉得,世上的两个本来也没什么关系的人,就算关系再好,分开也就分开了吧,还说什么另一个世界……听完那谁说就算同时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永远见不到后我就想,就算到另一个世界,谁还想要再见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人啊?你这么恶狠狠,人家真有这样的需求吗?” “你这想法果然够冷酷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跟你差不多。”灰手人道。 “那你还说我冷酷。”褐手人说,“你呢?” “我也冷酷啊。”灰手人笑道,“我冷酷不代表你就不冷酷啊。那个时候你我都是经历过化纳的人,要不是这么想的,才奇怪吧?” “要不是这么想的,就不止是奇怪的问题了。”褐手人说。 “还会有什么问题?”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褐手人道:“那谁会把你我怎样了,如果你我当时不那么冷酷的话?” “这还真不好说。”灰手人道,“反正不会不残酷。” 褐手人说道:“你现在想想那时的我,觉不觉得可怕?” 灰手人道:“我倒是觉得那时的我还是挺可怕的。” “我是真可怕。”褐手人问,“我觉得那时我真是吓人。” 灰手人说道:“其实我现在想起那谁当时恶狠狠的表情,跟他能做到的事并不匹配啊。”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我想笑啊。” “想笑就笑,不用憋了吧?”灰手人问。 “你不想笑吗?”褐手人又问。 “我在憋。”灰手人道。 “你不让我憋,你自己却在憋。”褐手人道,“你连话都说出来了,还憋笑做什么?” “不大一样啊。”灰手人说,“我只是说出了那样的话,如果我没笑出来,就不会给人一种嘲笑那谁的感觉吧?其实我也不是嘲笑啊,只是说完之后就觉得想笑而已。” (五千八百五十六)怎讲 “你不担心那谁听出嘲笑的味道吗?”褐手人故意问。 “那也要先能听见才行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他听不到吗?” “谁啊?”灰手人在故意问。 “刚才我们说谁呢?”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说:“当然是那谁。” 褐手人道:“那你还故意问。” “你也说了,‘刚才’我们说谁呢。”灰手人道,“你说的是刚才,我又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变。” 褐手人笑着说:“听还听不出来啊?你就是故意啊。” “你也可以认为我没有故意。”灰手人道。 “怎讲?”褐手人问。 “刚才我说的是‘谁啊’。”灰手人道,“‘那谁’不就是‘谁’?” “你还能这么解释出来,真是服了你。”褐手人说道,“但你当时说的可不是‘谁啊’,而是‘谁啊?’,对不对?后面的可是在发问啊。” “你听得好细啊。”灰手人道。 “这东西还用细听吗?”褐手人问。 “不用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当然不用啊,你我正常对话自然说出来的,我都不用多想就能想清楚。” 灰手人又说:“行,既然如此,你就回答一下吧。” 褐手人说道:“你让我回答什么啊?” 灰手人道:“刚才我问过你什么啊?” “你说。”褐手人笑道。 “我不记得了。”灰手人说。 “你要问什么你都不记得了,还让我回答?”褐手人问。 “但我记得我好像在问你问题啊。”灰手人说道。 “那就等你想起来再问?”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当然是可以的,但是,我好像很难想起来啊。” “那就更简单了。”褐手人说。 “简单?”灰手人说,“想起来是很难的吧?” 褐手人笑道:“不管想起来是不是很难,只要放弃想,就都是简单的啊。” 灰手人说:“你就让我不要想了吗?” “不是很难想起吗?”褐手人道,“实在想不起来的话,倒也不用强迫自己了吧?” 灰手人愣了一下,说:“看来你是不想回答啊。” 褐手人说:“你都不知道想问的是什么,让我怎么回答?” 灰手人道:“我问过的。但当时你没回答。” 褐手人说道:“你明明能想起来,是不是?” “是的。”灰手人道,“你明明知道我能想起来,是不是?” 褐手人说:“是啊。” 灰手人道:“那你为什么刚才那么说?” “你为什么刚才说好像很难想起来?”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你好像知道原因。” 褐手人道:“你好像也知道我刚才那么说的原因。” “大概你我这种反应的原因是一样的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既然如此,你还再问一遍,我还再答一遍吗?” 灰手人说道:“其实你也不知道答案,只能随便说说你认为的,是不是?” “另一个世界的情况,我怎么知道?”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你竟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五千八百五十七)收话 褐手人道:“突兀吗?” “也不至于到突兀的程度。”灰手人说,“就是没想到。” “你如果的说出来不妥,那我把话收回。”褐手人笑道。 “话还能收回吗?”灰手人说道,“都说出去了。” 褐手人道:“那为什么人们平时说话的时候会在说出话后说自己‘收回’啊?” “那其实只能算是否定吧?”灰手人道,“否定自己此前说过的话而已,但跟收回还是不同的。” “你说的也没错。”褐手人说,“话跟物品还是不一样的,对于普通人来说,物品能真正收回。我说的真正收回,就是转移它的位置,但话好像不行,因为一旦说出去,对方听进去了,就难把话从对方那里移走了。” 灰手人道:“是啊,真收回,这种事普通人是做不了的。” 褐手人说:“你这么说,是在提醒我什么?” 灰手人说:“这你都能听出提醒的意味来啊?” “多明显啊,还强调普通人是做不了的,没错,普通人做不了,但我们这种人能做,对不对?”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笑了笑,道:“普通人这个说法可是你提出来的啊。” 褐手人说:“确实是我刚才说了‘对于普通人来说’怎样怎样的。” 灰手人道:“所以不是我的事啊。” 褐手人又说:“也是,你又没说让我做什么我们这种人才能做的事,但我确实想到了。” “你不会真想着把话收回去吧?”灰手人问。 “刚才就是想到了啊。”褐手人道。 “刚才你想的是什么事啊?”灰手人问。 “就是想着,我用法术还真能把说出去的话收回啊。”褐手人道,“当然,是在特定的条件下。” “现在有这种条件吗?”灰手人问。 “暂时是没有的。”褐手人说道。 “暂时?”灰手人问。 “你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好像过一会儿就有那种条件了似的。” 褐手人笑道:“我只是不想把话说那么绝对啊,这很好理解。” 灰手人说:“这么说也对,估计一会儿也不会有那种条件吧?” 褐手人道:“条件有没有,要看人啊。” 灰手人道:“你又在开玩笑。哦,你是不是想起那谁以前的话来了?” “对。”褐手人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那谁又没说过我刚才说的那句话。” “但他说过差不多的话,你一定记得‘没有条件不是不完成任务的理由,要把没有条件变成有条件’那句。”灰手人说道。 “肯定会记得啊。”褐手人说,“现在我还能在这里说话,就证明我记得啊。” 灰手人笑出了声。 “你看你又笑。”褐手人道,“笑就笑吧,还笑那么大声。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我又不是在笑你。”灰手人道。 “你该不会又是在笑那谁吧?”褐手人问。尽管明知道灰手人笑的不是用主,褐手人还是这么问。 灰手人说:“你这话问得也太明显了。” (五千八百五十八)自圆 褐手人笑道:“那是因为事情本身就明显啊。” 灰手人道:“你都知道,还要问。” 褐手人道:“这不是知不知道的问题啊,我们在说,你一句我一句的,明知故问还少吗?” 灰手人说:“不少啊。你刚才说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如果不是说那谁的话,往另一个人身上去想,似乎另一个人也不一定能听见吧?” 褐手人笑道:“好像也是,肯定说的不是那谁,但如果是说现在离我们较近的那个人的话,好像也不大合理啊。” “你是觉得现在离我们较近的那个人很可能根本听不到我们的对话吗?”灰手人问。 “也不一定是根本听不到,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性。”褐手人说,“我可不想把话说绝对了,不然又会感觉没那么舒服了。” 灰手人道:“你认为可能性大吗?” “不大。”褐手人说。 “你看,我问,你又说可能性不大。”灰手人说。 “可能性不大也不能忽略,对不对?”褐手人道,“万一他是真的听不见呢?” 灰手人道:“也是啊,万一真听不见呢……” 说到这里,灰手人忽然感到一阵恐惧,道:“会不会已经出了什么事情啊?” “你怎么突然紧张起来了?”褐手人问。 “我感到不大对劲啊。”灰手人道,“你感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褐手人说,“可能我的感觉会比较滞后?” 灰手人道:“我现在又没那么紧张了。” “你刚说完,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变化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因为感觉变得快啊。这可不是我说话能决定的,说话时跟着感觉来的。” 褐手人道:“真可惜,我没感觉出来。” “我那感觉也不一定是对的,你也不用觉得自己没感觉出来就可惜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可惜啊,当然可惜,我觉得每一刹那的感觉都可能是提示。” “现在你又这么说了。”灰手人道。 “多正常啊。”褐手人道。 “要是放在你自己身上,你肯定又该说,其实就是你自己多想了。”灰手人说。 “这只是你的猜测啊。”褐手人道。 “当然是猜测,没发生的事,不是只能猜测吗?”灰手人笑道,“关键是猜得有没有道理啊。” “有没有道理,要事情真出现后真看到才知道吧?”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说:“那可不一定。” 褐手人说:“你说,还能怎么知道?没发生的事,我们该如何‘看到’?” “也不是非要看到啊。”灰手人说,“要真看到才知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褐手人道:“你说说你的想法。” “能自圆其说就行啊。”灰手人道,“你说要真看到才知道,那是知道,那个要求非常高,的确如你所言,是需要证实的。但是,我说的不是‘知道’,而是‘有道理’啊。” 灰手人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显得调皮。 褐手人笑了笑,道:“你听你说话这个语气。” (五千八百五十九)够像 “怎么了?”灰手人故意问。 “多调皮。”褐手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一听就是在故意跟我那么说。” 灰手人说道:“是啊。好玩吗?” 褐手人也觉得挺好玩的,但故意用某种会令灰手人听了感觉熟悉的语气说:“还行。” 灰手人愣了一下,道:“你吓我一跳。” “哈哈……”褐手人说,“我要的效果来了。” “乍一听真是太吓人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过了‘乍一听’那个阶段后,就没那么吓人了吗?” “过了那个阶段,我就反应过来了啊。”灰手人道。 “反应过来什么了?”褐手人问。 “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灰手人说。 “太有意思了。”褐手人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很好笑?”褐手人问。 “主要是刚才你那语调也太像了。”灰手人道。 “你听得明明白白嘛。”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明白是明白,也令我想起了以前啊。” 褐手人说:“没事啊,反正在这样的环境里,你我也不是第一次提到以前了,既然总是要想起以前的,那就想呗。” “化纳之后的以前。”灰手人道。 “对啊。”褐手人道,“我说的就是那段时间。” 灰手人说:“那次的事你不觉得吓人啊?” “能不觉得吗?”褐手人说。 “啊,也是,你要是不觉得吓人,就不会故意那么玩了。”灰手人道,“既然决定要那么玩当然是挑吓人的。” 褐手人道:“如果是你要那么玩儿,也会挑那段吗?” “可能性很大啊。”灰手人道,“又吓人,又合适,我自己又觉得好玩。” “我现在也觉得挺好玩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我现在也是啊,但你刚才模仿得真是挺像啊,给人一种身在那谁身边的感觉了。” 褐手人道:“这也算像?” “这还不算像啊?”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我刚才还觉得可惜呢。” “可惜什么啊?”灰手人道。 “不够像啊。”褐手人说道。 “你真不觉得已经足够像了吗?”灰手人问。 “其实吧,我是直接说的,这么看,是有些像的。”褐手人道,“我说这话要是被那谁听见会怎样啊?” “我刚才都说了你模仿得挺像。”灰手人道,“而且是我先说的,这你还担心什么啊?要是被那谁听见,那谁也是先听见我的话吧?” “那不一定啊。”褐手人故意笑着说道。 “你又这样了。”灰手人道,“本来在这样的情况下,那谁听到的可能性就非常小吧?说得好像他真能听到似的。” “可是这样的环境下啊。”褐手人道。 “哦,行,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的环境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 “你该不会真担心了吧?”灰手人问。 “真担心倒也不至于啊。”褐手人笑道。 (五千八百六十)阴晴 “那次那谁说‘还行’,那情景,此刻依然历历在目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估计到了下一刻,还是历历在目。” “可能是没法忘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次你我被罚得够狠啊。” 灰手人道:“当那谁说‘还行’的时候,我还以为没事了呢。” 褐手人说:“我也这么以为啊。” 灰手人说:“我就是没怎么多考虑他那语气啊。” 褐手人道:“转变太快,阴晴不定啊。” “没错,阴晴不定,说来就来。”灰手人道。 “现在想想,其实就是阴阳怪气啊。”褐手人说道。 “他阴阳怪气的方式也挺少见的。”灰手人说。 “怎么说?”褐手人问。 “那次你我完成任务后,那谁给出了评价,评价前,那表情还很平常呢吧?”灰手人问。 “是啊,可平常了,而且好像接下来根本不会发生什么事一样。”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表情一点都不像将要发火的样子。” 褐手人说:“后面的事才显得太过突然啊。” “他说出‘还行’时你注意他的表情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没注意。” “我也没注意。”灰手人道。 “我们的问题会不会就出在这里啊?”褐手人问。 “也许是。”灰手人说,“说不定他表情都变了,我们没看见,还以为是之前那种平常的样子呢。” 褐手人道:“他当时的表情会不会并没发生变化呢?” “也不是没可能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了笑,说道:“那我就这么想吧,就当他表情没发生变化吧。” 灰手人道:“你现在说时倒是挺轻松啊。” “如果是他的表情已发生变化,我却没看见,接下来咱俩就受罚了,那我会责怪自己啊。”褐手人说,“我就当他表情没发生变化,就算我去注意,也注意不到什么,这样我想起这件事时能舒服点。” “我不也是没注意到吗?”灰手人问。 “其实如果只是罚了我自己,就算是他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但我没注意,我也不会责怪自己,可惩罚的人里还有你。”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想的跟你一样啊。” 褐手人道:“总之事情都是因为那谁奇怪,就这么想吧。” 灰手人笑道:“你说这话时内心没顾虑吗?” “真的没顾虑。”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听的时候没顾虑,问你的时候也没顾虑。” 褐手人道:“那我们就当是这样。你刚才说他阴阳怪气的方式挺少见的,说时也没顾虑?” “没有。”灰手人笑道,“我印象里,很少有人说话阴阳怪气时说‘还行’。” “是啊,好像都爱说‘好极了!’‘太好了!’这种?”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就是这意思,我见的别人说话阴阳怪气的时候,多数都有一种夸奖得太过的感觉。” “是的。”褐手人说,“可那谁那个‘还行’一出来,还真是挺吓人的。” (五千八百六十一)被卡 灰手人道:“那个‘行’字转了几个弯吧?” “没错,那个‘还’字倒是挺短促的。”褐手人道。 “所以说,他那时阴阳怪气其实已经很明显了。”灰手人说,“可当他惩罚我们的时候,我还是觉得突兀。” 褐手人问:“自然是突兀啊,虽然他说‘还行’的声音是有些奇怪,但我认为我们的任务完成得挺不错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那谁惩罚啊。” 灰手人说:“对,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那次被罚得还挺狠。” 褐手人说道:“其实,意想不到的事远不止这一次啊。” 灰手人道:“以前多了,我们也就习惯了。” 褐手人说:“是啊,不习惯也没办法啊,我们就处在那样的境地。” 灰手人说:“也是。” 话音刚落,灰手人便说:“灰手人道:“树珠上方的那块地方,又发生变化了!” “跟刚才你想的一样吗?”褐手人问。 “一样。”灰手人道,“果然是一部分绿条变成了棕条。” 褐手人说:“绿条和棕条同样多了?” 灰手人道:“对,就是之前想象的那样。” “那你眼前的情况呢?”褐手人道,“我是说有数字的地方。” “还那样。”灰手人说。 “没看到的数字出现变化?”褐手人问。 “依然看不清。”灰手人说,“我就觉得好像什么卡住了一般。” 褐手人道:“什么被卡?那个数字没清晰地显现出来这事是因为有什么环节卡住了吗?” “对。”灰手人说,“我就是这种感觉,但又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褐手人说:“刚才我们的对话里能找到答案吗?” “我暂时是想不出来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会跟那谁有关系吗?” “不好说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这你也说‘不好说’?” “就是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对了。”灰手人说。 “那你是倾向于跟那谁有关系还是没关系?”褐手人问。 灰手人想了想,道:“这个还用我说出来吗?” 褐手人道:“你说出来多清楚啊。” “我不说的话,也很清楚啊。”灰手人笑道。 “照这个意思,你是不打算说了?”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你是不是也猜到我不打算说了?” 褐手人道:“我可没说我猜到啊。” 灰手人问:“你是不是又在假装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褐手人“嗯?”了一声。 “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猜我会回答这个问题吗?”褐手人笑着问。 “我猜,你会。”灰手人道。 “你居然猜我会?”褐手人道。 “没想到吧?”灰手人问。 “对,没想到。”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说这个‘对’也是故意的。” 褐手人道:“你都听出来了。” 灰手人说道:“是啊,还挺明显的。你什么时候回答?” “回答什么?”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灰手人说:“回答你是不是又在假装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啊。” (五千八百六十二)条头 褐手人道:“哦,那我回答一下。” 灰手人说:“回答啊,是或不是?” “我怎么觉得那么好笑啊?”褐手人问。 “怎么好笑?”灰手人问。 “回答这种问题不像你我的风格啊。”褐手人道,“问这种问题也不像你我的风格,总之,根本就不像你我的风格。” 灰手人说:“我觉得,就算不问这种问题,不回答这种问题,你我也已经不像你我的风格了。” 褐手人说道:“是啊。” “可你刚才说了你回答一下,却没有回答。”灰手人道。 “不是一个字,就是两个字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着“嗯”了一声。 褐手人说:“那我告诉你是一个字。” 灰手人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出那个字啊、” 褐手人说道:“就是个‘是’字啊。现在我说出来了,怎么说出来反而显得有点没劲了?” 灰手人说道:“我倒没觉得没劲。” “不觉得我这样有点傻吗?”褐手人问。 “怎么可能?”灰手人问。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一定又在某种模式里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不至于啊。” 正说这话时,灰手人就再次看到了变化,赶紧说道:“变了,变了!” 褐手人说道:“又是树珠上方的吗?” “是树珠上方那棕色和绿色相间的条纹‘飘’了起来。”灰手人道,“你看到的还是刚才的样子吗?” “是啊,一点都没变。”褐手人道,“怎么个飘法?” 灰手人回答:“每一个棕条或绿条都有两端吧?” “对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那些条纹其中一端还是紧紧相连,另外一端已经分叉了。” 褐手人说道:“分成什么样子了?” “我就把相连的那段称为‘条头’,已经分叉了的那端称为‘条尾’吧,它们的‘条尾’分别往各种不同的方向飘着,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灰手人回答。 “你觉得它们接下来会出现变化?”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褐手人说道:“会来得很快吗?” 灰手人问:“应该会吧。” 话音未落,灰手人就看到了变化,赶紧说道:“你看,我说快吧!” 褐手人道:“已经来了?” “树珠上方那棕色和绿色相间的条纹的‘条尾’发出了两种颜色的光,飘向了我眼前那承载着数字的条纹。”灰手人道。 “两种颜色?”褐手人道,“棕色的光和绿色的光?” “是的。”灰手人道,“已经碰到了。” “碰到你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棕色条纹和绿色条纹了?”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我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棕色条纹和绿色条纹已经静止了。” 褐手人又说:“你看清楚那个数字了吗?” “还没有。”灰手人道,“这个角度,我还是看不清的。” 褐手人说:“是不是感觉没多久就能看清了?” “好像是。”灰手人道,“虽然还是表层感觉。” (五千八百六十三)会准 褐手人回答:“我认为你这感觉可能挺准。你刚才还说过你还有一种感觉,就是说不定你一直看着树珠上方那块地方就能看到数字了。” 灰手人道:“是这么说过。但我好像也不算是一直盯着树珠上方那块地方。” “没做到也没什么啊。”褐手人道,“反正后来能看到就行了。” 灰手人说:“我现在还是尽量盯着吧。” 褐手人说:“你那表层感觉像是会准的,盯着也有盯着的好处。” 灰手人笑道:“你倒是哪方面的话全都说了。” “正常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正常是正常,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怎么现在我说点什么你都觉得好笑?”褐手人问。 “因为本身就好笑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我怎么不觉得?” “你是真没觉得吗?”灰手人问。 “当然啊。”褐手人道。 “可能你下一刻就觉得了。”灰手人道。 “下一刻都转到另一个话题上了吧?”褐手人问。 “那可不一定。”灰手人说,“像你我这样的,一个话题能说好半天啊。” 褐手人笑了出来。 “你看你笑了。”灰手人道。 “我笑的不是你想的那个。”褐手人说。 “那你在笑什么?”灰手人问。 “我笑你刚才那句话啊。”褐手人道,“你说一个话题能说好半天。” “这个有那么好笑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你问话的时候都笑出声了,还用问我。”褐手人道。 “我是认为你觉得这话好笑这件事有点好玩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也就是说,你没感觉到你自己刚才那话好笑?” “没感觉到啊。”灰手人道,“那大概就是你比较厉害了。” “啊?”褐手人道,“这也跟厉不厉害有关系吗?” 灰手人说:“你能感觉到的,我没感觉到啊。” 褐手人说道:“就因为这个,所以我厉害?” 灰手人很自然地“嗯”了一声。 “哈哈……”褐手人再次笑出声。 “怎么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还问我怎么了,你在那种模式里沉浸得很深嘛。” 灰手人道:“你竟然又说我在那种模式里。” “难道不像?”褐手人问。 “像与不像很重要?”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不是说像与不像的事吗?”褐手人道,“就这样被你扯到重要不重要上来了?” “我觉得就算像也不一定是啊。”灰手人再次调皮地说道,“要看是与不是啊。所以扯到了重要不重要上来,我觉得是与不是比像与不像重要得多啊。” 褐手人道:“我说的‘像’,其实就有‘是’的意思在里面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是’?”灰手人明明知道原因,却依然故意问道。 褐手人道:“你说话会说绝对了吗?我是说在这样的环境下。” 灰手人说:“行,明白,你不想把话说绝对了。” 褐手人说道:“你也别因为我感到了你没感觉到,就说我厉害了啊。” (五千八百六十四)起波 灰手人道:“你不是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褐手人说:“我说的时候可不是这种。” “有什么区别啊?”灰手人又用有些调皮的语气问道。 褐手人说道:“我说的那些可都是涉及能力的啊。好不好笑这种事可是跟能力没关系的啊。” 灰手人道:“怎么没关系?” “你居然这么问。”褐手人道。 “没想到吧?”灰手人说。 “谁能想到?”褐手人笑着反过来问。 灰手人说道:“想不到也正常啊。” “好吧,毕竟在这样的环境里,似乎什么不正常的事都能说成正常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没错啊。但我说的那个算不正常的吗?” 褐手人又说:“你说算不算?” “这是你的看法了。”灰手人道。 “行。”褐手人笑道,“真拿你没办法。” 灰手人说:“很对。” 褐手人又说:“那你说说好不好笑这种事跟能力有什么关系。” 灰手人道:“关系很明显啊,能让别人觉得好笑,算不算一种能力?” “算。”褐手人道,“但也要看对方啊。有些本来没那么好笑的事,对方就是觉得好笑,这你有办法吗?” 灰手人道:“你说这也算是比较少见的例子了吧?” “少见吗?”褐手人故意道,“要是真少见的话,我也不至于刚才就见到了吧?” 灰手人说:“哦,你又说回我来了。” “对呀。”褐手人道,“既然你这么说,这事也可以套用在你说话好笑的时候了。” “我一猜你就会扯回我身上来。”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既然都猜到了,现在这种情况真出现了,是不是有一种如愿的感觉?” 灰手人道:“如愿?你说是就是吧。” “敷衍啊?”褐手人笑道。 “你还想让我怎么说?”灰手人问,“我又看到变化了。” “这两句话前后有关系吗?”褐手人问。 “好像没什么关系。”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那你说变化吧。” “刚才,我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棕色条纹和绿色条纹不是已经静止了吗?”灰手人道,“你记得吧?” “才发生没多久的事,我当然记得啊,你都告诉我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现在又动起来了。” “怎么动?”褐手人问。 “像起波了一般。”灰手人说道。 “你说详细点。”褐手人道,“怎么个起波法?” “某天的湖面,你有印象吗?”灰手人问。 “有啊,我们以前为了完成任务去湖边那次?”褐手人道。 “嗯,刚到那里的时候,是不是没什么风?”灰手人问。 “反正非常小了,可以忽略了。”褐手人说。 “起初我们到湖边的时候,湖边相对来说,算比较平静的了吧?我是说相对啊,没说湖面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啊。”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道。 “后来呢?”灰手人问。 “后来风大了一些。”褐手人道。 “湖面什么样了?”灰手人问。 (五千八百六十五)夸你 “起波了。”褐手人道,“你想说的起波,就跟当时我们看到的湖面起波的样子有点像吗?” “对。”灰手人说,“你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就连那个‘有点’都说得那么精准。” “你刚才也想说‘有点’吗?”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我只能说有点像,毕竟也没像到什么程度。” “你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棕色条纹和绿色条纹起波跟那次我们看到的湖面起波的明显区别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湖面起波那波纹较小,但承载着数字的棕色条纹和绿色条纹起波,波纹要大一些,但起来的波也并没扬的多高,仅仅是显得宽而大而已。” 褐手人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起波了,那数字是不是也随着起波而发生了变化?” “暂时还没有。”灰手人回答。 “一会儿会有吗?”褐手人问道。 “还不知道啊。”灰手人故意笑着说道,“一会儿的事情,我现在怎么知道啊?不方便用法术吧?再说,就算方便用法术,我在这种环境下用了也不一定能预知将来的事啊。” “又来。”褐手人笑道,“我是问你的感觉。” 灰手人哈哈一笑,说道:“你刚才说的可不是感觉啊。” 褐手人道:“行,我现在说感觉行不行?” “其实此前我回答过你一个问题,跟这个问题有点像啊。”灰手人道。 “你还是不赶紧回答啊。”褐手人道,“你刚才回答时的情况,跟现在可不同啊。” “你记得很清楚?”灰手人笑道,“那你说说刚才回答时,是什么情况啊。” “刚才是你说你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棕色条纹和绿色条纹已经静止了之后我问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数字,你说还没有,那个角度你还是看不清的。我是在这种情况下问你是不是感觉没多久就能看清了的,你回答好像是,还告诉我是表层感觉。”褐手人说道。 “这次好痛快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怎么痛快?” “我是说你回答得痛快。”灰手人说。 “你是不是有一种小孩子恶作剧得逞的感觉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了笑。 “你笑的声音又被我听到了。”褐手人道。 “我可没说什么啊。”灰手人说。 “你刚才都说我回答得痛快了,还想说什么?”褐手人问道。 “你回答的是挺痛快的啊,这次可没找各种借口就是不回答。”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说道:“我应该故意不回答,是不是?” “我没说啊。”灰手人道。 “我仿佛看到了小孩子恶作剧得逞后吐舌头的样子。”褐手人笑道。 “这可都是你想象的啊。”灰手人说,“挺好的,刚才你回答得真准确啊,过程描述很完整。” 褐手人说:“你还继续这样,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我在夸你啊。” “我刚才要是不立即说,你就没法夸我了吧?”褐手人问。 (五千八百六十六)套我 “你想听的是我如何回答?”灰手人问。 “你又是故意的。”褐手人道。 “你也是啊。”灰手人道。 “看来我刚才要是不立即说,你就没法夸我了。”褐手人笑道。 “谁说的?”灰手人问道。 “你刚才都那么说了,还能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道。 “这都是你自己猜测的啊。”灰手人说,“我可没说。” “难道你的回答还能是另一种?”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真是啊。不管你怎么回答,我都能夸你。” “哈哈哈……”褐手人大笑了起来。 “怎么了?”灰手人问,“你笑成这样。” 褐手人说道:“这就证明你就在某种模式里呢啊。” “怎么证明啊?”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问道。 “已经证明了。”褐手人道,“不用我多说了。” 灰手人又说:“你都没说怎么证明,就自己说已经证明了,这也算?” “为什么不算啊?”褐手人笑道,“你这状态已经表现出来了啊。不管我怎么回答,你都能夸我,光这还不够吗?简直就是不加分辨地夸啊。” 灰手人道:“那你回答我,如果是我呢,你会不会也能夸出来?” “我就知道,你又用这方法套我。”褐手人道。 “怎么能说是套你?”灰手人问。 “不是第一次了。”褐手人笑道。 “你有没有用这种方法套过我啊?”灰手人又问。 “当然有啊。”褐手人道。 “你倒是痛快,直接承认。”灰手人道。 “有就是有。”褐手人说,“我可没说‘怎么能说是套你?’这种话啊。” 灰手人又说:“你这话里有话啊。” 褐手人笑道:“是啊。” “直接,可真直接。”灰手人道,“可是你刚才回答我那个问题的时候为什么没这么直接?” 褐手人道:“哪个问题啊?” “又明知故问啊?”灰手人问。 “你说得出来?”褐手人问。 “当然。”灰手人说。 “那你不说。”褐手人道。 “说啊。”灰手人道,“这不是还没说呢吗?” 褐手人笑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啊?” “现在。”灰手人说,“我这样够不够直接?” “不够。”褐手人道。 “这你都说我不够直接了?”灰手人问。 “要是直接,都不会等到此刻啊。”褐手人说道。 “你都说我不够直接了,我还要不要说呢?”灰手人问。 “要。”褐手人道。 “那我说完了,你会认为我够直接吗?”灰手人笑着问。 “那要看你说的内容是些什么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还要分析啊?光早些说都不行了?” 褐手人说道:“肯定不行啊,因为已经不早了。” “那我要是不说了呢?”灰手人问。 “我认为你还是会说的。”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你刚才问了我要不要说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我只是问啊。” “你是在问我的意见啊。”褐手人道,“我说了‘要’。” (五千八百六十七)够坏 灰手人问:“你确定你说了‘要’之后,我就一定会说吗?” 褐手人回答:“确定。” 灰手人道:“那就对了。” “对了?”褐手人道,“你光说‘对了’?” “不是‘光说’啊。”灰手人笑道。 “实际行动呢?”褐手人用调皮的语气问道。 “大概我肯定要说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还是没说。” 灰手人问:“你还记得刚才问的问题是什么吗?” 褐手人回答:“你别告诉我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忘了。” 灰手人说道:“我要是真这么说呢?” “那也表示你没忘。”褐手人笑道。 “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灰手人问。 “就凭你这笑声。”褐手人道,“现在你还在坏笑,刚才的笑声还那么明显。” 灰手人道:“我此刻已经停止坏笑了。”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接着说道:“什么‘坏’笑?笑就是笑。” “是吗?我觉得我说‘坏’笑,特别精准。”褐手人道。 “你我谈话才这么一段时间,‘精准’竟然又出现了。”灰手人说。 “你也觉得精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只是笑。 “你看,又在笑。”褐手人道。 “这次怎么不说‘坏’笑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因为这次的笑声显得不够坏啊。” 灰手人道:“上次怎么就显得够坏了?” 褐手人说:“我说的‘够坏’,就是‘够调皮’的意思啊。” “我知道啊。”灰手人道,“这次不够调皮?” “也调皮,但确实没到足够令我说出‘坏’的程度。”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哈哈大笑,然后问道:“这次笑的声音够了吗?” “不够。”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太大了。”褐手人说。 “难道坏笑必须是小声音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倒也不一定。” “有标准吗?”灰手人又问。 “有啊。”褐手人回答。 “什么标准?”灰手人问。 “我清楚。”褐手人道。 “不说出来,你把标准放在哪里了?”灰手人问。 “放在我心里。”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那谁看得见?” “我自己啊。”褐手人道。 “别人呢?”灰手人道,“怎么看到?” “不需要看到。”褐手人回答。 “可这标准是用来衡量别人笑声的吧?”灰手人问。 “也可以用来衡量我自己的。”褐手人笑道。 “你觉得你此刻的笑够得上标准吗?”灰手人问。 “没有衡量。”褐手人故意这样回答。 “你可以衡量一下。”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是可以,但不是必须。” “此刻你不打算衡量一下自己的笑声吗?”灰手人故意问。 “不打算。”褐手人说。 “你看,你没衡量自己,刚才用那标准衡量了别人。”灰手人道,“从已经发生的情况来看,你这标准是不是主要用于衡量别人的?” 褐手人回答:“之前的确是啊。” “用来衡量别人的标准,都没让别人知道啊。”灰手人道。 (五千八百六十八)小时 “嗯,正是如此。”褐手人说。 “不觉得不妥?”灰手人问。 “不觉得。”褐手人说道,“放在自己心里的标准,别人知不知道又如何?” 灰手人说道:“我知道了,我也可以借用啊。” “借用?”褐手人道,“用来干什么啊?” “用来衡量你的笑声啊。”灰手人说道。 “哦,原来你想这样啊。”褐手人说,“那我不让你知道真是不错啊。” 灰手人再次笑了出来。 褐手人道:“你又笑。” “这次够不够坏?”灰手人问。 “不够。”褐手人道。 “为什么不够?”灰手人问。 “不为什么。”褐手人道。 “哦,不为什么,反正你说不够就不够,是不是?”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 “你我的对话可真像两个小孩子的。”灰手人道。 “没错,我也这样觉得。”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一直这样也不错。” “当然不错了。”褐手人道。 “刚才的问题还要继续说吗?”灰手人问。 “不说了。”褐手人说。 “怎么又不说了?”灰手人问。 “因为你说了你我的对话像两个小孩子的。”褐手人道。 “就因为这个,就不再继续说刚才的话题了?”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说。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要像两个小孩子的对话啊。”褐手人道。 “我刚才只是说你我已经说了的话像,可没说接下来要继续像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可你还说了,一直这样也不错。” “就因为我说也不错,你就要尽量使我们的对话像小孩子的对话?”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不光你说不错,我也想说不错啊。” “你我是不是越来越小孩化了?”灰手人问。 “好像是啊。”褐手人道。 “我模模糊糊地想到了化纳之前的我们。”灰手人忽然说道。 “我也模模糊糊地想到了。”灰手人道,“可惜依然想得不清晰,只是隐约觉得你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很熟悉了。” “没错啊。”褐手人道。 “你也如此?”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又说:“我们会回去吗?” “回哪里去?”褐手人问,“小时候吗?” “你这话问的。”灰手人道。 “我们在这样的环境里,有没有可能发生?”褐手人问。 “我还真没法直接说没可能。”灰手人说,“那就真绝对了。” “那我就当你认为能了。”褐手人道。 “你想回去吗?”灰手人问。 “你我长大后,应该不会重新经历某些事吧?”褐手人问。 “我不知道。”灰手人道。 “那你还想回去吗?”褐手人问。 “回去后,如果永不长大呢?”灰手人问。 “你很能想。”褐手人道。 “你不会说不可能吧?”灰手人问。 “没法说不可能啊,我也不想把话说绝对了。”褐手人道。 “那我就当成可能了。”灰手人说。 “你我就这么幻想着?”褐手人问。 (五千八百六十九)冷水 灰手人道:“就幻想着,感觉还不错。” 褐手人说:“说不定幻想着幻想着,就成真了?” “怎么个成真法儿?”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发现自己是小孩子。”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再次……” 褐手人“嗯”了一声。 “这样你都满意?”灰手人问。 “能变成永远不长大的小孩子,你不满意?”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不是说这个。” “什么?”褐手人道,“其实我也想到了。” 灰手人说:“想到什么,你说吧。” 褐手人说道:“你知道啊。” “你又不直说了?”灰手人问。 “直到什么程度啊?”褐手人再次问。 灰手人说道:“直到比我刚才说‘再次’再直一些就行。” 褐手人道:“好了,好了,你不就是想让我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证明了你我已经出了这样的环境吗?” 灰手人道:“差不多。你说得还是有些含蓄啊。” “已经算是直接了吧?”褐手人道,“出了这环境,怎么出?” 灰手人说:“万一真有别的办法呢?” “希望能找到。”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道,“我怎么觉得你说的不是刚才你想说的啊。” “因为你说希望能找到啊。”褐手人说,“你都这么说了,我若还硬是说些不好听的话,那也太煞风景了。” 灰手人说:“你为了不煞风景就按照我的意思说了?” “当然啊。”褐手人道,“明明你说希望能找到,我还能泼冷水吗?” “这冷水还用你泼吗?”灰手人问。 “怎么了?”褐手人问,“此刻你是心灰意冷的?” “只是肯面对现实而已啊。”灰手人道。 “什么是现实?”褐手人又问。 灰手人说:“这就是现实啊。” “已经发生的才能说是现实吧?”褐手人问。 “如此说来,你倒是充满希望了?”灰手人问道。 “我只是从道理上来讲啊。”褐手人道,“是不是已经发生了的才能叫现实?” “将要面对的算不算现实?”灰手人问。 “应该也算。”褐手人道,“但是,你又如何确定到底是不是将要面对呢?” 灰手人道:“认为,就是认为了。所以我看这冷水也不用你泼了。” “冷水就在你心里?”褐手人问。 “也在你心里吧?”灰手人问。 “我可没这么说啊。”褐手人道。 “那你在我刚才说‘万一真有别的办法呢?’之后,说‘希望能找到’的时候语气变化得并不自然?”灰手人道。 “我语气不自然,你显然是听出来了。”褐手人说,“如果我还是按照我此前的想法说,也算是泼冷水了吧?” “我说冷水不用你泼了,就代表冷水确实就在我心里。”灰手人道,“如果我心里本来就有冷水,你泼与不泼,我也没多大感觉了。这样的所谓泼冷水,也就失去泼冷水的效果了。往本来就不热也不干的地方泼冷水,不会显得突兀了。” (五千八百七十)杂声 褐手人说:“万一一会儿就不一样了呢?” 灰手人道:“你看,你又这样,循环了吧?” 褐手人道:“怎么循环了?” “明明心里都有数了,还说什么‘万一’。”灰手人道。 “所以我说的是‘万一’啊。”褐手人道,“一般说‘万一’的事,就是没那么容易出现的事吧?” 灰手人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褐手人说:“你眼前出现别的变化了吗?” “暂时还没有。”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好像有声了。” “我听听。”灰手人说道。 “没错。”褐手人道。 “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太小了,暂时还没听出来。” 灰手人道:“从什么方向过来的?” “我还在听。”褐手人道。 “我觉得好像是从他那边过来的。”灰手人道。 “对,现在大些了,应该能听出是从他那边过来的。”褐手人说。 “腹部?”灰手人问。 “差不多。”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但不像风声。” “像什么声音?”褐手人问。 “听不出来。”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是不是因为声音太杂了?” “对。”灰手人说道,“混杂的声音。” “各种声音都有,但我又没法确定到底里面都有什么声音。”褐手人说道。 “我也是。”灰手人道。 “杂声。”褐手人道。 “我想到了一个问题。”灰手人道。 “你说。”褐手人说道。 “这杂声不会一直持续着响吧?”灰手人问。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起码现在还没停。” “它怎么不继续变大了?”灰手人说。 “就跟怕咱俩听清楚了似的。”褐手人笑道。 “这种情况下你都能笑出来。”灰手人说道。 “你说这话的时候也笑出来了,我都听出来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还不是因为你先笑了?” “你刚才说你想到了一个问题,该不会就是杂声会不会一直持续着响这个问题吧?”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道,“你怎么想到可能不是的?” “我刚才听你说完那话,就觉得你会继续问下去,结果你问它怎么不继续变大了。”褐手人道。 “我就是突然想起那么一句,就问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还想问的是什么?” “我想问,如果那杂声一直持续响,会不会风声就不会再出现了。”灰手人道。 “你真正想说的是这个啊?”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希望不会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有这方面的感觉吗?” “现在还没有。”褐手人说。 “那杂声里会不会包含风声啊?”灰手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说道。 褐手人一愣,道:“现在我们用做些什么吗?” “还是不敢这么快行动。”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也是,都没听清是什么声音。” 灰手人说道:“就算杂声里包含了风声,似乎也不适合轻举妄动。” (五千八百七十一)观望 褐手人说:“对,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如果做出什么动作,引起后果就不妙了。” “起码要搞清楚里面有没有那种危险的声音。”灰手人道。 “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有,也不一定能听得出来吧?”褐手人说。 “嗯。”灰手人说,“大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哪怕听到跟平时听过的有危险的声音很像的声音,也不能就确定那是有危险的声音。” “没错,就算听到的声音给人感觉没危险,也不能说就一定没危险。”褐手人说道。 “就是这样啊,可是这种情况,我们还在等什么?”灰手人道,“等来的也不一定是能令我们主动判断的。” 褐手人说道:“算等吗?” “这个倒也可以不算。”灰手人道,“嗯,要说不算等,也行。” 褐手人道:“那当成我们在做什么呢?” “我觉得,就当成我们在观望吧。”灰手人道。 “观望?”褐手人用调皮的语气问道。 “怎么了?”灰手人问。 “我们是听啊,听和观望还是不同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又开玩笑。” “是啊。”褐手人道,“开玩笑也算是缓解一点点紧张的情绪。” “你此刻也有紧张的情绪了?”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回答,“你也有吗?” “有。”灰手人道,“虽然仅仅说一点点,但好像对我有不小的影响啊。” 褐手人道:“这情况,你我又是相似的。” “你认为为什么灰有这样的紧张情绪?”灰手人问。 “好像是因为这杂声有点像催促声。”褐手人说。 “对。”灰手人道,“我也这么认为。” “到底是催你我在做什么呢?”褐手人问道。 “应该不像是催你我赶紧吸气呼气的吧?”灰手人问。 “不像。”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只能说,我认为不像。” 灰手人又说:“你认为像什么?” “暂时还没想出来,你想出了吗?”褐手人问。 “没有啊。”灰手人道,“我还在想有没有可能并没催促你我做什么呢。”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这种可能也有啊。” 灰手人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认为有催促的意思吗?” “你呢?”褐手人问。 “我依然觉得有催促的意思。”灰手人道。 “奇怪了,我也催促有。”褐手人道。 “会不会纯粹是你我想多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我又认为不像想多了的。” “如果真如你所言,大概是另一种催促吧。”灰手人说道。 “另一种催促,怎么讲啊?”褐手人问。 “就是说,可能也是在催促,但并不是催促你我要做什么啊。”灰手人道。 “那是催促什么呢?”褐手人道,“难道是催促你我别做什么?” 灰手人说:“我还真往这方面想了。” 褐手人道:“具体什么?” 灰手人道:“就是想是不是催促你我赶紧认认真真观望,别随便行动啊。” (五千八百七十二)身长 褐手人说:“催促赶紧观望,倒是确实也算是一种催促。” 灰手人说道:“又有变化了。” “怎样的变化?”褐手人问,“记得你刚才说树珠上方棕色和绿色相间的条纹的‘条尾’发出了两种颜色的光,飘向了你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条纹,还碰到你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棕色条纹和绿色条纹。” 灰手人回答:“你这算不算重复了我的话?” “不算。”褐手人道,“因为跟你说的话并不是一模一样。” “那也算是大致重复了吧?”灰手人问。 “一样才叫重复啊,‘大致’能算吗?”褐手人问。 “怎么不能算?”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重复话题都能算重复吧?” “好吧,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褐手人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你刚才说你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棕色条纹和绿色条纹已经静止了。” “又重复。”灰手人笑道。 “是了,的确又重复了。”褐手人说,“你看到的变化是什么?” 灰手人道:“树珠上方棕色和绿色相间的条纹的‘条尾’发出的两种颜色的光,飘向我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条纹后,越来越长,已经触到我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条纹了。” “越来越长?两种颜色的光是什么样的?”褐手人问。 “起初也就是普通人胳膊长短吧,朝我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条纹飘着飘着,就变成了普通人身长那么长了,然后它们跟树珠上方棕色和绿色相间的条纹的‘条尾’断开了。”灰手人道。 “先断开的,跟你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条纹连接上了?”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道:“数字发生变化了吗?” “发生了。”灰手人道,“方向有一点变动了。” “你有没有看清是什么数字?”褐手人问。 “仍然没看清楚。”灰手人回答。 “你刚才还说感觉没多久就能看清了。现在你感觉什么时候能看清楚?”褐手人又问。 “跟刚才比起来,感觉有点不同了。现在我感觉还要过一段时间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还要过一段时间吗?我还以为很快就能看见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似乎没那么快。”灰手人道,“我在这方面的感觉应该没那么准的。” “表层感觉?”褐手人问。 “肯定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要是有深层感觉就好了。” “我也这么认为啊,但是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深层感觉了。”灰手人道。 “我是说我。”褐手人道。 灰手人一愣,问道:“你?” “是啊。”褐手人说道,“我倒是希望自己在这件事上来点感觉,了解你那边的情况。但估计也是妄想。” “这怎么就成妄想了?”灰手人问,“难道不可能吗?” “我倒也不会说是不可能。”褐手人道,“毕竟不能说那么绝对。” 灰手人道:“你现在看到的树珠上方是什么样的?” (五千八百七十三)笑意 “还是刚才那样。”褐手人说。 “我说的那些变化你一点都没看到吗?”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会不会一会儿就会看到另外的情景?” 褐手人问:“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到了这个。”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是不是来了什么感觉?” “不是。”灰手人道,“纯粹想的。” 褐手人问:“你想到的是过一会儿我可能会看到什么另外的情景?” 灰手人回答:“大概是那里不一定发生了的,但跟我刚才看到的也不一样的吧。” 褐手人道:“你认为我也可以看到‘叠幻之象’吗?” 灰手人说:“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还不一定有那个本事啊。”褐手人说。 “这需要什么本事?”灰手人问道。 “你能看到,我看不到,难道不是你的本事吗?”褐手人问。 “你在说什么啊?”灰手人问。 “就是我刚才说的话啊。”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道:“看来你陷得很深啊。” 褐手人说:“这也算是陷?” “显然是啊。”灰手人说,“我能看到就跟本事有关?这话你自己听听奇不奇怪。” “我听着不奇怪。”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听你这笑声,还让我说什么好?” “不用说什么,你能看到就是本事啊。”褐手人道,“不然为什么我看不到?” “你看到时,我没看到时呢?”灰手人说,“那种情况你怎么解释?” 褐手人说:“现在不是那种情况啊。” 灰手人道:“以前有过吧?” “有过啊,只是我正好看到啊。”褐手人道。 “我这次也是正好看到啊。”灰手人道。 “我怎么没正好看到?”褐手人问。 “我也没搞明白啊。”灰手人回答。 “我搞明白了啊。”褐手人说,“那就是你的本事。” 灰手人道:“看来你看到,我没看到时,也是因为我没那方面的本事。” 褐手人又说:“你要是一定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 “我怎么听你这话里又带着笑意?”灰手人问。 “是不是我说什么话,你都能听出笑意来?”褐手人道。 “你敢说你没有笑意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哈哈,我没说啊。” “你现在笑得够明显了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那可是现在。” “怎么?”灰手人道,“你又想说,在这种环境下每一刻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我还没说呢。”褐手人说。 “但你想说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连我想说都知道?” “对,知道。”灰手人说。 “就这么肯定?”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错了吗?” “没错。”褐手人道。 “我当然肯定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刚才我可没说‘没错’呢,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你的笑意那么明显。”褐手人道。 “又说到笑意上来了?”灰手人问。 (五千八百七十四)百遍 “我倒是挺爱听你说笑意的。”褐手人道。 “是吗?”灰手人说,“竟然如此。” 褐手人又说:“你很惊讶吗?” “倒不是惊讶你说挺爱听我说笑意这回事。”灰手人道。 “那你惊讶的是什么?”褐手人问。 “惊讶你跟我想的有点像。”灰手人说。 “哪方面有点像?”褐手人问。 “关于笑意这方面。”灰手人道。 “你别告诉我,你自己也挺爱听你自己说笑意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不是爱听我自己说笑意,而是只要跟你在谈论笑意,无论是你说,还是我说,我都挺爱听的。” “你觉得这跟我刚才说的一样吗?”褐手人笑道,“如果不一样,还有什么可惊讶的?” 灰手人说:“不一样啊,所以说有点像,要是一样的话,就说一样了。” “有点像,这你也惊讶?”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道,“我觉得我自己这样的人对笑意这种东西感兴趣已经很不平常了,结果你也是。” 褐手人道:“我从你说这句话的语气里也听出了笑意。” “你没听错,就是带着笑意的。”灰手人说,“我就是这么说的。” 褐手人说:“所以听得很舒服啊。” “你喜欢听人带着笑意说话?”灰手人故意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褐手人说。 “为什么不知道?”灰手人问道。 “我不知道如果是别人带着笑意说话,我会不会也这样。”褐手人道,“所以,我只能说,我是喜欢听你带着笑意说话。” “我带着笑意说话,经常是胡闹啊。”灰手人道,“成心的。” “多有意思。”褐手人说,“愿听百遍。” 灰手人说:“连胡闹你都能愿听百遍?” “也不是说所有胡闹都愿听百遍啊。”褐手人说道。 “怎样的胡闹才行?”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不用限定怎样的胡闹。” 灰手人说:“那要限定什么啊?” “我又从你说这话的语气里听出笑意了。”褐手人道,“确实有吧?” 灰手人“哈哈”笑了笑。 褐手人说:“你这么一笑,我就知道了。” “哦?”灰手人笑道,“你知道什么了?” “就是有笑意啊。”褐手人说道。 “可是我这笑是后来的啊。”灰手人道。 “在你‘哈哈’之前,我就已经从你说话的语气里听出笑意了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 “你又默认了?”褐手人道,“我又说对了?” “是啊。”灰手人说,“本来就说对了。” 褐手人说:“你不会又想问我什么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灰手人道。 “这还用说?”褐手人说,“你问吧,老问题是吧?”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啊。”灰手人道,“所以当然是老问题。” “你看你又这样,自己都笑出来了,说明心知肚明,却依然让我回答。”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我心知肚明就不需要你回答了吗?” (五千八百七十五)先笑 “没说不需要我回答。”褐手人道。 “你说到底回答不回答吧。”灰手人道。 “回答。”褐手人笑了笑说,“回答什么啊?” “你又这样。”灰手人说。 “废话好像是多了些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就是你明知道要回答什么,却要问。”灰手人道。 “那不还是说废话的意思?”褐手人问道。 “不是说废话啊。”灰手人说。 “明知故问,不是废话?”褐手人问。 灰手人答道:“明知故问,就是说你又调皮了,跟废话是有明显区别的。废话呢,是没必要说的,但为了好玩而说的话,我看是有必要的。” “你看是有必要的,那也只是你看而已。”褐手人说。 “莫非你觉得我看得不准?”灰手人笑问。 “只是你的看法,一般来说,你看的还是准的,只是这事太特别了。”褐手人说。 “有什么特别的?”灰手人又问。 “因为说的就是我啊。”褐手人道。 “说到你了,所以你认为特别?”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你认为特别,也只是你认为的而已。”灰手人道。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你该不会觉得这也算重复吧?” “句式重复,算吗?”褐手人问。 “那要看你认为算不算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认为算。” “那就算吧。”灰手人说。 “你就这么认同我说的?”褐手人道,“不是吧?” “为什么不是呢?”灰手人问。 “如果是的话,就再次证明你就是在某种模式里啊。”褐手人道,“好像还很难出来似的。” 灰手人又说:“你认为我在这种模式里?还是说你自己在这种模式里啊?” “我刚才说得很清楚啊。”褐手人道,“你该不会听错了吧?” “我倒是没听错。”灰手人说,“但你有没有把你说成我了呢?” “你认为你没听错,但有可能我说错了?”褐手人问。 “只是把你在模式里说成我在模式里而已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哈哈大笑道:“我说的就是‘你’在模式里。” 灰手人说道:“你又来这套。” “反正你能听出来。”褐手人道。 “没什么听不出来的。那你有没有想起刚才要回答我什么啊?”灰手人问。 “刚才我问了你,你没有直接回答,现在又问我。”褐手人道。 “我刚才可承认你是明知故问了啊。”灰手人道,“我承认之前,是你自己说你是明知故问的啊。” 褐手人又笑了。 灰手人说:“笑而不语吗?” 褐手人道:“不能先笑再语吗?” “可以啊。”灰手人道,“那你说啊。” “我刚才笑完立刻就说了‘不能先笑再语吗?’啊。”褐手人说。 “这也算啊?”灰手人问。 “我那不算语吗?”褐手人问。 “算,算。”灰手人道,“那你要不要继续‘语’啊?” (五千八百七十六)准话 褐手人说:“要啊。” 灰手人道:“什么时候?” “每一刻都行。”褐手人道。 “就这点话,还说每一刻都行?”灰手人道。 “这不是在答应你吗?”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你这一答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回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的答案啊。” “反正答案你都知道,所以什么时候听到问题都不大吧?”褐手人笑问。 “所以你就是虽然答应了,但又不给个准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到,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不用给准话啊。” “你刚才说你带着笑意说话,经常是胡闹,愿听百遍,我问你是不是连胡闹你都能愿听百遍,你说也不是说所有胡闹都愿听百遍,我问你怎样的胡闹才行,你至今都没回答我。”灰手人道。 “我知道啊。”褐手人道。 “说出来吧。”灰手人道。 “就这段时间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再耗一会儿的话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了。” 灰手人没多想,便说了出来,然而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劲,赶紧补充道:“机会呢,当然是有的,但是,我给不给你机会,就不知道了啊。” 尽管灰手人补充了后面的话,但褐手人却已从灰手人觉得不对劲的那部分话里感受到了什么,便说道:“是啊,就是应该赶紧说。” 灰手人察觉到了褐手人的反应,又说:“就是要赶紧说啊,机会是我给的,我给不给你机会,就在一念之间了啊,我要是决定不再给你这个机会呢?” “就算你决定不再给我这个机会,我也可以说。”褐手人道,“机会这东西,根本就不取决于你给不给。” 灰手人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想打个圆场却没有做成功,但仍想继续打圆场,便说道:“机会取决于你自己要不要,这行了吧?就算我不再给你这个机会说,但你如果就是要说的话,我也拦不住,对不对?” “你是说不使用特殊本事的情况下?”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一看褐手人提到特殊本事了,就感觉打圆场有可能做成,便接着说道:“就是啊,如果我使用特殊本事,还真能令一个人在想说话的时候说不出来啊。” 褐手人道:“你会对我这么做吗?” “对你这么做其实作用也不大啊。”灰手人道,“因为你会自己解开啊。你我都能解开对方这方面的。” “你希望我解不开吗?”褐手人问道。 “为什么要希望你解不开?”灰手人道,“你能解开我给你使用的,我也能解开你给我使用的,这样多公平啊。如果只是我能解开你的,你却解不开我的,这……这也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褐手人道,“有些事就是你能做到,我不能做到吧?” “这是你说的啊,这是你认为的。”灰手人说。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承认了吧?”褐手人道,“那你陷得可真是有些深啊。” (五千八百七十七)点明 “什么陷得有些深啊?”灰手人故意问。 “很明显啊,还能是什么?”褐手人坏笑道。 灰手人说道:“又说我在某种模式里陷得深,是不是吧?” “你都这么说了,还来问我啊。”褐手人道。 “这就是你承认了?”灰手人道,“就是是了?” “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褐手人说,“你就是陷在模式里很深啊。” 灰手人道:“你要是一定要说我陷得很深,我有什么办法?” “你这么说,显然是不承认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并没说自己承认不承认,还是重复了刚才的话:“就算我不再给你这个机会说,但你如果就是要说的话,我也拦不住,对不对?” “你是拦不住,但我倒真是希望没什么能拦住。”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就不想说我又重复了吗?” “想啊。”褐手人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说?” “那你怎么没说?”灰手人问。 “这不是还没说嘛?”褐手人道,“你怎么就那么想要让我说?” 灰手人道:“也不是多想,就是觉得我重复得这么明显,你说的可能性很大了。” 褐手人道:“我正想说呢,就是重复啊。但我还想说别的。” 灰手人问:“什么?” 就在问的时候,灰手人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刚才打圆场似乎是无效的,褐手人终归还是要说出那有些沉重的话。 “不管你是否希望我说,不管我是否说,有些事,就是不取决于你我了。”褐手人道,“就好比我现在特别想要说一段话,但刚才我们吐出那两个导致了什么后果,这后果就在一瞬间显现出来,我还是没说出来。” 灰手人也不继续打圆场了,索性把话点明了,道:“不管我拦或不拦,都是一样的结果。” “不怕被你拦住,怕被境遇拦住。”褐手人道。 “你说得真含蓄。”灰手人说,“境遇。” “我想说明白些。”褐手人道,“其实我刚才第一个想到的并非‘境遇’。” “是什么?”灰手人又问。 “是‘命运’。”褐手人道。 “还好。”灰手人道。 “还好什么?”褐手人道,“这个已经够直接了吧?” 灰手人说道:“嗯,比起‘境遇’来,算得上直接了。” “你不继续打圆场了?”褐手人问。 “打圆场?”灰手人明知故问。 “你刚才干什么来着?”褐手人问道。 “在我打圆场的时候,你就感觉到了?”灰手人道,“那你还不配合?” 灰手人说这话时依然带着调皮的语气,然而调皮的语气也未能完全消解二人对话间的某种沉重。 褐手人道:“其实我当时真没感觉到。” “你这时候突然说我打圆场啊。”灰手人说道。 “你也说了是‘这时候’,那就证明是后来的事了啊。”褐手人道,“其实我是后来才意识到你之前再打圆场了。” “你都意识到了,还那么说?”灰手人问。 “那是因为你已经点明了啊。”褐手人道。 (五千八百七十八)分事 “你连我点明了也听出来了?”灰手人问。 “那么明显。”褐手人道,“不管我拦或不拦,都是一样的结果,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拦不拦结果都一样啊?这种事都不需要多想,也能很自然就想出来吧?” 灰手人没回答这个,而是说:“你之前说‘命运’已经挺直接了。” “我还能更直接啊。”褐手人道,“我可以把‘命运’去掉,然后加上‘生命’。这样如何?” 灰手人道:“你刚才要是这么说了,我会觉得我之前之后说的某些话都是废话了。” 褐手人说:“你会说废话?” “我觉得我说废话,那我说的就是废话。”灰手人说道。 “你说这话都没笑?”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你这笑得很勉强啊。”灰手人说道。 “挤出的笑,果然声音都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倒也不一定。”灰手人道。 “这个你也要说不一定?”褐手人问道。 “因为你心里有事,挤出的笑声容易这样,但也要分事。”灰手人道,“如果你想的是别的事,就算那事影响了你笑的声音,那声音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褐手人说道:“你都看这么透了,我还说什么?” “说点什么都行。”灰手人道,“当然,不说也行。” “你说的话的确是好笑的,但是想到刚才我要说的‘生命’,我就算又笑了,你也还是会听出异样的。”褐手人说。 “所以也不是必须在这种时候笑。”灰手人道。 “可能就是此时此刻。”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哦?”了一声。 褐手人道:“我是说,可能就是此时此刻不容易笑得那么开心,或许下一刻,就算终结时刻接近,我也依然可以笑得高高兴兴的,那样就显得洒脱多了。” 灰手人道:“显得?” “或许可以说是真洒脱。”褐手人道,“我之前以为真洒脱一定需要真放下,但此刻我倒觉得也不一定,不真放下,也可以做到真洒脱。” “如何做到?”灰手人问。 “就听你说话,一直听,然后暗暗告诉自己,还能一直能。”褐手人道。 “把自己的心都说信了?”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把自己的心说信了,是精髓啊。” “这精髓部分很容易做到吗?”灰手人问道。 “要试。”褐手人说道。 “还没一本正经试过吗?”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道:“哪里那么容易一本正经试起来?” 灰手人说:“还需要集中精神吗?” “是啊。”褐手人说,“精神不集中的话,如何说服自己?” “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说服’本身似乎不是个难事。”灰手人道。 “你说得没错,‘说服’本身的确不是难事,但说服自己就不一样了。”褐手人说。 “以前你好像也挺擅长说服自己的啊?”灰手人问。 “环境不同了。”褐手人道,“在这样的环境下,说服自己有多难?” (五千八百七十九)悲乐 灰手人说道:“但这种环境下,是不是也有可能做到以前并没那么容易做到的事?” “有可能。”褐手人说,“各种可能都有,但是还是那两个字。” “你是说‘分事’?”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你觉得这件事的难度终归特别大?”灰手人问。 “你可以考虑试试。”褐手人说。 “下一刻,跟你一样的下一刻?”灰手人问。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试。”褐手人道。 “这也需要想吗?”灰手人问。 “要做好准备才行啊。”褐手人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集中精神,可没那么容易吧?” 灰手人说道:“好像是。” “更何况还有一些其他事情需要顾及。”褐手人道,“就是啊,比如你,还要顾及眼前看到的那些,万一为了集中精神说服自己而错过了看到重要的东西,岂不是得不偿失?” 灰手人说道:“但是,换一种想法,如果真的接近终结时刻了,我还有必要知道那么多吗?就算错过了那些此刻我们依然看起来很重要的东西,到了终结时刻,你我也看不出什么区别了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好像还很难放下这些,是不是?”褐手人问。 “那就证明到了此刻依然没有放弃那点希望啊。”灰手人说。 “如果客观上,被‘生命’拦住,你我是都没办法的。”褐手人说道,“但如果在尚未被‘生命’拦住的时刻,你我就主动制造了原本可以不发生的终结,是不是就可惜了?” “制造终结?”灰手人一边思考一边说。 “对。”褐手人说道。 “也是啊,我们现在很多东西看似没法掌控的,但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并不算是真正了解情况,我们也依然可能掌控一些东西。”灰手人说,“如果是已经接近终结时刻了,我们自然是没办法,但如果只是我们认为接近终结时刻,我们就放弃了做那些其实能掌控的事,那就相当于我们主动制造了原本可以不发生的终结。” 褐手人道:“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 灰手人说:“那还是不集中精神想‘说服’自己了。无论什么时候,还是保持一丝希望好点,是吧?” “是啊,这话题你听着熟悉吗?”褐手人问。 “熟悉。”灰手人道,“之前我们似乎多次说了要放弃希望还是要保持希望这种话题啊。” “其实很多时候倒也不都是我们主宰的。”褐手人道。 “也是。”灰手人道,“像你我这样,上一刻悲观,下一刻乐观的,已经反复多次了。” 褐手人说:“或许悲乐之间,皆是环境对你我的影响啊。” 灰手人道:“在这样的环境下,悲乐都不一定能自己主宰。” 褐手人道:“可能一部分,是不是?” “可能是吧。”灰手人说,“另一部分悲乐,我们说不定能主宰?” “就算不说‘主宰’吧,似乎有一部分悲乐会被我们的行为影响。”褐手人道。 (五千八百八十)消解 灰手人道:“是啊,可是我又在想,能够影响我们悲乐的那部分行为又为何会发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什么意思?” “你又在故意问。”褐手人笑道。 “你又笑出来了。”灰手人道。 “在说正经的事情时,不能笑吗?”褐手人问。 “能啊。”灰手人说,“越是正经的事情越是要笑吗?” “我知道你说的正经什么意思。”褐手人说。 “你想的是什么啊?”灰手人问。 “就是沉重啊。”褐手人道。 “你又想到我想的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明显啊。” “为什么还要笑呢?”灰手人道,“为了消解那种沉重吗?” 褐手人“嗯”了一声。 “很容易消解吗?”灰手人又问。 “没那么容易,但我已经试着去消解了。”褐手人说。 “可是消解了又能如何?”灰手人道,“当沉重的感受在你我心里变淡后,沉重的事就真的不会发生了吗?” 褐手人问道:“有可能吧。” “啊?”灰手人一愣。 “反正在这种环境里,没什么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对不对?”褐手人道。 “我无法反驳。”灰手人说。 “那就别反驳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不但不要反驳,还要跟你一起笑。” 褐手人听到了灰手人笑出了声,说道:“后期狂欢吗?” 灰手人说:“要是前期呢?” “哦?”褐手人道,“前期?怎么讲?” “你说的后期怎么讲啊?”灰手人问。 “后期呢,后面的那部分时间啊。”褐手人道。 “就是我们在这种环境下待着的后面那部分时间吗?”灰手人问。 “你都这样想了?”褐手人问道。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灰手人又问。 “我不想说这个啊。”褐手人道。 “我当然理解。”灰手人道,“但,不是狂欢吗?” “狂欢挺好。”褐手人说,“内心也能狂欢,更好。” “你内心依然沉重吗?”灰手人问。 “可能吧。”褐手人道。 “但内心沉重依然不影响狂欢?”灰手人问。 “不影响。”褐手人说,“可能内心越沉重,狂欢越热闹呢?” 灰手人道:“那是不是狂欢显得没那么热闹反而好点?” “倒也不一定啊。”褐手人笑道。 “你听你笑声都变了。”灰手人说。 “有什么变化啊?”褐手人道,“你该不会能从我的笑声里听出沉重吧?这可不应该,我可没在笑声里流露些什么。” 灰手人道:“我没说这个啊。” “那是什么变化?”褐手人问。 “就是笑声里比起刚才,多了些狂欢的感觉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听听自己的笑声。” 灰手人说:“我一边说的时候就已经听了。” “发现什么变化了吗?”褐手人问。 “不用发现。”灰手人道,“我自己特别清楚,就是跟你一样,多了些狂欢的感觉。就这样,我们一起用笑声狂欢。” (五千八百八十一)怪状 褐手人道:“用笑声狂欢,一直笑下去,我是这么想的。” 灰手人说:“笑到什么时候啊?” “笑到我都不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时候。”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不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时候,我肯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褐手人道:“那可不一定。” 灰手人“哦?”了一声。 褐手人说:“就是不一定啊,这你也有异议?” “我倒是觉得,我肯定先比你不知道,至少,是跟你同时不知道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笑了:“挺有意思,这种小事情,你我现在说来说去的。” “我也是觉得有意思才爱这样说的。”灰手人道。 “一直说下去。”褐手人说。 “一直笑下去。”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每一刻的变化,都被你我的话看到。”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说:“我在说什么?”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灰手人说:“那一刻,在你看来,你我说出的话,都是活的,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有生命的。”褐手人道。 “没错。”灰手人又说,“就因为是有生命的啊,所以你我说出的话都能看到你我每一刻的变化。” 褐手人道:“你连我没想明白的事情都说明白了。” “啊?”灰手人故意说道,“真是这样吗?” “当然是了啊。”褐手人说,“就是说呢,你我说的话,有生命,能观看,能观看很多东西,包括你我的变化。” 灰手人道:“你这次说了‘能观看很多东西’啊。” “我想要强调的重点,你一下子就抓住了。”褐手人说。 “你为什么要说很多东西啊?”灰手人问道。 “这里的环境啊。”褐手人道,“还有其他什么的。” “我们说出来的话,要是真的有生命,它会对树珠做些什么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也许吧。” “你觉得会做什么?”灰手人问。 “比如问树珠一些话啊。”褐手人道,“到底是谁控制了这一切?或者很多情况只是正好发生了?” “这其实就是你想要问的话。”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不想知道吗?” “想知道啊,但是似乎问了也没法回答啊。”灰手人说。 “树珠不会说话?”褐手人道,“你想到的是这个吗?” “当然啊。”灰手人说。 “如果你我说出来的话有生命,还有形状的话,那你我的话很可能会是奇形怪状的吧?”褐手人问,“你我说过的话,聚集成一个有形的东西,它是有生命的。” 灰手人听了更觉得有意思,笑道:“你我说了那么多话,里面包含了我说的那么多废话。” 褐手人道:“那我的废话也包含其中啊。” 灰手人说:“你的很多话都很有意义啊。” “什么有意义啊,就像我现在这样胡说八道。”褐手人笑道。 “不一定不是真的啊。”灰手人道。 (五千八百八十二)能忍 褐手人道:“这也行?” “当然行啊。”灰手人道,“莫非你要否定我刚刚说的话吗?” “我倒是没这个意思。”褐手人说,“好像也否认不了。” 灰手人故意问道:“怎么否认不了呢?” 褐手人道:“这不是很明显?” “又是那个原因?”灰手人问。 “哪个?”褐手人问。 “你又故意的。”灰手人道。 “确实是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现在你连故意的都主动说一下确实是,也真有意思。” “这有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你看,又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原因根本不需要我说出来吧?” “你说个试试。”灰手人说。 “啊?”褐手人道,“用试?” “你是不是觉得我废话太多了?”灰手人问。 “没我多。”褐手人说。 “你听着习惯?”灰手人问。 “习惯啊。”褐手人道,“不但听着习惯,而且不停还不习惯呢。” “那你可真能忍。”灰手人道。 “能忍?”褐手人说,“需要忍吗?” “我就需要。”灰手人说。 “忍谁啊?”褐手人笑道,“忍我吗?都到了这程度了?” 灰手人说道:“我可没说忍你啊。” “那忍谁?”褐手人问。 “你知道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明明知道,却故意说:“难道是这里的第三个人?” “你听你说话的声音。”灰手人道。 “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一听你这声音,就知道你是成心提起这里的第三个人。”灰手人说。 “那行,我不提他,你让我提谁啊?”褐手人问。 为了更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褐手人又故意把“谁”字说得特别重来强调:“你让我提‘谁’?是这个意思吗?” 灰手人说道:“可能吗?” 褐手人道:“你听你说话的声音吧。” “哦?”灰手人道,“你重复我的话啊?” “没有啊,我明明多了个‘吧’字。”褐手人笑道,“你刚才说的可是‘你听你说话的声音’,比我少一个字。” “意思有没有重复?”灰手人问。 “只能说,有一部分重复。”褐手人笑道,“并不完全一样啊。” “你到底让我听我说话的声音做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要让你听听你这声音多明显啊。”褐手人道。 “哪方面明显啊?”灰手人问。 “你还问?”褐手人道。 “我刚才只是说了‘可能吗?’这话,有什么好明显的?”灰手人道。 “你就是故意用这种声音说话啊。”褐手人说。 “是,但那还不是因为你成心强调‘谁’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着故意问道:“谁啊?” “你倒是问起我来了。”灰手人道。 “谁?”褐手人继续问。 灰手人说:“你不就是想说‘那谁’嘛!” 褐手人笑了笑。 “又笑出声了。”灰手人道,“证明我说对了。” “你的确说对了啊。”褐手人道,“到底是不是那谁呢?” “什么是不是啊?”灰手人故意装作没听懂。 (五千八百八十三)全行 “又是成心?”褐手人道。 “嗯?” “不问你了,就是。”褐手人说,“就是成心。” 灰手人说道:“你刚刚说话的语气,真像。” “你听你说这话,又带着笑声。”褐手人道,“像什么?” 灰手人又问:“像什么,这个你能猜出来吗?” “你真以为你说什么我都能猜出来啊?”褐手人又问。 “你又不是普通人。”灰手人道。 “不是普通人就要能猜出你所有想的吗?”褐手人问。 “我又没说所有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不是普通人就要能猜出你刚才想的吗?我这么问总行了吧?” 灰手人道:“行啊,怎么问都行啊,全行!” 褐手人又说:“等等,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我问了?刚才还不是。” “是你自己要问的嘛。”灰手人说道,“明明是我问你问题,我想听你回答,你不但不好好回答,还反过来问我。然后你还问我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你问了,你说怎么变成的,还不是你自己把它变成的?” 一边说着,灰手人又笑了起来。 褐手人道:“你问我那问题,我怎么好好回答?对了,什么叫好好回答啊?” 灰手人说:“好好回答啊,就是正面回答,有明确答案啊。” “你这么了解?”褐手人问,“那你还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灰手人道:“说得好像你不了解一样。” “我了解吗?”褐手人笑着问。 “你不了解的话,为什么现在还站在这里?”灰手人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褐手人又问。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道。 “这次你怎么就认为我知道什么意思了?”褐手人道,“这次你为什么不让我猜啊?” “因为这问题很明显。”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哦,你认为我只能猜到那些很明显的问题,是不是?” “当然不是。”灰手人道,“啊,你现在会这么说话,真是新鲜啊。” “新鲜吧?”褐手人又笑了笑道,“新鲜的多着呢!” 灰手人道:“那我可要多见识见识了。” “我也想多来些新鲜的啊。”褐手人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的笑声渐渐消失了。 “怎么了?”灰手人道,“又想什么不该想的了?” “不该想?”褐手人说,“为什么说不该想呢?” “想了有用吗?”灰手人道,“能改变什么吗?” “看来你是真知道我在想什么了。”褐手人道。 “你想什么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你也可以说啊,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当然可以。”褐手人说,“我就是希望有更多时间多来点新鲜的,给你听,给你看,给你……” 灰手人道:“我知道。” “就这三个字?”褐手人问。 “不止。”灰手人道。 “还有?”褐手人问。 “自然有啊。”灰手人道,“后面我要说的就是,我也一样啊。” “你也一样?”褐手人道,“也是打算多来点新鲜的吗?” (五千八百八十四)自认 “是啊,给你。”灰手人道,“是不是挺好?” “你真这么打算?”褐手人问。 “当然啊。只是,打算是打算。”灰手人道。 “我也是。”褐手人说,“我去哪里去找更多时间来什么新鲜的啊?刚才我的话,重点你听出来没有?” 灰手人道:“听出来了。” “在哪里啊?”褐手人又问。 “你还问?”灰手人道,“要是没听出来,我会重复吗?” “你自认重复了?”褐手人问。 “认不认又怎样?你说的字,我也说了。”灰手人道。 “字那么多,有好多字都是大家都说过的吧?”褐手人故意调皮地说道。 “是啊。”灰手人说,“但字与字一定那么组合吗?” “那么组合的也不少见啊。”褐手人道,“就连那谁都说过这种组合,是不是?”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啊?哪几个字的组合啊?”灰手人问。 “你知道啊。”褐手人说,“明明知道,还要说成‘几个’字。”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难道字少的话,就不能说成几个吗?” “你都这么说了,就更明显了。”褐手人道,“你说,是不是那两个字吧?” 灰手人说道:“是啊,当然就是‘给你’啊,这两个字都明显成什么样了?” 褐手人又说道:“你果然说出来了。” “当然要说出来。”灰手人道,“如果不说出来,怎么表示我听得懂你刚才那句话?” “哪句话啊?”褐手人已猜到但仍问。 “就是关于那谁的啊。”灰手人道,“是不是这句啊?如果不是这句的话,你可要实话实说啊。” 褐手人说:“实话实说,你觉得我之前这段时间做到了吗?” “不陷入某种模式时都做到了啊。”灰手人道,“好多东西,你心里想的,就那么直接跟我说出来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啊。” 褐手人说:“你也一样啊,好多话都直接说出来了,也不掩藏。” “其实这样也没那么多见吧?”灰手人问。 “不但在经历过化纳的你我这种人里没那么多见,就算是普通人,能这样清晰地把真实想法说给对方听,也不是很普遍的吧?”褐手人问道。 “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灰手人道,“普通人也要面临很多问题,所以说话太随便了有时候是会带来后果的。” 褐手人说道:“没错啊,所以跟谁说很重要。”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说现在吧,就算是那谁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会这样说。”灰手人道。 “你此刻又不担心那谁能了解到你我的对话了?”褐手人问道。 “对,又不担心了。”灰手人说,“反正经常变化的。” 褐手人又说:“这次变得很大胆啊。” “不仅大胆,而且有趣。”灰手人道。 “现在提到那谁,你都能说出‘有趣’了。”褐手人道。 “还不是你刚才先提的?”灰手人问,“你提的时候害怕吗?” 褐手人说道:“不害怕啊。” (五千八百八十五)在听 灰手人道:“那你觉得有趣吗?” “还行。”褐手人说。 “还行?”灰手人道,“是不是你也能理解我觉得有趣了?” 褐手人笑道:“算是能吧。到现在为止,你也没告诉我我之前那次说话的语气,真像什么。” 灰手人再次笑出了声来,说道:“你又这么问了。” “是啊,这么问了,你答不答。”褐手人道。 “这个问题,如果我不回答,你真的就不知道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是的,真不知道。”褐手人说,“诚实的。” 灰手人道:“我刚才就认为如果我不说出来,你不会知道我说你那次说话的语气真像什么。” 褐手人道:“那你还不赶紧说啊。” “因为觉得好玩啊。”灰手人道,“反正我现在也没看到什么其他的变化,就这么跟你说着,感觉也不错。” “我感觉也不错。”褐手人道。 “现在你还想不想听我回答?”灰手人再次笑道。 “你看你说这话这语气,简直像个小孩子。”褐手人说。 灰手人显得有点惊讶,愣了一下,然后说道:“看来我是不需要回答了。” “怎么就不需要了?”褐手人问道。 “你竟然把我想说的说出来了。”灰手人说。 “我说什么了?”褐手人道,“我只是说你说话的语气像小孩子,又没说别的。” “刚才那次我就是想说你说话的语气真像小孩子啊。”灰手人道。 “真的啊?”褐手人用有些调皮的语气问道。 “当然是真的啊。”灰手人说,“就因为是真的我才觉得惊讶啊。” “刚才你是不是愣了一下?”褐手人问。 “这不是很明显?”灰手人道。 “我没看你。”褐手人道,“我关注着要关注的呢。” “我也没看你。”灰手人笑道,“我也关注着呢,尽管我在跟你说废话,但我并没有停止关注该关注的。你没看我,也知道我愣了一下?” 褐手人道:“我不看,但我在听啊。我听你说话的语气,你中断了啊,听起来就是像愣了一下。” 灰手人说:“你回答得挺正经啊。” “你要的不是正经的回答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就这样,挺好。” “你我互相说对方说话的语气像小孩子,也是挺好玩的一件事啊。”褐手人道。 “可能是真像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也认为可能是啊。” “这个你也说‘可能’啊?”灰手人问。 “你先说的吧?”褐手人笑道。 “我说‘可能’,你也说?”灰手人问。 “难不成让我说不可能?”褐手人故意问道。 “那倒也不是啊。”灰手人道,“再说了,就算你说的是‘不可能’,那也含有‘可能’二字在其中啊?” “所以你认为我又在重复你说过的话?”褐手人笑问。 “我可没这么说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你不想把话说绝对了,是不是?” “你是吧?”灰手人问。 (五千八百八十六)会猜 “我是。”褐手人道。 “我也是。”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刚才还有个问题啊,你记不记得?” 灰手人道:“什么问题啊?” 褐手人说:“就是‘好好回答’那时候的问题啊。” 灰手人道:“你又问起这个了?” “对。”褐手人说,“你还没说清楚啊,没说清楚的事,我就是要问的。” “没说清楚的事,如果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也会再问吗?”灰手人问。 “那可不好说啊。”褐手人道,“也许问,也许就不问了。” 灰手人道:“这次你显然是知道还要问的。” “你怎么知道这次要问的是我知道的呢?”褐手人故意道。 灰手人说:“真是你知道的啊?” “你猜。”褐手人说。 “你不说,我也可以不猜啊。”灰手人笑道。 “你也可以猜。”褐手人笑着说道。 “是可以。”灰手人笑着说,“但我不一定会猜。” 褐手人说道:“那我直接跟你说了吧。” “哈哈哈……”灰手人道,“说吧!” 褐手人道:“看你那得意的劲头啊……” 灰手人说:“也没多得意啊,就是觉得挺好玩的。” “既然你都觉得好玩了,那一会儿你可要回答我的问题啊。”褐手人道。 “我还不知道你要问的到底是什么问题呢。”灰手人说。 “很快就知道了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我准备知道。” 褐手人说:“那你知道后是回答还是不回答呢?” “你猜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了笑。 灰手人道:“你会猜吗?” 褐手人说:“你认为呢?” “会。”灰手人道,“我说对了吗?” “对了。”褐手人道。 “你竟然就这么说我说对了。”灰手人说。 “这很奇怪吗?”褐手人又问。 灰手人笑道:“不奇怪啊,一点都不奇怪,要是换成我,这种问题,可能我正好也会这样说吧。” 褐手人说:“可能啊?” “是啊,难道你又让我说绝对了吗?”灰手人道。 “我让你说绝对了也没用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说不说绝对了可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吧?” “没错。”褐手人道,“那你回答我问题啊。” “你还没问。”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刚才我问你什么叫好好回答,你反而问我:‘你不了解的话,为什么现在还站在这里?’” 灰手人道:“对呀,是问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啊?”褐手人笑道,“你还没解释清楚。” “一看你就是明白。”灰手人说道。 “怎么看出我明白的?”褐手人问。 “你都笑成那样了。”灰手人说道。 “你认为我是刚刚明白的,还是之前就明白啊?”褐手人问。 “当然是之前就明白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就这么肯定啊?” “当然肯定了。”灰手人道,“你我都是经历过化纳的人,而且给那谁做了那么久的事。” 褐手人笑道:“所以你认为你就不需要解释了吗?” (五千八百八十七)九万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已经明白了?” 褐手人说:“你认为我明白的时候,我不一定明白啊。” 灰手人又说:“那我就解释一下吧。” “哈哈!”褐手人笑道,“好啊。” “你听你这笑声。”灰手人说道,“又这样。” “哪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坏笑道:“一种得逞的感觉。” “你坏笑的声音太明显了。”褐手人道。 “你都能笑出‘得逞’的感觉,我还不能坏笑?”灰手人说。 “能,能,你随意啊。”褐手人道。 “你愿意听我坏笑,是吧?”灰手人说,“那我就多坏笑几次。” “几次啊?”褐手人笑着问。 “你想听几次啊?”灰手人问。 “你笑几次我就想听几次。”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你想听几次我就笑几次。” “你说这话之前真想清楚了吗?”褐手人问。 “没想清楚啊。”灰手人说,“准确地说,根本就没想啊。” 褐手人又说:“你为什么不想想再说呢?” “你愿意听就成了,回答你这种问题,不需要想那么周全吧?” “你真认为不需要想那么周全?”褐手人笑问。 灰手人听出了褐手人要开玩笑的意思,问:“你想怎样啊?” 褐手人道:“我想听你再一个时辰内笑出个几万遍的。” “几万遍?”灰手人笑道,“给个准数!” “你真打算按我说得准数笑?”褐手人问。 “你先说准数啊,我再看能不能做到。”灰手人说道。 “九万遍。”褐手人道。 “整的?”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道。 “哈哈哈……九万遍。”灰手人笑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褐手人问道。 “就是笑出了几万遍啊。”灰手人道。 “你这笑了一遍吧?”褐手人问。 “你就说,我笑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九万遍’三个字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听到又怎样?” 灰手人说:“你听见我笑了吧?” “你问这问题干什么?”褐手人问。 “回答吧。”灰手人道。 “听到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九万遍’你听到了,我笑你也听到了,那么你已经听到了我笑出的九万遍啊。” “怎么算笑出的?”褐手人问,“你这是笑着说出的。” “笑的时候能说出来,就是笑出的啊。”灰手人道。 “你竟然这么解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反正我已经给出了解释。” “你觉得合理吗?”褐手人问。 “我都这么解释了,我当然认为合理啊。”灰手人笑道,“这就是我认为的合理解释。” 褐手人道:“你看,我认为合理吗?” “这个你知道啊!”灰手人说,“你都知道你自己认为不认为合理了,那你还问我?” 褐手人问:“故意问啊。” 灰手人道:“你就是多次故意问。” “你喜欢这样吗?”褐手人问。 “喜欢啊。”灰手人道。 “那好,我以后多这么问问。”褐手人说。 (五千八百八十八)太满 灰手人说:“我倒是真希望你能一直问下去啊。” 褐手人道:“你还是没掩饰住。” “我在掩饰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你的确在掩饰,承认吧?” “承认啊。”灰手人道,“一切都看在你眼里了。” 褐手人道:“我的那些是不是也看在你眼里了?” “是啊。”灰手人回答,“刚才你我都在掩饰,可不光是我一人。” 褐手人说道:“在掩饰,但还是有笑得发自内心的一面。” 灰手人说:“的确有,所以你我刚才的状态很复杂啊。” 褐手人又说:“笑的时候还是有天真的感觉啊。” 灰手人说道:“就是沉重下的天真吧?” 褐手人道:“你可算是再次说出了那两个字。” “你刚才就想说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刚才我说你还是没掩饰住的时候,本来后面想要把掩饰的是什么说出来的。” 灰手人道:“你原本打算怎么说?” 褐手人回答:“应该是你能猜到的。” 灰手人“嗯”了一声。 “你能猜到,我也说吧。”褐手人道,“我刚才想说的就是,你还是没掩饰住那种沉重。这跟你猜的一样吗?” 灰手人道:“一字不差。” 褐手人又说:“我就知道是准的。” 灰手人说:“我刚才笑出‘九万遍’你现在觉得算吗?” “其实不管你怎么说,我心里都能觉得算。”褐手人道,“只是,我还是觉得不够啊。 “不够,我就再笑个九万遍。”灰手人说。 “能跟上次不同吗?”褐手人说。 “那就八万遍。”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为什么不是十万遍?” “太满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哦?”了一声后,又说:“我懂。” 灰手人道:“懂的是什么呢?” “你知道啊。”褐手人道,“还想听我回答吗?” “是的。”灰手人道,“想听。” 褐手人道:“那我就回答。太满了,会不会就意味着到了一个极限了?” 灰手人说:“你只是想到这里吗?后面还有吧?” “连后面还有你都知道。”褐手人说。 “肯定的。”灰手人道。 “后面还有什么呢?”褐手人道,“你知道吗?” 灰手人回答:“当然知道。” “什么?”褐手人道,“你会说出来吗?” “我丝毫不担心说出来。”灰手人说道。 “说吧。”褐手人道。 “就是如果到了一个极限,那就不会继续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说得挺明白了。” 灰手人道:“还可以更明白。” “你还要怎么说?”褐手人继续问。 “我还要说,就停了啊。”灰手人说,“那就是结束。” 褐手人只是“嗯”了一声。 “我完全说对了?”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 “刚才你问我那个问题,我也可以回答。”灰手人道。 “你本来就没拒绝回答吧?”褐手人问。 “没拒绝,可我一直也没把话说出来。”灰手人说。 “如果我知道,你还会回答?”褐手人问道。 (五千八百八十九)八万 灰手人道:“会啊。” “你光说回,可就是不回答啊。”褐手人笑道,“来来回回的,几遍了?九万遍怎么样?” “我觉得不够啊。”灰手人道。 “不够,你就再来九万遍。”褐手人道。 “能跟上次不一样吗?”灰手人问道。 “你还特意改个说法,就为了不重复话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笑而不语。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想说,我还没回答你能不能跟上次不一样的问题?”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那我说吧,可以跟上次不一样。八万遍吧。” “为什么不是十万遍?”灰手人故意问道。 “太满了。”褐手人道。 “你完全重复我的话了。”灰手人道。 “是啊,‘太满了’三个字,一个字都不带差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承认了。” “这种情况我有过不承认的时候吗?”褐手人问。 “没有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道:“八万遍挺好的吧?” 灰手人道:“其实,八万遍还是少。” “少?”褐手人道,“上次的八万遍不是你自己说的?你上次怎么不觉得少?” 灰手人说:“上次你觉得少吗?” “当然觉得少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你上次怎么没说出来?” “我说了你就可能改了啊。”褐手人道,“当然,你也有可能不改。” 灰手人问:“你猜我会不会就那么改了?” “会啊,我觉得你改的可能性大于不改。”褐手人道。 “你说对了。”灰手人说,“就算你这次说绝对了,我也觉得可以。” 褐手人说:“你是觉得可以,要是说绝对了,我多不舒服?” 灰手人道:“所以你没说绝对,我也认为可以理解。” 褐手人笑道:“这次你觉得八万遍少,你想让我改吗?” “都行啊。”灰手人说道,“这次反正到时候也是我来来回回地问,至于问多少遍,你说吧。” 褐手人道:“我说了也只是我的意见啊。” “估计你说的,恰好就是我想问的。”灰手人道。 “啊?”褐手人道,“你这么确定?” 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说多还是说少全都在你,毕竟,我问多少遍,我也只是问啊。只是问,单方面的啊。” 褐手人说:“听你这语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明白什么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明白了,你问,我就要答。” 灰手人再次笑了出来,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是啊,你问多少遍,我就答多少遍。”褐手人说。 “其实你也可以只听我问问题却不回答的。”灰手人说道。 “你希望我回答吗?”褐手人问。 “看你啊。”灰手人说道。 “我的想法应该跟你的差不多。”褐手人道。 “那我可回答了啊,当然希望你回答啊。”灰手人道。 “你看,你看,果然一样啊,我就是要回答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自己想回答的啊。” (五千八百九十)同模 “对呀。”褐手人说,“反正你问多少遍也是我定。” 灰手人道:“刚才我不说那么多话,你是不是终究也会回答的?” “是啊。”褐手人道,“反正会回答的。” “我听。”灰手人道。 “听什么?”褐手人笑道,“听听他腹部有没有又传来歌声,还是听听这环境中有没有别的声音?或者,听听我们一生的歌曲,还有多少不曾唱。” “什么?”灰手人一愣。 “我都说了啊,你还问。”褐手人笑道。 “你又掩饰。”灰手人说。 “是不是只要我一笑,你就说是掩饰?”褐手人道。 “说实话,这次你有没有掩饰?”灰手人问。 “有啊。”褐手人说,“就是掩饰了,而且,你连我掩饰都看出了。” 灰手人说道:“这种事情你也很难掩饰住的,我是说在我面前。” “没错。”褐手人说,“你在我面前也一样很难掩饰住。” “其实你我掩饰的时候也没太想是不是真能掩饰住,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你果然也是如此。”灰手人道。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褐手人说。 “不需要知道了,做就行了。”灰手人说道,“毕竟你我现在这段时间里还有机会决定自己做或者不做。” 褐手人又说:“没错,不容易,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吧。” “我又一次想到了刚才。”灰手人道。 “想到什么?”褐手人问。 “你我都感到沉重的时候,却依然在开玩笑。”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对呀,而且笑的时候也确实是真心的。” “我也是啊。”灰手人说,“你我都能在感受着沉重的时刻做到真心欢笑,也蛮厉害的。” 褐手人说道:“这也厉害?” “你不同意?”灰手人问。 “你厉害。”褐手人说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不厉害啊。”褐手人道。 “这种事情还能两种标准?”灰手人问。 “本来就是你厉害啊。”褐手人道。 “要我说呢,就是你厉害。”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看,你又身处某种模式里而不自知了。” “你说我呢?”灰手人问。 “是啊,不然说谁?”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说你自己啊。”灰手人笑道。 “是你想说我吧?”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就是我想说你身处某种模式里而不自知。” 褐手人又说:“你说吧,我也没办法啊。” “这样也好。”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什么意思?” “你我都处在某种模式里而不自知,起码是在一起的。”灰手人道。 “也是。”褐手人道,“这可以叫‘同模’了吗?”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你真会开玩笑,‘同模’本来是跟那谁用的法术有关系的说法,你竟然敢用在这里。” “那谁?”褐手人说,“是,就是他的法术里的一种说法,我觉得用到你我身上很合适啊。” (五千八百九十)套用 灰手人说道:“那种法术跟你我说的‘同模’其实真找不到什么雷同的地方啊。” 褐手人说:“一定要说雷同的话,那就是名字雷同了。” 灰手人又说:“名字?哈哈!” “你笑成这样了?”褐手人问。 “你不感到奇怪吧?”灰手人又问。 “不感到奇怪。”褐手人道,“毕竟名字是我说的。” 灰手人说道:“对呀,明明就是你起的名字,你自己又说是名字雷同,我听着就想笑。” 褐手人道:“你不同意叫这个名字吗?如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说啊。” “没不同意啊。”灰手人笑道,“就这个名字,挺好的。” “那你还笑成那样。”褐手人说。 “就是觉得好玩啊。”灰手人道,“自己刚起个名字,跟你别人法术的名字用了同样的字,然后再说雷同。” 褐手人也笑了出来,道:“那就叫套用吧,如何?” 灰手人说:“其实你也不是套用啊。” 褐手人道:“确实不是直接套用来的,我想的就是你我在同一种模式里而不自知啊,同一种模式,有个‘同’字,还有个‘模’字,被我连在一起,就叫‘同模’了啊。” 灰手人道:“所以我认为不算套用啊。” “你说不算套用就不算套用吗?”褐手人笑道。 “我跟你意见是一致的,你却又把话说到相反的方向上去。”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主要是因为想到了以前我们的经历啊。” “你又想到哪段经历了?”灰手人问。 “你说这话的语气有点特别啊。”褐手人笑道。 “本来就是话里有话啊。”灰手人笑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你想到的那种。”灰手人说。 “你确定?”褐手人问。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灰手人道,“我看啊,你想到的就是那个。” “万一不是呢?”褐手人笑问。 “那可就厉害了。”灰手人说。 “不是的话就厉害?”褐手人问道。 “证明你有所突破啊。”灰手人道。 “这有什么好突破的?”褐手人道,“你还真是在那种模式里陷得够深。” 灰手人说:“反正你我都‘同模’了啊。” 褐手人说:“但深浅一样吗?” “我说不一样,你满意了吗?”灰手人笑着说道。 “谁深啊?”褐手人问。 “我想说的自然是你深啊。”灰手人道。 “你看,你又来这套,所以幸好我没说满意。”褐手人道,“我要是过早说了满意,然后再听你说我陷得更深,你可就又‘得逞’了,哼!” 灰手人再次哈哈大笑,道:“你这声‘哼!’真是像。” “像谁啊?”褐手人问。 “你知道。”灰手人道。 “你又想要说我像小孩子,是不是吧?”褐手人故意问道。 “当然是了。”灰手人道。 “我又说中了。”褐手人道。 “经常说中,我都习惯了啊。”灰手人道。 “你还没解释你刚才话里有话的事呢。”褐手人说。 (五千八百九十一)读出 “我刚才话里有话,就是想到了以前的经历,我估计,跟你想到的经历是一样的。”灰手人说道,“刚才讨论算不算‘套用’的问题,到底算不算呢?想到以前,如果是以前的话,就算你我讨论了也没什么意义,因为我们说什么是不算的。我想到的这个跟你想到的一样吗?” 褐手人道:“目前看来大方向是一样的啊。” “哇,你还来个大方向?”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因为具体的经历你想到的到底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啊。” “不知道?”灰手人道,“不会是真的吧?” “那我不说不知道了,就说我还不清楚你我想的具体经历是不是一样的吧。”褐手人道。 “那你提一点,我看看一样不一样。”灰手人笑道。 “怎么个提法?”褐手人问道。 “就说说某件事的开头,或者你印象深刻的部分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开头就是你我上次完成了一件事,但是那谁说你我还要做更多的事,是不是那次?” 灰手人笑了。 “我说对了吧?”褐手人问。 “我又没说你有没有说对。”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的笑容已经告诉我了啊。” 灰手人道:“告诉你什么了?” “你懂了我的意思,而且认为我说得对啊。”褐手人道。 “你是怎么解读出后半句话的?”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就从你的笑容直接解读的。”褐手人说,“甚至可以说是直接‘读出’的。” 灰手人说道:“你认为你读出的就是对的?” “你告诉我是不是对的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再次笑了。 褐手人说:“行了。” “行什么了?”灰手人道,“怎么我又什么都没说,你就说行了?” 褐手人故意笑道:“如果你认为是错的,你就说出来啊。” 灰手人说:“谁告诉你我认为是错的了?” “那你认为是什么?”褐手人笑着问。 “我为什么一定要认为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你刚才笑。”褐手人道。 “我就笑笑不行吗?”灰手人道,“非得有什么含义?” 褐手人说:“当然可以笑笑,而且也可以笑笑并没什么含义,但刚才不是啊。你刚才明明就是有含义。” 灰手人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说?” “就因为我看出来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看出来的,只是你认为你看出来的啊。” 褐手人道:“你呢?有没有认为我看出来?” “让我回答这个问题?”灰手人问。 “对,你就回答有或没有吧,别说别的。”褐手人笑着说道。 灰手人道:“如果我不回答呢?” “那我就当我刚才说的全都是对的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再次哈哈大笑,接着问褐手人:“我这次大笑,你认为是什么意思?” 褐手人说:“就是默认了。” 灰手人道:“没错。” “你早点干干脆脆说这两个字多省事!”褐手人笑道。 (五千八百九十二)催我 灰手人道:“要说真正意义上的省事,那还是我不说那么多废话更省事啊。” “可是你不好控制啊,对不对?”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说道,“不仅不好控制,而且我还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褐手人道:“既然很享受,那就继续啊。” “你不会因为觉得我这样耽误事就有别的看法吗?”灰手人问。 “那我要如何看我自己呢?”褐手人道,“我那么享受说废话的感觉。” 灰手人道:“反正你只会认为你自己说的是废话,是不是?” 褐手人说:“对啊,你是不是一样?” “是。”灰手人说,“你有没有注意到,到了现在,我还是没有回答?” 褐手人道:“这还用特别去注意吗?” 灰手人说:“也是啊,明摆着。你不催促一下我吗?” 褐手人道:“催促有用吗?” 灰手人道:“有用啊。” “可我并不想催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道。 “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早点干干脆脆说‘没错’两个字省事?”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但那是刚才。” “你一会儿一变?”褐手人问。 “你不觉得新鲜吧?”灰手人问。 “不觉得新鲜,而且特别理解。”褐手人道。 “因为你也那样,是这样吗?”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说。 “回答得如此直接?”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这一刻,你不想继续多拖延一会儿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这次不想。” 灰手人道:“那就奇怪了。” “怪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你不想继续拖延一会儿,给我一种可以节省时间的感觉的,但你又不催我。”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又是已经明白了,却还要问的。” 灰手人又笑了。 “我又说中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说中什么了?内容呢?” 褐手人说:“我就直接说吧。” “这一刻你又想直接说?”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说吧。” 褐手人笑道:“我就是自己不想拖延啊,简单点说,就是我自己这边没想继续拖延一会儿时间。但是,你拖延一会儿,我倒是感到挺好玩的,所以我不会催你。” 灰手人道:“你果然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了。” 褐手人说:“这不就是你等待的吗?” 灰手人道:“你连我等待什么都如此清楚?你知道我这次希望你这么快就说出来?” “对。”褐手人道。 “你说对就对。”灰手人说。 “其实就是对啊。是不是我说的没那么重要。”褐手人道。 “是不是你说的一向很重要。”灰手人道,“但是,这件事,你的确说对了。你刚才那话,就算是别人说的,也是对的。只是,如果换成别人,那我也听不到这样的话。” “你就那么肯定别人说不出来?”褐手人问。 “肯定啊。”灰手人道。 “嗯,更好。”褐手人笑道。 (五千八百九十三)就如 灰手人道:“更好?” 褐手人说:“对呀,因为我也是啊,如果换成别人,我也听不到这样的话。在这方面你我一样,岂不是更好?” “明白你的意思。”褐手人说道,“你还想不想听我说得更具体些?” “是我想的那件事吗?”灰手人问。 “应该是吧。”褐手人道。 “你我应该又想到一起了。”灰手人道。 “没错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我听你说。” 褐手人道:“我刚才说了,你我上次完成了一件事,但是那谁说你我还要做更多的事,你还记得吧?” 灰手人笑着说:“你才说完多一会儿啊,我当然记得了。” “你打算听我说得更具体的就是这事,没错吧?”褐手人问。 “当然没错。”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就这么想听具体的?” “是啊,想听。”灰手人道,“你别告诉我因为你的想法经常改变,这一刻你突然又不想说了啊。” “我可没这么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你说吧。” “算又说过去的事吗?”褐手人道,“哦,我应该问,算又回忆吗?” “算啊。”灰手人道。 “会是这里环境影响下的行为吗?”褐手人问。 “可能是吧。”灰手人道。 “那你不担心?”褐手人问。 “此刻不担心。”灰手人说。 “你一会儿要是突然担心了,就赶紧跟我说一声啊。”褐手人道。 “好啊。”灰手人道,“不过,赶紧说一声之后,能怎样啊?你不是已经说下去了?” “我好停止啊。”褐手人说,“已经说了的没法再说,但还没说的可以不说出来啊。就如……算了。” “算什么?”灰手人道,“说出来你原本想要说的。” “你是不是又想到我可能说的是什么了?”褐手人问。 “你就说吧。”灰手人道。 “到底有没有想到。”褐手人道。 “是我回答‘想到了’你会说,还是我回答‘没想到’你会说?”灰手人问。 “我都会说。”褐手人说,“此刻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想到而已。” “哦。”灰手人说道,“想到了。” “那我说了。”褐手人道,“我刚才想说,就如你我在这样的环境里,已经发生的改变不了,但还没发生的还可以期待。” “你这次说的后半句,跟刚才那个不大一样啊。”灰手人道,“你刚才说已经说了的没法再说,但还没说的可以不说出来,这次你把没发生的说成了还可以期待。前面那个是不说出来,后面那个是期待啊,区别还是挺大的吧?” “是,区别是挺大的。”褐手人说。 “那你还说‘就如’?”灰手人笑道,“话是这么说的吗?” 褐手人说道:“我的意思呢,就是已经发生的,我们也不能怎样了,没发生的,我们还能怎样。至于‘怎样’到底是指‘不说出来’还是‘期待’,还是其他什么,我们都可以自己填上。” (五千八百九十四)替我 灰手人说:“你这么讲倒是也能说通的啊。” “当然说得通,因为本来就如此啊。”褐手人道,“反正那个‘怎样’是可以随便定的。” 褐手人说道:“你我上次完成那件事,其实真的已经达到那谁目的了。” “确实达到了。”灰手人道。 “但那谁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不?”褐手人问。 “根本就不可能忘。”灰手人道。 “他说什么?”褐手人道。 “他说让我们接着来啊。”灰手人说道。 “你当时怎么想?”褐手人问道。 “你记不记得我当时看了你一眼?”灰手人问。 “当然记得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当时你也正看着我。” 褐手人说:“而且你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你当时的目光也是带着疑问的。”灰手人说道。 “我是真的不解。”褐手人道,“你也是吧?” “当然是啊。”灰手人道,“但其实我还有另一种想法。” “我也有。”褐手人说道。 “什么想法?”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当时的想法如果说出来,会显得很过分。” “可能当时你的想法跟我的想法一样吧。”灰手人道。 “那么谁先说?”褐手人问。 “都行。”灰手人说道。 “那你先说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了笑,说道:“这种情况你不是往往会让自己先说吗?” 褐手人笑道:“确实啊。” “这次为什么不一样了?”灰手人问。 “无需一样吧?”褐手人问。 “你是觉得每次都一样就没劲了?”灰手人又问。 “也不至于就没劲,但我这次就不想一样了。”褐手人道,“因为感觉好玩。当然,就算每次都一样,也可以好玩,但那似乎是另一种好玩。我现在想要的是这次不一样的那种好玩。” “我会先说吗?”灰手人问道。 “会。”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连这你都替我回答了?” 褐手人道:“是你问我的啊。你问我,我总要回答的,是吧?” 灰手人说道:“没错。” 褐手人又说:“那么接下来该怎样呢?” “接下来,就该我回答了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哈哈大笑。 灰手人道:“听你这笑声,你又‘得逞’了。” 褐手人说:“是有一种‘得逞’的感觉。” “你猜我什么时候回答?”灰手人又问。 “不是现在吗?”褐手人问道。 “你说‘不是’?”灰手人笑着问道。 “我就是那么一说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实际想说就是现在?” 褐手人道:“对。” 灰手人道:“你说出了我想说的。” “哈哈哈……”褐手人再次笑了出来,“这样也行。” 灰手人说道:“那我就说了啊。” “我在听。”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当时看向你,还想着一定是你有什么地方没完成好,让那谁挑出了毛病。” 褐手人说:“果然啊。” 灰手人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五千八百九十五)外部 褐手人道:“对,那时候如果那谁有点什么不满意的,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我也是啊,只要是那谁说没做好,我就开始想你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了。” 褐手人笑着说道:“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当然有了。”灰手人道,“如果那谁在单独见我的时候问我些过程什么的,我会尽量暗示他,问题不在我这里。” 褐手人也哈哈大笑,说道:“我也一样啊。说真的,你能不能料到我也这样?” “当然能啊,以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样的。”灰手人笑道,“你呢?” “我也是啊,就知道你在那谁面前会暗示问题不在你。”褐手人说道。 “那你有没有在那谁单独见你的时候明显地在说我有问题啊?”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并不是经常这样。你呢?” “我也并不是经常这样。”灰手人道。 “你为什么不那么直接?”褐手人道,“为什么跟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反而不像当着我的时候把问题推到我身上那么明显啊?” 灰手人说:“你自然知道啊。你的原因是什么,我的原因就是什么。” 褐手人说道:“那你说说吧。” 灰手人道:“我先说?” “我是这个意思,就看你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因为他单独见我的时候,不愿意我养成某种习惯,就是把事情没做好的原因归于我以外的因素这个习惯。” 褐手人道:“还有呢?” 灰手人道:“你都知道我还没说完啊?” “当然知道,因为你我大概都听过那谁说一样的话。”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那我接着说啊,在他单独见我的时候,什么事情没做好,我都只能从我自己身上找原因,那个时候,一切别的人啊,事啊,都算我以外的原因,包括你在内。所以我在单独见他的时候,就算想要明着把问题归于你,也不敢经常这么做。偶尔还好,但如果次数稍微多一点,他就会跟我说,找我自己的原因,别总是向外部找。” 褐手人道:“真是一样啊。” “你也是这情况?”灰手人问。 “可以说跟你一模一样。”褐手人说。 “但是你我同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是另一回事了。”灰手人笑道。 “没错啊。”褐手人道,“当着那谁,你我有时候反而敢明显地怪对方。” 灰手人道:“他跟我们说过原因吧?” “没直接说过吧?”褐手人道。 “是,他肯定不是为了回答什么而说的,但他通过说别的事情时,好像已经搞我我们原因了。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灰手人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褐手人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方面的?”灰手人问。 “当然知道了。”褐手人说,“我想的就是那谁在同时当着你我两人的时候一次次强调你我是个‘整体’。” 灰手人说道:“没错,没错,我也是想到这个了。” (五千八百九十六)某段 褐手人说道:“他这话确实已经说清楚原因了,就是你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把你我当成了整体,只要他单独见你我时,就不把你我当成整体了。他这想法也不知是怎么转换的,那么奇怪。” 灰手人说道:“我看,他在好多地方其实都挺莫名其妙的,你有没有觉得?” “觉得了啊。”褐手人道,“你记不记得他以前总是强调你我要配合好?” “对。”灰手人道,“当然记得,他告诉我的事情,好多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褐手人笑问:“好多?” “是啊,莫非你记住的少?不会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你故意往相反的方向问,是吧?” 灰手人笑了。 褐手人道:“我的意思是说,难道你不是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吗?” “其实以前是。”灰手人道,“但后来有些,我故意让自己不要去想,然后,我认为我就忘掉了。” 褐手人又说:“故意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事我也做过。” “成功忘掉了吗?”灰手人问道。 “跟你一样,我认为我忘掉了。”褐手人道,“你觉得我是真的忘掉了吗?” 灰手人说道:“我不好说啊,你记性那么好。” “你记性不也很好?”褐手人道,“那你有没有忘掉?” “我说了认为我忘掉了,那么在我心里,我就算是忘掉了吧。”灰手人说。 “认为?”褐手人笑道,“好吧。” “怎么这么勉强?”灰手人问道。 “就当是忘掉了,挺好。”褐手人道。 “挺好?你也认为忘掉挺好?”灰手人说。 “有些事不需要记那么久啊,不管在某段时间里记得多么清楚,后来忘掉了也不错啊。”褐手人说,“那些事如果都记着的话,会积累很多不必要的东西。” 灰手人道:“你也这样认为啊……” “是啊。”褐手人道,“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以前我们是工具。”灰手人说。 “对。”褐手人说,“作为工具,总是被那谁随意使用,还会背负很多负面的东西,在我看来,那些负面的东西留给你我的记忆就是不必要的东西。” “的确是啊,带着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前行,脚步是会被拖慢的。”灰手人说道。 “作为工具,完成任务的速度是很重要的。”褐手人道。 “对,特别重要!”灰手人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 褐手人也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灰手人问。 “你又笑什么?”褐手人问道。 “我笑你我在这种情况下,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一本正经地说完成任务的速度是很重要的。”灰手人笑着说道,“你呢?你笑什么啊?” “我当然也是在笑这个啊。”褐手人道,“越想越认为好笑啊。” 灰手人道:“证明你我此刻都没那么恐惧吧?” 褐手人说:“好像真没那么恐惧,这种感觉挺好。” “你说你我这样算是在任务进行中吗?”灰手人问道。 (五千八百九十七)应变 褐手人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在执行任务吧?” “可是好像做着做着,跟预想的不大一样啊。”灰手人笑道。 “何止是不大一样,简直就是……根本想不到会这样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根本没按照计划进行啊。” “是啊。”褐手人道。 “按照计划进行,那样算是在任务进行中吧?”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说,“但没按照计划进行,也不能说就不是在执行任务,是不是?” 灰手人说:“也对啊,我想起那谁跟你我说过的话。” “你想到他说的‘随机应变’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你又说准了。” 褐手人说:“一猜就是这个啊。其实他说这个的时候也是挺矛盾的。” “你也这样觉得?”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稍微一想,就感觉矛盾了。”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他说的另一句话?” “我想到你大概要说什么了。”褐手人说。 “是我想到你大概要说什么了。”灰手人道。 “没错,互相想到。”褐手人道,“反正在这个问题上分先后也没有意义。” 灰手人道:“说的时候还分先后吗?” 褐手人说道:“不用分了。” “同时说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行啊。” “他说过‘要严格按照我说的做’这话。”灰手人说道。 与此同时,褐手人说道:“是‘要严格按照我说的做’吧?” 灰手人道:“对,果然想到的是一样的。” 褐手人又说:“其实这两句话要是在别的条件下说,也不一定就矛盾,我觉得矛盾,主要是因为我想起了当时你我做得那件事。” 灰手人道:“我也是想着那件事才觉得他这么说矛盾的。” 褐手人说道:“那件事的步骤那么重要,要是改一点,都是另一种情况了。” “如果严格按照他说的做,那真是没法随机应变了。”灰手人道,“仅限那件事。” 褐手人道:“要是随机应变的话,不可能做到严格按照他说的做。” 灰手人说道:“那件事你我还是完成了,靠的就是随机应变。” “所以你我后来被惩罚了。”褐手人说道。 “对呀,那谁惩罚你我的理由就是没严格按照他说的做。”灰手人道。 “要是严格按照他说的做的话,最后就成不了了。”褐手人道。 “你我当时的目的就是做成。”灰手人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按照他说的做。” “那是因为你我遇到的情况根本就没法按照他说的做啊。”褐手人说。 “那时他给你我提供的方法根本就没法用。”灰手人道。 “这倒不是他能力的问题。”褐手人道,“这是我认为的啊。” “我也这样认为啊。”灰手人说,“其实就是因为你我到达的时候,情况跟他上一次见的完全不一样了。” 褐手人道:“对,其实你我当时用那种方法也是被情况逼出来的。” (五千八百九十七)某步 灰手人道:“要不是用了被情况逼出来的那种方法,我们那次会怎样?” “你是问后来会怎样?”褐手人问道。 “就是问我们两人会怎样。”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要是没用那种方法的话,你我就办不成事啊,无法完成那个任务的后果,我还是不想了。” “你也不愿意想。”灰手人道。 “那件事过去了,就算是想想,都觉得当时只要有某步不对,你我都没有现在。”褐手人说。 “那个任务太重要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其实从根本上说,对你我来说是没大用的。” “要是一定要从根本上说的话,我们做的任务都不是对你我有大用的吧?”灰手人笑着问。 “对呀。”褐手人说道,“你想啊,你使用工具的时候,做的事情对谁有大用?” 灰手人笑道:“我用工具,做事自然是对我有大用。” “那时你我都是工具,对吧?”褐手人问。 “确实如此。”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谁使用你我,就是使用工具,自然是对他有大用啊。” 灰手人道:“没错,那些任务做成了或是没做成,其实原本跟你我没什么关系——如果我们不是那谁的工具。” 褐手人道:“但既然是工具,那些任务有没有做成,就成了关系你我未来的事了。” 灰手人说:“是啊,但本不该如此。” “这一切是由你我之前的工具属性带来的,而你我的工具属性,又是那谁带来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就是把你我有没有把事情做好跟你我的前途紧密相连在了一起,这样的恐惧促使当时身为工具的你我做事。” 褐手人道:“所以我一直都想知道,你我经历化纳之前到底怎么回事。” 灰手人道:“换句话说,你我那工具属性到底是怎么来的,是吧?” 褐手人说:“没错啊。” 灰手人又说:“但到目前我们还无法知道。我就希望自己能再次想起些什么,我说的是清晰地想起来。” 褐手人道:“我也希望,但其实,有可能,就算想起来,也没什么用了。” “你此刻不感觉有什么希望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就接着说说之前我们提到的那个任务吧,你我明明完成了,依旧受到了惩罚。” 褐手人道:“当时令你惊讶吗?” 灰手人道:“也不能算惊讶。” 褐手人又说:“当然也并非你之前已想好的,对吧?” “那倒是。”灰手人说,“在那个任务进行的过程中,其实我就是挺专注地想要把任务做好,至于完成任务之后的事,我还真没多想。” “那个时候,我也没多想。”褐手人说道,“你我就是如此认真做事。” “认真到不会去想之前一些事,也不会去想未来怎样。”灰手人道。 “若不是今天到了这样的环境中,你我今天也依然会专心完成任务吧?”褐手人问。 (五千九百)会找 灰手人道:“是啊,完成那可能本就不是我们真心想要完成的任务。” “如果任务依然能顺利完成,也就是达到我们做这件事的目的,此刻的你还愿意继续努力吗?”褐手人问。 “就算是继续做,也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了。”灰手人道,“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褐手人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而且,我甚至知道你接下来大概想要说什么。” “我大概想要说什么?”灰手人问。 “想要说,你反正就是要习惯地做下去了。”褐手人道,“我想到的是这个,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 “对。”灰手人立即说道,“根本就不考虑愿意不愿意,反正就是要做下去了,就是习惯地继续做。” 褐手人道:“这听起来似乎没那么积极啊。” “谁又能听到呢?”灰手人问。 “你,还有我啊。”褐手人道。 “光是你我能听到,又能如何呢?”灰手人又问。 “也没法如何。”褐手人道,“反正那谁没听到就行了。” “那谁真的没听到吗?”灰手人问。 “不知道。估计不会听到吧。”褐手人道,“我好像似乎也没那么想了解他是不是会听到了。”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觉得,如果那谁已经听到了,就一定会找你我麻烦了?” 褐手人哈哈大笑。 灰手人故意问:“这话好笑吗?” 褐手人说道:“以前会这么说吗?” 灰手人也笑了,道:“当然不会啊,以前只会一本正经地说‘一定会惩罚我们’这种话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褐手人道,“你居然说他找你我麻烦,这听着很好笑。” 灰手人道:“当然,你我现在也都会说‘惩罚’,是吧?” “是啊,尤其是说起以前的事情时。”褐手人道。 “若是真说以前的事情,我也倾向于说‘惩罚’。”灰手人说道。 “毕竟以前那谁的举动对于你我来说,就是‘惩罚’。”褐手人说。 “现在呢?”褐手人笑着说,“就成了找你我麻烦了?” “能说出这话,大概是由于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把自己当成那谁的工具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但其实哪怕是到了此刻,我也搞不清楚你我还能不能算那谁的工具。” 灰手人道:“如果自己觉得不算呢?” “自己觉得不算,似乎很重要。”褐手人道,“有些时候,就算自己还是工具,但只要自己觉得不算了,接下来也有可能真不是工具了。” “没错。”灰手人说,“各种可能性都有,这也是其中一种。不能否认。” 褐手人说:“如果你我真能脱离这样的而环境,并且还有未来的话,以后不用再给那谁当工具,那自然是最好,只是还有可能是别的情况。” “你是不是想到了某种具体的情况?”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对呀,而且是听起来没那么好的情况。” “明白了。”灰手人道。 (五千九百零一)长存 褐手人说道:“其实,就算是你我刚才说的那种没那么好的情况,也不再是工具了吧?” 灰手人说道:“说起来是这样,但是,不是工具了,又会怎样呢?会不会就跟之前我们说过的那两个轴桩一样?你说的听起来没那么好的情况,跟我想的是否一样?” “你所想的是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问:“你呢?” “你该不会觉得就这事也需要同时说吧?”褐手人又问。 “那倒不用。”灰手人道。 “我先说吧。”褐手人说,“我刚才想的就是,我从此以后就消失了。” “我想的也是我从此以后就消失了。”灰手人说,“你会不会觉得,如此说来,我也无法跟那两个轴桩一样了?” 褐手人说:“那倒也不是。” “那两个轴桩虽然碎裂了,但还在。”灰手人说道。 “我说我消失,其实也就是一种很模糊的描述。”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就算以后我‘尸体’还在并且因为特殊原因长存于世,你也依然认为我是消失了,是这个意思吗?” 灰手人在说“尸体”之前顿了顿,因为起初不是想说这两个字的,后来换成了这两个字。 “为什么一定要拿你来举例子?”褐手人问。 “不然还能拿谁啊?”灰手人故意笑道,“拿那谁吗?或者拿跟我们现在距离没那么远的他?” 褐手人说道:“你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但我才不愿意往那方面想。”灰手人道。 “看来你是明白我的意思了?”褐手人问。 “当然明白了。”灰手人说,“我不愿意拿你来举例,别说举例了,就算往那方面想,也会引起我的不适。” 褐手人说道:“那你还拿你自己来举例子?” 灰手人说道:“拿你举例子我会不适,跟我拿我自己举例子一点也不冲突吧?”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拿我举例子会感到不适,你就想不到你拿你自己举例子会令我感到不适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仅仅是一个例子而已啊,不是真的发生了吧?” “既然如此,就是一个例子而已,你就拿我举吧。”褐手人道。 “我说了我会不适,所以没拿你举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你拿你举例子,我也会不适。” “那怎么举例子?要不这样吧,我就说啊,就算以后尸体还在并且因为特殊原因长存于世,你也依然认为是消失了。”灰手人道,“这样行吗?” “反正没说你,比刚才听着舒服了。”褐手人说道。 “都是‘模式’啊。”灰手人道。 “你是说你自己陷在某种模式里呢吧?”褐手人笑道。 “我是说你啊。”灰手人笑道,“反正比刚才舒服了就行,我说这话,问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回答一下吧。是不是就算成尸体也算消失?” “就是这个意思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你还担心你我的尸体被怎样?像那两个轴桩一样吗?” (五千九百零二)化寂 褐手人说道:“我才注意到一个事啊。” “什么事?”灰手人问。 “就说我吧,我这样的人,到时候那个,不能叫‘尸体’了吧?”褐手人问道。 “你又拿你自己举例啊。”灰手人问道,“能换我吗?” 褐手人道:“不适应。” 灰手人说:“那我就当是拿我举例吧。的确不能叫‘尸体’,只能叫‘化寂体’,但我刚才没说‘化寂体’也是有原因的。” 褐手人道:“什么原因?听起来让我们显得像个普通人一样吗?” 灰手人道:“我就知道你能猜到。” “我也是不想听到‘化寂体’这种词的,你刚才不想说,那正好。”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以前生怕自己显示出跟普通人相似的一面,现如今,反而却愿意在一些方面贴近普通人,甚至包括‘尸体’的叫法,这也挺有意思的。可是,像我这样的人,一个已经经历过化纳的人,与普通人之间始终有距离。” 褐手人笑道:“你又说起你来了,都不把我也带上了。” 灰手人说:“我不想带上了,毕竟带着那种字眼,不管是带着‘化寂体’这样的说法,还是带着‘尸体’这样的说法,我都不愿意带上你。” “可你这次说的不只是跟普通人相似的一面吗?”褐手人问道。 “是,但毕竟也涉及‘尸体’了,就不能带上你啊。”灰手人说道。 “理解,那我就自己带吧。”褐手人笑道,“我非常理解你,跟你的想法非常一致,我这段时间有时就是在往普通人那边靠,但发现还是有距离的。” 灰手人说:“有距离就有吧。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而已,可惜我这种经历过化纳的人,不仅目前跟普通人有距离,就算变成了‘化寂体’,也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成为‘尸体’啊。” “我不也一样?”褐手人问道。 “你不一样。”灰手人说道。 “怎么不一样了?”褐手人问。 “你两种都不能成为。”灰手人道。 “哪两种啊?”褐手人故意问。 “你还故意问我。”灰手人说,“我不愿意把你跟某些说法一起说啊。” “那我就自己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我既不能成为化寂体,也不能成为尸体,就是这个意思吧?”褐手人问道。 “你这是故意让我不适应啊。”灰手人道。 “有些话呢,可能起初听就不适应,多说几遍后,要是那种不适应程度降低了呢?”褐手人又说,“那就再多说几遍。要是又降低了,那就再多说几遍,可能到后来啊,你都适应了。” 灰手人问道:“你开玩笑呢吧?” “你当玩笑听也可以,如果你不当个玩笑听呢,我们也可以试试。”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你该不会真要试吧?” “那看你要不要当个玩笑了啊。”褐手人笑道。 “你看你现在笑着说出这话,大概是因为你当个玩笑了吧?”灰手人问。 “那可不一定啊。”褐手人说道。 (五千九百零三)芩帽 灰手人说道:“哦?不一定?” “笑着说出话,不代表说出的话就是笑话啊。”褐手人笑嘻嘻地说道。 “这个我认同啊。”灰手人道,“但是,如果说的就是笑话呢?说笑话的时候的确是有可能笑着的。” 褐手人虽然并没不同意灰手人的话,但也为了调节气氛而故意说道:“如果把笑话说给别人听,自己不笑,也能引起别人笑啊。而且很多时候,自己不笑说出笑话后,别人听到更容易笑出来吧?这样一来,说笑话的效果是不是更好?” “这些话我在别的地方听过啊,你从哪里了解到这些的?”灰手人问。 “以前我们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听一个中年人说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个中年人,是不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你怎么知道?”褐手人问。 “我就见过一个中年人,说过这事。”灰手人道。 “你也见过?”褐手人问。 “远远地见的。”灰手人说道。 “这事就奇怪了。”褐手人道。 “我也觉得奇怪。”灰手人说。 “当时那个中年人是做什么的?”褐手人问。 “反正不是个说笑话的。”灰手人道。 “我见的那个也不是说笑话的。”褐手人道。 “你见那个什么样?”灰手人问道。 “戴着个‘芩帽’。”褐手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戴着的那是芩帽的?”灰手人道。 “芩帽这东西不是只有会法术的人戴着才有用吗?”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当时的事情了,那个人表面在与人交谈,实际上应该是在使用法术。” 褐手人说:“当时你没多想?” “没多想。”灰手人道,“也没空多想。” “你当时在做什么啊?”褐手人问。 “我在进行一个任务啊。”灰手人道。 “你也在进行任务的过程中?”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道,“那任务是那谁给我派的。” “肯定是那谁派的啊,但那谁说的是那次的任务只派给了我一个人。”褐手人道。 “那谁跟我也是这么说的。”灰手人说道。 “那谁让你怎么做啊?”褐手人问道。 “你看到时那个人在什么位置?”灰手人问道,“我得问清楚位置才能说清楚。” “当时是不是有个特别大的水缸?”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回答,“那水缸上面还有字。” “没错,我看到的也有字。”褐手人说。 “什么字?”灰手人问道。 “几个字叠起来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对,对,就是这样,几个字叠起来的。”灰手人道,“我看到的是‘大’字和‘小’字叠起来的。不是说那字显得很大或者很小啊,是说上面的字,就是‘大’字和‘小’字。” “跟我看到的一样。”褐手人说道,“好像有三个‘大’字,三个‘小’字。都叠在一起了。看上去似乎也没那么清楚。” (五千九百零四)灵察 灰手人道:“就是这样的。当时你在水缸的什么方向?” 褐手人回答:“水缸的南侧。” “南侧具体哪个位置?”灰手人继续问道。 “水缸南侧,距水缸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个铁皮房,你注意到了吗?”褐手人问。 “注意到了。”灰手人道。 “那铁皮房旁边堆着很多杂物,堆得老高,你注意到了吗?”褐手人问道。 “这个我倒是没注意。”灰手人说。 “没注意是正常的。”褐手人道,“我就在那堆杂物后面,而且杂物后面还有一些晾晒的东西,反正我是很难被发现的。” “原来你当时在那里。”灰手人道,“我还真没发现。我当时使用了‘灵察’的本事,并没发现你。” 褐手人说:“不光你使用了这个,我也使用了。我们都使用了‘灵察’的本事,又都没‘察’出彼此来,这就不正常了。你当时在什么位置?” 灰手人回答:“水缸北侧,距水缸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个砖头房,你注意到了吗?”褐手人道。 “注意到了。”褐手人说,“非常明显。” 褐手人道:“那地方有几棵树,树与树之间都有东西连着,你注意到了吗?” “好像……注意到了,嗯,是注意到了。”灰手人道。 “你看,我就说你观察比我仔细得多吧!”褐手人说。 “这种事,观察那么仔细有什么意义啊?”灰手人问。 “观察仔细终归是好的。”褐手人说。 “你要是一定这样认为,就这样认为吧。”灰手人道,“反正陷在了模式里,一时半会儿也是很难出来的。” “你又这样说我。”褐手人笑道。 “不是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着说:“如果你我换换,你会怎么说?” “怎么个换法啊?”灰手人问道。 “就是你当时注意到了我说的,我当时没注意到你说的。”褐手人道,“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想?你是不是会像我一样认为我观察比你仔细得多?” 灰手人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看你一边说,还一边笑。”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笑怎么了?笑代表什么?” 褐手人说道:“代表默认。” “又是你说的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啊。”灰手人道。 “你就默认了,如果你当时注意到了我说的,我当时没注意到你说的,那么你肯定会认为我观察比你仔细得多。”褐手人道,“这说明什么呢?这不是说明事实如此。” “那说明什么?”灰手人故意问道。 “你自己知道。”褐手人说。 “不知道啊。”灰手人笑道。 “又来这一套。”褐手人道。 “反正你都习惯了。”灰手人笑着说。 “我习惯了,你就总这样来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给你来些你不习惯的,多不好?” “好吧,我就直说了,那种情况下,我就会说你就陷在某种模式里了,不光是我说啊,就是你陷在某种模式里,就是啊。”褐手人笑道。 (五千九百零五)蔽灵 灰手人说:“你这说话的语气实在太像。” “像什么?”褐手人问。 “小孩子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像就像吧。我们接着说刚才那怪事啊。” 灰手人道:“行啊。” 褐手人道:“那天我得到的消息,那个任务是只需要我一个人做的。” “我也是。”灰手人说。 “那谁跟我说的是,这次的任务只交给我一个人办,是有他特殊的考虑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跟我也是那么说的。” “不仅如此,那谁还跟我说,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一定要专心,注意力尽量不要被周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分散。”褐手人道。 “怎么跟我也是这么说的?”灰手人问。 “为什么会这样跟我说呢?”褐手人说,“我现在想想,这是不是因为担心我发现你也在附近?” 灰手人道:“这种可能还真是不能排除啊。” 褐手人说:“其实我用了‘灵察’的本事,如果正常的话,是可以了解到你在附近的。” “我也这样认为。”灰手人说,“那谁让你做的事,是必须用到‘灵察’这本事的吧?” “是啊。”褐手人道,“那谁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我,一定要确定‘灵察’不出周围有多余的会某些本事的人,再行动。” “也是跟我这么说的。”灰手人道。 “当天,那谁是不是对你和我都做了些什么?”褐手人问。 “此刻我也在怀疑是不是。”灰手人道,“当时我使用‘灵察’本事,可偏偏就无法‘灵察’出你来!到底是哪个环节的问题?” “你使用‘灵察’本事的时候,感觉到异常了吗?”褐手人问。 “丝毫都没感觉到异常。”灰手人道,“真的,每一步都特别顺利。” “我也是这样。”褐手人说,“所以,我认为不是我当时的‘灵察’过程被干扰了。” “我同意你的说法。”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那应该就是你我本身提前被那谁做过些什么了。” “对。”灰手人道,“我目前也倾向于是这种情况。” “会不会是那谁用了什么手段把你我给‘蔽灵’了?”褐手人问,“如果是,我也不知道他那本事的名字啊,起的作用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好,就只能使用你我都懂的‘蔽灵’这个词了。” “我觉得你用这个词是最适合说给我听的。”灰手人说道,“如果这件事是你我做的,就叫‘蔽灵’,但是那谁做的,那谁的本事跟你我的又不是一回事,那谁会法术啊,是不是用法术达到了跟你我‘蔽灵’相似的目的?” 灰手人和褐手人说着的这些词,在这样的环境中只有二人懂。 所谓“灵察”就是灰手人或褐手人通过特殊的本事来测周围到底是否有其他会特殊本事的人存在,以及有几个。而“蔽灵”,则是灰手人和褐手人这样的人用某种特殊本事防止周围某个有特殊本事的人被其他人通过“灵察”而发现。 (五千九百零六)略乱 当然,“蔽灵”这种事,灰手人和褐手人只能对别人做,二人并不能对自身“蔽灵”,也就是无法通过这种方法使自己不被周围正在使用“灵察”本事的人发现。 褐手人道:“当时我弄清楚了,除了我需要关注的人以外,那一带没有其他会法术的人。” 灰手人说:“就是这样,像你我那种情况,似乎是被人提前使用了法术?” “虽然我并不想说那么肯定,但我还是想说就是了。”褐手人道,“我说这话的时候没那么舒服,那我现在就改说‘很可能是’了。” “结果你我还都不知道。那天在做任务之前,我采取了各种防备措施。”灰手人道。 “我也采取了防备措施。”褐手人说。 “如果你我被人施法了,这事是在采取防备措施之前发生的吧?”灰手人问。 “我看是。”褐手人道,“我还是不能说太绝对了,不然会没那么舒服。” “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灰手人说,“我跟你看法是一样的。” “你我那时像是被同一种法术控制的吗?”褐手人问。 “虽然我没什么依据,但我认为应该是。”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说道:“那法术像是后来会自己解开的吗?” 灰手人说:“我认为应该是吧,你呢?” “跟你想法差不多。”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又说:“那谁大概是什么时候交给你任务的?” “交给我任务那天风特大。”褐手人道。 “你我是同一天接受的任务吗?”灰手人问。 “你接受任务那天也是大风天?”褐手人问。 “就是啊。”灰手人说道,“前后挺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过风那么大的日子,只有那天。” 褐手人道:“大概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说详细点。” 灰手人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会不会说错,我再想想啊。” “我也需要想一下。”褐手人道。 “关于那天的情况,其实我的记忆略乱。”灰手人道。 “我的记忆也有点乱。”褐手人说,“这该不会是因为那谁给你施法了吧?” 灰手人说:“我觉得,这很有可能啊。” 褐手人又说:“我突然想起来了!” “我也想起来了!”灰手人道。 “刚才就在我想起来的一刻,我好像看到周围哪里闪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这我倒没注意,可能因为我眼前还有别的。还是你厉害。” “这跟谁厉害有什么关系啊?”褐手人问道。 “你能注意到,我就不能注意到啊。”灰手人说。 “你看到那些数字,我还看不到呢。”褐手人说。 “那是刚才的事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现在也依然在等着看清数字啊。” “但还是没看清楚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可能正因为你能等着看数字,你才没注意到什么闪了一下啊,那方面的能力在发挥的时候就会影响别的?” “我等着看数字竟然还成了能力了!”灰手人笑道,“你陷在模式里还是那么深。” (五千九百零七)背过 褐手人笑道:“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 “也是啊,到时候你再说我,你一言我一语,你来我往,反而热闹。”灰手人道,“刚才你看到到底哪里闪了一下啊?” 褐手人道:“刚才还在想是不是错觉,此刻我想,也不一定是错觉,就是我眼前出现了的东西,不一定是这里真的出现了的。” “是你眼前出现了的东西,又不一定是这里真的出现了的,可能跟我看到数字是一个性质的吧?”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又想起刚才你说的‘叠幻之象’了?”褐手人问。 “就是。”灰手人道。 “如果说那闪一下的东西就是我看到的‘叠幻之象’,那我也没看清楚啊。”褐手人道,“这还是挺可惜的。” 灰手人又说:“可惜吗?要等一等吧?” “都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啊。”褐手人道。 “既然不知道,就是也有可能再出现了。”灰手人说。 “也对,那我就多关注一点。”褐手人道,“当然,我依然会注意着树珠的情况以及他的情况。” 灰手人道:“他这么长时间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我竟然没那么担心,也有点新鲜啊。” “你是不是认为他现在的样子并不像是再次陷入了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褐手人问。 “算是吧。”灰手人道,“你呢?” “我也这样想。”褐手人说,“这样倒是能稍微轻松一点。哪怕是轻松一点点,也不错。” 灰手人又问:“树珠那边,我也没看出别的变化,我看到的还是刚才那样。” “那就再等一等。”褐手人道,“刚才我们谈论的事情,还没说完呢吧?” “是的。”灰手人道,“我刚要说这个,你我刚才都突然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会不会是因为此处的环境突然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个可能性好像不能排除。”褐手人说,“说手当天的情况吧。” 灰手人立即把当天接受用主给的任务时的情况跟褐手人说了。 褐手人道:“对,对!我经历的也是这样!他也让我背过身去。” 灰手人道:“我认为背过身去的时候,就是他对我施法的时候。” 褐手人说:“你这么一说,我也这样认为了。” 灰手人又说:“我当时其实有点想问一句为什么背过身,但这种念头也只是闪了一下而已,我没那个胆量问出来。” “我当时都没想要问,他让我转身,我就直接背过身去了。”褐手人道,“后来他暗示我原因了。” “他后来也暗示我原因了,我觉得那并不是真实的原因。”灰手人说。 “我也不认为他暗示我的就是真实的原因。”褐手人说,“当然,这种想法是我现在才有的。” “我的想法也是现在才有的啊,当时不会想那么多。”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他当时暗示你的是什么原因?” “我认为他那意思就是在对我进行测试。”灰手人说。 (五千九百零八)照样 “你是怎么看出他在对你进行测试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回答:“在我背过身之后,很快他就让我转过身来了,对我说:‘我选了你,的确没看错人啊。’” 褐手人道:“一模一样。” “他对你也这样?”灰手人说道。 “对。”褐手人说道,“你当时多想了吗?”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说选对人了,不知这算不算我多想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还是你厉害。” “你又来这套了。”灰手人笑道。 “我怎么就没多想想?”褐手人说道,“他让我背过身去,我就背过身去,我刚背过身去,他就让我转过来,我就转过来了。我像个会转来转去的东西一样,也不问为什么,甚至都没思考为什么。” 灰手人说:“你也说了,你是刚背过身去,他就让你转过来的啊,就说明你背过去的时间很短啊,那么短的时间里,你又能来得及想些什么呢?” 褐手人道:“你不就来得及想了吗?” 灰手人说:“也许他给我背过去的时间比你的长一点?” “你也说了是‘也许’。”褐手人说。 “就是有这个可能。”灰手人道,“就算是,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反正就是你想了。”褐手人笑道。 “想了也没问啊。”灰手人说。 “想了已经比问了前进了一步。”褐手人道,“我真的连想都没想就照做了。” 灰手人说道:“在其他好多方面,你想到的,我就想不到。而且很多时候都是你想的比较周到。” 褐手人笑道:“空口无凭。” “用我立刻举例吗?”灰手人问道。 “不用了。”褐手人说,“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有办法举出例子。” “是啊,因为例子本来就存在。”灰手人道,“如果例子不存在,我怎么举?” “照样能举。”褐手人道,“找各种理由。” “你认为我会这样?”灰手人问。 “会的。”褐手人笑道,“毕竟你正陷在某种模式里啊。” 灰手人再次哈哈大笑。 “无法反驳了吧?”褐手人笑道,“是不是因为无法反驳才笑的?” 灰手人说:“我笑,是因为我一猜你就会这样说,然后你果然就这样说了,真准。” 褐手人说道:“我接着说刚才的事。” “说。”灰手人笑道。 “你觉得,那谁在你我背过去的时候给你我施法的可能性有多大?”褐手人问。 “不一般的大。”灰手人说,“我是这样认为的,你呢?” 褐手人问:“我也这样认为。那么你我会被他施了什么法术呢?具体的你能想出来吗?” “我觉得可能是你我都没见过的法术。”灰手人回答。 “有道理。”褐手人道,“还是那种令你我都没有感觉的,防止你我多想?” “嗯。”灰手人道,“我看差不多。” “这么说,就算我们刚才的猜测都是真的,我也不必苦思冥想他到底给我用了什么法术了。”褐手人说道。 (五千九百零九)是几 灰手人笑道:“反正我是想不出来的。” 褐手人说:“我越来越感觉当时的情况就像你我猜测的那样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就是比刚才更明显。”灰手人道。 “表层感觉?”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我的深层感觉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现呢?” “没准说着说着就出现了呢。”褐手人道。 “两种颜色的光跟我眼前承载着数字的条纹重合了!”灰手人突然说道。 “深层感觉倒是没立刻出现,但变化就在你说着的时候出现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好像没多久就会出现更新的变化了。” “哪方面的?”褐手人道,“会使你变得能看清楚数字吗?” 灰手人说:“我感觉会。” 褐手人说:“那就是要等来你等的了。” 褐手人话音刚落,灰手人便立即说道:“看清楚了!是‘十一’!” “不是一个数字了?”褐手人问。 “看起来像是一个整体,是个‘土’字,看细些,发现那个字,上面的‘十’和下面的‘一’之间是有点距离的,那应该就是‘十一’了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认为接下来你眼前还会出现其他数字吗?” “我这次,有感觉,感觉不像会了。”灰手人道。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的?”褐手人问道。 “深层的,深层的!”灰手人道。 “你的深层感觉终于又出现了?”褐手人说道。 “是啊,说着说着就出现了,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灰手人道,“此刻我看到的树珠应该跟你看到的是一样的。” “就是说,刚才你看到的那些我看不到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褐手人问。 “对!已经消失了!”灰手人道。 “我看到了!”褐手人说。 “看到什么了?”灰手人问。 “数字!”褐手人道,“我眼前出现数字了!” “是几?”灰手人问。 “十!”褐手人说,“我看到数字‘十’了!” “没有承载它的东西,只有一个数字?”灰手人问。 “是这样的。”褐手人说道。 “我眼前的数已经不见了,承载着数字的东西也不见了。”灰手人道,“我现在看向树珠,树珠上方那个地方没有什么了。你看到树珠上方的那个地方是什么样的呢?” 褐手人说:“应该跟你看到的是一样的,没什么了。” “你看到的数字是什么颜色的?”灰手人问。 “黄颜色。”褐手人道。 “会改变颜色吗?”灰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它会变?”褐手人说,“我刚要告诉你,还没跟你说呢!” “就是随便这么问问。”灰手人道。 “不是因为你又出现深层感觉了吗?”褐手人问道。 “还真不是。”灰手人说道,“我没什么感觉的,我是说这段时间,连表层的感觉都没有。刚才的深层感觉就出现那么一下就过去了。” 褐手人道:“你随便问问就问到点子上了,真是厉害啊!” (五千九百一十)拱出 灰手人道:“又来。” 褐手人道:“就是问到点子上了啊,这有什么疑问吗?” 灰手人说:“你明明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如果我真是问到点子上了,那当然没疑问,但你要是说,我问到点子上代表厉害,那可就有疑问了啊。” 褐手人说:“这点事你还分那么清楚。” “你故意不分清楚,那我可要分清楚。”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道:“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灰手人道:“当然是因为你陷在模式里了,我要赶紧把你拽出来啊。” “你自己还在模式里呢,怎么把我拽出来?就算是说让我出来,你顶多也就是把我拱出来。”褐手人笑道。 “哈哈哈!你的意思是我陷得比你还深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这层意思都被你听出来了,你果然厉害。” 灰手人说:“你听听,你这话仍然鲜明地体现出你依然在那种模式里。既然你看到的会改变颜色,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颜色是怎么改变的?” 褐手人说道:“刚要跟你说的。忽浅忽深。” 灰手人说道:“变得快吗?” “不快。”褐手人道。 “你感觉一会儿还会出现其他变化吗?”灰手人又问。 “我倒是觉得颜色不一定会出现其他方面的变化。”褐手人说,“但形状就不好说了。” “你这依然说表层感觉吗?”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说,“我目前可没什么深层感觉。” 灰手人说道:“没准一会儿就有了。” 褐手人说道:“这种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啊?” “听着熟悉就对了。”灰手人道,“就是重复说过的话题,就是!” 褐手人哈哈大笑,道:“你这样太有意思了!” “有什么意思啊?”灰手人故意问道。 褐手人说:“不觉得你这样特像小孩子吗?” “觉得。”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再次笑了出来:“你竟然直接说‘觉得’!” “又出乎你意料了吧?”灰手人道,“要的就是这样。” 褐手人道:“算出乎我意料吗?” “肯定算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你怎么又这么直接?” 灰手人说:“习惯吗?” “挺习惯的。”褐手人笑道。 “你怎么会说‘挺习惯的’?”灰手人问。 “出乎你意料了?”褐手人故意问道。 “那倒也不算。”灰手人说道。 “你知道我挺习惯的就行了。”褐手人道。 “我们的对话怎么越来越古怪?”灰手人问。 “是吗?”褐手人问。 “起码这段时间算是吧。”灰手人道。 “你感觉如何?”褐手人问。 “你是问我对这种古怪感觉如何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感觉挺好的。”灰手人道。 “嗯,我也是。”褐手人道,“的确挺好。” “那我们要不要继续古怪下去?”灰手人问。 “都行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又问:“顺其自然吗?” “我看,可以。”褐手人道。 (五千九百一十一)改换 灰手人说道:“行,那就这样顺其自然吧。” 褐手人笑了笑。 “我挺希望眼前再次出现数字的。”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不知道。”灰手人说,“可能就是习惯了?习惯成自然了?” “会不会过一会儿又没那么希望了?”褐手人笑着问道。 “有可能啊,那么容易变化。”灰手人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到底有多容易发生变化啊?” 褐手人难道:“我深有体会啊。” “你希望自己再次看到数字吗?”灰手人问。 “说真的,特别希望。”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估计还是能看到的。” “为什么这么估计?”褐手人问。 “没为什么啊,就是觉得应该还能。”灰手人道。 “不会是深层感觉吧?”褐手人问。 “你看像吗?”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没看出来像不像啊。” “那就当不像吧。”灰手人道。 “为什么当不像?”褐手人问。 “因为多数时候都是不像啊。”灰手人笑道。 “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没法用经验来预测什么吧?”褐手人问。 “倒是啊。”灰手人道,“还真是没法用经验预测什么。但我还是要当不像。” “如果我问的是我呢?”褐手人故意问。 “那就当像吧。”灰手人道。 “你看,你看,又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再次笑出声来。 褐手人道:“你这笑是什么意思啊?” “我都快能知道你接下来要说的话了。”灰手人道。 “你说。”褐手人道。 “我说了,你还会再说一遍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不知道吧。” 灰手人道:“你瞧你都说不知道了,那我可不能说了。” “为什么?”褐手人问。 “万一因为我说了,你就不再说了,我岂不是就听不到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说:“听不到就听不到啊,你又没什么损失。” “谁说我听不到没什么损失的?”灰手人道,“那损失可就大了!” “啊?”褐手人道,“一句话,你至于?” “因为要听的是从你口中说的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从我口中说又如何啊?” “很重要。”灰手人说。 “你这玩笑开得……”褐手人道。 “听你说话很重要,这算开玩笑嘛?”灰手人问。 “你还说正经的啊?”褐手人问。 “正经想多听你说话啊。”灰手人道。 “那我多说几句。”褐手人道,“你看你现在都听我说那么多句了。” “那我还说不说啊?”灰手人问,“如果我说了,你还会再说那句吗?” “我刚才不是回答过你了吗?”褐手人说,“我不知道啊。” 灰手人道:“你现在想不想改换答案啊?” “你居然这样问。”褐手人说。 “你回答吧。”灰手人说。 “如果我改了答案,你还会说吗?”褐手人问。 “改成我说了你也会再说一次,那我就说啊。”灰手人道。 “好吧。”褐手人笑道,“我就改成这个。” (五千九百一十二)可大 “改成哪个?”灰手人笑着问。 “一定要让我重复啊?”褐手人道,“我重复之后,你会不会笑话我在重复啊?” 灰手人说:“重复吧,到时候我不笑话你还不成?” 褐手人说:“你说好的啊。” 灰手人道:“说好的。” 褐手人道:“行吧,那我就再说一遍,反正也无妨。我改答案,改成你说了我也会再说一次。” 灰手人笑了。 “你看,你看,你笑什么?”褐手人道,“刚才可是有人说好了就算我重复也不笑话我的啊。” “我没笑话你啊。”灰手人道。 “那你这笑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就是感到我们这样有点好玩,仅此而已。”灰手人笑道。 “真的吗?”褐手人用有些调皮的语气问道。 “真的。”灰手人说。 “那我信你了。”褐手人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了?” 灰手人又说:“是啊,我说,你刚才说的可是我说过之后,你也会再说一遍啊。” “行。”褐手人说,“你刚才说你都快能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了,你现在就说吧。” “就是你肯定是想说我又陷在某种模式里了啊。”灰手人笑道。 “对。”褐手人道,“就是这个。” “你看,你如果不再次说一遍,那我不是损失可大了?”灰手人问。 “我还没说啊,你怎么知道我不再说啊,我都答应你了。”褐手人道。 “那你说。”灰手人道。 “你就是陷在某种模式里了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再次哈哈大笑。 “你这次的笑是什么意思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笑话我自己。” “为什么要笑话你自己呢?”褐手人问。 “我就像有什么毛病一样。”灰手人道,“一次次地跟你说这个事,就是为了听你说我又陷在某种模式里了。” 褐手人道:“你愿意不愿意听呢?” “愿意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也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可笑啊?”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不是觉得你可笑啊。” “那你笑那么大声怎么回事?”灰手人又问。 “就是感到我们这样有点好玩,仅此而已。”褐手人回答。 “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啊?是不是在哪里出现过啊?嗯?”灰手人故意问道。 褐手人笑道:“是啊,我也觉得熟悉。” “那是不是有人重复了?”灰手人问。 “好像是啊。”褐手人道,“你会笑话重复这话的人吗?” 灰手人说:“你猜呢?” “你刚才说过不会笑话我吧?”褐手人故意问。 “我可是针对那件事答应的啊。”灰手人道,“可不是针对这次的。” “那我也没办法了。”褐手人道,“我都重复完了,你爱笑话就笑话吧。” 灰手人笑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继续笑话了。你要不要笑话我一下?” 褐手人哈哈大笑。 “你这算是笑话我完毕了?”灰手人又问。 “就是感到新鲜,你竟然让我笑话你。”褐手人道。 (五千九百一十三)干叶 灰手人说道:“好像是挺好笑的。” 褐手人道:“你自己都笑出声来了,我听见了。” “那就一起笑吧。”灰手人说,“我们可以多笑一会儿。” 褐手人说:“每次你一说道跟时间有关系的词,我就像被什么戳到了似的。” 灰手人道:“那我就不再说跟时间有关系的词吗?” “很难做到的。”褐手人道,“那样多累。” “如果你真的不希望听到,我完全能做到。”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笑着说:“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希望听到了?” 灰手人道:“那你到底是希望听到还是不希望听到?” “我希望你顺其自然。想说跟时间有关系的词时,不要因为我不希望听到而刻意不说;不想说跟时间有关系的词时,也不要因为我希望听到而刻意说。”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道:“你也顺其自然,是吧?” “你的意思呢?”褐手人道。 “我的意思?”灰手人道,“你要不要顺其自然也要看我的意思吗?” 褐手人说:“你要是说了你的意思,我就按照你的意思来了。” “为什么要按照我的意思来?”灰手人笑道。 “不知道,只想在后面这段时间里,我做的事都符合你的意思。”褐手人道。 “符合你自己的意思就行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我的意思就是符合你的意思。” 灰手人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按照自己的意思来,顺其自然就行。” “看来你我只要顺其自然,就都同时符合自己和对方的意思了。”褐手人道。 “这样挺不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我也觉得不错。” 灰手人道:“听,好像有声音了。” “那个人?”褐手人问。 “对,好像是从那个人腹部发出来的。”灰手人道。 “不是风声,也不是雨声。”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道:“跟刚才的声音都不一样。好像叶子的声音的声音。” “干叶。”褐手人道。 “对,就是很干的那种叶子。”灰手人说道。 “我都好像看到干叶了似的。”褐手人说。 “好像?那就是没真看到。”灰手人说,“只是想到的而已。” 褐手人说道:“是啊,我之所以会想到干叶,会不会因为颜色?” “你想到的干叶是什么颜色的?”灰手人问。 “有偏绿的,有偏黄的,还有偏棕的。”褐手人道。 “跟刚才出现过的颜色有关系。”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说,“但它们之间不一定真有那种意义上的关系,只是我一想,就给联系起来了。” “我明白。”灰手人道。 “我感觉那声音像是干叶互相蹭出来的声响。”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很像。很多干叶,我感觉干叶越来越多。” 褐手人说:“那个人看起来也没其他什么反应。” 灰手人说道:“还是刚才那样。” “你认为危险吗?”褐手人问。 “没认为危险。”灰手人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我没那么紧张。” (五千九百一十四)叶声 褐手人道:“我此刻也没那么紧张了,听到像干叶互相蹭出来的那种声响,我好像还觉得挺放松的。” 灰手人说:“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后反而放松。” 褐手人说道:“是这个声音的影响吗?” “好像是吧。”灰手人道。 “其实可能你本身在这一刻也并不紧张。”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然后那声音令我更加放松?嗯,倒是也有可能。你呢?” “我也不紧张啊,一点都不紧张。”褐手人道,“我现在觉得就是干叶相蹭的声音,都不是‘像’的问题了。当然,我也只能随便这么说说,我当然知道他腹部不可能有真正的干叶。” 灰手人道:“其实直接叫成‘叶声’也没什么不妥。” “哦?”褐手人问,“你这么认为?” “是啊,你想,刚才的风声,雨声,也不会是因为他腹部真的有风雨才出现的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我们就叫‘叶声’吧。” “你我也真是挺有趣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事情如此古怪,我们不但不着急,还讨论把声音称作什么的问题,也真是好笑。”灰手人道。 “你现在依然觉得好笑,反正能笑出来总是好的。”褐手人说。 “我也这么觉得。”灰手人说,“你我现在的状态太有趣了。” “对,有趣。”褐手人道。 “接着说刚才那谁那件事吗?”灰手人问。 “好啊。”褐手人说,“你猜他当时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次的任务只交给我一个人办,还说有他特殊的考虑,跟你也是那么说的。” “百思不得其解。”灰手人道。 “当时你我都在现场,却又不知道彼此都在现场。”褐手人道。 “他使用了法术啊。”灰手人说,“此前分别在你我转过身去的时候施过法了,当然,这是刚才的推测,但现在我就是想确定地这么说,虽然也不想把话说绝对了。” 褐手人道:“就是故意不让你我知道对方也在现场,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跟我说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一定要专心,注意力尽量不要被周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分散,这显然也是房子我发现你也在现场的一种办法,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刚刚说完这些,褐手人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可是,我仔细想这个意义大吗?” “大。”灰手人道。 “怎么就大了?”褐手人问。 “说不定能通过这件事想到别的啊。”灰手人道。 “你也说了是说不定的,那你还一副很肯定的样子,如此果断地说个‘大’。”褐手人道。 “反正你思考出什么来,都有它的意义。”灰手人道。 “有意义就代表意义大?”褐手人问。 “这件事应该就是意义大的。”灰手人说。 “你认为?”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就是我认为。”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感觉了?”褐手人笑着问。 (五千九百一十五)分头 “没什么感觉啊。”灰手人说。 “那你空口无凭就说应该意义大。”褐手人道。 “就算有什么感觉,也算是空口无凭吧?”灰手人问。 “要是有感觉,不管是深层感觉还是表层感觉,都有‘凭’啊。”褐手人笑道。 “这种环境之中,‘感觉’这种‘凭’还能绝对信吗?就算是深层的也不能啊。”灰手人道,“没什么事绝对可靠的吧?” 褐手人道:“你这么说倒也不错,但你这个不一样啊。” “怎么个不一样法?”灰手人问,“就因为是我所以不一样,是不是?” 褐手人笑出声,不说话。 灰手人道:“你看,又被我猜中了,就是陷在某种模式里那么深。” 褐手人又说:“我可没说你猜中了。我们接着说刚才关于那谁的事吧。” 灰手人说:“哈哈,也没说我没猜中,是吧?反正不再想继续说这个了,那就说那谁的事。” 褐手人又笑了笑,说道:“他把你我分开做事,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你我合起来做不成?” 灰手人道:“若是那样,他可以分别跟你我说,让你我分开做啊。” 褐手人道:“会不会是那样无法达到他所认为的专心?” “专心?”灰手人一边思考一遍问道。 “就是如果你我知道对方就在附近,跟不知道对方就在附近状态是不一样的。有没有这种可能?”灰手人问道。 “如果你知道我在附近,跟你不知道我在附近会有怎样的区别?”褐手人问。 “能有怎样的区别呢?”灰手人道,“一时还真没想出来。” 褐手人道:“我也没想出来,你我以前也不是没分头做过事啊。” “这次不同就不同在他之前说过的话让我认为那只是我一个人的任务。”灰手人道。 “对于你我来说,双人任务和单人任务有些区别吧?”褐手人问。 “那应该是。”灰手人说。 “可是无论是双人任务还是单人任务,以前的我也都会认真做啊。”褐手人道。 “那时候我们都是接受了化纳又没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的人,就是认真做。”灰手人道。 “我暂时想不通。”褐手人道。 “那天还遇到其他什么古怪的事了吗?”灰手人问道。 “其他古怪的事,暂时还没想出来,你有印象吗?”褐手人问。 “其他……”灰手人说,“这似乎得回忆一阵子。” “也是,毕竟时间久了。”褐手人道。 “你听。”灰手人道,“那叶声变大了吧?” “是变大了。”褐手人说,“我听着有点吵了。” “我们该做些什么吗?”灰手人问。 “哪方面的事?”褐手人问。 “就像刚才说的什么特意吸气之类的。”灰手人说道。 “能顺利做成吗?”褐手人问。 “我感觉问题不大,就是不知道在叶声变大的情况下,特意吸气到底有没有意义。”褐手人说。 “试试?”灰手人问,“有必要吗?” “不知道,试试就试试,那我先深吸一口气了?”褐手人笑着问道。 (五千九百一十六)后说 灰手人道:“等等,什么你先试试啊?” “你什么意思?”褐手人笑着问。 “我先试。”灰手人道。 “怎么一定要你先试?”褐手人道,“这也不对劲啊。” 灰手人说:“就因为你说了你先试,我才要说我先试啊。” “模仿我啊?”褐手人问,“算不算一种重复?” “算就算,又如何?”灰手人问。 “我还真没想说如何。”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道:“所以我就先来了啊。” “哎,等等。”褐手人道。 “你模仿我,算不算一种重复?”灰手人问。 “不是你模仿我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我刚才说没说‘等等’?” “说了。”褐手人道。 “你说没说?”灰手人笑着问。 “说了。”褐手人配合道。 灰手人又问:“是不是我先说的?” “对。”褐手人道。 “是不是你后说的?”灰手人继续问。 褐手人笑出了声,说道:“都说了是你先说的,那肯定是我后说的啊,这种事用得着问两遍?” 灰手人笑道:“你回答就行了,说那么多别的干嘛?” “我这配合度还不够吗?”褐手人问。 “够啊,就是因为之前配合度那么高,这次你没直接说个‘对’来回答,而是说那么多别的,我才会不适应啊?”灰手人道,“你是想让我慢慢适应吗?” 褐手人笑道:“既然你都说出想让你慢慢适应了……” 灰手人打断褐手人的话,道:“你就让我慢慢适应了,是不是?” “不是!”褐手人说道,“既然你都说出想让你慢慢适应了,我还就偏不让你慢慢适应了。” “让我快速适应?”灰手人故意问道。 褐手人道:“也不是啊,你就不需要特意适应了。我就直接配合就行了。” “怎么个配合法啊?”灰手人笑着问。 “哈哈!‘对!’”褐手人说道。 “什么啊?”灰手人基本上听明白褐手人的意思了,可还是这样问。 褐手人道:“你不是想让我直接说个‘对’来回答吗?我就说了啊。说完之后,你就不会不适应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此刻没发生变化?”灰手人问。 “哦,还能发生变化呢?”褐手人问,“你现在又不适应我直接说‘对’了吗?” 灰手人哈哈大笑。 “是不是,你倒是说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直接适应了。” 褐手人又说:“那你不是没发生变化吗?” “不一定啊。”灰手人说,“适应了,但也可以是虽然我发生了变化,但我还是对你这种配合很适应啊。” 褐手人道:“行吧,你怎么说都行。” “你说,会不会我还没开始吸气,那叶声就消失了啊?”灰手人问。 “有可能。”褐手人道,“所以我来。” 灰手人“啊?”了一声。 “我来,就不存在什么你还没开始吸气,叶声就消失的事了啊。”褐手人道,“因为根本就不是你来啊,不是你来,你就不需要开始,所以也无需说什么还没开始吸气了。” (五千九百一十七)也算 灰手人道:“说来说去,又是想你来?” 褐手人说:“你这么问,就是因为你想你来啊,你当我看不出来啊?” “我知道你看得出来啊。但,那又如何啊?”灰手人道。 “那又如何?那就我吸气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再次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像你现在没吸气似的。” 褐手人笑着说:“这种吸气也算?” “算啊。”灰手人道,“既然你说的是吸气,那就哪种吸气都算在内了。” 褐手人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们现在都吸呼很多次了啊,也不必特意做什么了。” “你该不会突然想要正经起来了吧?”灰手人笑着说,“可是,你真的没憋住你的笑声,要不,再练练吧。” “再练?”褐手人问。 “是啊,再次练练憋笑的本事。”灰手人说道。 “我就没使尽全力去憋!”褐手人笑道。 “那你试个使尽全力的。”灰手人说。 “为什么要试?”褐手人问道。 “如果是那谁让你试个使尽全力的,你还会问为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可能会。”褐手人道。 “真的?”灰手人说。 “若是此刻,我还真可能会。”褐手人说道。 “其实我也一样。”灰手人道。 “到底怎么回事?”褐手人问。 “你我好像胆子太大了点?”灰手人问。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啊,就是此刻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过了此刻就不敢了吧?”灰手人问。 “那也不好说。”褐手人说。 “一会儿如果我们见了那谁,会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么充满勇气啊?”灰手人问。 “不好说啊。”褐手人道,“毕竟会变,万一一会儿情况变了呢?” 灰手人说:“也是。我们在说什么话题啊?” “你是说刚才吗?”褐手人问。 “当然。”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说吸气不吸气的事啊。” 灰手人说:“正经的那种,是不是?” “本来是啊,被你依据‘说得好像你现在没吸气似的’搞成不正经的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然后呢?正经的什么时候开始?” “那种正经的,深吸尝试?”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我现在就开始啊。” “你看,你还这样,这不行。”灰手人道。 “你不同意?”褐手人问。 “我说我开始,你会同意吗?”灰手人问。 “一起开始就行了啊。”褐手人道。 “你看,必须我说我先开始,你才同意一起开始。”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那就一起开始吧。” “说个时间点吗?”灰手人问。 “说。”褐手人道。 “我说?”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 “我废话是不是太多了?”灰手人问。 “我废话多。”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了一个时间点。 “这么快?”褐手人问。 “你还想再往后拖?”灰手人笑着问。 “不是想啊。”褐手人说道。 那个时间点到了,二人同时吸气。 (五千九百一十八)没玩 见没反应,灰手人和褐手人便不约而同长呼了一口气。 “好像没什么变化。”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对,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觉得真会有什么变化。” “那你还决定试?”褐手人笑着问。 “不管有没有变化,都决定试试啊,万一有呢。”灰手人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这样挺好,起码试过了。” “刚才的数字完全消失了。”褐手人说,“出来了另一个数字。” “是几?”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说:“是‘二’。” 灰手人道:“出现在了什么位置?” “就在刚才‘十’字出现的位置。”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跟刚才一模一样?” “对。”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颜色呢?” “也跟刚才的一样。”褐手人道,“就是会变的那种一样。” “连颜色发生变化的范围也差不多吗?”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道,“我认为一样,甚至颜色变化的快慢都跟刚才一样,当然这只是我认为的啊。” 灰手人又问:“你认为这次它会保留多长时间?” “其实不好说。”褐手人道,“但我猜似乎会比上次时间长。” “还会出现其他的数字吗?”灰手人继续问。 “会吧。”褐手人说,“猜的。” “真不是有感觉了?”灰手人又问。 “不是。”褐手人道,“连表层感觉都没有。” “也许一会儿就出现。”灰手人道,“你实在厉害。” “你又说这种话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道:“你该不会又想说我陷入了什么模式吧?” “本来就是陷入了啊。”褐手人道,“你如何反驳?” “我是说也许一会儿就出现啊。”灰手人道,“我又没说别的,这种可能性不能否认吧?” 褐手人笑道:“我没否认。” 灰手人道:“那就不能说我陷入了什么模式了。” 褐手人道:“你还说了我实在厉害啊。” “这个没错吧?”灰手人问。 “哪里厉害?”褐手人问。 “你此刻能看到数字就是厉害。”灰手人道。 “这也厉害?”褐手人问道。 “我不能啊。”灰手人道。 “你刚才已经看到过数字了啊。”褐手人道,“我是不是可以说这已经是你玩剩下的了?” 灰手人说:“我可没玩啊。” “怎么叫没玩?”褐手人问。 “又不是我主动做了些什么造成我能看见的。”灰手人道,“我是被动的。” “说得好像我是主动的一样。”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我说的是我啊,你又扯到你那里,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褐手人笑而不语。 灰手人说道:“又被我说中了。” 褐手人道:“那就不说‘玩’了,就是你都经历过的,我才经历,你先,我后。” “你我经历的并不一样啊。”灰手人道。 “但就看到数字这件事而言,就是一样的啊。”褐手人说。 “看到数字时的情况并不同。”灰手人笑着说。 (五千九百一十九)超时 褐手人道:“你是说具体的情况?” “是啊。”灰手人道。 “你自己每次看到数字时的情况也是不同的吧?”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 “所以又能说明什么呢?”褐手人问道。 “能说明你就是厉害啊。”灰手人说道。 “怎么说明的?”褐手人道。 “你此刻能看到数字,还是那种深浅会变化的,就是厉害啊。”灰手人笑道。 “这话就跟没说差不多啊。”褐手人说。 “真的差不多吗?”灰手人问。 “反正没解释到底怎么厉害。”褐手人道。 “你在我看不到的时候还能看到数字,就是厉害。”灰手人笑道。 “之前你看到数字的时候我也看不到啊,是不是你厉害?”褐手人问。 “我说的是此刻啊,并没提之前的事。”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就因为你说的是此刻,不是之前,就成了我厉害了?那我说之前,是你厉害吧?” 灰手人道:“那都是你说的啊。反正我说此刻,此刻就是你厉害。”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笑出了声。 褐手人道:“可是之前你能看到数字我看不到的时候,你又不承认是你厉害,对不对?” “本来那时就看不出我厉害。”灰手人说。 “陷得够深。”褐手人笑道。 “你吧?”灰手人问。 “你。”褐手人说。 “一直都是你说我陷的深,我说你陷得深。”灰手人笑道。 “彼此。”褐手人笑着说。 “虽然我说的是‘一直’,但也没多久。”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从我们遇到特殊情况开始到现在,其实也没多久,是不是?” “要是按照任务进行的时间来说,是太久了,但我明白你说这话时所想的并非这方面。”灰手人道。 “的确。”褐手人道,“要是按照任务进行的时间来说,我们已经耽搁了太久,远远超出之前所想的了。” 灰手人说:“早就超时了,严重超时。” 褐手人道:“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说早就超时了的时候,我没觉得什么,但听你说严重超时的时候,我有点想笑。” “我说的时候已经笑出来了。”灰手人道。 “这到底是什么心态?”褐手人问。 “破罐子破摔吗?”灰手人笑着问。 “你肯定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 “明白。”灰手人道,“你之所以想笑,是不是因为一种与曾经对比起来产生的突破感?” “你这么明白,已经不需要问我了,你自己直接肯定地说就行了。”褐手人道。 “我不会说那么绝对的话啊。”灰手人笑道,“为了防止别扭啊。” “这种也会别扭吗?”褐手人问。 “可能吧。不好说啊。”灰手人问:“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啊。”褐手人道。 “此刻,就此刻,你也挺喜欢听我说你陷在某种模式里的吧?”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你也喜欢听我这么说?” “是啊。”灰手人道,“你也明白这背后更深的原因,是吧?” (五千九百二十)芥蒂 褐手人道:“我刚才还想说这个。” “你背后的原因?”灰手人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问:“你认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就是你我摆脱了以前那种不大好的关系之后的一种补偿吧。”褐手人道。 “不大好的关系指的是什么关系?”灰手人已经想到了但还是问了。 褐手人答:“就是那种充满芥蒂的。” 灰手人笑问:“不仅是充满芥蒂吧?” “是啊,而且总是没那么容易看到对方的优点,或者看到了也不会口头承认。”褐手人道。 “你我把过去分析得如此清楚,也跟这样的环境关系不小吧?”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若不是环境改变了,你我仍然是工具吧?那谁的工具。” “是不是,只要两人都是那谁的工具,就不可能不充满芥蒂呢?”灰手人问。 “也不好说。”褐手人说。 “你也认为不好说?为什么?”灰手人问。 “直到现在,你我能不能仍然算那谁的工具还不知道的吧?”褐手人问。 “嗯。”灰手人说,“有道理,但起码现在我们真的跟从前不同了。” “是不同了,哪怕依然是那谁的工具,也不会是以前那种工具了。”褐手人道。 “那是什么工具?”灰手人笑着问。 “可能是明白了一些事情的工具?”褐手人问。 “你我还在为那谁做事。”灰手人道。 “现在这样算吗?”褐手人问。 “闲聊也算为那谁做事吗?”灰手人问。 “算是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那谁可没让你我闲聊。” “肯定不会让你我闲聊,但是你我在这种环境下就是在为那谁做事啊。”褐手人道。 “不想做也没办法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目前是。”褐手人说。 “只是目前?”灰手人问。 “过了这个时间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呢。”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想到了办法?”灰手人问。 “你说哪方面的办法啊?”褐手人问。 “就是让你我不再继续完成那谁交给我们的任务的办法?”灰手人说道。 “这种事的办法,我可没想到。”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又说:“你正在想吗?” “没有。”褐手人道。 “但你依然觉得一会儿总会有办法的吗?”灰手人又问。 “倒也不是。”褐手人说。 “那你为什么要强调目前是?”灰手人问。 “因为情况可能会变化啊。”褐手人道。 “原来你说‘目前是’,只是不想把话说绝对了啊?”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说道。 “不在继续完成那谁的任务似乎也是有可能的啊。”灰手人道。 “是有可能,而且有好的可能也有不好的可能。”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你想的是那种好的还是那种不好的?” “我都想到了啊,所以两种都提到了。”褐手人道。 “此刻呢?”灰手人问。 “此刻我也是同时想着两种可能的。”褐手人回答。 (五千九百二十一)先吸 褐手人笑道:“倾向于哪种?” “没倾向。”灰手人说道,“你有?” “也没有。”褐手人说道。 “既然没有你还那么问我。”灰手人道。 “问你也是正常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这么问,你都不会说自己有那种好的可能。” “如果我问你,你会这样说吗?”褐手人问。 “不会。”灰手人道。 “那我们就不需要谈原因了。”褐手人说。 “不需要的,也不是不能说,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你想说吗?”褐手人问。 “好像没那么强烈的愿望说。”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那就算了,如果什么时候说的愿望变得强烈了,你就说啊。” “我知道。”灰手人道。 “那你想不想说具体到底是哪两种可能?”褐手人问。 “这个可以。”灰手人说,“我不仅想说具体的,还想听具体的。” “想听我说?”褐手人问。 “没错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你先说吧。”灰手人道。 “这种事就是我先说?”褐手人道,“尝试做些什么那种事,就是你先做?” “对呀。”灰手人说,“这种事都是你先说了,尝试做些什么那种事就不必也是你先做了吧?” “你可真会安排啊。”褐手人道。 “不是安排啊,就是个先后。”灰手人道,“这种事没必要你我同时说吧?而且这又不是简单地吸一口气那种问题,是要说话的,说不少话,就算你我同时说,也听不清楚啊。” “你认为吸一口气那种事比说话还简单?”褐手人笑着问道。 “反正以后我先吸就行啊,我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道。 “我不同意。”褐手人笑道,“吸一口气那种事还是我先来。” “是不是最后还是必须一起来啊?”灰手人道,“否则你就不会同意?” “一起也行吧,这已经是我妥协的结果了,算是折中的方法了。”褐手人说。 “简简单单地吸一口气,都需要折中的办法啊?”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不折中也可以,那就我先来,每次都我先来,你同意吗?”褐手人问。 “不同意。”灰手人笑道。 “你看,你也不同意,所以只能折中。”褐手人道,“其实吸一口气这种事,就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你为了让我答应以后都是你先来,故意说成简单的。” “你说怎么不简单了?”灰手人笑着问道。 “因为可能有危险!”褐手人道。 “刚才我们吸没吸?”灰手人问,“就说刚刚,上一次。” “吸了啊。”褐手人笑道。 “有危险吗?”灰手人问。 “不知道啊。”褐手人说道。 “因为刚才吸了气,现在我们有什么问题吗?”灰手人问。 “目前来看是没有的。”褐手人说道,“但是实际上有没有,或者说一会儿会不会有,我也不知道啊。” “你要是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啊。”灰手人说道。 (五千九百二十二)是巧 褐手人笑道:“既然没办法,就不要说了。” “你这语气令我想起了那谁啊,你是故意的吧?”灰手人哈哈大笑着说。 褐手人说:“没错,就是故意的。” “你让我想起他来有什么好处?”灰手人问。 褐手人大笑道:“你竟然说这种话,好大胆子啊!” “你听你那笑声,你这在赞扬我呢?”灰手人问。 “算是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这事有什么可赞扬的?” “我就是感到痛快。”褐手人道。 “一副我不愿意想起那谁的样子会令你感到痛快吗?”灰手人问。 “是啊,就是挺痛快的。”褐手人说道。 “你也不愿意想起他?”灰手人问。 “其实刚才我们一直在谈论他。”褐手人道。 “刚才你会觉得不舒服吗?”灰手人问。 “不会。”褐手人笑道,“刚才那种谈论方式,算是此刻的我喜欢的。” 灰手人道:“你这次赞扬我,就是因为我又做出了以前不会做的事,是不是这样?” “对。”褐手人道,“在我看来,想起他与否都没那么重要,只是跟以前不同了就会令我感到痛快吧。” 灰手人笑道:“你我刚才吸气,暂时还没看出什么结果来吧?” “是啊。”褐手人道。 “那我们还用不用特意呼气啊?”灰手人问。 “你说呢?”褐手人笑着问。 “试一试?”灰手人故意问。 “你真想试?”褐手人问。 “你看像吗?”灰手人又问。 “不像。”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想试吗?” “你说呢?”褐手人问。 “直说。”灰手人道。 “直说啊,那就是都行。”褐手人笑道。 “怎么个‘都行’法?”灰手人问。 “你这么问,我就知道你明白我说的‘都行’是什么意思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既然明白了,要不要回答我呢?” “回答。”褐手人道,“就是你想试,我就试。你不想试,我就不试。” “你就没明确的需求吗?”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说。 “那我也‘都行’。”灰手人道。 “你怎么突然又变成‘都行’了?”褐手人问。 “时刻在变化,多正常。”灰手人说。 “怎么那么巧,这种变化就是变成了我的意思?”褐手人问。 “你都说了是巧啊。”灰手人道。 “我说是巧你就承认啊?”褐手人笑着问。 “我没必要不承认。”灰手人说。 “那我现在说不是巧了。”褐手人笑道。 “怎么这么快就变?”灰手人问。 “时刻在变化,多正常。”褐手人说。 “这话听着也太熟悉了吧?”灰手人问。 “没错啊。”褐手人道,“我也听着熟悉,你说,我是在重复什么吗?” “这是不是都用问我?”灰手人问。 “你也感觉出我废话过多了,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不是。”灰手人说。 “怎么又否定了?”褐手人笑道。 “你只是话多。话多跟废话多还是不同的。”灰手人说。 (五千九百二十三)会转 “说着说着就又变成你我谁说的是不是废话这个话题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了笑说道:“反正不管怎样,总是很容易转换到之前说过的话题上。” 褐手人又说:“重复说过的话题这种事似乎也不是你我能轻易控制的吧?” “好像是。现在是又一次说到这个方面了。”灰手人道。 “其实有时候每次说的也不完全一样。”褐手人说。 “是啊,是不完全一样,但是经常能归到重复话题这个事上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像你我这样,想要把一件事归到什么上,倒也不难。”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可以不归到什么上的事,也能被你我归过去?”灰手人又问。 “不是吗?”褐手人道,“起码我自己是。” “我也是。”灰手人说。 “你认为像我这样归来归去的有意思吗?”褐手人问。 “什么啊……你还是别这么说了。”灰手人说道。 “怎么了?”褐手人问。 “‘归来’可以,‘归去’可就算了吧。”灰手人说道。 “这个你也能想那么多?”褐手人问。 “那我问你,像我这样的归来归去的有意思吗?”灰手人问。 “你听听你说这话。”褐手人道。 “怎么了?熟悉?”灰手人问。 “是熟悉,但又不仅仅是熟悉了。”褐手人道。 “先不说不仅仅怎样的事。”灰手人说,“我们就说,是不是算模仿吧?” “这么简单就能看出来的事,你又问我。”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就是觉得我又模仿你了,是吧?” “明显。”褐手人道。 “你想说的是‘明显不是’,对不对?”灰手人明明知道褐手人是什么意思却故意说道。 褐手人又说:“你真会转。” “什么叫‘会转’啊?”灰手人道,“多奇怪的说法啊。” “‘会转’就是‘会转意思’。”褐手人说道。 “我还以为你说我会转弯呢。”灰手人故意这样说。 “你又成心。”褐手人道。 “我成心,你都能听出来,还算不算成心?”灰手人问。 “当然算了。”褐手人道,“你自己是不是成心了,跟别人能不能听出来也没什么必然的关联吧?” 灰手人道:“你刚才知道我为什么模仿你吗?” “知道啊。”褐手人道。 “为什么啊?”灰手人问。 “让我体会啊。”褐手人道。 “体会什么?”灰手人问。 “体会听到‘归来归去’的感受。”褐手人道。 “你完全明白,还要故意东拉西扯。”灰手人笑道。 “我不东拉西扯的话,你是让我明确地说出来?”褐手人问。 “是啊,我听你直接说出来的感受。”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你能听到吗?” “当然能。”灰手人笑道。 “如此肯定?”褐手人又问。 “肯定得很呢。”灰手人说。 “为什么这样?”褐手人问。 “我相信你会说啊。”灰手人道。 “如果我没说呢?”褐手人问。 (五千九百二十四)单字 “我不相信你不说。”灰手人笑道。 “那我说吧。”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再次笑了出来。 褐手人道:“又笑。” “你倒是说啊。”灰手人继续说。 褐手人道:“归来可以。说‘归去’就好像有别的意思一样。我就是这感觉啊,多不愿意领悟到另一种意思。” 灰手人说:“我也这么觉得啊,所以刚才我说‘归来’可以,‘归去’可就算了吧。” 褐手人说道:“既然一样,那你我就都不说了。怎样?” “行。”灰手人说道,“那还‘归’吗?” “‘归’?”褐手人笑道,“单字还是挺好的。”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你又没法完全放下来了吗?” “怎么放下?”褐手人道。 “就是抛开那些,彻底抛开。”灰手人说。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事,抛开,全部抛开都行。”褐手人说道。 “你抛不开的原因是因为不止你一人啊?”灰手人虽然清清楚楚但依然问。 褐手人道:“多明显啊。” “哦,原来到这个时候,你还是在考虑那谁。”灰手人故意开玩笑道。 褐手人先是一愣,接着便又笑出声了,道:“那谁?” 灰手人只是笑着“嗯”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变成那谁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故意说道:“我也没本事变成那谁。” “你那么说,莫非你想要变成那谁,却没能变成?”褐手人故意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挺遗憾的?” 灰手人说道:“我没想要变成那谁,我只是想在某一刻,临时变成化纳前的自己。”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啊。” “是的。”灰手人道,“很认真,就是不知道该如何临时变成化纳前的自己。” “你认为现在和化纳前的你相差多少?”褐手人问。 “不知道。”灰手人说,“我不知道这个差距到底是多少,我说的变成化纳前的自己似乎很难实现。当然,我虽然希望临时变一下。” “然后再变回来吗?”褐手人问,“不然你就不会说‘临时’了吧?” “主要是考虑到我还想继续跟你说话,才那么说的。”灰手人道。 “变成化纳前的你后就不能继续跟我一起说话了?”褐手人问。 “其实想想也不一定,如果能继续跟你说话,那么不是‘临时’的也行。”灰手人道。 “那我是不是也要变成化纳前的自己?”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要是真变了,不是‘临时’的,你和我就很难有以后了吧?要是那样的话,你还是别变了。” “你不是‘临时’变就会有以后,我不是‘临时’变就没有了吗?”褐手人问。 “也不是。”灰手人道,“你就当我胡思乱想好了。” 褐手人说:“如果你我都‘临时’变成了化纳前的样子,并且还有以后,是不是你就愿意变?” “你只是假设。”灰手人道。 “你愿意不愿意?”褐手人问。 “当然愿意了。”灰手人说道。 (五千九百二十五)尤为 “如果变回去之后,你感觉并不好呢?”褐手人问道。 “这种可能性大吗?”灰手人问。 “要是你我以前的经历并不美好,甚至很痛苦,变回去之后会不会就感觉并不好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化纳之前的经历,也真是不好说。” 褐手人道:“对吧?那还要不要变回去一下?” 灰手人说道:“如果只是临时的,就算其他方面的经历并不美好,你我也能临时看到不曾化纳时的自己和对方,会不会也还可以?”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考虑了一下,道:“也不一定。” 褐手人道:“怎么变得那么快?” 灰手人说:“我想到如果你我以前特别悲惨,任人欺凌的话,我好像也不想变回去。” “就像我们以前看到过的那些蓝甲人一样?”褐手人问。 “是的,我是往这个方向想了,但还没打算说得那么明确。”灰手人道。 “你说与不说,我都明白。”褐手人道。 “我知道你会明白。”灰手人道,“这事要是往深想,也挺麻烦的。” “我们以前看到的那些蓝甲人里,有一部分的经历尤为悲惨。你说的往深想,是不是朝这个方向‘深’的?”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其实你我化纳后的经历也不怎么样。” “但你我那时算是很明确的工具吧?”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想说,那时是工具,好多东西都看不清。”褐手人说。 “你果然明白。”灰手人道。 “有时候糊涂倒是能减轻痛苦。”褐手人道,“但糊涂也有可能带来后续更多的痛苦。” 灰手人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在我看来清醒痛苦着也比靠糊涂减轻了痛苦好。” 褐手人道:“我也这样认为。此刻你还担心临时变回去会太悲惨吗?” “担心。”灰手人道。 “因为会清醒吗?”褐手人问,“你认为临时变回去,你我依然会是清醒的?” “经历化纳之前应该就是清醒的吧?”灰手人问。 “我感觉是这样的。但起码不会是那谁的工具,是吧?”褐手人问。 “应该不会是那谁的工具吧?”灰手人道,“但的确可能经历很痛苦。” “如果就算痛苦,也是清醒的,你还担心临时变回去会怎样吗?”褐手人道。 “也会担心。”灰手人说,“其实我不是担心那时候自身的经历太痛苦。” “我差不多明白了。”褐手人道。 “我就是担心看到你当时也在经历痛苦。”灰手人说。 褐手人沉默片刻,道:“一样。” “你我都是这么想的,又一致了。”灰手人道,“如果临时变回去,哪怕时间很短,但要看到当时正在经历痛苦的你,我也不愿意。” “是啊,一刻也不愿意。”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道:“我还想到有的蓝甲人已经死去了。” “你是不是担心如果你我临时变回去,可能就像我们以前看到过的死去的蓝甲人一样,回不来了?”灰手人问。 (五千九百二十六)雾霭 “其实这么想一点道理也没有,但我刚才的确那么想过。”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后来呢?” “后来觉得既然已经说了‘临时’,应该就不会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也是啊,都说了临时变回去,临时嘛,就是还能变回来啊。” “是这样啊。”褐手人道。 “但是,我又想到了别的。”灰手人道。 “什么?”褐手人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灰手人说:“我感觉你好像知道我怎么想了。” “你说吧。”褐手人道。 “你说也可以。”灰手人道。 “我不愿意说那种可能啊。”褐手人道。 “估计你我想的是同一种可能了。”灰手人说。 “应该就是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我就直接说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道:“所谓的‘变回来’会不会不仅是结束那种状态那么简单,而是变回来的下一刻,我们就消失了?” 褐手人道:“你我连这个都能想到一起,也是很不容易了。” “太多不容易的事,都被你我搞得显得容易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没错啊,我还真是有点想知道背后的原因呢。” “你我之间的联系?”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尤其是接受化纳之前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如果变回去真能搞清楚呢?” “你怎么又说这个话题了?”褐手人问。 “我又重复上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重复也正常,你觉不觉得?” “觉得啊。”褐手人说,“就算你不重复,我也会重复的。” “重复这个?”灰手人问。 “应该是吧?”褐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你会重复啊?”灰手人问。 “我也一样不清楚。”褐手人说。 “有感觉了?”灰手人问,“表层的还是深层的?” “不算。”褐手人道。 “连有表层感觉都不算吗?”灰手人问。 “我看不算。”褐手人道。 “那是什么?”灰手人道,“就是纯粹那么认为的?” “没错啊。”褐手人道,“不明原因。” “也没什么。不明原因的事情多了。”灰手人道。 “尤其在这样的环境下,倒是还真没什么新鲜的。”褐手人说。 “我突然想到了未来。”灰手人道。 “乐观的还是悲观的?”褐手人问。 “既非乐观的,也非悲观的。”灰手人说。 “那你想到的是什么?”褐手人问。 “雾霭。”灰手人道。 “雾霭?你想的是什么人的未来?”褐手人道,“还是所有人的未来?” “是我的未来。”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怎么讲?” “就是,我刚才想到我未来的时候,突然间就好像看到雾霭一般。”灰手人说。 “是来了什么感觉吗?跟你我的本事有关吗?”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道,“应该纯粹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五千九百二十七)掸走 “那应该没什么吧?”褐手人道。 “可是我一般也不会有这样的情况。”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还是担心雾霭有什么含义吗?” 灰手人道:“是的。象征着什么吗?” “雾霭,你就当成有神秘感。”褐手人道,“也说得通吧?” “是说得通。”灰手人道。“但我还是认为那片迷茫背后,似乎有我的命运——我并不想要的。” “此刻你又担心起来了?”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说,“按道理来说,我好像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如此担心。” “没事。”褐手人道,“担心就担心,也没什么。” “可我又想要掸走这份担心。”灰手人说。 “此刻你无法跟你的担心融洽相处?”褐手人笑着问。 “听到你笑着说话的声音,好像稍微好相处了一点。”灰手人道。 褐手人哈哈大笑,接着问道:“我这笑声行不行?” “行。”灰手人说,“听到你的笑声,我又稍微踏实了点。” “看来我的笑还是不够你用啊。”褐手人道,“那我就一直笑。” 说完,褐手人又笑了起来。 灰手人说道:“你笑的时候情绪是不是也有波动?” “啊?”褐手人惊讶道,“这你都知道了?你是不是出现深层感觉了?” “好像是表层感觉。”灰手人说道。 “终于出现表层感觉了,你应该开心一点了吧?”褐手人问道。 “但我又因为了解到了你的情绪波动而抑制了那种开心。”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为什么抑制?你了解到了我的情绪波动,这也没什么啊,为什么要抑制开心?” 灰手人笑道:“因为我感受到的你的情绪波动也跟担心有关。” “那你更要开心了。”褐手人说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又说:“你承认你也担心了?” “是的。”褐手人道。 “因为我刚才说的雾霭?”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说道。 “你担心的内容会不会跟我担心的内容是一致的?”灰手人问。 “估计是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你我此刻的担心会不会未来真正发生的?” 褐手人道:“不知道啊,希望不是。” 灰手人说道:“我也希望不是。” “你说说你担心的是什么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说完你还会说吗?” “会啊。”褐手人道。 “那我就直说了,那一刻我仿佛看到的雾霭虽然我的未来,但那未来与你有关。”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的感觉应该跟你的感觉是一致的。” 灰手人道:“我的未来,好像是幻灭过后,在另一个世界重生,却仍对化纳前的你有记忆,就在那个世界寻找,一直找。” 褐手人道:“我刚才哈哈大笑的时候想的也是这回事,我甚至仿佛看见了雾霭,你所说的雾霭。” “你我都想到了那些,会不会雾霭中,你我都在?”灰手人故意笑着说。 (五千九百二十八)自问 褐手人说道:“你是说都在雾霭中,却都看不见对方?” 灰手人道:“对,有没有这种可能?” “我只能说有啊,不然的话,就说绝对了,那我应该就没那么舒服了。”褐手人说道。 “那雾霭,就是导致你我看不到的东西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不知道,但其实我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有限啊。” 说完这话,褐手人觉得这样回答过于正经了,于是笑着说道:“我怎么如此认真地回答你这种问题?我也是很奇怪了。” 灰手人笑道:“我刚才其实就是开个玩笑。” 褐手人说:“听出来了啊,一直都是当你是开玩笑的。可是你这玩笑却又令我想到了些什么。” 灰手人道:“哪方面?” “就是能否再见的问题。”褐手人道。 “说得这么明确了?”灰手人问。 “是啊,一切都是未知的,但似乎又是已知的。”褐手人说。 “为什么这么说?”灰手人又问。 “我相信,你是明白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真的明白吗?” “你问你自己?”褐手人问。 “自问很重要啊。”灰手人道。 “很多时候确实是,但我们这种人在这种情况下自问,还是有新鲜感的。”褐手人道。 “能给你带来新鲜感也不错,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习惯。”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习惯啊。你问自己,有答案了吗?” 灰手人道:“有了。” “什么?”褐手人问。 “你是不是想说的就是那谁以前说过的?”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你想的是哪段?” “就是如果你我都吐出那两个那段。”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说。 “你猜我是刚刚想出来的,还是什么时候想出来的?”灰手人问。 “早就知道吧。”褐手人道。 “嗯。”灰手人道,“从你一开始说出那话,我就是这样想的,但还是不愿意这样说。” “后来呢?后来怎么那么快就愿意了?”褐手人道,“因为有了自问的过程?” “有一定关系。”灰手人说,“当我自问过后,我好像在出声回答自己的问题一般。回答自己的问题,就好像要面对自己一般。” 褐手人说:“面对自己后,就能面对那种情况了?” “我也不知算不算是能面对。”灰手人道,“但算或不算又能怎样呢?” 褐手人说道:“也是啊,算或不算又能怎样呢?” 灰手人道:“你能面对吗?” “不知道啊,只是不愿意面对。”褐手人道。 “按照那谁的说法,你我吐出那两个以后,当后果显现以后,就真的见不到对方了。”灰手人说,“我也不愿意面对。” 褐手人说:“是啊,你我在这件事上想的是一样的,都不愿意面对这个。” 灰手人道:“但现在后果还没真正显现吧?” “感觉好像是,起码跟他说的是不同的。”褐手人道,“最坏的结果也是延迟显现的。” (五千九百二十九)在变 灰手人说:“延迟着,延迟着,说不定就不再出现那种最坏的结果了呢?” “好像话又说回来了啊。”褐手人道。 “不停期待的事,就容易不停地说吧?”灰手人道,“哪怕不觉得真有这样的希望,有时也会这样多说几次。” “那倒是啊,没准一会儿还会再次说。”褐手人说,“尽管的确不觉得有多大可能。” 灰手人说道:“我给你的感觉是不是一会儿很绝望,一会儿又充满希望?” 褐手人道:“你给我的感觉就跟我自己给我的感觉差不多,就是想法、情绪总在变。” 灰手人道:“换个别人,也是这样的吧?” 褐手人说:“那要看换谁了,情绪总在变倒是不新鲜,但是想法变得如你我这样频繁,是不是也够新鲜的了?” “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这么觉得了。”灰手人道,“我甚至觉得,就连想法变这么快也是古怪的。” 褐手人又说:“古怪,没错啊。我们这样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本来就不寻常了。” 灰手人道:“所以怎样都不新鲜。” 褐手人道:“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吧?” “是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现在看不到刚才那段时间看到的东西了。” 灰手人道:“也就是说,此刻,你跟我能看到的都是一样的了?” 褐手人又说:“是的,什么数字都没有。” “你看到树珠发生变化了吗?”灰手人问。 “没发生变化。”褐手人道。 “你看一会儿还会再出现数字吗?”灰手人问。 “还会。”褐手人说。 “即使现在没有迹象?”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现在是一点迹象都没有了,但还是感觉一会儿会出现数字。” 灰手人说:“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 褐手人道:“表层感觉。我现在还是很想要深层感觉。” 灰手人道:“就是不来?” “是啊。”褐手人回答。 “我也想要,也不来。习惯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不习惯也没办法,反正现在情况跟以前区别很大,以前想要深层感觉,很快就能有。” 灰手人道:“你不会喜欢以前那样吧?” “当然不喜欢啊,一个工具的深层感觉,意义有多大?”褐手人问。 “意义啊,能帮工具的使用者做事。”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听你这笑声,这么明显。” 灰手人道:“我又不怕那谁听到。” 褐手人问:“你认为我下次看到数字的情况会跟上次很像吗?” “似乎不大一样吧?”灰手人说道。 “表层感觉?”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难得有表层感觉了。” “比什么感觉都没有,令你稍微舒服点?”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而且这次我还是挺相信这种表层感觉的。” “你自己呢?”褐手人道,“此刻,我只问此刻,你认为你自己还会再次看到数字吗?” 灰手人道:“这就没感觉了。” (五千九百三十)不分 褐手人又说:“一点都没有,表层的?” “没有啊。”灰手人道,“所以说你厉害。” “又来,又来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的确有表层感觉啊,我没说错吧?” “目前有表层感觉这个没说错,但厉害这话就没道理了。”褐手人说。 “我没有,你有,我认为你厉害,多正常,这就是道理啊。”灰手人道。 “这不是暂时的吗?”褐手人道,“你也有感觉啊,只是不在这段时间。” “所以我认为你厉害。”灰手人说道。 “要是一会儿你就有感觉了呢?”褐手人问。 “那也不影响我认为你厉害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这样的话,你刚说‘所以’你认为我厉害,这个‘所以’就没道理了。” 灰手人道:“你这样认为啊?” “要是你不分时候都认为我厉害,这个‘所以’就没道理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但我说你厉害还是有道理的。” “什么道理?”褐手人问。 “因为你就是厉害啊。”灰手人笑道。 “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真没办法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开玩笑说:“既然没办法,就承认自己厉害吧。” 褐手人哈哈大笑,道:“你故意的,这么明显。” “我怎么了?”灰手人笑着说道。 “你给我一种那谁的感觉。”褐手人开玩笑道。 灰手人笑出声音,说道:“你开这种玩笑,我就不表示什么了,但那谁未必乐意啊。” “怎么不乐意?”褐手人问。 “你说我给你那谁的感觉了,你说的是哪方面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肯定知道,知道才会这么问。” 灰手人说:“我知道,你说吧。” “你知道,又让我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也习惯了吧?” “行吧,我说。”褐手人道。 “说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刚才说我既然没办法,就承认,让我想起那谁,在你我没办法的时候就让你我怎样怎样。其实就是强行让你我做事啊。我这么说跟你想的一样吗?” 灰手人道:“一样啊。但我可没像那谁那样啊。” “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我才不是那种心态。”灰手人说。 “那谁什么心态?”褐手人问。 “使用工具的心态。”灰手人道。 “你在开玩笑,你肯定不是那种心态啊,但刚才你开玩笑时那种感觉,是不是像?”褐手人道。 “不得不承认啊,现在往回想想,是有点像,但那谁应该不会认为我刚才开玩笑时的感觉像他。”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道。 “你又明知故问。”灰手人说,“他就不大可能受得了他使用的工具开玩笑时的感觉像他吧?” 褐手人说:“你认为他如果听到了你我对话的过程,会怎么想?” “估计会受不了我吧。”灰手人笑道。 “我看他会受不了我。”褐手人道。 (五千九百三十一)棕光 灰手人说道:“怎么受不了你?” “因为是我说你感觉像他的。”褐手人道,“如果是你说我感觉像他,他也一样会不乐意。” “要是那样的话,估计他受不了的人就是我了。”灰手人笑道。 “但你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所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褐手人道。 “那是因为你没给我说那种话的机会。”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又笑出了声。 就在此刻,灰手人看见树珠突然没了一点颜色也没了一点光亮,刚要说点什么,又见树珠整个变成了一个发着棕色光的球,光球部还有一圈光环。 “树珠发生了变化。”灰手人说道。 “刚才突然好像消失了一般。”褐手人道,“应该不是我看错了吧?” 灰手人道:“不是你看错了。我也看见了,刚才它突然就没颜色了,也不亮了。” 褐手人说:“不亮的时间很短。” “对。”灰手人道,“我刚要跟你说,还没来得及说呢,它就再次发光了。” “再次发光后的它跟之前的样子明显不一样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没错,发着棕光,中间还有一圈光环。” 褐手人说:“你认为会持续多久啊?” “会不会一直这样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也许吧。” 灰手人又问:“树珠发生这样的变化,我不仅没见过,也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啊。”褐手人道,“根本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灰手人说道:“会不会跟数字有关系啊?” “有可能吧。”褐手人道,“之前你看到数字,不就跟树珠有关系吗?” “之前我看到的那些叠幻之象跟树珠有关系。”灰手人说。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这次树珠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不是预示着一会儿你我还会看到数字?” 灰手人道:“一会儿大概是你看到数字吧。” “此刻你认为你不会再次看到数字了吗?”褐手人问。 “那倒也不是。”灰手人说,“只是我认为这次树珠发生这种变化可能跟你一会儿再次看到数字有关系。” “是不是又出现感觉了?”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道,“这纯粹就是我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想的是我看到数字?”褐手人问。 “因为上一次看到数字的就是你。”灰手人道。 “你认为看到数字这事更可能连续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褐手人问道。 “可以这样说吧。”灰手人道,“这就是我的一点想法。你呢?” “我也认为这次的树珠跟我看到数字有关系。”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感觉了?”灰手人问。 “也没有啊。”褐手人道。 “也是想法?”灰手人问。 “对,一点想法。”褐手人回答。 刚刚说完这话,褐手人就感觉到了什么,便说道:“不是了,已经不是一点想法了。” “发生变化了?”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说,“刚刚发生的。” (五千九百三十一)挤碎 灰手人道:“你突然又来感觉了,是不是?” “是,非常明显。”褐手人回答。 “表层感觉?”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说。 “此刻期待深层感觉到来吗?”灰手人问。 “当然期待,那么久了,但是不出现啊。”褐手人道。 “你眼前现在有什么变化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说。 “你听。”灰手人道。 “你是说他腹部发出声音的事?”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 “干叶声。”褐手人道。 “虽然还是干叶声,但给我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灰手人道。 “区别在哪里?”褐手人道,“我也听着有区别了,想听听你说的会不会跟我的感觉一样。” 灰手人说:“区别就是,刚才我感觉干叶声是各种颜色的干叶发出的,而此刻,我感觉干叶只是棕色干叶发出的。” 褐手人道:“一样的感觉。” 灰手人道:“这是我的表层感觉。” “也是我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为什么会这样?是我们在树珠颜色的影响下想多了,还是本来就该这么想?” “我认为更可能是本该这么想。”褐手人道。 “这就是树珠要告诉我们的吗?”灰手人问。 “很有可能。”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以这种形式?” “是啊。”褐手人道,“当然这都是我想出来的。” 灰手人道:“棕色干叶声越来越大了。” “里面出现了其他声音。”褐手人说。 “听见了。”灰手人道,“刚才只是树叶互相蹭的声音,而现在,我好像听到了树叶挤碎的声音。” “就是那种声音。”褐手人道,“我好像看见了一堆棕色的树叶聚在一起时被什么狠狠地挤了,碎了。” 灰手人说:“好像在持续地挤。” 褐手人说道:“没错,还在挤,还在碎。” “不知这种声音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灰手人说。 “碎到再没有树叶可以挤吗?”褐手人问。 “你认为有多少棕色干叶啊?”灰手人问。 “想不出来。”褐手人道。 “也没表层感觉?”灰手人问道。 “完全没有。”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想问问他。” “我问吧。”褐手人道。 “我突然想问别的了。”灰手人说。 “问什么?”褐手人道。 “问他能不能听到干叶的声音。”灰手人道。 “好,我就问这句。”褐手人说。 “怎么成你问了?”灰手人道。 “谁问都一样吧?”褐手人道。 “那就我问。”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等一下。” “不是都一样吗?”灰手人问道。 “等一下啊。”褐手人道。 “哦,我明白了,你说你问时,就拿‘都一样’当理由,到我这里就是另一回事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因为你认为在这段时间直接问可能有危险,是不是?”灰手人说。 (五千九百三十三)差我 褐手人道:“毕竟他腹部发出的声音给我的感觉跟树珠有一定联系。树珠是什么东西啊,对这里环境的影响巨大,对你我也是有影响的啊。那么如果你我听到的声音本身就是在树珠影响下出现的,我们又为了了解情况而去对他做些什么来试,那么有一定可能发生危险啊。” 灰手人说:“就是这个原因了,你这么清楚,你还要说自己来?” “这不是很正常?”褐手人问。 “真‘正常’吗?”灰手人道,“以前是怎样的?我指你我当工具的时候。” “你是说越危险越希望对方来吗?”褐手人笑道。 “我那时候就是这样的想法。”灰手人笑道,“现在反过来了。” 褐手人说:“那时候我甚至连一起来都认为过于危险。” “我也一样啊,危险性大的事情,对方来最好,差一些的就是一起来了。”灰手人顿了顿后说道,“一起来就差很多啊。” 褐手人哈哈大笑,问:“差多少啊?” “差个我自己。”灰手人道。 灰手人大笑着说:“有你和没你,差的当然是个你自己。” 褐手人道:“我说的是不是特有道理啊?” 灰手人说:“对,对,有道理,有道理极了。” “一股讽刺的味道啊。”褐手人笑道。 “你是不是想到了以前的某次事情?”灰手人问。 “是啊,那次令我印象深刻。”褐手人说。 “是不是那谁说的话?”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肯定又想到一起了。” 灰手人说:“那次我是真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啊。” “我也不觉得。”褐手人道。 “那件事是你我一起做的,尽管我们做的事情可以说一模一样了,但当那谁责怪你我的时候,我却觉得,就算有问题,也是你的问题。”灰手人笑道。 “我当时也这样觉得啊。”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说:“那谁刚开始问的时候,我都没意识到他说的话会走向责怪你我这个方向。” “我也没意识到。”褐手人道,“还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现在想想,你我当时并没做错,是不是?”灰手人问。 “没做错。”褐手人道,“只是没有完全按照他的意思来。” “当时也是不得已啊。”灰手人说,“当时你我好像都很注意要按照他的意思做事吧?” “不用说‘好像’了,就是非常注意,那个时候你我的弦都绷得紧紧的,我能感到自己的弦紧绷着,也能感到你的弦紧绷着。”褐手人道,“要不是情况发生了变化,谁会想别的办法呢?” “而且,那件事的结果跟他预期的一样啊。”灰手人道。 “对,结果就没不同。”褐手人说,“只是过程中出了一点小曲折。” “就这样他就不满意了。”灰手人说。 “还问我们那段为什么要那么做。”褐手人道,“问了之后我是一本正经地回答的,回答的时候都想不到接下来他会那样。” (五千九百三十四)断笔 灰手人道:“当时的情况也太出乎我意料了。我也是一本正经回答的。” 褐手人说:“他当时听完你我说的,还问还有没有别的要说的。” “那次你我同时说没有别的要说的。”灰手人笑道。 “还挺齐的。”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道:“当时声音还挺大。” “我一副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褐手人道。 “我也是啊。”灰手人道,“可惜那谁不觉得。” 褐手人说:“也不用可惜了,事情没完全按照他的预期,他就是会那样。” “也是,以前他也是那样的,只是这次,他说话的方式令我印象深刻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现在想起来,你有没有觉得生气?” “多少是有一点的。”灰手人道。 “我也是。”褐手人道,“他还问我们,是否认为自己说得有道理。” “先是问了你,然后问了我。”灰手人道。 “我当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怪,就那么说了。”褐手人道。 “我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呢。”灰手人说。 “我也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褐手人说。 “我当时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你当时说:‘应该有。’” “对,就是这样。”灰手人笑道。 “你怎么笑得那么明显。”褐手人说。 “现在想着当时的回答,我自己都觉得好笑。”灰手人说。 “现在想着我当时的反应,我也觉得挺好笑的。”褐手人笑道。 “我记得,你当时说:‘有吧。’”灰手人道。 “是的,你记得真清楚。”褐手人道。 “就那么两个字,还能记不清楚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那时你我说的话是相似的啊。” 灰手人道:“是的,接下来那谁的反应,还真吓我一跳啊。” “是啊,接下来他说的就是你刚才说过的话:‘有道理,有道理极了。’”褐手人道。 “其实当时他那语气并不是很明显。”灰手人说。 “就好像是真的说有道理一样。”褐手人道,“只是后面那个‘极了’又好像带别的意思。” “我还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讽刺我。”灰手人道。 “讽刺我。”褐手人说,“他说这话时还瞟了我一眼。”褐手人说。 “也瞟了我。”灰手人说道。 “但瞟的时候也没显得很凶。”褐手人道。 “对。”灰手人道,“当时还跟没多大事似的呢,结果接下来,就爆发了。” “是不是跟我的反应有关啊?”褐手人问。 “跟我的反应有关。”灰手人道。 “你我的反应差不多吧?”褐手人问。 “差不多吧,我当时就是看着他。”灰手人说。 “我也是啊。”褐手人道。 “然后他突然就把笔捏断了。”灰手人道。 “没错,断笔的时候,那声音还挺响的。”褐手人道。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严重。”灰手人说。 “一样的,我也是这个时候意识到的。”褐手人道。 (五千九百三十五)被捏 灰手人说道:“他捏断笔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接下来我受到的惩罚不会是轻的。” 褐手人道:“我当时就觉得自己也快被捏了。” 灰手人问:“虽然我明白你说的被捏是什么意思,但我此刻却想到了另一个意思。如果按我想的另一个意思来说,你我好像一直都在被捏。” “是。”褐手人说。 “你非常清楚我想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你不是都说了?”褐手人问。 “可我没明确地说啊。”灰手人道。 “你都说‘一直’了,那就够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就这两个字,足以令你了解到我在想什么吗?” “足以。”褐手人道。 “想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被塑造。”褐手人说。 “你说得如此简练,意思却如此清晰。”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因为本来就明确啊。” “你猜你说的跟我想的一样不一样?”灰手人故意问。 褐手人说:“你听你说这话的语气。” “怎么了?”灰手人问。 “一听就是故意的。”褐手人道。 “故意做什么啊?”灰手人问。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跟你想的一样,还这么问我,好像我说的不准似的。”褐手人道。 “你这样坚定地相信自己说的跟我想的一样吗?”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如果我说不一样呢?” “那就是你又要玩花样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就是这样啊,难道不是?”褐手人问。 “我都这么问了,你都没一点动摇吗?”灰手人问道。 “你自己听听这话。”褐手人道。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灰手人问。 “语气就很明显啊。”褐手人笑道。 “哪方面明显?”灰手人问。 “一听就是故意试探我的,想要引我说点别的。”褐手人道。 “怎么回事啊?”灰手人问。 “什么怎么回事啊?”褐手人问。 “为什么你不怀疑自己呢?”灰手人问。 “因为清楚啊。”褐手人道。 “那么清楚?”灰手人道,“就是你认为的而已啊。” “我认为的,恰好跟你想的一样。”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道:“说实话,你是不是来什么感觉了?” “什么感觉啊?”褐手人故意问。 “你知道的。”灰手人道。 “我知道吗?”褐手人又故意问。 “你又成心。”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让我怎么说才好啊?” “你知道该怎么说。”灰手人笑道。 “你都笑出声来了,还这么说。”褐手人道。 “所以你就说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我说我知道你问的是不是来什么感觉了是什么意思,这下你满意了?”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满意了。” “然后呢?”褐手人问。 “然后继续说啊。”灰手人道。 “我接下来说的能不能令你满意呢?”褐手人问。 “能。”灰手人笑着说。 “我还没说呢。”褐手人道。 (五千九百三十六)预先 “说了肯定满意。”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你这预先就了解了啊?” “就是啊。”灰手人道,“就你这种依然陷在某种模式里的人,可能跟我说不满意吗?” “又说我陷在某种模式里了。”褐手人笑道。 “不承认啊?”灰手人笑着问。 “能承认吗?”褐手人说。 “怎么不能?”灰手人道。 “明明是你陷在某种模式里啊。”褐手人道。 “就算我陷在某种模式里,也不影响其实你也是陷在某种模式里的啊。”灰手人笑道。 “看来你承认了。”褐手人说。 “我说的可是‘就算’啊。”灰手人道。 “‘就算’的事,也有可能是真的啊。”褐手人说。 “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又得单说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是真的。” “谁说的?”灰手人问。 “我。”褐手人道。 “你说是真的就是吗?”灰手人问。 “这件事,就是。”褐手人道。 “看你这一口咬定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了深层感觉呢。”灰手人笑着说。 “深层感觉没有,但就要咬定啊。”褐手人说。 “我也要咬定。”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咬定什么啊?” “咬定你是啊。”灰手人说。 “又怎样呢?”褐手人问。 “就是你我都咬定对方陷在某种模式里啊。”灰手人道。 “一直都这样吧?”褐手人笑着问。 “你怎么笑这么大声?”灰手人问。 “好像你没笑一样。”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笑了啊,好像声音还不小。” “不用说‘好像’,就是声音不小。”褐手人道,“既然如此,你还这么说我。” “我笑没笑,声音小不小,跟我这么说你有多大关系呢?”灰手人问。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说:“我是不是废话太多了?” “挺有意思啊。”褐手人道。 “问你是不是太多,你回答有没有意思。”灰手人道。 “我就是要说出自己想说的。”褐手人说。 “若是以前,你敢吗?”灰手人笑着问。 “在那谁面前?”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要是你,你敢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笑得很大声。 褐手人说道:“你笑那么大声干嘛?” “吓你一跳吗?”灰手人问。 “那倒不至于。”褐手人道,“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笑。” “我认为你知道。”灰手人说。 “又是你认为的?”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大概我也只能说我认为的吧?” “也不一定。”褐手人道。 “还能说什么?”灰手人问。 “还能说我认为的。”褐手人说。 “能说准吗?”灰手人问。 “能啊,已经说准不止一次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你就再来一次。” “这次让我说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回答自己的问题啊,我是想好了我认为的,等你回答了我就知道我能不能说准你认为的了。” 褐手人道:“什么问题啊?” (五千九百三十七)不凡 “你又故意问,是吧?行,我就清楚地说一遍。你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笑,你就自己回答一下呗。”灰手人说。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我自己回答?”褐手人问。 “你不想吗?”灰手人问。 “没有啊。”褐手人道,“你想我那样?” “是啊。”灰手人道。 “那我就回答吧。”褐手人道。 “这么快就回答自己的问题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你都说你想了。” “我想你就回答?”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啊。” “那以后也这样?”灰手人道,“每次都这样吗?” “我可没说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看也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褐手人问。 “以后啊。”灰手人道。 “根据什么推断的?”褐手人问。 “根据你之前的表现。”灰手人道。 “在这样的环境里,所谓的根据还能信吗?”褐手人故意问道。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把话说绝对,那我一定只说一个‘能’字。”灰手人说。 “要是换件别的事,你估计会说‘不能’了吧?”褐手人问,“这事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凡吗?” “是。”灰手人道。 “为什么这件事就不一样?”褐手人问。 “这是关于你的。”灰手人道。 “关于我的就能直接信了?”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 “可你信的也只是自己推断的啊。”褐手人笑道。 “关于你的事,我的推断,应该就是准的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嗯”了一声。 灰手人道:“赞同我说的?” 褐手人笑道:“我赞不赞同的,影响你的判断吗?” “我当你赞同了。”灰手人道。 “不管我赞不赞同,你都当我赞同了?”褐手人问。 “仅就这个而言,你要是不赞同你早就直接说了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猜对了。” “我是猜对了,我一点不觉得奇怪,就应该是能猜对的。”灰手人道,“可是到现在,你还是没回答呢。” “刚才的情况是我说我就是要说出自己想说的。然后你问我若是以前,我是否敢吗。我问你是不是在那谁面前,你说对。然后我问了你要是你,你敢不敢。这个过程我没说错吧?”褐手人问。 “这还用问吗?”灰手人笑道,“当然没说错。” “接下来你就笑那么大声,那原因应该就跟前面发生的这些有关系啊。”褐手人笑道。 “你故意这样吧?”灰手人道,“说了跟没说差不多。” 褐手人道:“还真是故意的。” 灰手人说:“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该说点跟没说差很多的了?” 褐手人问:“就该说出我猜的是怎么认为的了,你到底是怎么认为的呢?” 灰手人道:“又跟没说差不多。” “你接着听啊。”褐手人道。 “听着呢。”灰手人说。 “我就认为你也不敢啊。而你笑成那样,应该是再次想到了‘工具’吧?”褐手人问。 “你真的知道!”灰手人说。 (五千九百三十八)人具 “我果然说对了。”褐手人笑着说。 “你说出的‘工具’,就好像我说出来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说的一些话也好像我说出来的啊。再说,这次的也没那么不好猜吧?” “好猜不好猜,我是不清楚,但我猜对了是真的。你我以前是工具,问工具敢不敢,的确是能令人发笑的事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现在你我完全摆脱工具特点了吗?” “好像没有。”灰手人道,“但你我已经不似之前那样,是绝对的工具了吧?” 褐手人开玩笑问道:“那现在你我算什么?‘人具’?” 灰手人道:“你说话时笑的声音也太大了吧?” “你希望我声音小点吗?”褐手人问。 “没有啊。”灰手人道。 “我下次说话还这么大声音?”褐手人问。 “看你自己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这可是你说的。” “是啊。”灰手人笑道,“但你下次说的时候,我又可能说你说话时笑的声音也太大。” 褐手人道:“我要是说话声小了呢?” 灰手人说道:“我也有可能说啊。” “小了还说?”褐手人问。 “小了的话,我可能说你说话时笑的声音也太小。”灰手人道。 “挺好。”褐手人道。 “怎么个好法?”灰手人问。 “听你说就好啊。”褐手人道。 “我说来说去,你真的不会有意见?”灰手人问。 “当然不会有。”褐手人说,“另外,我刚才说的那个,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刚才说的哪个啊?”灰手人问。 “你该不会这么快就想不到了吧?”褐手人问道。 “又要我猜?”灰手人问。 “你不需要猜。”褐手人道。 “哦?” “你知道。”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既然你说我知道,那我就得真知道才行啊。” 褐手人说:“对呀,那你就根据你知道的来说吧。” 灰手人说:“我认为你想听的是我对什么事的意见,就对什么事给意见了啊。” 褐手人大笑,道:“你竟然敢如此随意了,我喜欢。” 灰手人道:“这有什么好喜欢的?” “要是以前你敢吗?”褐手人道,“要是以前,反正我是不敢这么随意。” “以前不是紧绷着弦吗?”灰手人说,“紧绷着弦的工具,能随意吗?” 褐手人说:“说得好像琴。” “对呀,紧绷着弦的工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琴。”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道:“你开始说意见吧。” “那我先猜你问的是什么事啊,你刚才说到了‘人具’,是不是想问我对叫‘人具’的意见啊?”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 “我这么随意,也还是说对了啊。”灰手人道。 “是不是觉得太好猜了?”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道,“以前那么小心谨慎,猜的时候充满恐惧,有时候都会猜错那谁的意思呢。” 褐手人道:“现在这种感觉还不错,对吧?” (五千九百三十九)具人 “当然不错了。”灰手人道,“我要说意见了啊。” “说吧。”褐手人笑道,“如此一本正经的也真是有趣。” 灰手人说:“叫‘具人’。” “哦?”褐手人想了一下道,“嗯,还是叫‘具人’更贴切。” “你真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听着好听点,而且,听起来就像人啊。”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听起来就像人竟然也成为理由了。” “不好吗?”褐手人问。 “好,好。”灰手人道。 刚说完这话,灰手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说:“此刻我突然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褐手人问。 “担心他。”灰手人说。 “可有半天都不担心他了啊。”褐手人道,“是不是?” “刚才真是不担心,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担心了。”灰手人说。 “哪方面?”褐手人问。 “担心他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灰手人道,“接着就永远那样了。” 褐手人说:“因为你有了感觉吗?” “不是。”灰手人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褐手人说道:“是什么引起你担心的呢?” “搞不清楚。”灰手人道。 “突然间就这么想了?”褐手人问。 “算是。”灰手人道,“你呢?一点都没这种想法吗?” “暂时还没有。”褐手人道。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把。”灰手人道。 “不是吧。”褐手人说,“如果是突然冒出这种想法,说不定跟启示有关系呢。” “你把我这想法想得过于重要了。”灰手人笑道。 “有时候看似仅仅是一个想法,实际上就是与未来走势相关的啊。”褐手人道。 “有时候的确如此,但这次我又认为不像。”灰手人说。 “那你还担心吗?”褐手人问。 “你这么问的话,我好像应该表示不担心才正常。”灰手人道。 “但实际呢?”褐手人问道,“你依然担心?” “对呀。”灰手人道,“就是那种莫名的,才更奇怪。” “你我刚才吸气,暂时还没看出什么结果来,会引起你想那些?”褐手人问。 “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是,若真是如此,我应该刚才就这样想了啊,为什么要拖延到现在啊?”灰手人问。 “有些事从表面看不清楚的。”褐手人道,“可能当时的环境因素导致你这种想法延迟出现呢?” “这倒是有可能。”灰手人道,“但估计还是我想多了而已。” 褐手人说:“此刻你有些放松了吗?” “没有。”灰手人道。 “如何才能放松?”褐手人问。 “大概需要他立刻脱离这种状态吧。”灰手人道。 “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跟之前出现过的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还是大大不同吧?”褐手人问。 “的确不同,无论眼神,还是其他方面。”灰手人说。 “他并没进入那种状态,你认为呢?”褐手人问。 “我也这样认为,但我依然担心。”灰手人说。 (五千九百四十)求证 “你会怀疑他要进入某种状态了,是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如果只是思考,就认为不会,但不知为什么又感到有点悬。你呢?” 褐手人说:“我此刻倒是没担心。” “你是彻底想开了吧?”灰手人问。 “彻底?怎么可能彻底啊?”褐手人笑道。 “为什么不能彻底?”灰手人问。 “你能吗?”褐手人道,“你是不是成心问的?” 灰手人说道:“有点,但也不全是。” “成心与否还能说不全是?”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说,“也想听听你有没有别的想法,所以能说不全是。” 褐手人道:“这样啊。” “是啊,你有没有别的想法?”灰手人问。 “你问我有没有‘别的’想法,就意味着本身你就已经预设了我会有什么想法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我所预设的是我的想法。”灰手人道。 “你无法彻底想开,就是因为那样的想法?”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说,“你认为我预设的跟你想的实际情况一样吗?” 褐手人又说:“反正都是一方面吧。” 灰手人问:“不打算求证一下了吗?” “都行啊,你要是愿意主动说出来,就说。”褐手人道。 “我要是想听你主动说出来呢?”灰手人问。 “那我就说。”褐手人道。 “你说吧。”灰手人道。 “我之所以没彻底想开,就是因为认为如果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更严重的后果会出现,这样以后我就无法继续与你这样说下去了。”褐手人说,“跟你想的是一方面吗?” “是。”灰手人说,“想来,我之所以会担心,应该也是因为这个,但我又认为自己这样想并没什么道理。” 褐手人说道:“为什么认为没什么道理?” “这段时间我认为就算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也不代表更严重的后果会出现。”灰手人道。 “也是啊。”褐手人道,“不能说得太绝对了。” “所以我认为自己本不该那样担心。”灰手人道。 “可还是控制不住吗?”褐手人问。 “起码到此刻,我还是控制不住的。”灰手人说。 “也许下一刻就不同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说不定,过了这段时间,我的看法就改变了。” “此刻,我忽然觉得就算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更严重的后果会出现的可能性还挺大的。”褐手人道。 “之前还没这样呢?”灰手人问。 “之前也觉得可能性很大,但没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到这个程度。”褐手人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更担心了。”灰手人道。 “没这个必要吧?”褐手人问。 “你为什么在某一刻突然就这样了?”灰手人说,“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褐手人说道:“不至于吧?” 灰手人道:“你说这话时是真觉得不至于,还是有安慰自己的成分在内?” (五千九百四十一)浅紫 褐手人说:“有自我安慰的成分在内。” 灰手人突然说:“他腹部传出的声音完全消失了?” 褐手人道:“是的,很突然。” 灰手人问:“你眼前看到的情况跟刚才比起来有所不同吗?” 褐手人说:“没有。” 灰手人说道:“我总感觉变化很快就会发生了。” “表层感觉?”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我现在就没感觉到。” 话音刚落,褐手人眼前突然一片浅紫,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眼前一片浅紫。”褐手人道。 “除了浅紫呢?还看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紫。”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树珠也看不见吗?” “是啊。”褐手人道。 “太奇怪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树珠出来了。” “别的呢?”灰手人问。 “什么都没有了。”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此刻你和我看到的是一样的?”灰手人问。 “我并不知道你看到的是什么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就是这里的情况而已,没有‘叠幻之象’。” “那你和我看到的应该是一样的吧。”褐手人道。 “树珠是什么颜色的?”灰手人问。 “变了!”褐手人说,“浅紫。” 灰手人说:“你我看到的果然一样。” 褐手人又说:“什么时候变化的,你看清楚了吗?” “没看清楚。”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刚才感觉真是准的。” “巧了吧。”灰手人说。 “不像。”褐手人说,“是你厉害。” “我哪里厉害了?”灰手人问。 “提前就知道这里很快就会发生变化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不会吧?你竟然连这个都觉得很厉害?” 褐手人道:“这还不厉害?都这么早就知道了,我当时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如果是我的话,你认为算不算厉害?”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看,你看,又来了。” 灰手人道:“来什么了?” “来显出你沉浸在那种模式里出不来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要是一定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反正这样也不错,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我都在某种模式里,不是一直都是吗?” 褐手人道:“正常,正常得很啊,你说是不是?” 灰手人笑着说:“你听你说话,又这样的口气。” “你又笑出声来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说正常啊。” 褐手人道:“你如果愿意听,我还可以说更多。” 灰手人道:“可以啊。” “正常,正常,正常。”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不够啊。” “你想让我继续说啊?”褐手人问。 “可以吗?”灰手人问。 “当然可以啊。”褐手人道,“正常,正常,正常,正常,正常。这次够了吗?” (五千九百四十二)恰好 灰手人道:“就当够了吧,不然的话,真不知你还会说多少次。” “那要看你要听多少次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突然说:“我感觉好像又要有变化了。” 褐手人道:“哪方面的变化?” “你那方面。”灰手人道。 “我这方面?”褐手人问,“你这还是表层感觉?” “是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接下来会怎样啊?” “我感觉你可能没多久就会再次看到数字。”灰手人道。 “我自己都没感觉。”褐手人说,“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又来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当然啊,我自己还没感觉到,你竟感觉出我接下来会怎样。” 灰手人道:“可能是因为我刚才也看到过数字?但我的感觉不一定准啊。” 褐手人道:“刚才你说的情况就出现了。” 灰手人说:“那可能是恰好吧。” “如果只有一次,你可以说是恰好,再多呢?”褐手人问。 “那可能是多次恰好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要是一定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 灰手人道:“我还有别的感觉,关于他的,但又觉得不准。” “什么感觉?”褐手人问。 “他腹部好像一会儿又要出现新的声音了。”灰手人道。 “我看到数字了!”褐手人道,“你这感觉也太准了吧!” “是几?”灰手人问。 “是‘六’。”褐手人说。 “直接出现的吗?”灰手人问,“没有被什么托着或者怎样?” “没什么托着,非常迅速地掠过。”褐手人道,“要不是你说了这事,这数字如此快地掠过,估计我不一定能看不清楚。” 灰手人说:“你看清楚了是因为你在注意啊,不是我说了的原因。” “就是因为你说了啊。”褐手人道。 “就算我不说,你也会一直关注着情况。”灰手人道。 “是会关注,但你说了之后我的状态就不一样了啊。”褐手人道。 “反正这种我们希望看到的事你总能想成跟我有关系的,是吧?”灰手人说。 “还用‘想成’吗?”褐手人问。 “用啊。”灰手人道。 “明摆着的情况。”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就算别人说了,你也可以不当回事,是吧?” “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会当回事,尤其是你说的。”褐手人道。 “我又想起以前了。”灰手人道,“以前我常常把那些不怎么希望看到的事跟你联系在一起。有的事情没搞成并不是你造成的,我也会想成是你的问题。” “不光你这样,我也是啊。”褐手人说,“好几次的事,现在想想,根本就不是你能决定的,我当时就是想成了事情变成那样,是你没做好。” 灰手人道:“现在倒好,有点这个阶段我们希望看到的事,你就想成跟我有关系的,比如出现数字。” 褐手人说:“你还举这个例子了。” “是个例子,就可以举啊。”灰手人笑道。 (五千九百四十三)烧柴 褐手人道:“行吧。” “你这语气显得很无奈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应该知道原因啊。对了,你刚才说他腹部好像一会儿又要出现新的声音了,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 “我刚才因为看到数字了,就把你说的这事岔开了,其实是件很重要的事。”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可他腹部还没出现新的声音啊。” “时间没到吧。”褐手人道。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你认为时间会很长吗?” “不会吧。”灰手人道,“我感觉不会,但这感觉应该不准啊。” 就在此刻,灰手人和褐手人全都听到那人的腹部出现了新的声音。 “这就开始了。”褐手人说,“你说的可真准。” “这也叫准?”灰手人道,“又是恰好出现了而已。” “你听到的是什么声音?”褐手人问。 “柴火燃烧的声音。”灰手人道,“你呢?一样吗?” 褐手人又说:“一样,烧柴。” “按道理来说,这种声音就算是日常生活中,白天人多的时候也不容易被听到吧?”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我以前就是夜间听到的。” “我印象最深的也是夜间,就是夜深人静时。”灰手人说。 “所以说,有些声音不是不存在,只是有些时候没那么容易听到而已。”褐手人道。 “你想说什么?”灰手人问。 “要足够安静,才能听到某些声音。”褐手人说,“是不是有时候心静下来,也能促使人发现以前没发现的东西?” 灰手人道:“对,但其实心静下来也没那么容易,有时候比环境安静下来还难。” 褐手人说:“夜深人静时,听到烧柴的声音,这说法令我想到了些什么。” “哪方面?”灰手人问。 “过去。”褐手人道。 “化纳之前的吗?”灰手人问。 “嗯,模模糊糊的。”褐手人说。 “你深层感觉再次出现了吗?”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此刻是深层感觉,而且,我觉得会很准。” 灰手人道:“感觉到什么了?” “好像有那么个夜晚,我和别人坐在柴火堆旁边,安安静静的,没说话。”褐手人道,“我就听见烧柴的声音了。” 灰手人说:“和什么人?” “不知道。”褐手人道,“很模糊。” “几个人?”灰手人问。 “也不清楚。”褐手人道,“但其中好像有个人,我此刻也认识似的。” 灰手人道:“我?” “我不敢肯定。”褐手人说,“就是有那么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吧,要说我此刻也认识,应该就是你了吧?总不会是那谁吧?” 灰手人道:“我好像也来感觉了。” “深层的吗?”褐手人问。 “对,盼望已久的深层感觉。”灰手人说。 “你感觉到什么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就是某个夜晚,跟你感觉到的挺像的。” 褐手人问:“那是不是说明你我感觉到的就是一个时间的事?” (五千九百四十四)淘气 灰手人笑了笑。 “你笑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回答:“都是化纳之前的那段时间啊。” 褐手人说道:“那有什么可笑的?” “我突然想起了可能都是我们小时候的事,然后就笑出来了。”灰手人道。 “就是有可能啊,这有什么好笑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说到你我感觉到的可能是一个时间的事,然后那个时间又是小时候的事,不好笑吗?” “你的意思是,都到这种时刻了,还在聊小时候,所以有些好笑?”褐手人问。 “算是吧。”灰手人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就是那么一种感觉,想笑。” 褐手人说:“其实在这样的时候你我依然在闲聊,这是不是也挺好笑的?” “这个实在是舒服。”灰手人说。 “聊小时候呢?”褐手人问,“是不是也非常舒服?” 灰手人道:“的确非常舒服啊。” 褐手人道:“那就继续聊啊。” “行啊,这不是聊着呢?”灰手人问。 “是聊着呢。”灰手人道,“继续。如果某个夜晚我们真是同时听到那种声音,那小时候我们在做什么呢?会是在做食物吗?” 褐手人问:“做食物啊?烧柴就是为了做食物?” “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合适,是不是?”灰手人问。 “的确有不太合适的地方。”褐手人道,“你说的不合适,这是你的表层感觉吗?” “不是表层感觉啊。”灰手人道,“莫非你这是表层感觉?” “我也不是,纯粹就是那么一想。”褐手人说。 “我也一样啊。”灰手人道,“你是怎么想的?” 褐手人说:“我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啊。” “没错。”灰手人道。 “连气氛不大对这点,你都跟我所想一样吗?”褐手人问。 “一样。”灰手人说,“那个气氛应该不像是准备吃的东西吧。” 褐手人道:“这是你根据之前出现的深层感觉说的吗?” “算是吧。”灰手人道,“安安静静的,都安静到那个程度了,做食物有必要吗?” “偷偷摸摸做食物?”褐手人笑道。 “你又开玩笑。”灰手人说。 “的确在开玩笑。”褐手人道,“我刚才想,该不会是小孩子背着大人做食物,还怕大人听到吧?” 灰手人说道:“这听起来倒是挺好笑的。” 褐手人说:“两个小孩子一起做食物,还要背着大人,所以一点声音也不敢出,就那么安静,安静到能听到柴燃烧的声音。这情景,想想就好玩。” 灰手人说道:“是啊,不知道你我小时候有没有干过一些被大人认为我们淘气的事情。” 褐手人道:“如果你我小时候真一起玩的话,应该是干过吧?不少小孩子都那样啊。” “也是,可是我有一种深层感觉,就是小时候可能有些经历挺特殊的。”灰手人道,“所以又觉得可能不一定有那样的机会干大人认为的淘气的事情。” (五千九百四十五)谈价 褐手人说:“你说的我也明白。” “能感受到?”灰手人道。 “可能你我小时候所处的环境挺特殊的。”褐手人道,“我现在在想,是不是你我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就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灰手人说:“‘化纳’背后会不会有什么秘密?” 褐手人道:“秘密,也许只是对你我来说才是秘密了。” 灰手人道:“有些事就是这样啊,可能有别人知道,但当事人不知道。” 褐手人说道:“这种事多了。” “你又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估计你又猜到了。”褐手人道。 “我猜的是跟那谁有关的,不知道算不算猜到了。”灰手人问。 “当然算。”褐手人说,“就是这个。” “那谁以前做过的事里藏着太多秘密了。”灰手人道。 “有些当事人就蒙在鼓里,而当事人周围的人就知道。”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那谁会的法术很不一般啊。” “所以找他做事的那些人经常会做不一般的事。”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没错,那谁要那么高的价钱,对方都给,当然了。” 褐手人说:“以前那谁不允许你我讨论价钱的事吧。” 灰手人说:“是啊,就是因为以前不允许,憋了很久,我现在才要说啊。” 褐手人说道:“我也想聊这个,虽说说这个对你我来说可能也没什么用处,但就是觉得聊着痛快。” 灰手人道:“憋久了以后一聊,自然会这样。” 褐手人道:“你现在有所顾虑吗?” “没有。”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道:“奇怪了,此刻我也完全没顾虑了。” “奇怪吗?”灰手人笑着说,“你我也不是刚刚这样吧?” 褐手人道:“可是讨论价钱这种事以前大忌讳吧?” “你也说了是以前。”灰手人道。 “我还想聊他以前跟人谈价的过程呢。”褐手人说。 “每次的过程都搞得对方没什么办法。”灰手人道。 “你我也起了作用啊。”褐手人道。 “没错。”灰手人说,“那个过程其实挺复杂的。” 褐手人说:“就是因为复杂,那谁才让你我间接参与吧?” 灰手人说:“幸好不是直接参与。” “他应该也不会允许你我直接参与。”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关于价钱的事情,他对你我是不是也有所保留?” 褐手人道:“你是说,有秘密?” “对。”灰手人道,“你我了解到的并不是全部吧?” 褐手人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 “就刚才啊。”灰手人道。 “不是以前啊?”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你又明知故问,怎么可能是以前?”灰手人问道。 “也是啊,以前你我不在现在这种环境里,好多事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想的。”褐手人道。 “他也不会希望你我像现在这样想啊。”灰手人道。 “我发觉,你我有时候可能也是蒙在鼓里的。”褐手人说。 “但所谓的‘周围人’就是他一个人。”灰手人笑道。 (五千九百四十六)扑火 褐手人问道:“对于你我来说,刚才我们所说的‘周围人’也就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灰手人说:“你我作为蒙在鼓里的人,是为‘周围人’做事的。” 褐手人笑了。 “你怎么又笑?”灰手人问。 “因为好笑啊。”褐手人道,“仔细想想,以前我们都在做什么啊?” 灰手人说:“不管做什么,都是为那个‘周围人’在做啊。” 褐手人道:“工具,就是工具。” 灰手人说道:“如果那个时候你想到了现在能想到的这些,你还会做下去吗?” “这个假设根本就不成立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的确不成立,不回答这个问题,也许会舒服些。” “你听!”褐手人道。 “他腹部此刻特别安静。刚才出现的声音都不见了。”灰手人道,“你是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褐手人回答:“不是。” “那你让我听什么?”灰手人问。 “听‘安静’。”褐手人道。 “听着呢。”灰手人道,“我还是觉得一会儿就不安静了。” “一会儿会出现怎样的声音?”褐手人问。 “这我可猜不出来。”灰手人道。 “没有深层感觉吗?”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说。 “表层感觉呢?”褐手人问。 “也没有。”灰手人道。 “你觉得多长时间后再次出现声音?”褐手人问道。 “好像也没多长时间。”灰手人说。 “这是你的表层感觉吗?”褐手人问。 “不算。”灰手人道,“就是随便想的,觉得好像没多长时间后就会再次出现声音。” 褐手人说:“如果被你说准的,你就随便一想,都能是准的了。” “哪里那么容易说得准啊?”灰手人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了?” 灰手人的话刚刚说完,两人便听到了那个人的腹部再次响起了声音。 “你听啊,声音已经来了。”褐手人道,“现在已经证明你就是随便一想,都能是准的了。太厉害了!” “怎么个厉害法?”灰手人问。 “这还用问啊?”褐手人道,“已经如此明显了。” 灰手人说:“我就是一说啊。只能说又是‘恰好’说中了。” “能‘恰好’说中也是厉害啊,我怎么没说中?”褐手人问。 “因为你刚才没说这方面的事啊。”灰手人道。 “说了就能说中吗?”褐手人问。 “能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要是这样说,我就没办法了。” “没办法了?”灰手人道,“承认你自己厉害就行了。” “等等,这事怎么突然又变成我厉害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哈哈大笑。 “你又这样。”褐手人道。 “你听到的他腹部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啊?”灰手人问。 “扑火声。”褐手人说。 “那就对了。”灰手人道,“我听到的也是。” “你仿佛看到了什么情景吗?”褐手人问。 “我仿佛看到了水浇在火上的声音。”灰手人道,“而且,就是刚才烧柴烧出来的火。” (五千九百四十七)为界 “一样,一样。”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听着现在那种声音还明显吗?” “明显。”褐手人说,“我听着还是反复的。” “对,反复扑。”灰手人说,“一次又一次。” “如果第一次都扑灭了,也不知道后来扑的是什么。”褐手人笑道。 “还是火啊,烧柴烧出来的火。”灰手人道。 “可已经扑灭了啊。”褐手人道。 “所以我才说一次又一次。”灰手人道。 “是不是能自己恢复?”褐手人问。 “你是说火吗?”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火被扑灭后,突然又变成扑灭前的状态,然后在扑,扑灭后,再次变成扑灭前的状态。” 灰手人说道:“对,就是这样一次次的,我听到的也是这样。” “火扑灭后为什么能自己恢复?”褐手人问。 “这只是你我听出来的啊。”灰手人道。 “我问的就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我好奇为什么你我听出来的都是火灭后自己恢复成扑灭前的状态。” “这是他腹部的声音,会不会是要告诉你我什么?”灰手人笑着问。 “要真是这样,他腹部都成了有意识的了。”褐手人笑着回答。 灰手人道:“那就说你我能从他腹部的声音里听出什么吧。” 褐手人说:“无凭当然知道你就是这个意思了。” “你听出来了什么?”灰手人问。 “跟你听出来的差不多。”褐手人道。 “两个字?”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 “第一个字是‘重’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第二个字是‘复’吗?” “对。”灰手人道,“就是‘重复’。” 褐手人说道:“从那火扑灭后恢复成扑灭前的状态,再次被扑灭,然后再次恢复成扑灭前的状态,这就是重复啊。这给我们什么启示?” 灰手人说道:“我们此刻做一些事就是在重复啊。莫非我们要了解那扑灭火的声音是怎样结束的?” 褐手人道:“要是结束的话,也可能是戛然而止。” 灰手人说:“你说这话让我想到了我的结局。” “你想多了。”褐手人说。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是啊,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我想到了。确实是我想多了,但也已经那么想了。” 褐手人道:“不要往那方面想了。” 灰手人说:“戛然而止也未必就不好吧。” 褐手人道:“然后呢?” “还有然后吗?”灰手人问。 “停留在什么时刻?”褐手人问。 “不知道。”灰手人说道,“比如,与你开玩笑的时刻。” 褐手人道:“你这话让我感到每一个玩笑都如此珍贵。” 灰手人说:“跟你一起开玩笑本来就珍贵啊。” 褐手人说道:“早知道以前就多开些玩笑了。” “以前?”灰手人道,“什么时候啊?以什么为界的‘以前’?” “没法早知道,所以也没什么能开玩笑的以前可言。”褐手人问。 (五千九百四十八)和泥 灰手人说:“你听。” “又发生变化了。”褐手人道。 “水不再扑火了?”灰手人问。 “我听到的是。”褐手人说。 “你听到的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大概就是和泥的声音。”褐手人道。 “我就跟能看到那泥的颜色一般。”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也是啊。” “你想象的泥是什么颜色的?”灰手人问。 “是黑色的。”褐手人道。 “我想的也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泥还很稠。” 灰手人道:“特别粘稠。” “你觉得像是什么在和泥?”褐手人问。 “柴火棒。”灰手人说。 “我跟你感觉一模一样。”褐手人道,“我还觉得奇怪。”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之前柴都被烧了啊。”褐手人笑道。 “你还把之前的跟后来的联系起来了。”灰手人道。 “是啊,不可能不联系起来呀。”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这么想也是啊,既然柴都被烧了,哪里来的和泥的柴火棒?主要是我感觉那柴火棒还很结实。” 褐手人道:“对,你这感觉跟我的也一样。” “而且好像还是那种刚刚劈的柴。”灰手人道,“没放多久的,劲很大。” 褐手人笑道:“若不是那种结实的柴火棒,恐怕也无法搅动那么粘稠的黑泥啊。” 灰手人说:“现在听着那种声音,好像搅动得越来越快。” 褐手人说:“对,不知道最快能快到什么程度。” 灰手人道:“我觉得一会儿可能我们就听不到这种声音了。” “又是你的表层感觉吗?”褐手人道,“还是深层感觉?” “是表层感觉。”灰手人说。 “多长时间之后?”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这我目前还真答不出来。” 褐手人又说:“会不会一会儿就来感觉了?” “说不定一会儿先来感觉的是你啊。”灰手人笑道。 “你看我这样的,像能来感觉的吗?”褐手人问。 “像。”灰手人笑着说。 “行。”褐手人道,“你说像就像吧,我也没办法。” 灰手人又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大声做什么?”褐手人问。 “你终于不说我又陷入什么了。”灰手人道。 “我不说,也不代表你没陷。”褐手人笑道。 “你在里面就是在里面。”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行,我在里面,挺好。” “你这么回答真的合适吗?”灰手人问。 “合适啊。”褐手人笑道,“反正你也在里面,当然挺好。” “你不觉得你又说回刚才的话题了吗?”灰手人问。 “觉得啊。”褐手人道,“反正你我就是这么重复来重复去的。” “重复……”灰手人道。 “又想起刚才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刚才我们说过的,从那火扑灭后恢复成扑灭前的状态,再次被扑灭,然后再次恢复成扑灭前的状态,就是重复。” 褐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别的。” (五千九百四十九)汲取 灰手人说:“什么?” “打破。”褐手人道。 “打破重复的状态吗?”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道:“火扑灭后恢复成扑灭前的状态,再次被扑灭,再次恢复成扑灭前的状态,这样的重复是如何停止的?为什么变成了和泥?这明明都是我听出来的而已,我这么问似乎显得没多少道理。” 褐手人说道:“这种地方,这种环境下,没道理的事有时候就显得有道理了。” “你这么说就是因为你陷在了某种模式里。”灰手人道。 “这也算陷?”褐手人问道,“我陷在了什么模式里啊?” 灰手人说:“就是明明没道理的事,就因为我问了,你就说有道理啊。” 褐手人道:“这你都听出来了?我都没提到你啊。” “听出来了。”灰手人道,“而且听得很明白。” “它停止重复或许就是突然一下的事?”褐手人问。 “有可能。”灰手人道。 “那我们呢?”褐手人问。 “你想说我们能从中汲取些什么吗?”灰手人问。 “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 “我们也突然就不重复了?”灰手人问道。 “怎么做到?”褐手人问。 “我们现在还在重复,似乎很难控制重复。”灰手人道。 “其实水扑火这种重复是不是也很难控制啊?”褐手人问。 “这都无迹可寻的事,怎么算难控制?”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说:“就是觉得重复想停不容易,就是难控制啊。” 灰手人道:“会不会只是你我两个人想象出来的?” “刚才的感觉都那么明显了,应该不是想象那么简单吧?”褐手人问。 “也是啊。”灰手人说道,“你这么说有道理。” 褐手人又说:“那刚才的情况是不是可以说难控制?” “似乎是可以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硬要从看起来没什么道理可言的事物中汲取些什么,那就仔细想吧。” “硬要?”灰手人笑着问。 “是啊。”褐手人道,“现在这情况,其实我的心态就是硬要的心态。” “不瞒你说,我也是。”灰手人道。 “那你刚才笑得那么明显干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因为听你说‘硬要’的时候,就知道你说中我的情况了。”灰手人说道。 “我说的是我自己啊。”褐手人道。 “你我情况一致啊。”灰手人说,“那我们接下来就尽情想象吧,说不定这种想象过后我们就明白了什么呢。” “什么能变成那样的黑泥呢?”褐手人问。 “黑泥本身就存在吧。”灰手人道。 “我也觉得本身就存在。”褐手人道,“可之前只知道水浇灭火,还真没觉得黑泥存在。” 灰手人说道:“这是不是可以想成在强调,强调没注意到的事物不代表不存在?” “应该可以这么认为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柴火棒呢?哪里来的,之前存在吗?没烧完吗?” “我刚才也想到了这个,但又感觉不是。”褐手人回答。 (五千九百五十)成灰 灰手人说:“感觉不是?” “对。”褐手人道,“之前还觉得可能那柴火棒是之前已经烧了的再次成型的。” “奇怪的是,我也有这种想法。”灰手人道。 “反正以前在外面,我是没听说过已经烧了的柴火棒再次成型的。”褐手人道。 “我觉得特别奇怪的一点是,我印象里,已经烧了的柴火棒都成灰了。”灰手人道。 “你也想到成灰了?”褐手人说。 “你也一样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想。以前我见过的柴火棒有那种烧过之后并没成灰的。” “我也是啊,并不是每次烧完之后就会成灰。”灰手人说,“以前有一次我看到的柴,烧完之后变成了全黑的,有一部分只要不碰,就不会碎成灰,另一部分,可能是因为没烧透的原因,就算碰了也成不了灰。” “我也见过差不多的。”褐手人说,“但是,就算不碰也成不了灰的那种,它也不可能跟新砍的柴火棒一样坚硬。” 灰手人道:“的确如此啊,不会像新砍的柴火棒一样坚硬,所以这次我起初感觉能用来搅泥的柴火棒就像是新的,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那柴火棒是之前已经烧了的再次成型的。” “这会不会又是什么启示?”褐手人问。 “你跟我此前的感觉如果差不多的话,很可能就是启示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就当成是启示也不错,只是,到底是哪方面的启示呢?” 灰手人道:“会不会就是告诉我们,哪怕是之前已经烧成了灰,也有可能再次成型?” “有可能。”褐手人道,“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更深层的启示会是什么呢?” 灰手人问:“会不会就是跟你和我有关的?” “我们?”褐手人想了想问道。 灰手人笑道:“会不会是一种对我们有利的启示?” “你是不是想到重生了?”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而且是另一种重生。” 褐手人说:“另一种?” “就像柴火棒一样,以一种我们根本意想不到的方式重生?”灰手人问。 “但是提到‘重生’,我还是有些不大好的印象。”褐手人道。 “有才自然啊。”灰手人说。 “的确是。”褐手人说道,“以前所言的重生都是建立在什么前提下的啊?” “当然是……”灰手人道。 “你连说都不愿意说出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又说:“可我们刚才认为自己可能将要面临那种境地吧?” 灰手人笑着问道:“现在不认为了吗?” 褐手人道:“你这话就是你笑着问出来的啊。” “笑着问出来又能证明什么?”灰手人问。 “证明说出话的那一刻你似乎没那么担心。”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这你说的倒是对。但这足以代表我现在不认为了吗?” 褐手人笑着说道:“这就是你知道的了。” (五千九百五十一)问天 “你也是笑着说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笑着说怎样?” 灰手人说道:“你刚才说我笑着问代表什么,我现在想的就是你刚才想的。” 褐手人又说:“你的意思是,你认为我说话那一刻似乎没那么担心吗?” “是啊。”灰手人道,“刚才我是这样,现在你是这样。” “那你说,如果不是之前想到的那种方式,我们又能如何重生啊?”褐手人问。 “会不会跟我们不是普通人有关系啊?”灰手人问。 “我们不是普通人,所以我们不会真正消失?”褐手人问。 “这只是我想到的。”灰手人笑道。 “希望有这种可能啊。”褐手人道。 “只是直到此刻,我都不知道你我的真实身份。”灰手人道。 “我也很想知道。”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有什么办法知道吗?” “问。”褐手人道。 “问谁?”灰手人问。 “不清楚啊。”褐手人道,“要不然,问天吧?” “问天,天会回答吗?”灰手人问。 “可能不一定会。”褐手人笑道。 “你怎么知道不一定会?”灰手人问道。 “我说不一定,还不行吗?”褐手人道,“我又没说肯定不会。” 灰手人说:“反正你没说绝对了,是吧?” “对呀。”褐手人道,“我没说绝对了,一来我不至于产生不那么舒服的感觉,二来事实确实应该就是我说的这样啊。” “我好像都没法否认。”灰手人笑道。 “为什么要否认?”褐手人说,“本来就挺有道理的。” 灰手人道:“你是怎么想起问天来的?” 褐手人问:“怎么了,你觉得好笑吗?” 灰手人笑道:“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觉得好笑。” “那你笑着说。”褐手人道。 “啊,我笑着说就说明我觉得好笑吗?”灰手人问道。 “有点这个意思吧?”褐手人问。 “哪里有?”灰手人问。 “既然你说没有,那我就当没有吧。”褐手人道。 “那就对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又笑。” “挺好吧?”灰手人问。 “当然好了。”褐手人道,“以前想听到你如此频繁的笑声还不容易呢,现在能听到真不错。” 灰手人又说:“既然如此,那我可要笑更多次了。” 褐手人道:“笑更多次肯定是没问题的,问题是,是不是每次都是觉得我好笑。” 灰手人道:“每次都觉得你好笑?哈哈!” 褐手人说:“你看,你这就来了。” “我来什么了?”灰手人道。 “你‘哈哈’什么啊?”褐手人问。 “就‘哈哈’你的话啊。”灰手人道。 “哪话啊?”褐手人问。 “就是刚才你问的是不是每次都是觉得你好笑那话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好笑?” “还行。”灰手人道,“有点好笑。” “怎么个好笑法?”褐手人道,“你给我说说吧。” 灰手人说道:“好笑就好笑在你说了‘每次’啊。” “我说了‘每次’就好笑啊?”褐手人问。 (五千九百五十二)扇翅 灰手人说:“你想啊,怎么可能每次都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太奇怪了?” “所以,你是在笑你自己?”褐手人问。 “是啊,但笑的是你说的那种条件下的我自己。”灰手人道,“当然,那种条件本来就很难有。” 褐手人又说:“就当我刚才说话不严谨,还不行吗?” 灰手人又笑出了声。 “怎么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就是反差啊。” “什么反差啊,你笑成了这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就是现在的你跟以前的你的反差啊。” “又跟以前比。”褐手人道,“又是‘化纳之后的以前’。” “我倒是想拿‘化纳之前的以前’比呢,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清晰地看到你在‘化纳之前的以前’是什么样子?”灰手人说。 “我怎么能告诉你啊?”褐手人问。 “听你这话,就好像你知道,却不想告诉我一样。”灰手人笑道。 “好像是挺像这个意思的,但实际上我没这个意思。”褐手人说道。 “你怎么如此正经地说啊?”灰手人道,“我就是开个玩笑。”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你有没有发觉那和泥的声音变小了?” “发觉了,还挺明显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而且声音也太密集了,就是搅得太快了那种感觉。” “没错。”褐手人说,“太快了。” 灰手人道:“现在我听着有点像蜜蜂扇翅的声音。” 褐手人说:“我听着也像,可是如果真是和泥,怎么也不该像蜜蜂扇翅声吧?” “好歹也要像马蜂扇翅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你又开玩笑。像马蜂扇翅也不是应该的吧?” “那像什么扇翅?”灰手人问。 “为什么一定要说像什么扇翅?”褐手人笑着问道。 “因为我听着就像扇翅的声音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就因为你刚才听到的像扇翅的声音,接下来你就必须还说成扇翅的声音啊?” “这就叫习惯吧。”灰手人笑道。 “我们到了这个时候还讲习惯?”褐手人笑着问。 “我们需要突破。”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是啊,那你还不赶紧突破一下。” “怎么突破?”灰手人问。 “我在开玩笑啊,只是让你说成别的方面的声音。”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这也算突破啊?” “都说了是开玩笑,还问。”褐手人说。 “那你突破一下吧。”灰手人道。 “你想不出来吗?”褐手人问。 “谁说我想不出来?我就是让你突破啊,把突破的机会给你。”灰手人笑道。 “又不是只有一次机会,又不是你用了我就不能用了。”褐手人说,“我们明明可以都突破一下啊。” “可以,当然也可以都不突破。”灰手人说。 “我一让你说,你就打算不说了,是吧?”褐手人问。 “也没打算。”灰手人道,“看你说不说了。” (五千九百五十三)梦外 褐手人说:“那我就不说了。” 灰手人笑道:“挺好玩。” 褐手人说道:“那声音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你很希望它停止吗?”灰手人问。 “那倒也没有。”褐手人道。 “我还以为你听得不耐烦了。”灰手人道。 “这有什么好不耐烦的?”褐手人说,“以前我们听到的比这个烦多了的是不是多的是?” 灰手人说道:“这要说起来,可就太多了。” 褐手人故意问道:“多到什么程度啊?” “不计其数啊。”灰手人说,“我觉得啊。你呢?你认为呢?” “跟你想的一样啊。”褐手人道,“就是不计其数。” “那我们以前是怎样过来的?”灰手人问。 “就那么过来的啊。”褐手人道,“忍呗。” “怎么忍的?”灰手人问。 “你成心,是吧?”褐手人问。 “我成心怎样了?”灰手人故意问道。 褐手人说:“成心让我回忆那些。” “你喜不喜欢回忆?”灰手人问。 “那要看回忆些什么了。”褐手人道。 “你愿意回忆什么?”灰手人问。 “当然是美好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比如呢?” “一时半会儿,我还真举不出例子来。”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你想啊。”褐手人说。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你明明懂,又问。”褐手人说道。 “我确实懂。”灰手人道。 “那我还说吗?”褐手人问。 “说。”灰手人道,“你愿意吗?” “愿意啊。”褐手人道。 “这你又愿意了。”灰手人笑着说。 “当然。”褐手人道。 “说吧。”灰手人道。 “以前我们经常那么忍,我现在想到的很多也是我忍耐的经历。”褐手人说,“忍耐的经历对我来说不是美好的啊。” “那你说美好的啊。”灰手人道。 “你还成心。”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道:“一点美好的都没有吗?” “很容易想起来吗?”褐手人道,“要不,你说点美好的?” 灰手人笑道:“也行。” “你光说行,就是不说具体的。”褐手人道。 “还没说啊。”灰手人说道。 “你现在说。”褐手人道,“愿意吧?” “愿意啊。”灰手人笑道。 “说。”褐手人道。 “有一次,我做了一个梦……”灰手人道。 灰手人的话还没说完,褐手人就打断了,笑道:“行了,我懂了。” “我还没说是什么梦。”灰手人道。 “你这都说上梦了,什么意思我还不明白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正好,我并不想继续说。” “是吗?”褐手人问。 “真的,因为那个梦我记得并不算多清楚。”灰手人道,“如果我继续说吧,还得细想,但也懒得想。” “不是觉得美好吗?”褐手人道,“也懒得想?” 灰手人说:“梦里是美好的,反衬得梦外更差劲啊。” 褐手人说:“其实刚才你让我说的时候,我也想到了梦。” (五千九百五十四)优先 灰手人道:“真的假的啊?” “我能说假的吗?”褐手人问道。 “不能。”灰手人笑道。 “你怎么知道不能?”褐手人问。 “我觉得啊,觉得不能就是不能。”灰手人道。 “就是真的。”褐手人说,“为什么你我都能想到梦?” “可能就是你我对以前美好的印象都停留在梦那里?”灰手人问。 “现实里没有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不能把话说绝对了啊,不然又该不舒服了。” “所以?”褐手人问。 “所以现实里有。”灰手人道。 “那我们刚才为什么没想到?”褐手人问。 “因为梦境优先了。”灰手人说道。 “梦境优先是因为什么?”褐手人故意问。 “你以为我会说因为现实里没有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 “是不是?”灰手人追问。 “那倒不是。”褐手人道,“只能说,现实里给我们的印象不如梦境里的深?是这样吗?” 灰手人道:“我又想到刚才说过的话题了。” “什么?”褐手人问。 “关于工具的。”灰手人道。 “怎讲?”褐手人又问。 “那时候我是工具啊。”灰手人道,“一个工具,谈什么美好?” 褐手人说:“那时我也是工具。工具的美好在于什么?” “要是从细小的事上来说,作为工具的我们也是有美好经历的。”灰手人道,“但是,总的来说,工具似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美好吧?” 褐手人说道:“真正意义?” “是啊。”灰手人道,“我又不能说绝对了,不能说作为工具存在的我们就没经历过美好啊。” “我理解你不能说绝对了。”褐手人道,“但是,你强调真正意义,就说明还有非真正意义上的美好了。” 灰手人道:“是啊。就是所谓的美好。” 说到此处,想了想,顿了顿之后,灰手人又继续说道:“也不能说那种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美好。” “你想说什么?”褐手人问。 “这要看对谁来说了。”灰手人道,“对工具自身来说,那确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美好,但是对使用工具的人来说,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美好吧?” 褐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继续说:“我就不说工具的美好了,只说工具所谓的美好,可以吧?” “说。”褐手人道。 “工具所谓的美好,就是使用工具者的美好。”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你说的就是那谁了?” “是,不然还有谁?”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道:“但是,那所谓的美好,会被感受到吗?” “你是说用主?”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对我这种工具,用主似乎是很难满意的,连满意都不算的话,还能算美好吗?” “他对我这个工具也是很难满意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那就感受不到了?你是这个意思吧?” “当然是这个意思了。”灰手人道,“你一听就明白。” (五千九百五十五)门槛 “他感受不到,那是他的事。”褐手人笑道。 “你现在说这个的时候也能笑出来。”灰手人说。 “你不是也能吗?”褐手人问。 “是啊,我们现在好像都不在乎这些了。”灰手人道。 “以前其实也没那么在乎,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但不一样。”灰手人笑道。 “你能不能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褐手人笑着说。 “能啊,以前蒙在鼓里啊。”灰手人道。 “什么都不知道?”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肯定不像现在能想这么多啊。” “你我活泼起来了,也清醒起来了。”褐手人道。 “活泼与清醒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灰手人道,“我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 褐手人又说:“我也有兴趣,但兴趣仅在二者的联系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明白,你的兴趣不包含我刚才说的‘必然’两个字。”灰手人道,“我猜是这样的。” “是啊。”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你不认为二者有必然联系?”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应该算是不认为吧,就算我认为,像‘必然’联系这种话,你我也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说吧?” “哦,也是,如果说出了‘必然’,就会没那么舒服,是吧?”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但如果不会没那么舒服,你会怎么想?” “我跟你想法一样。”灰手人说。 “原来你也认为二者没有必然联系?”褐手人问。 “只能说,算是不认为。”灰手人道。 “明白。”褐手人道,“你又怕说绝对了。” 灰手人笑道:“但我还是认为有一定联系的。” “你说说,是哪方面的联系。”褐手人道。 “大概就是,在某些情况下,人越清醒,越容易活泼吧?”灰手人说。 “差不多。”褐手人道。 “你同意?”灰手人问。 “不是同意,而是我就是这样想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能说细些吗?” “当然能啊。”褐手人道,“就拿我自己举例吧,以前我不清醒,就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为那谁做事的工具,在那种情况下,我只会遵守那谁的要求做事,整体上很压抑,也不表现出太多情绪,连太多情绪都不敢表现出来,又如何活泼?那时的我就是拘谨的,拘谨的工具,甚至可以说是古板的。” 灰手人道:“要说古板,其实我也是,我不清醒,一个工具,压抑的工具。” “是压抑带来古板吗?”褐手人问。 “我只能说有关系。”灰手人说,“如果人能活泼起来,起码不至于压抑吧?” “要真正活泼起来。”褐手人说道。 “对,我说的就是真正活泼起来,而不是内心古板拘谨,但表现得活泼。”灰手人道。 “看来活泼也是有门槛的啊。”褐手人说。 “那门槛似乎还没那么容易跨过啊。”灰手人笑道,“尤其是对我以前这种工具来说。” (五千九百五十六)留疤 褐手人道:“跨过活泼的门槛,需要合适的条件吧?” “是啊。”灰手人说,“工具如何跨过门槛?” “工具啊……”褐手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工具跨过门槛太容易了。” “听你的笑声,就知道你没正经回答我的问题。”灰手人笑着说道。 褐手人道:“那你这次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灰手人说:“知道啊。” “什么?”褐手人问。 “我逗你玩呢。”灰手人笑道。 “这么逗我啊?”褐手人问,“你居然不知道就说知道。” “哈哈,我都承认是逗你玩呢啊。”灰手人道,“多诚实啊。” “之前你说‘知道’也算诚实吗?”褐手人问。 “这不是话没说完呢嘛。”灰手人道。 “什么时候说完啊?”褐手人问。 “刚才就已经说完了啊。”灰手人说。 “那句截止啊?”褐手人问道。 “就那句‘我逗你玩呢’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你中间不连起来。” “什么跟什么中间啊?”灰手人笑着问。 “就是两句话中间啊。”褐手人道。 “哪两句?”灰手人问。 “这次是明知故问了吧?”褐手人又问。 灰手人“嗯”了一声。 “算了,我说出来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说。” “你倒是爽快,一个‘说’字真简单啊。”褐手人道。 “你想听两个字吗?”灰手人问。 “两个字可以啊。”褐手人道,“如果是两个字,会不会是‘不说’啊?会不会我就不需要说了?” 灰手人笑道:“没那么容易。” “嗯?”褐手人道,“你说两个字,我还要继续说啊?” “谁告诉你说两个字时,我前一个字就是要否定后一个字的啊。”灰手人笑着说道。 “我知道有各种可能啊。”褐手人道,“你可以说‘不说’,也可以说‘快说’啊,都行,是吧?” 灰手人说道:“连这你都知道?” 褐手人道:“是啊。” 灰手人说:“我想的已经被你说出来了。” “就那个‘快说’吗?”褐手人问。 “也不新鲜,是吧?”灰手人笑道。 “既然如此,我就快说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听这两个字没想起点什么来吗?” 褐手人笑道:“想起来了。” “跟谁有关的?”灰手人说。 “那谁。”褐手人道。 “果然是啊。”灰手人又笑出了声。 褐手人道:“害怕吗?” “应该算是‘后怕’吧。”灰手人说。 “都过了那么久,还这样?”褐手人问。 “那已经是烙印了。”灰手人道。 “留疤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疤痕是洗不掉的。” “用点药啊。”褐手人笑道。 “你没疤痕吗?”灰手人道,“那方面的。” “怎么会没有!”褐手人说。 “那你怎么不给自己用点药。”灰手人说。 “我不知道用什么药啊。”褐手人道。 “但你相信世间一定有这样的药,对吗?”灰手人问。 (五千九百五十七)没消 灰手人道:“我懂了,又是因为如果说绝对了会没那么舒服,是吧?” 褐手人说:“算是。另一方面,就算没这个限制,我大概也不认为世间一定有这样的药。” “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总觉得有些事情,留下的痕迹是抹不去的。当然,我不是说全部。我觉得多多少少有些疤痕是无法去掉的。” 灰手人道:“比如呢?” “这还用我举例子吗?”褐手人问,“刚才我们是怎么谈起这件事的?” 灰手人道:“就是提到‘快说’啊。” “那不就行了。”褐手人道。 “怎么行了?”灰手人道。 “能说明问题啊。”褐手人说,“你又在明知故问,多少次了?” 灰手人坏笑道:“你不是也有很多次。” “搞得你我又在故意拖延时间一样。”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不管是不是,也差不多了。” 褐手人说:“什么叫也差不多了啊?” 灰手人说:“不管是不是,用主都会认为是吧?” 褐手人道:“那大概就是吧。” 灰手人又说:“你不害怕?” “刚才都提起后怕这回事了。”褐手人说,“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后怕的那件事比现在害怕的这件事更可怕吧?”褐手人问。 “你会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很奇怪吗?”褐手人问。 “奇怪,但我也算理解。”灰手人道。 “你是怎么理解的?”褐手人又问。 “大概就是,现在无畏了呗,但想起以前那件事,心里依然会怕,说白了,就是那疤痕没消啊。”灰手人说。 “那次他的表情太吓人了。”褐手人说道。 “是啊,对你我两人连说了两遍‘快说!’,那口气不得了。”灰手人笑道。 “你居然是笑着说出这话的,还叫后怕吗?”褐手人道。 “我笑不影响我后怕啊。”灰手人说道。 “带着疤痕还能笑成这样,也就是你我在这种情况下能做到的吧?”褐手人问。 “反正我觉得正常环境下是做不出来的。”灰手人又说。 褐手人道:“那次的事,你我都不敢说啊。” “对,同时对你我说‘快说!’,第一次的时候,你我互相看对方,等着对方说,是不是这样?”灰手人道,“反正当时我是在等着你说的。” “我也是在等着你说啊。”褐手人道,“谁知道你不说。” “那一刻我觉得就是谁先说谁倒霉。”灰手人说。 “那谁在气头上。”褐手人说。 “那谁好像没少在气头上啊。”灰手人道。 “而且多次是莫名其妙就在气头上了。”褐手人说。 “然后对着你我发泄。”灰手人说道。 “你我不是工具吗?”褐手人道。 “所以正常?”灰手人笑着问。 “不是说正常。”褐手人说,“反正是用主的工具,用主就对工具发脾气了。” 灰手人说道:“我是忘不了了。” “接下来的惩罚也令人恐惧啊。”褐手人笑道。 (五千九百五十八)野性 褐手人又说:“那水可真冷。” “至今难忘。”灰手人道,“差点被冻死。” 褐手人说道:“后来就是快结冰了吧。” “感觉是这样的。”灰手人道,“那谁居然用法术。” “惩罚你我还这样,也不怕浪费功力。”褐手人道。 “其实他不算浪费。”灰手人说。 “怎么说?”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了解到一件事。” “说。”褐手人道。 “用主当时其实是在你我身上试法术。”灰手人道。 “为什么要用你我试?”褐手人问。 “不然他找谁试?”灰手人问,“那个时候,那种情况下……” “明白了。”褐手人又说,“你怎么知道他是在试法术?” “我无意中发现的。”灰手人道。 “在哪里?”褐手人问。 “他房间里。”灰手人说。 “你单独去找他了?”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说道,“我正好路过那附近,听到了里面有动静,奇怪,就随便看了一眼。” 褐手人又说:“他没注意到?” “应该是没有吧。”灰手人道。 “要是注意到了,不会找你麻烦?”褐手人问。 “哈哈哈!”灰手人大笑道,“你居然会说‘找你麻烦’了!” “怎么了?”褐手人问。 “要是以前,你会说‘惩罚’吧?”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道,“但现在回想起来,以前你我所受的一些惩罚都是没道理的,那不就是他找咱们麻烦吗?” 灰手人说:“你真敢说。” “好像你不敢说似的。”褐手人道,“都到这样的时刻了,怕什么?” “你野性出来了吧?”灰手人问。 “野性?”褐手人道,“听着耳熟。” “不就是想到了那谁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说,“那谁那次让我们对付别人的时候,嫌我们缺乏野性。” “他倒是挺有野性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看,你也真敢说。” “这话有什么不敢说的?”灰手人道,“又没说错。” “你在讽刺他啊,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哈哈大笑。 褐手人道:“那我就继续散发我的野性。” 灰手人道:“你小心说出点什么过分的,瞬间一切都变了。” “现在还怕那些?”褐手人问。 “你怎么突然什么都不担心了似的?”灰手人问。 “也不是一切都不担心了,只是这段时间好像勇气十足。”褐手人说道,“还没收完刚才那事呢,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动静,看到了什么?” 灰手人道:“听到了里面有水声,看到了他在做一些动作。” 褐手人笑道:“你就是因为听到水声才看的?” “对。”灰手人说,“我就是奇怪,那水声太大了。” 褐手人道:“你看到他做什么动作了?” “就是惩罚你我之前使用法术时用的前几个动作。”灰手人说道。 “明白了。”褐手人说,“还发现了什么吗?” “还听见他自言自语了。”灰手人道。 (五千九百五十九)自讨 褐手人道:“他说什么?” “就是在惩罚我们时说的话。”灰手人道。 “我都不记得说的什么话了。”褐手人说道。 “我也不记得。”灰手人说,“毕竟过了很久了,但当时我听到他房间里的动静后还是有点印象的,然后他在惩罚你我的时候一说话,我就知道是当时他在房间里说过的。” 褐手人道:“会是跟法术有关的咒语吗?” “有可能吧,但里面有掺杂着话。”灰手人说,“我现在怎么记不清楚了?我也很奇怪。” 褐手人又说:“该不会是你的记忆被清除了吧?” “你这说得吓人了。”灰手人道。 “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令你害怕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就是想着你说的这种情况啊。” 褐手人说:“想着就害怕?” “哎呀,你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什么意思?” “你就是故意的。”灰手人说,“我早看出来了。” “是吧?”褐手人道,“那就是你还害怕了?” 灰手人道:“你看,你看!又来了!我只是说你说的这种情况是一种吓人的情况,至于有没有吓到我,那是另一回事啊。” “你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褐手人笑道。 “这话你听着不吓人?”灰手人问。 “你还记得?”褐手人问。 “当然记得!”灰手人道,“你现在就特意给我找那些吓人的说呢吧?” “有什么可吓人的?”褐手人问。 “又明知故问,几次了?”灰手人问。 “没数。”褐手人道。 “数也数不过来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说说,怎么害怕了。” “你明知故问,还让我说。”灰手人道。 “你不也这样过?”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是了。” 褐手人道:“那你老老实实回答吧。” “行。”灰手人道。 “怎么突然这样了?”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笑道:“当然是此刻想这样,就这样了。” 褐手人说道:“大胆!” “你看,你又故意说这种吓人的话了。”灰手人笑道。 “我都集中起来说,你是不是都快没感觉了?”褐手人问。 “怎么没感觉?”灰手人问道,“是不是我又要说到疤痕这种东西了?” “也可以说一说啊。”褐手人道。 “那我先说什么好?”灰手人问。 “先说刚才我说‘你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之后,你为什么觉得吓人吧。”褐手人说。 “好。”灰手人笑道,“因为这就是那谁以前的原话啊,还是当时你我同时说的。” 褐手人道:“结果谁也不敢解释,对不对?” 灰手人说道:“是啊,当时我希望你解释。” “我也希望你解释。”褐手人道。 “可是我心里知道谁在那谁说完那句话之后还敢解释,那就是自讨苦吃啊。”灰手人道。 “所以你就没立刻解释啊。”褐手人笑道。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五千九百六十)大吼 褐手人说:“当时也是那么想的啊。” “跟我一样?”灰手人笑着问道。 “对呀。”褐手人道。 “结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灰手人道。 “就那么看着,结果接下来又被那谁说了。”褐手人道。 “反正你我怎么做都不对呗。”灰手人说。 “他可真难伺候啊。”褐手人道,“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对。” 灰手人哈哈大笑。 “你又笑什么?”褐手人问。 “我笑此刻这种感觉。”灰手人道。 “就这么开心?”褐手人问。 “当然开心了。”灰手人说,“我们以前哪里有这样的胆量这么说他啊!” “此刻为什么有?”褐手人问。 “你自己知道啊。”灰手人道。 “因为环境吗?”褐手人问。 “也不止吧。”灰手人说。 “还有什么?”褐手人问。 “可能涉及勇气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可是勇气这东西似乎也是需要前提的。” “什么前提?”灰手人问。 “清醒啊。”褐手人说。 “对。”灰手人道,“这话题怎么又这样转回来了?” “转回来也正常啊。”褐手人道,“你我在这种环境下不就是转来转去吗?” “没错。”灰手人笑道。 “你还记得那次接下来发生什么了吗?”褐手人问。 “当然难忘了。”灰手人说,“那谁对我们大吼。” “吼的什么还记得吗?”褐手人问。 “记得啊。”灰手人说道,“他问我们为什么都不说话,是不是都不会说话了。” “然后呢?”褐手人问。 “然后你我特别逗。”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道,“当时真是有意思,异口同声说出了同样的话。” “说的都是‘不是’两个字。”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当时那情况也只能这么说啊。” “能不能不说?”灰手人问。 “你敢吗?”褐手人问。 “我就是因为不敢,才选择了说。”灰手人道。 “我也是啊,如果我当时说了,那就成了不会说话了。”褐手人道。 “可没想到你我异口同声把他的火激得更大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没错,他竟然觉得你我异口同声是在耍他。” “其实很正常啊,在那种情况下说‘不是’才正常吧,异口同声也没什么新鲜的啊。”灰手人道。 “可他不那么看。”褐手人说,“他偏要说你我是底下商量好了联手对付他的。” “他想得可真多。”灰手人道,“当时你我那种情况,哪里会联手啊!” “他就不希望你我在他面前联手。”褐手人道,“所以平时也会分化你我。” “可我那时候还会按照他的想法做事,接受他对你我的分化。”灰手人问。 “我也这样啊,我这就是不清醒啊。”褐手人道。 “我也是不清醒。”灰手人道。 “如果清醒,你我早就联手了吧?”褐手人问。 “但就算你我联手,力量也比不了他,你说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五千九百六十一)猜忌 “是,但你我的问题在于连这个意识都不会有。”褐手人道。 “对,心甘情愿地当工具不说,还心甘情愿地按照他的一些想法互相猜忌。”灰手人说。 “算真的心甘情愿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既然不清醒,那应该就算吧。” “可我不认为那时的我是真正的我。”褐手人说道。 “话又说回来了。”灰手人说,“我也不认为那时的我是真正的我。” 褐手人又说:“如果是你我,会联手吗?” “我觉得吧,会不会联手要另说,但起码不会像那时候当工具的我们那样。”灰手人道。 “无论怎样也不会完全一样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会怎样呢?” “起码清醒,你说呢?”褐手人顿了顿道,“或者说,比那时候清醒。” 灰手人道:“嗯,比那时候清醒是肯定的。” 褐手人说道:“会有不再针对彼此的意识吗?” “不好说。”灰手人说。 “既然都比那时清醒了,也容易比那时做到不再针对彼此吧?”褐手人问。 “如果能回到过去看看,你想不想试试?”灰手人问。 “不太想。”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你竟然想回到过去吗?”褐手人问。 “又不是回去当以前那样的工具。”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回去后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当工具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想了想道:“我假设到时候你我都比那时清醒啊?” “可是,清醒又能怎样?”褐手人问。 “你该不会觉得清醒反而更不好吧?”灰手人问。 “不是更不好。”褐手人道,“我始终认为清醒是好事。” “那你为什么又像刚才那么说?”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但清醒却无力做些什么,会不会带来更多痛苦?” 灰手人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 褐手人又说道:“你认为我说的有道理?” “应该是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说得这么不绝对,看来还是为了防止没那么舒服?” 灰手人说道:“是啊,防止没那么舒服,我此刻依然希望能舒服点。” “关于清醒不清醒的话题,我怎么觉得重复得那么令人无奈?”褐手人问。 “因为你我以前是那种工具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那种工具,清醒是最无奈的。” 灰手人道:“其实说那种工具‘清醒’本身就有点好笑。” “苦笑?”褐手人问。 “是啊,苦笑。”灰手人说。 “工具确实有清醒可言,然而就算清醒,却依然要做那谁的工具。”褐手人道,“没什么别办法,是最无奈的。” 灰手人道:“世上无奈的事情太多,那我们还是不要回去体验那种无奈了。” 褐手人笑道:“说得好像想回去体验就能回去似的,你我可把那两个全都吐出来了啊,你忘了吗?” 灰手人笑着说:“这个可不好忘啊,如此重要的事情,还没看到后果,怎么忘?” (五千九百六十二)多记 褐手人道:“一定要等看到后果吗?” “等看到后果,还能选择是不是要忘吗?”灰手人笑道。 “我也不清楚啊。”褐手人说,“也许还是能吧?” 灰手人又说:“你竟然能说出这话?” “对呀。”褐手人道,“万一呢。” “你现在的想法很不错。”灰手人道。 “怎么个不错法?”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就是很新颖啊。” “新颖?”褐手人问。 “我们这段时间说的挺多话,做的挺多事,都很新颖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道:“那继续说说刚才那谁的事吧,继续说那个是不是也挺新颖的?” “对。”灰手人道,“每时每刻都新颖。” 褐手人又说:“说吧。” “同时对你我说‘快说!’那次的事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了笑道:“对。” “刚才说到哪里了?”灰手人问。 “你忘了?”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笑道。 “那你接着说就行,不用继续问我。”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算了,我不故意那样了。我刚才说当时我听到他房间里的动静后还是有点印象的,然后他在惩罚你我的时候一说话,我就知道是当时他在房间里说过的。你问我会不会是跟法术有关的咒语。我说有可能,但里面又掺杂着话,我现在记不清楚了,我也很奇怪。就当说到此处吧,行吗?” 褐手人道:“然后呢?” 灰手人道:“你记不记得那次他惩罚你我的时候说了什么话?” “当然不记得啊。”褐手人道。 “我还以为你记着。”灰手人说,“你我印象都那么深刻的事,却根本就不记得当时他说过的话具体是什么,不奇怪吗?” “这么想,好像是奇怪。”褐手人道,“但你算不上不记得吧?” “怎么算不上?”灰手人问。 “你刚才不是还说他在惩罚我们的时候一说话,你就知道是当时他在房间里说过的?”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笑道:“是啊,可惜那是当时,当时我记得还挺详细的。” “现在就只记得两者一样这回事了?”褐手人问。 “对,这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了。”灰手人说,“为什么我明明能记得两者一样,但却无法记得具体内容?” “你好歹比我多记了一方面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这也算多记了一方面?” 褐手人笑道:“是啊,起码你记得两者一样。” “如果换作是你,你也记得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怎么知道?” “你只是没碰上他那件事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就算碰上了也不至于就真能跟你一样。” “这种事,谁碰上都差不多吧?我知道,你又陷入了,行,我就不说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了。 灰手人道:“你就会笑。” “不是很好?”褐手人道。 “行,好。”灰手人说,“我哈哈大笑,继续笑,你听着,怎样?” (五千九百六十三)闷雷 褐手人又说:“我听着。可你怎么不继续笑了?” 灰手人道:“还没开始笑呢。” “你真准备就这样笑下去?”褐手人问。 “我还没笑,你就这么说,看来是不希望我这样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这是你想象的。” 灰手人道:“那我开始笑了?” 说完,灰手人就大笑了起来。 褐手人一听到灰手人笑的声音,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灰手人说:“你怎么也开始笑了?” “听你笑,我就想笑。”褐手人道。 “以前呢?”灰手人故意问道。 “以前我还挺不愿意听你笑声的。”褐手人说。 “是不是因为我以前的笑声会令你听着不舒服?”灰手人笑着问道。 “你怎么不继续笑了?”褐手人问。 “这不是跟你说起话来了吗?”灰手人道,“你能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吗?” “还真能。”褐手人说道,“哈哈哈……还……哈哈哈……真……哈哈……能。” “你累吗?”灰手人用调皮的声音笑着问,“这么刻意。”说完这话,灰手人又大声笑了起来。 褐手人说道:“不累,可舒服了。” 灰手人道:“那要不要再来一次?” “可以啊。”褐手人道。 “算了。”灰手人道。 “你不想听了?”褐手人问。 “不是,我刚才来了别的感觉。”灰手人说。 “什么感觉?”褐手人问。 “说不清楚。”灰手人说。 “是那种,只要我再来一次就会影响你的那种感觉?”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那我可不再来一次了,你继续感觉。” “好像继续感觉暂时也没法更清晰似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表层感觉?” “对。”灰手人道。 “你认为会变成深层感觉吗?”褐手人问。 “不会。”灰手人道,“我只是说我认为不会,但到底会不会我也不知道啊。” 褐手人说道:“你是真不想说绝对了,我懂。” 灰手人道:“好像感觉又来了一点。” 褐手人没继续说话。 “怎么了?”灰手人问。 “免得打扰你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没那么严重。” “那你这次又感觉出什么来了吗?”褐手人问。 “我感觉,一会儿我们将会再次看到强烈的闪光。”灰手人道。 “那闪光对我们有伤害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应该不像有伤害的,但我们还会听到之前不曾听到的声音。” “闷雷?”褐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突然来了感觉。” “也是表层?”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我都感觉到了一会儿要出现闷雷,这意味着什么?” “也不一定就真意味着什么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是,但也有可能就意味着一会儿真出现闷雷吧?” 褐手人笑道:“如果真出现,会劈到你我吗?” “不至于吧?”灰手人道。 (五千九百六十四)脆雷 褐手人说:“如果真劈到呢?” “真能劈到也不错。”灰手人笑道。 “不错?”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反正我的结局也差不多就是那样。” 褐手人道:“怎么又这么想了?” “我就是一阵一阵的啊。”灰手人道。 “什么时候会稳定住?”褐手人问。 “很难。”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我呢?” “我觉得也很难。”灰手人道。 “那就这样吧。”褐手人道。 “你能说出这话我也觉得罕见。”灰手人说。 “罕见也正常。”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是啊,这环境下,还有什么是不正常的?” “好像有变化。”褐手人说道,“他的腹部。” “怎么刚才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雷声?”灰手人问。 “但这雷声一点也不闷啊。”褐手人道。 “响得很。”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声音还很脆啊。” “脆雷?”灰手人问。 “没听说过这种。”褐手人道。 “你这就说谎了。”灰手人道。 “你听说过?”褐手人问。 “听说过啊。”灰手人说,“我自己说出的一刹那,我就听到了,所以我说我听说过。” “你只是刚刚听说‘脆雷’两个字而已。”褐手人道。 “我又没说是以前。”灰手人笑道,“我说你也是啊,你刚刚也听说过了,所以你说没听说过就是说谎啊。” 褐手人笑道:“我说的就是在你说之前没听说过。” “可你没说清楚。”灰手人笑嘻嘻地说。 “你这功力快赶上那谁了。”褐手人道。 “哪种功力?”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故意说什么话挑剔的功力。” “你想起以前他挑剔你我的时候了?”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当然啊,稍微有一点做得不严谨,他就会用这种功力来挑剔啊。” 灰手人说:“其实要是只挑剔也就说了,大不了被说两句。” “但是他惩罚啊,真罚。”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想起来都觉得不公平。” 褐手人道:“那个时候实在不公平。” 灰手人道:“但你我也不能怎样。” 褐手人说:“没错,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只能任他挑剔。”灰手人说。 “我甚至无法预知要被他挑剔到什么年月。”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他做主的某些事,我们都是很难预知的?” “是啊。”褐手人道。“但我那时候倒也不想那么多。” 灰手人说:“我也一样。” “因为我是工具。”褐手人说,“那时应该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工具。” 灰手人道:“好像我当工具的时候只要稍稍想一想就停止了,很难往深想似的。” “是因为他对我们做了什么吗?”褐手人问。 “对我们的想法进行某种控制?”灰手人问。 “其实他平时也在潜移默化地控制,你我也都知道,我是想问,他有没有很直接地对我们进行某种控制。”褐手人道。 (五千九百六十五)大头 灰手人说:“你的意思是,用法术?” “对。”褐手人道。 灰手人沉默了一下,道:“就算是用了法术,也只是补充吧?” “为什么这么认为?”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毕竟你我是经历了化纳的人啊。” 褐手人道:“经历了化纳以后,你我就记不清楚之前的事情了,这化纳真的是那谁说的那种含义吗?” 灰手人道:“按照他的意思,化纳是为了提升我们的做事能力。” “做事能力,对,当时他是这么说的。”褐手人说,“可原来我都不曾细想啊。” “你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想到的是他说的做事,就是为他做事啊。”褐手人道。 “他作法用的那些物品,也是为他做事。”灰手人说道。 “没错。”褐手人说,“都是工具。” 灰手人说:“我们也是。” “怎么又说回工具来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好像这个话题已经绕不开了。” 褐手人道:“似乎难以绕开,因为这关乎我们那段时间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灰手人说:“这个‘什么’说得我想笑。” “你又笑得出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这有什么笑不出来的?大不了不就是不是人吗?你觉得我在经历过化纳之后,还算人吗?” 褐手人道:“反正我不太像了。” “你就是不肯说我。”灰手人道,“我就不像人。” “你自己已经说了,不需要我再说啊。”褐手人道,“要不,你说说我?” 灰手人道:“没必要吧?” 褐手人说道:“你看,你也这样。” “接着说那谁吧。”灰手人道,“怎么样?” “嗯,接着说他,化纳这事吧,可能就是令你我变成更好使的工具。” 褐手人说道:“这是你从他的话里品出来的?哦,对了,可能都不用品。” “是啊,不用品,此刻的我,稍微一想就明白。”灰手人道,“如果是以前的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褐手人又说:“我也是啊,毕竟我以前是工具,工具的话,这种事可不一定能想明白。” 灰手人道:“你又是只会说你自己。” 褐手人说:“你也一样啊。” “行吧,那就各自说自己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接着说他啊,化纳的目的可能就是把我这个人,变成他更好使的工具,提升我这个工具为他做事能力。” 灰手人道:“应该就是了。” “所以你认为,即使他真的在我们经历过化纳之后又给我们用了法术,那么化纳也是占‘大头’的,是这样吗?”褐手人问。 “对。我刚才就是这样想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说:“即使是这样,你也没有否定他后来还会对我们用法术来控制我们?” “我是觉得,他干得出来这种事。”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也认为他干得出来。” “那法术就是对我们加强控制了?”灰手人问。 “很有可能。”褐手人道。 (五千九百六十六)牵制 灰手人道:“我们会不会有办法破解那样的法术?” “以前想过这个问题吗?”褐手人问。 “当然没有啊。”灰手人笑道,“那些事情不是我这会儿才细想的?” “是。”褐手人道,“如果这个时候仔细想想以前我们有没有办法破解呢?” “我觉得办法应该是有的,但是会不会是我们这样的人所能用的就不好说了。”灰手人道。 “也是啊,有多少办法是工具可以用的?”褐手人笑着说。 “你又说工具的事。再说,他的法术那么厉害。”灰手人说。 “那我们现在算不算破解了的?”褐手人问。 褐手人说:“不算吧?” “因为不是你我主动做的?”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笑道,“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要说破解,那就是完全不会继续受到那谁控制了才算破解了吧?” 灰手人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其实还是受他牵制的,所以谈不上什么破解不破解。哪怕是你我主动做了什么,做的结果是现在这样的,也依然谈不上破解。” 褐手人“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认为是这样的。” 灰手人又说:“你我现在算是清醒了吗?” “我看,只能说比以前清醒。”褐手人道。 “那么现在我们还能想出破解的方法吗?”灰手人问。 “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了。”褐手人道。 “在这脆雷声中,你我就这么说着话,好像这脆雷不存在似的。”灰手人道。 “可明明听得很清楚。”褐手人道。 “我又好奇了。”灰手人说。 “好奇什么?”褐手人问。 “好奇他是不是能听到。”灰手人道。 “哪个‘他’?”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着说道:“我一猜你就会这样问。” “那你还不直接说清楚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这不是想试试你会不会问吗?” 褐手人道:“试过了,回答吧。” “你知道是谁吧?”灰手人问。 “是离我们近的那个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这次怎么不多说点什么?” “说什么?”灰手人问。 “你就那么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倒是觉得没那么正常了。”褐手人道。 “我知道你就是明知故问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他到底能不能听清楚?” “估计听不清楚吧,你看他那表情。”灰手人道。 “跟刚才比起来有什么大的变化吗?”褐手人问。 “大的变化没有,小的倒是很明显。”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没错,嘴角有点上翘了,是吧?” “对。”灰手人道,“所以你认为这表情不像是听到脆雷后的?” “是啊。”褐手人道,“脆雷持续响了这么久,他好像只是嘴角出现了小变化,眼神跟刚才也差不了多少。” 灰手人说道:“这么判断有充分的道理吗?” (五千九百六十七)你看 褐手人道:“在这种环境下有什么理由是充分的吗?” 灰手人笑道:“我就在想我那么问完你会怎样说,你说的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 褐手人说:“连这个你也是故意的啊?” “我其实也是顺嘴就说出来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认为呢,他这样子像听见脆雷的吗?” “不像。”灰手人说。 “理由呢?”褐手人问。 “应该没有充分理由。”灰手人道。 “你此刻说话倒是真严谨。”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笑道:“也就还行。” 灰手人话音刚落,忽然就变成到处一片漆黑了。 “啊——” “怎么回事?”褐手人问。 “连树珠都看不见了。”灰手人道。 “但我觉得树珠依然在那里。”褐手人说道。 “刚才那声‘啊——’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吧?”灰手人问。 “我听着像。”褐手人道,“起码不像是从他腹部发出的。” “那么大的一声,竟然在发出的时候盖过了脆雷的声音。”灰手人道。 “我想试着跟他对话。”褐手人说。 “你等一下。”灰手人道。 “怎么了?”褐手人问。 “我来。”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一起来吧。” “你又觉得有什么危险吗?”灰手人问。 “也没这么觉得,但防范总不会错。”褐手人道。 “我们是此刻说,还是一会儿?”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因为这里突然一片漆黑,担心出现别的问题?”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我也在考虑这个。”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就等一下,你说呢?” “等能看见些什么再说?”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我是这样想的,但如果你认为没这个必要,就跟我说,我现在就试着跟他对话。” “这是什么道理啊?”褐手人笑着问。 “怎么了?”灰手人问,“这需要讲什么道理吗?” “当然需要啊。”褐手人道,“如果我认为没这个必要,就应该是我试着跟他对话吧?怎么成了你了?” 灰手人道:“哎呀,有多大区别?” “既然没多大区别,怎么就变成你一个人了?”褐手人道,“刚才还说好一起的。” “那我先说,你后说,总行了吧?”灰手人问。 “怎么是你先说?”褐手人道,“如果是我认为没这个必要,结果你先说,你不觉得好笑吗?” “不觉得啊。”灰手人说,“只要我本人不觉得好笑,又怎样?” “我觉得好笑啊。”褐手人道,“那样的话我就会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了。” 灰手人道:“看来就算是想要在一片漆黑的时候试着与他对话,你也你一定要两人同时说了?” “倒也不一定啊。”褐手人道,“也可以我一个人说,你就别说了。” “你看,你看……”灰手人说。 “刚才说这些的前提都是我认为没必要等看见什么再说的情况。”褐手人道,“现在呢,我可不觉得没必要。” (五千九百六十八)又细 灰手人说道:“就你我一起说吧。” “等亮了再说?”褐手人问。 “你能推测出大概什么时候亮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不能。” “一点感觉都没有?”灰手人问。 “的确一点都没有。”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已经亮了。” “这么快。”褐手人道,“我是没想到的。” “但你看树珠,跟刚才不一样了。”灰手人说。 “挺明显的。”褐手人说,“变成了绿的。” “里面好像出现了蓝色。”灰手人道。 “刚出来的。”褐手人道。 “目前是蓝色与绿色相间的。”灰手人说。 “又变了。”褐手人说。 “我们现在着急问他吗?”灰手人问。 “我现在主要在看树珠的变化。”褐手人道。 “你好像很难顾上问他?”灰手人道,“那我问吧。” “等等啊,先不要问呢。其实要是立刻问,也是可以的,但现在树珠的变化好像需要盯一下。”褐手人道。 “你就是想等盯完了自己问他,是不是?”灰手人笑着问道。 “还真不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那我们就一起观察树珠,谁也不许先问他啊。” “好,好。”褐手人说道,“说定了。” “你看树珠绿色中出现的蓝色,越来越深了。”灰手人道。 “像什么?”褐手人问。 “刚才还像海面的颜色,现在看起来已经像黑夜来临前天空的那种蓝色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越来越像天空的颜色。” “听,雷声。”灰手人道。 “此刻新出现的雷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褐手人问。 “我怎么觉得是树珠里发出来的?”灰手人问。 “对,我也觉得。”褐手人道,“而且这次的是闷雷。” 灰手人说:“那就证明之前你我的感觉没错?” 褐手人道:“但为什么你我都会认为是树珠里传来的?” 灰手人道:“你认为会是我听错了吗?” “不能排除我听错了这种可能。”褐手人说,“可能就是树珠给我的一种感觉是从它那里传出来的?” 灰手人又说:“又只说你。你看树珠里的变化。” “我又不觉得我刚才说的有道理了。”褐手人道。 “怎么这么快就否认?”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因为我在树珠的‘天空’看到了闪电。” 灰手人说道:“我也看见了,但出现的时间非常短。” “那道闪电还很短。”褐手人道。 “又细。”灰手人道。 “要不是一直盯着,真有可能错过。”褐手人说。 “所以说你的决定实在很明智。”灰手人道。 “这有什么明智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如果我把注意力集中到问他话上,可能这道闪电我就错过了啊。” 褐手人道:“不至于吧!像咱们这种人,不是经常同时注意多处吗?” 灰手人说:“这次这闪电也太不明显了。” “你一定这样说的话,我也没办法。”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笑了起来。 (五千九百六十九)哑口 褐手人道:“你怎么又这样笑?” “很正常。”灰手人说,“你说一会儿还会再次看到闪电吗?” 褐手人又说:“可能有吧。” “你有感觉了?”灰手人问。 “不算有。”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就是希望还有,当然也有认为还有的成分,只是,这希望大不大,我也说不清楚。”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猜我是怎么想的?” “猜不出来。”褐手人说。 “是吗?”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问道。 “你不就是想听我说我猜你想的跟我想的差不多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所以你是故意不那么说的?”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要是不故意呢?” “自然状态下说吗?”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那又跟你一样了。”褐手人道。 “一猜就是这样。”灰手人说。 “都猜出来了还说。”褐手人说。 “反正你喜欢这样。”灰手人道。 “你这么说,我哑口无言啊。”褐手人道。 “证明我说对了。”灰手人说。 “哈哈,咄咄逼人啊。”褐手人道。 “这话我听着熟。”灰手人道,“又是那谁说我们的话,是不是?” 褐手人答道:“对。我就是故意那么说的。” 灰手人又说:“又让我回忆过去?” “就是顺便回忆一下啊。”褐手人道。 “真是顺便吗?”灰手人道,“大概是我们也无法避免的吧?” “反正不是回忆过去这种事,就是回忆过去那种事,总要回忆的。”褐手人说,“这环境下我们就这样,还能怎样?” 灰手人笑道:“你我看着树珠,现在说话,你就不担心错过什么?” “树珠里还是刚才那样啊,天空,闷雷。”褐手人道,“没有闪电。” 灰手人说:“一会儿万一有呢?” “你担心你我因为说话错过?”褐手人问。 “倒也不至于,刚才那闷雷那么响,闪电出现的时候,闷雷好像也没多大变化。”灰手人道。 “所以你我就这样说着呗。”褐手人道。 “那还问不问他?”灰手人道,“刚才我们说亮了以后问他,后来因为要盯树珠就暂时没问。” 褐手人说:“你是不是觉得既然你我可以这样闲聊,就可以问他?” 灰手人道:“也没这么觉得,就是想到底可不可以问,这个时候。” “你有些迫不及待问了吗?”褐手人问。 “有一点,但又不想耽误其他重要的事情。”灰手人道。 “所以我来问啊。”褐手人道。 “你又这样。”灰手人说,“不行,算了!” “怎么我一说我来问,你就这样?”褐手人故意笑道,“我这还跟你说了呢,要是不跟你说我就直接问呢,你怎么办?” “我也想过这么做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赶紧说道:“别这样。” 灰手人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问呢。” “你要是问了,那就迟了。”褐手人说。 (五千九百七十)也可 灰手人说:“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褐手人道,“这一切都是未知的啊。” “来不及又能怎样啊?”灰手人问。 “你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这也算吗?” “算啊。”褐手人道,“什么都不管了。” “也可。”灰手人笑道。 “你还是挺开心啊。”褐手人道。 “怎么说呢?”灰手人说,“开心只是此刻我复杂情绪中的一种。” 褐手人说道:“你竟然敢有复杂情绪!” 灰手人哈哈大笑:“是胆子挺大的啊,这要是让那谁知道,会怎样?” 褐手人又说:“当然是被惩罚了。” “你怎么知道现在他不能知道啊?”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知道啊。”褐手人道。 “你一点也不担心?”灰手人又问。 “不担心。”褐手人道。 “那你复杂情绪里还有哪些情绪啊?”灰手人问道。 “都说了,很复杂。”褐手人说,“要是一定要深究的话,大概就是还有些开心、害怕、不舍、不甘……肯定还有别的情绪,只是一言难尽了。” 灰手人又说:“害怕占得多吗?” “不多。”褐手人道,“此刻我觉得还挺好玩的。” 灰手人道:“也是啊,每一刻的情绪都在变化。” 褐手人又说:“你还记得上次他说‘咄咄逼人啊’时的状态吗?” 灰手人说道:“记得啊,同时跟你我说的。” “你觉得上次你我算得上咄咄逼人吗?”褐手人笑着问。 “一点都不算。”灰手人道,“他误会了咱俩,结果咱俩异口同声说了‘不是’两个字。” “那个时候你我就异口同声说话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是啊,而且你我都只是为了避免惩罚而急着解释。” 褐手人道:“你认为我当时声音大吗?” “不算大。”灰手人说。 “我认为你的声音也不算大。”褐手人道,“那你认为我当时的语气过分吗?” “不过分啊。”灰手人道,“你认为我当时的语气呢?” “也不过分。”褐手人说,“如果不急着解释才奇怪呢吧。” “你我当时就那么说话,都能被他说‘咄咄逼人啊’,他到底认为你我什么样才能不算咄咄逼人?”灰手人问。 “不解释?”褐手人问。 “不解释那次的事可就更严重了吧?”灰手人问道。 “显然如此。”褐手人道,“他虽然说了你我咄咄逼人,但也许正因为你我在他眼里咄咄逼人了,他接下来才会让你我说为什么那样对他说话。” “对,也正是因为你我有了机会说为什么那样对他说话,我们才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啊。”灰手人道。 “所以那个时候我们的反应还是给我们带来了些好处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所以我们收到的惩罚还轻了很多。” 褐手人道:“只是因为说话的语气而受罚了,没有因为那件事本身受罚。” (五千九百七十一)品出 灰手人道:“要是因为那件事本身受罚,会怎样?” “你敢想?”褐手人问。 “都到了此时此刻了,就算敢想也正常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说:“要不要大胆地展开想象?” “你能想些好事吗?”灰手人笑着问。 “怎么不是好事了?”褐手人问。 “就刚才那个事,能想出什么好事来?”灰手人问。 “好事就是我在还是工具时就……”褐手人道。 “算好事?”灰手人问。 “别细想,就算啊。”褐手人说。 “你这话,又令我一本正经思考上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思考了什么?” 灰手人说道:“世间很多事都是这样,不细想,就算好事。” 褐手人说道:“嗯,有些道理。” “什么道理?”灰手人问。 “本就如此,再好的事,想太细,也许都能品出些没那么好的成分。”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难有十全十美?”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说,“但这事要是反过来想,就给人另一种感觉了。” “怎么反过来想?”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说:“就是把你刚才那话换一个字想。世间很多事都是这样,不细想,就算坏事。” “然后一细想,竟品出些没那么坏的成分了?”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说道,“你我刚才说着的那个事,其实不能说是别细想就算好事的。它应该属于一细想,就算好事的那种,我刚才好像说得有点乱了。那事一细想就……你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吗?” “你就这么让我猜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啊,就这么让你猜,你猜出来了吗?” 灰手人说道:“我如何确定我猜的就是你想的?” “你得说啊。”褐手人说。 “我猜你的意思就是,尽管有那么两个人在还在工具的时候就走到尽头,但这两个人不用再经历后面这段美好的了,既然不知道这段美好的,那么也不用因这段美好的而感到难过了。”灰手人道,“我说了,但我觉得就这么猜,不一定能猜对啊。” “你猜对了。”褐手人道。 “真的假的啊?”灰手人说,“我说了这么多话,没头没脑的,什么就猜对了啊?” “真就猜对了。”褐手人说。 “开玩笑呢?”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是你来了什么感觉吗?” “不是啊。”灰手人道,“就是那么认为,就说出来了。” “是这环境的原因吗?”褐手人道。 “不像。”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那会是什么原因?” “我看,很可能是你我接受化纳之前的原因。”灰手人道。 “还是要搞清楚过去的我们啊。”褐手人道。 “这事还是不要现在就做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现在还是要专心看着树珠变化啊。” “这闷雷不断,天空暂时也没再出现闪电。”灰手人道,“搞得我都怀疑还会不会再次出现了。” (五千九百七十二)面露 褐手人说道:“不就是慢了些吗?” “对,但好像还不能不继续认真盯着。”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继续盯着,也许一会儿就再次出现闪电了。” 灰手人说:“你又来新感觉了吗?” “没有。”褐手人说道,“就是随便说的。” 灰手人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话听着耳熟啊。”褐手人道。 “你也听过?”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不就是那谁说我的吗?哦,对了你不知道,那次你不在场。” “我还以为你没听过这话,其实我说这话就是自己想起了他说我的话。”灰手人道,“我还想着你会说我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会有点像那谁,然后我再跟你解释这就是那谁说我的话。没想到你也听到过。” 褐手人说:“他说我那次,面露凶相,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灰手人又说:“说我那次也是啊。” “说你是因为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因为我做事的过程中问了一下,如果我用另一种方法做行不行。”灰手人道。 “他就直接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不仅如此,他还说我是不是下一步就是连问我都不问就自己决定另一种方法做了。” 褐手人道:“你当时怎么说的?” “我就说当然不敢。”灰手人说。 “他什么反应?”褐手人问。 “他问我是不敢还是不想。”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你怎么回答的?” “我回答的是‘不想’。”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他呢?” “他说我‘变得倒挺快’。”灰手人说。 “你是如何应对的?”褐手人问。 “我就说没有变,只是刚才说了一个方面,他问之后我说了另一个方面。”灰手人道。 “他信吗?”褐手人问。 “不信。”灰手人说,“他说我反应倒是挺快的。” “哦?”褐手人道,“放过你了?” “没有啊。”灰手人道,“他这是讽刺我呢。” 褐手人又说:“你怎么说?” 灰手人说:“我没说话。” 褐手人道:“他呢?” “他直接就罚我了。”灰手人道。 “就因为你问了一下?”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他罚我时间不长,罚完我继续为他做事。” 褐手人道:“按照他说的那种方法?” “对。”灰手人道,“尽管我知道那样做好像容易失败。” 褐手人说道:“结果呢?有没有失败?” “失败了。”灰手人说。 “他怎样了?”褐手人问。 “他说我很差劲。”灰手人道。 “你呢?”褐手人问道。 “我就是听着他说我差劲啊。”灰手人说,“他说了不止一遍。” 褐手人道:“说完之后呢?” “他就罚我。”灰手人道。 “又罚了一次?”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罚完让我重新做。” “你就重新做了?”褐手人问。 “是啊,这次他给我提了新要求。”灰手人道。 “什么要求?”褐手人问。 (五千九百七十三)也配 灰手人道:“他要求我按照他新说的方法做。” “他就跟你说了新方法,然后你就做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他那也配叫新方法?” 褐手人哈哈大笑,道:“你怎么这么说他说的方法,竟然说‘也配’这样的话?” 灰手人道:“他以前不是也对我们这样说吗?而且更过分,说的是人啊!你还只是说他的方法。” 褐手人道:“以前他说了我们什么,我们要还回去吗?” “有这个机会吗?”灰手人问。 “你不是都已经说出来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又没对着他说。” “难道你认为当着他的面说,才算‘还回去’?”褐手人问。 “不是吗?”灰手人问道。 “也有道理。”褐手人说,“如果没当着面,那只算是背后说。” 灰手人故意说道:“那倒也不一定。” 褐手人又说:“怎么不一定?你该不会是想他现在可能正在监视你我呢吧?” “我想的就是有这种可能性啊。”灰手人道,“只是有可能性而已,不管可能性多小,都不能说没有,是吧?不然说绝对了,又该没那么舒服了。” 褐手人说道:“也对。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他呢。” “他那本来就不配叫新方法。”灰手人道,“他说的所谓新方法实际上就是我之前想要跟他说但被他堵回的方法。” 褐手人问:“一模一样?” “对,完全一样。”灰手人道,“所以我忍不住告诉他我之前想说的就是这个方法。” 褐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急了,他又急了。”灰手人道。 “你也没想到他会急吗?”褐手人问。 “我当时就是迫不及待告诉他被他堵回的那个方法就是他说的而已,根本就没考虑他到底会不会急。”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他急了你惊讶了吗?” “也没惊讶。”灰手人道,“那种情况下,他有什么举动我都不觉得惊讶。” 褐手人又说:“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反正他已经把方法说出来了,我就揽过去说成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方法。”灰手人道。 “你解释了吗?”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道,“我知道如果解释的话,对我更不利啊。” 褐手人道:“所以你是怎么做的?” “我就什么都没说。”灰手人说。 “他没罚你?”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道,“要是我解释了,他可能就要罚我了。” 褐手人说:“我也这么觉得。你照着那个方法做,这次成功了?” 灰手人道:“是啊,结果他还是说说道道的。” “说了什么?”褐手人问。 “他嫌我慢。”灰手人道。 “又说了你?”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道。 “你说什么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我说我争取下次快一些。” 褐手人笑道:“很‘懂事’的样子。” 灰手人说:“当然啊,不然他又要说我了。但当时我心里的想法,是另一种。” (五千九百七十四)拿布 “什么想法?”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我想的他争取下一次早点选好能成功的方法。当然,我是不敢说的。” 褐手人道:“你在他面前也会心口不一?” 灰手人点了点头,道:“是啊。你说‘也’?” 褐手人说:“是啊,我就会。” “正常。”灰手人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以前要是心口完全一致,那此刻还能说话吗?” 褐手人道:“你这次说话时终于把我也带上了。” “不是带上的问题啊,你我在这方面一样。”灰手人说,“上次他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怎么回事?” 褐手人道:“他让我给他搬东西,说不能让别人看到,我就去找了一块巨大的布,然后问他能不能用那块布把东西蒙上再搬,他就说我胆子越来越大了。” 灰手人问道:“他当时发火了?” “是啊。”褐手人道,“一边瞪着我一边说的,显然是怒火中烧。” 灰手人又说:“他还说了别的吗?” “说了。”褐手人道,“他说竟然自己想什么就做什么,都没经他同意。” 灰手人道:“你听了什么反应?” “我不觉得我是他说的那样。”褐手人道,“如果我真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就不会把巨大的布拿到他面前问他能不能把东西蒙上再搬了。” 灰手人说:“就是这个道理啊。” “可他不这样认为。”褐手人道。 “他是怎样认为的?”灰手人问。 “他觉得我做错了。”褐手人道。 “你在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又说你自己想什么就做什么之后,你跟他解释了吗?”灰手人问。 “解释了。”褐手人说,“是小心翼翼地解释的。” “你怎么说?”灰手人问。 “我就说,我把这块布拿来就是为了问他。”褐手人道。 “他听了呢?”灰手人问。 “他说我自作主张。”褐手人道。 “这也算自作主张?”灰手人问。 “在他眼里算。”褐手人说道。 “你又说话了吗?”灰手人问。 “说了。”褐手人道,“我就觉得必须解释,不然我就太危险了。” “你是怎么解释的?”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我不敢自作主张,才来问他。”褐手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把布都拿来了,就是自作主张。他还问我有没有让我拿布。”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回答了吗?” 褐手人说:“回答了。就直接说的没有。”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我终于承认是自作主张了。”褐手人道。 “你有没有继续解释?”灰手人问。 “解释了。”褐手人道,“不然太危险了。所以我跟他说,我说我拿布来给他看就是因为不会自作主张。” 灰手人道:“他怎样?” “他跟我说,他没让我拿布,我就拿了,本身就是自作主张。”褐手人道。 “接下来你又继续解释了吗?”灰手人问。 “这个时候还没。”褐手人说,“我看他在气头上,就没继续说话。” (五千九百七十五)知错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他问我是不是因为自作主张知错了。”褐手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是知错了。”褐手人说。 “你就这么认了?”灰手人问。 “你不知道当时他跟我说话时的样子。”褐手人道。 “什么样子?”灰手人问。 “好像要把我劈成两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狰狞?” “是啊。”褐手人道,“还不止呢。” 灰手人又说:“还怎样?” “咬牙切齿地说话。”褐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你必须认?”灰手人笑着问道。 “你又成心,是吧?”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笑道。 “那我就不回应你成心时说的话了。”褐手人道。 “你要是想要回应,也可以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想听我怎么说?” 灰手人道:“那得看你想不想回应了。” 褐手人道:“你又开始绕。” 灰手人说:“好了,我不绕了,接着说你想说的。” 褐手人笑道:“这样也行?” “行啊。”灰手人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褐手人又说:“还说那谁?” “我想听那谁的事。”灰手人道。 “那你刚才还说接下来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直接跟我说,让我说那谁,不就行了?”褐手人问。 “没这个必要啊。”灰手人说,“因为我知道你接下来想说的就是这个。现在我还是接着问吧,你认了之后他有什么反应啊?” 褐手人道:“他跟我说,我早就认了该多好,偏要在那儿强词夺理,还问我以后是不是长记性了。” 灰手人道:“你呢?” “我就说长记性了。”褐手人说道,“然后他就说让我走。” 灰手人说道:“那布怎么办?” “我就要拿着布往外走。”褐手人道,“被他叫住了。” “他叫住你干什么?”灰手人问。 “他问我谁让我拿着布走了。”褐手人道。 “你就停下来了?”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说,“我停下来后,问他还需要做什么。” 灰手人道:“他说什么?” “他说让我给他看看那块布。”褐手人道,“我就给他看了。” 灰手人说:“他看后说了什么?” “他问我之前想要用这布怎么蒙住要搬的东西。”褐手人道。 “你当时想好了吗?”灰手人问。 “想好了。”褐手人道,“所以我就告诉他,我直接用布蒙上就行了,说的时候我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其实当时我挺好奇他为什么那么问我的,毕竟他已经说了我‘自作主张’啊。” 灰手人道:“他呢?” 褐手人说:“他问我这样是不是能完全盖住。我告诉他能盖住。” 灰手人说道:“他接下来怎样了?” “他竟然让我在他面前盖一个。”褐手人道,“我就盖了。” “真的全都盖住了?”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全都盖住了。” “然后呢?”灰手人问。 (五千九百七十六)盖全 褐手人道:“然后他的反应就有意思了,他竟然让我检查一下到底是不是都盖住了。” 灰手人问:“也就是说,他已经不反对你这么做了?” 褐手人说:“是啊,他这反应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全都盖住会令他不满意,我就在那里检查,检查了半天。” 灰手人道:“半天?哈哈哈,你其实已经知道确实全都盖住了,对不对?” “对。”褐手人道,“但我还要假装在继续检查,你明白原因的。” 灰手人说:“我明白,你在思考该说盖全了,还是该说没盖全。” 褐手人道:“没错,我就是在想这个。如果我说没盖全,不知他会不会说我给他出馊主意,这倒不是多严重的问题。如果我实话实说,说盖全了,不知他会不会找出别的更严重的问题来否定我的做法。” 灰手人道:“你当时一定很紧张。” “是啊,像热锅上的蚂蚁,但还要显得没那么着急。”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我明白,他要是找出别的更严重的问题来否定你的做法,那你接下来要受到的惩罚会是更严重的,而且,这还是未知的。当时你就觉得给他出馊主意已经不算最严重的事了。” “你完全了解我是怎么想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以为我没有像你这样的时刻吗?” 褐手人笑道:“也是啊,你我当工具的时候,也都挺不容易的,什么话该怎么说,真是个问题,也是会紧张的,还不能表现出来,不然的话,又要被他惩罚了。”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 “我不敢立即给出确定的答案,想再探一探他那边的意思,于是就说,我还没检查完,但检查了的部分是都是盖住了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接下来他有怎样的反应?” “他问我为什么检查得那么慢。”褐手人说。 “你呢?”灰手人问。 “我还没探出什么来,就跟他说,因为是他让我检查的,所以我必须检查得特别仔细,这样才能更好地完成他交给我的检查任务。”褐手人道。 “他听后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冷笑了一声。”褐手人说。 “没说什么?”灰手人问。 “没说什么。”褐手人道,“但我又检查了一会儿,他就开始说话了。” 灰手人问:“又嫌你检查得慢了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但说得还挺狠的。”褐手人道,“他说检查得特别仔细不代表检查得慢,又说更好地完成他交给我的检查任务,这个‘更好’本身就包括速度快在内。” 灰手人道:“这时你打算跟他说实话了吗?” “我来不及想太多了,毕竟还是没探出什么来。”褐手人道,“要是再拖下去,可能对我更加不好,于是我就先跟他道了个歉。” “他接受你道歉了吗?”灰手人问。 “不接受啊。”褐手人道,“我就跟他说‘抱歉’,他说我说‘抱歉’没什么用。” (五千九百七十七)快搬 “你直接说要说的了?”灰手人又问。 “是啊。”褐手人道,“我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那一刻脑海里是空白的,接着就告诉他,全都盖住了。” “然后呢?”灰手人问。 “然后他就跟我说:‘快!’”褐手人道。 “快什么?”灰手人问,“他没说出来吗?” “这个时候还没说。”褐手人道,“所以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灰手人道:“他呢?” “他突然跟我说:‘快搬!’”褐手人道,“那声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像什么突然间震了震一样。” “你就搬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可是我刚刚搬起来,他又叫了我。” “这次叫你干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叫我放下。” “为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想看看如果我放下了,盖在上面的那块大布会不会落下来。”褐手人道。 “你就放了?”灰手人问。 “对,我紧紧地按住那块布,将要搬的东西放了下来。”褐手人道。 “布有没有落下来?”灰手人又问。 “没有。”褐手人道,“我一直按着呢。”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他就跟我说,让我不要按着了。”褐手人道。 “你担心放开后布会落下来吗?”灰手人问。 “不担心。”褐手人道,“因为那块布实在很大。” 灰手人又说:“你放下后呢?” “也确实没落下来。”褐手人道。 “那谁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问我能不能保证那布一路都不落下来。”褐手人道,“我说能。” 灰手人又问:“然后他就让你搬走了吗?” “没有。”褐手人说,“他问我如果遇到有人用法术会,那布会不会落下来。” 灰手人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问他是什么样的法术。”褐手人道。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 “他说:‘我怎么知道什么样的法术?我就是问你会不会落下来。’”褐手人道。 “他不说什么样的法术,你怎么知道啊?”灰手人问。 “是啊,所以我没法知道。”褐手人说。 “那你如何回答?”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道:“我说我用些办法防止别人对它使用法术。” 灰手人道:“那时候就算用上能用的办法,也不可能做到防全部法术吧?” “是的。”褐手人道,“无法做到,但我只想到了这种方法。”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如果我用了特殊的本事去防别人对它使用法术,会不会对他让我搬的东西本身造成影响。”褐手人道。 “是什么东西?”灰手人问。 “我根本不知道。”褐手人道,“是一个大箱子,至于箱子里面,我也看不到。” “用特殊本事也看不到吗?”灰手人问。 “不敢对它用。”褐手人说,“他没说允许我看。” 灰手人问:“如果你对它用了特殊本事,看了里面是什么,他有可能就知道了。” (五千九百七十八)辫王 “是啊,估计他也是这么想的,当然不想让我看。”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没法回答他,担心一不留神就又被他抓到小辫子,于是我就直接问他,我是用特殊本事好,还是不用好。”褐手人道。 “他听了呢?”灰手人又问。 “他说:‘这种问题,你问我?’”褐手人说的时候还特意模仿了用主的语气。 灰手人道:“反正你怎么说都不对,是吧?” 褐手人道:“差不多吧,真不好办。” “这种情况下,不好办,还是得办,是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我又不能不继续跟他说话,所以我就跟他说,我只是防止再次自作主张,所以问他。” 灰手人道:“你竟然把刚才的‘自作主张’用上了,真是用他说你的话来回答他的问题啊。” 褐手人道:“我也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这样的。” 灰手人又说:“他怎样了?” “他说我缺乏决定的能力。”褐手人道,“还说这种小事本来就该我自己决定。” 灰手人道:“他两面都能说啊。你要是自己决定了,他就说你自作主张,你要是没自己决定,他就说你缺乏决定的能力。他嘴上虽然说着大事小事,其实根本就不管什么大事小事,就是凭心情来的。” 褐手人说:“你也这样认为?” “他以前也对我这样啊,才不是大事让他决定,小事让我决定。”灰手人道,“他就是想什么时候决定就什么时候决定。他想决定的时候,要是我决定了,那我面临的就是惩罚了。别说我决定了,他想决定的时候,就算我提出另一种方法来,或者提出一点别的小疑问,都有可能换来惩罚,还可能是那种意想不到的惩罚。他不想决定的时候,如果我没主动决定,我面临的也是惩罚。别说我没主动决定了,就算他不想决定的时候,我主动决定了,但决定得晚了点,也有可能换来惩罚,同样可能是那种意想不到的惩罚。” “一说这事,你能连续说这么多啊?”褐手人问。 “可不是吗?”灰手人道,“还不止这些呢,关于他的那些,我想说的可多着呢。” “你倒是真的是一点也不害怕。”褐手人说道。 “当然了。”灰手人道,“这个时候害怕什么?此刻,我一点都没怕的感觉。他抓小辫子的本事那叫一个厉害,令人猝不及防。我都想给他起个外号叫‘辫王’!论抓小辫子的水平,就算啊认第二,谁能认第一?哦,对了,我还忘了一点,他那种个性的人,不容易自认第二呢?也别想什么第二不第二了,他就是第一,就是辫王,名副其实的辫王。反正我见过的人也有限,在我这里他就是了。” 褐手人哈哈大笑,道:“你这说话的风格……哈哈……这些话真的是你本人说出来的吗?” 灰手人笑着问道:“难道是别处传来的?” (五千九百七十九)狠度 褐手人道:“要是从别处传来的,岂不是过于诡异?” 灰手人说:“诡异就诡异了,就说今天,我们见到的诡异情况还少吗?” 褐手人笑道:“不少,但关于他的,好像还没那么多啊。” “还不够多吗?”灰手人问。 “不都是在你我口中出现的吗?”褐手人问。 “是的,在你我口中出现的。”灰手人又说,“接着说‘辫王’的事啊。” 褐手人道:“他说我缺乏决定的能力,还说这种小事本来就该我自己决定。我就问他,如果我决定了,会不会受到惩罚。” “你倒是真直接。”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其实我当时就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又担心被他惩罚,就这么说了。” 灰手人说:“他怎么回答你?” “他问我怎么这么问话。”褐手人道,“我就告诉他我只是想知道。” “他是不是没回答你啊?”灰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的?”褐手人问。 “他刚才那话,就给了我不打算回答的感觉。”灰手人道,“要是想回答,你问完他就直接回答的。” “你还挺了解他这方面的。”褐手人说。 “靠经验。”灰手人道。 “你遇到这种事时就是这样的?”褐手人问。 “其实也不是每次都这样,但我印象里,有那么几次是这样的,他刚听到问题后没立刻回答,后来也没回答我。”灰手人道,“可能那几次给我的印象比较深,我想到你这件事时就会那么认为了。他肯定也有那种刚听到问题后没立刻回答,后来又回答了的情况。” “你认为他接下来会怎么跟我说?”褐手人问。 “你连这个也让我猜?”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就随便猜猜呗。” “反正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此刻我也没什么可怕的,是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笑着问道。 “可以这么想。”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我猜吧,他可能说,要看你的决定是怎样的。” “差不多,差不多。”褐手人道,“你果然了解。”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那么一说都说成这样了。” 灰手人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只是告诉我差不多,还没说他的话。” 褐手人道:“他说:‘罚不罚你要看你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灰手人说:“其实我也不算完全猜中了。” “已经非常接近了啊。”褐手人道。 “但单听他这话,我那话还是不够狠啊。”灰手人笑道。 “区别就在‘正确’那里。”褐手人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灰手人说,“这个区别带来了狠度差别。” 褐手人道:“你是怎么认为的?” “带‘正确’的更狠。”灰手人道,“并没有人事先告诉你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吧?” “是啊。”褐手人说,“他不止一次这样了。” “在你决定之后,他就可以随便说了啊。”灰手人道。 (五千九百八十)呛死 褐手人说:“有道理啊。反正正确与否也不是我说了算,他能随便定义什么是正确的,我做的事,不管是怎样的,只要被他定义为不正确的,我也没法反驳什么。” 灰手人道:“他以前单独面对我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对我也这样了。” “像我以前那种工具,在他眼里自然没资格定义什么是正确的。”褐手人道。 “他说完那句话,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只敢说我会担心自己做的决定不对。”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他听了怎样?” “他斜了我一眼,冷笑道:‘因为担心自己做的决定不对,就不做决定了?那大家因为喝水怕呛死,就别喝水了。’”褐手人说。 “他说这话的语气吓人吗?”灰手人问。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他说这话时语气也没那么吓人。”褐手人道,“但就是给我一种特别看不起我的感觉。” 灰手人又说:“他跟我经常这样,就是你说的‘斜了一眼’。现在想想,他有时会斜你一眼,有时会斜我一眼,他那眼睛会不会以后就那么斜下去了。” “你又在说他的时候开玩笑。”褐手人笑道。 “现在就是有这个胆量。”灰手人道,“一点都不带怕的。” “我听你说着也想笑。”褐手人道。 “你就没想在说他的时候开玩笑吗?”灰手人问。 “刚才还真是想到了一个。”褐手人说,“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刚才想到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道:“刚才我回忆他跟我说的话时,说了‘喝水怕呛死’,我就想到,我倒是不怕被喝水呛死,那时倒是挺怕被他的话呛死的。”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你刚才怎么没把话说出来?” “可能就是克制了一下吧。”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如果没克制,那时你就说出来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刚才差点就说出来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要克制?”灰手人问。 “不明原因啊。”褐手人道。 “连克制也不明原因?”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回答。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灰手人问。 “没感觉到什么。”褐手人道。 “我还以为你突然感觉到他能听到你我的对话呢。”灰手人说。 “一点都没有,我还真没那个本事。”褐手人道。 “谁说你没有?”灰手人问。 “起码刚才就没有,现在也没有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可能一会儿就有了啊,过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啊。” “反正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什么都是不好说的,你怎么说,我都不能说绝对的话来反驳。”褐手人笑道。 “那你承不承认可能一会儿就有了?”灰手人问。 “你又这样问我。”褐手人道。 “你怎么回答?”灰手人道,“还是不回答?” “回答啊。”褐手人笑道,“我为什么不回答?” “那你倒是答啊。”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五千九百八十一)说对 褐手人说道:“我不能否认任何可能。” 灰手人再次哈哈大笑,道:“其实你可能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但你自己不知道啊。” “这就是你自己想象的了。”褐手人道。 “我以前也想象过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 “有没有后面发生的事跟我想象的正好一样的情况?”灰手人问。 “有。”褐手人如实说道。 灰手人笑道:“这次如果我也说对了呢?” 褐手人说:“怎么回答带‘如果’的问题?” “你可会回答了啊。”灰手人道。 “谁说我会?”褐手人问。 “我说的啊。”灰手人说,“你记不记得,以前那谁就会问我们假设性的问题啊?” “记得。”褐手人道。 “你有过很多厉害的回答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跟这个时候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 “那时候是那谁问。”褐手人道。 “就因为那时是那谁问,你就说不一样?”灰手人问。 “是啊,问的人都不一样,还怎么一样?”褐手人问道。 “只因为这个啊?”灰手人道。 “起码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方面吧?”褐手人问。 “的确不可忽视。”灰手人笑道,“但你还没深入说说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儿。” 褐手人道:“我问你,他问你那些假设性问题的时候,你回答前想的是什么?” “是怎么回答能不受他惩罚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然后你的回答,都是真心的吗?” 灰手人笑出了声。 “怎么了?”褐手人问。 “我那时是工具啊。”灰手人道,“你问一个工具是不是真心的?” 褐手人道:“我就是那么描述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啊。我不信你不明白。” “明白,明白,我都明白。”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既然明白了,就能回答啊。” “怎么算真心的?”灰手人坏笑着问道。 “就是实实在在,充满诚意地回答他问题。”褐手人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说:“等一下,你刚才都说你都明白了,怎么又问我怎么算真心的?更好笑的是,我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你的问题。” 灰手人道:“你回答得挺好的啊。” “你……”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笑了出来:“你现在这样子太有意思了。” 褐手人说:“你这样子也挺有意思的。” 灰手人道:“我回答你问题吧,我以前呢,只是觉得不被他惩罚就好了。” “对呀,说话都算是一种‘应对’,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着问:“你呢?” “我跟你一样啊。”褐手人道,“以前我那种工具,如果不是为了‘应对’而说话,而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吗?” 灰手人道:“你我都是这样。总归不能算‘真心’的吧?我觉得……这么看,好像是不能算啊。” 褐手人说道:“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事情就更好理解了。” (五千九百八十二)不觉 灰手人问:“什么?” “你都说了,我们回答他的时候,那样总归不能算‘真心’的。问的人都不一样,就没法一样了,你刚才让我深入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儿,我觉得我已经算是说了。”褐手人道,“你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回答他的问题时,按照我刚才的说法不能算真心的,但你回答我问题的时候就不同了?”灰手人问。 “是啊,就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哪怕是回答你假设性的问题,我也不会像回答他的问题那样,只是为了不受惩罚而‘应对’,我回答你的问题时可是真心的。” 灰手人道:“果然啊,我回答你的问题时,也是真心的。” “你我说的都是后来,对不对?”褐手人问。 “当然啊,以前我们当他工具的时候,我回答你的问题肯定也是为了我自己啊,那时候还生怕说错什么话,导致什么后果。”灰手人道。 褐手人一笑,道:“我也一样。” 灰手人说:“我那时是工具,彻底的工具。现在虽然说不清怎样,我已不愿再说自己是工具了。其实,可能目前我依然没有完全摆脱工具的属性。” 褐手人笑道:“我也是啊。” “你是不是就会说这个啊?”灰手人笑着问道。 “就会说哪个啊?”褐手人故意问。 “也什么……也什么的。”灰手人道。 “那你让我怎么说啊?”褐手人问。 “不是我让你怎么说的问题啊。你一会儿‘我也一样’,一会儿‘我也是啊’的,你不觉有点好笑吗?”灰手人问。 “不觉。”褐手人笑着故意只说两个字。 “不觉,不觉,不觉,你是不知不觉吧?”灰手人道,“你不是不觉好笑,而是不知不觉就笑出来了。你现在的笑声都没停。” “为什么要停?”褐手人问,“我笑笑还不行了?” “我又不是那谁,怎么能说不行?”灰手人问。 “就算你是那谁,可能也没用了。”褐手人道。 “这话怎讲?”灰手人问。 “我感到现在的我好像不会完全听他的了。”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道,“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褐手人笑着说:“是啊,你是不是想说‘我也一样’或者‘我也是啊’?”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才不是呢!” 褐手人说:“那你想说什么?” “必须说点什么?”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我可没说必须啊,这个可是你自己说的。”褐手人道,“但你不觉得现在说点什么挺好的吗?” 灰手人说:“其实我的确是想说点什么的。” 褐手人说:“说吧。” 灰手人道:“我想说的是:‘我有同感。’” “你这个跟我那两个有多大区别啊?”褐手人笑着问。 “区别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区别,真的有区别。”灰手人说,“字就不一样吧?” 褐手人故意打岔:“字数一样。” 灰手人道:“我说的是‘字’。” (五千九百八十三)标记 褐手人道:“我知道啊,但我说的是字不一样。” “我说我的,你说你的。”灰手人笑道。 “这种感觉还不错吧?”褐手人问。 “当然不错了,以前哪里有这么多这样的机会?”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要是那谁跟你说话,你就只能回答。” “对呀。”灰手人说,“不但要回答,还要掌握好回答速度,不然的话,等罚啊。刚才说到他说‘大家因为喝水怕呛死,就别喝水了’了,是吧?” 褐手人说:“忘了,就当时说到这里了吧。” “这你也能忘?”灰手人问。 “没特意记。”褐手人道。 “不是吧?”灰手人道,“这种东西,你还需要特意去记啊?” “是啊。”褐手人说,“在这种环境下,我的记性好像有点问题啊。” 灰手人说:“我还以为只有我记性有点问题。” 褐手人道:“你有什么问题?” “我是想了一下以后,才意识到我也需要特意记的。”灰手人道,“要不是特意想一下,我还以为自己不需要特意记呢。这就足以说明我的记性好像有点问题了。” 褐手人又说:“你给自己打这种标记倒是挺积极啊。” “你不是也有这种标记?”灰手人问。 “我是刚才真的没想起来,才这样说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我也是刚才不特意想就没意识到我也需要特意记得事,才这样说的。” 褐手人说:“这种标记打上好玩吗?” 灰手人笑道:“不好玩的话,你为什么要给自己打上?” “因为是事实啊。”褐手人说。 “我说的也是事实。”灰手人道,“你都有这个标记了,我也来一个,还不错吧?” 褐手人道:“你该不会主要是因为我有这个标记,所以你也要吧?” 灰手人笑道:“这个当然不是主要的了,主要就是因为特意想之前我没意识到啊。” 褐手人笑着说:“我们接着说刚才的事吧。” “说吧。”灰手人道,“我正想听呢,他说完那话,你什么反应?我不记得你说过这个啊,如果你已经说过了,你就说一下你说过了。” “然后再重新说一遍,是不是?”褐手人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他说‘大家因为喝水怕呛死,就别喝水了’之后呢,我没立刻说话,他看我不说话,就问我以前喝水有没有呛到过。” “你呛到过吗?”灰手人问。 “我不记得我呛到过。”褐手人说,“就算是真呛到过,那也很可能是化纳以前发生的事了。但是当时我并不会想到什么化纳以前这种时间,所以我只会认为自己好像没呛到过。” 灰手人道:“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跟他说,不记得有没有呛到过了,我又说,印象里,好像没有。”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他呢?” “他问我是不是故意这么说跟他作对,因为我应该明白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褐手人道。 (五千九百八十四)细谈 灰手人道:“应该明白?我听着真熟悉啊。” “他也对你说过类似的话吗?”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说,“反正我做什么事,他不满意说我,我有时候‘请教’该怎么做,他就会说我应该明白。” 灰手人接着开玩笑道:“他是那谁,又不是你,我怎么会应该明白?” 褐手人笑道:“如果是我,就应该明白吗?” “以前我做工具时期就不多说了,现在,就说现在,我觉得我就应该明白啊。”灰手人道。 “我也觉得我应该明白。”褐手人道,“其实就算不说应不应该,很多时候我也是明白的。” 灰手人又说:“然后怎样了?我问的是他说完那话后怎样了?” “我当时就觉得我好像应该说‘有’。”褐手人道,“于是我就跟他说既然是好像没有,就是好像有。”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我这反应倒是挺快的。但是他希望我以后不要等他把话说出来了再反应,最好一次就说了该说的话。”褐手人道,“我说知道了。” “他放过你了?”灰手人问。 “还没啊。”褐手人说,“他说当然,他让我也别为了应付他就跟他虚头巴脑说假话。” 灰手人道:“那你怎么说才合适?” “他没说啊。”褐手人道,“以前是个工具,本来我说很多话就是为了应付他的,不应付他,难道我自己面对惩罚吗?工具虽然是工具,但也是个活的工具,当然不愿意被惩罚。” 灰手人道:“我猜你当时就跟他说了个‘是’字。” “你是怎么知道的?”褐手人道,“别告诉我你当时在暗处看着呢啊。” “没有啊。”灰手人说,“你仔细想的话,可能能猜到当时我在哪里。” “那个时候……什么时候来着?”褐手人道,“我要知道大概的时间才能猜出来。” “你不记得这事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了?”灰手人问。 “有印象,但是突然就记不清楚了。”褐手人道,“也不知道是突然忘记的,还是以前就看不大清楚。” 灰手人又说:“我有时也会这样啊。” 褐手人道:“我这次也太明显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应该还是算正常的吧?”灰手人问。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都算正常吧?”褐手人问道,“也可以说怎么都算不正常吧?那我就不多说这方面了。” 灰手人道:“我还以为你会展开细谈。” “拖延时间?”褐手人问,“其实这个我很擅长啊。” 灰手人说:“我也很擅长,我此刻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在拖延时间。其实我是不大想说那个‘似乎’的,但是,我还是觉得如果去掉了,我可能会感觉没那么舒服。” 褐手人道:“那就不去掉啊,怎么舒服怎么来。其实我虽然没有展开谈谈,但我还是在拖延时间,一直都在拖啊拖,到不一定是有意的。我现在说话基本上就是拖延时间。” (五千九百八十五)太猛 灰手人说:“我说话才是一直拖延时间啊。” “你我这方面都一样,接下来我们先不说这个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又说:“你好像会主动结束话题了?” “你不是也会?”褐手人问道。 “我结束话题后还会开始下一个,或者说回之前说的话题。”灰手人说,“反正就是拖延时间,继续拖延时间,就算是开始下一个话题或者说回之前说的话题,也依然是拖延时间。” 褐手人道:“我才是你说的这样吧?” “那我说回刚才说过的,如何?”灰手人问。 “可以啊。”褐手人道,“刚才说到哪里了?我好像又没印象了。” 灰手人笑道:“我好像也没印象了。” “你我该不会都是越往后,就越容易忘吧?”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我又想起来了。” “我也想起来了。”褐手人道,“他让我也别为了应付他就跟他虚头巴脑说假话,我跟他说了个‘是’字。” 灰手人道:“对,就是这样,你我为什么同时想起来了?” “不知道啊。”褐手人说,“环境过于奇怪。” 灰手人问道:“你说,刚才他有时候想不起来以前发生的事,那原因会不会跟你我差不多啊?” “他?”褐手人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灰手人说:“我虽然那么说,但其实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褐手人道:“我也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你是因为什么而这样认为的?” 灰手人道:“因为我们曾经经历过化纳。” “也就是说,因为你我跟他还是有很大不同?”褐手人道。 “可以这么说吧。”灰手人道,“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毕竟他以前被人施过法术。” 褐手人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我甚至在想,会不会法术与这种环境共同作用导致他有时候会想不起来某些事,可仔细一想,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灰手人道:“为什么?” “纯粹就是我自己的一点想法。”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应该有些道理。” 褐手人哈哈大笑,道:“什么啊?怎么就有些道理了?” “你说觉得可能性不大,这应该有些道理啊。”灰手人说,“你怎么笑成了那样,这很好笑吗?” 褐手人道:“你就莫名其妙地说有些道理,我就觉得好笑。” 灰手人说:“我跟你想的差不多啊,你还觉得好笑吗?” 褐手人故意收住了笑,说道:“没那么好笑了。” 这时灰手人哈哈大笑。 褐手人问:“你怎么笑出来了?” 灰手人笑道:“你收得太猛了。” “怎么太猛了?”褐手人道,“你看我现在依然没笑。” 灰手人说:“我听出你快忍不住了。” 褐手人再次笑出了声,道:“既然你都听出来了,我就不继续憋着了。” “你这次释放得也太猛了。”灰手人笑道。 “你笑得也太猛了!”褐手人故意说道。 (五千九百八十六)硬夸 灰手人道:“跟你差不多啊。” “我笑得也算猛吗?”褐手人问。 “当然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刚才我说到他让我也别为了应付他就跟他虚头巴脑说假话,我跟他说了个‘是’字,是吧?” “对,可是又被我岔开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岔得好。” “啊?”灰手人道,“这还有好不好?” 褐手人道:“你岔开之后我们就开始讨论一个很重要的话题了啊。” “重要啊?”灰手人问。 “非常重要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结果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啊。” “提出那个问题本身就重要。”褐手人道,“你能提出来真是厉害。” “你是不是实在没什么好夸我的了,就硬夸啊?”灰手人问道。 “怎么就成硬夸了?”褐手人问。 “这段时间你没少硬夸我。”灰手人道。 “我倒是觉得,是你没少硬夸我。”褐手人道。 “我似乎不该像刚才那样把话题岔开。”灰手人笑道,“所以我们还是说回去吧,你跟他说了个‘是’字,然后发生了什么?” 褐手人道:“说回去可以,但并不是因为你似乎不该那样把话题岔开。” 灰手人说:“你一定要说这么清楚啊?” “对。反正你提出的问题很重要,我也没有硬夸,倒是你没少硬夸我。”褐手人说,“我就说到这里,接下来就接着跟你说之前的事啊。” 灰手人笑道:“行,你这么说我也不继续跟你辩了,反正你硬夸我的事我也记住了。说之前的事吧。” 褐手人笑着说:“我也不跟你辩了。我说完‘是’之后,他就说让我搬着东西往他那个方向走走。” 灰手人问:“为什么啊?” “不知道。”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但也不敢问,是不是?” “要是你,你会问?”褐手人故意问道。 “当然不会啊。”灰手人道,“但要是当时你跟我这么说的,我可能会问为什么。” “是啊,我跟他肯定是不一样的。”褐手人道,“当时你就算问了我,我顶多表现出不耐烦来,对你也没多大影响。” “我以前倒是没少让你不耐烦。”灰手人笑着说,“好像很不应该啊。” “以前的事,你现在还在说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啊?”褐手人问。 “我有时候对你说话也挺没耐心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我对你也没耐心啊。” “我当时就是个工具,工具嘛。”灰手人道。 “我也是工具啊。”褐手人道。 “你说,如果那时你我不是那谁的工具,而是彼此的工具,会怎样?”灰手人笑着问道。 “互为工具啊?”褐手人问。 “互为工具跟单方面做谁的工具,那感觉肯定不一样。”灰手人道。 “会稍微平衡些,是吗?”褐手人笑着问。 “别的不说,起码心态上容易平衡些。”灰手人笑道。 “当然也要看跟谁互为工具了。”褐手人笑着说。 (五千九百八十七)转回 灰手人道:“当工具还要看主人的?” “不是互为主人吗?”褐手人问道。 “是,互为主人,也互为工具。”灰手人说,“你还要看看是哪个主人,是不是?” “当然啊,给不同的主人当工具,感受大概是不同的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那倒是。你有没有觉得‘主人’这个词跟那什么词特别像啊?” 褐手人道:“你就直说吧。” 灰手人说道:“就是那谁啊,我们叫那谁什么?” 褐手人脱口而出:“用主。” 灰手人哈哈大笑:“你这么直接的吗?” “不直接又能如何?”褐手人道,“我如果不直接说,你不是也会直接说?” “没错啊。”灰手人笑道,“可你这次多主动啊。” 褐手人说:“主动是正常的。” 灰手人道:“你说完‘是’之后,他就说让你搬着东西往他那个方向走走,你没问,就照着他说的走了?” “对呀。”褐手人道,“我发现,你又把话题转回了。” 灰手人说:“你该不会是认为还没到时候,还没拖延过瘾,我就过早地把话题转回了吧?” “没有啊。”褐手人说,“这时间很合适啊,差不多也该说了。你转回,就是合适。时间赶得挺好啊。” 灰手人道:“你这算是再次硬夸吗?” “不算啊。”褐手人说,“这只能算夸,肯定不能算硬夸。” 灰手人问道:“你照着他说的走,他说什么?” “我才走了几步,他就跟我说让我等等。”褐手人道。 “等什么?”灰手人问。 “当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褐手人道。 “这一点我们倒是一直都很像啊。”灰手人笑道。 “工具不就是要这样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笑问:“你不会觉得很合理吧?” “没觉得合理啊。”褐手人笑着说,“世上不合理的事情多了,能怎么办?我也能一下子将它们全都变成合理的吗?” 灰手人道:“嗯,不合理,也没办法,起码那时我是没办法的。” “那时我也是没办法的,要是有办法,我会继续当工具吗?”褐手人问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思考了一下,道:“可是,那时我都意识不到自己是那谁的工具啊。唉,这种事就是说了也白说,过去的事,就是在过去的条件下发生的,我也没能改变条件,也就没必要假设在别的条件下会怎样了。” 灰手人道:“你当时就停下来了,把东西放在地上了吗?” “没有。”褐手人道,“没敢放。他让我等等,我就搬着那东西停在了原地。” “他没说让你放下吗?”灰手人问。 “他先朝下面看了看。”褐手人说。 “那东西底下?”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他在看什么?”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啊。”褐手人说,“搞不懂,也不敢问。” “然后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那么站了一会儿。”褐手人说。 (五千九百八十八)吹布 灰手人道:“你这么站着,期间他也没说什么吗?” “并不是没说。”褐手人说。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记得他当时就自言自语,说什么:‘我看看……我看看……’” “他一直在看你那东西底下吗?”灰手人问。 “看了看那东西底下,然后又开始看别的地方了。”褐手人道,“后面一些时候在看我。” 灰手人说:“怎么看你的?” 褐手人道:“就是目光直接从那东西底下移到我这里。” 灰手人道:“同时说着刚才你说的‘我看看’吗?” “对。”褐手人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吗?”灰手人问。 “不懂。”褐手人道。 “接下来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问我拿着那东西累不累。”褐手人说。 “你当时累吗?”灰手人问。 “一般。”褐手人道,“我是说这个时候还是一般,后面就不一样了。”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对他说:‘为用主做事,没什么累可言。’”褐手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是不是真的这样想。”褐手人道,“我说是。” “后面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吹了吹盖在那东西上的布。”褐手人道。 “是用法术吹得吗?”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说。 “那布怎样了?”灰手人问。 “布好像要往上飞似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要防止那布飞起来?” “对。”褐手人说,“我紧紧地控制住,防止布离开那东西。” “有用吗?”灰手人问。 “有用。”褐手人道。 “他用了法术都没把布弄起来吗?”灰手人问。 “可能他就没打算真让布飞起来?”褐手人问。 “那他到底是想干什么?”灰手人又问。 “似乎是在试我。”褐手人道。 “试你会不会更加努力地防止布起来?”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当时我感觉是。” “试了多久?”灰手人问。 “就是吹几口长气的工夫。”褐手人道。 “布没起来,你们接下来说话了?”灰手人问。 “说了。”褐手人道,“他又问我累不累。” “这时你已经累了吧?”灰手人问。 “对,而且是越来越累的。”褐手人道。 “你刚才已经说了那样的话了,这次你怎么回应他啊?”灰手人问。 “我就说:‘我是在为用主做事。’”褐手人说。 “没回答到底累不累?”灰手人问。 “当时我认为不能正面回答。”褐手人道,“不然就把自己架在哪里了。” “你这么回答,他会不会说你些什么?”灰手人问。 “你猜对了。”褐手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回答:“他说他知道我是在为他做事,这种明显的事,根本不需要我自己说。” 灰手人道:“这么说,还真不好回答呢。” “我也没想到,我没正面回答,但还是把自己架在那里了。”褐手人道。 (五千九百八十九)分见 灰手人说:“我有时也这样啊,不管怎么回答,都会把自己架在那里。你是怎么回答的?” 褐手人道:“我说他说得对。” 灰手人道:“接下来怎样了?” 褐手人说:“接下来他问我既然觉得他说得对,那应该怎么做。” “你当时认为该怎么做?”灰手人问。 “我当时有些不知所措,真不清楚该怎么做。”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你怎么回应他的?” “我就跟他说,他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褐手人道。 “我回答问题的思路跟你有些像啊。”灰手人笑道。 “回答他问题的思路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说,“你跟他说过的一些话,我也说过。这还是你在我面前说出来的那部分,我感觉没说出来的可能也有很多。” 褐手人道:“应付他实在不容易,不多用些心眼儿,不多绕几个弯儿,就连当个工具都会充满危险。” 灰手人说:“那你我这种工具真不是一般的工具啊。” “是啊,带心眼儿的工具,会绕弯儿的工具。”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道:“乍一听还以为你说的是‘带眼儿’的工具,会‘绕弯儿’的工具。” “又‘带眼儿’,又‘绕弯儿’,这是什么工具啊?”褐手人问。 “我想到了挺多种啊,有些工具就是用主给我看过的。”灰手人说道,“估计你也是看到过的。” “你怎么知道我也看到过?”褐手人问。 “我感觉我看到过的东西里,有很多都是你也看到过的。”灰手人道。 “有些东西是他同时当着你我拿出来的,同时给我们看的。”褐手人说。 “当然还有另一些东西。”灰手人说。 “你是说那些并没同时当着你我拿出来的?”褐手人问道。 “对。”灰手人道,“那部分,估计也有一些是你我都看过的。” 褐手人说:“你是不是觉得他分见你我的时候,有时候给我们看到的东西其实是一样的?” 灰手人说:“我就是这么觉得,而且,已经有些例子了啊。” “我也想到了那些例子。”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他分别在不同时间找你我,却给你我看同一个东西,是什么原因?” “在我看来,某些时候,大概是他有些话不想同时当着你我说。”褐手人说。 灰手人“嗯”了一声,道:“还有些时候,他可能是想要看看单独跟你我说的时候,你我的反应有什么相似或不同?” “你说的有道理。”褐手人道,“也许在我们并没太注意的时候,他是在了解你我的反应。” 灰手人说:“如果是了解反应的话,了解之后,又会怎样?” 褐手人说:“他会不会想弄清楚看你我被对方影响的程度?” 灰手人道:“弄清楚这个后呢?” 褐手人说道:“会不会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你我?” 灰手人道:“要说更深的目的,我认为这个可能性还真挺大的。” (五千九百九十)搬走 褐手人道:“他以前做不少事给我的感觉是为了控制。” 灰手人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啊。这可能根本不是感觉,而是本来就是为了控制。我们接着说刚才的事情?” 褐手人说:“我那次的事?” “对。”灰手人道,“你说我就跟他说,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之后呢?” 褐手人道:“他问我现在我知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回答什么?”灰手人问。 “我问他,他有没有其他要求,如果有的话,我就照着他刚说的来做。”褐手人道,“他问我,如果没有,我会怎样。” 灰手人道:“你此次是如何回答他的?” 褐手人说:“我回答他,如果他没提新要求,我就保持当时的状态不变。” 灰手人道:“他呢?” “他笑得很阴险。”褐手人说。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你这话,我之前想起一件事的时候,也想这么形容。” “刚才吗?”褐手人道,“你想到了以前的事时?” “对。”灰手人说,“就是刚才。就是我们已经到今天这样的环境里以后的事。” “我猜也是。”褐手人说。 “他笑得很阴险,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然后跟我说,那他就不说什么了。” 灰手人道:“如果他不说,你不就要一直那样搬着?” 褐手人说道:“是啊,当时我一听他那么说,也是一惊,不知道要搬着搬到什么时候了。” “你当时如何应对他的?”灰手人问。 “我当时就说了句:‘知道了。’”褐手人道,“结果他的反应再次出乎我意料。” 灰手人道:“他的反应经常出乎我意料,我都习惯了。” 褐手人说:“我也习惯了,但并不觉得习惯了是什么好事。” 灰手人说:“我也不觉得,但也没其他办法。他什么反应再次出乎你意料了?” “他问我,有没有把我交给他的任务当回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不知道啊,我当时就说当回事了。”褐手人道,“他接着就问我交给我的是什么任务,搞得我又不敢随便回答了,所以只说了一个‘搬’字。” “我大概理解你为什么这么说了。”灰手人道。 “你怎么认为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你只说了个‘搬’字,不敢说是‘搬走’还是‘搬着’,对不对?” “连我这想法你都知道?”褐手人问。 “你真是这样想的啊?”灰手人道,“其实正常来说,他给你的任务只是‘搬走’。” “我也知道。”褐手人说,“正式的任务应该只有让我把东西搬走。但是当时他让我搬着东西,他好在那里看,这虽然不算是正式任务,也是他让我做的事,我也要照做。按理说这不应该算个任务,只能算是他当时提的小要求,但要是说成任务,也不是不可以,要看他在那一刻是不是也把这个当任务了。” (五千九百九十一)一锤 灰手人问道:“是这样的,他给我们提某些小要求的时候,做那件事到底算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任务,都是他定的。他说是就是,他说不是就不是。所以你不能在说话的时候私自把这个定了,不然他又找到理由惩罚了。” 褐手人说道:“就是这样,但我这么说了,也没逃过他的追问。” “他问了什么?”灰手人问。 “问我说的‘搬’到底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怎么回答?” “我说他认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道。 “你这么说,他会不会误会你啊?”灰手人问。 “说完这话我也担心被他误会,虽然我的口气显得很恭敬。”褐手人道,“结果他就是误会我了。” “他什么反应让你知道他误会你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他问我:‘你这意思,是不是随便把问题抛给我了?爱怎样就怎样,不关你事,是吗?’” “就是用你现在跟我说话的这种口气说的吗?”灰手人问。 “比这个听起来更……就是显得事情更严重。”褐手人道。 “明白了。”灰手人道,“他以前跟我也这样过。你怎么回答?” “我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话还没说完,他就反问我,是不是他说错了。” 灰手人道:“这么一问,你还真是不好回答啊,你总不能说他说错了吧?” “自然不敢说他说错了。”褐手人说,“于是我赶紧解释,是我自己说话措辞不严谨,误导了他。” 灰手人说:“他呢?” “他问我,在我眼里,他是不是个很容易被误导的人。”褐手人道。 “又来一锤。”灰手人说。 “你说得太对了,当时我就感觉好像一锤猛然锤下来了。”褐手人道,“但幸好只是我感觉自己挨了一锤,而不是‘一锤定音’了。” 灰手人说:“看来这次他没因为你这话就决定直接惩罚你。” “对。”褐手人道,“但话说回来,这一锤子,也够我受的。” 灰手人道:“我平时也没少挨他锤。” “可是每次挨他锤的人还是没那么好接受,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的,次数多了,也并不代表就真能习惯。”灰手人说。 褐手人哈哈大笑,道:“这种事,要是习惯,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不好说,只知道那时我虽然是工具,也不习惯。”灰手人道,“你怎么回应他啊?” 褐手人说:“我对他说,他不是个很容易被误导的人。只是我之前措辞太不严谨了,过于容易造成误导了。要不是我自己问题严重,根本就没法误导他。” 灰手人问:“你这么解释,他不至于继续揪着你的话质问你了吧?” “这句没揪着,但揪着别的话问了。”褐手人道。 “哪句?”灰手人问。 “我的下一句话。”褐手人说,“他问我措辞太不严谨是不是因为有别的想法。我就回答他,我只知道照做。” (五千九百九十二)顶撞 灰手人道:“你没说你不是因为有别的想法?” “当时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要这么说来着,但是我想着如果我这么说了,他会不会认为我又在指责他说错了。他刚问了我措辞太不严谨是不是因为有别的想法,有些时候,他这样问出来,就有一种似乎默认就是我有别的想法的意思。这么说似乎是很难完全说通的,但是他有时就是这么想,根据他以前做过的事来想,好像就能说通了。”褐手人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见过这种情况。”灰手人道,“比如那次他问我是不是想坏他的事,在问出这话的一刻,他就已经在心里默认我是想坏他的事了。可是我一直在为他做事,那个时候坏他的事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我当时说我不会想坏他的事,他就一口咬定是,然后惩罚了我,还让我答应他以后不要动这种坏他事的念头。” “他让你直接说?”褐手人问。 刚问完这话,褐手人就想起来了,又立即说道:“也正常,类似的事,在我身上也发生过。” “也让你立即说以后不怎样吗?”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 “你当时说了吗?”灰手人问。 “说了啊,我可不敢不说。”褐手人道,“那你呢?” “我肯定也说了。”灰手人道。 “说了就成了变相承认当时你想坏他事了。”褐手人道,“但你没办法。” “对。”灰手人说,“我只要让他认为我说完那话以后不再会想坏他事就行了。” “你说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样的?”褐手人问。 “我也搞不清楚。”灰手人道,“有时候被冤枉了,也不好解释。” “我也这样,被冤次数多了,不是每次都适合解释的。”褐手人说。 “有时候越是解释,就越没好结果。”灰手人道。 “所以我只有想着结果会怎样来选择怎么做,并不能总从对你我公平的方面来考虑。”褐手人道。 “那时我是工具啊,有时候被冤后认了,反而不至于受那么重的惩罚。”灰手人道。 “我就是这样。”褐手人道,“有时候他就是不愿意别人给他一种好像在顶撞他的感觉。” “哪怕对方只是对他解释,并不是存心顶撞,对不对?”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对。他的脾气可能在一瞬间就爆发出来。” “你说他有时突然爆发脾气,是为了给我们看的吗?”灰手人问。 “不好说。”褐手人道,“有时候给我的感觉大概就是他不愿意被我这样的人挑战。然而我并不是想挑战他,那时我只是一个工具,有什么可挑战的?” “他对我也这样,也许正因为拿我当工具吧。”灰手人道,“其实他也不是被谁顶撞都会立即爆发脾气的。” 褐手人说:“是啊,他对待他认为能给他荣华富贵的人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那种人在他眼里跟我们这种人是不同的。” (五千九百九十三)分级 灰手人道:“的确不同,他对那种人的态度也不可能跟我们这种工具相同。” 说到此处,灰手人又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有没有可能其实在他心里,能给他荣华富贵的人也是一种工具?” 褐手人说:“只是与我们不同的另一种工具?”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很有可能啊。平时听他说话,其实就很难发现他拿谁不当工具的。” 灰手人说:“那种工具与我们有什么不同呢?” “那谁以前跟我们说过的一个词,叫‘高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也就是说,那种人在他眼里,其实是高级工具?” “我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只是说有可能啊,我不了解他实际上是怎么想的。” 灰手人笑着说:“那我这样的会不会是‘低级’工具?” 褐手人笑道:“你是‘中级’的,我是‘低级’的。” 灰手人道:“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中级’的?” 褐手人道:“本事大啊。” “我知道了。”灰手人道,“你还现在那种模式里。如果偏要分出一个‘中级’的,一个‘低级’的,那肯定你是那个‘中级’的,我是那个‘低级’的。” 褐手人说:“你这不也是陷在某种模式里出不来吗?” 灰手人道:“反正我应该是‘低级’工具。” “‘中级’工具反正轮不上我。”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就算不说你,也还有其他人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其他那些人,跟你的作用不同啊。” “就因为不同,所以我才是‘低级’的,人家是‘中级’的。”褐手人笑着说道。 灰手人笑着说:“你我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自己都说成是‘低级’的?” “听起来还挺好笑的。”褐手人道。 “如果好笑,那就一直这样说下去。”灰手人道。 “一直说,能使我升级吗?”褐手人开玩笑。 “升成‘高级’工具?”灰手人笑着问。 “当然不是啊。”褐手人道,“我这种‘低级’工具,肯定是要升为‘中级’工具啊。” “你又这样。我就不反驳你了。”灰手人笑道,“按照你自己说的来想,你就不打算再次升级,升级成‘高级’的吗?” “那个哪里那么好升?有那种机会吗?”褐手人道,“我都没法给他带来荣华富贵啊。” 灰手人笑道:“像你我这样说来说去的,也真是有意思。也就是那谁说说出‘高级’这种词引出来的。” “你是不是觉得,其实根本就不分什么级,才是正常的?”褐手人笑着问道。 “是啊,你不觉得吗?”灰手人问。 “我认同啊。”褐手人道,“何必分什么级。” “反正也是工具,是不是?”灰手人笑道。 “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褐手人说,“其实就算不是工具,也是不要分什么级的好。” 灰手人道:“我完全同意你说的。” (五千九百九十四)说人 褐手人说:“你是说人?” 灰手人问:“嗯,人需要被分级吗?这一刻,我觉得根本不需要。” 褐手人道:“我跟你有同样的感觉。” “如果把人分了级,从某个角度来说,是不是就相当于把人当工具看了?”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我也说不清楚,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灰手人道:“你以前有这样的感觉吗?” “没有。”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我其实挺好奇为什么自己突然出现这种想法的。” “它跟以前那谁给我们灌输的想法,似乎格格不入。”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们这样的想法是我们早就有的,还是在这种环境中激发出来的?” 褐手人想了想,道:“我觉得似乎早就有。” 灰手人道:“我也觉得早就有,而且是经历化纳之前就有了。” “没错,如果早就有的话,应该就是经历化纳之前的事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嗯,化纳之后的日子里,我似乎很难产生这样的想法啊。” “我也是啊。”褐手人道,“这种事,你直接说‘我们’都行,不必小心翼翼了。” 灰手人说:“我明白。只是我很好奇我这种想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若不是以前就有,就算到了这样的环境里,也很难突然就激发出来。” 褐手人道:“化纳之前,我们在什么地方,都见过哪些人,大概这些跟了解这件事有关系。” 灰手人道:“我就感觉那时候我认识你。” “没错。”褐手人说,“我也觉得我认识你。这种想法我跟你交流过吗?除了你之外,我还会认识哪些人呢?” 灰手人说:“你我交流这种事情?” “也不是没可能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当然不是没可能,但我更想知道在什么样的情景下你我更有可能去交流这些。” 褐手人说:“我现在很希望有一种感觉,哪怕是模模糊糊的感觉,能让我仿佛在某个地方看清你和我。” 灰手人说:“既看到自己的脸,也看到对方的脸吗?” “你怎么知道我想出来的情景是这样的?”褐手人问。 “因为我也想到了这个。”灰手人道。 “哦?”褐手人道,“再次一致?是不是证明一会儿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啊?” “其实这种说法好像听起来很奇怪,是不是?”灰手人笑着问道。 “你是说,既看到自己的脸,也看到对方的脸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的确非常奇怪了。一般来说,人们看到对方连的时候,很难同时看到自己的脸吧?” “看到鼻子倒是不难。”灰手人道。 “不知道我们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会不会蒙面?”褐手人道,“如果蒙面,看到的也只是蒙面布吧?” 灰手人笑道:“蒙面布?听起来有些好笑。” “怎么个好笑法?”褐手人问。 “就觉得如果我们看到的是两个戴着蒙面布的人就很好笑。”灰手人道。 (五千九百九十五)扯远 褐手人说:“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啊。” “不新鲜是不新鲜,但问题是就算是同时看到以前你我的样子,还都是两个戴着蒙面布的人,就非常好笑了。”灰手人道。 “我明白你说的,那样的话,的确挺好笑的。”褐手人说,“毕竟那个时候我们应该是不戴蒙面布的吧?” “我觉得是。”灰手人道,“如果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你和我化纳之前的样子,我会感觉自己就像个外人。” “像你所看到的那个情景之外的人?”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啊,不会觉得看到的其中一个是我自己,另一个倒是会觉得熟悉。” “比起看你自己来,你该不会是看我更熟悉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是这样的,你想象一下呢?” “那也应该是看你比看化纳前的我自己更熟悉。”褐手人道。 “其实明明两个人都是化纳前的。”灰手人道。 “问题是现在一个都看不到。”褐手人说。 “哪怕模糊的都看不见。”灰手人说,“对了你刚才说到你回答他你只知道照做了,他什么反应?” 褐手人又说:“你现在很擅长把话题拉回去。” “这有什么擅长不擅长的?”灰手人道,“想到了就说了。” 褐手人道:“省得我越扯越远。” 灰手人道:“很多时候是我扯远的啊。” “又来了,又来了。”褐手人说,“真没办法,我还是回答你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道:“他问我,如果他一直让我那么搬着那东西,搬个三天三夜,我会不会照做。” 灰手人道:“这么狠?” “很新鲜吗?”褐手人问。 “也不新鲜。”灰手人说,“只是乍一听还是觉得太狠了。仔细一想,他对待我们比这更狠的,可多了去了。你是怎么回答的?” 褐手人说道:“我就问他,这样会不会耽误他的事情。” 灰手人说:“你又绕开了?” “也不算故意绕开的。”褐手人道,“他本来就交给了我搬东西的任务,如果我没完成,那我怎么跟他解释?” 灰手人道:“你始终都记得什么是真正的任务。” “是这样。”褐手人说,“但,是我认为那是真正的任务,后面那个搬上三天三夜不算真正的任务。他是怎么认为的,那一刻,我还真的拿不准。” “你担心他把搬上三天三夜这事当成后来说的任务吗?”灰手人问。 “是有些担心的。”褐手人道,“毕竟在那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灰手人说道:“但是如果真成了两个任务,这两个任务不是有冲突吗?” 褐手人道:“那时候看,是有冲突,但是他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他有办法把两个有冲突的任务变成不冲突的?”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我当时的确是那样想的,这事就看他是不是想做,要是想做,他就能变成没冲突的啊。” 灰手人道:“比如改时间什么的?” (五千九百九十六)过关 褐手人说:“是啊,不仅这样,他还可以随便说啊。” “怎么随便说?”灰手人问。 “你懂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是懂。反正他可以说成两个都让你做,并且说得合情合理。” “你是见识过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你说你问他会不会耽误他的事情,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他对我这么说:‘如果耽误了,那就是你的责任。’”褐手人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用主当时的语气。 灰手人说道:“这么一说,你又不好接话了。你是怎么接的?” 褐手人道:“我就跟他说,我会记得以不耽误事为重。”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知不知道不耽误的是什么事。”褐手人说。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他不想耽误的肯定是他觉得重要的事。”褐手人道。 “你这回答怎么理解都行啊。”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说,“就因为我根本就不敢说明确了,就只能给出个模棱两可的说法,防止他听出什么不对劲来。” 灰手人道:“他听出不对劲来了吗?” 褐手人道:“倒是没从我的话里听出不对劲,但他直接问我,我怎么知道他觉得重要的事是什么。” “你怎么回答?”灰手人问。 “我说他平时对我坦诚,所以我也能猜出个十有八九。”褐手人道。 “你这是夸他?”灰手人笑着问道。 “其实算是睁眼说瞎话了。”褐手人笑道。 “你当时觉得自己在睁眼说瞎话吗?”灰手人哈哈大笑道。 “没有。”褐手人说。 “为什么当时没觉得啊?”灰手人笑着问。 “我以前可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这么说话啊。”褐手人道,“再说,那一刻,我也感觉不到什么了。那点时间还不够我反应的呢,我也来不及想我是不是有点睁眼说瞎话了。” 灰手人说:“也是啊,那么紧急的时刻,谁又能想那些呢?” 褐手人道:“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你猜。”灰手人说。 “我猜,有。”褐手人道。 “你已经知道了。”灰手人道。 “你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时什么感觉啊?”褐手人问。 “就像要过关一样。”灰手人说。 “也会睁眼说瞎话吗?”褐手人问。 “当然会啊。”灰手人道,“如果到了这种时刻,我再不睁眼说瞎话,我担心自己会被他罚得眼睛再也睁不开,话也再也说不出啊。” “这种事情还真的需要防着。”褐手人说,“那你睁眼说瞎话时认为自己在睁眼说瞎话吗?” “没有。”灰手人道,“很难。” “你认为因为什么?”褐手人问。 “跟你的原因一样啊。”灰手人笑道。 “不止一次在他面前那样说话?”褐手人问。 “当然啊。”灰手人道,“这挺正常的吧?我是工具啊。” “工具为了不变成碎了的工具,只要这样?”褐手人问。 “当然。”灰手人说。 (五千九百九十七)要罚 褐手人说道:“没办法的时候,总要想出办法来,实在想不到办法怎么办?” 灰手人笑道:“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了。” “你的意思是,该受惩罚就受惩罚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可是,什么是该受惩罚的?” 褐手人道:“该受惩罚的,这个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谁说了算?”灰手人问。 “你又明知故问。”褐手人道。 “我自己说了,就是他说了算。”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该不该啊?尤其是我们所处的环境,太多事都是他说了算啊,问题是他说的有没有道理,就算我判断了,也是毫无意义。” 灰手人说:“反正不管怎样,他说要罚就要罚,想逃也没法逃。” 褐手人道:“是啊,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就算我判断了,也是毫无意义了吧?” “知道。”灰手人道,“就算我判断了,也同样是毫无意义的。当然,那时的我作为一个工具,似乎也不怎么去想判断的事。” “我也是啊。”褐手人说,“还说判断呢,那个时候的我,那个工具,要说判断,可能也就是现在的我想多了。” 灰手人说道:“反正该不该就是他说了算的。像我以前那种工具,不管怎么想,也影响不了他吧?” “想肯定是影响不了,要是说呢?”褐手人问。 “说出来?”灰手人大笑道,“你问这个,又是故意的吧?” “很明显,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想到的是什么?” “一个结果啊。”褐手人道。 “是结果还是后果?”灰手人问。 “你果然知道我想说什么。”褐手人笑道。 “后果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我想到的是,工具要是跟他说了,就很可能被罚得更重啊。” 灰手人笑道:“你我现在都是明明白白的。” “那时候呢?”褐手人问。 “那时候明白与否又怎样?”灰手人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也是啊。” 灰手人问:“你跟他说你平时对他坦诚,所以你也能猜出个十有八九,之后呢?” “他问我这次是怎么猜的。”褐手人道。 “你如何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说,这次我猜,他让我做的事一定是我能做到的事。”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你来这么一句,不会觉得突然吗?” “会。”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自己也会?” “我自己也会觉得突然,这很正常啊。”褐手人道。 “你曾多次说那种连自己都觉得说得突然的话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呢?” “我肯定是啊。”灰手人道,“我刚才之所以笑那么大声,就是因为我想到了自己。” 褐手人说:“原来如此啊。你那样,我也是那样啊,自己觉得突然真没什么,习惯就好。” “你就一次次地那么说,然后就习惯了?”灰手人笑着问道。 (五千九百九十八)能猜 褐手人道:“习惯与否,我也只能那样啊,你认为我有办法改变吗?” “我知道我是很难改变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你又不说一说我。” “我怎么能随便说你?”灰手人问。 “但很多时候,说你就是说我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也这样认为啊,你说了自己,有时候我就当是说我了。” “话题又快转回去了。”褐手人道。 “转回哪里?”灰手人问。 “我觉得你好像知道。”褐手人说。 “我认为你说的是又转回你我化纳前的话题了。”灰手人道。 “你能猜出具体什么话题吗?”褐手人问。 “能啊。”灰手人说,“反正我随便猜一个就证明了我能猜,不管对不对,都叫能猜。” 褐手人又问:“不管对不对都算啊?” “你说的是‘能猜’,又不是‘猜中’。”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褐手人道:“你这么说,我一点办法没有啊。可是,如果你猜中了,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时候‘能猜’就跟‘猜中’看起来就相似了,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说,“那么现在是否可以说出你猜的了?” 灰手人笑道:“我猜的就是化纳之前你我到底是什么关系的话题。” “你果然能猜!”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道:“猜中了?” “我都说这么明显了,你还问。”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说的明显时,你不是也问?” “那扯平了。”褐手人道。 “能不能扯平就不知道了。”灰手人道。 “哦?你还想次数一致啊?”褐手人问。 “次数一致才叫真正的扯平啊。”灰手人说。 “你该不会真打算统计次数吧?”褐手人笑着问。 “打算啊。”灰手人道,“你有办法吗?” “不是吧?”褐手人问,“你开这玩笑。” “你有没有办法?”灰手人问。 “你让我回顾吗?”褐手人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起啊?”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近期内的,还真是可以统计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想的是用特殊本事吗?” 灰手人笑道:“是啊。” “用特殊本事去统计这种小事?”褐手人问。 “为了扯平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道:“就为了扯平?” “你不想扯平?”灰手人问。 “在我眼里已经扯平了啊。”褐手人道。 “在我眼里也是。”灰手人问。 “啊?那你还说什么扯平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实际意义上的扯平啊。” 褐手人说:“可就算用了特殊本事也只能统计近期吧?” “对。”灰手人说。 “那还是没真正扯平啊。”褐手人道,“更早以前的怎么算?” 灰手人笑道:“没法算。” 褐手人说:“那你想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灰手人笑着说。 “又说回来了,你绕了这么大圈。”褐手人道。 “开的就是这种玩笑。”灰手人说道。 (五千九百九十九)统计 褐手人说:“你想办法脱离这种环境,来统计吧?” 灰手人道:“你是想让我脱离这种环境吧?” “当然啊。”褐手人道,“你不想脱离?” 灰手人说:“想,但怎么脱离?” 褐手人道:“你问我?” “刚才是谁说的让我想办法脱离这种环境?”灰手人笑着问。 褐手人说道:“你都说了,是想办法。我说的可是你想办法啊。” 灰手人道:“你有办法吗?” “自然是没有。”褐手人道。 “你都没办法,我怎么会有?”灰手人问。 “这是什么道理?”褐手人道,“没道理。” 灰手人说道:“以前给那谁做事时,你办法就是比我多吧,一些事就是你说出办法,我跟着配合的吧?” “这就是我的问题啊。”褐手人道。 “怎么还成你的问题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那时候总想让你按照我说的来,显得我多厉害似的。” 灰手人道:“按照你说的来之后,确实做成事了啊。” 褐手人又说:“你提出的办法,我们按照一起做,也一样做成了啊。” “用谁的办法比较多?”灰手人问。 “你统计过?”褐手人问。 “怎么又变成统计不统计的事了?”灰手人问。 “这算是说回统计的话题了吗?”褐手人问道。 “算是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就还说刚才那个话题吧,不用特殊本事就没法统计,不脱离这种环境就没法用特殊本事。” 灰手人说:“那就不统计了,你一直配合我乱开的玩笑说话,也真是有耐心。” “为我以前耐心不够弥补一下。”褐手人道。 “以前我也耐心不够啊。”灰手人道。 “不说你了。”褐手人说,“反正我以前对你耐心不够,但对那谁可有耐心了。” 灰手人笑着问:“难道我不是?” 褐手人道:“很多事都是相互的,我对你缺乏耐心,本来就容易引起你对我缺乏耐心。” “谁引起的还不一定呢。”灰手人笑道,“我对你缺乏耐心,本来就容易引起你对我缺乏耐心。” “你这一字不差啊。”褐手人笑着说。 “重复你的话,是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你不会想说是你引起的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本来就想这么说。” 说完这个,褐手人又想了一下,道:“其实,回想以前的某些事,我对你耐心不够还跟另一个人有关。” “你也在这个时候想到这个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又是那谁。” 灰手人道:“也就是说,很多时候是那谁引起的?” “仔细想想,我对你耐心不够显得非常明显,是不是基本上就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褐手人问。 “我对你耐心不够显得非常明显,是不是基本上就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灰手人说。 “你又重复。”褐手人道,“不回答。” “我回答。”灰手人道,“回答我自己那个问题啊,肯定是。” (六千)难为 “你回答自己的问题,却不回答我的问题。”褐手人道。 “其实跟回答了你的问题也差不多啊。”灰手人笑道。 “行吧。”褐手人说,“你说差不多,就差不多吧。” 灰手人道:“好像很无奈,是不是?” “倒也不至于无奈。”褐手人笑着说。 “如果不是那谁,你我其实也不会那样吧?”灰手人问。 “我看的确如此。”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要不要回答我问题?” 褐手人道:“什么问题?” 灰手人说道:“你说,这次你猜他让你做的事一定是你能做到的事。之后呢?接下来怎样了?” 褐手人哈哈大笑道:“你竟然这样一本正经地问我,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新问题呢。” 灰手人道:“旧问题也是问题啊。” 褐手人笑着说:“可是你怎么这样问?” 灰手人说道:“你认为我该如何问啊?” 褐手人道:“我认为你会提到之前的话题。” “说回去?”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我没这样说,你不觉得正常?” “不觉得不正常。”褐手人笑道。 “那不就是觉得正常吗?”灰手人道。 “我就那么说啊,不觉得不正常,跟觉得正常差不多啊。”褐手人笑道。 “既然你觉得正常,你怎么刚才还那么问我?”灰手人问。 “因为我想那么问啊。”褐手人道。 “这个理由无法反驳。”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就不要反驳了。” 灰手人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们又说了那么半天。” 褐手人笑道:“你不打算继续拖延了?” “也不是啊,我还是忍不住拖延的,但是,我想听你那件事后续怎样了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后续啊。我说完我猜他让我做的事一定是我能做到的事,他就问我是否想过我有可能高估了自己。” 灰手人说:“他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没想到吧?”褐手人问。 “确实没想到。”灰手人道,“但也确实想到了他不会直接放过你,而是继续说刁难你的话。” 褐手人又说:“你认为这算刁难吗?” “算啊。”灰手人道,“这样吧,我说好听点,不说‘刁难’了,说‘为难’行不行?” “为什么要改?”褐手人笑道。 “就是为了说好听点啊。”灰手人道。 “说好听点在这样的环境下有那么重要?”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笑道,“但我还是想要说好听点。” “不是因为担心被那谁听到吗?”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要是以前,谁敢说他刁难人啊?” “反正以前的我不敢。”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认为我敢吗?” “这个得你自己说。”灰手人道。 “这个你都不说啊?”褐手人问,“担心说错吗?” “当然不担心说错,但我这样说你,不大舒服啊。”灰手人道。 “就连说我不敢,你都能感觉不大舒服?”褐手人问。 (六千零一)不嫌 “是啊,就是这样。”灰手人笑道,“你呢?” 褐手人道:“你都知道,又问。” “你嫌我废话多?”灰手人问道。 “不嫌啊。”褐手人说,“废话多不是很好?” 灰手人说:“废话多也成了好?” “起码你舒服吧?”褐手人道。 “我舒服就是好?”灰手人问。 “在我看来就是比你不舒服好。”褐手人笑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拿我舒服和我不舒服两种状态对比?”灰手人问。 “也没一定啊,但就是比了。”褐手人笑道。 “巧了?”灰手人问。 “你可以这样认为。”褐手人道。 “你说完我猜他让我做的事一定是我能做到的事,他就问你是否想过我有可能高估了自己。这之后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 “你又快速转换话题了?”褐手人问。 “快吗?”灰手人道,“我说了那么多话,还叫快?” “转换话题快不快不在于你说的那句话长不长。”褐手人道。 “在于什么?”灰手人说。 “在于是不是没什么过度就直接说到下一个话题了。”褐手人说。 “我很直接?”灰手人问。 “够直接了。”褐手人道,“也太直接了。” “你是不是都觉得我少说了点什么话?”灰手人问。 “你问的是哪方面的?”褐手人问。 “你故意的。”灰手人道。 “故意什么?”褐手人问道。 “故意问啊。”灰手人道,“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哪方面的。” “所以问问,了解一下我所想的到底是不是那方面的。”褐手人道。 “行,成全你。”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说。” 灰手人道:“我认为,你觉得我大概会说‘我们说回刚才的话题吧’之类的话。”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就是。” “你我怎么总是这样一问一答的?”灰手人问。 “难道两问两答?”褐手人问。 “其实两问两答也不是很新鲜。”灰手人道。 “嗯,你连着问两个问题,我连着回答。”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现在我们说回刚才的话题吧。” 褐手人哈哈大笑,道:“这次你自己添加了过渡的话。” 灰手人道:“就免得你觉得突兀了。” “你不添加我也不一定觉得突兀。”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你刚才还跟我说什么快速转换话题。” “算是逗你玩儿啊。”褐手人道,“同时也算是逗我自己玩儿。” “拖延时间的舒适感令你我难以抗拒。”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所以就这样拖延下去。” 灰手人道:“又开始讨论拖延的话题了,这个说过多少次了?” “数不清。”褐手人道。 “不至于吧?”灰手人说。 “没数,就说数不清了。”褐手人说。 “要是以前,那谁听你这么说,会怎样?”灰手人笑着问道。 “会跟我不停地说‘没数’和‘数不清’的区别。”褐手人道,“还会惩罚我,说我还没去做就说那件事做不成。” (六千零二)抛球 “你跟我想的差不多。”灰手人道,“你说完我猜他让我做的事一定是我能做到的事,他就问你是否想过我有可能高估了自己。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这次是重复你自己的话?”褐手人问,“还一字不差?” “因为你还没回答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也对。我跟你说,我回答,我有可能高估自己,但那谁不至于高估我。” 灰手人又笑得很大声,说道:“这算把他抛过来的球接住,又抛回去了吗?” 褐手人道:“可以算吧,但我倒是不觉得我这样说就会对自己多好。” “那肯定的。”灰手人道。 “肯定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你刚说的啊,不觉得你这样说就会对自己多好。”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平时回答完他的问题后,也会这样觉得吗?” 灰手人笑道:“当然会,这是因为有经验了。” “什么经验?”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被罚的经验。” “你我都被罚出那样的经验了。”褐手人道。 “以前好像就是被罚的经验不停地增长,但‘抛球’的本事却没怎么增长。”灰手人说。 “说真的,这‘抛球’的本事有没有增长,增长了多少,很容易看出来吗?”褐手人问道。 “好像很难看出来。”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认为为什么难以看出来?” “怎么才能感到自己‘抛球’的本事增长那个了呢?”灰手人说,“要我说,大概就是某次‘抛球’成功,令自己少受惩罚了。” 褐手人又说:“差不多。起码‘抛球’要真正能使自己少受惩罚才行,不然的话,哪怕是自我感觉自己‘抛球’挺有办法的,实际上也是无可奈何的。” “无可奈何,是对他无可奈何。”灰手人道。 “对,之所以对他无可奈何,是因为我‘抛球’是否真正达到能令我少受惩罚的效果,是由他来决定的。”褐手人说道。 “尤记得有一次,我自认为‘抛球’还算有水平,却换来了更重的惩罚,那次真是太突然了。”灰手人道。 “又听到‘突然’了。”褐手人说。 “才提到‘突然’没多久,就又一次提到了。”灰手人道,“但此次所说的‘突然’就是带着重击的了。” “当出现这种重击的情况,我会觉得自己‘抛球’的本事是不是降低了。”褐手人道。 “我也曾这样觉得。”灰手人道,“现在想想,其实跟这本事没什么关系,因为每次‘抛球’后是效果如何,就是那谁决定的。” “没错,问题就在这里。”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他能决定的也太多了。” “主要是,他能决定我们的,太多了。”褐手人道。 “这次你终于把我也说上了。”灰手人说。 “毕竟你我都是为他做事的人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他能决定我的很多事情,他是工具的主人,决定了工具很多方面。” (六千零三)演戏 “像我这会总工具,也只有被他决定的份儿。”褐手人道。 “一样。”灰手人说。 褐手人突然问:“你听到了什么新的声音没有?” “没有啊。”灰手人道,“你听到了什么新声音?” 褐手人说:“说不清楚,好像那谁的声音。” “什么?”灰手人问。 “你怎么如此淡定?”褐手人问。 “不然呢?”灰手人说,“不然我应该怎么样?” “你要一惊一乍的啊。”褐手人道。 “好。”灰手人说。 “你说的‘好’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就是同意你的意见啊,然后照着你说的做啊。”灰手人道。 “照着我说的做?”褐手人问,“你要怎么做?” 灰手人笑道:“一惊一乍啊。” “你要一惊一乍?给我演戏吗?”褐手人问。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演?” 灰手人说:“就现在,行吗?” “行啊。”褐手人道。 “那就来了啊。”灰手人笑道。 “你说啊。”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 “要你先说才行啊。”灰手人道。 “说什么?”褐手人笑着问。 “你明明知道,还问。”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让我特意提那个人啊?” 灰手人“嗯”了一声。 “平白无故的?”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那正常吗?”褐手人问。 “正常什么啊?”灰手人道。 “你都觉得不正常还让我那么做。”褐手人笑道。 “不然要怎么做我接下来演一惊一乍的戏才显得顺理成章?”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也是啊,要不是那样的话,你也不好表演。” “是啊。”灰手人笑道,“所以你赶紧说。” “行,我赶紧说。”褐手人用有点吓人的语气说道,“我好像听到了那谁的声音!” “啊?”灰手人故作惶恐,“你刚……刚才说……谁?” 褐手人继续配合:“那谁!就是那谁!” 灰手人道:“是他?真是他的声音吗?” “是啊!”褐手人笑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对灰手人说:“我这是配合你才说真是他的声音啊,其实到底是不是他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好像是。” “我这还没演完呢,你别这么快就说别的啊,接着配合我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好,我继续配合。” 说完这个,褐手人又煞有介事地说:“就是他!就是他啊!可怕吧?你是不是很惊人?” 灰手人道:“是……是啊!太可怕了!怎么会是他?竟然是他?简直吓死我了!现在如何是好啊?” 褐手人道:“你戏演完了吗?” “看你了。”灰手人道。 “哦?”褐手人说,“这还由我决定了?” “当然。”灰手人说,“如果你继续配合呢,我就继续演了。” “我还是跟你说正事吧。”褐手人笑道。 “那好,不用继续配合我了。”灰手人笑着说。 (六千零四)亦幻 “如果我就是要继续配合呢?”褐手人问道。 “你……你现在怎么会这样?”灰手人大笑着问道。 “我怎么了?”褐手人笑着问。 “我都说了不用继续配合我了,你还这样,反正就是好笑。”灰手人道。 “既然好笑,那就继续这样?”褐手人问道。 “那我继续演戏。”灰手人说道,“那你就快说吧。” “你让我说什么?”褐手人问道,“莫非又提那谁?” “当然啊,不提那谁我怎么演?”灰手人问。 “也是,那我说了。”褐手人笑道,“是那谁的声音!那谁!是他啊!” 灰手人再次故作惊恐状,大声道:“是……那谁?是……他?” 褐手人配合着说:“是啊,是啊!”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事啊!”灰手人继续演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褐手人道:“不知道,不知道,我现在也是手足无措,慌慌张张!” “我现在已经连想办法都想不出来了!为什么要经历如此可怕的事,为什么你要听到那种可怕的声音?”灰手人说。 “我也想问为什么,可会有人回答吗?”褐手人笑道。 “如果有人回答,有没有可能更可怕?”灰手人问。 “你的意思是,回答者……”褐手人问。 “我……我听到了声音啊!”灰手人说道。 “谁的声音?”褐手人问。 “那谁的声音!”灰手人说道。 “等一下,你这是演的还是真的?”褐手人问道。 “世间种种,亦真亦幻,亦幻亦真!”灰手人说道。 “再等一下,这话我好像有点熟悉。”褐手人道。 “我这都是演的,我并没听到他的声音。”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可你这话实在太奇怪了。” “也是啊,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灰手人说,“我们从这一刻开始就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吧。” “行,我也是这样想的。”褐手人道,“你认为这话你最有可能在什么情况下听过?” 灰手人说:“没什么印象啊,好像不大像化纳之后知道的。” 褐手人道:“我也觉得是在化纳之前知道的。” “你说会不会是你我同时听到的?”灰手人问。 “很像。我觉得很像。”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道:“在某个特定的情况下?” “嗯,我也觉得应该是特定的情况下听过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你这是深层感觉吗?” “你这次怎么这么问?”褐手人道,“莫非你也再次出现了深层感觉?” “对,再次出现了深层感觉,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某个场景。”灰手人道,“到底是哪里呢?” “我也是。”褐手人道,“好像旁边有几棵树。” “对,说不定你跟我模模糊糊地看到的情景是一样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只是那种树好多地方都有,我目前还无法通过树判断出在哪里。” 灰手人道:“那树也太不清楚了,我是说我看到的。” (六千零五)不忿 “我也看不清楚啊。”褐手人道,“不过,就算看清楚了,估计目前的我也无法通过树的样子判断出在哪里。” 灰手人说:“我刚才打算问他的问题,现在都有点不想问了。” “他?”褐手人道,“你是不是觉得,就算问了他,也不一定有多大意义了?” “算是有那么一点儿这样的想法吧。”灰手人说,“当然,我也有别的想法。” “什么?”褐手人问道,“是不是想就一直跟我这么聊了。” “你想的跟我想的差不多。”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不想继续做那谁给我们的任务了吗?” “倒也不至于完全不想,我怎么说好呢?起码不似之前那样积极了。”灰手人道。 “你是真不担心那谁听到你说的话。”褐手人道,“我是说此刻。” “对,真的不担心。”灰手人说,“毕竟当我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我心中既不甘,也不忿。” “所以就觉得自己正在完成那个令你不甘不忿的人交给你的任务,会感到不适?“褐手人道。 “被你说出来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真是?我都没好好猜。” 灰手人说:“你哪里需要好好猜?” “你说这话是因为我正好猜中了。”褐手人说,“要是没猜中呢?” “不用问‘要是’吧?”灰手人说道,“现在的情况是你已经猜中了。” “如此说来,你说我不需要好好猜,是建立在我已经猜中的基础上了?”褐手人道。 “那也不是。”灰手人说,“就算你还没猜,也不需要真好好猜啊。其实我也就是随意一问,刚才还真没想太多。” “那现在多想些也可以啊。”褐手人道。 “你让我现在多想些什么?”灰手人问。 “什么都行,只要是你想的。”褐手人说。 “我异想天开呢?”灰手人问。 “也行。”褐手人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异想天开也许真能给人带来一点快乐,只是……” “什么?”灰手人问道。 “只是还不似你我继续聊能给我带来的快乐多。”褐手人道,“当然,如果异想天开给你带来的快乐多于与我继续聊给你带来的快乐,我还是觉得你异想天开更好。” “为什么一定要从给我带来的快乐多少来考虑呢?”灰手人问。 “不然呢?这事是你异想天开或者你继续与我聊吧?”褐手人道。 “异想天开其实也不是什么好话吧?”灰手人笑道。 “你认为你所说的异想天开不是什么好话?嗯,也正常。”褐手人道,“但是我刚才所说的异想天开,我认为是好话。” “这段时间在这种环境下?”灰手人笑着问。 “对呀,起码在这段时间在这种环境下是好话。”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你刚才说的是你异想天开吧?是你自己先说的,对不对?”褐手人问。 “是我先说的。可这又能说明什么?”灰手人问。 (六千零六)直爽 褐手人道:“说明是好话。” “这是什么道理?”灰手人问。 “有些事不需要讲那么多道理。”褐手人道。 “你这话本身就没什么道理。“灰手人说。 “我承认。”褐手人说,“这是不是跟我刚才说的那句话特别匹配?” “是啊,你说有些事不需要讲那么多道理。”灰手人道,“但是这次你已经不是不讲那么多道理的问题了,这已经可以算是没道理了。刚才我说的是没‘什么’道理,那只是因为我不说绝对了。 褐手人笑道:“你说对了,真的有可能没道理,但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啊。” 灰手人道:“还陷在里面呢,都那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出来的迹象。” “陷在什么里面啊?”褐手人故意问。 “当然是那种模式里啊。”灰手人笑道。 “什么模式?”褐手人问。 “你还问。”灰手人说。 “你没回答啊,在你回答之前,我就是要问啊。”褐手人道。 “当然是陷入莫名其妙夸我的那种模式里了,是我先说的我异想天开,你就说是好话了。就是只要是我先说的,那就是好话?”灰手人问道。 “你怎么这样问我?”褐手人问。 “这么问,多直接。灰手人道。 “你可真‘直爽’。”褐手人说。 “你这‘直爽’,话里有话吗?”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想多了?”褐手人问。 “很有可能是啊。”灰手人道,“但你如何才能让我不想多。”灰手人问道。 “我可没法说让你不想多。”褐手人道,“毕竟是你想,不是我想啊。” “这倒也是。”灰手人问道。 “再说,想得多不多本来就看你如何认为了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你想让我怎样认为啊?” “都可以啊。”褐手人道,“你接下来会不会说说你是怎么理解我说的‘直爽’?” “你猜我会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不会?”褐手人猜。 “哈哈……”灰手人道,“我要是想说了,那就可以说啊。” “目前你还不想说?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笑道:“算了,算了,我现在就说了吧。你刚才的说我‘直爽’,是不是因为觉得我已经陷在某种模式里了,连说话也像完成任务一般,顺理成章?” 褐手人道:“有一点这种想法,但是算不上太多。” “那我算是猜错了?”灰手人问道。 “也不算错。”褐手人笑着输掉,“你刚才真是想多了啊?” “我没说我没想多。”灰手人道,“刚才是,现在也是。” 褐手人说道:“你想多了的部分,我已经全都知道了吧?” “差不多吧,嗯,这只能说差不多。不全面。”灰手人说。 “说话真严谨,仿佛生怕说错什么,造成不良影响。”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又想问问题了。” “什么问题?”褐手人问道。 “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灰手人说。 “就这样转移话题了?”褐手人问。 (六千零七)随心 “转移就转移了吧。”灰手人道,“能做什么呢?” “还问他话吗?”褐手人道,“可以说,现在你我都不似之前那样想问了。” 灰手人说:“你认为是暂时不想问了,还是一直都不想问了?” “过一会儿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褐手人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一会儿会怎么想。” “我也不认为我从此以后就一直都不会想问了。”褐手人道,“我认为自己过一会儿非常有可能又想问了。” “那就按照我们想不想做来?”灰手人问道。 “说真的,如果能一直这样,还真是感觉出奇的好。”褐手人说,“就是不知道这样的环境是否真正允许我这样做。” 灰手人又说:“在我看来,如今算是有这种机会的。” “根据自己的想法做事?”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哪怕目前只是根据自己的想法来决定做不做事,都会有一种洒脱感在其中。”褐手人说。 “洒脱感,洒脱。”灰手人一边说一边笑了。 “你这笑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就是很自然的,并非开玩笑那种。”灰手人道。 “你不觉得你我也能充满洒脱感是个笑话就好。”褐手人道。 “都到这样的环境里的,我自然不会那么想了。”灰手人说,“我只是觉得能充满洒脱感是一种特别舒服的事,难得。” “我已经不想顾太多别的了。”褐手人道。 “完全随心?”灰手人问。 “嗯,只能说,有这种想法,但也不一定能完全做到。”褐手人道。 “我也觉得自己很难完全做到。”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像我们这种工具,长期不过那种‘随心’的日子,是不是就算哪一天有了那种随心的条件,我们也很难一下子转换,很难一下子就过那种完全抛开别的,只是根据想法而做什么的生活?” “我看就是这样。”灰手人道,“说不定,都不止是很难一下子转换的问题了。” “你是说,就算是过了挺久,也许都不一定能做到?”褐手人问。 “应该是吧。”灰手人道。 “看来能做到随心所欲,需要的条件也真是多。”褐手人说。 “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灰手人问。 “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我们其实也能做到,而目前这一刻特别难做到恰恰是因为条件还是不允许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思考了一下,道:“也有可能。毕竟我们算不上安全。” “很多情况下,做事随心,是需要认为自身安全的?”灰手人道。 “甚至可以说,一般情况下都是这样吧?”褐手人问道。 “但你我好像很不一样?”灰手人道,“你有没有发觉?” “你是不是认为你我拖延时间啊,不停地说啊,这些都是在并没认为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做出来的事?”褐手人问。 “事实就是吧?灰手人问,“这次你说这种话倒是把我也带上了。” (六千零八)抓肩 褐手人道:“这次这种当然可以说啊,本来就是你我的事。再说,哪怕是这之前,我也不是每次都不带的吧?” 灰手人说:“也是啊,不光是你,这之前,我也不是每次都不带。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说话带上对方就少些了呢?” “我也没注意啊。”褐手人道,“要盯那么多,可真是注意不过来。” 灰手人道:“感觉呢?” “有这方面的感觉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没什么真正的感觉,就算是说出来也只是随便说说。” “你随便说一个吧。”褐手人道。 “随便说跟没说也差不多。”灰手人道。 “那也可以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我看可能就是在我开始拖延时间之后……算了,纯粹瞎说没什么意义。” “是我开始拖延时间之后吧?”褐手人问道。 “你看,又来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我知道你又要说我陷入某种模式了。” “是你想要这样说我吧?”灰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的?”褐手人问道。 “要不是你想要这样说我,你怎么想到这句话?”灰手人开玩笑道,“虽然我这么推断似乎没什么道理,但我就这么说了。” “你觉得没什么道理的话,你也敢说?”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尽管实在不符合我们以前的情况。” 褐手人说:“没必要刻意符合以前的情况。” 灰手人道:“对呀。如果是以前的话,万一说了这样的恶化,被那谁听见,你猜会怎样?” 褐手人道:“后果不堪设想。哪怕只是我在开玩笑,说推断似乎没什么道理,但就这么说了,被那谁听到,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吧?” 灰手人说:“要是我说这种话被那谁听到了,他会抓我质问。” “你说的这个‘抓我’就很有意思。”褐手人道。 “你又想到了什么情景吗?”灰手人问道。 “不是什么感觉好的情景。”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是想起他那次抓你我肩膀的事吗?” “你想到的也是这个?”褐手人回答。 “因为那次我们的对话被那谁听到了,对话的内容跟刚才说的有相似之处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那次我们也就是说了虽然没什么道理,但认为那么做问题不大。” “他重复问我们的时候,我们还都又给他重复了一遍。”灰手人道。 “当时我都没意识到可能要遭受惩罚了。”褐手人问。 “要是我意识到了,也不至于那么大声说。”灰手人道。 “我说的声音也挺大。”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我哪里能想到那谁会为这么一句话惩罚我们啊?” 褐手人道:“惩罚之前什么都没说,直接用左手和右手分别抓了你我的一个肩膀。” “抓肩还那么用力。”灰手人说,“就好像要把你我的肩膀捏碎一样。” “还用他的法术把你我全都提了起来。”褐手人道。 (六千零九)摔远 灰手人道:“就像提起两个东西一样。” “他提起时的样子,就好像在说‘那两个东西根本不好使’一般。”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一脸不满意。” “不止不满意。”褐手人道。 “好像要把两个不好用的东西摔远似的。”灰手人说。 “被他提起来后,我还真有点担心被他摔远。”褐手人道。 “不光是你这样。”灰手人说道。 “你也担心?”褐手人问。 “自然担心。”灰手人说。 “也许我们的担心并非多余。”褐手人说道。 “要不是当时他在使用法术的时候感觉到了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出现了,他是不是真有可能把我们都摔远?”灰手人道。 “我认为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回忆了一下以前,道:“记得从前,他发火的时候摔过不少东西。” “哪怕是正用着的,他也会摔。”褐手人说。 “明明是他做事需要用的工具,也摔过。”灰手人道。 “有一次摔过后,东西不似原来好使了,他还让你我替他处理。”褐手人说。 “当时我就觉得不容易。”灰手人道。 “是啊,万一没修好,算谁的?”褐手人说。 “那时我还有点比较歪的心思。”灰手人说。 “什么心思?”褐手人问。 “心想,万一修过后那谁没满意,不能让他认为是我的问题。”灰手人说道。 “你也这样想过啊?”褐手人问。 “你也一样?”灰手人问。 “还不止呢。”褐手人说。 “你还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更进一步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大概明白了,坏笑着问:“进到哪步啊?” 褐手人说:“你听听自己问话这口气。” “我都说完了,还怎么听啊。”灰手人笑道。 “回忆一下。”褐手人道。 “能回忆出什么来?”灰手人故意问道。 “显然就是你明白我进到哪步了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你说吧,进到哪步了,直说吧。” 褐手人道:“那我就直说了,等我说过后,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时的情况跟我像不像?” “能告诉你啊。”灰手人道,“你直说吧。” 褐手人道:“当时我进到了万一修过后那谁没满意,如何让那谁认为问题在你这步。” 灰手人哈哈大笑。 “你笑这么大声。”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你认为我的笑声说明了什么?” 褐手人笑道:“这个我不能乱说啊,要你自己说才行。” “那我就说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等着呢。” “就是跟你一样啊,当时我也进到了那步。”灰手人道。 “也就是说,当时你我都在想着如何让对方承担责任?”褐手人问。 “是啊,真是同步啊。”灰手人道。 “这种事,你也用‘同步’来描述?”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就是随便挪用一下‘同步’这个词来说明一下问题。 褐手人笑着说道:“知道啊,你还一本正经地解释上了。” (六千零一十)乱用 灰手人说:“免得有一种我乱用‘同步’这个词的感觉啊。” “当着我,就算真乱用也没事啊。”褐手人道。 “若是以前的话,当着你,真乱用可就不一定了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说说,怎么不一样。” “以前当着你的时候要分几种情况啊。只当着你是一回事,既当着你又当着他就是另一回事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既当着我又当着他这种情况虽然也是当着我,但主要影响形势的不是他吗?” “是他,但这种情况有没有当着你?”灰手人问。 “肯定当着了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所以,这就不需要我多说为什么也算进去了吧?” “好吧。”褐手人道,“那你就说说这种情况吧。” “若是以前,既当着你又当着他,我这么乱说,显然会被他指出来。”灰手人笑道。 “可能还不止被指出来这么简单。”褐手人道。 “抓肩吗?”灰手人问。 “有可能。”褐手人道。 “如果只当着我呢?”褐手人继续问道。 “只当着你……”灰手人想了起来。 “也要分两种情况,是不是?”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道:“既然这样,你说一种情况,我说一种情况,如何?” “好啊,我先说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说哪种都行。” 褐手人笑道:“如果你乱用的时候只是当着我一人,而我当时又动了歪心思的话,那你可就比较麻烦了。” “什么歪心思?”灰手人笑着问。 “就是我在中间做些什么,导致你乱说话的事被那谁知道啊。”褐手人笑道,“别告诉我你根本没想到这种可能性啊。” “我怎么会没想到这种可能性?”灰手人笑着说,“若是以前乱用的人是你,只是当着我一个人乱用的话,我也有可能动歪心思,导致那谁知道你乱用的这件事啊。我也是有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自然就能想到你也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褐手人大笑道:“当然,这也分情况,是吧?” “你是想说,这是有条件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若是没出什么差错,你那天又没得罪我,我倒是也不至于平白无故就让他知道你乱说的事。” “我也一样。”灰手人道,“倒不是因为那时候我多好,而是因为如果我平白无故地想办法让他知道了你乱用过,搞不好会对我自己不利啊。” 褐手人说:“你也这么想啊?这种事平白无故地做,其实就是也会给自己带来风险的。” 灰手人笑道:“如果是已经出了些什么差错,那谁要从我们两人身上找原因的话,情况就不同了。” 褐手人道:“嗯,在这种情况下,以前的我可能会想办法让那谁认为是你乱说导致事情出了差错。现在想想,那样的我实在不怎么样啊。” “以前的我也会那样啊,为了自保。”灰手人道,“但那样的我确实不怎么样。” (六千零一十一)肩挑 褐手人道:“你又反思起自己来了?” “你不是也反思自己了?”灰手人笑道。 “我们这样说过去的事的确又是在重复话题啊。”褐手人说。 “重复如果是以前会怎样怎样的话题。”灰手人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回忆起以前的情况,想到如果是那个时候我就会怎样怎样,反思一下自己那时的‘不怎么样’并说给你听,说出以后我会痛快一些。”褐手人说。 “我也是。有些事,明明是在想象如果是那个时候会怎样怎样,但我也知道自己基本上就是会那样做的,那样做其实就是‘不怎么样’,在自己跟你说出那些之后,我就会感到痛快,好像卸下了什么负担一般。”灰手人笑道。 “像肩上挑的扁担?”褐手人道。 “如果是肩挑扁担都会比这个轻松一些。”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那也要看是怎样的肩来挑。” “你想到了那谁?”灰手人问。 “这你也知道?”褐手人道。 “当然知道。”灰手人笑道。 “说得如此肯定?”褐手人说。 “好像有点不那么舒服了,那我还是别说那么绝对了。”灰手人道,“嗯,大概是知道的,可能只是恰好说对了吧。” “我都说你知道了,你还说‘可能’。”褐手人笑道。 “为了自己舒服些啊。”灰手人说,“就说此刻,我就是如果说了过于绝对的话会没那么舒服的。” 褐手人道:“我应该也是,但好像也分说什么话。” “不同的话说绝对了时,感受是不同的。”灰手人说。 “你说的这个我也察觉了。”褐手人道,“有些话说绝对了我会尤其明显地感到没那么舒服,但另一些话说绝对了倒不至于给我带来那么明显的反应。” “这也是环境影响吗?”灰手人问。 “应该有关系吧,可能也跟说的那一刻的时间不同有关。”褐手人道。 “我说这些话时虽然用余光注意着别的情况,但主要还是盯着树珠的,直到此刻,我有些希望树珠能多告诉我些什么。”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也盯着树珠呢,当然也不会忘记注意着他和其他情况。听你说过后,我也有点想从树珠那里获得答案。” “有希望吗?”灰手人问。 “似乎是有的吧?”褐手人道。 “又不愿意说绝对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对未来会怎样也没什么把握。”褐手人说。 “也是,上一个瞬间还有的情况,可能下一个瞬间就消失了。”灰手人道。 “没错,实在太难预知了。”褐手人道。 “如果突然预知出来了,算不算来了重要感觉?”灰手人问。 “刚才连深层感觉都出现过了啊。”褐手人道。 “也许一会儿还会再次出现。”灰手人道,“我也只是随便猜测的,并没说一定会这样啊。” “明白你不想说绝对了。”褐手人说,“我现在说什么也只是猜测的,跟你想的差不多。” (六千零一十二)真传 灰手人道:“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好像是那谁的声音吗?” “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这事似乎都怪我,把话题岔开后,就没拉回来。” 褐手人笑道:“这有什么好怪你的?不是挺正常的吗?我们这么聊,又开心又痛快。” 灰手人说道:“我也这样觉得,而且此刻的我也是一点都不怕耽误事。” “我都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特殊就特殊在不怕耽误事。好像开心就好了,也不管是只能开心一阵子还是能一直开心下去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我还是不大想完成什么所谓的任务。” 褐手人说:“我也有这种倾向。” “会变吗?”灰手人问。 “变?”褐手人道,“朝哪个方向变?相反的方向?” 灰手人又说:“嗯,会不会此刻没那么想完成任务了,但一会儿突然又想完成了,要是这样的话,就会很麻烦啊。” “一会儿要是又想完成了,那就继续完成啊。”褐手人道。 “中间耽误了这么久,如果再想完成,还能做到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也不清楚,但就算我们一直都想要完成,时间也过去很久了吧?尤其是我,拖延时间那么久了。” 灰手人笑着说:“你说时间拖延那么就了就行了,还说什么尤其是你,这就显得你那什么了。明明主要拖延的人是我。” “显得我哪什么了?”褐手人问。 “显得你依然深陷在模式里。”灰手人笑道。 “你要是没有最后一句话,说这话还算硬气一些。”褐手人笑着说。 “什么最后一句话啊?”灰手人故意问。 “刚才是不是说了明明主要拖延的人是你啊?”褐手人道,“请问这是不是你刚才的最后一句话呢?” “是刚才的最后一句话,但要是时间从现在算,那就不是最后一句话了。”灰手人道,“你说的原话可是‘你要是没有最后一句话,说这话还算硬气一些’啊,刚刚过了这么一会儿,你还记得吧?” “你这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是跟那谁学的吗?”褐手人笑道。 “那谁的真传。”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不光你一人得其真传了啊。”褐手人笑道。 “你想说你也得其真传了?“灰手人问。 “你不觉得?”褐手人问道。 “我可没说我不觉得。”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我要是挑剔起来,也会很过啊。” 灰手人说:“现在的情况就是,你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只说了‘要是没有最后一句话’,并没限定截至什么时候啊,那么从你说那话的一刻起,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截至当下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是不是?”褐手人道,“我可不这么认为,我现在主动补充上。” “现在补充也算啊?”灰手人问。 “要我说呢,就是得算。”褐手人道,“要你说呢?” 灰手人说道:“要我说呢,就是得算。” (六千零一十三)够深 “你重复我的话?”褐手人笑道。 “我一猜你就会这样说,结果真是。”灰手人笑道。 “别告诉我你是故意跟我这么说的啊。”褐手人道。 “不是故意的。”灰手人说,“你笑成这样算不算故意的?” “自然不算啊。”褐手人道,“说着说着就重复起我的话来了,是不是很好笑?” 灰手人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你猜我要说什么?” “你说你也感到好笑了?”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说,“我想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以为我会觉得好笑。” “但你没觉得,这是为什么呢?”褐手人问。 “不知道啊,就刚才你说好笑的那一刻,我又突然有那么一点紧张。”灰手人道。 “只是一点?”褐手人问。 “是的,而且时间很短,就那么一下子觉得紧张而已,过了那段时间就不觉得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不紧张之后,你会觉得好笑吗?” “就平静了,也没觉得好笑,当然,也不会认为这不好笑。”灰手人道。 “你认为那一刻紧张的原因是什么?”褐手人问。 “不明原因。”灰手人说。 “我想想,会不会跟我在拖延有关系?”褐手人问。 “你要是说我在拖延,还有点道理。你偏要说你在拖延,我会为此而紧张吗?”灰手人问。 “我也有一点。”褐手人道。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难道你也有一点紧张了?” “对。”褐手人说,“是刚才我说‘我在拖延’的时候,我也突然紧张了一下。” “也仅仅是很短的时间?”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很快就过去了,但是带给我的影响好像并没结束。” “什么影响?”灰手人问。 “就说此刻吧,我好像很难笑出来。”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理解刚才我没觉得好笑的感受了?”灰手人问,“我并不是针对你说的这个情况不觉得好笑的,就算当时有其他事情,我也依然无法觉得好笑。”灰手人说。 “嗯,我明白你刚才的感受了。”褐手人说,“大概就是那一刻紧张的影响尚未消失。” 灰手人道:“现在那种影响对我来说已经很小了,就是此刻。” “我还没缓过来。”褐手人道,“可能我缓过来需要的时间长一些吧。” “你本来就是在我感到紧张之后才感到紧张地吧?”灰手人道,“你紧张的那个瞬间出现得比我紧张的瞬间明显晚。” “这倒是。但我依然觉得可能我缓过来需要的时间长一些。”褐手人道。 “长一些也许会更彻底。”灰手人说。 “你可真是陷在某种模式里够深啊。”褐手人道。 “你在说你自己吧?”灰手人道,“缓过来,彻底缓过来更重要吧,哪怕需要的时间稍微长一点。” “在这样的环境里,彻底缓过来真是对我有利的吗?”灰手人问。 “总比担惊受怕好吧。”灰手人道。 (六千零一十四)罚说 “从感受方面来说,确实是比担惊受怕好。”褐手人道。 “从什么方面来说不是呢?”灰手人问。 “也不好说不是,但有些事,就不一定了。”褐手人道。 “也是。”灰手人说,“不确定的事太多了。” 褐手人说道:“所以,不想也罢。” 灰手人说:“我好像又一次把话题岔开了。似乎不大应该啊,是‘很’不应该。” 褐手人道:“继续说起来就行了啊,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其实每次岔开话题什么的要两个人都离开那个话题才行啊,如果只是一个人岔开话题,另一个人依然就那个话题谈下去,那也难以真正岔开吧?” “你太会说了。”灰手人道,“尽管你还是深陷在某种模式里。” “这话听着又耳熟啊。”褐手人道。 “怎么个耳熟法?”灰手人问。 “哦,对了,说了可能你也不知道那次的事。”褐手人说,“我才想起来,那次并非你我同时在场,是那谁单独见我。” “你想说出来吗?”灰手人问。 “想啊。”褐手人道,“你这么问,你想听我说吗?” “想。”灰手人道。 “那我就说了。”褐手人说,“那次,那谁不满意我做事的过程,就说了我,我当时说了句话,那谁就说我‘太会说了’。”说这话时,褐手人模仿了当时用主的口气。 “听这口气,这话并非褒奖的意思?”灰手人问。 “是啊,褒贬已经能通过我模仿的他的口气听出来了。”褐手人道。 “他这说是为了做什么?”灰手人问。 “为了给下一步惩罚我铺垫。”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这次有铺垫的?” “是的。”褐手人说,“这么想,还挺难得的。” “比起没有铺垫的突如其来的惩罚,这种有铺垫的是不是给了些准备?”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但即使有准备,也会感到突然。这次我说感到突然,不是对他会惩罚我感到突然。” “对什么?”灰手人问。 “对他惩罚我的方式。”褐手人道。 “什么方式?很罕见?”灰手人问。 “没同时当着你我用过的方式。”褐手人道。 灰手人“哦?”了一声。 褐手人道:“他说,既然我这么会说,就罚我说。” “罚说?”灰手人道,“说什么?” “跟你有关了。”褐手人道。 “该不会是让你说我不好的地方吧?”灰手人问。 “差不多。”褐手人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也受到过类似的惩罚。”灰手人说道。 “你这么说,看来这种事也发生在他单独见你的时候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是的,具体罚你怎么说?” 褐手人道:“他说,既然我那么会说,就把之前那次你我共同做事时你做的不好的地方拐弯抹角地说出来。” 灰手人道:“跟你也说了‘拐弯抹角’啊?” “嗯,跟你也一样?”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跟我也说了让我拐弯抹角地说出来。” (六千零一十五)笑出 “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我都拐弯抹角地说呢?”褐手人问。 “是不是那谁觉得这也是一种有用的能力?”灰手人问。 “你想说,他可能是在借用这种事练我们这方面的所谓能力?”褐手人问。 灰手人“嗯”了一声,问:“你认为呢?” “他以前倒是用差不多的方法练过我们其他方面的能力。”褐手人回答。 “所以这次你仍然觉得有这种可能?”灰手人问。 “算是有吧。”褐手人道。 “可是,就这么让你我拿彼此练,也实在过分啊。”灰手人道。 “尤其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就更显得过分了。”褐手人说。 “相对他以前做过的事来说,这事虽然也过分,但好像也不是那种突出过分的。”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道,“过分的事多了,我以前都没怎么意识到。” “我也没怎么意识到,但那毕竟是以前,那时我还是工具,那种工具。”灰手人说。 “当时他用这种方法让我们挑剔彼此,我还上钩了。”褐手人道。 “你这也算上钩吗?”灰手人道,“工具为使用工具的人做事而已。当然,要是说我的话,我倒是感到自己有一种像鱼一样上钩了的感觉。” “你陷得足够深。”褐手人道。 “你又来这个。”灰手人说。 “不是吗?”褐手人问,“不然的话,为什么同样的事说到你和说到我比起来,你的想法会不一样?” 灰手人道:“我的反应就是那样的啊。你呢?” “我倒是不觉得你上钩。还是因为你陷得足够深。”褐手人笑道。 “你又笑得出来了?”灰手人问。 “是啊,我又能轻松地笑出来了。”褐手人说。 “刚才紧张的感觉不见了?”灰手人问。 “嗯,居然不见了。”褐手人说,“你呢?” “那我需要笑个试试才行啊。”灰手人道。 “这一本正经啊?”褐手人问。 “不然那怎么试出来?”灰手人道。 “那你试吧,我也没想出别的办法。”褐手人道。 灰手人试着笑后,对褐手人说:“我好像还没完全摆脱那种影响,还是你厉害。” “这也厉害?”褐手人道,“真是什么都能说成我厉害。” “你认为我是强行说你厉害吗?”灰手人问。 “你解释不清楚。”褐手人道。 “谁说我解释不清楚啊?”灰手人笑道,“能早早地笑出来,本身就是厉害啊,早脱离那种影响。” “你也笑出来了。”褐手人道。 “我刚才说话时都没察觉,我这次倒也不是故意笑来试的。”灰手人说。 “还是你厉害。”褐手人道。 “强行说我厉害,你解释不清楚。”灰手人说。 “你又重复我的话了。”褐手人道,“我解释得清楚啊,你能在不知不觉间摆脱那种影响,当然厉害。” “陷得可真是深啊。”灰手人笑道。 “你看,我解释了,你也只会说我陷得深,我解释与否也意义不大了。”褐手人笑着说。 (六千零一十六)碰中 灰手人道:“反正你已经解释完了。你刚才听到了好像是那谁的声音,这话题我还是说回来吧。” 褐手人说:“你还想着呢!” “自然会想着啊,这么重要的事。”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想问什么?” “那种声音还在吗?”灰手人问。 “你是说此刻?”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还在。”褐手人道。 “他在说什么,现在能听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依然听不出来。”褐手人说道。 “会给你造成干扰吗?”灰手人问道。 “好像也不大会,我只是说此刻不大会。”褐手人说,“至于其他时候,就不好说了。” 灰手人道:“我为什么就听不到呢?” “可能还没到时候?”褐手人问。 “你认为我是一定能听到的吗?”灰手人问。 “可能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你能不能猜出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到?” “这种事也让我猜?”褐手人问。 “你不是很容易猜中吗?”灰手人问道。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容易猜中?”褐手人说。 灰手人笑道:“因为有这方面经验啊。” “这个时候,在这种环境下谈经验?”褐手人道。 “虽说经验不一定可靠,但可以参考。”灰手人说。 “你参考的结果呢?”褐手人问。 “结果就是我请你来猜一猜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到。”灰手人笑道。 “这算结果?”褐手人问。 “反正我觉得算就算。”灰手人道。 “你现在笑得挺轻松。”褐手人说。 “你还想说我说得挺轻松吧?”灰手人笑道。 “说得也挺轻松的。”褐手人道,“笑得和说得都轻松,所以听搭配的。” 灰手人说道:“你会猜吗?” “猜一下就猜一下,也不会怎样。”褐手人笑道。 “所以,你猜的内容是什么?”灰手人问。 “我瞎猜一个呗。”褐手人道,“就是你再说几句话之后,就能听到了。” “你这真是瞎猜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毫无根据。” “万一准了呢?”灰手人问。 “可能性并不大吧?”褐手人问道。 “这可不好说。”灰手人道。 “你看,你现在也说了几句话了,也还没听到啊。”褐手人道。 “听到了!”灰手人说。 “开玩笑呢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这次我说的是认真的!我真的听到了,好像是那谁发出的声音。” “别逗乐了,说正经的呢。”褐手人道。 “没逗乐啊。”灰手人说。 “你这反应,我都看糊涂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不用糊涂,我根本没在开玩笑,就是实话。你刚才猜中了!” “不是吧?”褐手人感到不可置信。 灰手人道:“不用怀疑!你就是猜中了,你果然厉害!” “这算‘碰中’的吧?碰运气,中了。”褐手人道,“不能算猜中。” “在我看来,‘碰中’也算猜中了,反正是中了。”灰手人说。 (六千零一十七)有据 “你记不记得,刚才你说‘万一准了呢?’之后我说了什么?”褐手人问。 “你说:‘可能性并不大吧?’”灰手人回答。 “你也听到这句话了,那就好说了。”褐手人笑道。 “好说什么了?”灰手人问。 “这话证明我猜的并不算准啊。”褐手人道。 “这怎么讲?”灰手人道,“已经猜中了就是准啊,怎么又成不准了。” “虽然看起来像是‘碰中’了,但我只能算是说到了那种可能而已啊,如果我在说完后又说那种可能性很大,那才算真的准吧?尽管我说了那种可能性,但我又说‘可能性并不大吧?’,虽然没明确否认之前说的那种可能性,但也有点像是否认了种可能性吧?起码这种倾向还是挺明显的吧?”褐手人道,“如此说来,我一点也不厉害,你也不必因为陷在那种模式里就强行夸我了。” 灰手人听了再次笑了出来,道:“你说这么一堆,就是为了说你最后一句话,对不对?一定要把我说成是强行夸你。我夸你可是有理有据的啊。” “你要是一定要说有理,我也可以不反驳,但要说有据,还真算不上啊。”褐手人道,“当然,如果你认为陷在某种模式里后靠自己的想法看到的‘据’也可以算的话,那你就说‘有据’吧,我也没别的办法啊。” “我看到‘据’并非因为我陷在某种模式里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一笑,道:“是否因为你现在某种模式里,不是你说了算的啊。” “那谁说了算啊?”灰手人笑道,“你?” “我可没说我说了算,但如果本身就是这样,我又正好说出来了,就是我说对了。”褐手人道。 “不光你是这样,我也是啊,本身就是你陷在某种模式里难以自拔,我又把你现在某种模式里的事说了出来,那就是我说对了。”灰手人道。 “我的话还可以这样被你用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又想到了一句话。” “谁说的?”褐手人问。 “你猜我想说的是谁说的?”灰手人问。 “我猜那谁。”褐手人道。 “为什么不猜你自己?”灰手人问。 “你刚才说之前那种笑声,给我的感觉不是要说我说过的话。”褐手人说道。 “猜对了。”灰手人道,“你知道我想到的是哪句话吗?” “那句带着‘为我所用’的话吗?”褐手人问。 “你反应可真快。”灰手人道。 “你一问,我就想到这个了,这跟反应快慢有多大关系?”褐手人问。 “关系可密切了。”灰手人道,“如果不是反应这么快,可能要等半天才能说出来了。” 褐手人说:“这个等半天跟没等半天,好像区别也不大。” “你我现在身处这样的环境,等半天是不是个问题?”灰手人笑着问道。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总是拖延,这可是大问题。”褐手人笑道。 (六千零一十八)够早 “直到这一刻你仍把拖延当成大问题吗?”灰手人笑着问。 “这个不是我当不当就行的啊,就算我不当,如果它是,那它也一直都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如果它不是,它是不是一直都不是?” 褐手人笑道:“你认为有可能不是吗?” “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灰手人问。 “我还真不能说绝对了,哪怕只是回答你的问题,也不能说绝对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所以,你我都不能否认彼此说的?” 褐手人说:“是啊,根本没有否认的余地。” 灰手人说道:“那我们就回过头去说说‘为我所用’吧。” “你不觉得这也是在拖延时间?”褐手人笑问。 “觉得啊,非常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灰手人道,“这个时候,回忆过去基本上就算是拖延时间吧?” “说得那么小心翼翼。”褐手人道。 “只能小心翼翼地说啊,因为还有别的可能。”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想到了哪些可能?” “就说一个吧。”灰手人道,“虽说回忆过去一般都是在拖延时间,但是如果回忆过去跟解决眼前的问题有很明显的关系,那也不能就算拖延时间了。” 褐手人说:“比如要解决眼前什么问题,要冲出什么牢笼,回忆起以前的情况才能知道如今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总不能算是拖延时间吧?” “我就知道,你也早就想到了这个。”灰手人说。 “早?”褐手人说,“还真算不上多早。” 灰手人笑道:“反正想到了,那就是够早。” “这可说不通啊。”褐手人道。 “需要说通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似乎不是特别需要,但这依旧是个问题。” 灰手人笑道:“是问题就是问题吧,放在那里吧。” “放在那里?”灰手人狡黠地笑问,“你敢吗?” “刚才那个还没说完,你又想起另一个。”褐手人道。 “哪个没说完?另一个又是哪个?”灰手人问。 “你一定要我说那么清楚啊?”褐手人问。 “既然能说清楚,就说清楚呗。”灰手人道。 “你可真不嫌麻烦。”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这有什么可嫌麻烦的?我以前遇到那种真麻烦的事,都没法嫌麻烦。这次是不嫌麻烦,以前是想嫌也不敢嫌啊。” “说来说去,不离那谁。”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几句话不离那谁了?” “我才不数几句话。”褐手人道。 “不是句句都不离那谁就好啊。”灰手人说。 “句句不离又怎么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那就是不给人喘息的余地了。” “听着跟他有关的话题,会影响你喘息?”灰手人问。 “有些回忆自然是令人窒息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那我就少提那谁,我们也都好喘息。”灰手人道。 “说来说去,你自己也是那样啊?”褐手人问。 (六千零一十九)聊到 “估计你早就能聊到吧。”灰手人道。 “是能聊到。”褐手人说,“但这跟我再问一次不冲突。” “也是,的确不冲突。”灰手人道,“你问了,我答就行了。” 褐手人说:“只要是我问了你就答?” 灰手人笑道:“这个问题是啊。” “什么问题不是?”褐手人问。 “还没想到不是的。”灰手人道。 “那你还要强调‘这个问题’?”褐手人笑道。 “严谨一点啊。”灰手人说。 “你这话明显就是在给自己留退路。”褐手人大笑道。 “刚才要说的还没说完,现在你又抛出这么一句。”灰手人道。 “抛出怎样的一句啊?”褐手人问。 “那谁说过相似的话的这么一句。”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这么快就想到那谁说过相似的话了?” “你说出来之前有没有想到那谁?”灰手人问。 “想到了。”褐手人道。 “那你就是故意这样说的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这怎么算故意的了?” 灰手人说:“虽然说出来之前想到了那谁,但你不是故意的?” “如果我说正是如此,你会相信吗?”褐手人问。 “当然相信。”灰手人道。 “如此果断?”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其实完全可以想到了那谁后只是没把之前就想要说出来的话吞回去而已。并不代表说出来之前就是想好了故意说给我听的。” 褐手人道:“你果然能这么想。” 灰手人说:“你料到我会这么想了?” “料到了。”褐手人说,“但你的果断还是令我感到有点开心的。” “我果断你也开心?”褐手人问。 “对了,你不仅说得果断,你说的时候还给我一种好像不大在乎是否说绝对了的感觉。”灰手人道,“在这样的环境下,说绝对了会令人没那么舒服,你这样就更不容易啊。” “你还记得上次那谁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那话吗?”褐手人问。 “自然记得啊,而且记得非常清楚。”灰手人道。 “看来对你来说,那也是难忘的记忆啊。”褐手人说。 “我们这不是聊到这里了吗?”灰手人笑道。 “是聊到这里了,但毕竟有些事,就算我们聊到,也会有想不起来的情况吧?”褐手人道。 “是有。”灰手人说,“不仅有聊到时想不起来的情况,还有之前刚刚经历过就忘了的情况。” “你说起这种情况,我就又想到了另一种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咱们先说哪种情况?” “你都这么问了,那咱们就先说就算刚才你说‘自然记得’的那种情况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差不多的话就是那谁训斥我时说过的。” “训斥我时也说过。”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具体怎么说的,你记得挺清楚的吧?” “是啊,记得清清楚楚。”褐手人说,“他说我给自己达不到他的要求留退路。怎么跟你说的?” 灰手人笑道:“他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六千零二十)硬拼 褐手人道:“跟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 “是在他单独带着我做事时。”灰手人道。 “哦?具体是什么情况下?”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他让我竭尽全力为他做事,为他而硬拼的时候。” “为他而硬拼?”褐手人道,“他这样要求你?” “是啊,都是明着说的。”灰手人道,“他没跟你说过这种话?” 褐手人道:“你怎么这么问?” “刚才你也问了我:‘他这样要求你?’”灰手人笑道。 “你我都好像在说一件新鲜事似的。”褐手人道。 “这就是令我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灰手人说。 “为什么我们都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好像刚知道他是什么样一般,对对方说那样的话呢?”褐手人说。 “我们的对话听起来的确不像从我们嘴里说出来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会是在这里的环境影响下才这样的吗?” 灰手人又说:“感觉好像是,但有一点没想得太清楚的。” “哪一点?”褐手人又问。 “在这样的环境下,你我刚刚说起那些的时候,好像说的是多新鲜的事似的,但其实他以前如何对待你我,我们又都是心知肚明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嗯,这一点的确有点奇怪,此刻一想,哪怕是刚才我显得有点惊讶地说‘为他而硬拼?’和‘他这样要求你?’时,我也是明明白白地知道他以前是如何对待你我的。问题就在于,我明明那么了解,却也显得那么惊讶。也许真是环境令我在短暂的时间里如此心口不一?” “我也在想找个。刚才我竟然对你说‘他没跟你说过这种话?’我此刻也觉得挺突兀的。”灰手人道:“正常情况下,我似乎应该说:‘我就猜到他也会跟你说过这种话。’” 褐手人说:“就是这样,可之前,你我都是一副早就知道他以前就那样的口吻。为什么这时候突然不一样了?” “我们能不能通过这个推断一下?”灰手人问。 “推断发生了变化?”褐手人道。 “对。”灰手人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推断出是不是发生了变化,以及发生了哪方面的变化。” 褐手人说:“在我看来,起码刚才我说话时显得那么惊讶,有可能就是因为那个时间点环境暂时发生了变化。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刻,我的感觉真的跟之前和之后都不同。” 灰手人道:“我也是。就是那一刻,我说那话的一刻才那样,下一刻,我就变了,心态一下子就变了。” 褐手人说:“现在我能反思这个问题,就是已经脱离刚才短暂出现的‘奇怪心态’证明吧?虽然我也不想说绝对了,这里的事情也不是凭经验就能准确了解的,但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灰手人道:“现在我也已经脱离了刚才短暂出现的‘奇怪心态’,你我都是这样。之前我们都出现了短暂的‘奇怪心态’,又都脱离了,那环境是怎么变化的呢?” (六千零二十一)老法 褐手人笑道:“环境会不会也出现了短暂的‘奇怪心态’?” “环境?心态?”灰手人问。 “是啊,万一这环境真有个心呢。”褐手人道。 “你这么一说,我就真的又想到之前说过的问题上了。”灰手人道。 “哪个问题啊?”褐手人说,“我猜也已经猜了,就是不知道跟你想的是不是同一个。” “应该是吧。”灰手人笑道。 “你又不说。”褐手人道,“那我说,你想象的是不是这环境是否随时有人控制这个问题?” 灰手人说:“是啊。” “有人随时控制跟有法术一直控制着区别还挺大的。”褐手人道。 “有人控制那种,大概就是刚才你说的‘万一这环境真有个心’的那种情况。”灰手人道。 “那么控制环境的那颗心,就是控制者的心。”褐手人道,“可以这样理解吗?” “我认为是可以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又想到那谁身上了吗? “刚才是想了一下,但后来我想到了另一种情况。”灰手人道。 “脱离那谁了吗?”褐手人道,“别告诉我你后来想到的那种情况是脱离了那谁的。那听着也太邪乎了。” 灰手人说:“彻底脱离不大像,就算是环境真有颗心在控制,法术应该还是跟那谁有密切关系的吧?” “我看差不多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其实我也只是这样想的,毕竟是那谁让你我办事的,这里的环境是这样的,应该是与他的法术分不开的,但是我并不能认为此处环境这样就跟别的法术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不能说得太绝对了。”褐手人道。 “就算不存在说绝对了我就会感到没那么舒服这个现象,我也不会说太绝对了。”灰手人说,“毕竟在我心里,已经出现了几种可能。” 褐手人道:“比如呢,你会现在就说出来吗?” “可以说。”灰手人道,“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想到其他的可能。” “想到了。”褐手人说,“例如他。” “他?”灰手人道,“你说的是不是那个人?” “是啊。”褐手人道,“这地方,现在,看起来就只有三个人吧?” 灰手人说,“你,我,还有那个人。” 褐手人道:“你我自然是不能在这种环境下随便用法术了。” “他也没法随意用法术。”灰手人故意开玩笑道。 “你又开玩笑,我说的当然不是他自己用法术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此前在这种环境下发生过的事,是不是已经证明了什么?” 褐手人说:“你是说那个人腹部?” “对。”灰手人道,“之前你我都考虑过可能是他腹部怎样怎样的这种情况吧?” “是的,已经非常明显了。”褐手人道,“他是被施过法的人。” “我突然想到一种说法。”灰手人说道。 “什么说法?”褐手人问。 “陈年老法。”灰手人哈哈大笑道。 “你也想到这个了啊,我也一样。”褐手人道。 (六千零二十二)事中 “想起了我第一次听到‘陈年老法’这个说法时的情景。”灰手人道。 “我还是从那谁那里听到的。”褐手人道。 “我也是啊。”灰手人说,“是单独见他的时候,从他那里听到的。” 褐手人说:“看来你我的情况是一样的。第一次,他是单独跟我说的。” “后来他还当着你我的面问过。”灰手人笑道,“你还记得吗?” “我自然记得。”褐手人道,“他同时问你我的时候也挺有意思的。” “是啊,好像都不记得有没有告诉过我们。”灰手人说,“是不是这种感觉?” “对。”褐手人道,“他当时当着你我的面问我们,他以前有没有跟我们说过‘陈年老法’是什么。” “他自己说没说过,却要问你我。”灰手人道,“当时他真的好像记不清。” “起初我还在想他会不会是故意这么问的。”褐手人说。 “如果是故意问的话,那就是在考验你我记不记得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但下一个瞬间我就觉得不像是考验你我了。” “他那时看起来更像是考验他自己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哈哈大笑。 “从哪方面入手考验他自己?”灰手人道,“你知道我要怎么问吧?” “我猜你想说他想要从记忆方面入手考验自己吧。”褐手人说。 “猜对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只是“哦”了一声。 “你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啊。”灰手人道。 “这需要惊讶吗?”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肯定能猜对啊?”灰手人问。 “算是吧。”褐手人说。 “这么信心满满?”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也就是这件事才这样,换别的事就未必了。” 灰手人说:“你还记得当时你我是如何回应他的吗?” “记得啊。”褐手人道,“同时点头。” “想起来有点好笑。”灰手人说道。 “但是当时我听到他的问题后可没觉得好笑。”褐手人道。 “我也没觉得啊,那时觉得好怕还差不多。”灰手人说。 “当时确实容易怕。”褐手人道。 “你认为‘好笑’和‘好怕’之间差了些什么?”灰手人问。 “时间。”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说:“真的是啊,就是时间间隔。不仅这件事是这样的。” “世上很多事都如此吧?”褐手人问。 “我认为可以这么说。”灰手人道,“很多事都是,在不同的时间看,感受就会有很大不同。” “有时候差别就是人到底在‘事中’,还是在‘事外’。”褐手人道。 “嗯,有些事如果人在‘事外’看,那就是会觉得‘好笑’的,起码不至于觉得‘好怕’。可当人在‘事中’就是另一回事了。”灰手人说。 “对,当然有些特别可怕的事,就算是已经到了‘事外’,也会有‘好怕’的感觉。”褐手人道,“尤其是距离事发时间还不算太远的时候,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也会怕。” (六千零二十三)选一 “过了很久也有这种可能。”灰手人道。 “就是所谓的‘后怕’了。”褐手人说。 “的确,很多事,我还是带着后怕的。”灰手人道。 “很明显,我也带着后怕。”褐手人说道,“刚才我们说过的一些话题就显示了我的后怕。” “哪怕都到了这种环境里,哪怕都经历了那么大变化,哪怕我已经和从前的我像是两个人了,但那种后怕似乎依然如影随形。也许并没非常明显地表现出来,但它已经暗暗影响着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也许只是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会令我的言行举止中流露出什么,但它的影响可能比我能想到的要大。”灰手人说。 “我也一样。”褐手人道,“这种后怕既然无法避免,大概只能面对。” 灰手人说:“时时刻刻,不管怎样,都在面对着。” “我是想积极面对的,但似乎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分不清什么是积极,什么不是。”褐手人道。 “是否只能跟着自己以及对方的感觉来判断?”灰手人问。 “对方?”褐手人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笑着说道:“是‘那谁’,还是‘那个人’啊?” “你又故意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回答哪个?” “我都说你是故意的了,我还会在两者中选一吗?”灰手人笑道。 “那可不好说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不好说啊,那我就说个‘好说的’。” “这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就是那种意思啊。”灰手人道,“哪个好说出口,我就说哪个。” “你说吧。”褐手人道。 “我选‘那个人’。”灰手人笑着说。 “理由呢?”褐手人道,“我这一问是不是多余的?” “不是。”灰手人道。 “既然你认为不是多余的,那你就要回答我,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尽管你知道我会怎样回答,但为了拖延时间,你一定会等着我自己回答的,是不是?” “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笑道:“刚才我的话里就已经有答案了,很明确的答案,就是我要说个‘好说的’。如果我问你,‘那个人’和‘那谁’哪个更好说一些,你会怎么回答?” 褐手人显然已经明白灰手人的意思了,却故意对灰手人说:“是‘那谁’啊。” “你又来这个。”灰手人道。 “你想想,是不是?”褐手人说。 “不是。灰手人笑道,“我想想,应该就不是。但要是我想想你是怎么想的,我就知道为什么你会认为是。” “我怎么想的?”褐手人笑道,“你那么会猜,就猜啊。” “反正不是像我那么想的。”灰手人道,“说‘那个人’的危险性远比说‘那谁’低,从这个角度上看,‘好说的’自然就是‘那个人’了。” “你在说你的想法,没有猜我的啊。”褐手人说,“要不要猜猜?” (六千零二十四)字少 灰手人道:“你该不会是让我猜你刚才为什么说‘那谁’吧?” 褐手人说:“就是让你猜这个。” “我会猜吗?”灰手人故意笑道,“你明明是故意那么说的。” “我的确是故意那么说的。”褐手人说,“故意的也可以猜啊。” 灰手人道:“你真会那么认为吗?” “认为什么?”褐手人问。 “赶紧说,不带你这样的。”灰手人笑道。 “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是问我是不是真会认为‘那谁’比‘那个人’好说。”褐手人道,“对不对呀?” 灰手人说:“对。” “你觉得可能吗?”褐手人笑着问。 “似乎没那么可能,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灰手人道。 “你这说的一点也不绝对。”褐手人道,“我想,你此刻应该还是挺舒服的吧?” “嗯,是挺舒服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那我就让你继续舒服。” “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怎么舒服怎么来啊,我说的是你舒服。”褐手人道。 “你这话说的,好像让我舒服会导致你不舒服似的。”灰手人笑着说。 “那还真是你多想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你现在打算怎样?” “告诉你刚才我为什么故意说‘那谁’。”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字少啊。”褐手人哈哈大笑道。 “字少也算?”灰手人问。 “字少算不算‘好说’?”褐手人问道。 “算?”灰手人道。 “你有疑问?”褐手人问。 “你说呢!”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少说一个字,是不是嘴就轻松一分?” “嘴是轻松了,但只有嘴轻松算吗?”灰手人问。 “也不能说只有嘴轻松吧?”褐手人道。 “还有哪里轻松啊?”灰手人问。 “舌头。”褐手人说。 “自己的舌头吗?”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还能是别人的舌头?” 灰手人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么一句的。” 褐手人说:“你不知道怎么问出来的情况多了,是不是?” “对。”灰手人道,“不仅不知道怎么问出来的,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出来的呢。” “你这话里有话啊。”褐手人道。 “你又听出我话里有话了。”灰手人道。 “是不是这话又跟那谁有关系啊?”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 “你回答他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啊?”褐手人问。 “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出来的这种情况?”灰手人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 “肯定有啊。”灰手人道。 “往往是什么时候这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而不语。 “你又不说话。”褐手人道。 “往往是什么时候这样?现在好像我也不用多问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已经有答案了?” “答案明显得很啊。”灰手人道。 “有时候你我真是无奈啊。”褐手人说。 “没错。”灰手人道,“他就是有些办法做到。” (六千零二十五)摆出 “他会不会为了让我们说出他想要的答案而对你我使用法术?”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也在想这个?” “是啊,此刻正在想。”褐手人说。 “会不会?”灰手人问。 “还用问?”褐手人问。 “如果你也认为不用问了,那我就不问了。”灰手人说。 “问问也好。”褐手人道,“问有问的好处。” 灰手人说:“什么好处?” “你问了,我就可以回答。”褐手人道。 “那么愿意回答?”灰手人问。 “当然愿意。”褐手人说,“起码可以痛痛快快的。” “痛快自然是很不错的感受。”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愿意痛痛快快,但你猜我会有顾虑吗?” “此刻还是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不说具体时间没法猜,是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如此明确?” “当然啊,我的感受也是随时在变化的。”灰手人道。 “变化的感受,对你影响大吗?”褐手人问。 “说不清楚。”灰手人说。 “你希望呢?”褐手人道,“是希望有大的影响,还是没有?” 灰手人说:“也没特别希望。” “也没特别不希望,是不是?”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现在有一种怎样都行的感受?” “就是此刻?”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说,“我问的就是此刻。” “你可真会问。”灰手人悠悠道。 褐手人道:“还有会问和不会问之分?” 灰手人笑道:“当然有。” 褐手人说:“然后你就该说自己属于那种不会问的了,是不是?” “本来我就属于那种不会问的啊。”灰手人道。 “你看,这么快,又来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就是不大会问啊。” “别以为你把‘不会问’改成‘不大会问’,我就不会说你深陷在某种模式里出不来啊。”褐手人笑道。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被你说成深陷。”灰手人说。 “所以你索性就摆出一副深陷的姿态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这话我又听着熟悉啊。” “是啊,那谁跟你我说过的。”褐手人道。 “没错,是当着你我说过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他说:‘瞧你们在我面前摆的什么姿态?!’” “一个字不差啊。”灰手人笑道。 “印象深刻。”褐手人说,“是不是换成是你也行?” 灰手人道:“要看什么话了。” “就说这个啊。”褐手人道。 “我不知道如果你没说,我能不能一字不差。”灰手人笑道。 “怎么就不知道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原本是可以知道的。此刻我能一字不差地说出他的话,但无不确定这种一字不差跟你刚才已经一字不差地说过一遍有没有关系了。” 褐手人道:“回想一下我说之前啊。” “你说之前,我没想这个,你说之后,回不去了。”灰手人笑道。 (六千零二十六)深意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是不是有别的深意?” “你听出深意来了?”灰手人说。 “是啊。”褐手人说,“我又想起了从前。” “你是不是在想,从前,有些,你没想过?”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但这只是一部分。” 灰手人说:“另一部分呢?” 褐手人笑道:“另一部分,跟你说的‘回不去了’有关系。” 灰手人说道:“不光是这个?是不是?” “对。”褐手人说,“我又想远了。” “但有些过去的经历,似乎是可以再次体验的。”灰手人道。 “用一些少见的手段?”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 “比如?”褐手人问。 “我说的是再次体验。”灰手人道,“并非真的回到过去啊。” “那我似乎也不需要让你举例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反正我们都知道。” “那谁可能更了解。”褐手人道。 “你想不想体验?”灰手人问。 “过去的?”褐手人说,“那要看是什么时候的。” “你想试试什么时候的?”灰手人问。 “应该跟你想的差不多。”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化纳前?” “对。”褐手人道。 “其实我也不确定化纳前是什么情况。”灰手人道。 “也许那时候我的感觉不一定多好。”褐手人说。 “我也想到了那种可能。”灰手人道,“但你还是想试试?” “是啊。”褐手人道,“你呢?” “我也想试试。”灰手人道,“你想试的原因是什么?” 褐手人说:“仅仅是想知道。” “我也一样。”灰手人道。 “我想到以前见过的一个人。”褐手人道。 “什么人?”灰手人问,“我认识的?” “普通人。”褐手人说,“你应该不认识。” “是吗?”灰手人说,“如果我认识呢?” “是我以前给那谁办事的过程中见过的一个人。”褐手人道,“我是在一旁看着他的,他应该不认识我。只能说我认识他,如果说准确一点,就说我能认出他。” 灰手人想了想道:“他能认出你吗?” “他应该都没注意到我。”褐手人道。 “听你这么说,感觉也许我不认识他。”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也不好说啊。” “哦?”灰手人道,“你是想到什么了我认识他的线索了吗?” “那倒也不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你为什么说‘也不好说啊’?” 褐手人道:“就是觉得我也不能像刚才那样就说你应该不认识。这种说法,单纯就是为了收回我之前说的话而出现的。” “说过的话,还能收回吗?”灰手人问。 “按道理来说,是收不回的。”褐手人道,“但可以改口啊。” “你这算是改口?”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 “为什么想要改口?”灰手人笑着问。 “因为之前我总觉得,如果我不改口,一会儿我可能就没那么舒服了。”褐手人道。 “你刚才说的只是‘应该’怎样,并没说绝对了吧?”灰手人问。 (六千零二十七)遭遇 褐手人道:“是没有说绝对,但还是我为了防止自己一会儿没舒服的感觉出现,便会如此了。” 灰手人说:“防止?就证明你并没出现那种感觉。” “是没出现。”褐手人道,“都是至于在出现之前才能防止啊,不然的话,就防不住了。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觉,我可不希望它出现。” 灰手人说:“你是认为如果不防就有可能出现才防的吧?” “是啊。”褐手人道,“想来也有点奇怪,我为什么会在此刻那样认为呢?” “这也是我所好奇的。”灰手人道。 “但还没想出原因,是不是?”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既然想不出原因,或者说暂时想不出原因,不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嗯。”灰手人道,“那我就先不想了。就说刚才你提到的那个普通人吧。” “你想听我接着说?”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你肯定不是平白无故跟我提起此人的,对吧?” 褐手人道:“对,我想说我想起来的情况。” “想起了什么?”灰手人问。 “她说过的话。”褐手人道。 “什么话?”灰手人问。 “她对另一个人说,如果她不知道自己很久以前是什么样的,就好了。”褐手人说。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会提她说的这样的话了。”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你的状态跟她相反,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我就是觉得好像有一种天意弄人的意思。‘天意弄人’四个字,是我从她口中听到的。” “还听到了些什么话呢?”灰手人问。 “听到了不少这方面的话。”褐手人道,“大概就是她说如果她不了解她以前是怎样的,她不会像后来那么痛苦。” 灰手人说:“一般人是会知道自己以前的经历的吧?莫非她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的确经历特殊。”褐手人道,“她曾经因为某些原因忘了从前,但后来有想起来了。” “某些原因,跟法术有关吗?”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而且跟我们用主的法术有关。” “她是被用主利用了的人?”灰手人问。 “连这你都猜到了?”褐手人问。 “似乎并不难猜。”灰手人说,“你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是什么?想一想,就了解得差不多了。” 褐手人又说:“也是。我之所以想起了她,就是感叹每个人遭遇不同。有的人一直想要知道曾经的自己经历过什么的,有的人却宁可自己根本不知道曾经的经历。” “是用主又令她记起来的吗?”灰手人问。 “用主给她施法,法术的效果过了,自然她就会记起来。”褐手人道,“然而她后来又记起来对她而言是巨大的痛苦。” “你该不会是想到我们会不会也这样了吧?”灰手人问。 “我只能说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目前并不觉得如果我了解了会多么痛苦。”褐手人道。 (六千零二十八)多聊 灰手人道:“是不是目前也不觉得如果你了解了就会多么快乐?”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其实关于过去吧,只要了解后我不是痛苦的,这对我来说就不错了。” “要真是快乐的呢?”灰手人问。 “是不是快乐的,都已经过去了。”褐手人道。 “是不是痛苦的,都已经过去了。”灰手人说。 “你这说也有道理。”褐手人说。 “这个时候在你心里,化纳前的经历依然是很重要的吗?”灰手人问。 “是很重要的。”褐手人道,“就是想了解。” “你不担心了解后,你也会发出‘天意弄人’的感慨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对我这种人来说,目前似乎是想知道而无法知道更不利吧?我也不清楚。” “你现在也不确定?”灰手人道。 “你呢?”褐手人问。 “一样不知道怎样是对我有利的,怎样是对我不利的,但我目前就是想知道,而且还挺迫切想知道。”灰手人说。 “我们就算知道也不能做什么吧?”褐手人问。 “这个我就不确定了。”灰手人道。 “我都不知道我们现在还能聊多久。”褐手人道。 “我明白你话里的意思。”灰手人道,“但如果我们能一直聊下去,是不是还是知道以前的事会更令我满足?我在想这个,但目前也没有确定的答案。” “有没有答案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褐手人道。 “你此刻突然这样想?”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就是突然这样想,好像这么一想,又有点轻松了。” 灰手人说:“此刻的轻松过后,有没有可能是另一种沉重?” “有。”褐手人道,“这种可能一直都在。” 灰手人说道:“但你更在意此刻的轻松?” “对。”褐手人说,“你更在意什么?” “跟你一样。”灰手人笑道,“我甚至觉得,更在意此刻的轻松,从某个方面来看,可以说是已经对很多事都没那么在意了。” 褐手人说:“是的,你说的这个,大概是我此刻的状态,对很多事都没那么在意了。但只能说这是我此刻的状态,下一刻怎样,后面又怎样,我是真的不好说。” 灰手人道:“我就是想跟你一直聊着聊着,虽然我也已经对很多事都没那么在意了,但似乎有件事,我还是没放弃对它的‘在意’。” “能不能一直跟我聊下去的事?”褐手人问。 “算是。”灰手人道,“我甚至连一直聊下去这种话都不一定能直接说出来。” “为什么?”褐手人问。 “一直……到什么时候算一直?”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认为我说长了些?”褐手人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但有些话我又不忍说出。”灰手人道,“我就说,我在意能不能跟你‘多聊’吧。” “‘多聊’这种说法似乎更能令我轻松一点,在此刻。”褐手人道,“不管下一刻如何。” (六千零二十九)改编 灰手人说:“不管下一刻怎样,此刻轻松也不错。” “反正我们的感受都是多变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是啊,把握住每一刻的轻松。” 褐手人听了大笑,道:“这话是你改编的吗?” “是。”灰手人说,“你还真想到这个了。” “你在说的时候就考虑到我会想到这个了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改编前的原话是什么?” “你肯定清楚得很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怎么知道我那么清楚?” “从你刚才的大笑声中听出来的。”灰手人说。 “如果我说的并不是一字不差,怎么办?”褐手人问。 “不用怎么办啊。”灰手人道,“反正轻松就行了。” 褐手人道:“那我就还真说了啊。” 灰手人说:“说吧。” 褐手人道:“他那次跟我们说的是:‘把握住每一次的机会。’” “就是一字不差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证明你也记得特清楚。” 灰手人道:“当然清楚了。你记不记得他跟我们说这话时的表情。” “大概就是因为那表情实在令人难忘,我才能记得一字不差?”褐手人笑着说。 “这也有直接关系吗?”灰手人问。 “当然有了。”褐手人道,“不仅有直接关系,甚至关系还不小啊。” “你看到的表情有助于你记忆?”灰手人问。 “不能把这个说成这样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那说成什么样?” 褐手人笑道:“要看是谁的表情。” “只有特殊的人的表情才对你有效吗?”灰手人笑着问。 “还得在特殊条件下。”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我的有用吗?” 褐手人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想知道答案啊。”灰手人道。 “现在你看得出我的表情吗?”褐手人道,“我此刻这副样子?” “我还用看?”灰手人问。 “表情不用看的吗?”褐手人问。 “光听你的声音,我就知道你的表情什么样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你猜我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用猜吗?”灰手人问。 “连猜都不用了?”褐手人道。 “我说的可是光听你的声音我就知道你的表情什么样子了。”灰手人说。 “你知道的是什么样子啊?”褐手人问。 “当然是笑着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我都笑出声了。” “你自己也知道啊。”灰手人道,“所以我能猜出来对你来说一点也不新鲜吧?” 褐手人说:“当然不新鲜了。” 灰手人又说:“你猜猜我此刻有什么表情?” 褐手人笑道:“你此刻啊,也是笑着的啊。” “你根据什么猜的?”灰手人问。 “这也太好猜了啊。”褐手人道。 “你也听声?”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光听声还不明显吗?” “明显,明显。”灰手人道,“但那谁呢?” “怎么又提起那谁了?”褐手人问。 (六千零三十)浅陷 “好像一直也没忘记那谁。”灰手人笑道。 “怎么忘得了?”褐手人问。 “也是啊,我们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就容易联想到过去跟他有关的事。”灰手人道。 “他有些事留给我的印象过于深刻了。”褐手人说。 “刻在了我的脑海里。”灰手人道。 “我说话的时候好像有时候就会因为想到他说过的话而带出相同或者相似的话。”褐手人说。 “我也一样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什么?”灰手人问,“是关于我们的吗?” 褐手人笑道:“你也想到了我们?” “我不确定跟你想的一样不一样。”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说出来,我听听就知道了。” “你我好‘对’一下所想,是不是这样?”灰手人笑道。 “是啊,说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想到我们受他的影响有点大。” “差不多吧。”褐手人道。 “你是说我跟你想的差不多,还是什么差不多啊?”灰手人问。 “想的差不多。”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说说你想的吧,估计比我想得深一些。” “这是怎么估计出来的?”褐手人问。 “估计嘛,就是那么一估计,就估计出来了。”灰手人道。 “话还可以这么说?”褐手人问。 “很新鲜吗?”灰手人问。 “不新鲜。”褐手人道,“毕竟以前从那谁那里很多类型的话都听过了。” 灰手人道:“所以显得我说的还挺正常的,是不是?” “不能因为从那谁那里听过的话的类型多,就说显得你说的还挺正常的。”褐手人笑道,“你这么一估计,竟然能直接估计成我想得深一些,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啊。毕竟,我还没说呢啊。” “没说,才估计啊。”灰手人笑道。 “没说的情况下,估计是正常的,但估计成你这个样子……”褐手人顿了顿道,“这个嘛,也许对于一个深陷在某种模式里的人来说,这样倒也不新鲜。” “你看,又来了,又说我深陷了。”灰手人道。 “不是深陷是什么?”褐手人笑道,“浅陷吗?” “反正在你口中一定是要陷了?”灰手人问。 “不是一定不一定的问题啊。”褐手人说,“我是根据你的话判断的。” 灰手人道:“判断?算判断?” “是啊。”褐手人说,“我可是听了你的话之后才说的啊,不像你那样,还没听我说,就直接估计了。” 灰手人说:“你就算不听我的话,也会说我‘陷’的,不管是深陷还是浅陷,反正都是‘陷’了,对不对?” 褐手人笑而不答。 “你怎么没回答还笑出了声?”灰手人道,“被我说中了?” “你是‘陷’着呢吧?”褐手人笑道,“我没说错。” 灰手人说:“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你都咬定这个了。我可能应该这么想,‘浅陷’总比‘深陷’的程度轻一些,已经不错了。” (六千零三十一)轶事 “你还真想得开。”褐手人笑道。 “像我这样的,想不开又能怎样?”灰手人问。 “跟我还需要这样?”褐手人问。 “我说那话不是针对你说的。”灰手人道。 “那是针对谁啊?”褐手人问。 “你知道的。”灰手人道。 “又是那谁?”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回答:“当然啊。” “你是不是又想起跟他有关的什么轶事了?”褐手人问。 “轶事?”灰手人问。 “不是吗?”褐手人问。 “说得好像跟他有关的其他事,能在史上记载下来似的。”灰手人笑道。 “既然都不能,那就都是轶事啊,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吧?”褐手人道。 “嗯,没什么不对。”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不会被记载,现在想想,你觉得可惜吗?” “不可惜。”灰手人道,“其实是否被记载对我来说也没多大意义。” “想起以前听到过的一句话。”褐手人说,“如今仔细想想,也不觉得多有道理了。” “曾经觉得有道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曾经,要看什么时候,只能说,在很短的时间里,我的确曾觉得有些道理。之后呢,倒也不是觉得就没道理了,而是就一直没想。” “哦?”灰手人问,“化纳之后,这次我们出现这种情况之前吗?” “对呀。”褐手人道。 “你想的还挺多啊。”灰手人说。 “算多吗?”褐手人问,“比起一般人来说,算少了吧。” “可是,这是那段时间啊。”灰手人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对于一个工具来说,想的算多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我只是想到了用主说过的话。”灰手人道。 “有一次说我们不需要想太多那种话吗?”褐手人问。 “这你也知道?”灰手人问。 “此刻,我就觉得你想的会是这样的话。”褐手人道,“还真是?” 灰手人“嗯”了一声。 “你怎么不问我想起的以前听到过的一句话是什么话啊?”褐手人问。 “我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说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不问,怎么知道我愿意不愿意说?”褐手人问。 “你看,我直到现在没问吧?”灰手人问。 “没有啊。”褐手人道,“怎么了?” “你还不是主动提到了?”灰手人道。 “你就是料到我一定会主动提到,才故意不问的?”褐手人问。 “能去掉‘故意’两个字吗?”灰手人问。 “难道你不是故意的?”褐手人问道。 “这种事,还需要我故意?”灰手人问。 “我信。”褐手人道。 “信我不是故意的?”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 “为什么信了?”灰手人笑着问。 “因为你说了啊。”褐手人道,“再说,为什么不信啊?” 灰手人道:“那你就说说吧。” “说什么?”褐手人问。 “想说的。”灰手人道。 “怎么成了让我随便说了?”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说,“你随便说的大概是你想说的吧。” (六千零三十二)过火 “是吗?”褐手人道,“随便说的就一定是想说的?” “你不是?”灰手人问。 “我要说的可是之前啊,不是今天的这种情况。”褐手人道。 “又怎样呢?”灰手人又问。 “不同的。”褐手人回答。 “你是指哪方面?”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的意思,就是有个时间区分。” “看是今天我们遇到特殊情况之前还是之后来区分?”灰手人问。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褐手人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明白了。”灰手人又补充道,“我认为我明白了。” “你说说你怎么认为的,行吧?”褐手人笑道。 “行啊。”灰手人道,“我认为你就是想说,今天这种情况发生之前,随便说的也不一定就是想说的,但今天这种情况发生之后,随便说的差不多就是想说的。” 褐手人道:“我如果这么想的话,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我觉得还好啊。”灰手人说,“虽然你这么说,好像跟你之前的意思不大一致,但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啊。” “我还就真是这么想的。”褐手人道,“其实你刚才说‘你随便说的大概是你想说的吧’之后,我挺想直接跟你说,只有在遇到今日这种情况之后才能保证我是这样的。” “为什么没直接说?”灰手人问。 “就是为了问问你啊。”褐手人道。 “你怎么这么喜欢问我问题?”灰手人问。 “有机会问,不好吗?”褐手人说。 “好,挺好。”灰手人说。 “你理解我,是吧?”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那你就把我刚才想要说还没说的话说出来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那话里含有的其他意思啊?” “是啊。”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想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以今天我们遇到这种情况前后来区分啊?”灰手人问。 “你猜得可真准。”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那我可以放心地把我进一步想出来的也说出来了。” “什么时候都可以放心地说啊。”褐手人道,“哪怕是刚才,也行啊。” “我知道也行啊,但现在我更放心了。”灰手人道,“其实,话说回来,对你,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但这是我养成的习惯啊。” “在那谁面前养成的习惯,对不对?”褐手人问。 “你很清楚。”灰手人笑道 “因为我也有这种习惯啊。”褐手人道,“跟他说话的时候,先探一探,差不多的,再说后面的。” 灰手人说:“防止一开始就说得直接,‘错’得过火,是不是?” “你这个‘错’字说这么重干什么?”褐手人道,“话里有话?” “有时候我不认为那是错啊。”灰手人说。 “但是不是‘错’并非由你来决定,是吧?”褐手人问。 “就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我说的所谓的‘错’也只是指那谁认为的错。” 褐手人道:“一猜你就是这么想的,我非常理解你。” (六千零三十三)多样 “因为你以前也这样。”灰手人道。 “倒也不是每次都这样。”褐手人道。 “虽然我有这习惯,但我也不是每次都这样。”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那你没这样做的时候会感到不习惯吗?” “有时候还来不及感到不习惯。”灰手人道。 “我也一样。”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来不及感到不习惯,就怎样了?” “每次情况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比如呢?”灰手人问。 “比如有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感到不习惯,就发生了新情况,我就直接把要说的说说出来了。”褐手人道,“如果没及时说的话,事情的走向就会变了。” 灰手人笑了笑,道:“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情况?” “有啊。”褐手人说,“每次情况都不一样,你想听的是哪方面的情况?” 灰手人道:“我怎么感觉你知道啊。” “我知道?”褐手人道,“我觉得你好像是哪方面都想听啊。” “对了。”灰手人道,“但我有知道也没法都说,所以,你想说哪方面就说哪方面的啊。” 褐手人说:“那可得说点跟那谁有关系的,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你说吧。” “有时,我还没来得及探一探,那谁就突然发火。”褐手人说道,“我说的是我单独见他的时候。” 灰手人说:“看来你我都有这样的经历啊,我的这种情况也曾发生在单独见他的时候。” “你看,果然这样。”褐手人笑道,“然后怎样了?” “你问我?”灰手人道。 “你要是愿意说的话,就说啊。”褐手人道。 “没什么不愿意。只是我也不知道说哪次的啊。”灰手人笑道。 “不是一次。”褐手人道。 “当然不是一次了。”灰手人说,“情况不同。” “是的,不同的情况下,那谁都能突然发火。”褐手人道。 “我曾经想办法防止他对我发火。”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谁不是呢?” “你想了什么办法?”灰手人问。 “办法多种多样,但如果总结一下的话,大概就是投其所好。”褐手人道。 “一样。”灰手人笑道。 “你也如此?”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如果不是这样,我现在还能在这里说话吗?” “那我就不问你刚才那个问题了。”褐手人道。 “怎么又不问了?”灰手人问。 “因为你没说啊。”褐手人道。 “我没说,你就认为我不会说了吗?”灰手人笑着问。 “那倒也不是。”褐手人说,“只是到现在你都没说,那干脆我说了吧。” “之前本来就是我在问你,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说着说着我想要问你,就问了。” 灰手人说:“那你说吧。” “我说的某种情况呢,就是那谁发火,接着就惩罚我了。”褐手人道,“惩罚的时候我也习惯性地探,被他提醒。” “提醒你什么了?”灰手人问。 “提醒我不要想耍花招。”褐手人道。 (六千零三十四)忍笑 “以前我跟你一起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曾对你我说过不要想耍花招,你还记得吗?”灰手人问。 “自然记得。”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那次的事也真是令我无话可说。” 褐手人道:“明明没耍花招的迹象。” “甚至都没打算耍花招。”灰手人道。 “他那话算是预防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是,也不全是吧。” “不全?”褐手人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明白什么了?”灰手人问。 “我认为你可能是想说,他还有故意发泄情绪这一面。”褐手人道。 “你怎么看出来我可能想这么说的?”灰手人问。 “纯粹就是一想想出来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如果我说你没猜中呢?” “那就说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啊?”了一声。 “怎么了?”褐手人说,“是你自己说是你要那么说的啊。” “跟你开个玩笑啊。”灰手人道。 “知道啊。”褐手人说。 “但是你对玩笑的反应怎么是这样的?”灰手人问。 “没想到?”褐手人问。 “算没想到吧。”灰手人道。 “这就对了。”褐手人道。 “怎么就对了?”灰手人问。 “没想到就对了。”褐手人笑道。 “你忍不住了?”灰手人问。 “忍不住什么?”褐手人问。 “笑。”灰手人说。 褐手人忽然放声笑了出来,说道:“看来一切还是逃不出你的判断。” “我还用判断?”灰手人问,“虽然刚才我说自己算没想到你对玩笑的反应是那样的,但其实在说这话之前,我就感觉你在忍笑了。” “所以你刚才那么问,也是故意的了?”褐手人问。 “没想到?”灰手人笑着问。 “其实算想到了。”褐手人道。 “算?”灰手人又问。 “你刚才不也说了‘算’没想到?”褐手人问。 “是说了啊。”灰手人笑道。 “没想到,怎么个‘算’法?”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就是出现过模糊的想法,但毕竟没想得那么明确。” “这还是应该算成想到了吧?”褐手人问。 “其实若是就算成想到了,好像也不是不成啊。”灰手人道,“你说说你刚才说你算想到了又是怎么回事?” 褐手人笑着说:“就是确实有想法,但比较模糊。” 灰手人说:“你跟我这情况差不多啊。” “但是你说的那个算成没想到了,我说的这个算成想到了,还是你那个厉害啊。”褐手人道。 “厉害?”灰手人问。 “和你那个比起来,我这种就直接算成想到了,是不是听起来显得有点可笑?”褐手人问。 “不可笑啊。”灰手人道。 “反正我笑了。”褐手人道。 “你笑的又不是这个。”灰手人说。 “那我也笑了。”褐手人笑道,“我强词夺理呢。” 灰手人道:“我又想起那谁的话了。” “你想到的是不是他对咱俩说的?”褐手人问。 (六千零三十五)训我 灰手人道:“是。” 褐手人问:“你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况?” “当时我们被训得那么惨,我是难忘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次算惨吗?” “你认为要怎样才算惨?”灰手人问,“你认为那次不算吗?” “算。”褐手人道。 “那你还问我刚才那话。”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只是因为我想到了更惨的。” “你要是说更惨的,那也有道理。”灰手人说道,“很多时候我们都被训得足够惨。” 褐手人道:“当时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接着他就来了那话。” 灰手人说:“当时他说:‘你们一唱一和,强词夺理呢!’” 褐手人大笑,道:“你模仿得可真像!” “都没刻意模仿。”灰手人道。 “只是想着当时的情景,一说就是这样的,对吧?”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要是让我模仿个别人,我可能还真得好好想想。” “他就不一样了,给你印象太深了?”褐手人道。” “对,对,本来就给我印象深,说起他训我的时候,就更不一样了。”灰手人说。 “训你?”褐手人笑着问。 “这你也笑成这样?”灰手人问。 “因为我想到了我自己,当然也想到了别的意思。”褐手人道。 “想到你自己,我是特别容易理解的。”灰手人道。 “想到别的意思,你不是很容易理解吗?”褐手人问。 “我也想到了别的意思啊。”灰手人道,“但我不知道我想到的别的意思跟你想到的是否一致。” 褐手人说:“你说说。” “我故意想到了‘训练’。”灰手人道。 “你故意想到的跟我想到的一致啊。”褐手人说,“我想到了他训练我时的样子,当然,哪怕是在我想到他训练我时的样子那段时间,我眼前也依然会浮现出他训斥我时的情景。” 灰手人道:“我也是那样啊。也想到了他训练我时的样子,但想到他训练我时的样子并不影响他训斥我时的情景浮现出来。” “你知道原因吗?”褐手人笑着问。 “我是想到了原因的,你是不是也想到了?”灰手人问。 “是啊,而且我想到的那个原因还挺明显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说。” “就是因为他训练我的时候,也经常训斥我啊。”褐手人说,“所以训练我的情景中自然会含有训斥我的情景。” 灰手人道:“果然。” “你也是吧?”褐手人问。 “是啊。其实想想,原因很明显啊。”灰手人道。 “他训练我的时候训斥我就是为了把工具‘改造’得更好用一些。”褐手人道。 “活的工具。”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不是活的工具,他不也是一样改造?” “那谁对那种不是活的工具进行改造的时候,下手更狠了吧?”灰手人问。 “跟改造我这种工具比起来,好像也不好说哪种更狠一些?”褐手人说道。 (六千零三十六)过深 灰手人道:“其实不大好比,是不是?” “你也这么觉得了?”褐手人问。 “是啊,听你那么一说,我就觉得了。”灰手人道。 “不再认为对我们更狠一些了?”褐手人说。 “在你说那话以后,我就不希望那样比了。”灰手人道。 “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想到的还挺多的。”” “比如?”褐手人道。 “比如我以前看到的他改造工具的样子,不仅是一次的样子。”灰手人说。 “想来你我一起见过的,他改造工具的次数就不少啊。”褐手人道。 “对,再加上我单独见过的,更多了。”灰手人道。 “我单独也没少见。”褐手人道。 “有没有印象特深刻的?”灰手人问。 “单独见的那种?”褐手人问。 灰手人“嗯”了一声。 “有。”褐手人道。 “说说吧。”灰手人笑道。 “你这么感兴趣?”褐手人问。 “你不感兴趣吗?”灰手人问。 “我对你单独见他的情况更感兴趣。”褐手人道。 “一会儿我也说说,也可以。”灰手人说。 “那就我先说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开始吧。” 褐手人说道:“你说‘开始吧’这语气怎么也那么像那谁?” “因为我就是在随便模仿那谁说话的感觉啊。”灰手人道,“真那么像?” “你自己肯定知道像。”褐手人说,“就是故意问我的。” “都被你看穿了。”灰手人笑道。 “我就多夸你几句吧。”褐手人说,“你每次模仿那谁,都挺像的。就算不是在有意模仿,无意中的表现也是挺像的。” “你这是夸人呢吗?”灰手人问。 “是啊,多像。”褐手人笑道。 “如果我这么夸你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了笑道:“话好像就没那么像夸了。” “为什么?”灰手人问。 “如果我想着我在无意中都能跟他那么像,这说明什么啊?”褐手人问。 “你是不是认为这是被那谁影响过深的表现啊?”灰手人问。 “对呀,我是这么想的,这么一想,好像就不像夸了。”褐手人道。 “你夸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灰手人问。 “因为夸你的时候,我心里就只有夸你这回事了。”褐手人道,“似乎很难去多想一些别的。” “就是说,你当时是一心一意地夸我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现在能理解我听到后的感受了?”灰手人问。 “自然能理解了,不大像夸。你也会像我那样觉得自己被那谁影响过深,对不对?”褐手人问。 “对,而且我还有一种有点想要远离的感觉,此前还没有过。”灰手人道,“其实这次之前,我甚至认为随便说什么就像那谁,感觉还挺好玩的。” 褐手人说:“我也是这次,你问过我之后,我想象了一下如果你那么夸我,我才会觉得没那么像夸的。如果是刚才,我也只是会觉得好玩。” (六千零三十七)表达 灰手人道:“你这种变化的发生只是跟我问了你有关系吗?应该不是吧?” “我也感觉应该不是,但到底跟什么有关系,我目前又说不清。”褐手人说。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的感受这么快就变化了。”灰手人道。 “我还发现了一点,你我好像都越来越关注感受了。”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说,“从以前那种尽量不表达感受的人变成会表达,会很关注。” “好像比普通人更关注似的。”褐手人道。 “应该是。”灰手人说,“总感觉这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不错的。” 褐手人又说:“不仅关注自己的感受,我们还关注对方的感受。” 灰手人笑道:“不仅如此,我现在还有点关注他的感受。” “他吗?”褐手人道,“这么半天好像也没看出什么变化。” “你有没有关注他的感受?”灰手人问。 “好像也是关注了的,只是对他感受的关注目前全靠我自己胡思乱想啊。”褐手人道,“关注他的感受还是有别的目的的啊。” 灰手人道:“反正跟你我关注自己的感受和关注对方的感受情况不一样。” “关注他的感受主要是为了了解我们所处的环境?”褐手人问。 “差不多是这样吧,或者说本质上是为了我们自己。”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你我关注自己的感受和关注对方的感受呢?” “似乎就不全是为了我们自己了。”灰手人道,“我认为是这样,你认为呢?” “我跟你想的差不多。”褐手人说,“我表达感受的时候,也不全是为了自己。” 灰手人道:“我也是。可以说,在我表达感受的时候,很大程度上跟关注我们的出路有关系。” 褐手人说:“我也是,但似乎又没想清楚为什么我在关注我们出路的时候会非常愿意向你表达感受。” 灰手人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我的出路本身就与表达感受这件事关系密切?” 褐手人道:“你我把感受表达出来后,了解对方的感受,根据这些来推断这里的情况?可是我们表达的感受很多也不像是这方面的。毕竟我们此刻所说的‘感受’跟之前说的‘表层感觉’和‘深层感觉’全都不是一回事。” 灰手人道:“像‘表层感觉’和‘深层感觉’这种话,都是跟你我的特殊本事密切相关的,属于专门的说法。但我们彼此向对方表达的感受则显得很平常,就是普通人也会表达的那种吧。我现在想,那些感受会不会有些我目前还没注意到的作用。你会不会已经注意到了?” 褐手人说:“你都没注意到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笑道,“哦,又来了。” 褐手人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一个深陷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那样的。”灰手人道。 “深陷什么啊,深陷?”褐手人故意笑道,“怎么就深陷了?” “都那么明显了,还说什么我都没注意到。”灰手人道,“后面想说什么?” (六千零三十八)掰开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你深陷在某种模式里,不管你承认与否,都是那样了。” 褐手人笑道:“你又来这套,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来这一套时,我也没办法啊。”灰手人笑着说,“我还是挺喜欢这样的。” “我也挺喜欢啊。”褐手人道,“类似的话我好像不止一次听到。” 灰手人说:“其实刚才我们有些对话只是说了一部分,没继续说下去,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褐手人道,“但似乎又不怎么想要继续说下去了。” 灰手人道:“我也是,这是为什么?印象里以前很少会这样吧?” 褐手人说:“是的。好像以前有什么话题一开启,就一定要说完,清清楚楚的,真的是掰开说。” “现在我们也可以掰开说,但只是随便掰一下,然后可能就去掰别的了?”灰手人问。 “我们在这种过程中可能掰开了不少啊。”褐手人道。 “但却不一定有一个是真正掰碎了的?”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说,“我现在忽然觉得,掰着掰着转移话题去说别的,然后不再转回来,这种感觉也不错啊。” “算是任话题飘荡吗?”灰手人问,“飘着飘着,就连你我都不知道话题最后落到了什么地方。” “可以这么说。”褐手人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特珍惜这种任话题飘荡的感觉。” “太稀有了吧。”灰手人说。 “一方面是稀有,另一方面也是很随意。”褐手人道。 “你我目前好像都很在乎随意感。”灰手人说,“我们拖延,也是一种随意吧?” “拖延这事还是有点受限制的吧?”褐手人道,“好像我们没有不拖延的选择一样。” “要是这么想,拖延似乎就显得没那么美好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但我们拖延的过程又感觉还挺好?” “那倒是。”灰手人道,“既然如此,那就姑且把拖延当成美好的事吧。” “其实在你眼里着实算不上,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在我眼里,那种明显被迫的,似乎真的很难算得上美好。” “我明白。”褐手人道,“所以掰开了一个话题没说完又掰另一个之所以显得那么美好,就是因为有选择?起码表面上看是有选择的?” “是。”灰手人说,“我还想起了以前跟那谁说话的时候。” “那时候如果掰开了一个话题,只要没掰到底,想转移都转移不了。话题无法转移,人也无法转移。”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竟然想到转移人这方面来了。” 褐手人说:“这也是因为我们今天遇到了特殊情况,若是以前,我怎么敢想转移人的事?” 灰手人说:“那时候,只要那谁让我们继续说一件事,哪怕我觉得真没什么可继续说下去了,也要硬着头皮往下说。” (六千零三十九)生吞 “那谁让我们继续说,我们作为他的工具,怎么敢不说啊?”褐手人道。 “好几次我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灰手人道,“然后我就看你。” “我也干过这种事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推给你。”褐手人说。 “可惜我当时并不接着,是不是?”灰手人笑道。 “是啊,你不接着,还推给我。”褐手人说,“然后我也不接着,再推回去。” “有时候推得不着痕迹还好,另一些时候就不同了。”灰手人说。 “太明显了,引起了那谁的注意。”褐手人道。 “那谁目光扫过你我,显得特恐怖的你还记得是哪次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好多次都特恐怖啊,他可不是只有一次目光扫过你我吧?” 灰手人笑道:“你说得没错,但我认为你肯定知道我说的是哪一次。” 褐手人道:“知道,就是拿大旗那次?” “没错。”灰手人道。 “你也印象深刻啊。”褐手人说。 “那目光扫过你我的时候,他好像要把你我生吞了一样。”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笑出声了。 灰手人问:“你笑什么?” “我想起那次他把工具放在嘴里作法的样子了。”褐手人道,“你明白我怎么那么想笑了吧?” 灰手人道:“你觉得那次他把木制工具放进嘴里准备作法的时候,很像是生吞工具,是不是?” “没错。”褐手人说,“我就是这么想的,生吞工具。” “然后你就想到了你我?”灰手人道,“想到了你我这种工具?” “你完全明白我是怎么想的。”褐手人说,“当时我是很害怕的,他的眼神也的确恐怖,但此刻我想到的就是可笑的。” 灰手人说道:“听你一说,我也笑出来了。要是细想,这并不是多可笑的啊。” 褐手人道:“此刻你我之所以都能笑出来,大概就是因为远离了那时候,并且处在了目前这种环境中吧。” 灰手人说:“这环境的确诡异,好像能影响人的心性。” “目前是能影响人的心性,还是只是能影响你我这种人的心性?”褐手人明知故问。 “这个问题要想有答案,那就要看这样的环境对他的心性有没有影响了,你有答案了,就是故意问。”灰手人道。 “这答案还是肯定的,就算不想说绝对了,我也想直接说有。”褐手人笑着说。 “树珠也算这环境的一部分,树珠对他的心性有影响。”灰手人说。 “如果是个没被施过法的普通人,心性会不会受影响?”褐手人道。 “这个便不好验证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他被施过法,他的腹部到现在都跟普通人不同,这情况也挺特殊的。” “要是换个同样被施过法的人,那法术只是以前起过作用,法术效果已经消失了的话,这样的环境也不一定能影响那个人的心性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其实我们知道不知道这个,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六千零四十)陪你 灰手人说:“是,那也可以不继续讨论这个了。” “如果你愿意接着说下去,我就陪你说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一愣,道:“陪?” “是啊。”褐手人说,“陪你说,说到你不想说了为止。” 灰手人道:“你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你已经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褐手人说:“我想不想继续说下去,也没那么重要。” “哦?”灰手人道,“听起来像是不想继续说了。” “是吗?”褐手人问。 “你问我?”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其实我想不想继续说下去,也取决于你想不想。” “还是陪?”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不可以吗?” “没有必要。”灰手人道。 “要是我想继续说下去呢?”褐手人问。 “真的吗?”灰手人说,“如果是真的,我就陪你继续说下去。” 褐手人笑道:“这次是你说的陪我说下去吧?” 灰手人说:“跟你学的啊。” “重复我说过的‘陪你’?”褐手人问。 “在我看来,也不能完全算重复。”灰手人道。 “跟重复有什么区别呢?”褐手人道,“你解释解释。我就想听听你到底能不能解释清。” 灰手人说:“如果是重复,不一定代表我的想法啊。” “那学呢?”褐手人道。 “反正我这次说的学能代表。我学会了用你说过的话来表达我的真实想法。”灰手人说。 “这么解释也行啊?”褐手人笑道。 “当然啊。”灰手人说,“如果你愿意继续说,我就陪你说。” “你愿意陪我说?”褐手人问。 “前提是你愿意继续说啊。”灰手人道,“若是你不愿意说了,那也就不存在什么陪不陪的了吧?” 褐手人说:“听着有一种不知道怎么说的感受。” 灰手人道:“我就是觉得你这种说法挺新鲜的。” “以前我的确很难说出这样的话。”褐手人道。 “我也是啊。”灰手人说,“其实那谁好像也不大希望我们会说出陪谁这样的话吧?” 褐手人道:“也是,连情绪都最好不要表达,像陪谁这种事,要是我说出来……哈哈,我都想象不出那谁会用什么眼神来看我。” “可惜我当时并不接着,是不是?”灰手人笑道。 “是啊,你不接着,还推给我。”褐手人说,“然后我也不接着,再推回去。” “有时候推得不着痕迹还好,另一些时候就不同了。”灰手人说。 “太明显了,引起了那谁的注意。”褐手人道。 “那谁目光扫过你我,显得特恐怖的你还记得是哪次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好多次都特恐怖啊,他可不是只有一次目光扫过你我吧?” 灰手人笑道:“你说得没错,但我认为你肯定知道我说的是哪一次。” 褐手人道:“知道,就是拿大旗那次?” “没错。”灰手人道。 “你也印象深刻啊。”褐手人说。 “那目光扫过你我的时候,他好像要把你我生吞了一样。”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笑出声了。 (六千零四十一)考我 褐手人道:“好吧,那我就想象一下。” “想象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差不多吧。”褐手人道。 “说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估计会不适,甚至认为你在使什么手段。” 灰手人笑道:“这点我又跟你差不多啊。” 褐手人说:“如果是你,你会做些什么吗?” “也没什么可做的,顶多就是,如果我们一起做事的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的话,我会想想你说这话背后有没有我能找到的可疑之处。”灰手人道。 “可疑之处?找到以后呢?你想怎样?”褐手人问。 “如果那谁问起来,可能我就会暗示些什么了。”灰手人道。 “我也差不多啊。”褐手人道。 “那你要不要继续说?”灰手人道,“需不需要我陪?” “需要你‘赔’。”褐手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把“赔”字的音调说得不同寻常。 灰手人说:“我好像想起了点什么。” “什么?”褐手人笑着问。 “就是那个‘赔’,嗯,就是这个字。”灰手人道。 “怎么了?”褐手人问。 “那谁说过你这种调儿的,对不对?”灰手人问。 “你果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褐手人道。 “你在考我吗?”灰手人问。 “谈不上考啊。”褐手人说,“就是看看你会不会挺快就想到。” “跟你预期的比起来,如何啊?”灰手人问。 “符合预期。”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还是考我。” “怎么算考了?”褐手人问。 “只是那么一说啊,你都有预期了。要是不符合,你就要怎样了?”灰手人笑着问。 “我就没想那种可能。”褐手人道。 “你都没想那种可能,那就没必要试我了啊。”灰手人说。 “就是想试试。正因为没去想别的可能,才不能算是考你呢吧?”褐手人道,“那谁以前考我们的时候,预先都想好了,如果不过关,会怎样惩罚你我啊。像我这种没预先想到别的可能性的,一看就不是考。” “行,明白。”灰手人笑道,“就是想试试,这也挺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就想到了人有时候就是也没考虑太多,只是单纯地想试这种情况。” “你想到的是你这种情况?”褐手人问。 “想到了,当然,同时我也想到了其他人的这种情况。”灰手人道,“我说的是,不是我们这类人的人。” 褐手人问:“比如他?” “也许他也曾出现过那种情况吧。”灰手人道,“当然我也想到了没被施过法的那些普通人。” 褐手人道:“你觉得那些人也会纯粹想试?” “我见过的。”灰手人说,“那次办事过程中,我还问了那个人,他就说纯粹想尝试。” “他真尝试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结果呢?”褐手人道。 “他做成了想要做的事。”灰手人道,“但结果并不好。” “为什么?”褐手人问道。 (六千零四十二)陪他 灰手人说:“就因为他做成了他纯粹想试的事情,所以他被那谁当成临时工具用了。” “被当成临时工具用,就一定是不好的吗?”褐手人边思考边问。 “不一定。但是,他那件事的结果的确不好。”灰手人道。 “跟那谁用他的方式有关系?”褐手人问道。 “对,有关系。”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我好像是明白了。” “好像?”灰手人道,“为什么不说自己完全明白了?是因为不想把话说绝对了吗?” 褐手人说:“倒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我只是不确定我想的跟实际情况是否一致。” 灰手人道:“你说出来听听,我就能告诉你是否一致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说道:“是不是那谁作法时利用了他,‘用’他的方法实际上对他很有害?” “是。”灰手人道。 “而他自己并不知道?”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其实那谁也不止一次做这种事了。你要不要继续说之前的话题,然后我来陪你,你还没回答。” “我是不要的。”褐手人道,“但如果你要继续说,我可以陪你。” “我当然也是不要的啊。”灰手人道。 “那就正好,没有谁陪谁了。”褐手人道。 “说到陪谁,我想到了一个问题。”灰手人道,“我以前那样算不算陪那谁啊?” 褐手人说:“你算不算,你自己认为呢?”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要是说我的话,我只能这么想。” “那你就当成是说你的吧。你认为你以前那样算不算陪那谁?”灰手人问。 “你认为呢?”褐手人笑着问。 “你怎么在问我啊?”灰手人问,“这问题,你问我?” 褐手人道:“你刚才是不是也问过我这种问题?” “当然是啊。”灰手人说,“那我现在不那么问你了,你自己想你自己的,我自己想我自己的,怎样?” 褐手人笑道:“可以啊。” “那你认为你以前那样算不算陪他?”灰手人问。 “好多事,其实并不是我想做的。”褐手人道。 “只要是陪,那么陪做的事本身就不是陪人的人当时想要做的吧?”灰手人道,“如果是自己当时想要做的事,只能说和别人一起做,就不能说成陪人家做了吧?” “你说的有道理。”褐手人道,“但我觉得同样是不想做的事,跟那谁一起做情况还是不一样的。” 灰手人说:“怎么不一样法,你想清楚了吗?” “暂时还没想清楚。”褐手人道,“你觉得呢?你认为你以前那样算陪他吗?” “你都没回答我问题,又问我。”灰手人笑道。 “你就先回答一下,不好吗?”褐手人问。 “好啊。”灰手人笑道,“好像不能算吧。” “为什么说好像不能算?”褐手人道。 “没想清楚,但我不希望算。”灰手人道。 “我突然找到哪里不一样了。”褐手人说。 “你也认为你以前那样不算陪他?”灰手人问。 (六千零四十三)陪谁 “你也认为你以前那样不算陪他?”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此刻我是这样认为的。要说陪,我看,要主动的才算呢吧?” “这就是你找到的不一样的地方?”灰手人问。 “算是吧。”褐手人道,“要说甲陪乙做一件事,在我看来,大概是这样的。第一呢,就是如果不是乙要做那件事,甲本身是不打算去做那件事的。第二呢,就是说甲是主动要求伴着乙去做那件事的。” 灰手人说:“也就是说,不能为了那件事而做,而是主动为了那个人而做。” “你这么理解,我似乎没听出什么问题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故意说道:“你刚才话里的意思就是,你才不是主动要跟那谁一起做事的?” “这你还用问啊?你还真是故意的。”褐手人道。 “嗯,其实就是故意的。”灰手人笑道,“但这种故意的话,哪怕是问你的话,要是放在从前,我也不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吧?” “不光你不敢啊。”褐手人说。 “你要说,你也不敢,是不是?”灰手人道。 “是,而且我还要说点别的。”褐手人道。 “什么?”灰手人说,“好像很神秘啊。” “不神秘。”褐手人说,“其实都算是之前提到过的。” “那我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灰手人道。 “如此自信?”褐手人问。 “若是换成猜别人的话,我大概就没这么自信了吧。”灰手人笑道。 “听你这么说,我感觉你已经猜对了。”褐手人笑道。 “这样也行啊?”灰手人说,“我说了什么,你就这么感觉啊?” “就是你刚才说过的啊,我就不重复了。”褐手人道。 “你竟然说你不重复了。”灰手人道。 “其实我做不到不重复,但是就这件事而言,仅在此刻,我就不重复你刚才说过的话了。”褐手人说,“你该不会想不起来你刚才说过什么话了吧?该不会还需要特意问我了吧?” “那倒不会。”灰手人笑道,“你刚才是不是就想再次提到‘工具’?” “被你说中了。”褐手人说,“但你知道我要怎么说吗?” 灰手人道:“我想的是,你会说你以前就是他的工具而已,既然是个工具,就显然不是主动要伴着他做事的。我想的差不多就是这样,只能说差不多。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算是说得清清楚楚的。” “在我看来已经够清楚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那我就当是又猜中了?” “可以。”褐手人道,“我当时肯定是工具啊,就算现在也没完全脱离工具的属性,也不能说我跟当时一样是那样的工具了。” “可是,我现在又想到一个问题。”灰手人道,“工具就不能说成陪谁吗?” 褐手人想了一下便说:“用工具的人倒是也可以说什么什么工具陪了自己多少年吧?” “那要用工具的人说。是只有用工具的人才能那么说吗?”灰手人问。 (六千零四十四)泼水 “好像也不是。”褐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想要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了。” “有什么可收回的?想说就说,说出来就说出来了,也没怎样。”灰手人道。 “像泼出去的水一样吗?”褐手人问。 “在我这里可以不像。你说出去的话确实可以收回去。”灰手人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又要说那句话啊,为什么还要问我‘有什么可收回的?’呢?”褐手人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收回也没什么。”灰手人道,“反正现在在我面前,你说出来的话并不会像泼出去的水一般无法收回。你若是想收回,我便当没听过,而且不会有什么后果。毕竟听你话的人是我啊,又不是那谁。” 褐手人笑道:“你最后那几个字听起来很好笑。” “好笑?”灰手人道,“一点都不觉得恐怖?” “一点都不觉得。”褐手人道,“此刻我就是想起以前,还觉得挺好玩的。” “若是以前想起来呢?”灰手人问。 “那就是真的恐怖了。”褐手人道,“以前要是当着他,我说错什么话,或者,我只是说了他不认同的话,我就是收回都没机会啊。” 灰手人笑道:“以前不仅当着他那样,就算是当着我,也有可能是那样吧?” “对呀。”褐手人道,“谁知道那时候的你会怎么做啊!你觉得以前你当着我说出去的话能收回吗?” “以前啊,当着你说出去的话,我自己都会当成泼出去的水。”灰手人笑道。 “当着他呢?”褐手人问。 “还用问?”灰手人道,“当着他啊,我说出去的话可能就像发了的洪水了。” 褐手人道:“以前确实挺吓人啊。可是现在虽然不似以前那样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一般,我也不能乱说啊。” “你乱说什么了?”灰手人问。 “你又假装忘记了啊?”褐手人道,“才说完多少时间啊,你就不记得了,怎么可能?” “我可没说我忘记了你说过的话啊。”灰手人道,“我只是不觉得你乱说了什么。” 褐手人说:“你不觉得,我就告诉你,此刻我就是觉得,并不是只有用工具的人才能说工具陪了自己多久。” “莫非工具自己也可以说?”灰手人问。 “要看哪种工具了,像我这种工具就是可以说啊。”褐手人道。 “你刚才还觉得要主动伴着他做事,才能算陪他吧?”灰手人问。 “是啊,刚才是那么觉得的,但后来又认为那么想其实没什么道理啊,所以我认为自己说过的话是有问题的,就想收回来。既然你觉得我在你面前说出去的话不像泼出去的水,那么我就收回了啊。”褐手人道,“我这么是全都能讲得通的,你别告诉我你依然觉得我没乱说啊。”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又想到了我想说的话?” “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依然觉得我没乱说?”褐手人问。 “就是啊。”灰手人道。 (六千零四十五)铁制 “那你真是没救了。”褐手人大笑道。 “怎么没救了?你还想怎么救我啊?”灰手人问。 “都说你没救了,还问怎么救?”褐手人问。 “这其实也不矛盾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哦,我懂了。” “懂我想说什么了?”灰手人问。 “你又想起那谁说过的话了,应该就是这样。”褐手人笑道。 “是不是上次你我帮那谁做事的时候他说的?”灰手人问。 “对,我想到的就是那次,估计你想到的也是那次。”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次他说的可不是人。” “是什么?”褐手人故意问道。 “你不会忘了吧?”灰手人问。 “怎么忘了?”褐手人道,“那铁制的东西,是什么呀?” 灰手人道:“你就不说那两个字啊。” “这不是等你说呢嘛?”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工具。” 褐手人道:“这算是说了吗?” “你等的是不是这两个字啊?”灰手人问道。 “显然是。”褐手人说。 “说这么肯定也不怕没那么舒服。”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说完之后,好像也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 “是不是从现在开始,你我再说特别绝对的话都不会有没那么舒服的感觉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要真是这样可不错啊。你要不要试试?” “绝对要试。”灰手人道。 “有了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吗?”褐手人问。 “我还是有。”灰手人说,“所以我要说,‘应该’是要试试的。” “这下感觉好点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的。你就不需要这样,真是厉害。” “又说我厉害?”褐手人问道,“哪里厉害了?” “因为已经不似之前那样不能说那种绝对的话了啊?”灰手人问。 “这事不一定啊。”褐手人道。 “我刚才说那话又有点没那么舒服的感觉。”灰手人说。 “我就说这事不一定吧?”褐手人说,“我估计啊,你就是把本来不一定的事直接当事实说了,所以这次才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 “那我改一下,因为‘可能’已经不似之前那样不能说那种绝对的话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笑道:“改后感觉如何?” “真的就舒服了。”灰手人道。 “那就还是不说绝对了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可是我有点没搞懂啊。” “没搞懂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为什么我还是会这样?” 褐手人说:“可能一会儿就不这样了呢?” 灰手人说:“要等多久啊?该不会是特别长的时间吧?我有些迫不及待啊。” 褐手人道:“时间不会特别长的。” 说完这话,褐手人就感觉没那么舒服了,便赶紧补充道:“我是说,我自己觉得,时间‘应该’不会特别长的。” 灰手人道:“你怎么又补充了?” 褐手人笑道:“这次我说绝对的话后,我也感到没那么舒服了。” (六千零四十六)硬来 “哦?那刚才是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啊,你告诉我,怎么才能知道?”褐手人说。 “我也不清楚怎么才能知道。”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我怎么会知道?” 灰手人说:“你那么厉害,怎么会不知道?” 褐手人笑道:“我厉害可是你说的。” “我都说了,你还不赶紧展示你的本事?”灰手人问。 “哪有什么本事啊?”褐手人道。 “你不承认,我也没办法。”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既然你刚才都说了‘工具’,那我们就继续回忆那次的情况吧。” “你怕我忘了?”灰手人问。 “你忘不了。”褐手人道。 “你呢?”灰手人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快忘了,才会对我说的吧?” “当然不会是这样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故意用特殊的口气说:“既然你忘不了,那我还有必要继续回忆吗?” “听你这说话这口气,感觉你明明是想回忆的啊。”褐手人道。 “没错。”灰手人笑道,“回忆一下多好玩。” “那你还那么说。”褐手人道。 “就是要那么说啊,因为你爱听我那么说。”灰手人笑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听你那么说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现在说就行啊,你爱不爱听啊?” “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啊?”褐手人问。 “你不告诉我,那我就认为你爱听了。”灰手人道。 “也行。”褐手人笑道。 “啊?”灰手人说,“这样也行?” “当然行了,爱听就是爱听。”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刚才我说对了呗。”灰手人说。 “自然是说对了。”褐手人说,“我发现我说这话说得那么肯定,也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 灰手人道:“好像会不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真的跟说的话题关系密切。” “也就是说,只有一部分话题说绝对了,才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褐手人道。 “我认为现在是这样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之前呢?” “之前我可不好确定。”灰手人道。 “现在你确定?”褐手人问。 “也没有,现在也不能说成确定。”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我猜,这时候如果你现在说成确定,就会因为说得绝对了而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 “就是这样啊,所以我没办法那么说。”灰手人道,“或者说,我不想让我自己出现那种感觉。” 褐手人笑道:“如果硬着头皮说呢?” “硬说?”灰手人笑着问。 “是啊。”褐手人说。 “我们刚才也算试过了吧?”灰手人问。 “算吗?”灰手人问,“刚才好像也没那么坚决?” “现在想坚决一下吗?”褐手人问道。 “我可以试试。”灰手人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你别硬来啊。” “那你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我硬来啊。”褐手人笑道,“我先来就行了,不就是硬来吗?” (六千零四十七)审视 灰手人笑道:“等等!” “等什么?”褐手人道,“硬来就是了啊。” 灰手人说:“不行,要硬来也不能你先来啊,要不一起硬来,要不就不硬来。” 褐手人笑道:“刚才是谁说的自己可以试试啊?” “我说的啊。”灰手人道。 “你这不矛盾吗?”褐手人问。 “不矛盾。”灰手人说,“我刚才说的是我可以试试,又没说你可以试试。” 褐手人笑道:“你这就是自己找理由啊。” “就是要找理由啊,不找理由怎么行?”灰手人笑着问。 “可是,你找理由到底有没有效果就不好说了。”褐手人笑道。 “怎么才会没效果?”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可以不照着我们说好的做啊。” “你不会。”灰手人笑道。 “你怎么知道?”褐手人问。 “因为我不会。”灰手人说。 “因果?”褐手人道,“这是怎样的关系?” “你要是认为没有因果关系,我也能解释得通。”灰手人笑道。 “为什么解释得通?”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就说,我不会不照着我们说好的做,你也不会。” “对。”褐手人笑道。 “就这一个字?”灰手人问。 “足够。”褐手人说。 “就算你不说这是足够的,我也知道你一定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道。 “我明白啊。”褐手人笑道。 “所以你根本就不担心我先你一步硬来?”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你也不担心我先你一步硬来,是不是?” “我特别想说得特别肯定。”灰手人道。 褐手人哈哈大笑:“说,那你倒是说啊。” “你又故意这样。”灰手人笑道。 “哪样啊?”褐手人问。 “明知道如果我说了,就会感到没那么舒服。”灰手人笑道。 “不一定啊。”褐手人说,“你那么厉害。” “你看,你看。”灰手人笑道。 “你让我看什么?”褐手人问。 “看看你自己啊。”灰手人说。 “看自己什么?”褐手人问。 “行为。”灰手人故意说道,“审视一下。” “审视我自己?”褐手人问。 “对啊。”灰手人道,“自我审视。” 灰手人道:“好的。” 褐手人笑道:“这是什么反应?” “就是答应的反应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就这么答应了?” “对呀。”灰手人笑道。 “然后呢?”褐手人问。 “照着你说的做啊。”灰手人回答。 “做呢?”褐手人笑道。 “正审视呢。”灰手人笑道。 “你不是正在密切关注树珠和他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是的。” “你在审视他吗?”褐手人问。 “审视我自己啊。”灰手人道。 “看着他,但审视你自己?”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笑道。 “审视出什么来了吗?”褐手人问。 “审视出来了呀。”灰手人道。 “什么结果?”褐手人问。 “我说你厉害说得有点少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大笑道:“这就是你审视出来的?” (六千零四十八)有语 灰手人道:“对,正是我审视出来的。” 褐手人笑道:“你审视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也是令人无语的。” “哪里令你无语了?没有啊。”灰手人说,“你这不是刚刚说出了话。” 褐手人道:“我刚刚说了,就不能说明我无语了?” “说话了啊,就是‘有语’了啊。”灰手人笑道。 “没听说过。”褐手人笑着说。 “没听说过什么?”灰手人问。 “没听说过‘有语’这种说法。”褐手人笑道。 “你在骗我。”灰手人故意道。 “怎么骗你了?”褐手人问。 “你明明听到过了。”灰手人说。 “别告诉我那谁说过这个啊,反正我没从他那里听到过,就算你故意说我从他那里听过,这也不可能是真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怎么又提那谁?” “什么意思?”褐手人笑道,“说得我好像刻意提那谁一样。” 灰手人道:“反正是你提的那谁啊,我是说这次。” “你非说我明明听到过。”褐手人道,“我自然会想到那谁是不是说过啊,但我确定我没从他那里听到过。至于你有没有从他那里听到过,我就不清楚了。” “你一会儿就清楚了啊。”灰手人笑道。 “你要说你以前是在什么情况下从他那里听到的这种说法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回答:“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从他那里听到过?” “懂了。”褐手人笑道。 “我就没从他那里听到过‘有语’这种说法。”灰手人笑道。 “那你是从哪里听到过的?”褐手人笑道,“那个人我也认识吗?” “你肯定认识。”灰手人笑道。 “这么肯定?”褐手人道,“你说这话时,没再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吗?” “没有啊。”灰手人说,“这次一点都没有。” “还是你厉害。”褐手人道。 “这怎么又厉害了?”灰手人问,“你陷得……” 还没等灰手人说完这话,褐手人就主动接道:“可真深啊!” 灰手人迸发出很大的笑声:“你怎么知道?” “你就是要这么说啊。”褐手人笑道。 “真的一字不差。”灰手人说。 “正常。”褐手人道。 “你刚才说得那么绝对,也没再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没出现。” “真厉害。”灰手人道。 “你怎么也这么说?你陷得可真深啊!”褐手人笑道。 “一字不差。”灰手人说。 “重复。”褐手人笑道。 “对。”灰手人说。 “要的就是这样。”褐手人说。 “说回刚才的话题,那个人你认识。”灰手人笑道。 “你竟然把话题说回去了。”褐手人道。 “你要是想要继续说刚才的话题,也可以。”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算了,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从谁那里听到‘有语’这个说法的。” 灰手人道:“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褐手人道,“我没听说过啊。” 刚刚说完这话,褐手人就反应过来了,大笑道:“你耍我!” (六千零四十九)别装 灰手人感觉褐手人恍然大悟了,却还是装作没懂对方意思,问道:“怎么耍你了?” 褐手人笑道:“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装了。” 灰手人说:“你为什么认为我知道了?” 褐手人问:“你要不是知道了,说话就不会是这个调调儿。” 灰手人道:“我说话是什么调调儿啊?” 褐手人道:“别往别处转,我说的就是你刚才说话的那个调调儿,不包括别的。” 灰手人笑道:“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快就赶紧解释啊?” “习惯。”褐手人说,“若是以前当着他,就需要赶紧解释得没来得及解释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灰手人道:“现在又不是当着他的面。” 褐手人说:“习惯不好改啊。”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说我耍你。”灰手人笑道。 “这话怎么又说回来了?”褐手人问,“明明你都知道了,又这样,算了,那我就说出来吧。” 灰手人道:“好像挺委屈啊。” “谁说我委屈了?”褐手人问。 “你说话的调调儿告诉我你挺委屈的啊。”灰手人笑道。 “就算你一定要说我委屈,我也要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说,我就想看你怎么在被我说委屈的情况下继续说下去。” 褐手人道:“这还不容易?” “说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刚才之所以说我明明听到过了,就是因为我今天听你说过‘有语’这种说法。是不是这个意思吧?” 灰手人大笑:“这不是挺明白的嘛!” 褐手人道:“不光如此。” “还有什么?”灰手人已经大致料到接下来褐手人要说什么了。 褐手人说:“你自己,第一次听‘有语’这种说法,也是刚才,你自己听你自己说的,对不对吧?” 灰手人笑道:“完全正确啊。” “别告诉我那谁说过这个啊,反正我没从他那里听到过,就算你故意说我从他那里听过,这也不可能是真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怎么又提那谁?” “什么意思?”褐手人笑道,“说得我好像刻意提那谁一样。” 灰手人道:“反正是你提的那谁啊,我是说这次。” “你非说我明明听到过。”褐手人道,“我自然会想到那谁是不是说过啊,但我确定我没从他那里听到过。至于你有没有从他那里听到过,我就不清楚了。” “你一会儿就清楚了啊。”灰手人笑道。 “你要说你以前是在什么情况下从他那里听到的这种说法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回答:“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从他那里听到过?” “懂了。”褐手人笑道。 “我就没从他那里听到过‘有语’这种说法。”灰手人笑道。 “那你是从哪里听到过的?”褐手人笑道,“那个人我也认识吗?” “你肯定认识。”灰手人笑道。 “这么肯定?”褐手人道,“你说这话时,没再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吗?” (六千零五十)变声 褐手人道:“应该是我听到了变声过后的声音。” “变声?”灰手人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像某种法术那样的吧?” 褐手人说:“有点那个意思,但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这种变声,好像是我自己导致的。” 灰手人问:“怎么说?” “就是,明明不是那谁的声音,要是换个别人来听,听起来也不会是那谁的声音,可是,我听起来,就有些像那个人的声音了。”褐手人道。 “这时还有这种事情?”灰手人道,“不过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这一点也不新鲜。” 褐手人又说:“好像是我自己不大正常的原因。”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大正常?”灰手人问。 “你觉得我正常吗?”褐手人问。 “正常啊。”灰手人笑道,“毕竟在这样的环境里,怎样都算正常了。” 褐手人又说:“我知道,但我说的已经不是另一层意思了。” 灰手人愣了一愣,道:“你此刻不是很乐观,是不是?” “算是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有什么新感觉了?” “也不算什么新感觉了。之前出现过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我大概懂了一些,但又不知道是不是全懂。” “说说你想的。”褐手人道。 “那两个吐出去的。”灰手人只说了这几个字。 褐手人只是“嗯”了一声。 灰手人说:“你这次真的又想到了跟吐出去的东西有关的情况?” 褐手人道:“是的,不知我怎么觉得,有些事很快就要发生了,正因为这样,我才能出现那种听声音听变了的情况。” 灰手人道:“可是,你看,树珠还是刚才的样子。” “他也算还是刚才的样子吧?”褐手人问。 “我们进行的任务呢?”灰手人道,“可以说也还是刚才的样子吗?” 褐手人道:“似乎也算不得。” 灰手人“哦?”了一声。 “似乎一切都在变,似乎很多都已经改变,而我,看到的还是没变的样子。”褐手人道。 “似乎?”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我说的也许不对。” 灰手人道:“你认为你把那种声音听成像他的样子,是吐出那个的后果之一吗?” “你说话的语气,显得那么严肃。”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说,“我就是在很严肃地问你。” 褐手人笑道:“这么严肃,我都不习惯了。” 灰手人说:“有什么不习惯的?以前不一直都挺严肃的?” “但……那是以前啊!”褐手人道。 “你说这个话,好像很激动啊。”灰手人说。 “是的,此刻,我就是很激动。”褐手人说,“是带着很多情绪的激动,那种以前我似乎很难表达的情绪。” “我听出来了。”灰手人道,“我甚至明白你的情绪背后的某种东西。” 褐手人说:“有一点我不大懂,就是为什么我会听成那谁的声音。” (六千零五十一)算作 “从前对你的影响太大了吧。”灰手人道。 “的确很大。”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之所以你会听成那谁的声音,也许跟从前对你的影响是分不开的吧?” 褐手人笑道:“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但感觉关系很大。” 灰手人又说:“你想,如果忘记以前那些,” 褐手人笑道:“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装了。” 灰手人说:“你为什么认为我知道了?” 褐手人问:“你要不是知道了,说话就不会是这个调调儿。” 灰手人道:“我说话是什么调调儿啊?” 褐手人道:“别把话往别处带,我说的就是你刚才说话的那个调调儿,不包括别的。” 灰手人笑道:“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快就赶紧解释啊?” “习惯。”褐手人说,“若是以前当着他,就需要赶紧解释得没来得及解释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灰手人道:“现在又不是当着他的面。” 褐手人说:“习惯不好改啊。”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说我耍你。”灰手人笑道。 “这话怎么又说回来了?”褐手人问,“明明你都知道了,又这样,算了,那我就说出来吧。” 灰手人道:“好像挺委屈啊。” “谁说我委屈了?”褐手人问。 “你说话的调调儿告诉我你挺委屈的啊。”灰手人笑道。 “就算你一定要说我委屈,我也要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说,我就想看你怎么在被我说委屈的情况下继续说下去。” 褐手人道:“这还不容易?” “说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刚才之所以说我明明听到过了,就是因为我今天听你说过‘有语’这种说法。是不是这个意思吧?” 灰手人大笑:“这不是挺明白的嘛!” 褐手人道:“不光如此。” “还有什么?”灰手人已经大致料到接下来褐手人要说什么了。 褐手人说:“你自己,第一次听‘有语’这种说法,也是刚才,你自己听你自己说的,对不对吧?” 灰手人笑道:“完全正确啊。” 褐手人说:“那你是不是耍我?” 灰手人道:“这种开玩笑的方法好像确实有点像。” 说着说着,灰手人就大笑了起来。 “反正是开玩笑啊。”褐手人道,“开这种玩笑耍我?” 灰手人又说:“好玩吗?是不是太容易被猜到了,有点没劲?” “那倒也不至于。”褐手人说,“好玩,还是好玩的。” 灰手人道:“再玩一次呢?” 褐手人说:“如果你感兴趣,那就再玩一次。” “不玩了。”灰手人笑道,“我是这么想的,你的意思呢?” “也是啊。”褐手人笑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跟你一个意思啊。”褐手人说。 话音刚落,褐手人突然不继续笑下去了,而是严肃地说道:“不是他的声音。” 灰手人道:“你是说你听到的?” “对,我突然觉得,刚才是我把声音想成了他的声音。”褐手人说。 (六千零五十二)笑曲 灰手人道:“一定是不愿意的。反正我做不到为了忘记跟他有关的一切而忘记你。” “竟然也说你自己是做不到。”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是啊,我理解刚才你为什么那么说。” “不仅是没做到?”褐手人道,“真是做不到?” “的确如此。”灰手人说,“从我的意愿出发,我的确是做不到的。在我不愿意做到的情况下,我永远都做不到。我永远都不愿意做到。” 褐手人笑道:“这种事,你都说出‘永远’了。” 灰手人说:“如果是你,你不会说‘永远’?” 褐手人道:“怎么可能不会?就刚才,我都差点说出来。” 灰手人道:“但是吞回去了?” “毕竟没必要说出来那两个字,你也能明白。”褐手人笑道。 “所以你索性就不说了?”灰手人笑着问。 “对。”褐手人笑道。 “这才过了多一会儿,你就又笑起来了。”灰手人道,“还笑这么长时间。” “听着好玩,就笑了。”褐手人道。 “刚才还那么严肃。”灰手人说。 “你嫌我变得快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不是嫌啊。” “那你特意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是觉得有意思。”灰手人道。 “你不是也笑出来了?”褐手人道,“还持续笑那么长时间。 灰手人道:“你都笑着,我笑就更不新鲜了。 褐手人说:“你之前不也严肃过?就刚才,距现在也没多一会儿吧? 灰手人笑着说:“那时候你也是严肃的啊。” “我严肃你就严肃啊?”褐手人道,“你是严肃还是笑,全都跟我一致吗?” “倒也不是说要刻意跟你一致。”灰手人说,“只是,你明明很严肃地跟我说一件事时,我要是笑,这奇不奇怪?” “还行。”褐手人笑道。 “还行?”灰手人道,“这也行?” “行,真行。”褐手人道。 “好吧,我跟你严肃地说话,就现在。”灰手人立即严肃地说道。 “你这转得也过快了些。”褐手人道。 “你现在不是笑着跟我说呢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我就严肃地跟你说啊。”灰手人道。 “你真不感觉有点辛苦啊?”褐手人问。 “怎么辛苦啊?”灰手人故意严肃地问道。 “装严肃装得辛苦啊。”褐手人道,“你憋笑是不是快憋出小曲来了?” 灰手人终于笑了出来,道:“什么憋出小曲来?” “就是憋得受不了,忍不住发出声音,而那声音发出时候由于你仍然在憋,就带拐弯的,像小曲一样。”褐手人道。 “这什么奇特的说法啊?”灰手人问。 “就是‘小曲’啊,我刚才都解释过了,就好像憋笑憋出来的短小的曲子。”褐手人道,“哦,这么说的话,说成‘笑曲’也行。” “既然是憋笑憋出来的曲子,为什么不说成‘憋曲’?”灰手人问。 “也行啊。”褐手人道,“你要是没意见,叫这个真的也行。” (六千零五十三)憋过 灰手人说:“不,算了吧,多难听啊。” “是吗?这怎么难听了?”褐手人问,“就是换成了个‘憋’字而已,至于吗?你没憋过?” 灰手人说道:“憋过,肯定是憋过。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听啊,我说‘憋曲’……”说的时候,灰手人故意把“曲”字念得轻了些。 褐手人道:“‘曲’就是‘曲’。”说的时候,褐手人特地把“曲”字说得很重。 灰手人大笑道:“可我听着就是像‘憋屈’,不管你怎么说,也不管我怎样刻意不让自己往那上面想,我听着都像‘憋屈’。” “一出现就改不了了?”褐手人说。 “不光这事是这样。”灰手人道。 “也是,我有时也是。只要想到了那个,不管之后多少次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我依然摆脱不掉那种想法。”褐手人道。 “不光你我是这样,那些普通人也这样吧,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人了,我就先这么说了。”灰手人道。 “我知道。”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可是有些事就奇怪了。” “是跳出这个‘怪圈’的事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哪些事?”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跟你有关的事啊。” 褐手人先是“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也是这样啊。” 灰手人道:“你是出现今天这些事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吧?” “是。”褐手人道,“我想,你也是,对吧?” “嗯。”灰手人道,“早在这之前,我对你的印象还是以前那样的,发生了些其他事情也是无法扭转的。” 褐手人说:“一样,一样。” “但我又想到了一些别的。”灰手人道。 “说吧,我也想到了。”褐手人道。 “这个不需要一起说吧?”灰手人开玩笑问道。 “我看不需要。”褐手人说,“但如果你认为需要一起说的话,我也可以跟你一起说。” “算了,不必。”褐手人笑道,“我想到的就是关于那谁的印象。” “我们想的差不多啊。”灰手人道,“我想到的也是这个。” “只是想到这一点,没有继续往深想下去吗?”褐手人问。 “不是啊。”灰手人说,“我觉得我想到了我对他的印象直到此刻也还是跟以前的差不多。” 褐手人道:“你倒是不认为这样很奇怪吧?” “不奇怪啊。”灰手人说,“只是有点感慨。” “很小的感慨吗?”褐手人问。 “对,很小。”灰手人道,“甚至都可以忽略了。” “你感慨什么?”褐手人问。 “感慨我对那谁的看法,哪怕是我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并没改变,恐怕以后也没机会改变了。”灰手人道。 “到现在没机会改变,是因为你我到了这种环境下之后,他还没真正出现在你我面前过吧?”褐手人说,“很多东西都需要是双方的,比如你我对彼此的印象,改变了,也是两人都改变了啊。” (六千零五十四)不拦 灰手人道:“你觉得如果这段时间我们见过他,我们对他的看法会改变吗?” 褐手人笑了笑道:“似乎机会不大啊,你说呢?” “我也觉得是这样。”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双方,这种事说起来就更令我感觉可能性小了。” “就算我们对他的态度不同了,估计他对我们的态度也很难转变。”灰手人道。 “其实只要他依然像从前那样对待你我,你我对他的印象也没法出现什么明显的转变,你说是不是?”褐手人问。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认为他会不会依然像从前那样对待你我?” 灰手人笑道:“我看都不需多言了。” “你不回答啊?”褐手人问。 “我能怎么答呢?”灰手人问。 “说出你的想法。”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又说:“我的想法你都知道了。” “可空间没有响起你表达想法时的声音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为什么一定要让空间响起那样的声音?” “倒也没必要。”褐手人道,“你这么一问,我突然觉得我刚才那么问显得不大好啊。” “不大好?”灰手人说,“我没觉得啊,为什么显得不大好?” 褐手人道:“你想啊,我刚才竟然说空间并没有响起你表达想法时的声音,这么一说,就好像想让别人听见似的。” “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让你自己听见吗?”灰手人问。 “我说的时候本意是这个,但是话说出来后,给人感觉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啊。”褐手人道。 “你自己的感觉吧?”灰手人道,“哪里有那么多可想的啊?” “你没想,可我想了啊,如果真是好像让别人听见似的,如果这个别人是那谁怎么办?”褐手人说,“对你多不好啊!” “你想那么多啊。”灰手人道。 “还好啊,也不算太多吧,这事要是以前,你会不会多想?”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了笑。 “你又只是笑。”褐手人道。 “已经说明问题了啊。”灰手人道,“一定要说出来吗?” “不是啊。”褐手人说。 “但我这次想要说出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既然你想说,那我也不拦你了。” “不拦?”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是啊。哦,我想起来了,那谁以前也说过这个。” “他说的是,你们要是非要如此,我也‘不拦’了。”灰手人笑道。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褐手人道。 “那次他不拦,只对他有好处。”灰手人说。 “对,而且对你我害处还不小呢。”褐手人道。 “那次只要他‘不拦’,那么你我作为工具发挥起作用来就会更充分,是吧?”灰手人问。 “是啊,对他更有利。”褐手人道。 “至于工具本身的损耗,那就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了。”灰手人说。 “如果偏要用一句话说,就是对工具损耗非常大,各方面损耗。”褐手人道。 “嗯,你到时也用一句话说出来了。”灰手人笑道。 (六千零五十五)被管 褐手人道:“但是我没有说清楚。” 灰手人说:“没事,我听了以后,心里清楚了。” 褐手人说道:“这可就是你的本事了。” “什么本事不本事的啊。”灰手人道。 “只是我们以前习惯用那样的方式说话了。”褐手人说。 “也没办法啊。”灰手人道,“给那谁当工具的时候,有本事和没本事区别太大,他用那种方式衡量我衡量惯了,搞得我也用那种方式衡量我自己了。” “我也是啊。”褐手人道,“作为工具就是有这个问题,当然,我是说那时给他当那种工具。” 灰手人说:“既然改不了这种习惯,那就先不改了吧。” “不改也好。”褐手人道,“我们就继续说什么谁本事高啊,谁本事低啊之类的。” 灰手人说:“比来比去的,只要没有以前那种真在乎比较结果的心态,其实这样玩也能带来挺多快乐的。” 褐手人说:“心中没那么在意比较的结果了,反而不觉得比较本身是负担了,而且还觉得真挺好玩的。” 灰手人又说:“若是以前,会怎样想?” “那可就沉重了。”褐手人道,“我现在觉得,主要原因倒也未必是心态本身。” 灰手人说:“是什么?” “是有些事情的后果。”褐手人道。 “有道理。”灰手人道,“那谁总是把你我比来比去的。” 褐手人说:“嗯,比倒也没什么,但比出的结果会影响你我后面怎样被他对待。” “怎样被他对待才是你我把比较看得那么重的重要原因吧。”灰手人道。 “是啊,比起来显得没那么有本事的那个,就会被他讽刺,讽刺还是轻的。”褐手人道。 “这是不是他管理你我的一种手段?”灰手人问。 “管理?”褐手人笑着问。 “这说法不新鲜吧?”灰手人问。 “不新鲜。”褐手人问。 “也好笑吗?”灰手人问。 “我刚才其实有点苦笑的意思。”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明白。” 褐手人道:“那个时候我应该就是那么被他管理的吧,工具,那种性质的工具。那个时候,他,管理工具。” 灰手人道:“还有我啊,怎么又没带上我啊?” “不管我有没有带上,反正你自己总会主动加上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你这倒好。” 褐手人说:“我没说错吧?” “没说错。”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那我这次就把你也带上吧,想起刚才你都把我带上了。” “这就对了啊。”灰手人笑道。 “没想到说这种话带上你你也这么开心。”褐手人道。 “我也没想到啊,但此刻真的挺开心的。”灰手人说。 “如果你愿意,那我以后尽量带上。”褐手人说,“其实在此之前,我也带上过你?” “我知道啊,你我都是有时候带上对方,有时候又只说自己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认为被管理,跟被管,一样吗?”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灰手人问。 (六千零五十六)胡答 “就是像你说的那样,突然问起来了。”褐手人道。 “也没什么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原因吗?灰手人问。” “这么突然,自然是短时间内说不清楚原因了。”褐手人道,“你回答这个问题需要我说清楚原因吗?” “好像也不需要。”灰手人说道。 “那你会回答吗?”褐手人问。 “我并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啊。”灰手人道。 “不会答了?”褐手人问。 “也不是。”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那你准备怎样啊?有没有个准确的答案?” “有吧。”灰手人说。 “还不确定?”褐手人问。 “确定。”灰手人道,“就是有。我这样应该不算是说得绝对了。” “你说完感觉舒服吗?”褐手人问。 “反正没出现之前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觉。”灰手人道,“那应该就算舒服了?” 褐手人道:“都确定了,那你就回答吧。” “只是确定会回答而已啊。”灰手人道。 “只是?”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没确定什么时候会回答。” 褐手人道:“你该不会是要让我一直等下去吧?” “怎么会?”灰手人说。 “会是很快的吗?”褐手人问。 “说不好啊。”灰手人道。 “反正短时间内,你不会回答,是这样吗?”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笑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我现在就回答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想好了?” “没有。”褐手人道。 “那你要怎么回答?”灰手人问。 “胡答。”褐手人笑着说。 “你说得这么痛快,真是跟以前大大不同啊。”灰手人笑道。 “若是以前,我怎么敢胡答啊?”褐手人问。 “以前你也敢啊。”灰手人道。 “怎么敢?”褐手人道,“我胡答那谁的问题,我就不怕被他惩罚吗?以前要是胡答他的问题,被惩罚是肯定的吧?这个不算我说得绝对了吧?” “有没有说得绝对了,要看你此刻的感受啊。”灰手人笑道,“如果你此刻依然没出现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受,那大概就不算绝对啊。但话说回来,其实什么时候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什么时候不出现,也不是一定的。” 褐手人道:“还好,起码此刻我并没出现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灰手人又说:“以前你敢胡答,现在你依旧敢。” “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我以前敢胡答呢?”褐手人笑着问道。 “因为你以前胡答过啊,我知道的。”灰手人说道。 “你说说,到底是哪次?”褐手人问。 “不止一次啊。”灰手人道。 “我有那么大胆子?”褐手人问。 “这需要很大胆子吗?”灰手人问。 “不需要?”褐手人道,“你以前敢胡答那谁问你的问题吗?” “不敢主动那样,有时候因为没想清楚,也算出现过那种情况,但总的来说,我还是算不敢胡答那谁问我的问题的。”灰手人说。 (六千零五十七)狭窄 褐手人道:“你看,你看,你自己也不敢胡答吧?” 灰手人说:“喂,我说的可是我不敢胡答那谁问我的问题啊,特别说了那谁啊。” 褐手人说道:“别人问你你就敢胡答了,对不对?” “对呀。”灰手人道,“这也正是刚才我说我知道你以前胡答过的原因。” 褐手人说道:“我知道了,刚才是我想窄了啊。” 灰手人道:“也不能这么说,你想的就是胡答他问的问题,这么想也有你的理由。” “有什么我的理由啊?”褐手人问。 “就是他以前对你的影响巨大,所以一说到这个事情,你就想到是胡答他问的问题。”灰手人道,“你受到的影响那么大,那么想正常了。” “说得好像你以前受他的影响不大似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又说:“我以前受他影响大不大又如何呢?” 褐手人道:“就是说你以前也跟我似的受了他的影响,但你想问题的时候就没想得那么范围狭窄啊。” “我起初想的不是你的问题吗?”灰手人道,“既然我想的是你的问题,想到的是你以前胡答的情况,我很直接就想到这个了,跟你想的路径当然不一样了。” “你就是很厉害啊,想到的范围宽。”褐手人说。 “我都解释过了,你还认为我厉害,那我就只好认为你是深陷在某种模式里出不来了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认为我深陷,就认为吧。我现在想要问问,你想到的我以前胡答,是胡答谁问的问题了啊?” 灰手人笑道:“又一次明知故问啊。” 褐手人说:“明知故问,这个算吗?” “你都知道答案了,就会算啊。”灰手人笑道。 “我知道答案吗?”褐手人问。 “知道不知道,你自己是清楚的啊。”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笑道:“不一定。” “如果你自己都不清楚,你问我?”灰手人问。 “有可能你正好清楚啊。”褐手人笑道。 “在这个问题上,你这么说明显就是在开玩笑啊。”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我明明知道你是在开玩笑,还那么配合你。” 褐手人说:“我还是想要问你,你刚才想到的我以前胡答,是胡答谁问的问题啊?” 灰手人笑道:“又来了,那我回答,回答你吧。” “你想的是胡答你的问题,对不对?”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说:“我都说了我回答你,你又不继续等了。” “谁说我没等?”褐手人调皮地说道,“我就不能一边说一说,一边等着你回答吗?” 灰手人说:“我现在是直接回答那个问题,还是跟你说你猜的对不对呢?” “那就看你喜欢怎么说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刚才想到的你以前胡答,想的就是你以前胡答我的问题啊。我回答你了啊。” 褐手人说:“嗯,我听到了。” “但那时刚才我想到的。”灰手人说。 “怎么了?现在有变化了吗?”褐手人问。 (六千零五十八)下作 灰手人又说:“现在我不仅想到了以前你胡答我问题的情况,还想到了别的情况。” “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想到了以前你胡答其他人问题的情况。” “什么其他人啊?”褐手人问。 “不止一次,我也就不一个一个说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我知道了。” “什么?”灰手人道。 “知道你说的是哪些人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哪些人啊?” 褐手人说:“就是我们给那谁办事的过程中遇到过的人啊。” “当时为什么会胡答他们的问题啊?”灰手人问。 “好像有的也没那么需要啊。”褐手人道。 “大概是敷衍吧。”灰手人道,“有的问题不像说得太细。” 褐手人道:“我记得我们以前胡答别人的问题,分好多种情况。” 褐手人说道:“这可就是你的本事了。” “什么本事不本事的啊。”灰手人道。 “只是我们以前习惯用那样的方式说话了。”褐手人说。 “也没办法啊。”灰手人道,“给那谁当工具的时候,有本事和没本事区别太大,他用那种方式衡量我衡量惯了,搞得我也用那种方式衡量我自己了。” “我也是啊。”褐手人道,“作为工具就是有这个问题,当然,我是说那时给他当那种工具。” 灰手人说:“既然改不了这种习惯,那就先不改了吧。” “不改也好。”褐手人道,“我们就继续说什么谁本事高啊,谁本事低啊之类的。” 灰手人说:“比来比去的,只要没有以前那种真在乎比较结果的心态,其实这样玩也能带来挺多快乐的。” 褐手人说:“心中没那么在意比较的结果了,反而不觉得比较本身是负担了,而且还觉得真挺好玩的。” 灰手人又说:“若是以前,会怎样想?” “那可就沉重了。”褐手人道,“我现在觉得,主要原因倒也未必是心态本身。” 灰手人说:“是什么?” “是有些事情的后果。”褐手人道。 “有道理。”灰手人道,“那谁总是把你我比来比去的。” 褐手人说:“嗯,比倒也没什么,但比出的结果会影响你我后面怎样被他对待。” “怎样被他对待才是你我把比较看得那么重的重要原因吧。”灰手人道。 “是啊,比起来显得没那么有本事的那个,就会被他讽刺,讽刺还是轻的。”褐手人道。 “这是不是他管理你我的一种手段?”灰手人问。 “管理?”褐手人笑着问。 “这说法不新鲜吧?”灰手人问。 “不新鲜。”褐手人问。 “也好笑吗?”灰手人问。 “我刚才其实有点苦笑的意思。”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明白。” 褐手人道:“那个时候我应该就是那么被他管理的吧,工具,那种性质的工具。那个时候,他,管理工具。” 灰手人道:“还有我啊,怎么又没带上我啊?” “不管我有没有带上,反正你自己总会主动加上的。”褐手人笑道。 (六千零五十九)用说 褐手人只是笑,没说什么。 “这就说明你无法反驳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依然笑着,道:“既然你说无法反驳,那我就不反驳了,反正这样也挺好。” 灰手人说:“你的意思好像是能反驳但是不反驳了?” 褐手人道:“当然啊。” “如何反驳?”灰手人问。 “我都说了不反驳了,你自然就没机会知道我会如何反驳了。”褐手人道。 “这都是你想的。”灰手人道。 “是我想的啊,我想的是不反驳,结果就是你没机会我会如何反驳。”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是故意这样说,还是真的能反驳啊?” 褐手人笑道:“真的能。”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我好像是信的。” “好像?”褐手人道,“这种事,像你我这种人,还用说‘好像’是信的吗?哦,是不是因为你担心把话说绝对了就特意加上‘好像’的。” “是啊,不想说太绝对了,我也不知道这次如果我说绝对了,会不会再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情况。”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刚才为什么突然就相信了?” “你猜我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我猜到了?”褐手人问。 “因为你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啊。”灰手人道。 “哪样的话?”褐手人问。 “你说:‘这种事,像你我这种人,还用说‘好像’是信的吗?’”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是不是因为我说了‘这种事’和‘像你我这种人’?” 灰手人笑道:“是啊。” “看来我们都心知肚明啊。”褐手人道。 “对呀,只要想反驳,就没有反驳不了的。”灰手人说。 “你说完感觉舒服吗?”褐手人问。 “反正没出现之前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觉。”灰手人道,“那应该就算舒服了?” 褐手人道:“都确定了,那你就回答吧。” “只是确定会回答而已啊。”灰手人道。 “只是?”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没确定什么时候会回答。” 褐手人道:“你该不会是要让我一直等下去吧?” “怎么会?”灰手人说。 “会是很快的吗?”褐手人问。 “说不好啊。”灰手人道。 “反正短时间内,你不会回答,是这样吗?”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笑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我现在就回答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想好了?” “没有。”褐手人道。 “那你要怎么回答?”灰手人问。 “胡答。”褐手人笑着说。 “你说得这么痛快,真是跟以前大大不同啊。”灰手人笑道。 “若是以前,我怎么敢胡答啊?”褐手人问。 “以前你也敢啊。”灰手人道。 “有没有说得绝对了,要看你此刻的感受啊。”灰手人笑道,“如果你此刻依然没出现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受,那大概就不算绝对啊。但话说回来,其实什么时候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什么时候不出现,也不是一定的。” (六千零六十)鱼塘 灰手人道:“现在就点明吧,那谁的确像刚才说的那样,只要想反驳,就没有反驳不了的。” “没错,其实有好多次都是出乎我意料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也有好多次是出乎我意料的。” 褐手人道:“就是我真想不到还能怎么反驳的那些情况,他竟然也一一反驳了。” 灰手人道:“我也经历了这情况啊。我记得那时我说的话是有理的。” 褐手人笑道:“当时我说的话也是有理的,就是那种如果换成别人就真的无法反驳的情况。” 灰手人又说:“就是这种情况,不止一次。” 褐手人道:“我印象里,出现过你我一起见识他反驳的事。” “我也有印象。”灰手人道。 “鱼塘附近那次,你还记不记得?”褐手人问。 “记得啊。”灰手人说,“你我都说完一种办事的方法后,他反驳你我说的。” 褐手人道:“他说可以让鱼塘里的鱼飞起来。” 灰手人笑道:“正常情况下根本做不到,就算做到,也非常费功力,最大问题时,那样鱼就死光了啊。” 褐手人道:“当时你我都跟他说那样是不行的,他就找理由反驳,他说一条你反驳一条,他又说一条,你就没立刻反驳,换成我反驳了。” 灰手人说:“其实当时我也想反驳,但真不敢说太多了,当时嘛,你也知道的,我想得那么多,当然不敢连续反驳他的话。” 褐手人道:“我当时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敢连续反驳,于是我就反驳了。” “你反驳时也是担心的吧?”灰手人问。 “是啊,他已经遭到一次反驳了,若是再次遭到反驳,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啊。”褐手人道。 “那你还那么大胆做了这件事?”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笑道:“还不是因为你没连着问。” 灰手人道:“如果我当时连续问了,会怎样?” “那你可更危险了。”褐手人道。 “对呀,所以那时候我不会那么做。”灰手人说,“把这机会让给你啊。” “机会?”褐手人笑着问。 “反正你当时已经抓住了。”灰手人笑道。 “你知道我当时多希望你接着反驳吗?”褐手人问。 “只要我反驳了,你的危险就会减少。”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没错啊,但你没那么做,我就没办法了,只要硬着头皮上。” 灰手人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我都不继续反驳这种情况?” “想过啊,那你我就会比他所说的天上飞的鱼还悲惨吧?”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道:“在天上飞一段时间,死去,然后落下去,这真的已经太惨了,要是比那些鱼更惨,你我一定都不想面对啊。” 褐手人说:“要不是你我一句一句地反驳,他还会让我们做更荒唐的事情,我们被他控制住,根本就没办法不做啊。” 灰手人道:“但其实你我一句一句的反驳也激怒了他。” (六千零六十一)桌脚 褐手人说:“虽然当时确实激怒了他,但如果我们不通过反驳的方式激怒他,他最终也是会怒的吧?” “我当时就是确定会是那样,才果断选择反驳的。”灰手人说。 “只是你我都觉得能不自己做这件事,而是对方做这件事,是更好的。”褐手人笑着问,“是吧?” “是啊,那个时候你我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是吧?”灰手人笑着问。 “是。”褐手人道。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配合得不错啊。”灰手人说。 “现在想来也是啊,配合得可真不错,要是换成另外两个人,很难做到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我在心里各自都有小算盘的时候都能配合得那么好,这也是有点意思。” 褐手人说:“你说那谁对我们的训练因素是主要的吗?” 灰手人道:“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主要的,但我想到了如果训练因素是主要的,这事就会有些好笑。” 褐手人说道:“怎么好笑?” “假如我们配合得那么好主要就是因为接受了他的训练的话,我们那件事配合起来其实也是为了应对他的啊,他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说:“要是这么想,似乎有一点好笑,但其实好多我们的情况他也在防,你也知道吧?” “是的,一直在防。”灰手人道,“所以有些时候他又不希望你我关系过于紧密吧。” “很明显是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刚才我之所以那么说,其实也算是有点刻意从好玩的角度去想了。” 褐手人道:“我觉得好笑的时候也是刻意那么想的啊。” 灰手人又说:“如果不刻意往好笑的方向去想,我也说不出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话。” 褐手人说:“砸脚是会砸的,就是有可能砸的不是他自己的脚。” 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桌脚?” “他砸过。”褐手人笑着道。 灰手人道:“我记着呢。” “因为那次他施法时需要。”褐手人道。 “他之前还跟我们说过那桌子是稀有的。”灰手人道,“你记得吧?” “记得。”褐手人说,“搞得我每次经过那桌子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碰了那桌子。” “我也怕碰到。”灰手人道,“都不是担心碰坏,就纯粹是担心碰到。” 褐手人说:“没错,其实碰坏与否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只要碰到了,他要是说那东西坏了,我们也没法证明没坏。如果我们说没坏,他就会说到底坏没坏不是我们这种人能看出来的,必须是他这种法术厉害的人才能看出来的。这样,你我也就无法反驳了。” 灰手人哈哈大笑:“没错,我们自然就是无法反驳了,但那谁就是那谁啊,只要想反驳,就没有无法反驳的。” 褐手人道:“好多时候也是因为我们不敢反驳。” 灰手人说:“也是啊,他那种有些时候就属于强词夺理了。” (六千零六十二)砸桌 褐手人笑道:“我们明明知道他是强词夺理,那时候就知道。” 灰手人道:“对,但是知道与不知道又怎样呢?” “嗯。”褐手人道,“也没办法,只好就任他强词夺理,我们才是真的没法反驳。” “跟他恰恰相反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如果说他在我们面前是只要想反驳,就没有无法反驳的,那我们在他面前就是不管想不想反驳,就没有能反驳的。” 灰手人说:“因为他反驳我们没后果,我们反驳他就有后果。” 褐手人说:“就像上次鱼塘那事,要不是我们冒险你一句我一句地配合,我们现在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真有可能就不这样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上次你我配合的那么好就是为了保命吧?” 灰手人笑道:“可以这么说。” “虽然最后还是受到了惩罚,但这似乎是对我们来说最好的结果了吧?”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回忆起来,我发现你我为了保命而做什么的时候,往往都配合得不错啊。” 灰手人笑道:“我回忆一下啊。” “是不是?”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目前我所能想到的,次次都是这样,还没有例外呢。” 褐手人说:“这会不会是我们的本能啊?” 灰手人道:“可是,那时我们是工具啊。” 褐手人又说:“对,哪怕是我们当工具的时候,还是有某种本能?会是这样吗?” 灰手人笑道:“提起工具,又说本能,还是感到有一些好笑。” 褐手人说:“我们不是一般的工具啊,跟桌子还是不同的。” 灰手人说:“你是不是又想起桌脚了?” 褐手人道:“是啊,我也是。那桌子是他的工具,我们见到都会小心翼翼不敢碰,他也跟我们说过那桌子多重要。那时我是没想到,以前在他眼里那么重要的东西,最后竟被他自己那么轻而易举地砸坏了。” 灰手人道:“他砸坏过的倒也不是只有一个桌子。” “他说需要砸,那就是需要吧。”褐手人笑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砸的时候还让我们用特殊本事在距他不远的地方保护他。”灰手人道。 “他砸坏桌脚本来就有风险。”褐手人道。 “是啊,那桌子以前就是被他施过法的。”灰手人说,“其实当时我们保护他的时候,我感觉挺不好的。” 褐手人道:“哪种不好?” 灰手人说:“那时候我还是工具嘛,那种感觉当时我是很难说清楚的,但现在我似乎又知道为什么感觉挺不好了。” 褐手人问:“是不是因为以前你感觉到了那谁对那桌子的珍视?” 灰手人点头道:“应该是的。你怎么那么清楚这个?” 褐手人道:“因为我当时感觉也挺不好的啊。我以前那么小心翼翼,就怕碰坏了的东西,他就这么干脆地砸了,还让我当其中一个保护他的人。” (六千零六十三)很齐 灰手人道:“我也这么想过,但这想法出现后持续的时间非常短。” 褐手人说:“我这想法出现后持续的时间也不长。” 灰手人说道:“为什么?你当时知道原因吗?” “当时肯定是不知道原因的,但现在想想,我要是一定要解释的话,也能解释得通。”褐手人道。 “如果是现在,你怎么解释?”灰手人问。 “他本来就挺狠的啊,那么狠的人,对人都能狠得下来,更何况对一个桌子啊。”褐手人说。 “也是啊,其实好像没那么多东西是他真正‘珍视’的。”灰手人道。 “但他总会特意强调好多东西多么重要。”褐手人道。 “总是当着你我说的,是不是?”灰手人说,“当着我个人也是说过的。” 褐手人说道:“当着我个人也说过啊。” 灰手人又说:“好像他说那些话,是故意给我们听的,是不是?” “如果我们不小心碰到他什么,哪怕碰后根本没出什么问题,他也可以惩罚我们。”褐手人道。 “就算没碰到,他也可以惩罚我们。”灰手人说。 “是啊,有一次,你我只是站在了那里,他作法不成功,竟然说是因为我们在那里影响了那东西的气场。”褐手人道。 “我想起来了,他还说如果那东西的气场从那以后都变得糟糕了,我们要负责。”灰手人说。 “我们听到后都点头了吧?”褐手人问。 “是啊,然后他又问我们知不知道那东西有多贵重。”灰手人道。 “我们好像又都点头了吧?”褐手人问。 “对,不仅点头了,还都点了不止一下,还点得很齐。”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想来也真是有意思,点头都那么齐。” “这算一种变相配合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其实齐与不齐也没多大区别吧?” “那倒是。”灰手人道,“但是齐一些会在他面前显得挺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褐手人问。 “给他一种训练有素的感觉吧?主要是被他训练得挺一致啊。”灰手人笑道。 “点头齐也像训练有素?”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回答:“他以前训练我们的时候,不是经常说让我们做得齐一些吗?所以说,点头齐只是一种感觉啊,其实一点用没有。” 褐手人道:“其实以前有些别的事,你我做那么齐也没什么大用。” 灰手人笑道:“现在回忆,还真是这样的,没用的事以前我们好像做了不少啊。在他的要求下做的那些事,我们也不能不做。” 褐手人说:“对,但是作为工具,有些时候我们就算考虑了似乎也没多大意义,再说那时也很难像如今这样思考。” 灰手人道:“其实点头齐像训练有素可能也只是我自己的感觉,他也不一定那么觉得。” 褐手人道:“反正他觉得我们这两个工具好使与否,我们也不好猜测。” 灰手人说:“他说那些东西贵重,说给我们听,实际上倒是有个作用。” (六千零六十四)由头 “什么作用?是我想的那个吗?”褐手人笑着问。 “估计是。”灰手人道。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褐手人道。 “所以我说‘估计’啊。”灰手人说。 “那你说说你估计的内容吧。”褐手人笑道。 “他想惩罚我们时多了些由头。”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是这个。我想的就是这个。” “跟他恰恰相反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如果说他在我们面前是只要想反驳,就没有无法反驳的,那我们在他面前就是不管想不想反驳,就没有能反驳的。” 灰手人说:“因为他反驳我们没后果,我们反驳他就有后果。” 褐手人说:“就像上次鱼塘那事,要不是我们冒险你一句我一句地配合,我们现在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真有可能就不这样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上次你我配合的那么好就是为了保命吧?” 灰手人笑道:“可以这么说。” “虽然最后还是受到了惩罚,但这似乎是对我们来说最好的结果了吧?”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回忆起来,我发现你我为了保命而做什么的时候,往往都配合得不错啊。” 灰手人笑道:“我回忆一下啊。” “是不是?”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目前我所能想到的,次次都是这样,还没有例外呢。” 褐手人说:“这会不会是我们的本能啊?” 灰手人道:“可是,那时我们是工具啊。” 褐手人又说:“对,哪怕是我们当工具的时候,还是有某种本能?会是这样吗?” 灰手人笑道:“提起工具,又说本能,还是感到有一些好笑。” 褐手人说:“我们不是一般的工具啊,跟桌子还是不同的。” 灰手人说:“你是不是又想起桌脚了?” 褐手人道:“是啊,我也是。那桌子是他的工具,我们见到都会小心翼翼不敢碰,他也跟我们说过那桌子多重要。那时我是没想到,以前在他眼里那么重要的东西,最后竟被他自己那么轻而易举地砸坏了。” 灰手人道:“他砸坏过的倒也不是只有一个桌子。” “他说需要砸,那就是需要吧。”褐手人笑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砸坏桌脚本来就有风险。”褐手人道。 “是啊,那桌子以前就是被他施过法的。”灰手人说,“其实当时我们保护他的时候,我感觉挺不好的。” 褐手人道:“哪种不好?” 灰手人说:“那时候我还是工具嘛,那种感觉当时我是很难说清楚的,但现在我似乎又知道为什么感觉挺不好了。” 褐手人问:“是不是因为以前你感觉到了那谁对那桌子的珍视?” 灰手人点头道:“应该是的。你怎么那么清楚这个?” 褐手人道:“因为我当时感觉也挺不好的啊。我以前那么小心翼翼,就怕碰坏了的东西,他就这么干脆地砸了,还让我当其中一个保护他的人。” (六千零六十五)吓傻 褐手人道:“那声音好像又发生变化了。” “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又有点像那谁的声音。” “你该不会感觉就是他的声音了吧?”灰手人问。 “不会。”褐手人道,“这次我只是觉得原本不是他的声音再次被我自己‘变声’了。” 灰手人说:“只要知道是自己变声的,听起来的感觉就明显不一样了吧?” 褐手人道:“对,也没什么可怕的,就算是他的声音,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此刻就算真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你也不紧张?”灰手人问道。 “应该是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刚才你还说有点想让他听见呢。” 褐手人道:“对呀,现在我也有点想让他听见,可是我感觉似乎不容易让他听见我说的话,他的声音却不停地响给我听。” “响给你听?”灰手人哈哈大笑道,“听起来有点好笑。” “我这样说会给人一种感觉,好像是他故意让我听见的,是不是?”褐手人问。 “对,对。”灰手人说,“我就是因为这样才笑的。” 褐手人又说:“要是以前,遇到他故意让我听见的事,别说笑了,吓都会吓傻。” 灰手人道:“没错啊,我想起以前他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故意让我听的事,那次你没在。” “你怎么知道他是故意让你听的?”褐手人问道。 “事后,他问我有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听到了吧?” “我幸好当时听到了,但因为不是对我说的,我就没听得太专心。”灰手人道。 “你就回答他你听到了?”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笑道。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褐手人问。 “会那么简单吗?”灰手人道,“他突然那么问我,我怎么会这么轻轻松松就过去?” 褐手人道:“他是不是又问你他说的是什么了?” “你当时该不会在一旁听着呢吧?”灰手人开玩笑道。 “他在什么情况下跟你说的,旁边会有人敢偷听的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好像不会。”灰手人道,“但我是开玩笑啊。” “我当然知道了。”褐手人说,“我就是就着你的玩笑说的。” “我知道啊。”灰手人道,“他突然问我他说的是什么那一刻,我真有点紧张。” 褐手人说:“你都听到了,还紧张?” “听得不够专心啊。”灰手人道,“如果是你当时听得不够专心,你会紧张吗?”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会。如果他要一再追问,我就更紧张了。” “我就被他一再追问了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说说。” 灰手人道:“听你说话这口气,就跟想要看热闹似的。” 褐手人道:“看他的热闹啊。” 灰手人笑道:“行,你这么说就行。” “反正不是看你热闹了。”褐手人道。 “我跟你说,他问我之后,我就把我记得的都跟他说了。”灰手人说。 (六千零六十六)没差 褐手人问:“你说之后,他什么反应啊?” 灰手人又说:“他立刻说,看来我根本不重视他。” “这话都说了?”褐手人道,“这就扯到重视不重视上了?” 灰手人道:“是啊,他东拉西扯的速度有时就是很快的。” 褐手人说:“我见识过啊,但听到你这种还是觉得挺快的,他这次对你都没一步一步来啊。” “一步一步,你是说他越说越严重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有时候跟我说话就是,起初听起来好像没那么严重似的,越说越吓人,步步紧逼,逼得我无话可说。” 灰手人道:“一下子就说那么严重你应该也见过。” 褐手人说:“肯定是见过的,但刚才听到他那么说你,还是觉得有点快。” 灰手人道:“我当时也觉得有点突然,尽管在此之前我就已经感觉情况不妙了,但还是在惊吓中又添了惊吓。” 褐手人说:“他看出你吓到了吗?” “不知道啊。”灰手人道,“我当时没注意到这些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你没有结结巴巴地说话吧?”褐手人问。 “那倒没有。”灰手人道,“我哪儿敢啊?如果结结巴巴地说话,岂不是‘罪加一等’?” “看来你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记得挺深啊。”褐手人笑道。 “什么话啊?”灰手人道。 “就是那次他对咱俩说的啊。”褐手人说。 “‘遇到点情况就慌乱……’这段吗?”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 “你也记得很清楚,是不是?”灰手人说,“你还记得他接下来说了什么吗?” 褐手人说:“他说:‘遇到点情况就慌乱,甚至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这种人我最看不起了!你们给我记住,别在我面前这样,否则,有你们好看的!’” 灰手人笑道:“一个字都没差啊。” “我可不确定是不是一个字都没差。”褐手人道。 “这么不自信吗?”灰手人笑着问道,“还是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对,以免引起自己没那么舒服的情况出现啊?” 褐手人说:“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了吧?” 灰手人道:“你是真不确定?” 褐手人道:“原本是确定的,但刚才有声音干扰了我,我就不知道我说的到底跟当时他说的是不是一样了。” “什么声音干扰了你?”灰手人问。 “就是像那谁的声音。”褐手人道。 “怎么干扰你的?”灰手人问道。 “我说话的时候,令我偶然间好像忘记什么一样。”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段啊?” “不知道啊,就是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其实说的时候可能并没忘。”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现在你认为自己并没忘吧?” “我只能说差不多是吧,因为刚才那种感觉显得过于真实了。”褐手人道。 “显得真实?”灰手人道,“你也觉得那种感觉并不真实?” (六千零六十七)由你 褐手人说:“是啊,我就觉得那时似乎是因为那声音的影响,我以为所想的跟我本来要想的不大一致了,但这也不能说明我真的遗忘了什么。” 灰手人道:“很肯定吗?” 褐手人回答:“其实差不多,我这么说,也是不想把话说得过于绝对,防止引起我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灰手人说:“他的声音还在持续影响着你吗?” “是的。”褐手人道,“说不定我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呢,但我实际上又知道自己没忘。” 灰手人又说:“就算真忘了也没什么。” “我也这样认为。”褐手人道,“此刻,我好像感觉似乎这些事都没那么重要了,比较重要的是……” 灰手人说:“什么?” “能不能跟你继续这样聊下去。”褐手人笑道。 “这反倒成了重点了?”灰手人道,“我也这么觉得。” 褐手人说:“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啊?” 灰手人笑道:“完成他交给我们的任务。” 褐手人道:“完成了?” 灰手人说道:“怎么可能完成了?” “那还能完成吗?”褐手人问道。 “在我眼里,任务似乎都变了。”灰手人道。 “变成了什么?”褐手人问道。 “继续闲聊。”灰手人说,“跟你闲聊。” “聊多久算完成任务?”褐手人问。 “没有时间限制。”灰手人笑道。 “这么说的话,最后有没有完成怎么判断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着说:“由你判断。” “由我?”褐手人道,“由你判断吧。” “也行。”灰手人道,“由你,由我。” “共同判断?”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会同步吗?”褐手人问。 “大概会吧。”灰手人道,“我看都不需要说由你,由我了。” “那怎么说?”褐手人问。 “由我们判断。”灰手人笑道。 “反正你估计判断的结果会是一致的?”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我想说大概会,但我还是说了‘对’。”灰手人笑道。 “没有再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道。 “此刻的环境又允许你说绝对的了?”褐手人问答。 “环境一直在不断地变。”灰手人道,“一会儿允许我那样,一会儿又不允许了。” “你是不是觉得此刻的环境对你还算可以?”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说:“你呢?” “环境也不是一直都在约束我啊。”褐手人笑道。 “由你决定?”灰手人问。 “这个?环境?”褐手人道,“没觉得由我决定。” 灰手人说:“嗯,也不由我决定。我们一直聊下去,这任务有没有完成由我们决定就行了。” 褐手人道:“如果我们一直说下去,会在什么时候告诉对方任务完成了呢?” 灰手人道:“真希望有能告诉对方的那一刻。” 褐手人说:“原来在你心里,也不一定有。” 灰手人说:“你又严肃起来了。” (六千零六十八)云霄 褐手人道:“算严肃吗?” “跟刚才比起来,显然就算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这么说的话,你好像也严肃起来了。” “似乎说到这样的话题就会自然变得严肃起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明白,毕竟我们现在连到底有没有能告诉对方的一刻都不知道。” 灰手人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刻突然又悲观起来了。” “算悲观吗?”褐手人问。 “起码不像刚才出现过的情况那样,轻轻松松才不管以后怎样。”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我们总是一阵轻松,一阵严肃。” 灰手人道:“跟他有关吗?” “哪个他啊?”褐手人问。 “离我们不远的那个。”灰手人道。 “不是说那谁?”褐手人问。 “我没问那谁。”灰手人说,“我觉得这事肯定跟那谁有关系,所以就不问了。” 褐手人道:“你认为跟他腹部有关?” “不知道,所以才问问你的看法。”灰手人道。 “我目前还没什么看法。”褐手人说,“不过我觉得,如果他腹部有什么能令我们一阵轻松一阵严肃的,这也太奇怪了。” 灰手人说:“明明是我们要利用他做些事,有些东西反过来作用到我们身上了?” 褐手人道:“我就是说,如果真是这样,也太古怪了。” 灰手人又说:“但古怪不代表不会发生,是不是?”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此刻我认为不会是他的腹部单独起作用的。你明白我说的‘他的腹部’指的是什么。” “明白。”灰手人道,“就算是这样的环境起的是主要作用,那也够麻烦了。” 褐手人说:“在我看来,他腹部对我们已经有多次影响了。”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是,应该是这样的。要是这么一想,似乎又没那么古怪了?” 褐手人道:“就算不那么古怪,如你所言,那也够麻烦了。” 灰手人说:“麻烦是肯定的,但目前这种情况下的我们,似乎也没之前那样怕麻烦了?” 褐手人说:“嗯,此刻我好像又轻松起来了。” “不再想之前的那个我们能不能有告诉对方的一刻的话题了?灰手人问。 “不想了。”褐手人道,“这个话题好像是突然飞出我脑海的。” 灰手人说:“我也一样,它瞬间就飞出去了,就刚才的某一刻。” 褐手人笑道:“可我们现在仍在讨论与之相关的内容?” “就算相关,毕竟此刻讨论的也已经不是那个话题本身了,而且好像带一点轻松的意味啊。”灰手人道。 “嗯,已经飞上云霄了。”褐手人道。 “那个话题?”灰手人笑着问。 “是啊。”褐手人说。 “还能飞回来吗?”灰手人问。 “好像不能了吧?”褐手人道,“如果我们想要知道,那我们是不是也要飞上云霄?” 灰手人道:“你这么说不担心我再次严肃起来吗?” “好像严肃不起来吧?”褐手人问。 (六千零六十九)伎俩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那么了解我?” 褐手人道:“因为我此刻就严肃不起来啊。我们还是挺同步的。” 灰手人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什么事是一定的吗?” “一定的?似乎很少见。”褐手人道,“但也不一定没有啊。” 灰手人道:“你我说话都那么谨慎,谨慎得我觉得有点好笑。” “还不是为了自己不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褐手人道。 “也是啊,谁愿意没那么舒服呢?”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现在突然想接着说。” “接着说什么?”灰手人问。 “刚才没说完并且不想继续说了的事。”褐手人道。 “应该是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刚才你还说有点想让他听见呢。” 褐手人道:“对呀,现在我也有点想让他听见,可是我感觉似乎不容易让他听见我说的话,他的声音却不停地响给我听。” “响给你听?”灰手人哈哈大笑道,“听起来有点好笑。” “我这样说会给人一种感觉,好像是他故意让我听见的,是不是?”褐手人问。 “对,对。”灰手人说,“我就是因为这样才笑的。” 褐手人又说:“要是以前,遇到他故意让我听见的事,别说笑了,吓都会吓傻。” 灰手人道:“没错啊,我想起以前他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故意让我听的事,那次你没在。” “你怎么知道他是故意让你听的?”褐手人问道。 “事后,他问我有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听到了吧?” “我幸好当时听到了,但因为不是对我说的,我就没听得太专心。”灰手人道。 “你就回答他你听到了?”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笑道。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褐手人问。 “会那么简单吗?”灰手人道,“他突然那么问我,我怎么会这么轻轻松松就过去?” 褐手人道:“他是不是又问你他说的是什么了?” “你当时该不会在一旁听着呢吧?”灰手人开玩笑道。 “他在什么情况下跟你说的,旁边会有人敢偷听的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好像不会。”灰手人道,“但我是开玩笑啊。” “我当然知道了。”褐手人说,“我就是就着你的玩笑说的。” “我知道啊。”灰手人道,“他突然问我他说的是什么那一刻,我真有点紧张。” 褐手人说:“你都听到了,还紧张?” “听得不够专心啊。”灰手人道,“如果是你当时听得不够专心,你会紧张吗?”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会。如果他要一再追问,我就更紧张了。” “我就被他一再追问了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说说。” 灰手人道:“听你说话这口气,就跟想要看热闹似的。” 褐手人道:“看他的热闹啊。” 灰手人笑道:“行,你这么说就行。” “反正不是看你热闹了。”褐手人道。 “我跟你说,他问我之后,我就把我记得的都跟他说了。”灰手人说。 (六千零七十)软地 褐手人道:“原本是确定的,但刚才有声音干扰了我,我就不知道我说的到底跟当时他说的是不是一样了。” “什么声音干扰了你?”灰手人问。 “就是像那谁的声音。”褐手人道。 “怎么干扰你的?”灰手人问道。 “我说话的时候,令我偶然间好像忘记什么一样。”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段啊?” “不知道啊,就是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其实说的时候可能并没忘。”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现在你认为自己并没忘吧?” “我只能说差不多是吧,因为刚才那种感觉显得过于真实了。”褐手人道。 “显得真实?”灰手人道,“你也觉得那种感觉并不真实?” 褐手人说:“是啊,我就觉得那时似乎是因为那声音的影响,我以为所想的跟我本来要想的不大一致了,但这也不能说明我真的遗忘了什么。” 灰手人道:“很肯定吗?” 褐手人回答:“其实差不多,我这么说,也是不想把话说得过于绝对,防止引起我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灰手人说:“他的声音还在持续影响着你吗?” “是的。”褐手人道,“说不定我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呢,但我实际上又知道自己没忘。” 灰手人又说:“就算真忘了也没什么。” “我也这样认为。”褐手人道,“此刻,我好像感觉似乎这些事都没那么重要了,比较重要的是……” 灰手人说:“什么?” “能不能跟你继续这样聊下去。”褐手人笑道。 “这反倒成了重点了?”灰手人道,“我也这么觉得。” 褐手人说:“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啊?” 灰手人笑道:“完成他交给我们的任务。” 褐手人道:“完成了?” 灰手人说道:“怎么可能完成了?” “那还能完成吗?”褐手人问道。 “在我眼里,任务似乎都变了。”灰手人道。 “变成了什么?”褐手人问道。 “继续闲聊。”灰手人说,“跟你闲聊。” “聊多久算完成任务?”褐手人问。 “没有时间限制。”灰手人笑道。 “这么说的话,最后有没有完成怎么判断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着说:“由你判断。” “由我?”褐手人道,“由你判断吧。” “也行。”灰手人道,“由你,由我。” “共同判断?”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会同步吗?”褐手人问。 “大概会吧。”灰手人道,“我看都不需要说由你,由我了。” “那怎么说?”褐手人问。 “由我们判断。”灰手人笑道。 “反正你估计判断的结果会是一致的?”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我想说大概会,但我还是说了‘对’。”灰手人笑道。 “那怎么说?”褐手人问。 “由我们判断。”灰手人笑道。 “反正你估计判断的结果会是一致的?”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我想说大概会,但我还是说了‘对’。”灰手人笑道。 (六千零七十一)简化 灰手人说:“他就此放过你了吗?” “你猜。”褐手人笑道。 “没放过?”灰手人问。 “你怎么一上来就猜没放过?”褐手人笑着问,“就不能猜个放过了吗?” “要是放过了,你刚才说‘你猜’的口气,大概不会是那样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你觉得要是放过了,我会是什么口气啊?” 灰手人笑道:“虽然我也说不准是什么口气,但不像是这种口气。” 褐手人问:“你是根据什么推断的?” “就根据以前的经验啊。”灰手人道。 “这里是什么环境?”褐手人问。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灰手人反过来问道。 褐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就问你,这里是不是以前那种环境吧。” 灰手人道:“不是啊,这么显而易见的,你还问啊。” 褐手人说:“显而易见可是你说的啊。” “对呀。”灰手人道,“是我说的。” “那就好说啦。”褐手人笑道。 “好说什么?”灰手人问。 “在这样的环境中,能用以前的那套来推断吗?”褐手人问。 “好多事都不能啊。”灰手人笑道。 “你也说了,对吧?”褐手人笑道。 “说了。”灰手人道,“但是,你这件事,不一定就不能用那套来推断。” 褐手人问:“这么特殊?” “你已经没法反驳我了对不对,如果你反驳了,有可能出现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不敢反驳了。” 灰手人道:“所以,我推断对了,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什么所以啊,这前后哪里有什么因果关系啊?” 灰手人说:“不管了,我不讲这些理了。” “简言之,就是‘不讲理’了,对不对?”褐手人笑着问。 “还可以这样简化的吗?”灰手人问。 “怎么不行?”褐手人道,“我们又不是没见过这么简化的。” “当然见过。”灰手人说,“我知道你又想起谁了。” “不就是那谁吗?”褐手人笑着说。 “你说得可真直接啊。”灰手人道。 “对呀,就是很直接,你敢说你心里想到的不是他?”褐手人问。 “不敢说啊。”灰手人道,“因为就是他。” “我记得他好像很擅长简化我们说过的话。”褐手人说,“然后根据他简化之后的话来训斥我们。” 灰手人道:“对,那本事,可厉害得很。” 褐手人说:“你这口气,一股怪他的味道啊。” “算怪他吗?”灰手人问,“我这明明是在说事实啊。” 褐手人道:“我也不能说你说的不是事实,就是觉得你这么说话听起来很好笑。” 灰手人笑道:“这也好笑啊?我们当那种工具的日子里,你会觉得好笑吗?” “那当然不会了。”褐手人道,“就是因为那时不会,现在才更觉得好笑啊。” 灰手人说:“因为反差,是不是?” “对,明显的反差。”褐手人道。 (六千零七十二)细聊 灰手人说:“没放过你,他怎么对你的?” 褐手人道:“你这话题转得够快。” 灰手人笑道:“话题都被我转了,你还不回答?” 褐手人说:“回答,现在就回答。我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后,他竟然问我为什么动作那么慢。” “你给他解释了?”灰手人笑着问。 “他明明都懂,还要问。”褐手人说。 “明知故问,我不是也这样?”灰手人笑道。 “你是这段时间爱跟我开这种玩笑啊。”褐手人说,“他就不一样了,他明知故问是方便刁难我。” 灰手人道:“明知道他明知故问,可还要给他解释,是不是?” 褐手人说:“我不敢多解释,如果他本身就是为了找茬而说的那话,我解释多了,他还能找出更多的茬。” 灰手人说道:“既然说的是不敢多解释,那就是稍微解释了一下?” “对。”褐手人道,“我就说了句我担心动作太快会导致它损坏。” 说到此处,褐手人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跟灰手人说的话了,立即道:“等等,怎么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怎么又说起详细的过程了?” “你刚才说了就说后面,那你现在说的事算不算靠后的?”灰手人问。 “算。”褐手人道,“肯定算的。” 灰手人说:“那就是对劲啊。” “我把过程说那么详细干什么?”褐手人道。 “我问的详细啊。”灰手人道,“再说这样我们不是正好能细聊吗?” 褐手人又说:“细聊?哦,我们现在差不多又属于主动拖延时间的了。” 灰手人道:“舒服,是不是?” 褐手人道:“感觉不错。” “那就说吧。”灰手人道,“反正你说的也是后面的。” 褐手人说:“我要不要尽量简化?”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又提起了‘简化’?我们刚才说那谁简化的事了。” 褐手人说道:“不一样啊,他那个是为了训斥而简化,我这个是为了表示我不说那些曲折的过程而简化。当然,之前还有复杂曲折的过程我都没说,我说的确实是后面那部分,只是说的稍微细了一些,显得说过程多了些一样。” 灰手人说:“如果我愿意听过程呢?” “那我就多说些。”褐手人道,“但就食言了啊。” 灰手人说:“这也算食言啊?” “要是以前在他面前,刚刚说完自己不说过程,接着又一次次说那么细,显然他会说我食言。尽管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就是会说啊。”褐手人道。 “要是他问得细呢?”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你觉得他会考虑我为什么说得那么细吗?就算是他自己问的,我说细了,跟我之前说过的不一样,他也会说我食言,而且我还不能反驳。”褐手人笑道。 “在他面前必须说到做到,就算中间是他自己做了些什么导致我们没做到也不行。”灰手人笑着说。 (六千零七十三)猜完 褐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点什么,尽管好像没什么道理。” 灰手人说:“你说。” “该说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这个时候你该不会突然又有顾虑了吧?”灰手人问。 “那倒不是。”褐手人道,“就是好像找那谁和别人的共同点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灰手人说:“和谁的共同点?” “某些人的上级。”褐手人道。 “比如呢?”灰手人问。 “我们以前见的某些人。”褐手人说。 灰手人立即明白,道:“嗯,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褐手人笑道:“有没有点类似?” 灰手人笑了笑:“嗯,有点类似,比如强词夺理方面。” 褐手人说:“对,我也想到了这个。但是我又觉得这么说似乎也没那么多道理。” “为什么?”灰手人道,“这种需要什么道理吗?” 褐手人说:“我只是觉得其实很多人之间,多多少少有些一样的。所以我那么说也可能纯粹就是想多了。” “不是你想多了啊,我也能见证。”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可是我刚才说很多人之间多多少少有些一样,你认为有道理吗?” “有道理啊。”灰手人道。 “你别告诉我,因为是我说的所有有道理啊。”褐手人道。 “你说的就是有道理。”灰手人笑道。 “你看,你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褐手人说。 “怎么模棱两可了?”灰手人笑道,“还是挺清楚的,就是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话有道理啊。” 褐手人道:“行,既然这样,我准备说的下句话就不说出来了。” “什么下句话?”灰手人问。 “我都说了我就不说出来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故意说道:“那我也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哼。” 褐手人哈哈大笑:“你那声‘哼’真像。” “像什么啊?”灰手人问。 “小孩子啊。”褐手人笑道。 “是啊,而且是猜出了你想说的是什么的小孩子呢,可不可怕?”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猜的是什么啊?” “我猜完你会不会告诉我我猜得对不对呀?”灰手人问。 “你猜完还用我告诉?”褐手人问。 “为什么不用?”灰手人问。 “你刚才自信满满地说,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还‘哼’了一声呢。”褐手人笑道。 “我自信满满地说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就是觉得自己猜得对呀,但告诉我对不对是你的事情啊,你没说对不对,我怎么从你这里确认。”灰手人问道。 “还需要确认?”褐手人问。 “就是想听听啊。”灰手人笑道,“算了,我直接猜吧,确认与否你看着办啊。” “我看着办?”褐手人道,“这可是你说的。” “不然我怎么能逼迫你说啊?”灰手人笑道。 “你真想听的话,我说就是了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知道,你要说的一定是真的。”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你早就猜完了,应该也猜准了。”褐手人道。 (六千零七十四)轻罚 灰手人说:“是啊,猜准了,你想说我是深陷在某种模式里的小孩子,是不是?” 褐手人大笑道:“你自己说的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没回答对不对呢。”灰手人道。 “我刚才就回答了啊。”褐手人说。 “哪句是回答了?”灰手人问。 “我说‘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你早就猜完了,应该也猜准了’,就是回答了啊。”褐手人道。 “回答,也要在我说了之后才算吧?”灰手人说,“我那还没说呢,你这算什么回答?” 褐手人笑道:“你不认这种回答,是吧?” 灰手人一听褐手人说“不认”就笑道:“你怎么突然就说出这个了?” “又想起那谁了,是不是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记得那次他对你我说:‘你们的回答,我都不认!’” 褐手人道:“是啊,当时气势汹汹的。” “接着你我就不断地给他别的答案。”灰手人道。 “他还不说话。”褐手人说。 “一副鄙视你我的样子。”灰手人道。 “最后莫名其妙地罚了咱俩。”褐手人说。 “还跟咱俩说这是‘轻罚’。”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当时还真吓一跳。” 灰手人说:“我也是啊,如果这都算轻罚,那么重罚是什么样的?” 褐手人说:“这是你当时想的吧?” “对呀。”灰手人道,“现在我肯定不会那么想了。” 褐手人又说:“为什么?” “明知故问的本事真不小。”灰手人道。 “明知故问需要本事?”褐手人问。 “在你这里就算啊。”灰手人说。 “不是问就行了吗?”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 “那还说在我这里算本事。”褐手人说,“我干点什么在你看来都是本事,你陷得可真深。” 灰手人道:“既然你是明知故问,那我就自己说了吧,后来之所以不会再想‘如果这都算轻罚,那么重罚是什么样的?’,就是因为我后来见识了重罚是什么样的啊。” “还是你我一起见识的呢,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而且见识了不止一次。”灰手人道。 “其实我自己单独也见识过。”褐手人道。 “他单独重罚你一人?”灰手人问。 “没错啊。”褐手人说。 “我也见识过。”灰手人道。 “突然想起个问题啊。”褐手人道。 “什么问题?”灰手人问。 “差不多的事情,后来好像比之前罚得重。”褐手人说。 “是啊。”灰手人道,“按他的说法,错第二次就加重惩罚。” “但其实有时候就是,两次的事情表面上看差不多,其实遇到的情况非常不同,根本不能算第二次。”褐手人道。 “算不算谁说了算?”灰手人问。 “反正那时候都不是你我说了算。”褐手人道。 “你就是不说是他说了算。”灰手人道。 “还用我说?”褐手人问,“说刚才的事,你不认我那种回答,对不对?” (六千零七十五)玄筒 “没有不认啊。”灰手人道,“你怎么就说我不认啊?” 褐手人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说你不认了。” “这样也行?”灰手人笑道,“这么快就转了?” “对,早点转省事。”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要是那谁问你,你敢这么转吗?” “你看你这叫什么问题啊?”褐手人道。 “正常问题啊。”灰手人说,“哪里正常了?一点也不正常。” 褐手人道:“问啊谁就不正常。” “说的好像你没问过那谁似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问也不是这么个问法啊。” “那就说吧。”灰手人道,“反正你说的也是后面的。” 褐手人说:“我要不要尽量简化?”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又提起了‘简化’?我们刚才说那谁简化的事了。” 褐手人说道:“不一样啊,他那个是为了训斥而简化,我这个是为了表示我不说那些曲折的过程而简化。当然,之前还有复杂曲折的过程我都没说,我说的确实是后面那部分,只是说的稍微细了一些,显得说过程多了些一样。” 灰手人说:“如果我愿意听过程呢?” “那我就多说些。”褐手人道,“但就食言了啊。” 灰手人说:“这也算食言啊?” “要是以前在他面前,刚刚说完自己不说过程,接着又一次次说那么细,显然他会说我食言。尽管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就是会说啊。”褐手人道。 “要是他问得细呢?”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你觉得他会考虑我为什么说得那么细吗?就算是他自己问的,我说细了,跟我之前说过的不一样,他也会说我食言,而且我还不能反驳。”褐手人笑道。 “在他面前必须说到做到,就算中间是他自己做了些什么导致我们没做到也不行。”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点什么,尽管好像没什么道理。” 灰手人说:“你说。” “该说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这个时候你该不会突然又有顾虑了吧?”灰手人问。 “那倒不是。”褐手人道,“就是好像找那谁和别人的共同点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灰手人说:“和谁的共同点?” “某些人的上级。”褐手人道。 “比如呢?”灰手人问。 “我们以前见的某些人。”褐手人说。 灰手人立即明白,道:“嗯,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褐手人笑道:“有没有点类似?” 灰手人笑了笑:“嗯,有点类似,比如强词夺理方面。” 褐手人说:“对,我也想到了这个。但是我又觉得这么说似乎也没那么多道理。” “为什么?”灰手人道,“这种需要什么道理吗?” 褐手人说:“我只是觉得其实很多人之间,多多少少有些一样的。所以我那么说也可能纯粹就是想多了。” “不是你想多了啊,我也能见证。”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可是我刚才说很多人之间多多少少有些一样,你认为有道理吗?” (六千零七十六)有形 “是。”灰手人道,“你说的是无形的,我明白。” 褐手人说:“所以说,无形的、有形的你我都同背过了,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啊。” 灰手人道:“经历丰富啊。” “算经历吗?”褐手人问。 “不算吗?如果你认为不算,原因是什么?”灰手人问。 “一般情况,‘经历丰富’是用来说人的。”褐手人道,“我只是说一般情况。” “你说的没错。”灰手人道,“但可以有特殊情况,是不是?” “你这么说,看来你是明白我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是不是想说,那时我们还是工具,或者说,是那种性质的工具,一般情况‘经历丰富’又是用来说人的,所以不适合用来说我们?” 褐手人道:“是啊,是这个意思。当然,这背后,也有我不切实际的期待。” 灰手人说:“不切实际的期待?” “是的,我都说了,不切实际。”褐手人道,“你刚才说可以有特殊情况,我是同意的,所以现在我也不像刚才那样认为以前我们‘同背’不算经历了。” 灰手人道:“但是你那么说也能解释得通,就是按照特殊情况来说吧,你我以前是那种性质的工具,而且到现在我都搞不清楚那谁对我们的控制曾经到达什么程度。如果完全是被控制的工具,你说两个这样的工具不适合用‘经历丰富’来形容,也是挺适当的。” 褐手人说道:“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也不错,起码你我在化纳以后也能算是‘经历丰富’了。” 灰手人道:“你说这话的时,为什么好像在感慨什么?” “这你都听出来了?”褐手人问。 “说话的口气,像叹气似的。”灰手人道。 “有些时候我想,你之所以知道我的一些状态,既跟我说话的口气有关系,也跟别的有关系。”褐手人道。 “别的什么?”灰手人问。 “你当时的状态。”褐手人道。 “举个例子。”灰手人道。 “就好像说,你认为我说话的口气像叹气似的,是因为当时你也在感慨什么,也可以算是心里正在叹气。”褐手人道。 “明白。”灰手人道,“你刚才说的背后的不切实际的期待,是什么?” 褐手人说:“那都是刚才说的了,已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过去了,也可以在提起啊。”灰手人道,“这段时间,我么不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以前说过的话,重复以前说过的话题吗?” “是啊。”褐手人说,“但这个,我说了好像也没什么大用,倒不如不说。” “你已经不像说了?”灰手人道,“没什么大用?” “你是不是想跟我说,我们说的很多话都没什么大用?”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既然如此,没什么大用的多说一个也无妨。但是,如果你实在不想继续说这个,我就不问了,也没什么。嗯,不影响什么的,是吧?” (六千零七十七)境遇 褐手人道:“是不影响什么。但如果你想听,我就说吧。” “我是都听与不听都可以,其实我也猜出一点了。”灰手人说。 “猜的什么?”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你是不是认为,你我就算‘经历丰富’,也是在化纳之前?” 褐手人道:“我刚才确实想到了这个。” “还想到了别的?”灰手人问。 “想到了。”褐手人道,“你要不要猜一猜?” “可以啊。”灰手人说,“你是不是除了想到化纳以前,还想到了化纳之后,今天发生这些变化后的情况?” 褐手人说:“是。” “你是不是还希望我们今后可以‘经历丰富’?”灰手人问。 “全被你猜中了。”褐手人道,“你为什么会往这个方向猜啊?” 灰手人说:“就因为感觉你像在叹气一样啊。” “这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褐手人问。 “在我看来有。”灰手人道,“不然,为什么叹气?” “叹气的理由可以有很多。”褐手人说。 “但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似乎很明显是什么理由。”灰手人道。 “你信不信,如果换成别人,就不一定是这回事了?”褐手人问。 “是换成别人猜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换成别人,你就不会让人家猜了吧?” “你这话说的……”褐手人笑道。 “不是吗?”灰手人问。 “是,所以我也没法否认。”褐手人说。 “既然你让我猜,我自然就会根据你我所处的环境以及你我以前的一些境遇猜啊。”灰手人道。 “所以你猜对了。”褐手人道。 “其实这事,也不必叹气。”灰手人说。 “可连你说话的口气也像在叹气。”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因为我和你有一样的感觉。” “所以你也本来就是有些感慨的?”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那你还说其实这事也不必叹气?” “我不是跟你说的吗?”灰手人问。 “是跟我说的啊,但你自己的口气也像叹气,这不矛盾吗?”褐手人问。 “不矛盾。”灰手人道,“我说不必叹气,其实是说你不必叹气。” “是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是啊。” “可你刚才说的可是‘这事’也不必叹气啊。”褐手人道。 “哦,我只是省略了个‘你’。”灰手人道。 “这也能省略?”褐手人问。 “简化啊。”灰手人笑道。 “你这简化的道理,是跟那谁学的吧?”褐手人笑着问。 “我这简化的过程是没道理的吗?”灰手人道,“我就是想说其实这事你也不必叹气啊。” 褐手人笑道:“没道理的程度,倒也没像那谁那么过分。” 灰手人笑道:“我都跟你解释得那么清楚了,你还说‘没道理’,再说有道理就是有道理,没道理就是没道理,哪里还有什么程度可言?” “那就不说没道理的程度了,改说不讲理的程度,行不行?”褐手人笑着问道。 (六千零七十八)歇脚 灰手人问:“不讲理的程度?好像说不讲理的程度倒是能说得通,但是我有那么不讲理吗?” 褐手人笑道:“那要看跟谁比了。” “跟谁比啊?”灰手人道,“你想让我跟谁比?” 褐手人说:“你想的那个人。” “我想的是谁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想的你知道。” “你不知道?”灰手人问。 “最清楚的应该是你吧?”褐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所以说,无形的、有形的你我都同背过了,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啊。” 灰手人道:“经历丰富啊。” “算经历吗?”褐手人问。 “不算吗?如果你认为不算,原因是什么?”灰手人问。 “一般情况,‘经历丰富’是用来说人的。”褐手人道,“我只是说一般情况。” “你说的没错。”灰手人道,“但可以有特殊情况,是不是?” “你这么说,看来你是明白我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是不是想说,那时我们还是工具,或者说,是那种性质的工具,一般情况‘经历丰富’又是用来说人的,所以不适合用来说我们?” 褐手人道:“是啊,是这个意思。当然,这背后,也有我不切实际的期待。” 灰手人说:“不切实际的期待?” “是的,我都说了,不切实际。”褐手人道,“你刚才说可以有特殊情况,我是同意的,所以现在我也不像刚才那样认为以前我们‘同背’不算经历了。” 灰手人道:“但是你那么说也能解释得通,就是按照特殊情况来说吧,你我以前是那种性质的工具,而且到现在我都搞不清楚那谁对我们的控制曾经到达什么程度。如果完全是被控制的工具,你说两个这样的工具不适合用‘经历丰富’来形容,也是挺适当的。” 褐手人说道:“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也不错,起码你我在化纳以后也能算是‘经历丰富’了。” 灰手人道:“你说这话的时,为什么好像在感慨什么?” “这你都听出来了?”褐手人问。 “说话的口气,像叹气似的。”灰手人道。 “有些时候我想,你之所以知道我的一些状态,既跟我说话的口气有关系,也跟别的有关系。”褐手人道。 “别的什么?”灰手人问。 “你当时的状态。”褐手人道。 “举个例子。”灰手人道。 “就好像说,你认为我说话的口气像叹气似的,是因为当时你也在感慨什么,也可以算是心里正在叹气。”褐手人道。 “明白。”灰手人道,“你刚才说的背后的不切实际的期待,是什么?” 褐手人说:“那都是刚才说的了,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过去了,也可以在提起啊。”灰手人道,“这段时间,我么不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以前说过的话,重复以前说过的话题吗?” “是啊。”褐手人说,“但这个,我说了好像也没什么大用,倒不如不说。” (六千零七十九)泥水 灰手人故意问道:“没有泥也没有水?” 褐手人回答:“对,而且没有‘泥水’。” “你一说泥水,我就想起那次了。”灰手人笑道。 “我说的时候也想到了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那次的事也是真令人难忘。但我们现在先说你背东西的事,好不好?你说呢?” “一直在说呢。”褐手人道。 “没有泥,没有水,也没有泥水。你把它放在了干净的地方,他为什么认为你做这件事并不成功?”灰手人问。 “其实跟我放在了哪里没多大关系。”褐手人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我要是把这段说得特别细,是不是算食言了啊?” “这算什么食言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刚才的意思就是我只说后面的。” “不管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我的意思就是想听你说详细一些的。”灰手人道,“再说,你想说的后面的情况也算是跟我说完了吧?” “应该是。”褐手人说。 “后面又说的,也不是后面发生的事了啊,那应该算是事情发生过后回顾那件事了吧?”灰手人问。 “你这么说,有道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其实在我面前,就算真食言也无所谓,更何况你这又不是真食言,只是你自己感觉有可能食言而已啊。” 褐手人道:“在你面前,要是真食言才是大问题呢。” 灰手人道:“我又不是那谁,就算真食言又怎样啊?” 褐手人说:“我知道你不会对我怎样,但我不愿意那样。” “随便聊聊天,也不必那么严肃吧?”灰手人道,“就好像在泥水里打滚,玩耍,本来也不需要那么严肃的,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你又想到了那次?” “是啊,就是正好想到了,然后就举了个例子,当然这个例子跟之前我们遇到的情况是截然不同的,我们那次可不是在泥水里打滚,玩耍。”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知道。我也明白你说的意思,我们聊天本就不需要时时刻刻那么严肃,像面对那谁一样。但是食言这件事,其实我是不愿意在你面前干出来的。” 灰手人笑着问道:“你愿意在谁面前干出来啊?” 褐手人道:“不愿意在谁面前干出来,尤其是你。” “是吗?在那谁面前你也不愿意干出来?”灰手人故意问。 褐手人想了一下,笑道:“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对他就不同了?”灰手人问。 “只是说要分事而已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比如呢?” 褐手人说:“你想问哪方面的事,是吗?” “可以这么认为。”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那我就回答一下吧,像我们这次正在执行任务的事,我们之前可是答应过他的吧?” “当然啊,哪里敢不答应!”灰手人笑道。 “听你说话这语气,这么不情愿啊?”褐手人故意问道。 (六千零八十)稀奇 灰手人笑道:“说的好像你很愿意答应似的。” “其实那个时候吧,我也没怎么愿意,也没怎么不愿意。”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这么说,想来我也跟你差不多。” 褐手人道:“怎么又跟我差不多了?” 灰手人道:“我刚才虽然说‘哪里敢不答应!’,但我也是没多想要不要答应的,就是虽然懒得去做某些事,但也就那么自然地答应了。” “都是习惯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还有习惯?” “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怎么又说到那种习惯了。”褐手人并没回答。 灰手人道:“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哪个意思啊?”褐手人问。 “你虽然只是说了‘还有习惯?’,但你实际上想说的是‘工具还有习惯?’,是不是这样?”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说:“你把我要说的都说了,我还用得着说什么吗?” 灰手人道:“你可以再说一遍。” “你爱听吗?”褐手人问。 “爱听啊。”灰手人笑道。 “啊?”褐手人一愣。 “这有什么稀奇的?”灰手人问。 “怎么不稀奇?”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不是很正常,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表达自己爱听了吧?” 褐手人笑道:“的确不是第一次表达。” “之前那些次,你怎么不这样?”灰手人问。 “跟我说的话有关系。”褐手人道,“我这次说的可是‘还有习惯?’,你已经知道我的意思是‘工具还有习惯?’了,还会爱听?” “爱听啊。”灰手人笑道,“首先呢,你说的挺好玩的,其次,哦,这个其次的可比首先那个重要啊。” “什么?”褐手人问。 “其次,是你说的啊。”灰手人说道。 “哦,明白了,深陷,嗯,深陷。”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这就算深陷?” “你自己说的是我说的,而且还把这个看成很重要的,你说呢?”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本来就重要。” “陷成这样,也挺有意思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说陷就陷,反正你也陷着呢。” 褐手人笑道:“反正我刚刚并没有深陷的表现。” “你自己说没有就没有吗?”灰手人问。 “要谁说了算?”褐手人道,“该不会是要他说吧?” “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灰手人问。 “这不是说到了谁说了算的问题吗?”褐手人道。 “一说到谁说了算的问题,就那么容易想到他吗?”灰手人问。 “显然是这样啊。”褐手人说,“毕竟以前那么多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就是他说了算。现在提起谁说了算,好像非常容易就想到他吧?” 灰手人道:“从今以后,你我说了算,行不行?” “你说了算,就行。”褐手人笑道。 “这还带让的?”灰手人问。 “不是让啊,你说了算本来就可以啊。”褐手人笑道。 (六千零八十一)扁担 灰手人道:“行,现在你这么说我就先同意了,到时候你说了算就行。” 褐手人笑道:“你这招跟是哪位学的啊?” “你又想起谁了?”灰手人问。 “当然是那谁啊。”褐手人道,“他不是就出现过答应我们的事到时候变卦的情况吗?” “也是。”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又说:“刚才提到的在泥水里,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灰手人道:“你当时觉得特别痛苦吗?” “觉得啊。”褐手人道,“别告诉我你觉得还挺快乐的。” “快乐?”灰手人说,“你可真敢想,怎么可能快乐?那泥水有一股怪味。” 褐手人说:“如果没那股怪味,你就很喜欢吗?” “看你这问题问的,没那股怪味,你喜欢?”灰手人问。 “说不好啊。”褐手人故意笑道。 灰手人说:“那怪味跟他的法术有关系。” “是啊。”褐手人笑道,“就算没那股怪味,他也已经给泥水施法了。” “那次他施法前,你感觉到不安全了吗?”灰手人问。 “感觉到了。”褐手人道,“因为我知道施法后,我是要进去的。” “你也不知道在被他施过法的泥水里待上一个时辰会怎样,所以担心?”灰手人问。 “是啊,很担心。”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看你进入泥水的时候可迅速了。” “说的好像你进得多慢一样。”褐手人笑道。 “我要是真的进得慢,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吗?”灰手人问。 “你认为那次的事情那么重要吗?”褐手人问。 “当然重要了。”灰手人笑道,“他特意叮嘱过那么多次。” “其实我们平时执行任务,他往往会特意叮嘱。”褐手人说。 “有时候似乎没那么重要的任务,他也一样会叮嘱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似乎没那么重要,这是谁说的?” “谁也没说啊,就是我自己看出来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看出来的,也许我也看出来了。” “举个例子。”灰手人道。 “扁担那次。”褐手人笑道。 “知道了。”灰手人说。 “那次你也觉得似乎没那么重要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说了,也只是我觉得啊。” “我也觉得。”褐手人笑道。 “咱俩都觉得,但是似乎没那么重要。”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也许扁担也觉得没那么重要呢。” “是吗?”灰手人笑着说,“那你要问问扁担才知道啊。” “扁担在哪里啊?”褐手人问。 “被他用完之后毁了啊。”灰手人道。 “都碎成渣了。”褐手人道。 “用的时候还警告我们好几次。”灰手人笑道。 “说什么如果扁担坏了,他把我们变成扁担。”褐手人说。 “现在想想,其实特别可怕。”灰手人笑道。 “在知道了那扁担的结局后,感觉尤其吓人。”褐手人笑道。 “那扁担也是工具啊。”灰手人说。 (六千零八十二)移出 褐手人笑道:“工具,你是不是觉得扁担跟我有相似之处啊?” “起码跟我有相似之处。”灰手人道。 “又把我移出了。”褐手人说。 “我只是拿我自己举例子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举的例子,我适用吗?” 灰手人说:“你如果自己觉得适用,到时候你可以往里套。” 褐手人说道:“你都没说有什么相似之处。” “还用我说啊,不就是那个意思?”灰手人笑道。 “哪个意思啊?”褐手人道,“都是工具啊?” “你自己都说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真是这个啊,那我还真能往里套。” “就看你愿不愿意了。”灰手人道。 “不管愿不愿意,那是的我也是工具。”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我就不把你移出了。” 褐手人笑道:“一起说,我们跟扁担还有别的相似之处吗?” “我可不希望还有别的。”灰手人道。 “我知道了。”褐手人道。 “什么?”灰手人道。 “万一是那方面相似可就麻烦了。”褐手人道。 “哪方面?”灰手人故意问道。 “你听你这口气。”褐手人道。 “说明什么?”灰手人问。 “说明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褐手人说,“你该不会不打算承认吧?” “你怎么就跳到我不打算承认这步了?”灰手人道,“这不是想远了?” 褐手人说:“也是,你没那个必要不承认。” 灰手人说道:“所以说你想远了啊。” “但有一种可能,你是不愿意说刚才想到的那方面相似之处的。”褐手人道,“这应该不是我想远了的。” “不愿意说。”灰手人说,“自然不愿意说啊,你愿意说吗?” “什么?”褐手人问。 “其次,是你说的啊。”灰手人说道。 “哦,明白了,深陷,嗯,深陷。”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这就算深陷?” “你自己说的是我说的,而且还把这个看成很重要的,你说呢?”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本来就重要。” “陷成这样,也挺有意思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说陷就陷,反正你也陷着呢。” 褐手人笑道:“反正我刚刚并没有深陷的表现。” “你自己说没有就没有吗?”灰手人问。 “要谁说了算?”褐手人道,“该不会是要他说吧?” “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灰手人问。 “这不是说到了谁说了算的问题吗?”褐手人道。 “一说到谁说了算的问题,就那么容易想到他吗?”灰手人问。 “显然是这样啊。”褐手人说,“毕竟以前那么多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就是他说了算。现在提起谁说了算,好像非常容易就想到他吧?” 灰手人道:“从今以后,你我说了算,行不行?” “你说了算,就行。”褐手人笑道。 “这还带让的?”灰手人问。 “不是让啊,你说了算本来就可以啊。”褐手人笑道。 (六千零八十三)多烦 褐手人说道:“不会有尽头。” “你重复我说的话干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想到了别的。” “什么?”灰手人问。 “我希望不会有尽头的事。”褐手人道。 “肯定不会是我刚才说的那种。”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当然不会了,那种无穷无尽的,要多烦有多烦。” 灰手人道:“你胆子可真大。” “有什么?”褐手人问。 “多烦?”灰手人笑着问道。 “怎么了?”褐手人道,“你很喜欢那样吗?” “其实那个时候吧,我也没怎么愿意,也没怎么不愿意。”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这么说,想来我也跟你差不多。” 褐手人道:“怎么又跟我差不多了?” 灰手人道:“我刚才虽然说‘哪里敢不答应!’,但我也是没多想要不要答应的,就是虽然懒得去做某些事,但也就那么自然地答应了。” “都是习惯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还有习惯?” “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怎么又说到那种习惯了。”褐手人并没回答。 灰手人道:“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哪个意思啊?”褐手人问。 “你虽然只是说了‘还有习惯?’,但你实际上想说的是‘工具还有习惯?’,是不是这样?”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说:“你把我要说的都说了,我还用得着说什么吗?” 灰手人道:“你可以再说一遍。” “你爱听吗?”褐手人问。 “爱听啊。”灰手人笑道。 “啊?”褐手人一愣。 “这有什么稀奇的?”灰手人问。 “怎么不稀奇?”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不是很正常,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表达自己爱听了吧?” 褐手人笑道:“的确不是第一次表达。” “之前那些次,你怎么不这样?”灰手人问。 “跟我说的话有关系。”褐手人道,“我这次说的可是‘还有习惯?’,你已经知道我的意思是‘工具还有习惯?’了,还会爱听?” “爱听啊。”灰手人笑道,“首先呢,你说的挺好玩的,其次,哦,这个其次的可比首先那个重要啊。” “什么?”褐手人问。 “其次,是你说的啊。”灰手人说道。 “哦,明白了,深陷,嗯,深陷。”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这就算深陷?” “你自己说的是我说的,而且还把这个看成很重要的,你说呢?”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本来就重要。” “陷成这样,也挺有意思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说陷就陷,反正你也陷着呢。” 褐手人笑道:“反正我刚刚并没有深陷的表现。” “你自己说没有就没有吗?”灰手人问。 “要谁说了算?”褐手人道,“该不会是要他说吧?” “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灰手人问。 “这不是说到了谁说了算的问题吗?”褐手人道。 (六千零八十四)四次 “你中途把那东西放在了干净的地方,他罚你时找的理由是不是你没完全按照他说的做啊?”灰手人问。 “你都知道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多说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看来很好猜啊。” “还行吧,关于他的事,你好像很擅长猜啊。”褐手人笑道。 “你不是吗?”灰手人问,“多擅长。” 褐手人说:“还行,我挺擅长猜关于你的事。” “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擅长猜关于你的事。”灰手人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褐手人说:“刚才的情况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吧?” 灰手人道:“足以说明什么问题?擅长猜关于我的事吗?” 褐手人道:“是啊,就说刚才我说的那件事,既可以说是关于他的事,也可以说是关于你的事吧?” 灰手人说:“那倒是。” 褐手人又说:“所以那件事你猜中了,就是你猜中了关于我的事。” 灰手人道:“你认为呢?别告诉我你不同意这么说啊。” “怎么会不同意?”褐手人道,“我接着跟你说刚才背东西那事吧。” “后面还有新的情况发生吗?”灰手人说。 “有。”褐手人道,“这也是我没想到的。我说这个,不算食言吧?” “当然不算,在我这里,还谈什么食言不食言的?”灰手人道。 “也是啊,又不是在他面前,对吧?”褐手人说。 “那你说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隔了几天之后,我另一件事做得没令他满意,于是他又提起了我背东西这件事。虽说背东西当天他就已经惩罚过我了,但后来他再提的时候,给我一种想要再次惩罚我的感觉。” “一件事罚两遍啊?”灰手人问。 “新鲜吗?”褐手人说,“其实不新鲜,我以前有件事做得不令他满意,他惩罚过我四次。” “是当天惩罚的吗?”褐手人问。 “第一次是当天。”灰手人说。 “另外三次呢?”褐手人问。 “第二次和第三次都在当月内。”灰手人道。 “第四次呢?”褐手人问。 “第四次在五个月之后。”灰手人道。 “五个月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啊?”褐手人问。 “他说之前我做得没令他满意的那件事,在五个月之后给他带来了后续影响,导致他新做的事失败了。”灰手人道。 “那么大影响吗?”褐手人问。 “没那么大影响。”灰手人道,“其实他新做的事,原本可以不失败,但他为了获得更多利益,采取了风险最大的方法去做,就失败了。” “他做失败了跟你五个月前的事情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褐手人问。 “我是找不到什么必然的关系的。但他说,如果五个月之前我那件事能做到令他满意,也许他采取风险最大的方法去做时,信心会更足。他说五个月后这件事,他信心越足,越容易做好。”灰手人道。 “只因为这个就又罚了你一次?”褐手人问。 (六千零八十五)嚼字 灰手人道:“你这么问,该不会是觉得可能还有其他原因吧?” 褐手人回答:“没这个意思,就是纯粹觉得有点不合适才问的。” 灰手人说:“这岂是有点不合适啊?” “不是‘有点’,不是‘有点’不合适,是他这么做太过分了!我这么说,行了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就是啊,就因为那个原因又罚我一次,多过分啊!” “你说的声音很大啊。”褐手人道。 “还行吧?”灰手人说,“想起来心中不平的事,我用这种声音说出来,也不算大得过火了。” “反正他是听不到我们的对话的。”褐手人笑道。 “你往哪个方向看呢?”灰手人问。 “当然是说谁,就往谁的方向看啊。”褐手人道。 “你这次说的‘他’,是那个人啊?”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那个曾经被施法,现在还没多大反应的人。” “为什么突然说起他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如果他听见,对你我也没什么好处吧?” “那倒是,但好像他也没法把你我怎样。”灰手人道。 “要是他一切正常活着出去了呢?”褐手人问。 “活着出去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但一切正常活着出去?”灰手人道,“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好像也没多大。”褐手人道,“经历了刚才那些事,他会不会已经不正常了?” “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相关的吗?”灰手人问。 “只是相关啊,又不是这个话题本身。”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不管怎么讨论,反正他被吓得可以啊。” 褐手人道:“现在他听不到我们说的话,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两人这段时间对话的方式就不是能使他也听到的啊。” “我想起了另一个人啊。”灰手人道。 “谁?”褐手人问。 “不需要问了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那个就算我们用不能使普通人听到的对话方式说话,也能听到的人吗?” “是啊。”灰手人说,“要是换个环境,他应该就能挺到了吧?” 褐手人说:“其实吧,这种环境,我也不能确定他到底能不能听到啊。” “这个话题我们之前讨论过了。”灰手人道。 “那你说什么‘其实’?”褐手人问。 “你现在好像喜欢上咬文嚼字了啊。”灰手人开玩笑道。 “你没有吗?”褐手人问。 “没错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此刻呢,是不是还可以那样。” “可以。”褐手人说,“一直都可以。” 灰手人沉默片刻。 褐手人道:“你怎么不接着说了?” “这就说啊,延续,要一直跟你聊。”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那就接着说我刚才背东西的事吧。那事应该还不算说完了吧?” “这要看你怎么想了。”灰手人说,“只要你认为不算说完了,我就认为没说完。” 褐手人道:“知道你深陷。其实我也已经说完了,后来背他惩罚什么的,那是后来的事了。” (六千零八十六)拆分 褐手人道:“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是,但是这种本事又不止我们有。” 灰手人说:“嗯,我知道的一些人差不多都有点这个本事。” “尤其是有随时可能找茬的上级的那种人,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对,这种对他们来说也属于必备本事了。” “保命嘛,防止自己说错话嘛。”褐手人说,“也是。” “都可以理解。”灰手人道,“其实有些做上级的就有这个本事啊,而且厉害得不得了。” “如果没这个本事,怎么找茬?”褐手人问。 “这些上级的本事是为了找茬而存在的?”灰手人问。 “不知道。”褐手人道,“但拥有这种本事,的确会使这些上级找茬更方便一些,是不是?” 灰手人说:“那倒是,但那些上级有这种本事的必要性跟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要是没这样的本事,保命的难度会增加很多啊。那些上级就算没了这样的本事,对他们找茬来说也没多大影响吧?” 褐手人道:“那倒是,他们想要找茬的话,有无数种方式,倒是真不用次次都采取抠字眼的方式。” “他们的选择范围很广啊。”灰手人道。 “但是如果再想点别的,可能他们中的有些人也不一定那么自在。”褐手人说。 “你是不是想到了我们见过的某些上级?”灰手人问。 “是啊,但不是那谁啊。”褐手人道。 “我知道你说的不是那谁。”灰手人说,“你怎么又提起那谁了?” “我们印象最深刻的上级会是谁?”褐手人道,“我印象最深刻的上级的确就是他啊。你呢?如果你想说别人,就说,现在这种环境下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对不对?” 灰手人说:“对,是没什么好怕的,但我也说不出别人来。我印象最深刻的上级也是他,所以刚才你那问题,不用把你我拆开问了。” 褐手人道:“我起初说的可就是‘我们印象最深刻的上级会是谁?’,是不是?我可记着呢。” “你也说了‘起初’啊。”灰手人道。 “这不是给你发表不同意见提供方便吗?”褐手人说。 “你怎么只给我发表不同意见提供方便啊?”灰手人笑着问道,“不给我发表相同意见提供方便? 褐手人道:“我上来就说了‘我们’,这也算是给发表相同意见提供方便了吧?” 灰手人说:“可你后来转成了拆分的方式啊。 “不算转了吧?”褐手人道,“我那不是多给你提供一种可能吗?” 灰手人道:“这样倒是也讲得通。” “当然讲得通啊,不仅讲得通,而且我做得很合适啊。两种都提供。其实前面那种我似乎没有提供的必要。”褐手人笑道。 “怎么是前面那种你似乎没有提供的必要?”灰手人道,“为什么不是后面那种?莫非你认为我是会发表不同意见的?” “不是认为你会发表不同意见,只是前面那种,我什么不提供,你也很方便。”褐手人说。 (六千零八十七)故作 灰手人笑道:“怎么方便?” 褐手人说:“你直接说你也是就行了。” “这也算?”灰手人问。 “你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吧?”褐手人问。 “没有啊。”灰手人道。 “没什么问题就是方便。”褐手人道。 “既然你认为没什么问题就是方便,那我就也随你说方便吧。”灰手人说道。 “你自己愿意随我说,那就随吧。”褐手人说,“反正对于深陷的人来说,有些事做出来也不新鲜。” “这种随你说,也成深陷的表现了吗?”灰手人问。 “显然是啊。”褐手人道。 “还显然?”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说,“我接着跟你说我背东西那事后来的事啊。” “还有?”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他第四次惩罚我之后,问我有没有好好反省自己。” 灰手人道:“你回答好好反省了,是不是?” “对。”褐手人说,“他接着就问我反省出什么来了。” “你怎么说?”灰手人问。 “我说我反省出了以后他没让我做的事我就不能自己决定做。”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他听了怎样?” “他说我反省到的也太浅了。”褐手人说,“还说我本来就是那么肤浅。” 灰手人道:“他也说过我本来就是那么肤浅。” “什么情况下说的?”褐手人问。 “就是有一次他问我考虑问题想到了哪些,我回答过之后,他说的。”灰手人道。 “你当时有什么反应?”褐手人问。 “我也没敢有什么大反应,就是点了点头。”灰手人道。 “这事就过去了?”褐手人问。 “在过去之前他还说了话。”灰手人道。 “说了什么?”褐手人问。 “他问我知道不知道怎样想就会显得深刻些?”灰手人问。 “你说什么?”褐手人问。 “我说要听他说。”灰手人道。 “他跟你说了?”褐手人问。 “他嫌我依赖他。”灰手人道,“跟我说,什么事情都听他的,我自己更学不会做决定了。” 褐手人道:“跟你竟然是这么说的!哦,不过也不新鲜,他这种人,一向是哪方面话都能说得出来的。” 灰手人道:“到这里他还没说完呢。” “还说了什么?”褐手人问。 “还说我这种肤浅的人就算有人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变得深刻的。”灰手人道。 “那他刚才问你那个问题干什么?”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啊,似乎没多啊意义。”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他问没意义的话不是第一次,我倒也不必觉得新鲜。” 灰手人说:“他最后还说了,既然我深刻不起来,也不需要故作深刻,我肤浅也有肤浅的用处。” 褐手人笑道:“他跟你说的也是‘用处’。” “是啊,现在想想,可不是吗?工具嘛,能用就成,他说‘用处’也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灰手人道,“只是我从来都不曾故作深刻,也不曾打算故作深刻。” (六千零八十八)互问 褐手人道:“不管你有没有打算,以及有没有故作深刻,这对他来说都不一定是判断依据。” “嗯,他的判断依据大概就是他自己的想法。”灰手人说。 “没错,我就是想这么说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怎么说着说着,这事变成你问我了?” 褐手人笑道:“是啊,刚才是你问我答。其实也没什么啊,我们一直都是互问互答,是吧?” “也是。”灰手人笑道,“你还准备说你背东西那事后面的事吗?” “如果你不想听了,我就不说了,不然的话我就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可没说我不想听啊。” “想听?”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嗯,我知道的一些人差不多都有点这个本事。” “尤其是有随时可能找茬的上级的那种人,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对,这种对他们来说也属于必备本事了。” “保命嘛,防止自己说错话嘛。”褐手人说,“也是。” “都可以理解。”灰手人道,“其实有些做上级的就有这个本事啊,而且厉害得不得了。” “如果没这个本事,怎么找茬?”褐手人问。 “这些上级的本事是为了找茬而存在的?”灰手人问。 “不知道。”褐手人道,“但拥有这种本事,的确会使这些上级找茬更方便一些,是不是?” 灰手人说:“那倒是,但那些上级有这种本事的必要性跟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要是没这样的本事,保命的难度会增加很多啊。那些上级就算没了这样的本事,对他们找茬来说也没多大影响吧?” 褐手人道:“那倒是,他们想要找茬的话,有无数种方式,倒是真不用次次都采取抠字眼的方式。” “他们的选择范围很广啊。”灰手人道。 “但是如果再想点别的,可能他们中的有些人也不一定那么自在。”褐手人说。 “你是不是想到了我们见过的某些上级?”灰手人问。 “是啊,但不是那谁啊。”褐手人道。 “我知道你说的不是那谁。”灰手人说,“你怎么又提起那谁了?” “我们印象最深刻的上级会是谁?”褐手人道,“我印象最深刻的上级的确就是他啊。你呢?如果你想说别人,就说,现在这种环境下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对不对?” 灰手人说:“对,是没什么好怕的,但我也说不出别人来。我印象最深刻的上级也是他,所以刚才你那问题,不用把你我拆开问了。” 褐手人道:“我起初说的可就是‘我们印象最深刻的上级会是谁?’,是不是?我可记着呢。” “你也说了‘起初’啊。”灰手人道。 “这不是给你发表不同意见提供方便吗?”褐手人说。 “你怎么只给我发表不同意见提供方便啊?”灰手人笑着问道,“不给我发表相同意见提供方便? 褐手人道:“我上来就说了‘我们’,这也算是给发表相同意见提供方便了吧?” (六千零八十九)你定 褐手人道:“我知道可以说绝对了,可我还是不想出现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灰手人问:“你怎么知道会出现?” “也不一定就会出现,但要防止啊,好多事都是这样,虽然不确定会不会发生,但预防还是有必要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故意问道:“在这样的环境下预防,真的有效吗?” “有效与否不清楚,但还是要预防。”褐手人道。 “你该不会是一本正经回答我的问题呢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问的时候是不是一本正经的?” 灰手人说:“一听就不是啊,你不会没听出来吧?” 褐手人笑道:“当然听出来了。所以我才没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那难道不算一本正经吗?”灰手人问。 “不算。”褐手人道。 灰手人“啊?”了一声,又问道:“你故意的?” 褐手人笑道:“是啊。” 灰手人笑道:“你实际没正经回答,却用一本正经的语气来回答我?” “就是这样。”褐手人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灰手人笑着问。 “我就是想体验一下。”褐手人说。 “体验什么?”灰手人问。 “体验正经不正经其实也可以由我来定啊。”褐手人道,“同时也可以由你来定。” “我定了算数吗?”灰手人问。 “算啊,在你那里算。”褐手人道,“我定了的在我这里算。” “我们这都是有范围的。”灰手人道。 “你定的,在我这里也算。”褐手人笑道,“就算我是正经的吧。” “到底怎么算?”灰手人问。 “我已经说了啊,就算正经。”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那你用正经的语气回应我不正经提出的问题?” 褐手人笑道:“不可以吗?” 灰手人说:“也不是不可以。算了,这事还是你说了算吧。在我这里,你说了算。我就承认你是在用不正经的语气回答我不正经提出的问题了。” “那我就体验一下,你我都认为我说了可以算的情况,就这一刻,然后下一刻还是你说了算。”褐手人笑道。 “我刚才已经体验过了啊。”灰手人道,“你刚才说算正经了,那不就是我说了算吗?” 褐手人笑道:“刚才体验过了,一会儿还可以再体验体验。” 灰手人说:“一会儿怎样体验?” “由你来定。”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有这样的机会吗?” “我觉得有。”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行,既然你陷得那么深,那我就当有了。” “这也能体现出陷得深?”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行。”褐手人道,“我就是陷得深了,这事你说了算。现在已经是你定的了。我陷得深不深,全都由你说了算。” 灰手人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早点来多好。”褐手人道,“你看我刚才还主动要求体验这种自己说了算的感觉呢。” 灰手人说:“那我也主动。” (六千零九十)带出 “你打算怎么主动?”褐手人问。 “你这么问,就说明你知道我要说的主动做的事跟你刚才主动做的事不同。”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自然知道啊。” 灰手人又说:“你知不知道我打算怎么主动?” 褐手人说:“这就需要你自己说了。” 灰手人道:“你就不猜了。” “不猜了。”褐手人道。 “我跟你说,我打算主动体验由天决定的感觉。”灰手人道。 “由你决定和由我决定都体验过了,也该试试由天决定的感觉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问:“你该不会也想尝试吧?” “是啊。”褐手人道,“你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有什么意思啊?” “喂,别说得那么悲伤好不好?”灰手人问。 “也好啊。”褐手人道,“可是,这也不是我们是否说得那么悲伤决定的。” 灰手人又说:“这个时候你偏要这么说?”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本来就带那种意思啊,就允许你带出来,不允许我说?” 灰手人道:“你就那么肯定我带出来了?” “反正我感觉到了。”褐手人道。 “你不担心你说绝对的话了?”灰手人问。 “不担心。”褐手人回答。 “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就没打算说绝对的话。” “你刚才的话,还不够绝对吗?”灰手人道。 “还好吧。”褐手人说,“我认为是这样的。” 灰手人又说:“那我就再主动一次吧。” “主动做什么?”褐手人问。 “主动承认我刚才说的话里带那种意思。”灰手人道。 “这也不好说‘再’吧?”褐手人问。 “为什么不好说‘再’?”灰手人问。 “这只是这段时间里你第一次主动做什么。”褐手人道,“刚才你说主动体验一次由天决定的感觉,还没体验呢吧?先说的事在后面发生。” 灰手人说:“你没发现我话里的别的问题吗?” “发现了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真发现了?” “真的。”褐手人说。 “那你怎么不说?”灰手人问。 “有必要说吗?”褐手人问。 “没有吗?”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就算我说了,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听你这话,我可能知道你想要说的是什么了。”灰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就没打算说绝对的话。” “你刚才的话,还不够绝对吗?”灰手人道。 “还好吧。”褐手人说,“我认为是这样的。” 灰手人又说:“那我就再主动一次吧。” “主动做什么?”褐手人问。 “主动承认我刚才说的话里带那种意思。”灰手人道。 “这也不好说‘再’吧?”褐手人问。 “为什么不好说‘再’?”灰手人问。 “这只是这段时间里你第一次主动做什么。”褐手人道,“刚才你说主动体验一次由天决定的感觉,还没体验呢吧?先说的事在后面发生。” 灰手人说:“你没发现我话里的别的问题吗?” (六千零九十一)全凭 灰手人说:“哪怕是不打算主动的,也要经历,你是这个意思吗?” 褐手人道:“是。尽管我这么说,但我其实是知道两者区别的。” “什么区别?”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主动和被动的区别啊,是不是你会觉得我说得如此简单相当于没说?” “不会相当于没说的。”灰手人道,“你说的话是有意义的。” “有什么意义?”褐手人笑道,“拖延了时间的意义?” 灰手人笑道:“就是话本身的意义啊。” “你竟然不说是拖延了时间的意义。”褐手人说,“这难道不是意义吗?” 灰手人笑了笑说:“当然是意义,不仅拖延了时间,还增加了跟我聊天的时间呢。” 褐手人道:“嗯,还要继续增加吗?” 灰手人说:“你是认真的,还是说着玩的?” 褐手人道:“我们现在还分认真的和说着玩的吗?” “不分了。”灰手人说,“好多时候认真的就像是说着玩的,而说着玩的时候,态度有时候又算认真的。” 褐手人道:“所以就随便说,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说着玩,还是一半认真一半说着玩,就全凭感觉了。” 灰手人笑道:“那你继续增加吧。” “你说这话时笑出这种声来,但我依然认为是认真的。”褐手人道。 “你好像能感觉到我说话时的感觉。”灰手人道。 “因为你都传出来了啊。”褐手人说。 “通过什么传出来了?”灰手人问。 “就是某种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东西。”褐手人道。 “还好你没说是通过那种你我都有的特殊本事传出来的。”灰手人说。 “传这种感觉要是用到特殊本事,我想,那特殊本事以后都不敢在世上存在了吧?”褐手人问。 “说得好像特殊本事有选择一样。”灰手人笑道。 “其实我也希望我能一直跟你聊啊。”褐手人道,“这好像又说回之前提过的话题了。” “但这话题提起来总带有一种肃杀感。”灰手人说。 “你不往那边想,是不是肃杀感就不见了?”褐手人问。 “行,但肃杀感会不会不见,好像也不是我能控制的。”灰手人道。 “那你就‘主动’体验……”褐手人道。 “明白。”灰手人道。 “按照你刚才说的那种意思来做。”褐手人说。 “主动跟被动的区别,你想到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心态不同啊。” 灰手人道:“我想到的也是这个。我刚才说我打算主动体验由天决定的感觉,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你说完后,我第一次问你话的时候,我就考虑到了可能你说的是这个意思,但还不确定,所以问了后面的话。”褐手人道,“当然,这其中也有故意的成分。” 灰手人说:“后来你就确定了我是怎么想的?” “算是吧,我也不想说得太绝对。”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其实我那种想法也没多少道理。” 褐手人说:“怎么会?” (六千零九十二)差别 灰手人说道:“心态不同而已。” “心态不同,差别就很大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哪些差别?” “你说的时候肯定是已经想到差别的吧?”褐手人道,“不然的话你也不会那么说。” 灰手人问:“你怎么知道会出现?” “也不一定就会出现,但要防止啊,好多事都是这样,虽然不确定会不会发生,但预防还是有必要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故意问道:“在这样的环境下预防,真的有效吗?” “有效与否不清楚,但还是要预防。”褐手人道。 “你该不会是一本正经回答我的问题呢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问的时候是不是一本正经的?” 灰手人说:“一听就不是啊,你不会没听出来吧?” 褐手人笑道:“当然听出来了。所以我才没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那难道不算一本正经吗?”灰手人问。 “不算。”褐手人道。 灰手人“啊?”了一声,又问道:“你故意的?” 褐手人笑道:“是啊。” 灰手人笑道:“你实际没正经回答,却用一本正经的语气来回答我?” “就是这样。”褐手人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灰手人笑着问。 “我就是想体验一下。”褐手人说。 “体验什么?”灰手人问。 “体验正经不正经其实也可以由我来定啊。”褐手人道,“同时也可以由你来定。” “我定了算数吗?”灰手人问。 “算啊,在你那里算。”褐手人道,“我定了的在我这里算。” “我们这都是有范围的。”灰手人道。 “你定的,在我这里也算。”褐手人笑道,“就算我是正经的吧。” “到底怎么算?”灰手人问。 “我已经说了啊,就算正经。”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那你用正经的语气回应我不正经提出的问题?” 褐手人笑道:“不可以吗?” 灰手人说:“也不是不可以。算了,这事还是你说了算吧。在我这里,你说了算。我就承认你是在用不正经的语气回答我不正经提出的问题了。” “那我就体验一下,你我都认为我说了可以算的情况,就这一刻,然后下一刻还是你说了算。”褐手人笑道。 “我刚才已经体验过了啊。”灰手人道,“你刚才说算正经了,那不就是我说了算吗?” 褐手人笑道:“刚才体验过了,一会儿还可以再体验体验。” 灰手人说:“一会儿怎样体验?” “由你来定。”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有这样的机会吗?” “我觉得有。”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行,既然你陷得那么深,那我就当有了。” “这也能体现出陷得深?”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行。”褐手人道,“我就是陷得深了,这事你说了算。现在已经是你定的了。我陷得深不深,全都由你说了算。” 灰手人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六千零九十三)逗你 灰手人道:“你是怎么说的?” 褐手人笑道:“我就说应该有吧。” “还算没说得太绝对,那个时候你就没说得很绝对,好像那样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一样。”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那时自然不是因为这个,但你这么一说,搞得我当时就知道现在你我的遭遇一样。” 灰手人笑道:“那你可真是先知先觉啊。” “你逗我玩儿呢?”褐手人问。 “说你先知先觉怎么成了逗你?”灰手人问。 灰手人问:“你怎么知道会出现?” “也不一定就会出现,但要防止啊,好多事都是这样,虽然不确定会不会发生,但预防还是有必要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故意问道:“在这样的环境下预防,真的有效吗?” “有效与否不清楚,但还是要预防。”褐手人道。 “你该不会是一本正经回答我的问题呢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问的时候是不是一本正经的?” 灰手人说:“一听就不是啊,你不会没听出来吧?” 褐手人笑道:“当然听出来了。所以我才没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那难道不算一本正经吗?”灰手人问。 “不算。”褐手人道。 灰手人“啊?”了一声,又问道:“你故意的?” 褐手人笑道:“是啊。” 灰手人笑道:“你实际没正经回答,却用一本正经的语气来回答我?” “就是这样。”褐手人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灰手人笑着问。 “我就是想体验一下。”褐手人说。 “体验什么?”灰手人问。 “体验正经不正经其实也可以由我来定啊。”褐手人道,“同时也可以由你来定。” “我定了算数吗?”灰手人问。 “算啊,在你那里算。”褐手人道,“我定了的在我这里算。” “我们这都是有范围的。”灰手人道。 “你定的,在我这里也算。”褐手人笑道,“就算我是正经的吧。” “到底怎么算?”灰手人问。 “我已经说了啊,就算正经。”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那你用正经的语气回应我不正经提出的问题?” 褐手人笑道:“不可以吗?” 灰手人说:“也不是不可以。算了,这事还是你说了算吧。在我这里,你说了算。我就承认你是在用不正经的语气回答我不正经提出的问题了。” “那我就体验一下,你我都认为我说了可以算的情况,就这一刻,然后下一刻还是你说了算。”褐手人笑道。 “我刚才已经体验过了啊。”灰手人道,“你刚才说算正经了,那不就是我说了算吗?” 褐手人笑道:“刚才体验过了,一会儿还可以再体验体验。” 灰手人说:“一会儿怎样体验?” “由你来定。”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有这样的机会吗?” “我觉得有。”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行,既然你陷得那么深,那我就当有了。” “这也能体现出陷得深?”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六千零九十四)有助 褐手人说:“他好像养成习惯了。” “让你做他的事的习惯?”灰手人问。 “是这样的。”褐手人道,“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毕竟前些天他还让我做了他做的事,做的时候顺便说了句有助于我认识。” 灰手人问道:“前些天还这样?” “是啊,如果不是今天发生了这些情况,估计以后还会继续吧。”褐手人道。 褐手人道:“是。尽管我这么说,但我其实是知道两者区别的。” “什么区别?”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主动和被动的区别啊,是不是你会觉得我说得如此简单相当于没说?” “不会相当于没说的。”灰手人道,“你说的话是有意义的。” “有什么意义?”褐手人笑道,“拖延了时间的意义?” 灰手人笑道:“就是话本身的意义啊。” “你竟然不说是拖延了时间的意义。”褐手人说,“这难道不是意义吗?” 灰手人笑了笑说:“当然是意义,不仅拖延了时间,还增加了跟我聊天的时间呢。” 褐手人道:“嗯,还要继续增加吗?” 灰手人说:“你是认真的,还是说着玩的?” 褐手人道:“我们现在还分认真的和说着玩的吗?” “不分了。”灰手人说,“好多时候认真的就像是说着玩的,而说着玩的时候,态度有时候又算认真的。” 褐手人道:“所以就随便说,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说着玩,还是一半认真一半说着玩,就全凭感觉了。” 灰手人笑道:“那你继续增加吧。” “你说这话时笑出这种声来,但我依然认为是认真的。”褐手人道。 “你好像能感觉到我说话时的感觉。”灰手人道。 “因为你都传出来了啊。”褐手人说。 “通过什么传出来了?”灰手人问。 “就是某种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东西。”褐手人道。 “还好你没说是通过那种你我都有的特殊本事传出来的。”灰手人说。 “传这种感觉要是用到特殊本事,我想,那特殊本事以后都不敢在世上存在了吧?”褐手人问。 “说得好像特殊本事有选择一样。”灰手人笑道。 “其实我也希望我能一直跟你聊啊。”褐手人道,“这好像又说回之前提过的话题了。” “但这话题提起来总带有一种肃杀感。”灰手人说。 “你不往那边想,是不是肃杀感就不见了?”褐手人问。 “行,但肃杀感会不会不见,好像也不是我能控制的。”灰手人道。 “那你就‘主动’体验……”褐手人道。 “明白。”灰手人道。 “按照你刚才说的那种意思来做。”褐手人说。 “主动跟被动的区别,你想到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心态不同啊。” 灰手人道:“我想到的也是这个。我刚才说我打算主动体验由天决定的感觉,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你说完后,我第一次问你话的时候,我就考虑到了可能你说的是这个意思。” (六千零九十五)换谁 褐手人道:“你是觉得如果当时就被他惩罚了会避免更多后续的情况吗?” 灰手人说:“是这么想过,但如果当时被他惩罚得太狠了,我还有以后吗?” 褐手人道:“有那么严重吗?” “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严重啊,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无法确定很多事。”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这也是他的可怕之处。” 灰手人道:“是的,没有具体的标准,我们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罚我们,什么时候又不会。” 褐手人说:“光是这一点给我们造成的恐惧感,就能帮他控制我们。” 灰手人道:“我看啊,恐惧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褐手人说:“是啊,我觉得,不光别人可以通过制造恐惧来控制我,我自己也可以。” 灰手人说:“我理解你说的,我以前有时就有恐惧感,这种恐惧感也使我自己控制自己。” 褐手人问:“你猜,他希望我们有恐惧感吗?” “分情况吧?”灰手人道,“看他的需求。” 褐手人说:“也是啊,记得那次我单独给他做事时,他讥讽我胆小如鼠。” “我也被他这么讥讽过啊。”灰手人道。 “记得他讥讽我的那次,他让我做的事特别危险,我也没说我不去做,我也没有拒绝,只是去做之前考虑得比较细,做了一些保护措施,他嫌我动作太慢了。”褐手人道,“但我不是动作慢,只是我在检查,防止出差错。我检查的时候,可能他以为我什么都没做吧。” “检查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是他那事情做成的前提吧?”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如果我有什么问题,他那事也就完了,可他就像想不通这一点似的,什么都不管,嫌我慢就讽刺我。” “他可能觉得你有把握?”灰手人笑着问道。 “你又开玩笑呢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了笑,没说话。 褐手人继续说:“就算觉得我有把握就那么催?本来有把握的事,被他那么一催,也容易变成没把握的啊。” 灰手人道:“他是不是就想快点看到结果?” 褐手人说:“我觉得一方面他想快点看到结果,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说我说个痛快吧。” 灰手人说:“他说你时也不担心影响你。” 褐手人道:“他才不用担心。就算我因受了影响,事情做失败了,他也不会怪自己的,到时候还是会怪我。” “可耽误事的是他啊。”灰手人道。 “有的事,他也未必真那么在乎。”褐手人道,“反正要面对危险的是我,如果我陷入危险,事情又没做好,他可以换人做啊,他自己倒是不至于入险境。” 灰手人说:“换谁啊,这种事?” 褐手人笑而不语。 灰手人道:“在做事的过程中用到你的特殊本事了吗?” “用到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我就是经历过化纳的,有那些特殊本事的人。要是换的话,估计就会换我了。” (六千零九十六)看地 褐手人道:“已经不用估计了。” “你就不担心这么说太过绝对了?”灰手人问。 “这有什么绝对的?”褐手人道,“也就是这样了吧?” 灰手人说:“其实上次,我的情况也跟你这个很类似,我就不说了吧?” 褐手人道:“你不想说?” “是啊。”灰手人道,“我想要说别的。” “那就说别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他有没有在单独与你相处时跟你说过‘低头’?” 褐手人道:“说过啊,而且每次我低头后,他就跟我说,要低头反思,就没那么容易做错事了。” 灰手人说:“他也跟我说过这个,但我有不解之处。” 褐手人道:“我也有。你先说吧。” 灰手人说道:“他说让我低头的日子,好像都是我没惹怒他的日子。” 褐手人说道:“你是想说,那些日子都是你没做那种会使他惩罚你的事的日子?” 灰手人道:“对,我想了想,好像每次都是。” 褐手人说道:“是不是单独叫你去见他也没别的事跟你说?” 灰手人说道:“是的,每次都没别的事,就是单独叫我过去,然后让我低头。” “跟我一样。”褐手人道。 “他还会跟我说让我看地。”灰手人道。 “也跟我说。”褐手人道,“看地是做什么我也搞不懂。” 灰手人说:“看似没什么意义,该不会是他在我们身上动了手脚吧?” “你是说用法术?”褐手人问。 “不是没可能。”灰手人道,“但又没那么像。” “我发现他让我看地,每次都是在同一个房间里。”褐手人说。 “就是墙上挂着铜锣的那个房间吗?”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 “那个房间会不会有我们不了解的秘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该不会是跟我们有关系吧?” 灰手人道:“我也想到了这个,但又感觉没那么像。” “他跟我说,低头,看地,反思自己时,我倒也没感到异常。”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跟我说时我也没感到异常。” “他会不会只是纯粹让我们反思?”褐手人问,“可是为什么每次都去那个房间?” “你低头看地时,他一般在你什么位置?”灰手人问。 “就在我身边。”褐手人道。 “站着还是坐着?”灰手人又问。 “有时站着,有时坐着,这个不一定。”褐手人说,“你遇到的呢?” “跟你遇到的差不多。”灰手人道,“有时候离我近,有时候又离我远。”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规律可循啊。”褐手人道。 “他每次让我看地时,他都不说话。”灰手人说。 “让我看地时他也不说话。”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莫非是需要安静?” 褐手人道:“他说过,让我也别说话。” 灰手人道:“也不让我说话。” “每次从那里出去后,我也没有异常的感觉。”褐手人说。 “我也没有,有时候还特意想这事,都没觉得。”灰手人道。 (六千零九十七)握在 灰手人说:“那个房间好像也没什么明显异常吧?” 褐手人道:“他的房间,怎么算有异常?” 灰手人想了想,笑道:“好像怎么样都算有异常?” 褐手人说:“既然如此,就不存在没有异常的说法了。” 灰手人道:“他经常在那个房间里作法。” 褐手人道:“别的地方,他也会作法。” “对,所以很多东西,我是很难看出来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很难了解他的秘密。” 灰手人说:“我们都很难了解她的秘密,但他想了解我们的秘密可就容易多了。” “可能我们的秘密一直都握在他的手中呢。”褐手人道。 “有没有可能问出来?”灰手人问。 “当面问?”褐手人问。 “好像我是想多了。”灰手人道。 “也不一定。”褐手人道,“现在都这种情况了。” 灰手人说:“怎么当面问?” “当面问嘛,就是要在他出现的时候问啊。”褐手人道。 “可他没出现。”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褐手人用显得很神秘的语气问道。 灰手人笑道:“你觉得他如果已经出现了话,现在我们会怎样?” “不好说啊。”褐手人道。 “你为什么会认为不好说?”灰手人问。 “你记不记得他说过‘积攒’?”褐手人问。 “记得。”灰手人道,“他的意思就是,有些事要攒着,到时候一起办了。” “对呀,所以现在你我在这里所做的事,是不是都被他看在眼里,攒在心里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看在眼里?这想法太过火了。” 褐手人说:“虽说按常理来说不大可能,但现在这种环境,如果他真的能呢?” 灰手人道:“真能的话,也不错。” “不错?”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是啊,如果真能的话,我倒是想看看在我们已经吐出那两个之后,他会怎样对付我们。” 褐手人道:“你该不会以为吐出那两个之后他就拿我们没办法了吧?” “那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不像是他能看见的,也不像是他在攒。”灰手人道。 “刚才你有过觉得像的时刻吧?”褐手人问。 “肯定有过。”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怎么现在又没有了?” “你现在有吗?”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为什么你之前有过觉得像的时刻现在又没了?” “跟你一样啊。”褐手人笑道。 “你知道我的原因吗?”灰手人笑着问。 “不知道。”褐手人说。 “那怎么叫跟我一样?”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现在你没有,我也没有,是不是一样?” 灰手人道:“我问的是原因啊,你说的是结果。” “结果一样,估计原因也一样。”褐手人道。 “这是什么道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好像没什么道理。” 灰手人说:“哦,知道了,在这种环境下,没什么道理也不新鲜,所以你就这么说了,是不是?” (六千零九十八)憨笑 褐手人道:“反正这段时间我是不担心的。” “如果他突然出现在你我面前呢?”灰手人问。 “我就不信他能出现在这里。”褐手人说。 “这么肯定?”灰手人问。 “也不是说多肯定,只是特别倾向于不信。”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这话时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吗?” “没出现啊,一点都没有。”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也是,那种感觉本来也不是次次都出现的。” 褐手人问道:“怎么那么安静?” “什么声音都没有。”灰手人道,“你我说话这种不算我刚才所说的声音。” 褐手人道:“他腹部怎么那么安静了?” “你有没有发现他的表情有一点变化?”灰手人问。 “好像就是微笑了一下,但是现在又不在微笑了?”褐手人问。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好像又出现了笑容。” “不像微笑,这次像憨笑。”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但是没有声。” “你还想听到憨笑声吗?”灰手人问。 “估计听不到。”褐手人道,“就算听到声音,那声音也可能是从腹部发出来的吧?” “脸上挂着憨笑,腹部发出笑声,不吓人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能吓到普通人,而且对普通人内心产生的作用非常明显。” “对咱们这种作用不明显吗?”灰手人问。 “差不多吧。”褐手人说,“你第一次听到他腹部发出声音时什么感觉?” “觉得很诡异。”灰手人道,“嗯,对咱们这种作用也挺明显的。” 褐手人道:“你又这么快就同样我说的了。” “因为你说的有道理啊。”灰手人道。 “好像以前我说的话没道理一样。”褐手人笑道。 “什么以前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当然是出现今天这些事以前啊。” 灰手人故意问道:“如果是今天以前,怎样啊?” “以前我说的话,就算有道理,你也不一定认可,是不是?”褐手人笑问。 灰手人道:“是啊,我以前说的话有道理的时候,你会认可吗?” 褐手人说:“不一定认可,甚至可以说是嘴上一般都不会认可。” 灰手人想了一下,问道:“难道你心里会认可?” 褐手人道:“不好说啊,有时候你说的实在有道理,或者说,你说的就是事实,这种情况下,我心里也难以不认可啊。” 灰手人道:“嘴上为什么不认可啊?” 褐手人想了想,说:“嘴上为什么不认可你不知道吗?” 灰手人说:“很多时候都是当着他的,是不是?” 褐手人道:“是啊,那时候当着他,我嘴上要是认可了你的话,对我自己会有什么好处?” 灰手人笑道:“显得你我团结啊。” 褐手人说:“他可不是希望你我什么时候都团结的。你呢?当着他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心里认可我说的话,但嘴上不认可的情况?” (六千零九十九)损我 “当然出现过啊,当着他我不愿意嘴上认可。”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嘴上如果认可会怎样呢?” 灰手人说:“那不是更显得你厉害了?” “显得我厉害又如何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显得我厉害的话,下次他损我的时候,就又有更多理由了。” 褐手人说:“就算不显得我厉害,下次他损你的时候,要想找出更多理由,也是可以找到的吧?” 灰手人道:“是啊,可那时候我不那么认为。”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 “工具啊。”灰手人说,“一个工具会思考得很充分?” 褐手人笑道:“一个工具,思考得充不充分,也都思考了。” 灰手人说:“现在想起来其实是挺可笑的事。” 褐手人说:“可笑在哪里呢?” “同样是损我,拿你损我与不拿你损我,这两个给当时的我带来的负面感受不大一样。”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故意问:“哪种负面感受更大一些呢?” 灰手人笑道:“当然是拿你损我负面感受更大一些了。” 褐手人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灰手人道:“大概因为他总会拿我跟你比较吧。” 褐手人道:“如果不拿我比较,他损你的时候你起码不会想起我曾经带给你的更多不好的感受,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说那么清楚?” “因为之前,当然我说的就是今天出现这些事情之前,你如果他在损我的时候拿你跟我比较了,我也会有更多不好的感受啊。”褐手人说,“我的感受跟你的差不多。” 灰手人说:“想想我那时对你的态度,也真是好笑。” 褐手人故意说道:“我岂不是更好笑?” “有什么‘更’的?”灰手人问。 “按照那个时候的想法,我是要和你比较的。”褐手人道。 “你都说了,是那个时候的想法。”灰手人说。 “对,就是要套用啊。”褐手人笑道。 “又套用。”灰手人道。 “套用一下发生今天这些事之前的情况,我陷在跟你比较的想法里,自然会什么都和你比较一下。”褐手人笑道。 “然后你就跟我比较谁更好笑了?”灰手人道,“可你还是没说出更好笑的原因啊。” “原因就是……因为是我自己啊。”褐手人说。 “套用发生今天这些事之前的情况,你这哪里是陷在跟我比较的想法里?”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故意问:“那是什么啊?” 灰手人说:“你又是故意问的,我知道。” “是啊,故意问的。”褐手人道,“你就故意回答一下呗。” 褐手人道:“行啊,你这哪里是陷在跟我比较的想法里?明明是陷在了某种模式里啊。” “一猜你就要说这个。”灰手人笑道。 “刚才你怎么不猜?”褐手人问。 “我要是都猜出来了,你还亲自说吗?”灰手人问。 “你要是想让我说,我就会说啊。”褐手人道,“不信你可以试试啊。” (六千一百)这样 灰手人道:“你是会说,但情况也不一样了啊。” “有什么不一样?”褐手人道,“哦,算了,我不问了,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 灰手人问:“怎么突然这样?” “你陷在某种模式里,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顿了顿,道:“行,那就这样吧。” “这有什么绝对的?”褐手人道,“也就是这样了吧?” 灰手人说:“其实上次,我的情况也跟你这个很类似,我就不说了吧?” 褐手人道:“你不想说?” “是啊。”灰手人道,“我想要说别的。” “那就说别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他有没有在单独与你相处时跟你说过‘低头’?” 褐手人道:“说过啊,而且每次我低头后,他就跟我说,要低头反思,就没那么容易做错事了。” 灰手人说:“他也跟我说过这个,但我有不解之处。” 褐手人道:“我也有。你先说吧。” 灰手人说道:“他说让我低头的日子,好像都是我没惹怒他的日子。” 褐手人说道:“你是想说,那些日子都是你没做那种会使他惩罚你的事的日子?” 灰手人道:“对,我想了想,好像每次都是。” 褐手人说道:“是不是单独叫你去见他也没别的事跟你说?” 灰手人说道:“是的,每次都没别的事,就是单独叫我过去,然后让我低头。” “跟我一样。”褐手人道。 “他还会跟我说让我看地。”灰手人道。 “也跟我说。”褐手人道,“看地是做什么我也搞不懂。” 灰手人说:“看似没什么意义,该不会是他在我们身上动了手脚吧?” “你是说用法术?”褐手人问。 “不是没可能。”灰手人道,“但又没那么像。” “我发现他让我看地,每次都是在同一个房间里。”褐手人说。 “就是墙上挂着铜锣的那个房间吗?”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 “那个房间会不会有我们不了解的秘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该不会是跟我们有关系吧?” 灰手人道:“我也想到了这个,但又感觉没那么像。” “他跟我说,低头,看地,反思自己时,我倒也没感到异常。”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跟我说时我也没感到异常。” “他会不会只是纯粹让我们反思?”褐手人问,“可是为什么每次都去那个房间?” “你低头看地时,他一般在你什么位置?”灰手人问。 “就在我身边。”褐手人道。 “站着还是坐着?”灰手人又问。 “有时站着,有时坐着,这个不一定。”褐手人说,“你遇到的呢?” “跟你遇到的差不多。”灰手人道,“有时候离我近,有时候又离我远。”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规律可循啊。”褐手人道。 “他每次让我看地时,他都不说话。”灰手人说。 “让我看地时他也不说话。”褐手人说道。 (六千一百零一)先定 “我也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那我们还怎么同时问?” “没法选那么准的,那就选个差不多的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那就直接问?” “行。”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问什么问题?我们先定。” 褐手人道:“就问‘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你看行吗?” “行啊。”灰手人道,“现在开始?” “等等,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吧?”褐手人问。 “你有哪方面担心的?”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会不会我们一跟他交流,就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 “比如呢?”灰手人问。 “树珠突然亮了。”褐手人道。 “那我们就盯着点树珠。”灰手人道。 “如果树珠这次亮了之后还有其他后果呢?”褐手人问。 “要真有其他后果,它也不至于等树珠亮了再出现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说:“但也有这种可能啊。” “是有。”灰手人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是树珠亮了之前出现的,还是树珠亮了之后出现的,也没多大区别了吧?” 褐手人说:“听起来好像是。那我们就问吧。” “等一下。”灰手人道。 “怎么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一会儿我们问他话,他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他会不能听我们说话吗?”褐手人问。 “好像也不至于。”灰手人道,“但如果我们说话导致他出现什么问题,怎么办?” 褐手人道:“哪方面的问题?” 灰手人说:“比如他腹部突然出现巨大的声音,导致我们受到影响。” 褐手人说:“这种啊,似乎防不胜防。” 灰手人又说:“既然防不了,就赶紧问?” “嗯。”褐手人道,“那就开始吧。” 灰手人和褐手人差不多同时问那个人:“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啊?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回答了。” “用嘴回答的。”褐手人道。 “不是腹部发出的声音。”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我们要不要赶紧接着跟他说话?” “要。”灰手人道,“我说吧。” “我来。”褐手人说。 “那就还一起来。”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这次一起说什么?” 灰手人道:“一起说刚才说过的哪句话?” “行。”褐手人道。 “开始吧。”灰手人说。 两人便再次在差不多的时候问那个人:“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问我?”那个人问道。 “他说话了,是问我们话呢吧?”褐手人问灰手人。 “我觉得是啊。”灰手人说。 “回答吗?”褐手人问。 “回答,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机会啊。”灰手人道。 “那我回答了。”褐手人道。 “等一下,我来。”灰手人说。 “一起,一起总行了吧?”褐手人问。 “行。”灰手人道,“就算说一起,好像也不是那么齐。” “你该不会是希望我们一起数到三,然后再一起说吧?”褐手人问。 (六千一百零二)不齐 “可以。”灰手人道,“虽然好像不管齐不齐问题都不大。” 褐手人说:“那就我先说了吧。” “不是问题不大吗?”灰手人道,“干什么你先说?反正估计不齐,就我先说了。” “不齐归不齐,我们因为没法找到时间点,只好这样。但这不是你先说的理由。”褐手人笑道。 “你还是希望你我一起说,如果不齐也接受,但尽量要齐一些,是不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尽量齐一些,可能是有一定意义的。” “就是让人感觉到我们好像已经尽力保持整齐了,是吗?”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让人?哪个人啊?我们自己吗?” “不光是我们自己。”褐手人道。 “还有谁啊?”灰手人道,“那个人?” “他算一个吧。”褐手人说。 “他感觉到了又有什么用啊?”灰手人道,“能为我们解决问题吗?” “应该是不能。”褐手人说。 “这话你都没说绝对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这种话,我说绝对了,万一出现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觉怎么办?” 灰手人说:“虽说不一定出现,也是尽量不说那么绝对了省事,只是有些话,我就容易说绝对了,那种还没好好控制一番就说出来的。” 褐手人说:“我有时也这样啊,尤其是跟你有关系的话。” 灰手人道:“我说跟你有关系的话,有时也会这样。那个人,不能为我们解决问题,他就算感觉到了也确实没什么用。谁感到了有用啊?” “你是不是又想到谁了?”褐手人道。 “就是那谁啊,我就是想到他了。”灰手人说,“他要是知道了,就不是有用没用的问题了啊。” 褐手人说:“其实他知道与否也无所谓了,嗯,应该是。我收回‘尽量齐一些,可能是有一定意义的’这话吧。” “这就收回了?”灰手人问。 “不收回怎么办?”褐手人道,“我们还要继续讨论下去吗?” 灰手人又说:“看你想不想了。” 褐手人道:“你想,我就想;你不想,我就不想。” “明明我说看你,你又推到我这里。”灰手人故意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愿意决定?” “如果你不决定,那我就当是不想了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哦?”了一声。 褐手人又说:“你该不会是又要收回刚才的话了吧?” “那倒不至于。”灰手人笑道,“既然如此,就按你不想算吧。” 褐手人道:“行,我就不继续说这个了。” 灰手人笑道:“不打算再说几句吗?” “是要说的,但是要说别的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说什么?” “还是直接说问他的话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还尽量一齐说?” 褐手人问道:“估计是不齐的,但还是凑合着尽量一齐说吧。” 二人还没说,便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那个人问道。 (六千一百零三)难笑 “他又问话了。”灰手人对褐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们说刚才那句话吧。” 于是灰手人和褐手人一起说道:“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只听那个人回答:“能。”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看,这次你我也没说得多整齐,他还是回答了。” 灰手人道:“就好像证明了我们是否同时说,问题都不大吧?” 褐手人说:“好像是啊。” “那我继续问他了。”灰手人道 “怎么又是你?”褐手人问。 “这是个机会吧?”灰手人道。 “是。”褐手人道。 此刻两人再次听那个人说道:“又不能了。” 灰手人这次也没跟褐手人多说什么,直接跟那个人说道:“后来你不能听到了,是因为后来我们都没说话。现在我在说,你能听到吗?” 那个人道:“现在?也能。只是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灰手人继续问那个人。 褐手人道:“你就这么直接问了。” “是啊,你看,我直接问也没出什么事情吧?”灰手人道,“那我就接着问了。” “我也有可能问啊。”褐手人道。 “你想问时就问吧。”灰手人道。 “你问他‘什么不一样?’,他还没回答呢吧?”褐手人问。 “你没听见他回答吧?”灰手人道。 “没有啊。”褐手人说。 “那你还用问我?”灰手人笑着问。 褐手人道:“我要确定是不是啊。” “你不相信自己没听到,相信我说的?”灰手人故意问。 褐手人说:“我刚才跟你对话。” “我们对话可不影响你听他说话吧?”灰手人再次笑着说道。 褐手人道:“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但我就是向你确认一下啊。” 灰手人说:“好,已经确认了。” 褐手人笑道:“他为什么还不说啊?” 灰手人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问他啊,我不是他。” 褐手人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他了,不然的话,我跟你说话就相当于跟他说了,多省事。尽管我可不希望你是他。” “我不会是他的,我经历过化纳。”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一愣,道:“本来跟你斗嘴我还觉得挺好笑的,你这么一说,我都快笑不出来了。” “怎么又正经起来了?”灰手人问。 “也没真正正经起来,就是在刚才那一刻,我想到了些什么,那一刻就突然很难笑出来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就因为我提了化纳啊?” 褐手人道:“是的。” “我甚至都知道你想到了些什么。”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只是“嗯”了一声。 灰手人说道:“想到以前你我经历化纳前的那些你自己也看不清楚的了,是不是?” 褐手人道:“是的。你猜,还有别的吗?” “有。”灰手人道,“还有我们经历化纳之后的一些琐事,是不是?” “琐事……嗯,还真是。”褐手人道,“真的是琐事啊。对于工具来说,好多事,都应该算是琐事了。” (六千一百零四)飞过 灰手人道:“现在你又能笑出来了吗?” 褐手人说:“差不多吧,不想刚才那些,就能笑出来了。虽说笑得出来或笑不出来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是没多大区别,但仅有的区别对我来说还是挺重要的。”灰手人说。 “哦?”褐手人道,“怎么重要?” 灰手人说:“我当然希望你能笑出来啊。” 褐手人道:“就这个吗?” “你该不会觉得这不够重要吧?”灰手人问。 “我能不能笑出来,自然没那么重要。”褐手人道。 “大概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但在我心里就不同了。”灰手人说。 “想来也能理解。”褐手人说。 “怎么这么快就理解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把你想成我,把我想成你,就理解了。” “你觉得我能不能笑出来对你来说是重要的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这个还需要我回答吗?” “你回答一下,我就听见了。”灰手人道。 “嗯,你已经听见了。”褐手人说。 “听到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灰手人问。 “满意啊。”褐手人道,“要的就是这个。” 灰手人笑道:“那个人说什么你会满意?” 褐手人道:“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灰手人道。 “两种满意不一样。”褐手人说。 “他也能说出令你满意的话吧?”灰手人问。 “能。但对他说的话的满意跟对你说的话的满意是两码事。”褐手人道。 “区别在哪里?”灰手人问。 “他说的话,令我满意也只是一种普通的感觉啊。”褐手人道。 “我说的话,你满意,感觉不普通?”灰手人笑着问道。 “当然不普通。”褐手人道,“就好像我自己对自己满意一样。” 灰手人说:“你感觉你我是同一个人吗?” 褐手人问:“你怎么想到问这个了?” “你说这话给自然会令我想到这个。”灰手人道。 “在我这么说之前呢?”褐手人问。 “你又好像知道我曾经想过些什么似的。”灰手人说。 “真想过啊?”褐手人问。 “你猜我想过什么?”灰手人问。 “想过你我会不会本来是同一个人。”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在此之前这种想法只在我心里飞过一次。” “飞了多久啊?”褐手人问。 “时间特别短。”灰手人道,“我倒是注意到了,其实很难注意到的。” 褐手人又说:“也在我心里飞过一次。” “是吗?”灰手人道,“什么时候啊?” “就刚才啊。”褐手人道,“你我出现的感觉很相像的时候。” “不是出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吗?”灰手人道。 “是啊,我说的就是其中一次。”褐手人说。 “算了,我也不问你是哪次了,不然你也还得回忆。”灰手人道。 “你呢?”褐手人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想法的?” 灰手人说:“我也是其中一次啊,你我出现的感觉很相像的时候。” (六千一百零五)下句 褐手人道:“如果问你是哪次,你也还得回忆,是不是?” “算是吧。”灰手人说。 “那就别回忆了。”褐手人说,“多麻烦。” “好啊,不回忆了。”灰手人道,“万一不小心又想起些别的,也是个问题。” “你担心不小心想起些什么啊?”褐手人问。 “好多之前想过的啊,如果回忆,岂不是会再次想起?”灰手人问。 “再次想起之后呢?”褐手人道,“会怎样?” “我很可能会再次说起来啊。”灰手人说,“这样多耽误事。” 褐手人道:“会再次说起来,会不会就是因为需要说起来?” “需要?”灰手人道,“反正我是在此处说过好多没什么用的话了。” 褐手人说道:“不一定是没什么用的。” “我可说了好多废话。”灰手人道。 “我需要啊。”褐手人道。 “只要是我说的,就是你需要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本来就是这样啊。”褐手人道。 “你又来这个。”灰手人说。 “我甚至都知道你下句要说什么了。”褐手人笑道。 “下句?”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又会说陷得深什么的?” 褐手人说:“是啊。” 灰手人说:“我没说啊。” “你是知道我这样认为了,故意不说的吧?”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那我换个说法吧,刚才我说你说的是我需要的,现在我说你说的是你需要的,这怎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正因为你有这个内在需求,才会说出来嘛。”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这时你还会这样认为吗?” 褐手人说:“你认为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就不能这样说了?” “倒也不是不能,就是不一定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就因为环境不一样了?” 灰手人说:“你说是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好多事都不一定了?” “这我倒是也无法反驳。”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但你还觉得是我需要?” “没错,还是那么觉得。”褐手人说,“还不仅如此呢。” 灰手人道:“还有什么?” “就是刚才说过的,是我需要的。”褐手人道。 “你又说回去了。”灰手人道,“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我需要的,我需要听啊。” 褐手人道:“你这么说,谁深陷已经非常明显了。” 灰手人道:“明显是你啊。” “你怎么看都是我。”褐手人道。 “那我说,你我都深陷,总行了吧?”灰手人问。 “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行的。”褐手人笑道。 “那个人怎么还没回答啊?”灰手人道。 “再不回答,你都忘了需要他回答什么了,是不是?”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笑道:“那倒是也不至于。” 褐手人说:“此刻倒是你我都笑得挺开心的,我听声音都听出来了。” “终于不似刚才那般严肃了,是不是?”灰手人笑着问。 “是啊,就这样,不那么严肃地等他的下句吧。”褐手人道。 (六千一百零六)同问 褐手人又说:“只是等吗?” “主动问?”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也可以,是不是?” 灰手人道:“是。那我问了。” “什么就又成你问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一起问?” “也行。”褐手人道,“问什么话?你刚才问过的那句话吗?” “我刚才问的‘什么不一样?’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你一个人问时他没回答,这次就你我同问。” 灰手人道:“好啊。” 褐手人说:“差不多吧,不想刚才那些,就能笑出来了。虽说笑得出来或笑不出来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是没多大区别,但仅有的区别对我来说还是挺重要的。”灰手人说。 “哦?”褐手人道,“怎么重要?” 灰手人说:“我当然希望你能笑出来啊。” 褐手人道:“就这个吗?” “你该不会觉得这不够重要吧?”灰手人问。 “我能不能笑出来,自然没那么重要。”褐手人道。 “大概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但在我心里就不同了。”灰手人说。 “想来也能理解。”褐手人说。 “怎么这么快就理解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把你想成我,把我想成你,就理解了。” “你觉得我能不能笑出来对你来说是重要的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这个还需要我回答吗?” “你回答一下,我就听见了。”灰手人道。 “嗯,你已经听见了。”褐手人说。 “听到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灰手人问。 “满意啊。”褐手人道,“要的就是这个。” 灰手人笑道:“那个人说什么你会满意?” 褐手人道:“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灰手人道。 “两种满意不一样。”褐手人说。 “他也能说出令你满意的话吧?”灰手人问。 “能。但对他说的话的满意跟对你说的话的满意是两码事。”褐手人道。 “区别在哪里?”灰手人问。 “他说的话,令我满意也只是一种普通的感觉啊。”褐手人道。 “我说的话,你满意,感觉不普通?”灰手人笑着问道。 “当然不普通。”褐手人道,“就好像我自己对自己满意一样。” 灰手人说:“你感觉你我是同一个人吗?” 褐手人问:“你怎么想到问这个了?” “你说这话给自然会令我想到这个。”灰手人道。 “在我这么说之前呢?”褐手人问。 “你又好像知道我曾经想过些什么似的。”灰手人说。 “真想过啊?”褐手人问。 “你猜我想过什么?”灰手人问。 “想过你我会不会本来是同一个人。”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在此之前这种想法只在我心里飞过一次。” “飞了多久啊?”褐手人问。 “时间特别短。”灰手人道,“我倒是注意到了,其实很难注意到的。” 褐手人又说:“也在我心里飞过一次。” “是吗?”灰手人道,“什么时候啊?” “就刚才啊。”褐手人道,“你我出现的感觉很相像的时候。” (六千一百零七)挺齐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就问他‘什么又变得一样了?’如何?” “可以啊,就这么定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现在开始?”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两人便同时问那个人:“什么又变得一样了?” 那个人说道:“是……是声音。”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次我们问得还算挺齐的吧?” 灰手人笑道:“简直就是同时说出来的,甚至每个字都是同时说出来的。” 褐手人道:“我们果然是两个人一起问就能得到他的回答。” 灰手人说:“是啊,每次一个人问时,他都没反应。” “这说明什么?”褐手人问。 “难道我么两人的声音之间能产生什么反应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也许对于别人来说也不算有什么反应,对他来说不同呢?” “有可能。”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他说的声音变得一样了是什么意思?” 灰手人说:“其实我差不多能想出是什么意思,但想听他说。” “我也是啊。”褐手人道。 “那我们是不是要继续问?”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问吧,这次问什么?” “就问他‘声音怎么不同了?你看行吗?’”灰手人问。 “想来也能理解。”褐手人说。 “怎么这么快就理解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把你想成我,把我想成你,就理解了。” “你觉得我能不能笑出来对你来说是重要的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这个还需要我回答吗?” “你回答一下,我就听见了。”灰手人道。 “嗯,你已经听见了。”褐手人说。 “听到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灰手人问。 “满意啊。”褐手人道,“要的就是这个。” 灰手人笑道:“那个人说什么你会满意?” 褐手人道:“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灰手人道。 “两种满意不一样。”褐手人说。 “他也能说出令你满意的话吧?”灰手人问。 “能。但对他说的话的满意跟对你说的话的满意是两码事。”褐手人道。 “区别在哪里?”灰手人问。 “他说的话,令我满意也只是一种普通的感觉啊。”褐手人道。 “我说的话,你满意,感觉不普通?”灰手人笑着问道。 “当然不普通。”褐手人道,“就好像我自己对自己满意一样。” 灰手人说:“你感觉你我是同一个人吗?” 褐手人问:“你怎么想到问这个了?” “你说这话给自然会令我想到这个。”灰手人道。 “在我这么说之前呢?”褐手人问。 “你又好像知道我曾经想过些什么似的。”灰手人说。 “真想过啊?”褐手人问。 “你猜我想过什么?”灰手人问。 “想过你我会不会本来是同一个人。”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在此之前这种想法只在我心里飞过一次。” “飞了多久啊?”褐手人问。 “时间特别短。”灰手人道,“我倒是注意到了,其实很难注意到的。” (六千一百零八)干裂 “想换句话说吗?”褐手人问。 “我倒没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没那么容易说得齐而已。但不影响什么。”灰手人道,“就说这话吧。” 褐手人想了想道:“行,现在就问他?” 灰手人“嗯”了一声吼,便和褐手人都问那个人:“一个声音问你时你为什么不回答?” 那个人很快就说:“一个声音问我时,我无法回答。”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次我们两人都问,他就又挺快就回答了。” 褐手人道:“那我们就继续跟他对话吧。” 灰手人问:“这次说什么话?”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你决定吧。” 灰手人道:“行,那这次我们就问他‘为什么无法回答?’好不好?” “好啊。”褐手人笑道,“现在就问。” 灰手人与褐手人问那个人:“为什么无法回答?” 那个人立即答道:“如果回答的话,嘴就会干裂。” 灰手人道:“你看,这次我们两人都问,他又挺快就回答了。” 褐手人说:“看来两人一起问跟单独问就是不一样,起码到现在为止是这样的。” 灰手人又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也不好说下一刻会不会发生变化,于是就还按照刚才那样来吧。” 褐手人道:“继续问?” “对,问什么?”灰手人道,“上次是我定的,这次就你定吧。” 褐手人笑道:“问他‘你怎么知道会干裂?’如何?” “好啊,就问这个。”灰手人道,“开始吧。” 两人便都问那个人:“你怎么知道会干裂?” 那个人又立刻就回答了:“我觉得会。”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他说他觉得会,这样也行?” 褐手人笑道:“我们不也经常觉得这样,觉得那样的?” “我需要啊。”褐手人道。 “只要是我说的,就是你需要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本来就是这样啊。”褐手人道。 “你又来这个。”灰手人说。 “我甚至都知道你下句要说什么了。”褐手人笑道。 “下句?”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又会说陷得深什么的?” 褐手人说:“是啊。” 灰手人说:“我没说啊。” “你是知道我这样认为了,故意不说的吧?”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那我换个说法吧,刚才我说你说的是我需要的,现在我说你说的是你需要的,这怎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正因为你有这个内在需求,才会说出来嘛。”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这时你还会这样认为吗?” 褐手人说:“你认为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就不能这样说了?” “倒也不是不能,就是不一定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就因为环境不一样了?” 灰手人说:“你说是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好多事都不一定了?” “这我倒是也无法反驳。”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但你还觉得是我需要?” (六千一百零九)怎敢 “你明白的啊。”灰手人笑道。 “行,明白,明白。”褐手人道,“反正就是能释放影响它的东西,是不是?” 灰手人道:“对呀,所以我也没必要说出具体是什么了。” “哦?你知道具体是什么?”褐手人笑道,“这可是我没想到的。” “谁知道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那么说真的好像知道的。” “也只是像而已。”灰手人笑着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我这段时间你一言我一语的,他又听不到,他会不会觉得奇怪?” 灰手人道:“他奇怪的事多了吧?” “我们奇怪的事也有点多啊。”褐手人说。 “他令我们奇怪,我们也令他奇怪。”灰手人道。 “我们奇怪的事可不止他的事吧?”褐手人问。 “他奇怪的事也不止我们的事,是不是?”灰手人问。 “这里的太多事都奇怪啊,我是见怪不怪了。”褐手人道。 “我知道你早就见怪不怪了,我也是。”灰手人道。 “要不要再问他些什么?”褐手人问灰手人。 “要问。”灰手人说。 “我们要怎么问才好?”褐手人道,“我也想再问,可真的不知道问什么好。” 灰手人说:“他说‘我觉得会’,我们跟他说‘你试试’如何?” 褐手人笑道:“他会试吗?” “我们把话说出来,看他试不试。”灰手人道。 “行。”褐手人说,“现在就说吗?” 灰手人说道:“一起说吧。” 两人就都跟那个人说:“你试试。” 那个人道:“试试?我怎敢试试?” 两人都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恐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好像害怕得很啊。” “是这样的。”褐手人笑着问道,“我们要不要吓唬吓唬他?” “怎么吓唬?”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比如问他‘你真敢不试?’,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灰手人笑道:“你好像在玩游戏一样。” 褐手人道:“好像是。” 灰手人问:“你不怕把他吓出什么毛病来吗?” 褐手人说:“你看他现在这样子,像没毛病的吗?” “但现在这些毛病不一定是我们吓出来的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觉得吓不出毛病来吗?” 灰手人说:“说话的语气别那么吓人就行了吧?” “不知道。”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我们现在就开始,就这么一试吧,齐就齐,不齐就不齐,反正能得到他的回应就行。” 褐手人道:“不齐到很严重的程度也能得到他的回应吗?” “那就不知道了,要试才行了。”灰手人说,“要是你和我说某句话的间隔太大了,就已经不是不齐的问题了啊,可能在他听来,就只是一个人又一个人在说啊。” “嗯,两人分着说的,他先听到其中一个人说,后听到另一个人说,就相当于前后都只听到一个人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道:“我们问吧。” 灰手人跟褐手人便问那个人:“声音怎么不同了?” (六千一百一十)会裂 褐手人说:“跟我有关的事上,你没说过绝对的吗?你该不会那么快就忘记了吧?” 灰手人笑道:“我啊,忘得不会那么快,但记得也不会那么清楚,不至于瞬间就能想起。” 褐手人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也不至于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想想起来的时候可能就想起来了啊,没想想起来的时候,就想不起来。” “差不多就是凭你自己控制,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算是吧,不过有些时候,也算是能凭你控制。” 褐手人道:“凭我控制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说:“看你的情况决定啊。” “看我什么情况?”褐手人问。 “你懂。”灰手人笑道。 “嗯,我懂。”褐手人说。 “那你刚才还问!”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道:“你不是经常这样?” 灰手人道:“那接着说他的事吧。” “这话题转得……”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很流畅啊。” 褐手人笑道:“你一言我一语,是不是一直都挺流畅的?” “是啊。”灰手人道,“你还想说什么?” “我还想说,在他看来,你我跟他的对话可能就不那么流畅了。”褐手人说。 “是啊,跟他说着说着,咱俩就聊上了。”灰手人道。 “总是突然间就把他晾在一边似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只是想跟你多聊一会儿啊,尤其是我说些废话。算了,现在跟他说吧。” 褐手人道:“好像很无奈似的?” “我们跟他说吧。”灰手人道。 “你该不会是要跟他说,还得跟他说话很无奈吧?”褐手人开玩笑道。 “那倒不至于。”灰手人说,“我们要问他什么?” 褐手人又说:“就问他‘你怕什么?’怎样?” 灰手人说了“好”后,两人便问了那个人。 “怕嘴裂啊。”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他这回答了跟没回答区别也不是很大。” 褐手人道:“那就继续问。” 灰手人道:“这次问什么?” 褐手人说:“就问:‘你认为真会裂?’”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两人就问了。 那个人答道:“会裂,一定。”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为什么如此确定?”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问他吧。” “就问他,我刚才说的?”灰手人问。 “行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问那个人:“你为什么如此确定?” 那个人回答:“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当然确定。”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单独问他一次,试试吧。” “问吧。”褐手人道,“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危险,顶多就是他不回答罢了。” 灰手人便问那个人:“如果回答了并不会裂呢?” 那个人并没回答。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他好像还是不敢回答。” 灰手人道:“大概是太怕嘴裂了。” “这一点他倒是跟我有相似之处啊。”褐手人道。 “怎么个相似法?”灰手人问。 (六千一百一十一)互换 褐手人说道:“在事情没发生之前就认为会发生啊。” 灰手人道:“这不是预防吗?” “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了‘预防’这种合情合理的事了?”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愣了一下,笑道:“放在你这里当然合情合理啊。” “为什么啊?”褐手入道,“纯粹因为我有特殊本事吗?” 灰手人笑着说:“不纯粹。” “还有什么?”褐手人问。 “还有就是我的感觉是这样的啊。”灰手人道。 “哦,明白了。”褐手人说。 “我也没多说什么,你怎么突然就说你明白了?”灰手人问。 “你知道我明白什么了吗?”褐手人用带着些调皮的口气问道。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哦,你用这种口气说啊,那我知道你明白什么了。” “说。”褐手人道。 “你明白的只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灰手人说。 “什么我自己想出来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不就是那个意思吗?你自己想的,你想我陷在某种模式里陷得很深,所以我会认为事情到你这里就成了合情合理的。” 褐手人只是笑。 “你看,你看,又被我猜中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换个人也这样。” “什么意思啊?换谁啊?”灰手人道。 “我是想说,就算你我互换了,你也会这样想。”褐手人道。 “那倒是啊。”灰手人道,“只是你多此一举了。” “哦,就算你我不互换,你也已经那样思考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我先在就觉得如果事情到你这里,我也会认为是合情合理的。”灰手人道。 “明白。”褐手人说,“但为什么事情放在他身上,你我就觉得奇怪啊?” “除了因为他不是会我们那种本事的人以外,就跟我的感觉有关系了啊。”灰手人说,“你是不是又觉得我深陷了?” “不用说‘又’。”褐手人道。 灰手人“哦?”了一声。 “我是持续觉得你深陷的,就是刚才说深陷,这次还没完呢,没开始下一次。”褐手人道。 “嗯,是啊,还没完呢。”灰手人说,“那你将它结束吧。” 褐手人道:“为什么要结束?我觉得你深陷在某种模式里,这种感觉还不错啊。要不你先结束你觉得我深陷在某种模式里的这种感觉?” “你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可未必真这么想啊。”灰手人笑道。 “你是想说我‘口是心非’吗?”褐手人问。 “你是不是这样?”灰手人问。 “我也不能说我不是这样。”褐手人道。 “我就当你承认自己是这样了。”灰手人道。 “那就结束那种感觉?”褐手人问。 “我可不好控制这种感觉什么时候结束。”灰手人道。 “行了,现在又有借口了。”褐手人道。 “哪有什么借口?”灰手人故意笑道。 “自称不好控制这种感觉什么时候结束本身就是我说的借口。”褐手人道。 “那你控制一个,来一个没借口的。”灰手人笑道。 (六千一百一十一二)能是 褐手人道:“来不了。” “怎么来不了啊?”灰手人故意问。 “你好控制?”褐手人问。 “不好控制啊。”灰手人道,“所以我不把它当借口。” “借口就不能是真存在的情况?”褐手人故意问。 灰手人道:“可以啊。真存在,但其实没那么大影响的,也算借口。但刚才说的这个,真没那么大影响吗?” 褐手人说:“影响大不大,某人都能当借口用的。” “某人?”灰手人道,“谁啊?” “还能是谁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故意说道:“哦,你想说的就是听到两个声音才会回答问题的人啊。” “能是吗?”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能是。” 褐手人当然听得出对方是成心的,于是也故作一本正经地说:“没错。” 灰手人道:“你怎么也这样?” “哪样?”褐手人问。 “成心啊。”灰手人笑道。 “你看,你笑出来了吧。”褐手人道。 “说明你目的达到了?”灰手人问。 “挺不错吧?”褐手人问。 “你让我笑干什么?”灰手人问。 “看看那个人的反应啊。”褐手人道。 “之前我也没少笑吧?”灰手人问。 “没少笑,但你也说了,那是之前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有什么不同?” “时间不同啊。”褐手人笑道。 “你又成心,是吧?”灰手人道。 “是。”褐手人平澹地说道。 灰手人说:“你这表现,好像这样多正常一样。” 褐手人道:“哪里不正常了?” 灰手人道:“你到底在试验什么啊?” “我在笑。”褐手人笑道。 “我听出来了。”灰手人道,“不仅这个时候你在笑,刚才我说你成心的时候你也在笑。” “这不就对了?”褐手人笑道。 “什么就对了?”灰手人问。 “时间对了。”褐手人道,“哦,不光可以说是时间对了,还可以说时间对上了呢。” 灰手人道:“你想试试你我都在笑之后,他有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褐手人道:“是啊。” “怎么想起试这个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就是想起来了,正好啊。” 灰手人道:“你的试验结果是什么啊?” 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其他特殊反应,但起码没有说话。” 灰手人说:“还想再试吗?” “暂时不想再试我们一起笑的情况了。”褐手人道,“这里太黑了,我不用特殊本事是看不到他脸的。” 灰手人说:“但我能感觉到你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好像也转向了他。” 褐手人道:“说得好像你没转向他似的。” “我肯定转了。”灰手人道。 “你为什么转?”褐手人问。 “跟传递一些信息有关系啊。”灰手人说。 “但你并没使用特殊本事,是不是?”褐手人问。 “当然没使用啊。”灰手人道,“你使用了?” “我也没使用啊。”褐手人道,“在这种一片漆黑的情况下,转向他,是要传递什么信息啊?” (六千一百一十一三)加大 灰手人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就算转向他真能传递什么信息,他也未必会接收到吧。” “现在他的表现大概就是没接收到的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还好是这样,不然不会吓人吗?” 褐手人说:“你怕吗?” “事情吓人不代表我一定会怕,是不是?”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笑着说,“但如果连你都不怕,你又如何断定事情吓不吓人?” 灰手人故意说道:“通过你来判断,行不行?” 褐手人道:“我又没说我害不害怕。” 灰手人道:“你可以说啊,该不会故意不说吧?” “那倒不必。”褐手人说,“故意不说对我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灰手人笑道:“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就直接说吧,我判断可不可怕可以不以我此刻的心态为依据。” “也就是说,你此刻的心态还是挺特殊的?”褐手人问。 “又明知故问吧?”灰手人笑着问。 “算是吧。”褐手人道,“但这种特殊挺不错,是不是?” “对呀,我此刻的心态就是不怕。”灰手人说,“这种不怕的感觉多好。你呢?” “我也不怕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还挺一致的。” “都是一阵一阵的。”褐手人道。 “此刻你是不是又不担心什么了?”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如果担心,也许我会很快就跟他说话,趁着他现在能跟我们对话。” “那也不要浪费这种机会,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那我就问了啊。” “你要问什么?”灰手人问道。 “当然就是问他刚才你问过的那句了。”褐手人道。 “距我刚才问他,已经过了一会儿了。”灰手人说。 “我也是想试试这个。”褐手人说,“试试当你我都问了他同一个问题,但你我问的时间间隔较大的时候,他会不会回答。” “你猜会吗?”灰手人问。 “我还是不猜了。”褐手人笑道。 “那你问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了声“好”后,便问那个人:“如果回答了并不会裂呢?” 那个人没有回答。 灰手人说:“他现在没回答。” “你认为一会儿会回答吗?” 灰手人道:“不认为。你呢?” “跟你看法一样啊。”褐手人道,“看来时间间隔加大,对他会不会答还是有影响的。” 灰手人笑道:“那我们就来时间间隔小的吧。” “一起问他刚才那句话?”褐手人问。 “是啊,你觉得呢?”灰手人道,“如果你认为没必要,不问也好。” “什么啊?什么啊?”褐手人道。 “怎么了?”灰手人说。 “这还没怎样呢,你就先说如果我认为没必要了。”褐手人道,“你怎么不先说如果我认为有必要?” “说如果你认为没必要跟说如果你认为有必要好像也没那么大差距吧?”灰手人笑嘻嘻地问道,“如果没多大差距,我就当是说哪个都行了。” (六千一百一十一四)四遍 褐手人道:“怎么没多大差距啊?” “什么差距?”灰手人故意问。 褐手人说:“你说那话起码能体现出你的倾向吧?” 灰手人笑道:“一般情况下这么说是能的。” “这次不算一般情况下的吗?”褐手人问。 “不算啊。”灰手人说。 “怎么不一般?”褐手人问。 “需要我们一起说才能得到他回应的情况,很常见吗?”灰手人问。 “不常见,但这也不是我决定的。”褐手人道。 “不管是谁觉得的,反正这次不算一般情况,对不对?”灰手人问。 灰手人“嗯”了一声,道:“好吧,你说是这样就是这样吧。” 褐手人笑道:“暂时不就此话继续跟我斗嘴了?” 灰手人道:“你都赢了。” 褐手人说:“啊?我就这么开玩笑也算赢了?” 灰手人说:“在我看起来就是啊。” 褐手人道:“赢的人是他吧?” 灰手人道:“他还在担心嘴裂,怎么也不算赢吧?” “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吗?”褐手人说,“我只是这段时间没真的紧张而已,并不是说没有值得我担心的事对不对?” “你该不会又把话题引到正经的事情上了吧?”灰手人问。 “是你想到了正经的事吧?”褐手人问。 “我是想到了,不仅正经,还很严肃。”灰手人道,“你就没想到吗?” 褐手人道:“如果我没想到,我就无法说出那么正经的话了。” “可你又说你这段时间没真的紧张。”灰手人道。 “只是这段时间而已,这段时间到目前为止并不长。”褐手人道,“从上一次我紧张结束时算起。” “你要这样说的话,我跟你的情况好像差不多。”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那我么就一起严肃一段时间,也无妨。” “继续问他问题吧。”灰手人道。 “问他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还是那句?” “嗯。”褐手人道。 “那我们就问三遍了。”灰手人道。 “就算成四遍也没什么。”褐手人说。 “你把接下来你我要一起问的这次当成一遍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难道你我同时说的也算两遍?” “你我现在没法判断时间啊。”灰手人道。 “所以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同时?”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行,你说了算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其实你说的有道理啊,你我一人说两遍,算成四遍没问题啊。”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说的看成有道理的?” “就因为是你说的啊。”灰手人道。 “陷得可以,够深。”褐手人说。 “说你自己?”灰手人问。 “我就不反驳了。”褐手人道。 “我也不反驳。”灰手人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问吧。” 褐手人道:“就问他:‘如果回答了并不会裂呢?’” “没错。”灰手人道。 于是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问了那个人这话。 那个人立即就回答了:“怎么会?” (六千一百一十一五)想改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他倒是回答了。” 褐手人说:“我们明白了什么呢?” “似乎就是明白了,他特别相信。”灰手人道,“至于为什么相信,好像他也没说。” “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褐手人说。 “我们再问问,会不会能问出些什么来?”灰手人问。 “怎么问?”褐手人道。 “就问:‘怎么不会?’”灰手人道,“这样行吗?” “没什么不行的。想这样问就这样问。”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我说的这个有点像废话。”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他刚才回答的像不像废话?”褐手人笑着问道。 “他回答的可以是废话。”灰手人道,“我现在想了解情况,问他的话按道理来说不该是废话。” “按什么道理?”褐手人问。 “常理啊。”灰手人道。 “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有什么常理可言?”褐手人道。 “好像之前说过的话题又说回来了一样。”灰手人道。 “如果你认为这样问不合适,你再说个别的也行。”褐手人说。 “你觉得是不合适吗?”灰手人问。 “我没觉得不合适。”褐手人道,“我说的是你觉得。” “其实我倒也没觉得。”灰手人道,“就觉得自己说的那个似乎是废话,但又好像没那么不合适。” “那就问吧。”褐手人道,“现在一起?” “行。”灰手人道。 灰手人与褐手人一起问那个人:“怎么不会?” 那个人立即答道:“我知道的。我敢肯定。”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他说他敢肯定。” 褐手人说:“我们可以问问他:‘为什么敢肯定?’” “行啊。”灰手人道。 “那么问像在问废话吗?”褐手人问。 “我觉得不像。”灰手人道。 “我觉得有点像。”褐手人道。 “你想改吗?”灰手人说。 “你呢?”褐手人问。 “我不觉得像在问废话,也不觉得有必要改。”灰手人道,“如果你认为有必要改,随你。” 褐手人说:“不用改了。” “你也没觉得那么不合适,对不对?”灰手人道。 “差不多吧,主要你不觉得不合适,就不用改。”褐手人说。 “哦,对了,陷得还深着呢。”灰手人道。 “你看,你看。”褐手人道。 “看什么看啊?”灰手人说,“想改的话,你就说啊,我是不觉得有什么必要改。” “有这工夫,我们都问完了。”褐手人道,“就算问的是废话,问了也没什么,如果没要到想听到答桉,继续问就是了。” “是啊,就是我废话太多了。”灰手人道。 “怎么又扯到你头上了?”褐手人说。 “哎呀,那就问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突然想要抓紧时间了,是不是?” “你是,我就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行吧,其实我也不算是。” “我也不能算。”灰手人道,“问就问吧。”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便跟灰手人一起问了:“为什么敢肯定?” (六千一百一十一六)分为 那个人立即说道:“我说不清楚。” 褐手人道问灰手人:“还继续问?” “得问吧?还没搞明白呢。”灰手人道。 “那就继续问。”褐手人道,“这次问些什么呢?” 灰手人道:“问他:‘你听到异样的声音了吗?’” 褐手人说:“你想了解刚才的情况?” “是啊。”灰手人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问题跟我们想要知道的问题没什么关系啊?” “不是啊。”褐手人道,“再说就算没什么关系也无妨,反正就是问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多解释了。”灰手人道。 “不用多解释,直接问吧。”褐手人道,“现在就开始,行不行?” “行啊”灰手人说道。 两人便一起问那个人:“你听到异样的声音了吗?” 那个人回答:“什么时候?” 褐手人问灰手人:“这次怎么回答?” “就跟他说:‘刚才这段时间。’”灰手人道,“你看行吗?” “行。”褐手人道,“这样把他回答我们之前和回答我们之后的都算进去了。” 灰手人说:“开始吧。” 两人便一起说道:“刚才这段时间。” 那个人问:“我回答你们之前还是之后?”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还以为能一次都问了呢,结果他分为了之前和之后,我们要不要顺着他的来,分两段说啊?” “看你的意思。”褐手人道。 “先按他分的来吧。”灰手人道。 “怎么回答?这次是说‘之前’还是‘之后’?”褐手人问灰手人。 灰手人道:“这次就说‘之前’吧。”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两人便一起对那个人说:“之前。” 那个人回答:“之前,是听到了一些声音,但并不清楚。”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接下来怎么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接下来问:‘大概有什么声音?’” 说完后,褐手人又补充道:“你看行吗?” 灰手人道:“当然行啊,我也这么想。” “那就问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便一起问了那个人。 “大概……大概……大……”那个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怎么没说完啊?” 褐手人道:“是不是正在想啊?” 灰手人道:“可能需要回忆一会儿?” 褐手人说:“我看像。他这个时候又有点像之前了。” “之前哪方面?”灰手人道,“你是觉得他像之前说话方面吗?” “是。”褐手人道。 “那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灰手人道。 “是什么?”褐手人问。 “说话断断续续,是不是?”灰手人问。 “对,之前他说话一直磕磕巴巴的,现在好像又那样了。”褐手人道。 “其实这样好像更习惯。”灰手人道,“我是说我啊。” “我也是啊,毕竟刚才他一直是这样的,只是起初在我们同时说话后回答我们时好像有点连贯似的。”褐手人道,“现在又回到更早时的样子了。” (六千一百一十一七)话短 “其实更早时,个别时候也有出现过还算连贯的现象吧?”灰手人问。 “也是,只是我觉得跟这次多少有些不同。”褐手人道。 “你觉得主要是哪里不同?”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当时偶尔还算连贯,好像只是我们的感觉而已。” “好像只是我们的感觉?”灰手人问。 “嗯,似乎不是真正的连贯,只是好像因为话短造成的一般。”褐手人道。 “刚才那几次他说的话也不长吧?”灰手人又问。 “是的,也不长,也可能是因为话短而显得不磕巴,但我基本上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也许这就是重要区别吧。”褐手人道。 “我也没觉得他那几次说话听起来那么连贯有什么问题。”灰手人道,“但也许就是因为短。” 褐手人说:“是啊,我还是在他再次说话磕巴后,才感觉到之前的几次他说话好像没那么磕巴了的。”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想出了什么,赶紧说道:“也许这并非因为他有了什么变化,而是因为我们发生了变化。” 灰手人想了想,“嗯”了一声后说道:“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发生了变化,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环境发生了变化,还有可能两者都有。” 褐手人说:“不管什么原因吧,现在他说话再次变得磕磕巴巴的,是不是说明有些情况并没彻底改变?” “关于他的情况吧。”灰手人道,“要是说没彻底改变的,我就会想到他。” “你认为我们以及环境都彻底改变了吗?”褐手人问。 “我们到底有没有彻底改变其实挺难说的。”灰手人道,“至于环境,我就是好奇现在树珠这种情况怎么回事。” 褐手人说:“我也好奇,但我还是先收起自己的好奇之心吧,先好奇他为什么会觉得嘴会裂吧。” “这也分先后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褐手人道:“按道理来说是不分的,只是这个时候,我不打算按道理来说。” 灰手人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问他话?” 褐手人说:“就问他:‘大概什么?’” “行,就这么问了。”灰手人道,“一起。” 褐手人说:“现在就开始。” 灰手人和褐手人便一起问了。 那个人立即回答:“大概有本来不存在的声音。”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是不是认为只是自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啊?” 褐手人道:“可能是吧,什么是他所说的本来不存在的声音呢?好像挺难理解的。” 灰手人道:“会不会纯粹就是他认为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声音?” 褐手人道:“倒是很有可能。他会不会听到了自己腹部发出的声音?” 灰手人说:“这就要问他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次直接问他?” “可以。”灰手人道,“要怎么说?” 褐手人想了想,道:“问他:‘你听见腹部发出声音了吗?’” 说完这个,褐手人又问灰手人:“这样行吗?会不会太过奇怪了?” (六千一百一十一八)一回 灰手人说:“奇怪的环境里,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都显得没那么奇怪了吧?” 褐手人道:“那我们就奇怪一把?” 灰手人道:“可以啊,反正也没少奇怪。” 褐手人说:“也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能算是一把了。” 灰手人笑道:“也可以。” “为什么?”褐手人问。 褐手人说:“你怕吗?” “事情吓人不代表我一定会怕,是不是?”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笑着说,“但如果连你都不怕,你又如何断定事情吓不吓人?” 灰手人故意说道:“通过你来判断,行不行?” 褐手人道:“我又没说我害不害怕。” 灰手人道:“你可以说啊,该不会故意不说吧?” “那倒不必。”褐手人说,“故意不说对我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灰手人笑道:“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就直接说吧,我判断可不可怕可以不以我此刻的心态为依据。” “也就是说,你此刻的心态还是挺特殊的?”褐手人问。 “又明知故问吧?”灰手人笑着问。 “算是吧。”褐手人道,“但这种特殊挺不错,是不是?” “对呀,我此刻的心态就是不怕。”灰手人说,“这种不怕的感觉多好。你呢?” “我也不怕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还挺一致的。” “都是一阵一阵的。”褐手人道。 “此刻你是不是又不担心什么了?”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如果担心,也许我会很快就跟他说话,趁着他现在能跟我们对话。” “那也不要浪费这种机会,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那我就问了啊。” “你要问什么?”灰手人问道。 “当然就是问他刚才你问过的那句了。”褐手人道。 “距我刚才问他,已经过了一会儿了。”灰手人说。 “我也是想试试这个。”褐手人说,“试试当你我都问了他同一个问题,但你我问的时间间隔较大的时候,他会不会回答。” “你猜会吗?”灰手人问。 “我还是不猜了。”褐手人笑道。 “那你问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了声“好”后,便问那个人:“如果回答了并不会裂呢?” 那个人没有回答。 灰手人说:“他现在没回答。” “你认为一会儿会回答吗?” 灰手人道:“不认为。你呢?” “跟你看法一样啊。”褐手人道,“看来时间间隔加大,对他会不会答还是有影响的。” 灰手人笑道:“那我们就来时间间隔小的吧。” “一起问他刚才那句话?”褐手人问。 “是啊,你觉得呢?”灰手人道,“如果你认为没必要,不问也好。” “什么啊?什么啊?”褐手人道。 “怎么了?”灰手人说。 “这还没怎样呢,你就先说如果我认为没必要了。”褐手人道,“你怎么不先说如果我认为有必要?” 灰手人笑道:“一般情况下这么说是能的。” (六千一百一十一九)全新 那个人想了想,道:“你们问我问题的声音。”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他这回答了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灰手人想了想道:“这风格像谁啊?” “什么风格?”褐手人故意问道。 “回答问题的风格啊。”灰手人道。 “你想说想谁?”褐手人问。 “看来你是明白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已经知道灰手人想说的是谁,却故意说道:“哦,知道了,又是那谁,知道了,知道了,一到他,你就不说出来了。我知道你不是担心,也不是害怕,只是不想说而已啊,嗯,理解,理解!” 灰手人道:“你这是成心啊。” 褐手人继续故意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成心啊?你到底是不是想说那谁啊?如果不是的话,该不会是说他吧?他刚刚回答了我们的一些问题,但你现在是跟我说话啊,又不是能被他听到的那种,你就算说他,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啊。” 灰手人笑道:“怎么会是他啊?你成心也就算了,还成心到他头上了。” 褐手人再次故意说:“这样啊?不是那谁,也不是他,那我懂了。” “谁啊?”灰手人道,“你不再成心了?准备说出我说的是谁了吗?” 褐手人又一次故意说:“是你啊,就是你自己,对不对?嗯,对了吧?我就说嘛,就是对了,对。” 灰手人笑道:“你为什么偏要把除了正确答桉以外的答桉全都绕一遍呢?” “全吗?”褐手人故意说道,“好像我说得很全似的。” “哎呀,我说话有点绝对了,那我改改。”灰手人道,“我应该问你,你为什么偏要把除了正确答桉以外的部分答桉绕一遍呢?” 褐手人笑道:“你是真不想把话说绝对了啊,好玩。” “哪里有你好玩啊?”灰手人说,“你刚才说话,好多都是故意说的,你就是成心。” 褐手人道:“哪些话啊?” “哇,你该不会想让我重复一遍吧?”灰手人道。 “重复一次就够了吗?”褐手人道,“我说了那么多话。” “一句接一句地重复,整个算一遍。”灰手人道。 “这能算一遍?”褐手人故意问道,“我每次说的话都不同吧?每次说话时的情况都不同吧?每次都算全新的吧?如果算全新的,那就算重复好几遍了吧?” “不带这么算的。”灰手人笑道,“就算你每次说话时情况都不同,我重复的次数也不会变啊。你别以为你拿刚才那个‘一回’的话题往这边套就管用啊,没用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拿刚才那个‘一回’的话题套的?”褐手人问。 “都这么明显了,你还问我。”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那你就不需要重复了。” “你还以为我真的打算重复呢?”灰手人笑道,“我刚才说的可是‘你该不会想让我重复一遍吧?’,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褐手人笑道。 (六千一百二十)逗乐 “啊?”灰手人道,“你说说我刚才是怎么说的。” 褐手人说:“你真不记得了?” “我记得啊,是你不记得才会说我刚才不是这么说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我怎么不记得了?” 灰手人道:“你记得的是什么样的?” 褐手人道:“我记得你说:‘哇,你该不会想让我重复一遍吧?” 灰手人道:“这算有区别?” “当然算。”褐手人说,“毕竟多了个‘哇’。” 灰手人笑着说:“多了个‘哇’你也说,你是故意逗乐呢吧?” 褐手人道:“我已经听到你乐的声音了。” 灰手人道:“证明你逗乐成功?” “我成功不成功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你乐了。”褐手人笑着说道。 “这你都能笑出声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刚才不也是?” 灰手人道:“我刚才是笑出声来了,算你逗乐成功吗?” 褐手人道:“你在想些什么啊?” “我想什么你可能知道。”灰手人道。 “我想什么你也可能知道。”褐手人说。 “想什么啊?”灰手人说,“你说说我听听。” 褐手人道:“不需要你先说吗? “你要是不想先说的话,我们一起说啊。”灰手人说。 “然后让那个人听到?”褐手人道,“我看倒也不必。 灰手人笑道:“谁说让那个人听到了?像现在我们这样说话,他也听不到啊。” 褐手人说:“我知道啊,所以我才那么说。” “哦,又是成心,是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对。” “那我们就用那个人听不到的方式一起说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行,这不需要时间特别准了吧?” “不需要。”灰手人道,“数几下?” “三下。”褐手人道,“行吗?” “行。”灰手人笑道,“反正像小孩子玩游戏似的,也挺有感觉的。” “小孩子玩游戏?”褐手人说,“我突然想玩游戏了。” 灰手人道:“玩什么游戏?” “不知道。”褐手人道,“我的印象里,好像没什么自己小时候玩的游戏。倒是有我被那谁耍的游戏。” “被那谁耍也叫游戏。”灰手人问道。 “对他来说算,对我来说自然不算了。”褐手人道,“但现在硬要让我想出什么游戏来,我能想到的也就是那种了,好歹也是我参与过的游戏。” 灰手人说:“其实我能想到的也跟你差不多。” “大概是因为化纳吧,我想不清楚小时候玩游戏的事了。”褐手人道。 “我也一样。”灰手人道,“但现在没想起来,对你我来说算不算好事?” 褐手人道:“别想得那么……我知道,你就是觉得,可能当我们都能清楚想起来的那一刻,也是终结时,是不是?” 灰手人说:“我总不能说不是。” 褐手人又说:“既然这样,还是不需要那样想了。毕竟那样想了,也没多大用处。” “嗯,这种‘无用’,还是不要更好。”灰手人说。 (六千一百二十一)掺入 “行,接下来我们干点有用的。”褐手人道。 “继续问他话?”灰手人问道。 “你说问什么吧。”褐手人说。 “问他:‘除了我们的声音,你还有没有听到其他声音。’”灰手人说。 “行。”褐手人道。 两人便都问了他这话。 那个人答道:“没有。”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这反应挺快啊。” 褐手人道:“我们再问问之前的事情吧?” “行。”灰手人道,“你说怎么问?” 褐手人回答:“问他:‘你之前有没有听到我们问你话?’”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两人便都问了。 “什么之前?”那个人反过来问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怎么跟他说?” “就说:‘你回答我们问题之前。’”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行,来吧。” 两人一起问了。 那个人听到后回答:“我不确定。”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确定?听到或没听到他都不确定?会不会是因为他怀疑他听到的那些并不清楚的声音里包括你我问他话的声音啊?” 褐手人道:“我也怀疑他会是这样想的。我们是不是需要向他确认是不是如此?” 灰手人说:“确认一下。” 褐手人道:“怎么说?” 灰手人说道:“就先问他:‘你为什么不确定?’” “行。”褐手人道。 两人就问了。 那个人说道:“我之前听到了一些声音,就像刚才说的……很多……很多声音混杂在一起的,但……但又听不清楚。我……我不知道那些声音里到底……到底有没有掺入你们的声音。”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他怎么又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了?” 灰手人道:“我也想知道,要不问他?” 褐手人说:“问问也行。” “他应该不至于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吧?”灰手人问道。 “我看,似乎不会。”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那我们就问吧,问什么?” “问他:‘你说话怎么不连贯?’”褐手人道,“行吗?” 灰手人道:“行啊,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两人就问了那个人。 那个人道:“我……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这样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也知道自己不是第一次这样啊?我还以为他把之前的情况忘了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这可以证明他还记得之前的情况。我们也算多掌握了一个信息,所以不算白问。” “在我看来没有一个问题是白问的。”灰手人说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毕竟是跟你一起问的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明白,我也觉得没一个问题是白问的。就连拖延的时间我也认为是有价值的。” 灰手人道:“本来就是有价值的,这段时间太重要了。” “重要在哪里?”褐手人问。 “你故意问。”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 “那我故意回答。”灰手人说。 (六千一百二十二)硬转 褐手人说道:“回答吧。” 灰手人道:“你真想听?” “当然啊。”褐手人说,“但如果你不想说,或者你刚才先说,现在突然又不想说了,我也不会勉强啊。” 灰手人道:“你想听我就想说啊。” 褐手人笑道:“别来这套。” 灰手人说:“说得好像我不够有诚意似的。” “有,诚意肯定有,我也有诚意。”褐手人道,“但你陷得也真够深。” “陷什么深?”灰手人问。 “那种模式里。”褐手人道。 “你真就这样回答啊?”灰手人道。 “不然呢?”褐手人说,“像你一样到现在还没说啊?” “如果我不说,你会有意见,是不是啊?”灰手人笑着问。 “你不说,可我之前表示我想听了,我就会对我自己有意见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这什么道理啊?” “你觉得呢?”褐手人问。 “就是陷入某种模式过深的表现,我也不需要在其中寻出什么道理来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又说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灰手人用似乎无奈的口气笑着说:“早晚的事。” “行吧。”褐手人道。 “那么无奈的口气?”灰手人问。 “说你自己呢?”褐手人道,“你说‘早晚的事’时是什么口气?” 灰手人笑道:“无奈的口气吗?” “不是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表面上无奈,实际上我可挺开心的。” “我也挺开心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我们要不要继续问他?” “你觉得这么转话题生硬吗?”褐手人笑着问。 “还行吧。”灰手人道。 “还行?”褐手人问。 “不知道有没有达到你所要求的生硬程度啊?”灰手人笑着问。 “我所‘要求’的生硬程度?”褐手人问。 “难道不是吗?”灰手人道,“你好像还挺喜欢生硬地转话题的,不光喜欢你自己那么转,还有点喜欢听我那么转的。” “是挺喜欢的。”褐手人道。 “所以我的话没问题吧?”灰手人问。 “我对你转话题的生硬程度可没要求啊。”褐手人说,“不管你是生硬地转,还是不生硬地转,我都挺喜欢的啊。” “但如果我转得生硬些,你是不是会觉得更有意思?”灰手人笑着问道。 “你为什么知道我怎么想的啊?”褐手人问。 “你就那样啊。”灰手人道,“你生硬地转,会觉得好玩,是不是?” “是啊。你对我生硬地转话题怎么看?我问的是此刻。”褐手人说。 “不需要仅限此刻。”灰手人道。 “你的看法没变?”褐手人问。 “这真没什么可变的。”灰手人说,“你怎么转话题,我都爱听。” 褐手人道:“但更爱听到我生硬地转话题,是不是啊?” 灰手人说:“的确如此啊。” 褐手人说道:“那我现在就转一个。我们下句话问他什么,你来说吧。”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对灰手人说:“这次不够生硬吧?” (六千一百二十三)反口 灰手人道:“合适。” “怎么都算合适,是这个意思吗?”褐手人问。 “本来就合适啊。”灰手人道。 “嗯,陷得深。”褐手人说道,“我们接着问他吧。” “这次问什么?”灰手人问道。 “这次问:‘你此刻充满恐惧吗?’”褐手人道。 “行。”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这样问不至于吓到他吧?” “问的就是他有没有被吓到的问题啊。”灰手人说道,“这种话也会吓到他吗?再说,他刚才被吓了那么长时间,跟之前的对比起来,这话似乎也没法给他带来什么恐惧吧?” 褐手人道:“嗯,好像是你说的这样。” 灰手人道:“现在就问吧?” “好。”褐手人说。 于是两人问他:“你此刻充满恐惧吗?” 那个人回答:“是啊,但……比之前轻了一些。” “他说的‘之前’是哪段时间啊?”褐手人问灰手人。 灰手人回答:“我感觉似乎是变成一片漆黑之前。” 褐手人道:“的确,这次是变成漆黑之后,他才再次理我们的。” 灰手人又说:“我们要不要问问他?” “可以问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算了,我又觉得没那么有必要了。” 褐手人说:“行。” “这你也赞成吗?”灰手人问道。 “赞成啊。”褐手人道。 “为什么啊?”灰手人问。 “因为你都说你觉得没那么有必要了。”褐手人道。 “我只是说我觉得啊。”灰手人道。 “是啊,知道。”褐手人道。 “是我觉得的,你就赞成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 “你觉得呢?”灰手人问。 “我都说了,赞成你的意见啊。”褐手人道。 “如果我现在反口了呢?”灰手人问。 “我也赞成啊。”褐手人说。 “那我反口。”灰手人说道。 “那我们就问吧,该怎么问呢?”褐手人道。 “我再次反口了。”灰手人故意笑道,“我又觉得没那么有必要问了。” “行。”褐手人说。 “你不会又赞成吧?”灰手人问道。 “就是又赞成啊。”褐手人说。 “你到底陷在某种模式里陷了多深啊?”灰手人问。 “你有长尺吗?”褐手人故意开玩笑问道。 “没有。”灰手人道。 “那怎么测呢?”褐手人问道。 “如果是测测井有多深,就很容易啊。”灰手人道。 “容易吗?”褐手人问,“在没长尺的情况下。” 灰手人笑道:“如果是平时,我们根本想不到长尺这种东西吧?我们可以用特殊本事来测啊。” “你说得对啊。我都不知道我怎么突然想起长尺来了。现在可不是平时了。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测井有多深,对你我来说也不是瞬间就能完成的事了吧。”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道:“如果现象真有井,可能我们此刻就不在这里了。” “我们都在井里吗?”褐手人问。 “非常有可能啊。”灰手人笑道。 “在井里干什么?”褐手人道。 (六千一百二十四)确信 “没想那么多,也不打算想了。”灰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这是成心啊。” 褐手人继续故意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成心啊?你到底是不是想说那谁啊?如果不是的话,该不会是说他吧?他刚刚回答了我们的一些问题,但你现在是跟我说话啊,又不是能被他听到的那种,你就算说他,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啊。” 灰手人笑道:“怎么会是他啊?你成心也就算了,还成心到他头上了。” 褐手人再次故意说:“这样啊?不是那谁,也不是他,那我懂了。” “谁啊?”灰手人道,“你不再成心了?准备说出我说的是谁了吗?” 褐手人又一次故意说:“是你啊,就是你自己,对不对?嗯,对了吧?我就说嘛,就是对了,对。” 灰手人笑道:“你为什么偏要把除了正确答桉以外的答桉全都绕一遍呢?” “全吗?”褐手人故意说道,“好像我说得很全似的。” “哎呀,我说话有点绝对了,那我改改。”灰手人道,“我应该问你,你为什么偏要把除了正确答桉以外的部分答桉绕一遍呢?” 褐手人笑道:“你是真不想把话说绝对了啊,好玩。” “哪里有你好玩啊?”灰手人说,“你刚才说话,好多都是故意说的,你就是成心。” 褐手人道:“哪些话啊?” “哇,你该不会想让我重复一遍吧?”灰手人道。 “重复一次就够了吗?”褐手人道,“我说了那么多话。” “一句接一句地重复,整个算一遍。”灰手人道。 “这能算一遍?”褐手人故意问道,“我每次说的话都不同吧?每次说话时的情况都不同吧?每次都算全新的吧?如果算全新的,那就算重复好几遍了吧?” “不带这么算的。”灰手人笑道,“就算你每次说话时情况都不同,我重复的次数也不会变啊。你别以为你拿刚才那个‘一回’的话题往这边套就管用啊,没用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拿刚才那个‘一回’的话题套的?”褐手人问。 “都这么明显了,你还问我。”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那你就不需要重复了。” “你还以为我真的打算重复呢?”灰手人笑道,“我刚才说的可是‘你该不会想让我重复一遍吧?’,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褐手人笑道。 “啊?”灰手人道,“你说说我刚才是怎么说的。” 褐手人说:“你真不记得了?” “我记得啊,是你不记得才会说我刚才不是这么说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我怎么不记得了?” 灰手人道:“你记得的是什么样的?” 褐手人道:“我记得你说:‘哇,你该不会想让我重复一遍吧?” 灰手人道:“这算有区别?” “当然算。”褐手人说,“毕竟多了个‘哇’。” 灰手人笑着说:“多了个‘哇’你也说,你是故意逗乐呢吧?” (六千一百二十五)引诱 褐手人道:“特意问问你还记不记得啊。” “这才说了多久啊,你以为我会忘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道:“那可不好说。” “你竟然不相信我能记住?”灰手人问。 “倒也没不相信啊,只是问问而已。”褐手人道。 “行,既然你问,我就回答。”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没答。” 灰手人道:“我们就问他:‘在你这一轮开始回答我们问题之前,你有没有再次进入其他世界?’” 褐手人笑道:“真是一个字都不差啊,重复得不错。” “你该不会是故意引诱我重复,然后说我重复你的话吧?”灰手人笑着问道。 “这倒没有,但是,现在出来的效果有点像引诱你重复。”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说道:“像归像啊,只是像,不是就是不是。” 褐手人道:“这话怎么那么像我说的?” 灰手人道:“我说的不少话都像你说的吧?” “我说的不少话也像你说的。”褐手人道。 “其实就是我们说的话差不多,对不对?”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道:“没错啊,为什么呢?” “这不是很‘齐’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你说‘齐’时这声音很不平常啊,我都想起那谁来了。”褐手人道。 “我本来就是想着那谁说的。”灰手人说。 “没错,那么多次,他都让你我‘齐’一些。”褐手人道。 “‘齐’到分不出来话是你说的还是我说的,‘齐’到分不出来事是你做的还是我做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灰手人说:“他是不是引诱你我们达到那种效果了?” 褐手人道:“又说回刚才的‘引诱’了。” “你还没回答,是不是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这不用我回答了,显然就是啊。” 灰手人又笑着说道:“跟你刚才引诱我重复的性质还是不同的。” 褐手人说:“当然不同了,这要是一样,多吓人?” “怎么吓人了?”灰手人问。 “你……他……”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着问道:“你是受那个人影响了吗?” 褐手人说:“哪里受那个人影响了?” “说话不连贯。”灰手人笑道。 “我这不是不连贯,是话没说完,还留一点时间,这是给你思考的时间啊。”褐手人道。 “你想要让我思考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思考‘你’怎样怎样,‘他’怎样怎样啊。”褐手人道,“不用我说得更明白了,是不是?” “嗯,明白,不用细说了。”灰手人说道,“我已经思考上了。” 褐手人又说:“思考到什么了?” “如果我引诱你那么说跟他引诱我们说话做事‘齐’性质一样的话,有多么可怕啊。”灰手人笑道。 “你说的可真详细啊。”褐手人道。 “详细到令人听了都差点忘了问那个人问题,对不对?”灰手人故意笑道。 褐手人说:“你这次转话题挺有意思的啊。” (六千一百二十六)谁知 灰手人道:“既然转了,就想怎么问吧。” 褐手人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怎么问,你还没说。”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就问他:‘你现在能看到些什么?’” 灰手人故意笑着问褐手人:“不是一片漆黑吗?” “我们目前看到的是这样的,谁知道他是不是!”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我成心的。” “你又来。”褐手人道。 “行了,现在先不成心了。”灰手人说道,“我们问吧。” 褐手人说了声“好”后,两人便都问了那个人。 那个人这次并没立即回答。 褐手人问灰手人:“他没回答吧?” “我没听到。”灰手人道,“你怎么这么问我?你没听见,但是不相信自己没听见?” 褐手人道:“是啊。” “你可以相信自己。”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我也相信你。” 灰手人说:“我是没听到,要是听到了,就告诉你。” “他为什么还没立刻回答啊?”褐手人问。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灰手人道。 “他听见了吗?”褐手人问。 “我觉得应该听见了。”灰手人说道,“之前我们就是这么说的,他就听见了,这次没理由没听见吧?” 褐手人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啊。” 灰手人笑道:“但不至于连我们的话都听不到吧?” “嗯,也是。”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那有会是什么原因呢?” “他会是不敢回答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笑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又有什么不敢回答的呢?” 褐手人说道:“那他还是没有回答啊。” 灰手人道:“会不会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褐手人道:“这个可能性还挺大的。” 灰手人又说:“那就给他时间?让他多点时间思考。” 褐手人说道:“现在我们也算是给他时间呢吧?” 灰手人道:“就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果他一直不回答的话,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等下去吧?”褐手人说道。 “那肯定是。”灰手人道。 “那我们问问?”褐手人问。 “问他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问他:‘你有没有听到我们刚问的问题?’”褐手人道,“你看这样行吗?” 灰手人笑道:“可以啊。” 褐手人说:“现在就问?” “好。”灰手人道。 两人便问了那个人。 这次那个人又没立刻回答。 “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怎样的事情?他又无法回答我们的问题了吗?” “不知道。”灰手人道。 就在这时,那个人说话了:“我……试试。”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我也听到了,你听见的是什么?”褐手人问。 “他说他试试。”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笑着说道:“我听到的不一样啊。” 灰手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怎么不一样?” (六千一百二十七)紧凑 褐手人笑道:“我都说出不一样了,你自己还没好好想想吗?” “我只是说成了‘他’试试,偏要让我按照他的话说,那就是‘我试试’,这次一样了吧?”灰手人问道。 “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跟他说的就是一样啊,一个字都没差。” “我又没说差的是字。”褐手人道。 “既然差的不是字,那就不算差什么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那可不是啊。” “怎么不是啊?”灰手人道,“你有什么说法?” “说法肯定是有的。”褐手人笑道,“你记不记得刚才你我单独问他话的时候,也就是说,你我问他同一个问题的间隔时间长的时候?” “记得啊。”灰手人道。 “什么结果啊?”褐手人问。 “他没回答啊。”灰手人道。 “这就足以说明时间间隔不同,也是挺大的差别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想说什么?”褐手人问。 “想说我第二次说‘我试试’时,虽然跟他说的字时一样的,但我说的话里字与字之间的时间间隔跟他说的话里字与字之间的时间间隔不同呗。”灰手人道,“可是谁能保证相同啊?” “你那个也太明显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我那个真那么明显?” “他说的可是‘我……试试’。”褐手人故意在说完“我”字后停了一下。 “你可真行。”灰手人笑道。 “你说的只是‘我试试’。”褐手人这次在说完“我”字后很快就说了“试试”,中间没有停顿,给人一种紧凑感。 灰手人道:“你还来。刚才你我问他同一个问题时间间隔大的时候,他不回答有他自己的原因啊。” “我不管他之前不回答是什么原因了。事情是不是我刚才说的那样吧?我没说错吧?”褐手人故意笑着问灰手人。 “我可没法说你说错了。”灰手人道。 “如果我真说错了,你就直接指出来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没说错,就是你说出这个,有点好玩。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玩了。” 褐手人道:“再举一次我这么玩的例子啊。” “刚才有个人说:我记得你说:‘哇,你该不会想让我重复一遍吧?’”灰手人笑道,“我说的这个人是不是你啊?” “是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算我举例完成了吗?” 褐手人笑道:“算。” 灰手人笑道:“然后该怎么做?” 褐手人道:“你就这么问我?” “不问你问谁?”灰手人道,“问他?” 褐手人说道:“我们不是一直在问他吗?” “我说的问,跟你说的问不一样啊。”灰手人笑道,“你看,你跟我开玩笑,我还这么一本正经地跟你说话。” “你这真的算是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话吗?你笑的声音都那么明显了。”褐手人说。 “谁说一本正经说话不能笑的?”灰手人问。 (六千一百二十八)不义 “也不是不能笑,只是你也就是一本正经跟我说话的时候才笑吧?”褐手人笑道。 “你想让我一本正经跟谁说话的时候也笑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哈哈,你敢吗?” “以前我可不敢,但现在不一样了啊。”灰手人说,“现在我会回答我敢。” 褐手人笑道:“你知道我问的是谁吗?我又没说,你就自己答上了。” 灰手人说:“其实你问谁都行啊。” 褐手人道:“真的吗?” “就算问的是你自己,这么回答也没什么问题吧?”灰手人笑道。 “怎么可能问的是我自己?”褐手人说,“你在我面前明明已经做到了。” “就是因为已经做到了,更说明这么说没有问题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但我不可能问的是我自己啊。” 灰手人笑道:“我知道不可能,我还知道你问的有可能是谁。” “谁啊?”褐手人问。 “不就是那谁吗?”灰手人笑道。 “我没说是啊。”褐手人道。 “你只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你认为是还是不是啊?” “反正你没说不是,我就当就是。”灰手人道。 “这就对了啊。”褐手人笑道,“你真敢?” 灰手人说道:“现在还真敢。” 褐手人道:“怎么证明?” “证明?”灰手人道,“这还需要证明吗?” 褐手人说道:“我只是问问怎么证明啊。” 灰手人笑着问道:“是不是等我说出来怎么证明之后,你就真让我证明一下啊。” “我还不至于这样。”褐手人笑道,“这也算不义了吧?” “算吗?”灰手人道,“要这么说的话,我以前对你可以算不义了。” “以前啊,你提以前干嘛?”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为什么不能提啊?” “你说的以前肯定是化纳之后,今天我们遇到这些之前,对不对?”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回答。 “那还有什么好提的?”褐手人道,“要是那么说的话,我对你做的不义的事岂不是太多了?” 灰手人笑道:“都是互相的啊。” 褐手人故意问道:“都是互相的,所以我那么做就不算不义了吗?” “我想的是我以前的行为,我可没说不算不义,我是承认的,而且认为以前自己很过分呢。”灰手人说。 “你看,你又说你自己。”褐手人道。 “你呢?”灰手人道,“谁起的头?谁先说的自己?是谁上来就问:‘要是那么说的话,我对你做的不义的事岂不是太多了?’” 褐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继续说道:“是谁都接着我的话说了‘都是互相的’,接着就问:‘所以我那么做就不算不义了吗?’” 褐手人笑道:“那就算我起的头吧。” 灰手人笑着说:“然后呢?” “然后,我们说现在好不好?”褐手人问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灰手人说。 “那就继续说。”褐手人道,“说说你为什么敢吧。” (六千一百二十九)试完 灰手人笑道:“我问你,你敢吗?跟那谁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笑。” 褐手人笑道:“现在吗?” 灰手人道:“就现在。” “当然敢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你为什么,我就为什么。”褐手人道。 “我为什么呢?”灰手人问。 “你自己知道。”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一笑,说道:“行,接下来问那个人吧。” “这次转得也挺突然啊。”褐手人道。 “嗯,我知道你喜欢这样,是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行,喜欢。” “喜欢就说喜欢,什么叫‘行’?”灰手人笑道,“好像多无奈一样。” 褐手人说道:“就是要给你一种好像多无奈一样的感觉啊,这个没错。” 灰手人道:“问他什么?” 褐手人道:“这次转得也挺突然,嗯,不说这个了,就说问他什么吧。” “没说啊。”灰手人笑道。 “问他:‘你试完了吗?’”褐手人道。 “行。”灰手人道。 两人便问了那个人:“你试完了吗?” 那个人立刻回答了:“还没有。”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他说还没有,我们怎么办?” “继续等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我都不知道他在试什么,你知道吗?” “你都不知道,我还能知道?”灰手人笑着说道。 “怎么就不能知道了?”褐手人道,“有些事就是我不知道你知道的吧?” “你想说的有时跟那谁有关系的事吧?”灰手人问。 “你看,你知道。”褐手入道。 “这事我是知道,但又不是只有我知道。”灰手人说,“你也知道啊。” 褐手人道:“自己想的当然知道。” 灰手人道:“你刚才怎么就想起跟那谁有关系的事了?” “因为有些事就是那谁单独带你做的啊。”褐手人道。 “也是啊,那谁单独带我做的事,你不在场,那谁有时又使了些法术,你确实也很难知道。”灰手人道。 “他单独带你做事有时也会使用些法术防止我知道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是不是他单独带你做事有时候也会使些法术防止我知道啊?” “是啊。”褐手人道,“不止一次是这样。” 灰手人道:“他使法术的事,你以前猜到了吗?” “算是猜到了吧。”褐手人说。 “怎么猜到的?”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我又没告诉你。” “这种事还用告诉我吗?”褐手人道,“他单独带我做事的时候有时会使用法术防止你知道,就因为这个,我就想到了他单独带你做事时有时也会使用法术防止我知道。” “你就不觉得可能他对你跟对我不大一样吗?”灰手人笑着问。 “还真没这么觉得。”褐手人道,“莫非你以前这么觉得了?” “我也没这么觉得。”灰手人道,“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他有些时候做的那些事吧,好像是要引诱我这样觉得的。” (六千一百三十)服从 褐手人道:“现在想想,我也觉得好像他是引诱我,令我觉得他对我比对你好。” 灰手人说道:“不仅有这感觉,我还有别的感觉。” “什么?”褐手人问。 “他好像还引诱我,令我觉得我对不起他。”灰手人道。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嗯,我也有这种感觉。” “总让我觉得我做得不够好。”灰手人道。 “没错啊,哪怕有的事我做之后已经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了,他也会挑出些什么来,让我觉得我差得比较远。”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对,对我也这样。” 褐手人说:“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让我们更易服从于他吧?”灰手人问。 “嗯,我看也是。”褐手人道,“好像都是有目的的。” “我以前就是个工具,工具也确实就是服从。”灰手人说。 “我也是啊。”褐手人说,“服从后,如果他满意了,还算不错了。” “我好像很难令他真正满意。”灰手人道。 “这大概就是刚才说的,他引诱我,令我觉得我对不起他。”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现在你觉得你对不起他吗?” “我觉得我对不起你。”褐手人道。 “别……别!”灰手人说,“可别这样。我还觉得对不起你呢。” 褐手人又说:“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也不需要你服从。我对不起你倒是真的。” 灰手人道:“我也不需要你服从,你也别这样。” 褐手人笑道:“你我现在推来推去的,倒也有趣。” 灰手人说:“那个人现在试完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褐手人道。 “可以问他了吗?”灰手人问。 “就是不知道如果问他会不会打断他试。”褐手人道。 “刚才他试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跟他说过话了。”灰手人说。 “也就是说,已经打断过他一次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对呀,所以这次怎么做?还要再打断一次吗?” “不知道刚才打断他那次有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如果造成了,这次就不再那样了,是不是?” “如果没造成呢?”褐手人问。 “那要看你想不想现在就问他了。”灰手人说道。 “看你想不想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我不需要你服从。” “我也不需要你服从啊。”褐手人道,“这你都能扯到刚才我们说过的服从上去。” “行,我不往那边扯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他试完一定会主动跟我们说吗?” “我也不清楚啊。”灰手人说,“你觉得呢?” “我可猜不透。”褐手人道。 “如果他试完不主动跟我们说的话,我们还是要主动问的,对吧?”灰手人问。 “是啊,现在是我们想从他那里听到些什么。”褐手人道。 “其实我们吐出那两个之前,他也不是自愿回答我们的问题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是我们逼他的。” (六千一百三十一)鼓动 灰手人说:“没错,我们此前好像一直在威胁他啊。” 褐手人道:“威胁这种事其实挺不怎么样的。” 灰手人道:“我们当时为什么要那样?” “习惯了。”褐手人说。 “给那谁做事,要达到很多要求,我们不威胁的话,也很难做到吧?”灰手人道。 “很多时候他给我们的任务实在难以完成。”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我们之所以会威胁人,也不光是因为任务难做吧?” “嗯,还有别的原因。”褐手人道,“有时候我觉得主要是由于别的原因。” 灰手人说:“什么原因?” “你能不知道?”褐手人问。 “我想出来了,但不确定你要说的是不是我想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说。” “那谁鼓动我们威胁别人。”灰手人道,“你想到的是这个吗?” “是。”褐手人说,“但还是你说的比较准确。” 灰手人又说:“你想说的跟我想说的有区别吗?” “区别就是我刚才想的那个不大对劲。”褐手人道。 “怎么不大对劲?”灰手人问。 “我想的竟然是他‘鼓励’我们威胁别人。”褐手人道,“当然,想出来后我自己也觉得不大对劲,想换个说法,但一时间又没想好该怎么说才好。然后你就说了‘鼓动’,我觉得这正是我想要的说法。” 灰手人道:“反正是那个意思就行了。” “是吗?”褐手人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有什么不简单的?”灰手人道,“就算你说成‘鼓励’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这也就是现在。”褐手人说。 “哦,我明白了,你又想起以前来了。”灰手人道。 “我们吐出那两个,到现在也没多长时间吧?”褐手人说,“我想起以前来,也是的确是不新鲜的事。” 灰手人道:“是不新鲜,你想起以前,会觉得这两种说法差别大,我当然明白你的感受。” 褐手人笑道:“我还有感受可言吗?” 灰手人说:“你是不是听见这种说法,就容易跟以前对比?” “是啊。”褐手人说,“以前我可不敢多说什么感受不感受的。” “连情绪都不敢过多表达吧?”灰手人问。 “肯定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也一样。” “现在说‘感受’我倒是挺喜欢的。”褐手人道。 “我也喜欢,因为有一种稀有的感觉。”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是说这种说法给你一种稀有的感觉吗?” “是啊。”灰手人道。 “那我们就多说说,常听听,就显得没那么稀有了。”褐手人道。 “话说回来,以前也并不是没听说过啊。”灰手人道。 “对,以前也会出现。”褐手人道,“但不多。” 灰手人说:“只是以前这种说法出现的情境跟现在比起来并不是一回事吧?” 褐手人道:“没错啊。也许觉得稀有就跟这个有关系?” “我觉得应该是吧。”灰手人说。 (六千一百三十二)多提 褐手人道:“听到这些,就好像听到能证明我是一个人的话。” 灰手人说:“到现在我都无法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褐手人说道:“我们这种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了。” “你要是这么说,听起来还是挺好听的。”灰手人说道。 “只是听起来好听吗?”褐手人问。 “感受也不错。”灰手人道。 “这么快,你就又提到了这两个字啊。”褐手人说。 “多提。”灰手人道。 “嗯,多提,多听。”褐手人道。 “这样我便觉得起码在听到这些说法的时候,我好像是个真正的人一样。”灰手人说。 “我还是很想清晰地了解以前的事情。”褐手人道。 “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化纳之前。”褐手人道。 “我也想,但此刻我忽然感觉似乎很难。”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灰手人道,“你还没有这样的想法吧?如果没有,那真是不错。” 褐手人道:“暂时还没有,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有。” “不需要有吧……”灰手人说。 “为什么?”褐手人道,“我觉得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而我还没有,足以证明你厉害了。” 灰手人笑道:“这有什么厉害的?又不是什么好想法。” 褐手人说:“反正是你在先。” “在先又能证明什么呢?”灰手人道,“这种想法并不能令我开心。” 褐手人说:“既然不能令你开心,也可以不想。” “但它还存在。”灰手人道。 “挥之不去?”褐手人问。 “我其实没有尝试去拂去它。”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该不会是习惯了那种不开心吧?” “没有。”灰手人道,“暂时还没习惯。” 褐手人问:“你这是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 灰手人笑道:“也就是表层感觉吧。” “我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这感觉。”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希望这能说明我这表层感觉是不准的。” “怎么说明?”褐手人道,“你别告诉我,我没出现这种感觉就说明你这表层感觉不准吧?” “我确实这么想过,就在上一刻,但我还不确定。”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你很希望你这表层感觉不准,是不是?”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算是吧。” 褐手人道:“我也希望你这感觉不准。” “为什么?”灰手人问。 “你希望啊。”褐手人道。 “你又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其实就算你不说你希望不准,我也希望不准,这样说总行了吧?” “你到底是只是这样说,说给我听,还是真这样想啊?”灰手人问。 “真这样想啊。”褐手人道。 “我信。”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我也想清楚地知道化纳前的事情,我总感觉那个时候,我好像算个真正的人。” 灰手人道:“你这感觉我也有。” 褐手人道:“你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那么想清楚地了解那时的经历吧?” (六千一百三十三)你是 “真这样想啊。”褐手人道。 “我信。”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道:“我也想清楚地知道化纳前的事情,我总感觉那个时候,我好像算个真正的人。” 灰手人道:“你这感觉我也有。” 褐手人道:“你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那么想清楚地了解那时的经历吧?” 灰手人说道:“应该吧。” 褐手人说:“你是个真正的人。” “你说什么?”灰手人道,“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时我到底算不算真正的人。” “算啊,就是。”褐手人道。 “你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感觉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都不是。”褐手人说。 “那你怎么突然这么说?”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道:“因为就是啊。你希望你化纳前是吗?” “当然希望是。”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所以你就是。” “这是什么道理?”灰手人问道。 刚刚问完,灰手人又自己回答:“哦,也是,在此处这样的环境中还谈什么道理不道理的。有道理和没道理又如何?什么才是道理?” 褐手人笑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想到了现在我们身处的这种环境是什么样的,想到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说什么都不新鲜。”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在我看来,你就是真正的人。” “在你看来?”灰手人问。 “对啊,如果我不加上这几个字,你又该嫌我说的话没道理了。”褐手人道。 “我可没说过你说的话没道理。”灰手人道。 “你自己认为有道理吗?”褐手人问。 “可能也不需要什么道理。”灰手人笑道,“但是你说的话……嗯,不会没道理的。” “这叫什么话?”褐手人问道。 “难道不是吗?”灰手人道。 “哦,哦,我知道了。”褐手人说。 “知道什么了?”灰手人问。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有道理,是不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褐手人道:“你都深陷了,我也不必多问这方面的,是吧?” “什么是不是的啊?”灰手人道,“既然你那么说,那我就听着了。” “你不管是想听还是不想听,反正都已经听见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听见了真能证明什么吗?我希望我以前是个真正的人。” 褐手人说:“你深陷在某种模式里一直都没出来,你认为我说的什么话都有道理,我也没什么办法。但我希望你认为你自己是个真正的人,并不是因为深陷在某种模式里这个原因。” 灰手人道:“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又该如何认为自己是个真正的人?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想?” “不用假设我是你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化纳之前的我到底算不算一个真正的人。”褐手人道。 “怎么不算?一定算,一定是。”灰手人说道。 “你这么说话就不担心因为说得过于绝对而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褐手人问。 (六千一百三十四)白问 灰手人笑道:“还真没有。” “是没有担心出现,还是没有出现啊?”褐手人故意问道。 “既没有担心,也没有出现。”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是巧合吗?” 灰手人说:“不知道啊,但我说出的那一刻真的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褐手人笑道:“这么快就又说到‘感受’了。” 灰手人笑着说:“多提啊。” “嗯,多提‘感受’,今天已经提了那么多次,但我觉得还可以再多些。”褐手人道。 “我也觉得可以再多些。”灰手人道。 “如果再多提,你会有怎样的感受?”褐手人问。 “你这样就又提了?”灰手人笑道。 “是啊。”褐手人道,“我又提了,你的感受怎样?” “嗯,喜欢这种感受。”灰手人说,“你呢?现在感受如何?” “很好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他到底试完了没有?” “你想问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如果问了,是怎样的感受?” “你这是问我呢吧?”褐手人问。 “我问你,你有怎样的感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好啊。” “我还没问他。”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也没问啊。” “我还没问,你就算问了也白问啊。”灰手人道,“你还没问,我就算问了也白问啊。” “你说两遍干什么?”褐手人问。 “两遍不一样啊。”灰手人道,“说两遍也是为了考虑你的感受。” “考虑我什么感受?”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我就是觉得我说的那不一样的两遍,能令你觉得啰嗦。” “然后呢?”褐手人问。 “就给你带来那种觉得啰嗦的感受了啊。”灰手人道。 “为什么要给我带来这种感受?”褐手人问。 “闲聊感很强啊。”灰手人道,“我觉得你会问我为什么说两遍这类的话。” 褐手人道:“让我问这类话干什么?” “这类话反应你的感受啊。”灰手人笑道,“我觉得你其实会觉得好玩。” “你要是考虑我的感受……”褐手人笑着说道。话还没说完,褐手人就笑个不停。 灰手人道:“我要是考虑你的感受就怎样啊?你话都没说完,你笑成这样。你这是中间停顿吗?你是受那个人影响了吗?像他一样说话磕磕巴巴的?” 褐手人刚打算收住笑,回答对方的问题,但灰手人说着这些话,褐手人更觉得好笑,就继续笑了。 “你看,你越小声越大,虽然我知道那个人肯定是听不见的,但我听得见啊。”灰手人道,“你该不会以为没人听到你这笑声吧?” 褐手人说道:“不是。” “不是什么啊?”灰手人道,“要不你先笑着,我等一会儿再跟你说。” 褐手人笑着说:“你怎么一句接一句的?”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只要中间一停下来就会不适应啊?其实不是啊。” “我可没觉得这个时候你中间一停下来就会不适应。”褐手人笑道。 (六千一百三十五)给出 灰手人笑道:“你认为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这么说的?” 褐手人道:“需要原因吗?” “你刚才问我:‘你怎么一句接一句的?’”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褐手人说:“是啊,刚才是问你了。” “现在你又认为不需要原因了吗?”灰手人问。 “不是我说的啊。”褐手人笑道。 “你认为你这样不是前后矛盾吗?”灰手人问。 “一点矛盾都没有。”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说:“那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了。” 褐手人笑道:“本来就不需要解释什么,但我就是想要解释一下啊。” 灰手人故意笑道:“你猜我想听你解释吗?” “这得你自己说,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解释了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又说:“想听啊,非常想听,但如果你不想解释的话,我也不会强求。” 褐手人笑道:“你这种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啊?” “熟悉的听着多舒服。”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行,我们多说说重复的话题。” 灰手人道:“没少说。” “我可没说我不想解释啊。”褐手人道。 “那你倒是解释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我刚才问‘你怎么一句接一句的?’的时候非常想知道原因,后来我说‘需要原因吗?’的时候,我虽然也知道有原因,但好像没那么想知道了。” 灰手人笑道:“这就是你给出的解释啊?” “怎么了?”褐手人故意说道,“不满意?” 灰手人道:“还行。” “既然你说了还行,那我就当解释完毕了。”褐手人道。 “就算你不认为你已经解释完毕,只是你自己不想继续解释了,我也不能强迫你解释,你说对不对?”灰手人故意问道。 褐手人说:“你当然可以强迫我解释啊。” “为什么?”灰手人问。 “不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做。”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不觉得这样奇怪吗?” “我这么说,是以为我回忆起了自己被强迫解释的时候。”褐手人说道。 “不是我强迫的吧?”灰手人问。 “强迫我解释的人,当然不是你。”褐手人道,“你该不会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知道。”灰手人道。 “是刚知道的?”褐手人问。 “刚才也想到了,但现在确定了。”灰手人道,“但你为什么偏偏在说‘我’强迫解释的时候想起那谁啊?” 褐手人笑道:“我也不知道啊。就算不是你,估计我也会想起来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以前那谁强迫我解释的时候了。”灰手人道。 “我们都没少被那谁强迫解释一些事情。”褐手人说,“我记得有些时候拿谁还是同时强迫你我解释的。” “是啊,虽然他在说一句话时带上他对你和我两个人的称呼,这样同时强迫你我解释,但你我并不能同时跟他解释。”灰手人道。 “是这样啊,他要不就指着你说‘你先说’,要不就指着我说‘我先说’。”褐手人笑道。 (六千一百三十六)学你 灰手人道:“每次都不同。” “是啊,所以我都没法提前知道某一次他是让你先说还是让我先说。”褐手人笑道。 “你也会考虑这个问题吗?”灰手人问。 “会啊。”褐手人道,“算是不得不考虑吧。” 灰手人说:“也是,就那短短的时间里,我考虑的也不少。” 褐手人问:“你还考虑什么啊?” 灰手人笑道:“可能跟你考虑的差不多吧?” 褐手人又说:“你知道我考虑的是些什么?” “不知道。”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都不知道你还那么说?” 灰手人笑道:“猜啊。” “你认为你猜的对吗?”褐手人说。 “也不知道,但我也没想太多。”灰手人道。 “就是对不对都行吗?”褐手人问道。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你猜的是什么?”褐手人说道。 “比如考虑他会怎么惩罚我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只是“嗯”了一声。 “‘嗯’代表什么?”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代表你猜对了。” “那你不直接跟我说我猜对了。”灰手人道。 “我说这话意义也不大吧。”褐手人说。 “怎么不大?”灰手人问。 “有什么用?”褐手人问。 “就是我就知道了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现在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灰手人道。 “那还有区别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有啊。”灰手人说。 “什么区别?”褐手人问。 “现在的情况是我问了之后才知道。”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刚才‘嗯’那一声,也相当于告诉你了吧?” “那可是我问了之后,你才告诉我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我就知道只要我‘嗯’,你就会问。” “你确定我一定会问?”灰手人问。 “目前的事实就是你已经问了。”褐手人笑着说道。 灰手人说道:“只是这次。” “对,就是这次。”褐手人道,“我就是这次‘嗯’,然后你就问了。” 灰手人笑道:“行吧。” “什么叫‘行吧’?”褐手人笑着故意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没说吗?” 灰手人道:“没有了。但我就是想说‘行吧’。” “行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你怎么也说‘行吧’?” “学你啊。”褐手人道。 “这你学了有什么用啊?”灰手人问。 “用来跟你对话啊。”褐手人笑道。 “你不学这个也能跟我对话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但我用的就不是这两个字了啊。” “是不是很关键?”灰手人问。 “什么是不是很关键?”褐手人故意问道。 “你听明白了,又故意问我。”灰手人道。 “你说吧。”褐手人笑道。 “说就说。”灰手人笑着说,“我用来跟你对话的是不是‘行吧’这两个字这件事,是不是很关键?” 褐手人道:“是很关键啊。” 灰手人道:“你该不会是真这么想的吧?” “是真这么想的。”褐手人笑道。 (六千一百三十七)白改 “你为什么会认为这很关键?”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因为‘行吧’是你刚刚说的啊。” “我刚刚说的跟关键不关键有什么关系啊?”灰手人问道。 “当然有关系啊。”褐手人道,“其实你就是那个关键。” 灰手人笑道:“陷在某种模式里,还真是一直在里面。” “你出来过吗?”褐手人问。 “你认为呢?”灰手人问。 “我认为你没出来过。”褐手人道,“自从进了某种模式,就跟掉到井里一样,怎么都出不来了。” “井?”灰手人问。 “算了,不是井,那怎么说?哦,知道了,坑。”褐手人说,“自从进了某种模式,就跟掉到坑里一样,怎么都出不来了。” “怎么又变成坑了?”灰手人笑道,“坑跟井可不一样。” “要是一样的话,我不是就白改了?”褐手人问。 “现在不是白改吗?”灰手人问。 “你都说了不一样,那自然就不是白改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一定要不一样?”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们之前说过一次跟‘井’有关的话题吧?” “说过啊。”灰手人道,“我明白了。” “我自己说吧,其实我就是觉得,如果真有井的话,我们也就是落入井中,而且出不来了。”褐手人笑道,“这是我刚才说过的。” 灰手人说:“我记着呢,也想到了。” “就算我不重复一遍我之前说过的话,你也知道的。”褐手人道,“是吧?” “当然是啊。”灰手人道。 “就说坑吧,你现在就是坑里人。”褐手人道。 “说的好像你不是坑里人一样。”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都在坑里也不错。” “反正你是没出来。”灰手人道。 “你也没出来。”褐手人说。 “这坑有多大?”灰手人笑着问道。 “管它多大呢?”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也是,不管多大,都一定很深。” 褐手人笑道:“所以你很难出来啊。” 灰手人笑道:“你出不来就是因为你不想出来。” “嗯,不想出来,所以跟坑的深浅好像也没多大关系,你说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你这么说,我觉得有道理。” “这有什么道理啊?”褐手人问道,“我随便说点什么你都说有道理。哦,也对,你陷在某种模式里了,你陷在深坑里了。” 灰手人说道:“本来就有道理,我还能讲出道理来呢。” 褐手人笑道:“你倒是讲啊,真有道理的话,你怎么没讲?” “这不是还没讲呢吗?”灰手人故意笑道,“你着急啦?” “我着什么急啊?”褐手人说,“是你要说啊。” 灰手人道:“哦,看来你好像也没那么想听啊。” 褐手人道:“谁说的?” “我看出来的啊。”灰手人笑道。 “你看出来的就是对的吗?”褐手人问。 “不一定。”灰手人道。 “你也知道不一定。”褐手人道。 “那我还说不说了。”灰手人笑着问。 (六千一百三十八)坑里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褐手人笑道。 “那我还说不说了?”灰手人笑着问。 “可以说。”褐手人道,“我想听,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灰手人说道:“既然你想听,那我就想说。”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褐手人问道。 “真话。”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成,那你说吧。” 灰手人说道:“道理就是,我出不来就是因为不想出来。” 褐手人道:“这叫什么道理啊?哪儿跟哪儿啊?” “你认为我现在是陷在坑里的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像你这样的,太难出来了。” “这不就对了嘛!”灰手人笑道。 “对什么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既然你认为我现在还陷在坑里,那我就告诉你原因了啊。”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原因?”褐手人问。 “是啊,我出不来是因为我不想出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如果你想出来,随时都能出来吗?” “别的坑不知道,现在你认为我陷的这个坑,我是如果想出来随时就能出来的。”灰手人笑道。 “那你表演一个‘出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这怎么表演?” “你不是随时能出来吗?”褐手人说,“让你表演怎么就不能了?” 灰手人笑道:“因为是你认为我陷在坑里啊。” “这有什么关系?”褐手人问。 “就因为是你认为的……”灰手人道。 “所以你就不能表演?”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 “为什么我认为你陷在坑里出不来,你就不能表演‘出来’了?”褐手人笑着问。 “就是因为我不想出来啊。”灰手人道,“我就算是表演出来,也要出来才行吧?” 褐手人说:“跟是不是我认为的有多大关系?” “因为是你认为我陷在坑里出不来,所以我不想出来,我不想改变你此刻所认为的,所以我不肯表演,就不能表演‘出来’了。我要是都表演出来了,你还怎么继续那么认为下去啊?” 褐手人笑道:“你为什么不想改变我所认为的?” 灰手人说:“你就认为我陷在坑里不好吗?” 褐手人笑道:“你是那么愿意让我认为你陷在坑里啊!” 灰手人说道:“对呀,你不愿意让我认为你陷在坑里吗?” “我也愿意。”褐手人笑道。 “这不是就很简单了?”灰手人问。 “可是,你怎么知道你能改变我所认为的呢?”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也没认为一定能改变。”灰手人道。 “就算你表演了,也不一定能改变,这你承认了吧?”褐手人问。 “不一定能改变,并不是一定不能改变啊。”灰手人道,“这种说不准的事,我不做。” 褐手人道:“你就是担心你一表演,我就不继续那么认为了吗?” 灰手人笑道:“反正有这种可能,是不是?” 褐手人问道:“你怎么如此愿意让我说你深陷在坑里?” (六千一百三十九)耳熟 灰手人道:“你还需要问吗?” 褐手人笑道:“你觉得不需要问了?” “是啊。”灰手人说。 “那我就不问了。”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道,“这么快就变了啊?” 褐手人说:“这不是很正常吗?” “怎么正常?”灰手人问。 “你认为我不需要问,我就不问了啊,根据你说的话作出改变,也不新鲜。”褐手人道。 “好像我是另一个人似的。”灰手人笑道。 “哪个人?”褐手人问。 “还问。”灰手人说。 “你又认为不需要问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好,那我就不问了。”褐手人道。 “你这算是‘服从’吗?”灰手人问。 “你怎么可以这样问?”褐手人问。 “你认为我不该这样问,是吗?”灰手人问。 “倒也不至于说成不该。”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怎么讲?” “就是说,你这么问,就好像没明白我为什么按照你说的做一样。”褐手人道。 “我懂了。”灰手人笑道。 “懂什么了?”褐手人问。 “你想说不是因为服从才那么说的。”灰手人道,“你按照我说的做,不能说成‘服从’,是不是大概就是这样?” 褐手人笑道:“你本来就全都懂。” 灰手人说:“‘全都’懂吗?你认为我是‘全都’懂啊?那真不错。” 褐手人道:“怎么就不错了?” 灰手人道:“我可不敢说我自己是全都懂。” “担心把话说绝对了,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褐手人问。 “不担心。”灰手人道。 “那就是真不敢说你自己是全都懂了?”褐手人问。 “这个我还是可以明确这么说的。”灰手人说道。 “明确这么说,算不算说绝对的话?”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要是认为是绝对的话,倒也没什么不可以。我就是可以说得如此肯定,这在我看来也就是说了个事实而已。直到此刻为止,我也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褐手人说,“只是,你不敢说,是你的事,在我眼里你是全都懂,那是我的事。” 灰手人说:“‘全都’的范围有多大啊?” 褐手人说道:“这段时间我想说的,你一定是全都懂得。” 灰手人道:“哇,不光是‘全都’,还‘一定’呢!” 褐手人说道:“是啊,一定的。” “你觉得你说‘一定’算不算说了绝对的话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也就是说了个事实而已啊。” 灰手人笑道:“你这话听着有些耳熟,你觉得吗?” 褐手人说:“你为什么说‘你这话’?” 灰手人道:“因为是从你口中说出的啊。” “都‘耳熟’了,还算我说的?”褐手人问。 “从你口中说的,不管此前有没有别人也说过,这时候我随口一说,就说成了你所谓的‘你这话’。”灰手人笑道。 “你明明清楚得很啊。”褐手人道。 (六千一百四十)特轻 灰手人说:“什么清楚得很?” “连这个你也明知故问,我是没想到的。”褐手人笑道。 “你没想到的事情可不止这个吧?”灰手人故意笑道。 “我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但想到了的也不少。”褐手人说,“有些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想到的。” 灰手人笑道:“所以平衡了,不必为没想到而惊讶了。” 褐手人说:“可那一刻我已经惊讶了。” “所以接下来就不必继续惊讶了,是不是?”灰手人笑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褐手人说。 “哦?” “毕竟惊讶与否也不是我能完全控制的。”褐手人道。 “是吗?”灰手人故意说道,“我记得以前在那谁面前时,遇到很令人吃惊的情况时,你也能一副平静的姿态啊。” “说得好像你会惊讶得跳起来一样。”褐手人笑道。 “你控制得多好?”灰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我们当时遇到的是很令人吃惊的情况呢?”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灰手人回答:“因为我感觉到了啊。” “感觉到什么了?”褐手人问。 “当然是感觉到惊讶了。”灰手人道。 “为什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不当时吃惊了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觉得我会让你们看出来吗?” “看出来会怎样?”褐手人故意问道。 “你看,你又明知故问。”灰手人说,“如果被他看出来,被他说大惊小怪那就是特轻的了。” 褐手人道:“反正当时你心里是惊讶的,对不对啊?” 灰手人道:“我都说了我感觉到了。” “但你表面上控制得好。”褐手人说。 “是啊。怎么好像在重复?”灰手人道。 “你控制的只是你的外在表现,对不对?”褐手人问。 “我当时能控制的也就是这个了。”灰手人道,“要是遇到那样的情况,内在都波澜不惊,你不觉得太诡异了吗?” 褐手人说:“是啊,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你想说你控制住的只是外在表现,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你刚才说的‘毕竟惊讶与否也不是我能完全控制的’指的是内在的,而不是外在表现,对不对?” “对呀。”褐手人说,“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啊。” 灰手人道:“说明你此刻在我面前内心如何也不是你能完全控制的。” “你明白我想说什么。”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问:“以前当着那谁的面,我们遇到令人吃惊的情况时,你知道我内心也会惊讶吗?” “你都有答桉了,还问。”褐手人道。 “我就不能对答桉吗?”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道:“直接跟我对呀?” “不然跟谁对?”灰手人道,“问的就是你的情况啊。” “跟你自己猜的对就行了。”褐手人道。 “那还叫对?”灰手人说,“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对这个答桉?” “没有。”褐手人说,“我可没说啊。” (六千一百四十一)想对 灰手人道:“那你就让我真正地对对答桉呗。” 褐手人笑道:“当然可以了。本来你就说对了啊。我就正式回答一遍吧,以前当着那谁的面,我们遇到令人吃惊的情况时,我知道你内心也会惊讶。” 灰手人说:“这么正式?” “这表示我重视啊。”褐手人笑道。 “是吗?”灰手人问。 “有疑问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又说:“有。” “你每次正式回答都代表你重视吗?”褐手人问。 “这我可不好说。”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哦?不好说?我知道你想起什么来了。” 灰手人道:“什么?” “是不是个人?”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我觉得你可能已经想对了。” 褐手人笑道:“又是他啊?” “还能是谁啊?”灰手人道,“给咱俩印象都那么深刻的人。” 褐手人故意说道:“比如那个人啊,现在还没试完的那个人。” 灰手人道:“你又故意说个别人。” “没错。”褐手人说,“好了,不开玩笑了,我知道你想的就是那谁,不管怎么说,我都知道是那谁。” “你知不知道我想到他什么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重视不重视的问题啊。” “我是怎么想的呢?”灰手人笑着问道。 “你自己知道。”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不知道吗?” “不好说。”褐手人道。 “这次不想猜猜?”灰手人问。 “想听你自己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认为你每次回答他问题的时候也都很重视吗?” 褐手人笑道:“难道你那种时候会不重视?” 灰手人问:“我敢吗?” 褐手人笑问:“你不敢,我就敢?” “那可不好说啊。”灰手人道,“我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多正常啊!” 褐手人笑道:“有什么事你做不到,我能做到的?” 灰手人说:“那可太多了,不计其数,多过天上的星星。” 褐手人愣了一下,道:“怎么可能?” 灰手人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到‘天上的星星’的时候,竟然隐隐约约地感到了难过。听你说‘怎么可能?’时,我感到你也好像有点不开心似的,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褐手人严肃地说道:“你没想多。” 灰手人问:“到底怎么了?” 褐手人解释道:“不是因为你陷入某种模式这个原因。” “我能感觉到不是这个原因。”灰手人道。 “我好像出现深层感觉了。”褐手人说。 “我也是。”灰手人道,“刚才还没有,就在此刻出现了。” 褐手人道:“可惜这感受一闪即逝。” 灰手人说:“我此刻也没那种感觉了。” 褐手人问:“刚才呢?刚才你感觉到什么了?” 灰手人道:“化纳之前,我对星星有些特殊的记忆。” “什么记忆?”褐手人问。 “模湖,太模湖了,我也搞不清楚。”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我也不清楚,但我刚才的感觉与你的一致。” (六千一百四十二)真亮 “我们这次都出现了深层感觉,感觉到的又一致,会是什么原因?”灰手人问。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那段记忆是真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如果是真的,说明什么呢?”灰手人问。 “目前我还想不出来。”褐手人道,“如果是真的,大概就是这段记忆很不寻常。” 灰手人道:“既然你我回忆起这一段都并不觉得开心,会不会是因为这本身就是悲伤的记忆?” 褐手人说:“我看很有可能。” “可是,星星跟悲伤的记忆会有什么关系呢?” 褐手人想了想道:“我暂时也没想出来,之前给那谁做事的过程中我也看过星星,并也没觉得看星星时有什么不对的感觉。” 灰手人道:“我也看过啊,那次他让我们抬头,那天星星真亮。” 褐手人说:“我刚才说的就是那次看星星。” 灰手人道:“想到的是同一次,这有没有什么含义?” “大概就是那次你我看星星时动作太明显了吧?”褐手人道,“被他要求抬头,而天上的星星又那么亮。” 灰手人笑道:“还会有别的什么含义吗?” “你想到了吗?”褐手人问。 “没有,才问你。”灰手人道。 “要是你已经想到了,也可以问我啊。”褐手人道。 “那又要怎么问?”灰手人故意问道。 褐手人道:“就是直接问啊。” 灰手人道:“然后如果你也想到了,就对对答桉?这种事可没什么固定的答桉吧?” 褐手人笑道:“没固定答桉的事,你我也没少对答桉吧?” 灰手人笑道:“好像是啊,其实说来也挺莫名其妙的,有时候的问题,换成别人的话,很少会有人会对答桉。你我就显得挺正常的那么对答桉。” 褐手人说:“也就是今天啊。” 灰手人道:“要是以前,就算心里有答桉了,也是不敢对的。” “何止不敢对啊?”褐手人道,“生怕对方了解了才是吧?” 灰手人说:“那也没办法啊,那时候我们的关系与现在截然不同。” 褐手人笑道:“那时候总有双眼睛在盯着你我。” “在明处,或在暗处。”灰手人说。 “现在呢?”褐手人问。 “现在我只能说,明处是应该没有的。”灰手人笑道,“至于在暗处有没有,可不好说啊。” 褐手人说:“你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是显得很轻松。” “是啊,你此刻该不会很担心吧?”灰手人问。 “一点都不担心。”褐手人道。 “如果在明处,只是我们这种人看不见那谁呢?”灰手人笑着问道。 “但是那个人他能看到?”褐手人接着灰手人的话继续开玩笑。 “那还挺有趣的。”灰手人笑道。 “说得那么云澹风轻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你也是啊,你听你这口气,跟小孩子开玩笑一般。” “我们小时候,会互相开玩笑吗?”褐手人问。 “又很想知道了。”灰手人道。 (六千一百四十三)一扯 褐手人笑道:“我也很想知道。反正经过化纳之后,我们是很少开玩笑的。” “我虽然很少开玩笑,但在某个人眼里,我似乎一直都是个笑话。”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哪个‘某人’啊?” “你是不是又想听我说是不是那个人啊?”灰手人问。 “怎么可能是那个人?”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往那个人身上一扯,这事情就变了一种味道。” “什么味道?”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立刻没那么严肃了。” 褐手人道:“为什么呢?” 灰手人说道:“大概是因为会让我感觉到我们的话题不是仅仅涉及那谁一个人吧。”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差不多。” “其实就算只说那谁,有时候也没那么严肃了。”灰手人道。 “也就是这段时间,你我都好像胆大包天一样。”褐手人笑道。 “当然有关系啊。”褐手人道,“其实你就是那个关键。” 灰手人笑道:“你陷在某种模式里,还真是一直在里面。” “你出来过吗?”褐手人问。 “你认为呢?”灰手人问。 “我认为你没出来过。”褐手人道,“你自从进了某种模式,就跟掉到井里一样,那么久都没出来。” “井?”灰手人问。 “算了,不是井,那怎么说?哦,知道了,坑。”褐手人说,“你自从进了某种模式,就跟掉到坑里一样,那么久都没出来。” “怎么又变成坑了?”灰手人笑道,“坑跟井可不一样。” “要是一样的话,我不是就白改了?”褐手人问。 “现在就不是白改了吗?”灰手人问。 “你都说了不一样,那自然就不是白改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一定要不一样?”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们之前说过一次跟‘井’有关的话题吧?” “说过啊。”灰手人道,“我明白了。” “我自己说吧,其实我就是觉得,如果真有井的话,我们也就是落入井中,而且出不来了。”褐手人笑道,“这是我刚才说过的。” 灰手人说:“我记着呢,也想到了。” “就算我不重复一遍我之前说过的话,你也知道的。”褐手人道,“是吧?” “是啊。”灰手人道。 “就说坑吧,你现在就是坑里人。”褐手人道。 “说的好像你不是坑里人一样。”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都在坑里也不错。” “反正你是没出来。”灰手人道。 “反正你是没出来。”褐手人说。 “这坑有多大?”灰手人笑着问道。 “管它多大呢!”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也是,不管多大,都一定很深。” 褐手人笑道:“所以你很难出来啊。” 灰手人笑道:“你出不来就是因为你不想出来。” “嗯,不想出来,所以跟坑的深浅好像也没多大关系,你说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你这么说,我觉得有道理。” “这有什么道理啊?”褐手人问道。 (六千一百四十四)水塘 灰手人笑道:“不管我有没有做什么,他都说过我胡作非为。” 褐手人笑着问:“他说我们到底说过多少次‘胡作非为’啊?” 灰手人说:“我可没数过,别告诉我你数过啊。” “没心思数,是不是?”褐手人问。 “不但没心思数,还没心情数呢。”灰手人道。 “不管他说完这种话后之后跟着的会不会是对我们的惩罚,我听到后心里都会有些反应。”褐手人说。 “我也有反应啊,并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被惩罚,这种感觉挺难受的。”灰手人说。 “你说到这里,我想到了他对我的惩罚时间其实是很难推测的。”褐手人道。 “他对我的惩罚时间也很难推测。”灰手人说,“好几次他对我办事的过程不满意时,都不是当天惩罚的。” 褐手人说:“你是这样啊,我也一样。” 灰手人道:“有一次他嫌我做事过快,就是两天之后惩罚我的。” “突然就惩罚你了吗?之前有没有说些什么?”褐手人问。 “没说什么,真的是冷不丁就开始惩罚我了。”灰手人道,“直接就让我进水塘里了。” 褐手人道:“你就进去了?” “当然进去啊,如果是你,你敢说不进去吗?”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不敢。那水塘里有什么吗?” “有,你怎么连这个都想出来了?”灰手人好奇道。 “因为我也被他罚过进水塘里。”褐手人道。 “你我被罚时,他用的是同一个水塘吗?”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褐手人说,“你是在哪里被惩罚的?” “一座山的东侧。”灰手人道,“你呢?” “那不是同一个地方。”褐手人道,“我好奇你被罚的时候水塘里有什么东西。” “奇怪的会炸的东西,一会儿炸一个,在水里炸。”灰手人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进的那个水塘里也有这样的东西,就是会炸,也是在水里炸。”褐手人道。 “大吗?”灰手人问。 “我都没看清。”褐手人道。 “我也没看清。”灰手人说。 “怎么你进的那个水塘也有这样奇怪的东西?”褐手人道,“应该不是平时就有吧?” “我也感觉不是。”灰手人说,“我觉得那纯粹就是那谁放进去的。” “为了惩罚你放进去的?”褐手人问。 “这我不确定,但我进去之前,那些东西已经在里面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你没看到过他往水塘里放什么吧?” 灰手人道:“没看到。他罚我的时候就直接带我去了那里。” “之前也没跟你说做什么?”褐手人问。 “完全没说。”灰手人道,“他那时对我说:‘跟我走。’我问他去哪里,他说我废话太多。” 褐手人说:“他当天是不是给你感觉心情还不错?” “是啊,所以我才问了他去哪里。”灰手人道,“我一般都会看他的情况选择问不问的。” (六千一百四十五)难知 褐手人道:“我很多时候都会选择不问。” 灰手人道:“这样起码当时安全些。” “对,但当时安全些也未必是最好的事。” 褐手人问:“你是说后来反而麻烦,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没错啊,当时没问去哪里,接下来他可不一定把我带到哪里去。去有些地方需要我提前做准备的,包括想法上的准备,如果没做好准备,到了那个人地方我因为惊讶或者怎样而状态不好的话,做事情没令他满意,那后果可能就更严重了。” 褐手人笑道:“又是‘没令他满意’。” 灰手人道:“是啊,我没说做事情没做好,因为有时候哪怕我没做好准备,印象里我做的事也是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的。” 褐手人说:“虽然你做的事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可并不能保证他对你满意。” 灰手人笑道:“是这样的。” “我遇到的也是这样的情况。”褐手人道,“我也很难知道我做事情怎样才能保证令他满意。” 灰手人道:“这种话题听着有点熟悉。” “熟悉就熟悉吧,反正我们将相似的话题来来回回说倒也不新鲜。”褐手人道。 “不光相似的话题,就算我们将相同的话题来来回回说,也不新鲜。”灰手人道,“你刚才说你也很难知道你做事情怎样才能保证令他满意,其实好像‘保证’就有点不现实似的。” 褐手人笑道:“我现在也这样觉得,只是以前还是在努力想办法去保证。” “我也一样,我以前好像在做这根本不现实的事,就是希望我能找到什么方法去保证,为此想各种办法。”灰手人说道。 “你以前不曾跟我如何去保证。”褐手人故意笑着说道。 灰手人笑道:“你又成心了。” 褐手人说:“那个时候你是没法跟我这么说的,你若真是跟我讨论这个,你还得承担风险啊。” 灰手人说:“本来就如此。你也没主动跟我讨论过。” 褐手人道:“那时候我要是主动跟你讨论这个,我得多担心?” 灰手人笑道:“担心对我说了似乎不该说的话,到时候我对你不利?” 褐手人说:“自然是这样啊,我其实考虑过问你这个问题的。” “你也考虑过?”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这样问就说明你也考虑过了。” 灰手人道:“两人都考虑,但都担心对方对自己不利,就不敢跟对方讨论。” 褐手人说道:“其实不讨论也不错啊。” “嗯,就算讨论了,也很难讨论出个有效方法,你说是不是?”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我都想说绝对的话了。” “我也想说了。”灰手人道。 “那我可想说就说了,就算讨论了,也讨论不出个有效方法。”褐手人笑道。 “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出现。”褐手人道,“反正也不是每次说绝对的话都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 “可能你说的就是个事实啊。”灰手人笑道。 (六千一百四十六)挺坏 “可能你说的就是个事实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是不是只要说的是事实,就不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 “这样也行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哈哈一笑:“好像不太可能,是吧?” “可不可能不知道,但目前我没觉得是。”灰手人笑道。 “其实我也没觉得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我接着跟你说水塘的事吧?” “行啊,我也正好想听呢。”褐手人说,“你感觉那水塘里能炸的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灰手人道:“搞不懂,感觉跟他作法有关系。” 褐手人说:“我也感觉我进的那个水塘里能炸的东西跟他作法有关系。” 灰手人说:“他用能炸的东西作法是为了什么?” 褐手人道:“不知道。他又不是什么事都当着我们做的,你说是不是?” “是的。”灰手人道,“有些事他完全不让我们知道。” “偷偷进行。”褐手人笑道。 “说好听点就是秘密进行。”灰手人说道。 “嗯,秘密进行,不知道他藏了多少秘密。”褐手人笑道。 “仔细想想,他这个人本来就挺奇怪的。”灰手人笑道。 “想想会感觉他一直都很奇怪。”褐手人道,“此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灰手人说:“他的法术是比一般方士‘厉害’。” “‘厉害’好多。”褐手人道。 “我说‘厉害’,我感觉好像你能明白是话里有话的。”灰手人笑道。 “能明白。”褐手人说。 “你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直说就行。” “就是他能使用的法术范围比一般方士多很多,只是我觉得啊,我也不敢说得太绝对。”褐手人道。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灰手人道,“其实那些别的方士也能使用的法术,他用起来也不一定真能比人家强多少,你感觉呢?” “跟你感觉一样啊。”褐手人说,“我之所以觉得他尤其厉害,就是因为他能使用一些别的方士不会去使用的法术,而那些法术有些是‘不怎么样’的。你明白我说的‘不怎么样’吧?” 灰手人道:“我所理解的‘不怎么样’,是有些违反那什么的。” 褐手人说:“违反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只要用了那样的法术,那么作法的人就显得‘挺坏’的。”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觉得那谁使用而别人不用的某些法术,与‘恶’相关?”褐手人问。 “你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灰手人问。 “你刚才也说了‘挺坏’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跟你说的‘恶’的确有些相像。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出‘挺坏’来也挺不寻常的?” 褐手人回答:“是啊。尤其在这段时间,尤其是谈到我们这时在谈的事情时。” “你这种感觉就跟我刚才听你说出‘恶’这个字时的感觉有些像。”灰手人道。 “我说出‘恶’这个字其实就是建立在你刚才说的‘挺坏’的基础上的啊。”褐手人说道。 (六千一百四十七)善恶 灰手人故意开玩笑:“也就是说,我的‘挺坏’引出了你的‘恶’?” 褐手人笑道:“嗯,可以这么说。” “我们这样实在罕见。”灰手人道。 “你是想说刚才说那些话不是我们的常态?”褐手人问。 “没错啊。”灰手人说,“按照那谁的意思,我们似乎不需要这些。” “不需要自己分辨善恶?”褐手人问。 “嗯,那谁就是这样的意思,好像那时的我们并不需要分辨善恶,只需要听他的。”灰手人道。 “服从就对了,不管他让我们做什么。”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说得好像分辨善恶这事由他来分辨就足够了似的,可是我印象里,他好像也不怎么分辨善恶,你说是不是?” “是啊。”褐手人道,“他好像对善恶什么的都不怎么在乎。” “我们跟他一起做事那么久,我们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啊,印象里,我好像没怎么听过这方面的东西。” “我好像也没怎么听过。”灰手人说。 “我们每次去做事,我也没怎么从别人那里听到。”褐手人道。 “那我们为什么对善恶都有印象?”灰手人问。 “是谁教我们的?还是谁影响了我们,令我们知道的?”褐手人问。 “我现在的印象都是化纳之后的。”灰手人道,“化纳之后,我的确没怎么听过。” “你这么说,就说明你想到了化纳之前。”褐手人说。 “我的确是想到了化纳之前。”灰手人道,“但我试着回忆,却也没回忆出什么来。你回忆得起来吗?” “回忆不起来,对化纳之前发生的事,我实在很想了解清楚,但就好像找不到那条通道一般。”褐手人道。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能开一条通道?”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怎么开?” “我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出来的通道能通往那个时候。”灰手人说。 “就算是我们说的那种开一条通道,也需要用到我们的特殊本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我都不确定我现在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利用我的特殊本事做些什么。” 褐手人笑道:“就因为我们吐出了那两个?” “是啊。”灰手人道。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利用我的特殊本事做什么。”褐手人道,“但我想,就算还能利用,我也不一定真能开出一条通道来,了解化纳之前的一些事情。” 灰手人说:“嗯,你这么一说,我也这样认为了。” “什么就也这样认为了?”褐手人道,“你不需要像我那样想啊。” 灰手人道:“我是自己想了之后认为的。” “你都想了些什么啊?”褐手人问。 “我们经历化纳,跟那谁关系密切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完全就是他做的这件事。” 灰手人道:“他如果根本就不想让我们想起化纳之前的事情……” 灰手人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思考了起来。 (六千一百四十八)听懂 灰手人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思考了起来。 “怎么了?”褐手人问道。 “我在想怎么说合适。”灰手人说。 “在我面前还要那么严谨啊?”褐手人问,“就算你说得没那么严谨,我听懂了,大概了解意思了,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不知道会不会表达不清楚意思。”灰手人道。 “在没传达清楚意思的情况下,如果我正好懂了呢?”褐手人问。 “那是更好。”灰手人道,“但我还是希望能想一下。” 褐手人说:“你想吧。” 灰手人道:“你猜我会不会像那个人一样?” 褐手人说:“哪方面像那个人啊?” “当然是跟时间有关的那方面了。”灰手人道,“这次的话,我这么说都没说得很清楚,你能明白吗?” 褐手人说:“可能是明白了。” “怎么还带‘可能’的?”灰手人笑着问。 “不说绝对了啊,万一我认为我明白了,但实际我想的跟你要说的不同怎么办?”褐手人问。 “那也算你明白了。”灰手人道。 “都不一样,怎么叫‘明白’?”褐手人问。 “照样可以算明白。”灰手人说,“那就是被你‘明白’成了另一种意思。” 褐手人笑道:“这样也可以?那行。” 灰手人道:“说说你刚才认为自己明白成的那个意思吧。” 褐手人说:“我刚才就觉得你让我猜你会不会像那个人一样,一想事情就想很长时间,那么久都没动静。” 灰手人笑道:“这就是真明白啊。” “对了?”褐手人道,“真明白?” 灰手人说:“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褐手人笑道:“那真是真好。” “你猜我想出来没有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想出来了。” “为什么这样猜?”灰手人问。 “就是觉得你想出来了才问了我这么一句。”褐手人道。 “没想出来也能问啊。”灰手人笑道。 “确实能问,但这次应该不像。”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怎么看出来不像的?”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我可说不清楚。你说你那个吧。” “我一点一点说吧。”灰手人笑道,“你该不会等不及吧?” 褐手人故意笑道:“你以为我主要是在等你啊?” 灰手人哈哈大笑:“哦,不是,我们现在是共同等那个人,对,在过程中,就算你等我或者我等你说点什么,那都不会是最主要的。” 褐手人道:“是啊,所以,不管我是不是等你说话,我都不得不等他说话。” 褐手人故意笑道:“你以为我主要是在等你啊?” 灰手人哈哈大笑:“哦,不是,我们现在是共同等那个人,对,在过程中,就算你等我或者我等你说点什么,那都不会是最主要的。” 褐手人道:“是啊,所以,不管我是不是等你说话,我都不得不等他说话。” 褐手人说:“我刚才就觉得你让我猜你会不会像那个人一样,一想事情就想很长时间,那么久都没动静。” (六千一百四十九)树种 “比如你我跟他说了同一句话,严谨一点就是你我都跟那谁说了差不多的话,一先一后说的,如果时间间隔小,他就会回答,如果时间间隔大,他就不会回答。”褐手人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你也想到这个了?”灰手人问。 “你说那个,我自然就会想到这个啊。”褐手人笑道。 “那我就说刚才要说的事情吧。”灰手人道。 “就是你想好了的?”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灰手人说:“现在是我自己来说,还是你来说?” 褐手人笑道:“你说吧。” 灰手人道:“那谁说过,你我的特殊本事完全都是他赐给我们的,我不太相信。” “我也不太相信。”褐手人道,“但我觉得,我能使那些特殊本事,跟经历化纳有不小的关系。” 灰手人说:“又想到一起了,我也这样认为。” 灰手人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 “就刚才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我也是刚才,嗯,这也正常,不然的话,以前作为工具的我就能想到这些,那也太超前了。” 褐手人笑着说:“何止是超前啊,这工具是具备了难以想象的功能啊!” 灰手人笑道:“嗯,我接着说,我也认为我能使那些特殊本事,跟经历化纳有不小的关系,这话还是因为我不想说得太绝对化了才这么说的。” “我似乎知道你实际上想要怎么说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试一下吧,试试我就算说得绝对化一些会怎样。我就觉得如果不是经历了化纳,就算我以前拥有某些特殊能力,我也是使不出来的。” “我也认为是这样,其实我感觉以前我可能本来就具备使用特殊本事的‘树种’,只是这树种还没生根发芽。”褐手人道,“我只是打了个比方,并不是说那种东西真的是树种啊。” 灰手人笑道:“这你也用解释?我怎么会以为真的是树种?” 褐手人说道:“我就那么说一句啊。你刚才试了试说得绝对化一些,这有没有使你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啊?” “还没有。”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那你就继续说吧。” “如果他安排化纳就是为了刺激我们的‘树种’,使我们的‘树种’生根发芽,使我们可以使用某些本事,应该就是为了让我们为他做事,是吧?”灰手人问道。 “好像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并不希望我们知道化纳以前的事,这个应该是显而易见的吧?”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是的,他对我们说过,我们不需要了解我们的过去,还说过如果我们了解了过去,不利于我们完成我们该完成的任务。” 灰手人道:“既然他不想让我们了解我们的过去,他在刺激我们的‘树种’时,只要他考虑周全了,就应该不会使我们拥有那种找到或打开了解过去经历的通道的本事。” (六千一百五十)来劲 “你说的是只要他考虑周全了。”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道,“你发现没有,像这种控制别人方面的事情,他常常是考虑得挺周全的。” 褐手人说:“嗯,也是。” “你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吗?”灰手人问。 “有啊。”褐手人道。 “但是我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灰手人道。 “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就是我们吐出了那两个会不会打破什么。” 褐手人想了想道:“明白你的意思。比如他原本在控制我们这方面做得挺严谨,并没使我们拥有那种找到或打开了解过去经历的通道的本事。然而你我吐出了那两个,就打破了他原来设计好的。” 灰手人道:“我们吐出的那两个就是在化纳时进入我们体内的,那谁跟我们说过,你一定还记得。” 褐手人说:“这个肯定记得啊,给他当工具的情况下,要是不记得这个,岂不是会遇到特别多的麻烦?” 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给他当什么的情况下?” “我刚才说了啊。”褐手人笑道。 “你记得你说的是什么吗?”灰手人问。 “你又来劲了。”褐手人哈哈笑道。 “我本来就很有劲啊。”灰手人道。 “这次来了更多的劲。”褐手人说。 “你说给他当什么的情况下啊。”灰手人笑道。 “你还让我说,看来你这劲真是太足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对,足得很,你的劲不也很足?” 褐手人道:“是很足啊。” “勇气也很足?”灰手人问。 “怎么又扯到勇气上了?”褐手人问道。 “你勇气很足,就不介意说一下刚你说过的话啊。”灰手人笑道。 “你就为了说这句才故意扯出勇气的?”褐手人问。 “怎么了?”灰手人笑道,“显得很刻意吗?” “还好吧。”褐手人道。 “既然还好,那你就说吧。”灰手人道。 “你认为我说刚才说过的话还需要跟勇气扯上关系,是不是因为你又感觉到了什么?”褐手人说,“刚才明明我已经说过啊,是不是你感觉到接着出现了什么新变化啊?比如那谁突然能了解到我们对话的内容了?”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想那么远?” 褐手人说:“就是想出来了。” “还问出来了。”灰手人道。 “故意问的,是不是?”褐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 “既然是故意问的,那你自己也知道答桉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是什么?” “你知道啊。”灰手人道。 “那行。”褐手人道。 “你想再说刚才说过的话吗?”灰手人问。 “你想听,那我就说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想听,我还准备接话呢。” “给他当工具的情况下,要是不记得这个,岂不是会遇到特别多的麻烦?”褐手人笑着说道。 “原封不动地重复啊?”灰手人问。 “你想接的就是这话吗?”褐手人问。 “倒也不是。”灰手人笑道。 (六千一百五十一)想接 褐手人笑道:“那你想接什么?” “我想接的是,‘工具’还要‘记得’,这听起来似乎也挺古怪的。”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道:“虽然是工具,但跟那种不会动的没有记忆的工具还是多少有所不同啊。” “对,而且既不是木头做的,也不是石头做的。”灰手人道。 “也不是铁做的。”灰手人故意补充道。 “你说这个,我又想起了‘铁雪’。”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也想起来了,但我此刻似乎又没法深入去想跟这个有关的一切。” 褐手人道:“我也是,就好像想的过程会受到抑制一样。” “不会真的受到抑制吧?”灰手人问。 “你应该不是想问在这方面会不会有人控制着我们吧?”褐手人问。 “这倒不是。我觉得不会有人控制着。”灰手人说。 “我也觉得不会。”褐手人道。 “你说你想的过程会受到抑制一样,其实就是打个比方,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 “那我们的情况是一样的。”灰手人道,“我感觉我这种纯属自己的事,并不像是被什么控制的,就连被此处的环境影响这种情况都不太像。” 褐手人说:“我跟你一样。” 灰手人说:“会不会到了什么时候,我们突然就想起跟‘铁雪’有关的事了?” 褐手人道:“不知道,说不定永远都无法再想起来了呢。” 灰手人道:“为什么对这个问题如此悲观?” “这算悲观吗?”褐手人道,“只是说说不定永远都无法再想起来。” 灰手人说:“我的意思就是说,这算是有否定倾向的。” 褐手人道:“有否定倾向不代表悲观,你说是吗?” 灰手人稍微想了一下,道:“也是。” “在我看来,也不是说能想起来就一定是好事。”褐手人道。 “我明白,有些情况似乎是想不起来反而舒服。”灰手人说,“这种话题太熟悉了。” “熟悉就熟悉吧。”褐手人道。 “你倾向于不想起来吗?”灰手人问。 “其实也没有。”褐手人说,“我刚才说话还挺随意的。” “也就是根本没想那么多。”灰手人道。 “嗯,我也不觉得想起跟‘铁雪’有关的就有什么不大好的倾向。”褐手人说。 “既然我此刻无法很快想起来,那我就不继续想了。”灰手人道。 “接下来想些什么?”褐手人问道。 “一定要想些什么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不是。”褐手人道,“但刚才还有没说完的话题吧?” “你继续说吧。”灰手人说。 “你想继续听?”褐手人问,“我发现我之前是表示要跟你继续说了,结果好像我又扯远了。” “扯远了似乎是我的事。”灰手人道。 “你又来这套。”褐手人说。 “是你先来的。”灰手人说。 “是我先扯远的,我当然会那么说啊。”褐手人道。 “因为你陷得深啊。”灰手人笑道。 “你看你又来。”褐手人笑道。 (六千一百五十二)正题 “那我先不这么说了。”灰手人道,“这样总行了吧?” “说也无妨。”褐手人笑道,“大不了我当成是你在说你自己。” 灰手人笑道:“你之前就已经说过我陷在某种模式里了。” 褐手人道:“对呀,所以更不新鲜了。我继续跟你说我进的那个水塘里有会炸的东西那事吧。” “说,我们本来就要继续说这个了。”灰手人道。 “这一次你倒是没说我转话题突兀。”褐手人说。 “不算突兀,反正我也正想接着说呢。”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们都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回忆一下吧。” “嗯,尽管发生事情的时候我还是工具。”灰手人笑道。 “你又说到工具了。”褐手人道,“好吧,我也是工具,是有记忆的工具。” “我也是能储存记忆的工具啊,听起来还挺罕见的啊。”灰手人笑道。 “你又开玩笑了。”褐手人道。 “不是一直就没断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是啊,玩笑时不时就开一开,感觉还挺好。”褐手人说,“我还是赶紧入正题吧,不然一会儿说一大堆别的,你依然没听到我说当时遇到的情况。” 灰手人笑道:“你说。” “他那次惩罚我时,那东西在水里炸的时候,我会感觉到疼。”褐手人道。 “我当时也是。”灰手人道,“不仅如此他还问了我。” “问你什么?”褐手人说,“问疼不疼吗?”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道,“难道也问了你同样的话?” “当时的确问了我。”褐手人说道。 “你回答的就是‘疼’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你也是这么回答的?” “没错。”灰手人说,“你这么回答之后,那谁是什么反应啊?” “那谁问我有没有怪他。”褐手人道。 “他也问我了。”灰手人道。 “你怎么回答的?”褐手人问。 “我说:‘没有’。”灰手人说。 “我也是这么说的。”褐手人道,“接下来呢?他又说了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不够疼。”灰手人说道。 “对我也是这样说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是怎样回答他问题的?” “我说:‘已经很疼了。’”褐手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问我为什么已经很疼了还不会怪他。”褐手人道。 “你怎样?”灰手人问。 “我说因为我是在接受惩罚。”褐手人道。 “他听了这话后,继续惩罚你了吗?”灰手人问。 “继续惩罚。”褐手人说,“一边惩罚我,还一边问我话。他问我到底什么样的疼能让我怪他。我就说在接受惩罚的过程中我不会怪他。”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我太令他失望了。”褐手人道。 “这句我在受惩罚的过程中也已经听过了。”灰手人说。 “他问我的那些话,也都问过你吗?”褐手人问。 “不完全一样。”灰手人道。 “他是怎么问你的?”褐手人问道。 (六千一百五十三)够疼 “他问我是不是不够疼,我就说了‘够疼’两个字。”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接下来他问你有没有怪他了吗?” “没有。”灰手人答道,“他问我,这样能不能令我更钦佩他。” 褐手人说:“他问你这问题好像更难回答啊,你怎么回答的?” 灰手人道:“我跟他说,我钦佩他跟他做这样做没关系,就算他不这样做,我也钦佩他。” 褐手人说道:“他说什么?” “他说到底要多疼才能让我因为他做了这件事而钦佩他。’”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这么问你,跟我那个是两个方向的啊。” 灰手人道:“好像是。让你怪他,让我钦佩他。” 褐手人道:“你怎么回答他啊,这问题天棘手了。” 灰手人说:“我说,他什么都不用做,我就已经钦佩他了。” “你说这话的时候钦佩他吗?”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灰手人笑道:“你听听,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你笑声这么大干什么?”褐手人道,“搞得说让你钦佩他是一件很好笑的事一样。” 灰手人说:“你是真心钦佩他啊?” 褐手人笑道:“你在说什么?” “你笑声也不小了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觉得此刻我都处在这种情境中了,我能钦佩他吗?” “哦,哦。”灰手人故意道,“你以前才能算是真正钦佩他,对不对?” “对什么对?”褐手人说,“我什么时候钦佩他了?” 灰手人道:“你认为我钦佩他吗?” 褐手人故意笑着说道:“当然啊,你一直都是特别钦佩他的,钦佩得不得了!” “你说话都成什么调了?”灰手人笑道。 “如果我不是这种调说话,你会不会以为我是一本正经说的啊?”褐手人笑问。 灰手人道:“说说你刚才认为自己明白成的那个意思吧。” 褐手人说:“我刚才就觉得你让我猜你会不会像那个人一样,想事情就想很长时间,那么久都没动静。” 灰手人笑道:“这就是真明白啊。” “对了吗?”褐手人道,“真明白?” 灰手人说:“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褐手人笑道:“那真是不错。” “你猜我想出来没有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想出来了。” “为什么这样猜?”灰手人问。 “就是觉得你想出来了才问了我这么一句。”褐手人道。 “没想出来也能问啊。”灰手人笑道。 “确实能问,但这次应该不像。”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怎么看出来不像的?”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我可说不清楚。你说你要说的事吧。” “我一点一点说。”灰手人笑道,“你该不会等不及吧?” 褐手人故意笑道:“你以为我主要是在等你啊?” 灰手人哈哈大笑:“哦,不是,我们现在是共同等那个人,对,在过程中,就算你等我或者我等你说点什么,那都不会是最主要的。” 褐手人道:“是啊,所以,不管我是不是等你说话,我都不得不等他说话。” (六千一百五十四)作为 “这应该是个理由。”褐手人道,“这次你把‘人’字说得更重了。” 灰手人笑道:“是啊,不然的话,我把‘作为’说得更重?” 褐手人笑出了声,道:“好像有别的意思。” 灰手人道:“我想到的是,如果我真的把‘作为人’里的‘作为’说得更重的话,就好像在说自己是一个特别有作为的人。” 褐手人笑着说:“我想到的就是这个。听起来就好像大有作为。” “你如果一定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啊。”灰手人笑道。 “是啊,你本来就是个大有作为的人。”褐手人道。 “这你就开大玩笑了。”灰手人说。 “我开什么玩笑了?”褐手人问,“你大有作为,这没说错吧?” “看不出我有什么作为,起码现在还没看出来。”灰手人道,“至于以后,我还有没有机会大有作为,都不好说了。” 褐手人愣了一下,此前并没想到灰手人在两人开玩笑的过程中突然又说了跟到底还有没有将来这事关联如此密切的话。 “你怎么扯到将来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很正常啊,以前没成为大有作为的‘作为人’,以后就算想要成为,也要有时间才行啊。我又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的‘以后’,自然会这样说了。” 尽管灰手人说的这些话容易令人感到悲伤,但褐手人似乎并没从对方的语调里听出悲伤来,不仅如此,褐手人似乎还听出了一丝轻松。 “并不沉重,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是说我提到将来时我自己的感受吗?” “又听你说到‘感受’了,真不错。”褐手人道,“人嘛……人,有感受,表达感受,也应该是挺正常的。” 灰手人道:“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你该不会又认为这需要我一本正经地回答吧?”褐手人问。 “你一本正经地回答也行,不一本正经地回答也行啊。”灰手人说。 “就是既不能一本正经地不回答,也不能不一本正经地不回答?”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当然可以。” “怎么又一次成了这样的情况啊,我可没说不想,不需要跟不想还是不同的。”褐手人道。 “嗯,没错,这个我知道,那谁也说过。”灰手人道,“那么就是你认为不需要回答了,所以不回答了,是这样吗?” 褐手人道:“我故意的。我现在就回答啊,正常。我刚才是在说你提到将来时你自己的感受是不是并不沉重。接下来是不是该你回答我了?是不是并不沉重啊?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或者你认为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的话,你可以直说啊。” 灰手人说:“你看,又说到我头上来了,我可没不想回答或者认为不需要回答。” “那你说吧。”褐手人道。 “我其实还是有一点轻松的。”灰手人道,“刚才那个可能会令听者觉得有点沉重的话题,我说的时候并没觉得沉重。” (六千一百五十五)呆住 褐手人说:“此刻我也是了。” “刚才不是?”灰手人问。 “刚听你说出那话的时候,我的确没感到轻松。”褐手人道,“想到了悲伤的东西,但我自己却陷入悲伤的情绪之中。” “更多的是怎样的感受?”灰手人问。 “你又在问我的感受,我愿意听这话。”褐手人说道,“我当时的感受更多的是惊讶吧。” “你那一刻好像呆住了一样。”灰手人道。 “可以说,就是呆住了。”褐手人说,“但好在我很快就缓过来了。” “很快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听你这开玩笑的口气,你是想让我多快?”褐手人问。 “都好。”灰手人道。 “反正此刻我已经算是有一点轻松了,因为想到了我自己的情况。”褐手人说。 “想到了你自己的情况,你倒是轻松了?”灰手人道,“刚才为什么想到了悲伤的东西?” 褐手人回答:“因为刚才说话的人是你,我想着你,自然就那样了。” 灰手人只是“嗯”了一声。 褐手人道:“怎么这么正经?这次你倒是没开什么玩笑。” 灰手人说:“这次你想听我开什么玩笑呢?” 褐手人说:“都好,开玩笑也好,一本正经地说也好。” “你也说了‘都好’。”灰手人道,“我又要说你重复了。” “我就是重复了啊。”褐手人说,“这样也不错。你刚刚说过的话,没隔多一会儿我就说了。” “这有什么不错的?”灰手人笑着问。 “就是重复了你说过的话啊,不错,明白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一本正经地说道:“明白,嗯,不错。” 褐手人道:“怎么这么快就突然又正经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深刻理解了你说的话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说什么话了,还能深刻理解?” “你说你‘重复了我说够的话’。”灰手人道。 “这话需要深刻理解?”褐手人道,“不就是随便一听,浅浅地明白,也就明白了吗?” 灰手人说:“你认为是浅浅地明白,我倒是觉得里面有些需要珍惜的东西。” 褐手人也只是“嗯”了一声。 “你怎么又如此一本正经地说话了?”灰手人道。 “你刚才还重复了我说的‘明白’和‘不错’啊。”褐手人道,“只是我反应有点滞后。” 灰手人说:“这次你想听我开什么玩笑呢?” 褐手人说:“都好,开玩笑也好,一本正经地说也好。” “你也说了‘都好’。”灰手人道,“我又要说你重复了。” “我就是重复了啊。”褐手人说,“这样也不错。你刚刚说过的话,没隔多一会儿我就说了。” “这有什么不错的?”灰手人笑着问。 “就是重复了你说过的话啊,不错,明白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一本正经地说道:“明白,嗯,不错。” 褐手人道:“怎么这么快就突然又正经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深刻理解了你说的话吧。”灰手人道。 (六千一百五十六)轻松 灰手人道:“你想到的果然是这个。” 褐手人说:“你都想到我可能想到的是什么了。” 灰手人笑道:“这话题可不属于轻松的吧?” “此刻的你还在意轻不轻松吗?”褐手人笑道。 “听你这笑声,感觉你倒是挺轻松的,只是你问我的这一刻,而不是你说的确需要珍惜的那一刻。”灰手人说。 “说也无妨。”褐手人笑道,“大不了我当成是你在说你自己。” 灰手人笑道:“你之前就已经说过我陷在某种模式里了。” 褐手人道:“对呀,所以更不新鲜了。我继续跟你说我进的那个水塘里有会炸的东西那事吧。” “说,我们本来就要继续说这个了。”灰手人道。 “这一次你倒是没说我转话题突兀。”褐手人说。 “不算突兀,反正我也正想接着说呢。”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们都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回忆一下吧。” “嗯,尽管发生事情的时候我还是工具。”灰手人笑道。 “你又说到工具了。”褐手人道,“好吧,我也是工具,是有记忆的工具。” “我也是能储存记忆的工具啊,听起来还挺罕见的啊。”灰手人笑道。 “你又开玩笑了。”褐手人道。 “不是一直就没断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是啊,玩笑时不时就开一开,感觉还挺好。”褐手人说,“我还是赶紧入正题吧,不然一会儿说一大堆别的,你依然没听到我说当时遇到的情况。” 灰手人笑道:“你说。” “他那次惩罚我时,那东西在水里炸的时候,我会感觉到疼。”褐手人道。 “我当时也是。”灰手人道,“不仅如此他还问了我。” “问你什么?”褐手人说,“问疼不疼吗?”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道,“难道也问了你同样的话?” “当时的确问了我。”褐手人说道。 “你回答的就是‘疼’吧?”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你也是这么回答的?” “没错。”灰手人说,“你这么回答之后,那谁是什么反应啊?” “那谁问我有没有怪他。”褐手人道。 “他也问我了。”灰手人道。 “你怎么回答的?”褐手人问。 “我说:‘没有’。”灰手人说。 “我也是这么说的。”褐手人道,“接下来呢?他又说了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不够疼。”灰手人说道。 “对我也是这样说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是怎样回答他问题的?” “我说:‘已经很疼了。’”褐手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问我为什么已经很疼了还不会怪他。”褐手人道。 “你怎样?”灰手人问。 “我说因为我是在接受惩罚。”褐手人道。 “他听了这话后,继续惩罚你了吗?”灰手人问。 “继续惩罚。”褐手人说,“一边惩罚我,还一边问我话。他问我到底什么样的疼能让我怪他。我就说在接受惩罚的过程中我不会怪他。” (六千一百五十七)发黄 褐手人道:“怎么我只是这样一说你就似乎明白了?我觉得我说得挺不清楚的。你觉得那纸团是什么样的?” “发黄的。”灰手人道。 “对,就是发黄的,看来你也见过差不多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是的,我见过。你继续说吧,我先听你说。” 褐手人道:“好。那发黄的纸团上面好像有几个地方是一闪一闪的。” 灰手人说道:“你别告诉我像打磨后的钻石啊。” “那倒也不是。”褐手人道,“那种光有点发绿。” “发黄的纸团上有些地方闪着发绿的光。”灰手人道,“你说这两种颜色,怎么那么熟悉啊?” “你是不是想到了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些黄的、绿的?”褐手人问。 “正是这样。”灰手人道,“我还想到了这二者间会不会有联系。” 褐手人说:“我也想到了这个,但是,如果有联系,它们又能怎样联系起来呢?” 灰手人回答:“该不会是通过我们吧?” “如果是通过我们的话,就说明上次那谁对我们做过的事到现在还对我们有影响。”褐手人道。 “很有可能,我感到这种影响短时间内不一定消失了。”灰手人说。 “可刚才我们就算看到了那些黄色的和绿色的,又说明了什么呢?”褐手人问道。 “我也搞不懂。”灰手人说道。 “当时明明我都没看清楚他扔出来的那像发黄的纸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却看到了上面闪着的绿光。”褐手人道。 “也许正因为你看到了闪着的绿光,才没看清楚发黄的像纸团的是什么东西?”灰手人问道。 “也许那绿色的光恰恰妨碍了我看清楚发黄的像纸团的东西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有可能。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谁把像纸团的东西扔进了水里后,水里出现了黄色和绿色两种颜色。”褐手人道。 “在什么地方出现的?”灰手人问。 “是水面,看起来那些都像是围绕着我的地方出现的。”褐手人道,“这时候水里会炸的东西已经不炸了,我都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你又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吗?”灰手人问道。 “更疼了。”褐手人道,“他也问了我有什么感觉。” 灰手人问道:“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就是实话实说,告诉他更疼了。”褐手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为什么不喊。”褐手人道,“又问我是不是没疼到需要喊出声来的地步。” 灰手人说道:“你在忍?是不是?” “是的,我说不是不够疼。”褐手人道,“而且我告诉他了我在忍。” 灰手人道:“他听后怎样了?” “他问我为什么要忍。”褐手人道,“我说我担心如果我喊出来会影响他。” 灰手人说道:“他听到了有没有满意?” “没有。”褐手人说道,“他怒视我,问道:‘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说我知道他在惩罚我。” (六千一百五十八)水面 灰手人道:“他是不是又该问你话了?” “没错。”褐手人道,“他又用这样的口气问我:‘我惩罚你,你就算喊出来会怎么影响我啊?’” 褐手人在说的时候特意模彷了用主的口气。 灰手人道:“怎么是这种奇怪的口气啊?” “是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描述,所以只好直接学给你听了,你也觉得奇怪。”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我感觉他是在一本正经地问你会怎么影响他,这问题是挺难回答的。” 褐手人道:“我也认为很难,便对他说,我只是担心,并没想好会怎样影响他。” 灰手人问:“他接下来的反应奇怪吗?” “还是有些奇怪的。”褐手人道,“他竟然问我:‘你觉得我现在在做什么?’” 灰手人道:“他是不是怀疑你了解到什么了?” “我感觉是这样。”褐手人说。 “你怎么回答?”灰手人问。 “我当时就说我觉得他在做惩罚我的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我。”褐手人道,“然后跟我说让我疼就喊出来。” 灰手人说道:“你喊了吗?” “喊了。”褐手人道,“我之所以会喊出来是因为我想如果我不喊的话,他会误以为我不疼,接下来对我进行更重的惩罚。” 灰手人说道:“你喊的时候他有什么反应?” “他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水塘里。”褐手人道。 “看水塘里是在看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也不知道。似乎是在看黄色和绿色的水面?” 灰手人道:“看你时是什么眼神?” “就是那种好像正在观察的眼神。”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像不像他以前试用法术时的眼神?” “像,非常像!”褐手人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我想到了当时我在水塘里时他看我的眼神。”灰手人说,“还是先说你遇到的情况吧,他有没有问你什么?” “问了。”褐手人说道,“他问我疼痛有没有加重。” 灰手人道:“就在一会儿看看你,一会儿看看水塘里之后吗?” “对。”褐手人道。 “你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加重了。”褐手人说,“又因为怕说错话,告诉他并不是刚刚加重的。” 灰手人道:“他听后满意了吗?” “依然没有。”褐手人说,“他问我是什么时候加重的。” 灰手人道:“你跟他说是他把那东西扔到水里之后,是不是?” “对。”褐手人道,“我就是这么说的。他听后就问我之前怎么不说清楚。” 灰手人又说:“之前他也没问啊。” “你也知道的,就算是没问的,他认为我应该主动跟他说,我没说的话,他责怪我也不新鲜。”褐手人道。 “你是如何回应他的?”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我就跟他说,我担心说多了会浪费他的时间。” (六千一百五十九)应答 灰手人道:“你反应还挺快。” 褐手人说道:“我反应出这么个东西也配算一算是快还是慢啊?” “也是当时就能应答了啊。”灰手人说。 “你每次不也是当时就应答了?”褐手人问。 “不敢不应答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你也试过不立刻应答啊。” “你管这个叫‘试过’吗?”灰手人问,“那是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应答啊。” “也算是一种尝试。”褐手人道。 “这种尝试也没好结果啊。”灰手人说。 “就算立刻应答,有多少次有好结果啊?”褐手人问。 “这你说的倒也是。”灰手人说,“有没有好结果很大程度上并不取决于我们有没有应答以及如何应答。” “嗯,你觉得取决于什么啊?”褐手人问,“是不是取决于他?” 灰手人说道:“你都知道我是这么想的,还特意问我一次。” 褐手人道:“我是要听你此刻的想法啊。” 灰手人“嗯”了一声道:“我还要听你继续说下去。” “你看,幸亏你提醒,不然我又把事情扯远了。”褐手人笑道。 “这个是我扯远的。”灰手人道。 “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你口中又成了你扯远的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如果不是我乱问这乱问那的,也不会扯远。” “没觉得你乱问。”褐手人笑道。 “你继续说吧。”灰手人说。 “也是,你本来都能把话题拉回来了,我又在是谁‘扯远’来回来去地说‘扯远’这个话题。”褐手人道,“现在我不说那个了,我直接跟你说他的反应吧。” 灰手人道:“他什么反应?” 褐手人说:“他问我,我是不是觉得以前浪费他的时间少了。” “你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说如果他觉得我以前浪费他的时间太多了,现在我就更该少浪费他的时间了,不然越浪费越多。”褐手人道。 “他怎么说?”灰手人问。 “他说我油嘴滑舌。”褐手人说,“接着还说我在接受惩罚的时候还想耍滑头。” 灰手人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敢。”褐手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不敢什么。”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你说你不敢耍滑头,是不是?” “是啊。”褐手人道,“你当时在场?” “你这玩笑开得……”灰手人说,“我可不想当时在场。”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你那天又没得罪他,他不至于惩罚你吧?” 灰手人道:“你以为没得罪他就不会被他惩罚吗?” 褐手人说:“也是啊,就算是没得罪他,被他惩罚了也是正常的。” 灰手人笑道:“所以我才不想出现在他面前啊。” “你以前是不是希望自己只要能少出现在他面前就少出现在他面前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没错啊,你也一样,是不是?” “是啊。”褐手人道,“哎,我怎么又扯远了,赶紧把话题拉回来才对。” (六千一百六十)兼顾 灰手人道:“是我扯远了,要不是我提起我不想出现在他面前,话题也不会转成这样。虽说我觉得扯远了倒也挺好玩的,但现在我还是不继续扯了,我们还是继续说刚才的话题吧。他说你不敢耍滑头,他说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觉得他说我耍滑头是胡说八道。”褐手人道,“我就跟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说以我的胆量是不敢对他说滑头的。” 灰手人道:“我猜,他还会不依不饶。他会不会接着你的话问你是不是在说他说错了?” “你又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褐手人道,“他问我是不是想说他说错我了。” 灰手人说:“然后你说不是这样?” 褐手人道:“我就是这么说的。” 灰手人道:“他继续不依不饶吗?” “没错,他说我明着一套,暗着一套。”褐手人道,“我说我明着执行他给的任务,暗着听他的话。” 灰手人说:“你这反应还挺特别。” “你这么说是觉得我的行为有点傻吗?”褐手人笑道。 “不是啊,就是觉得你能想到的应答方式挺多。”灰手人说。 “可惜无论是哪种应答方式都很难令他满意。”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他听后对你怎样了?” “冷笑了一声。”褐手人道,“然后问我看到我附近水面上有什么颜色。” “当时你看到的还是那两种颜色?”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所以我就说了有黄有绿。” “他听后怎样?”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他问我有没有紫色,我说没有。” “也问了你有没有紫色,他也问过我。”灰手人道,“先不说我那件事了,你回答之后他有怎样的反应?” “他看着水面,看了一会儿又问我有没有紫色出现。”褐手人道,“我没看见紫色,就说实话告诉他没有。” “我认为这事跟试验有关。”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跟你说的过程中,我也有这种想法,就是不知道他具体在试什么。” “如果真是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是他试验法术的工具?”灰手人道。 “很有可能啊。就算他不是在试验法术,我们也是他的工具。”褐手人道,“不光这一次,他别的时候也拿我试验过他的法术。” “也拿我试验过。”灰手人道,“还拿我们一起试验过。” “以惩罚为借口?”褐手人说,“纯粹是为了试验吗?” 灰手人道:“也可能是既想试验,又想惩罚。” “这么一做,倒是兼顾了?”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又说:“他做事没少这样兼顾吧?” “是啊,各种兼顾,但很难兼顾到我。”褐手人道,“也是啊,他哪里那么容易兼顾到我这个工具啊?” 灰手人说:“接着说刚才的吧,不然又被我扯到别处了。他看了一会儿又问你有没有紫色出现,你还说没有之后,他又问过你吗?” 褐手人道:“问过,记得他好像就问了我三次。” (六千一百六十一)没饶 灰手人道:“第三次是什么情况?” “那时候我真的看见紫色了。”褐手人道,“就跟他说看见了。这时他又一次问我有什么感觉。” “更疼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而且我都喊出来了。” 灰手人说道:“这一次他看到你喊出来了,应该也知道你更疼了吧?” “估计他是知道了,但他还是问了我。”褐手人道。 “问你有没有更疼吗?”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他直接问我比起之前是不是更疼了,我说‘是’。他又问我喊出来是不是因为这个,我又说是。” “这时他有没有饶过你?”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没饶。他问我这次为什么还没等他说就主动喊出来了,是不是不担心影响他了。” “他不是跟你说过让你疼就喊出来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褐手人说道,“他明明跟我说过这个,所以我听到他问话的那一刻,也吃了一惊。” “惊讶的时间也并不长吧?”灰手人用调皮的口气问道。 褐手人说:“的确不长,可以说只是一瞬间,立刻就不惊讶了。” 说完,褐手人又笑着问灰手人:“你用那种口气问我,又是成心的吧?” 灰手人笑道:“是啊。” “又是暗讽那谁呢?”褐手人问。 “嗯。” 褐手人问灰手人:“不怕那谁此刻知道你暗讽他?” “怎么又问回来了?”灰手人道,“这话题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是不是?” “是,但每次出现时我们说的事不一样,情况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情况是不一样,但这次我依然不害怕。” “是因为你认为他根本不会听到你这么说而不害怕,还是不管他会不会听到都不害怕啊?”褐手人故意问道。 “不管他会不会听到都不害怕。”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再次故意问:“是不是因为你在暗讽啊?” 灰手人道:“你又成心。” 褐手人笑着说:“是不是啊?你还没回答我。我说的是‘暗’讽。” 灰手人说道:“我听出来了啊,你这意思是,如果我要是‘明’讽他,如果他听到就会害怕了吗?” 褐手人笑道:“你听得还挺仔细啊,就是那个意思,我在跟你开玩笑。” 灰手人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在跟我开玩笑,所以说你又成心。我能听得不仔细吗?” “为什么一定要仔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当然是养成了习惯啊。” 褐手人道:“那不是在他面前养成的习惯吗?” “这次我们在说他,我就想到了他,在想着他的时候听人说话,那种习惯就自然出来了。”灰手人道。 “倒不是你在想着他的时候听别人说话会因为分散注意力而听得没那么仔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也有你说的这种可能啊,可这次并不是。” 褐手人道:“反正你现在是怎样都不怕他听到。” (六千一百六十二)高看 灰手人道:“但是仅限此刻啊。” “我看你大概就这样一直无畏,也挺好。”褐手人说。 “无畏?”灰手人笑道,“你这么说还真是高看我了。” “怎么高看你了?你现在不就是这种状态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笑道:“只是不畏那谁而已啊。” “你畏惧什么?”褐手人笑着问道,“能跟我说说吗?” 灰手人道:“没什么不能跟你说的,更何况我此刻所畏惧的正与你有关。” “这样啊?似乎你不说我也知道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别告诉我你此刻也正畏惧。” “是的。”褐手人道,“此刻我也是不畏惧他,但畏惧一些跟你有关的情况。” 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你该不会是畏惧我吧?” 褐手人道:“你畏惧我吗?” 灰手人道:“我畏惧你干什么?” “那你还那么问我。”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又问:“问的是你,又不是我自己。” “你听完我刚说的答桉后,你觉得你问你自己和问我的区别大吗?”褐手人问道。 “不大。”灰手人笑道,“但我问的也有意义。” “什么意义啊?”褐手人问。 “就是听你亲口说出了这样的话。”灰手人道。 “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褐手人故意问道。 灰手人说:“当然就是跟刚才我们说过的某个话题相关的了。” “你说‘当然’,说明你很肯定啊。”褐手人道。 “就是很肯定。”灰手人笑道。 “你不担心说得太绝对了会再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褐手人问。 “不担心。”灰手人道。 “怎么会肯定到这个程度?”褐手人问。 “不是很正常吗?”灰手人道,“我们刚才是不是谈过相关的话题?” “你这么问的话,我更觉得我们想要说的是差不多的话了。”褐手人说。 “你不介意再次提起?”灰手人问。 “不介意。”褐手人问。 “我此刻畏惧的东西,我也敢说出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说吧。” “我当然是畏惧能跟你继续闲聊的时间不够长了。”灰手人道。 “刚才有一段时间你不畏惧这个了吧?”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我觉得你是知道的,并且,你也是。” “没错。”褐手人道,“我刚才的确有一段时间不畏惧这个了,但这段时间我又有些畏惧,而且这种畏惧似乎还在加深。” 灰手人道:“我也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种畏惧感忽隐忽现。” 褐手人说:“难道又是受这里环境影响吗?” “我也不清楚,我宁愿我们这样只是心绪的起伏,纯粹心绪的起伏,而不是别的什么。”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说的‘别的什么’是指跟未来相关的吗?” “是。”灰手人道,“你想到了畏惧与预感的关系?” “没错。”褐手人道,“我这次畏惧的时候,担心我之所以畏惧是因为我又有了预感。” (六千一百六十三)说透 灰手人说:“我也如此。” 褐手人道:“其实我是不希望这次你说你也如此的。” “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不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就说以前吧。你我感觉一样的时候,会怎样?” 灰手人说:“明白你的意思,但目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啊。” 褐手人又说:“可是,哪怕在这样的环境下,你我感觉一致的情况下也不是没出现过说中了的情况吧?” 灰手人说道:“怎样算说中了呢?” “这很明显了。”褐手人道,“我知道或许你不愿意承认,我也不愿意承认,但不管我们是否想承认,说中了就是说中了。” 灰手人道:“你也用这种方式说话了?” 灰手人想要开玩笑,可说着说着却没说出玩笑话的感觉,自己也没笑出来。 褐手人说道:“啰嗦型的?还是绕来绕去型的?” “不觉得啰嗦。”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你觉得绕来绕去吗?嗯,也是,我真是不想很快把某些话说得太明白。” 灰手人道:“也不算绕来绕去。” “你所说的‘这种方式’是什么?”褐手人问。 “不说透型。”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然而效果好像已经说透?”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也不想说透吗?” “刚才是不想的。”灰手人道。 “现在想了?”褐手人问。 “此刻突然变了。”灰手人说。 “为什么会变?”褐手人问。 “只是想试试。”灰手人道。 “试什么?”褐手人又问。 灰手人说:“试试如果我说透了,我会有怎样的感受。” “喜欢听你说关于你自己感受的话。”褐手人道。 “那我可就说了。”灰手人说,“其实你我都想说,在目前这样的环境中,你我都感觉到某种情况要发生的时候,那种情况也是可能发生的。” “是啊,你果然说透了。虽然说透了,但并没说得非常肯定。”褐手人道。 “看来我终究是不想说得既透又肯定的。”灰手人说,“再说,本来就不适合说那么肯定吧?虽然你我都出现了那样的感觉,我们都出现了畏惧感也不代表我们畏惧的事情会发生吧?” “这样想最舒服。”褐手人道。 “嗯,这一刻你我畏惧与否是否代表畏惧的东西真会出现还是未知的。”灰手人说。 “是,是未知的,未知就好。”褐手人道。 “所以,我们也无需畏惧我们的畏惧,是不是?”灰手人问。 “此刻,我是这样想的,我是说此刻。”褐手人道。 “明白。有时候会变化,你强调了会变化。”灰手人说,“既然说到变化,那么我想说我们的畏惧本身也会发生变化,此刻畏惧,不代表下一刻畏惧。” “这样就好像告诉了自己我们在某一时刻是否畏惧都不一定会真的影响什么,对不对?”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对,此刻畏惧,下一刻可能不再畏惧。此刻畏惧,就算下一刻依然畏惧,我们也不必畏惧我们的畏惧。” (六千一百六十四)利于 褐手人道:“是啊,就当如此。” “就当?”灰手人问。 “不。”褐手人道,“就是如此。” “没错,就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道:“他刚才说他试试,现在我们有没有必要问问他试完没有?” “你认为需要,我就问;你认为不需要,我就不问。”灰手人道。 “怎么都成你的事了?而且还听我的?”褐手人问,“我可没说必须你问啊。” “是,那就说不是我问,是我们两人一起问啊。”灰手人道,“既然是我们两人一起问,我这么说没什么问题吧?” “你的意思是两人包括你,你又不想指挥我,所以就说了你一个人,是不是?”褐手人问。 “就是这样啊。”灰手人道,“反正不管怎么问,我都得参与吧?” 褐手人说:“嗯,为了让他能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我都要跟他说话。” “这次问他什么?”灰手人问道。 “你想好了吗?”褐手人问。 “不算想好,但我的确也想了一个。”灰手人道。 “你想的是问他什么?”褐手人问灰手人。 “就是那种很直接的问题。”灰手人道,“问他:‘你现在有没有试完?’” “跟我想的差不多,就按你说的问吧。”褐手人道。 “在问他话之前,我们要不要想好我们到时候的反应啊?”灰手人问。 “不同的反应吗?”褐手人道,“根据他回答的不同答桉,我们要怎么做,适不适合?” “是,我说的就是这个。”灰手人说道。 “他那么久都没主动跟我们说话,看样子不像是试完了的吧?”褐手人问道。 “我看着也不像,但这事也不好说。”灰手人道。 “的确不好说啊,如果他试完了却没主动跟我们打招呼,我们也不知道。”褐手人道。 “他打不打招呼我们还真是没法控制。”灰手人道。 “这就没法控制了?”褐手人笑着问。 “如果他不主动跟我们说他试完的结果,我们现在能怎样?”灰手人道,“又不能使特殊本事把他怎样了吧?” 褐手人说:“你说的‘不能’其实是‘不忍心’吧?” “怎么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灰手人道,“像我们这种人,说什么‘不忍心’似乎很难得。” “要是以前根本就不敢当着那谁说这种话啊。”褐手人说。 “以前我是工具,我自然也不敢当着那谁那么说。”灰手人道,“但现在应该并不算当着他吧?” “不算当着他。但我以前因为当着他不敢那么说,在背着他的时候,我也会小心翼翼。”褐手人说道。 “我也一样啊,都养成习惯了。”灰手人道。 “好习惯,利于生存的好习惯。”褐手人说。 “所以刚才我听到你说‘不忍心’,也认为似乎很难得。”灰手人道。 “你也可以说。”褐手人说。 “说完好让你认为难得吗?”灰手人笑道。 “可以啊。”褐手人道。 “我也‘不忍心’用特殊本事把他怎么样了。”灰手人说道。 (六千一百六十五)马上 褐手人说道:“不管怎样,我们也还是想好如何应对,到时候直接跟他说吧。你看呢?” 灰手人道:“如果他说还没试完,我们该怎么问他?” 褐手人说:“我们要问他还需要试多久吗?” 灰手人说:“我看可以。到时候我们就都对他说:‘还需要试多久?’” 褐手人道:“好,如果他告诉我们还需要试多久了,我们说什么?” 灰手人说道:“按照我们之前那样,大概是要问他如果到时候没试完怎么办吧?” 褐手人笑道:“差不多。但现在我们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了,是不是?” 灰手人道:“对。所以我们就直接问他别的问题了?” “嗯,我觉得这样挺合适的。”褐手人说。 “如果他说已经试完了呢?”灰手人问褐手人。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按照原来的那样,我大概想要问他为什么试验完了不立刻告诉我们,让我们等那么久。” “你都说‘如果按照原来的那样’了,是不是表示这次你可能不那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是认为不那样更好。”褐手人道。 “我也这样认为啊。”灰手人说。 “那我们就直接问他试出了什么吗?”褐手人问。 “我认为可以。”灰手人道。 “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对他说:‘你试出什么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刚刚“嗯”了一声,便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等等。”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个人说话了,我听到的是他说的‘等等’。” “我也听到了。”褐手人道,“我们要不要马上回应?” “马上回应比较好吧?”灰手人说。 “说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们现在已经算不上马上回应了吧?我们就问他:‘怎么了?’” 褐手人说:“的确算不上马上回应了,但也不算太晚。现在我们就一起问他‘怎么了?’吧。” 于是两人便一起问那个人:“怎么了?” 那个人说道:“能不能再……再给我点时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们怎么回应他?” “就说‘能’?”灰手人道,“还用问他需要多久吗?” “顺便问一下也行。”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那就先说个‘能’字,接着问他:‘需要我们等多久?’” 褐手人道:“就这样吧。” 两人便按照说好的回应了那个人。 那个人说道:“可是我……我也说不好。”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这次说话又磕磕巴巴的。” 褐手人说道:“我也算习惯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他说他也说不好,我们又该怎样呢?如果就这样任他一直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试完。” “你很着急吗?”褐手人问道。 “倒不是着急,只是我不知道他这样,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也是,这种未知的,令人心里没底。” “其实我倒是挺希望能多等他一会儿的。”灰手人笑道。 (六千一百六十六)平淡 褐手人说道:“好继续闲聊?啊,你等会儿再跟我说这些吧,我们是不是要赶紧跟他说话?” “是的。”灰手人道,“怎么跟他说?就说:‘你继续试吧。’你看可以吗?” 褐手人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灰手人说道:“先说了吧。” 两人便一起对那个人说:“你继续是吧。” “哦……好。”那个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突然有点开心。” “我也是。”褐手人道。 “我是因为能继续跟你闲聊了。”灰手人道。 “一样啊。”褐手人说。 “其实这样对我们来说有可能是更危险的。”灰手人说。 “知道啊。”褐手人笑道。 “说得这么平澹,还是笑着说的。”灰手人道。 “起码此刻我情绪没多大起伏。”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明知道有可能是更危险的,却依然能笑出来,你也真是了不得。” “这有什么了不得的?”褐手人道,“说的好像以前你没做到过似的。” “我什么时候做到了?”灰手人问。 “以前给那谁办事的时候啊。”褐手人道,“他派给我们的任务很多都是危险性很高的啊。你也曾在冒着危险做事的过程中笑过吧?” “有时是他让我笑的啊,那种笑也是任务的一部分。”灰手人说,“如果我没笑,也要面临危险啊,被他惩罚。” 褐手人道:“所以你就是冒着一种危险去做带有另一种危险的事?” “可能还不止一种危险呢。”灰手人说,“你等一下,说得好像你对这些多陌生似的,实际上你以前不也这样做过吗?” “是做过,但是也有区别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跟你自己对比出的区别吗?” “是啊,很明显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嗯,我认为我应该明白你的意思。” 褐手人说:“你当然明白了。” “我还没说我明白了什么,你就这样?”灰手人问。 “不用你说了,你明白了。”褐手人笑道。 “你说我明白了什么吧。”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道:“你就是想说那时的我跟现在的我不同,起码现在的我不再是如那时的我一般的工具。” “嗯。” “你怎么没多说点话?”褐手人问。 “你都说了啊。”灰手人道,“我‘嗯’一声就行了。当然,如果你要是想听我说的话,我也能说出来。既然现在的你跟以前的你如此不同,现在你的笑跟以前你完成他任务过程中的笑就‘更’。” 灰手人特意把“更”字说得很重。 褐手人说:“的确更不同啊。不说‘更’不同了的地方,我就说说本来就不同的地方吧。以前要不是为了让我完成任务,他才不愿意看我笑呢。” “就算你哭他也不愿意看到。他也不愿意看你表达别的情绪。”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是,笑也算是表达情绪。我刚才的笑,就是在表达情绪,可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做出来的。” (六千一百六十七)强笑 “你承认了以前你那种笑和刚才你的笑不同,也相当于承认了以前我那种笑跟刚才你的笑不同。”灰手人说,“毕竟以前我也是工具啊,以前我当工具时的笑似乎可以算是跟以前你当工具时的笑同类了吧?” 褐手人道:“你说的有道理。” 灰手人说道:“所以说,我以前也不算做到了我说的‘明知道有可能是更危险的,却依然能笑出来’吧?” 褐手人笑道:“你绕了一大圈就为了说这个?” 灰手人说道:“也无需管我是不是绕了圈,我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是不是?” “我无法说没道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要是一定说没道理,我可能也不反驳啊。” “也有可能反驳。”褐手人说。 灰手人笑道:“反正这个问题呢,我要是真想反驳,还真的能讲清道理。” 褐手人又说:“所以我就不反驳你了,我倒是希望我接下来可以总笑得出来。” 灰手人说道:“接下来你只要在想笑的时候笑就行了啊。” “但你也知道,环境会变化,我也会变化。”褐手人道。 “嗯,你的情绪会变化,感受也会变化。”灰手人道。 “我很喜欢听你这么说。”褐手人笑道,“所以说,虽然此刻我是想笑就笑得出来的,但无法保证一会儿也是这样。” 灰手人道:“如果一会儿保证不了,那就不笑也行啊。” “可我有些希望自己是能笑出来的。”褐手人道。 “也许就真行呢?”灰手人道。 “可能性似乎不大。”褐手人说:“我有些时候就是会多想。” “想到以后?”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想到还有多少时间,还能跟你聊多久。” 灰手人道:“你现在也想呢。” “但我如果一会儿想这些时,有可能再一次突然感到悲凉。”褐手人说。 “明白,我也有可能。”灰手人道。 “在你感到悲凉的时候,有什么办法笑出来吗?”褐手人问。 “如果我有办法,你要使用吗?”灰手人问。 “我是有可能使用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也没想到办法,那到时候我可能就不会强笑吧。” 褐手人说:“嗯,也是,如果实在笑不出来,我又何必强笑?以前我做某些事是没办法,当时是工具,做不做不由我。今日我们已吐出那两个,情况已与以前完全不同,我又何必继续为难自己,强迫自己?” 灰手人说道:“我是想顺其自然了。” 褐手人道:“我也想。” “所以到时候就算笑不出来,也无需在意,是不是?”灰手人问,“你我很多事情都一致,说不定在你笑不出来的那一刻,我也是笑不出来的。” “你说得对,到时候就算我笑不出来,也无需在意。”褐手人道,“也许那时我在意的就是另一件事了。” “什么事?”灰手人问道。 “那时如果你也笑不出来,我在意的大概就是你我又出现一样的情况这件事了。”褐手人笑道。 (六千一百六十八)望天 灰手人道:“你会说出来吗?” 褐手人似乎明白了灰手人的意思,可还是问道:“什么意思啊?” “就是如果到时候我们全都笑不出来,你会不会跟我说我们的反应又一致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会。” “只有一个字?”灰手人道。 “是啊,怎么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后面连个‘吧’都没有啊。” 褐手人道:“为什么要有啊?如果那时候我们全都笑不出来,我一定会说又一致了,这是可以肯定的。” “你这么说,有没有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没出现,也不会出现。”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道。 “不晓得怎么知道的,就是知道。”褐手人道。 “你小心一会儿情况就不一样了啊。”灰手人说。 “一会儿情况如何,跟此刻的情况是两回事吧?”褐手人问。 “那倒也是。你这么快就做到顺其自然了吗?”灰手人问。 “我也不清楚我这样算不算做到顺其自然,但我应该是在意当下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是啊,当下,在意当下就行了。” 褐手人道:“此刻你就是这样的?” “是,但我也只能保证此刻是。”灰手人道,“每每想到跟你有关的种种,我便很容易由当下往后想。” “往后想,往后到什么时候?”褐手人问。 “不知道,但那个时间,肯定是‘当下’之后的。”灰手人道,“或许没多远,或许很远。” 褐手人道:“我也是,也许一想就是永远。” 灰手人说:“永远?” “是不是也太远了些?”褐手人问。 “还行。”灰手人说,“如果想得越远,我们一直聊下去的时间就会变得距现在越远,那我愿意望天想。” 褐手人道:“望着天,就感觉没什么能阻隔了吗?” “总比看着围墙感觉好些。”灰手人道。 “一望无际。”褐手人道。 “对,要的就是一望无际。”灰手人说。 “我也希望是这样。若是以前,我是说化纳后的以前,我是很难那样想的。”褐手人道。 “是不是成天都被束缚着的人,有些东西就连想都很难想到?”灰手人问。 “我们的情况不同啊。”褐手人道。 “嗯,相对那些没经历过化纳的人而言,确实不同。”灰手人道。 “我认为普通人的想法是可以冲破时空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人本身呢?” “你问人本身是否能冲破时空?”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算是吧。” “你怎么又笑得那么明显?”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我在笑我的问题啊,总觉得有点好笑。” “你认为好笑的点在哪里?”褐手人问。 “其实我暂时并没看清楚好笑的点。”灰手人道,“我再想想。” “嗯,想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大概是我明明见过人本身冲破时空,却还要这么问,有点多余,所以认为好笑吧。” (六千一百六十九)胡问 褐手人道:“但你问的冲破时空跟我们以前见过的人本身冲破时空不大一样吧?” 灰手人道:“确实不大一样。只是我问的时候就会想到以前见过的人本身冲破时空的情景。” 褐手人道:“以前见过的那些人,跟我们总归是不同的。” 灰手人道:“我此刻正在想,如果我也可以冲破时空,会怎样?” “冲破空间,其实你是行的。”褐手人道。 “比如在被关起来的时刻,冲出去?”灰手人笑着问道。 “这种自然是算的。”褐手人说。 “此刻我算是被关起来了吗?”灰手人问。 “应该不算吧。”褐手人道。 “但也跟被关起来差不多了。”灰手人道。 “你认为你现在被关在什么里了?”褐手人问。 “就是我所在的环境中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跟以前见到的其他人被关起来的情况还是有很明显的不同吧?” “嗯,不同,毕竟此刻关我的也不算真正的围墙。”灰手人道。 “算你被法术营造的环境围困?”褐手人问。 “大概是这样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这种情况下,要是冲破空间,意味着冲出法术营造的环境。” “是,但我做不到。”灰手人道,“我是说目前这一刻,我是做不到的。” “你又不想说绝对了?”褐手人道,“也许过一段时间,你就能做到了。” “其实这次我是纯粹不想说绝对了。”灰手人道,“因为我对今后冲破空间也没抱太大希望。” “现在你不能用特殊本事。”褐手人道。 “的确不能用。”灰手人道,“我在想,如果能用呢?如果你能用,你会选择用特殊本事试一试能不能冲出去吗?” 褐手人道:“如果真能用特殊本事,就证明此处的环境跟现在不同,要看环境如何了。” 灰手人说:“也是啊,我这个问题简直就是胡问。” 褐手人说:“也不用这样说,我倒是觉得你这个问题引我思考。” “我也不管你思考了些什么吧。你刚才对我说‘冲破空间,其实你是行的’,此刻你还这样认为吗?”灰手人问道。 “还是这样认为。”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告诉我怎么冲破?” “此刻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你真想冲破吗?”褐手人问。 “你真有办法吗?”灰手人问。 “如果说我自己,我目前还是没办法冲破的。”褐手人回答。 “如果说的是我呢?”灰手人道,“刚才你不是说我吗?” “我说的是你能冲破空间,并没说定你能冲破此刻我们所在的非同寻常的空间吧?”褐手人道,“如果能的话,方法也应该是你自己最清楚,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你就是陷在某种模式里得太深了。刚才为什么不把时间也说上啊?你可以说我连时间也能冲破。” “也许你真能冲破。”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知道怎么冲吗?” (六千一百七十)引歪 “不知道。”褐手人说,“是你冲啊,不是我冲。” “你就不想冲破吗?”灰手人问。 “我倒也不是不想冲破。”褐手人道,“但我不知道啊。” 灰手人笑道:“如果我什么时候知道了,告诉你?” “好啊,一定要告诉我,我是真的很想知道。”褐手人笑道。 “你这个时候就说也许我真能冲破时间也是太早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道:“你看,你也只是说太早了,并没说不可能吧?” “我只是不想说得太绝对而已,防止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其实我还真不知道要怎样才算可能。”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接着跟你说刚才的事吧。他问我这次为什么还没等他说就主动喊出来了,是不是不担心影响他了,我就跟他说不是。” 灰手人笑道:“你这转得真行。” “什么叫‘真行’?”褐手人笑道,“是说真突兀吗?” “不是啊,就是转得挺是时候的。”灰手人道。 “怎么样叫是时候?”褐手人问道。 “就你这样啊。”灰手人说。 “是什么时候啊?”褐手人问。 “是合适的时候啊。”灰手人道。 “如果我是此刻才说的呢?”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笑道:“也是时候啊。” “什么时候说叫不是时候啊?”褐手人问。 “我不知道。”灰手人道。 “哦,是我转的,就叫是时候吗?”褐手人问。 “你可以这样认为。”灰手人笑道。 “其实我也不算转过来了啊。”褐手人道。 “怎么不算?”灰手人问。 “你看,现在咱俩在说什么话题啊?”褐手人道,“是不是在说是不是时候这个话题啊?是不是并没继续说刚才那谁让我进池塘那个话题啊?” 灰手人道:“是我引歪的。” “引歪?”褐手人笑道,“既然你这么说,就说明你认为话题歪了吧?就算像你说的歪了,也说明我没真正把话题转过来啊。” “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把话题转过来之后,我又把话题引歪了。”灰手人道。 “你真厉害!”褐手人感叹道。 “怎么厉害了?”灰手人道。 “不管我引到什么话题上,你都可以成功引到别处。”褐手人道,“这就是厉害。” “引歪也厉害?”灰手人问。 “引歪是你自己先说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因为本来就是引歪了啊。” “什么是正,什么是歪?”褐手人故意问道。 “就说刚才吧,你就是把话题引正了,我就是把话题引歪了。”灰手人道,“” “你要是把谈那谁的事当正的,我也没办法啊。”褐手人笑道。 “那不是正的吗?”灰手人问。 “我们本来是要完成任务的啊,跟任务无关的都算歪的吧?”褐手人问。 “可我们刚才一直都在说那谁的事情啊,歪了以后,你给引正了。”灰手人道。 “你陷得真深。”褐手人道。 “一猜你就要这么说了。”灰手人说。 (六千一百七十一)跟前 褐手人笑道:“那我可要强调了,刚才一直在说那谁的事情,这个本身就是歪的吧?如果你认为我们讨论这个不是歪的,你敢当着他讨论吗?” 灰手人笑了笑,说道:“也许敢吧,不好说。” 褐手人道:“想了想,嗯,你倒真是有可能敢。” 灰手人道:“其实就算不敢也没什么啊。” “如果不敢的话,还适合说我们讨论那谁的事情是不歪的吗?”褐手人想了一下又说道,“这个……好像也适合啊。” “哦?”灰手人笑道,“你怎么又说适合了?” 褐手人说道:“我们讨论什么事是不是歪的,不该由敢不敢当着他讨论决定吧?” 灰手人笑道:“你说这话,如果被他听到,他会怎么想?” “他会认为我猖狂吧?”褐手人道。 “我觉得也是啊,他有可能说‘你太过猖狂了’,再加上‘好大胆子’。但我愿意看你这样。”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我也挺喜欢我这样的。当然,如果是你这样,我也会挺喜欢的。” 灰手人说:“其实他认为我猖狂,想想也挺好玩的。” “你此刻这么说,就说明你是真不怕啊。”褐手人道。 “的确真不怕。”灰手人道,“怕又有什么用呢?” “怕也没用,所以就不怕了?”褐手人道,“这倒是有道理,只是以前我一直都做不到。” 灰手人说道:“以前跟现在不一样啊。” “也对,以前我是那样的工具,现在虽然我到底算什么还不能确定,但毕竟我已经吐出了那两个,不至于害怕了,起码此刻,我是不怕的。”褐手人道。 “如果那谁突然出现在我们跟前呢?”灰手人问。 “没少出现。”褐手人笑道,“在我的想象里,他已经出现在我们跟前多次了,就刚才这段时间。” “其实我也是,已经在自己的想象里见他多次了,根本就没法把他赶走啊。”灰手人道。 “我们说点什么就会想起他。”褐手人道,“你那个‘赶走’说得有意思。” “有时候不希望想起他的时候,他还出现,自然就说‘赶走’了。”灰手人道,“当然也只是让我暂时不想象而已,并非真能赶走。” “他都没真的出现在我们跟前,怎么真赶走?”褐手人问。 “好像他真出现我们就敢赶走似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笑道:“不好说啊,现在我们可是吐出那两个了。” 灰手人道:“真是越说胆越大了。真出现的话,你也不会害怕了,是不是?” 褐手人道:“此刻,我只能说此刻,在听到你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是不怕的,但过了这段时间,我就不知道了。” 灰手人笑道:“我们都只敢保证某一刻是怎样的,毕竟变化不可预料啊。我好像又把话题引歪了,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不是。” “都这样了,你还说不是呢?”灰手人问。 “这么聊着不是挺好?”褐手人笑着问。 (六千一百七十二)几轮 “挺好,歪得挺好。”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没准歪着歪着就又正了呢?” “说真的,要是以前,你敢这么说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褐手人说:“当着他吗?” “是啊。”灰手人笑道。 “比如他说我们打岔的时候?”褐手人问。 “对,比如他说我们打岔,你敢不敢说一会儿话题就说回来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还说回来?还没等说回来,都被他罚了几轮了。” “几轮啊?”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来了?”褐手人问。 “想起他以前让我们为他做事,他跟我们说一共做七轮那次。”灰手人道。 “我一猜你想到的就是这个。”褐手人说。 “结果我们做完七轮之后,他说我们才做了四轮。”灰手人道。 “我当时真是没想明白他是怎么算的。”褐手人故意说道。 “我也没想明白。”灰手人道,“他把我们做的第一轮算第一轮,第二轮和第三轮合起来算成第二轮,第四轮算成第三轮,第五、六、七轮合起来算成第四轮。” 褐手人说:“我当时也不懂。” “你有没有想过问他为什么把第二轮和第三轮合起来算成第二轮?”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道:“没想过问。” “你思考过,只是没打算问,是不是?”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别告诉我你打算问了。” 灰手人笑道:“当然不会打算问,我当时一个工具,怎么会那么做?” 褐手人道:“如果是现在,你敢问吗?” “此刻吗?此刻敢。”灰手人笑道。 “此刻我也敢。”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你把我当成他,问一个。” “怎么想的啊?”褐手人道,“能一样吗?” “当成,我是说当成啊。”灰手人道。 “当不成,你真的当不成他。”褐手人说。 “因为以前我是工具,而他是使用工具者吗?”灰手人问道。 “不是因为这个。”褐手人道。 “那是因为什么?”灰手人问。 “你跟他不一样。”褐手人道,“我总觉得,如果我把你当成他,就会感觉到我把我自己当成他了。”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又想到化纳前的情况了?” 褐手人说:“是啊,就是觉得化纳前你我的经历会很像。” 灰手人道:“就算真的那样,那不是化纳以前吗?” “是以前,但说起现在,我会想起以前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褐手人道:“明白什么了?” “因为你感觉我们差不多,你把我当成他就会感觉把你自己当成他,然而,你又不希望自己会被当成他。”灰手人道,“后面才是重点。” 褐手人说:“连这你都想到了。” 灰手人道:“新鲜吗?” “不新鲜。”褐手人道,“但你想到了我不愿意被当成他,我还是感觉挺好的。” 灰手人说道:“因为我也不愿意被当成他啊。” (六千一百七十三)真冤 “哪怕只是一小会儿都不愿意?”褐手人问道。 “不愿意。”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 “用问?”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用不用问也问了。” 灰手人笑道:“问了不一定有效啊。” “怎么算有效?”褐手人问。 “被回答。”灰手人道。 “不一定吧?”褐手人道。 “就算没有被回答也算有效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算。” “那就这样有效着吧。”灰手人笑道。 “意思就是你不打算回答了?”褐手人问。 “如果我说是这样,你会怎么想?”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又故意问我。” 灰手人说:“你怎么听出我是故意问的?” “你都笑出声了。”褐手人道。 “是吗?”褐手人道,“我怎么没觉得?” “你也就是现在在我面前这样敢说你没觉得。”灰手人说。 “你又话里有话?”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想到那谁了?” “对。”褐手人说。 “我们总想到那谁。”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是啊,如果他在你面前,他说听到你的声音了,你敢说‘我怎么没觉得?’吗?” 灰手人道:“你又让我回忆某次的事呢吧?” 褐手人说道:“对呀,就是这个意思。” “那次就是你跟我说了那话。”灰手人道。 “我说了什么啊?”褐手人明知故问。 “你对我说:‘我怎么没觉得?’”灰手人道,“一个字都不差的,是不是?别告诉我你记不起来了啊。” 褐手人说:“当然记得起来啊!那次我被他罚了啊!” “其实现在想想,那次你真冤!”灰手人道。 “你当时这样觉得吗?”褐手人问道。 “当时知道你是冤的。”灰手人说。 “那你怎么不说?”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灰手人道:“如果是你,当时你会说吗?” “肯定不会。”褐手人道。 “那你还问我怎么不说。”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就是要问啊。” 灰手人道:“现在想想,当时我的行为对你不利。” 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当时你没想到你的行为对我不利吗?” 灰手人说:“想到了啊。” 褐手人道:“但你也不能说什么,嗯,也是。” 灰手人笑道:“那时的我可是比较过分的啊。” “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就是我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说什么,但如果说出来就会对我不利啊,不说出来还会对你不利,还可以衬托得我稍微好一点。我可真是小人之心。” 褐手人道:“这算小人之心吗?我以前也没少那么想。” “那时我们都是那样的工具,跟现在不一样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对,现在我们会为对方着想。” 灰手人说:“没错。你跟我说话时也没想到他会听到。” “当时我可是用特殊本事对你说的啊。”褐手人道,“就是不想被他听到。” 灰手人说:“他当时在使用法术,所以听到了。” (六千一百七十四)邪门 褐手人笑道:“我们也无法料到他当时正在使用法术。” “那种情况下,按道理来说是不适合使用法术的啊。”灰手人道。 “正常情况下就是,但他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你说他为什么会不一样?”灰手人问。 “我也在想,很多方士用法术都不会像他这么随便。”褐手人说。 “他到底跟那些方士有什么不同啊?”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道:“好像根本上有所不同似的。” “但都是用那些法术啊。”灰手人道。 “这点我也想不通。”褐手人道,“他怎么什么事都敢做啊?” 灰手人笑道:“已经不是只用胆大可以解释的了。” 褐手人说:“肯定不仅仅是胆大。” “他平时用的有些法术就像带着邪气。”灰手人说道。 “你也感觉到了?”褐手人问。 “是啊,可当时我的感觉并没那么明显。”灰手人说。 “是不是就这段时间突然觉得的?”褐手人问。 “对,就是刚才。”灰手人道,“我以前是那样的工具,也许我那种工具对那种事情感觉不明显。” 褐手人笑道:“那种工具难以感知邪气吗?” 灰手人道:“有点好笑。” 褐手人说:“感觉你知道我说的邪气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你说的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邪气,你就是觉得有些邪门,是不是?”灰手人说。 “对,对,要是真正的跟我们的特殊本事有关的那种邪气,事情就不一样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要是那种岂不是更可怕?” “更?”褐手人问。 “你认为好像也算不上‘更’,是不是?”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现在我们想想他的法术,就已经够可怕了,这种可怕程度在我看来,一点也不亚于那种跟我们的特殊本事有关的邪气。” 灰手人道:“为免弄混,那就说‘邪门’吧。” 褐手人笑道:“我都想到别人说我们的了。” “是啊,以前有人说我们的行为邪门。”灰手人道。 “好像说得没错,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是的,那种邪门的工具。” “工具,做邪门的事。”褐手人道,“这好像就是在描述事实。” “我承认了。”灰手人道。 “承认那时的你的行为邪门,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呢?” “我当然也承认那时的我行为邪门。”褐手人道,“如果不邪门,反而不利于我们了。” “好像要被他罚。”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笑道,“如果不够邪门,就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啊,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自然会被他罚啊。” 灰手人笑道:“有办法逃脱吗?” “那次?”褐手人道,“仅仅说的是被人说邪门的那次?” “嗯。”灰手人说。 “好像真没有。”褐手人道。 “要是能逃脱,我宁可早点逃脱。”灰手人道。 “这都是后话了吧?”褐手人问。 (六千一百七十五)暗路 “当然是后话了。”灰手人道,“那时我哪里能意识到这些?如果我一个那样的工具,在当时就意识到那些了,那么现在我还会有现在吗?” 褐手人说:“那样的话,你就算是没按照他指的‘明路’发展了。” “好一个‘明路’。”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他以前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为我们指好‘明路’的。” “明明是‘暗路’。”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是暗,但对于当时正在做工具的我们来说,算不算明路?” 灰手人笑着问:“被迫的?” “是啊。”褐手人道,“我们的‘明路’还有自己选择的吗?” 灰手人道:“作为工具,这种不是自己选择的,也只能算是‘“明”路’了。” 灰手人这一次把“明”字说得尤其重。 褐手人笑道:“你就不能直接说‘暗路’?非要在这里说反话来讽刺。我知道你想说那不会是真正的明路。” 灰手人说道:“你不喜欢这种说话方式吗?” “喜欢。”褐手人道,“因为以前很难听到。” 灰手人笑道:“那你还跟我说直接说‘暗路’的事。” “这不是逗你玩呢嘛。”褐手人说。 “其实我听出来了,我反过来问你,也是逗你玩呢。”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几次了?” “反正这么逗不止一次了。”灰手人道。 “那时作为那样的工具没法自己选择,所以其实也没法不走他指的暗路。”褐手人道。 “你这次怎么不说反话来讽刺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又没说喜欢那种说话方式,刚才说喜欢那种说话方式的是我,对不对?” 灰手人说:“是。我没说喜欢,你就不那么说了吗?” “我就没有必要转个弯了,你说是不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我刚才都说了反话啊,你不认为我说反话是因为我喜欢吗?” 褐手人道:“你说反话是因为你觉得我可能会喜欢吧?” 灰手人说:“你猜对了。但有没有可能我自己也喜欢?” 褐手人说道:“有可能啊,但你也有可能不喜欢。既然不知道你的情况,那我还是按照常见的说话方式来说好了。当然,如果你现在跟我说你喜欢我那样说,我也可以说反话啊。” “不必了。”灰手人笑道,“就是跟你逗一逗了。刚才我们在说什么话题来着?不是这个吧?” “话题总是转来转去啊,我们好喜欢说别的。”褐手人道。 “是不是每次都越说越远?”灰手人问。 “哪种远?”褐手人问。 “就是离原来说的话题远啊。”灰手人道。 “哪个话题时原来说的话题啊?”褐手人笑道,“是每次转到下一个话题后,就把上一个话题当成原来说的话题吗?” “也可以这么想,但总归有个似乎尤其重要的原来说的话题,是不是?”灰手人道,“我说的就是跟那个人有关的话题。” 褐手人道:“也是啊,目前还不知未来如何。” (六千一百七十六)推及 灰手人笑道:“不知未来如何,所以要先顾着他说什么。” 褐手人说:“我现在关心起了他未来如何。” 灰手人道:“我也是啊,尽管我连我们的未来都不知道。” “自从我们吐出了那两个,是不是以前那谁用来控制我们的力量就少了很多?”褐手人问。 “我有这种感觉。”灰手人道,“希望是真的。” “可是他之前跟我们说过的后果,会不会也跟他控制我们的力量减少有关啊?”褐手人问。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灰手人说道。 “反正我们都看开了,是这样吗?”褐手人问,“我感到我好像看开了。” “我好像也看开了。”灰手人笑道,“只是有件事无法彻底放下。” “我自己爱怎样就怎样了,却也有无法放下的。”褐手人道。 “我是无法放下你。”灰手人道。 “你偏要说出来。”褐手人说。 “说跟没说有区别吗?”灰手人问。 “好像没什么区别。”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如果没什么区别,我说出来也没什么,是不是?” “那我好像又觉得有区别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那我可以收回刚才的话。你认为有必要吗?” “没必要。”褐手人道,“都知道,说出来也好。” 灰手人说:“除此以外,我还惦记着那个人。” “我也惦记着啊。”褐手人道。 “我担心他出不去。”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也是。但我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保证他出去。” 灰手人问道:“我们执行这个任务的人,是不是不该顾那么多?” 褐手人道:“按照原来的说法,我们只要保证他不出什么大问题,然后把他交给那谁就行了。” “但我感觉如果真把他交给那谁,他可能就没法活着离开那谁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后面的事似乎不是我们该管的。我这个时候想那么多,也不知道为什么。” “吐出那两个之后,我们不仅会关心彼此了,还会关心其他人了。”灰手人道,“是不是?” “好像是。”褐手人道,“是不是关心都是相通的?” 灰手人笑道:“也许吧,从关心身边的人开始,推及其他人。” 褐手人道:“怎么没推及那谁呢?” 灰手人笑道:“不知道啊,你说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褐手人道。 “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啊?”灰手人问。 “你是哪种,我就是哪种。”褐手人说。 “我猜我变得很难关心别人,就跟那谁有关。”灰手人道。 “那我没‘推及’他,可能也是因为我也这么猜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故意开玩笑道:“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关心着那谁啊。” “那种关心?”褐手人道。 “反正跟我关心你的感觉不一样。”灰手人道,“跟我关心那个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要是你对我的关心跟对那谁的关心是一样的,那还挺吓人的啊。”褐手人笑道。 (六千一百七十七)防住 灰手人道:“要是对你的关心跟对那谁的关心是一样的,好像是有些怪啊。” 褐手人说:“怎么怪了?” 灰手人笑道:“我对他那种所谓的关心,好像是因警惕他而引起。” “因为警惕他,所以不得不关心他的情况啊。”褐手人笑道,“与其说是关心,还不如说是关注,你说是不是?” 灰手人说:“嗯,这样说似乎舒服多了,因为警惕,所以关注。” 褐手人道:“其实就是要关注那谁的动静。” 灰手人笑道:“不想让他多了解我们的情况。” 褐手人说:“其实你已经不那么怕他了,对不对?” “是啊,你也是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道:“没错。” “那我们为什么还如此关注他?”灰手人故意问道,“我们为什么还如此警惕他?” “不怕归不怕,警惕归警惕。”褐手人笑着说。 “根本不冲突,是吧?”灰手人问。 “是,我觉得不冲突。”褐手人说,“不怕,但也防着出什么事。” 灰手人又说:能防住吗?” “你感觉呢?”褐手人问。 “一点都没感觉出来。”灰手人道。 “是没感觉出来能防住,还是没感觉出来防不住啊?”褐手人故意问道。 “你又来,真是闲聊上瘾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回答不回答?” “回答,我回答行了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行。” 灰手人笑道:“你这么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不觉得尴尬,多顺理成章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那我可就回答了啊,我既没感觉出能防住,也没感觉出不能防住。这样你满意了吗?” 褐手人道:“不大满意。”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我想听你说能防住啊。”褐手人道。 “可我没感觉到啊。”灰手人道,“你感觉到了吗?” “没感觉到。”褐手人说。 “你怎么这样回答我?”灰手人问。 “不行吗?”褐手人道。 “我也表示我不满意这样的回答。”灰手人道。 “你想要我怎样?”褐手人笑问。 “就是想听你说能防住啊。”灰手人大笑道。 “你笑这么大声,那谁会不会已经听见了啊?”褐手人道,“要说那个人没办法听到我们这种人利用特殊本事进行的对话,那倒是,但要说那谁没办法听到,你确定吗?” 灰手人笑道:“确定。” “怎么又变成确定了?”褐手人问。 “为了你满意啊?”灰手人道。 “什么为了我满意?”褐手人道。 “你不是想听我说能防住吗?”灰手人道,“我就按照能防住来的。我跟你说能防住,既然我们能防住那谁,那谁就没法听到了吧?我可以说我确定那谁没法听到了。” “好像很有道理啊。”褐手人道。 “本来就有道理。”灰手人说,“不然你反驳一下。” “我不反驳。”褐手人道。 “不是无法反驳,而是不反驳?”灰手人故意问道。 (六千一百七十八)给谁 “当然是不反驳了。”褐手人道,“如果想反驳,还有无法反驳的?” “你是不是学会了那谁的手段?”灰手人问。 “他的手段那么多,你说的是哪种啊?”褐手人问。 “当然是想反驳就能反驳的手段啊。”灰手人道。 “你说这个的话,我刚才确实是想着他说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道:“所以我可以理解为想反驳就能反驳的手段?” “可以。”褐手人道,“但我真的算学会了吗?” “怎么算会,怎么算不会?”灰手人问。 “在我看来,能用才算会。”褐手人道。 “你能用吗?”灰手人问。 “不好说。”褐手人道。 “哦?你连这也不确定?”灰手人问道。 “不确定啊。”褐手人道。 “为什么不确定?”灰手人问。 “我给谁用这种手段啊?”褐手人道,“你告诉我,给谁?” “刚才,我们说的问题,是跟谁有关系的啊?”灰手人问道。 “跟你有关系的啊。”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这不是就明白了?” “你让我给你用这种手段?”褐手人笑着问道。 “你可以尝试一下嘛。”灰手人道。 “我为什么要尝试啊?”褐手人问。 “好证明你会啊。”灰手人道,“你不是说了,在你看来,能用才算会?” “那我还是别这么证明我会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我不想刻意给你用这种手段。”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故意笑着说道:“你给我用的还少吗?” “你想到了什么啊?”褐手人问。 “我想到了很多啊,比如刚才你深陷在某种模式里之后,你一次次地反驳我,就为了说明我多厉害,真是什么奇特的理由都能找出来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说这方面啊,要是这么说的话,你这手段可以啊。你这不是跟我同一种情况?” 灰手人说:“是同一种情况吗?” “怎么算作不是?”褐手人说,“那好吧,如果你认为不是同一种情况,我也可以解释得通。” “怎么解释通?”灰手人问。 “你纯粹就是因为陷入某种模式里陷得太深了,才一次次反驳我的话来证明我厉害啊。”褐手人道,“我可没那么厉害。” “你这没说明是不是同一种情况啊。”灰手人笑道。 “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呢嘛!”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道:“那你接着说,我就听听你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褐手人说:“我接着说啊,你就是因为陷得太深了才那样。而我呢,我反驳你,可不一定就是因为我陷入某种某事里陷得太深啊。” “哦?”灰手人笑道,“怎么突然不承认了?你刚才似乎也没不承认自己陷得太深吧?” “我是不是陷得太深是一回事,反驳你是不是因为我陷得太深是另一回事啊。”褐手人笑道。 “这算不算学到那谁精髓了?”灰手人笑着说道,“你现在这样算不算反驳我?” (六千一百七十九)惹恼 褐手人道:“精髓?什么是精髓啊?” “就算不说是不是精髓了,反正是他的一个方面,这样说总没有异议了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刚才问我那样算不算反驳你,你认为呢?” “算吧?”灰手人故意说道。 “好吧,那就算,但依然跟你反驳我不是一回事啊。”褐手人道。 “你认为我那样算反驳你吗?”灰手人问。 “算吧?”褐手人故意说道。 “你怎么连这个都跟我说得一模一样?”灰手人问。 “因为我就是想这么说啊。”褐手人道。 “想学我?”灰手人问。 “你能说‘学你’算是不错了。”褐手人笑道。 “不然呢?”灰手人道,“你认为我还会怎么说啊?” 褐手人笑道:“你可以说我重复你的话啊,这是不是就更有意思了?” 灰手人说:“又变成过去说过的话题了。” 褐手人道:“没错。你是打算继续说我‘学你’,还是打算改说我重复你的话啊?” 灰手人道:“我说出去的话就是说出去了,才不改呢!” “哦?”褐手人道,“你这样的态度以前在那谁面前可不常见啊。” “看你这么说,好像你以前在那谁面前敢说自己说出去的话就不改了似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我们以前不都是不敢说的吗?” “是啊,但都只是不敢在他面前说而已。”灰手人道。 “嗯,你在我面前还是敢保持这样的态度的。”褐手人说,“但你有时候不明着跟我说。” “嗯,有时我表面听你的意见,显得好像多顺从似的,但实际上是不是真的按照你的意见来做事,就不好说了啊。”灰手人道。 “反正有些时候你都做完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按照我说的做的。”褐手人道。 “是啊,我当时想的就是别惹恼他就行了。”灰手人道。 “反正就算惹恼我,你也不一定有什么后果,是吗?”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灰手人道:“可我记得以前一些时候的情况,我不是明着惹你的,对不对?” “是,当着他的时候,假如你当时是明着惹我的,我也不会明着表现出我已被你惹恼的样子。”褐手人笑道。 “为什么啊?”灰手人故意问。 “就跟你没明着惹恼我是同一种原因啊。”褐手人道。 “我没明着惹恼你的直接原因就是当着他。”灰手人笑道。 “这就对了啊。”褐手人道。 “也是啊,那时候我们如果当着他‘对战’,就会被他说啊。”灰手人道。 “我们跟他一起做事,可不能被他说不团结,不然的话,问题可就严重了。”褐手人道,“尽管他似乎也不希望你我关系特别密切。” 灰手人说:“就是啊,所以我才不会当着他跟你直接‘对战’。你以前我说过什么之后,你也有就是不改的态度的啊,你记得吧?” 褐手人道:“当然记得啊,我有时也不跟你说得太直接。” (六千一百八十)太硬 “也是我那种原因,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再说,不管我当时有什么反应,反正你也不知道后来我是怎么做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我们的话题好像越扯越远?” 褐手人说:“还好啊,不就是回忆回忆过去吗?我们之前也没少回忆。” “当然也是由说现在引起的。”灰手人道。 “现在是想说回刚才的话题,还是怎样?”褐手人问。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就想往远了说。”灰手人道。 “远到什么程度?”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灰手人笑道,“就那么随意地说下去,看看到底能说多远。” 褐手人道:“你要一直这样说下去吗?” “看你的意思啊。”灰手人说,“如果你并不喜欢我那么说下去,我就会停止。” “怎么会不喜欢?”褐手人道,“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啊。” “也不着急问他话了?”灰手人问。 “他那不是还没试完呢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试完吗?”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你认为会很近啊?” “没认为。”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我还以为你有想法了。” 灰手人道:“还好,你只是认为我有想法了。” “怎么算还好?”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我的意思是,还好你没以为我有感觉了。你要是以为我有浅层感觉甚至深层感觉的话,就不一样了。” “如果真是那样,倒也正常。”褐手人道。 “正常?”灰手人道,“怎么说到正常不正常上了?” 褐手人笑道:“我是想,你出现了浅层感觉或者深层感觉,从而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就会试完了,而我并没出现那样的浅层或深层的感觉,这实属正常。” “又来,是吧?”灰手人问。 “来什么了?”褐手人笑道,“你这么厉害,你出现感觉我没出现是不是正常?” 灰手人笑道:“现在也不是我出现感觉你没出现啊。你陷在某种模式里真是过深了。以前我真做到了,你硬说我厉害也就算了,现在连你想象出来的你都能硬夸了?” 褐手人道:“既然以前出现过你做到了我没做到的情况,就说明有可能这样啊。” “有可能的事你就硬夸啊?太硬!”灰手人问。 “不然我夸没可能的吗?”褐手人故意笑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还刻意那么说。”灰手人笑道。 “你是什么意思啊?”褐手人问。 “又故意问,是吧?”灰手人道,“好,你故意问呢,我就回答,就算有那种可能,目前也没发生啊。还没发生的事,你就夸起来了,那是不是夸得太硬啊?” 褐手人道:“还可以啊,就是正常夸,我不觉得太硬。” “那你觉得怎样才叫硬夸啊?”灰手人问。 “就你夸我那样。”褐手人道,“不止一次了,纯粹是硬夸。” “已经发生了的,我就夸了,也不算硬吧?”灰手人道。 (六千一百八十一)白跟 “你偏要认为不算硬,那是你自己的事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拉长声,“哦”了一声。 “什么意思?”褐手人道,“声音拉那么长,看来你是不同意我的意思了?” 灰手人笑着说道:“先不说我是否同意你的意思这件事。你说我偏要认为不算硬,这是不是表示你不同意我的意思?是不是表示无论如何我怎么说,你都会认为算硬?” 褐手人道:“显然是啊。” “你就不想妥协一下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妥协什么?”褐手人道,“这有什么好妥协的啊,太硬就是太硬啊。” “好吧。”灰手人说。 “你不是也没妥协?”褐手人问。 “我不觉得硬,也没什么妥协不妥协可言。”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你刚才说了先不说你是否同意我的意思这件事?” “是啊,说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为什么先不说呀?” 灰手人说道:“因为我认为后面我说的那部分更需要先赶紧说出来啊。” 褐手人说:“现在后面那部分你已经说出来了吧?”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既然你想先说的已经说出来了,那么你是不是也可以说说你是否同意我的意思这件事了?” “我可没说这件事我一定会放在后面说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道:“你这弯弯绕绕的,玩得‘挺那谁’啊?” 灰手人大笑道:“什么叫‘挺那谁’?” 褐手人道:“听你笑那么大声,就知道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像是得了用主的精髓啊。” 褐手人笑道:“就不说什么精髓不精髓了,反正你跟他一起做事那么久,的确没白做。” 灰手人道:“你也一样啊。” 褐手人说:“我们都跟了他那么久,要是还能给人一种白跟他多年的印象,你猜,我们现在会怎样啊?” “那我们还有现在吗?”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哈哈,你这问的有意思。” 灰手人道:“我们没白跟,才能走到今天吧?” “然而那谁会说我们白跟啊。”褐手人道。 “他只是说说而已。”灰手人道,“你还记得他的原话吧?” “他说:‘你们白跟我那么多年,连我这点都学不会!’”褐手人道,“你说的是这次吗?” 灰手人说:“是啊,还有别的吗?” 褐手人道:“暂时没想起来,你是想起来还有别的吗?” 灰手人说道:“不是啊。” 褐手人说:“你认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嗯,好像是啊。” 灰手人道:“毕竟他说我们白跟他那么多年的那天,我们做事达到了他的目的。那话是我们回去的路上他说的。” “而且口气好像不是很冲。”褐手人道。 “他会那样对我们说,只是因为我们返回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是不是?”灰手人说。 “对,当时该做的事已经都做完了,而且我感觉他也很难挑我们做那件大事的毛病了。”褐手人道。 (六千一百八十二)米粒 “返回路上的那点小事,还真没有对用主造成多大的影响。”灰手人道。 “何止是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啊,都可以说对他根本就没有影响。”褐手人说。 “没错,我同意你说的。我刚才说的可没你说的准确。”灰手人道,“如果有影响,哪怕只是米粒大的影响,他都会做文章,你信不信?” “信啊,我不仅信他会拿米粒大的影响做文章,还信他会拿米粒大的影响‘大’做文章。”褐手人故意把‘大’字说得很重。 “嗯,大做文章之后,埋怨我们。”灰手人说。 “埋怨还算轻的。”褐手人道。 “也对,简直就是有可能直接惩罚我们。”灰手人道。 “没对他造成影响,他就那么跟我们说话了。”褐手人道。 “你记得他当时还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当然记得了。”褐手人道,“他还说,只是狠这一点,你们都学不会!” 灰手人道:“你记得他当时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吗?” “我们帮了那个小孩啊。”褐手人道。 “那小孩当时在那里掉眼泪,现在想想,挺可怜的。”灰手人道。 “我们看到路上有个寻找孩子的大人,那孩子长得跟那个寻找孩子的大人像得不得了,就跟那个人说了在什么位置看到了个孩子。当时找孩子的人离孩子那么近,其实就是隔着一堵墙而已。”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那孩子要是哇哇大哭,大人早就听到声音找到了。” “然而那孩子发不出声音来啊。”褐手人道。 “是的,其实孩子掉眼泪的时候哭得动作挺明显的,就是没声。”灰手人道,“哑了的小孩,多不容易。” 褐手人说:“所以我们当时就都随口跟那个找人的大人说了,又看了一会儿。就这样,就被用主说我们只是‘狠’这一点都学不会。” 灰手人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褐手人说:“我当时也没想太多,用主说就说了,但我也没觉得我们做了什么错事。” 灰手人道:“我跟你一样,也没觉得我们做了什么错事,就认为你我这样的好像是正常反应。” 褐手人道:“是用主没做出要惩罚我们的决定,他也没因为我们做了这事就大发雷霆,只是说我们白跟他了,其实他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心里才没觉得我们白跟他了。但他的确认为我们不够狠。” “其实现在想想,当时那点小事有什么狠不狠的啊。”褐手人道。 “我也觉得就是随口跟旁边的大人说了一句啊。”灰手人道,“用主觉得我们不该跟那个大人说一句,说了就是不够狠,也挺随便的。” 褐手人道:“是,但我又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觉得那里的人也确实没有我们这样的。” 灰手人说:“也是啊,同时见到哭着的小孩与找小孩的那个大人的人,可不是只有你我两个人。” “显然不是只有两个人。”褐手人说,“那人来人往的,小孩个子小,也被路过的一些人看到的。” (六千一百八十三)灰帽 “而且还有个过路的人来回看了一下。”灰手人道。 “你也看到了?”褐手人问。 “看到了,就是不知道我说的跟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灰手人道。 “你说说,那人什么样啊?”褐手人问。 “戴着帽子。”灰手人道。 “对,什么颜色的帽子?”褐手人问。 “灰色的。”灰手人道,“跟他的衣服颜色一样。” “灰衣灰帽,看来跟我看到的是同一个人了?”褐手人道,“你注意没注意当时戴灰帽子的人的帽子戴的情况?” “你是不是想说戴灰帽子的人帽子是歪戴着的?”灰手人笑着问。 “是啊。”褐手人道,“戴灰帽子的人还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像是要正一正帽子的样子,但也没正过来。” “没正过来好像是因为注意力被那个人那个小孩子吸引了。”灰手人道,“是不是这样?” “大概是,戴灰帽子的人之前是见过那个大人的,看过小孩子后又去看那个大人了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我们去找那个大人时他应该就是过去看的。” “但他没说话。”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而且并非欲言又止。” 褐手人说:“当时他似乎想了什么。” “对,而且好像有点怕惹事上身的样子。”灰手人道。 “对,就是那副样子。”褐手人道,“我明显感觉到了。” 灰手人又说:“然后他出去后应该再次看到那个小孩子了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感觉似乎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就注意这一个人来回走了?” “不止。”褐手人道。 “还有哪个?”灰手人问。 “有一个竖着拿着扁担的。”褐手人道。 “我也看到了那个竖着拿扁担的人,但没注意他是不是来回走了。”灰手人道,“你觉得他拿着扁担来回走跟大人找小孩那事有关系吗?” “好像是有点关系的。”褐手人道,“但我从他脸上好像也看到了那么一种神色。” “什么神色啊?”灰手人问。 “就是好像在说:‘我还是别管闲事了,免得惹上麻烦。’”褐手人道。 “你说的这个跟我看到的一个拿着把剑的人差不多。”灰手人道。 “你看的那个拿着把剑的人好像在说:‘我还是别管闲事了,免得惹上麻烦。’”褐手人道,“是我说的这样吗?” 灰手人笑道:“是啊,为什么你我看到的两个不同的人,给你的感觉和给我的感觉如此相似?” “其实想想,你说的那个拿剑的人给人的感觉是不是跟那个人戴灰帽子的人给人的感觉也有相似的地方?”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你看到的竖着拿扁担的人给人的感觉是不是也跟那个戴灰帽子的人给人的感觉有相似的地方?” “是啊。”褐手人开玩笑道,“竖着拿扁担的人担心惹上是非也就算了,拿着剑的人也担心吗?” 灰手人说:“拿着剑的未必是真正懂用剑的人吧?” (六千一百八十四)唬人 “也许拿剑对那个人来说比较重要的就是时刻告诉别人他手中有兵器?”褐手人问道。 “你是说用来唬人吗?”灰手人问。 “保不齐啊!”褐手人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上山去做‘大事’,用主是怎么跟我们说的?”褐手人问。 “就是你我都说了‘我们的本事有限’之后的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你看,我一说,你就知道我问的是哪段。” 灰手人说:“你都说了‘上山’和‘大事’了,指向已经够清楚了吧?” 褐手人说道:“这就算够清楚?” “算啊。”灰手人道,“但是我又想了点别的。” 褐手人说道:“但是什么啊?” 灰手人继续道:“好像如果再多想想,倒是也能想出别的事来,但总的来说,你刚才说的那件事。” 褐手人道:“嗯,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了。” “啊?”灰手人道,“我说的指向如此不明确,你都能知道?” 褐手人说:“差不多吧,也不一定我想的就对。” “那就不说这个了,我估计你想的是对的。”灰手人道,“只是我想继续谈论上一个问题。” “行,我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上山去做‘大事’,用主是怎么跟我们说的。”褐手人道,“我就说了啊,那次用主跟我们说:‘你们需要表现出本事远超出自己实际本事的样子。’” “对,就是这样说的。”灰手人道,“这算不算用主教我们唬人啊?” 褐手人说道:“已经很明显了啊。想来这也不是用主第一次教我们唬人了吧?” 灰手人道:“唬人这招其实以前我们也多次使用,但当时我还真没觉得在唬人。” “我也没觉得在唬人。”褐手人说,“就觉得特自然,好像我们就是那么正常地区完成任务一样。” “然而现在想起来,我倒是觉得这种唬人也不知道哪里有点怪。”灰手人道。 “你这样一说,我也感到有点怪了。”褐手人说。 “到底是什么地方怪呢?”灰手人问。 “不知道。”褐手人道,“因为是他提前教我们的吗?” “正常来说,也不应该因为这个原因就觉得怪吧?”灰手人问。 “我们这样的情况,正常吗?”褐手人问道。 “我都搞不清楚怎样才算正常了,也许这样就算吧。”灰手人道。 “等一下,我们刚才不是在说那个拿剑的人呢吗?”褐手人问道。 “是啊,结果说着说着就说到我们自己头上来了。”灰手人道。 “大概就是因为说到了那谁头上了,然后自然就会说到我们自己头上吧?”褐手人问。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尽管如此,我还是有点好奇我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以前那样唬人有点怪。” “不光你好奇啊。”褐手人说。 “到此刻,你也依然好奇吗?”灰手人问。 “依然好奇。”褐手人道,“那你是想我们接下来继续谈论我们的情况吗?” (六千一百八十五)自谦 灰手人说道:“可以啊,就说我们那点事,也挺有意思的。” 褐手人道:“我觉得怪,会不会跟你有关系啊?” 灰手人笑着说:“你觉得怪是你的感觉,怎么扯上我的?” 褐手人故意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怪?” “是啊。”灰手人道。 “那不就行了?”褐手人笑道。 “什么就行了啊?”灰手人说,“就因为我觉得怪,你也觉得怪,你就怀疑这事跟我有关系?” 褐手人笑出了声。 灰手人道:“你可真行。” “我怎么行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能把没有必然联系的事联系到一起,还不行吗?” “也就一般吧。”褐手人道。 “你可别这么自谦,真是太谦虚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虽说我是开玩笑,但就算我不开玩笑,说个别的事,想想在你那样的情况下,我也那样会不会跟你有关系啊?” 灰手人笑道:“就事论事。” “既然你说就事论事,就证明你也认为我说的那种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对不对?”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各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我都不能否认啊。” 褐手人道:“换种方法说吧,比如有件事,你感到奇怪了,我也感到奇怪了,你会怎么想?” 灰手人道:“什么换种方法说啊?你这已经不就事论事了啊。” 褐手人笑道:“你还挺清楚。” 灰手人说:“你也挺清楚啊。” 褐手人说:“就算我不就事论事了。有些事,你我同时出现差不多的反应时,你会怎么想?” 灰手人笑道:“我会想可能你我的感觉恰恰就是对的啊。” 褐手人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灰手人笑道。 “你想啊。”褐手人说。 “我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你正想的上面去。”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我正想什么啊?”褐手人说。 “猜啊。”灰手人道。 “根据什么?”褐手人问。 “没有根据。”灰手人笑道。 “没有根据也这样说出来吗?”褐手人问。 “在这样的环境中,在你我目前面临的情况下,还需要凡事讲根据吗?”灰手人道。 “我可没说凡事讲根据,但我们正说的那件事,是不是要讲根据?”褐手人问。 “原因呢?”灰手人问道。 “就事论事啊。”褐手人道。 “这个时候又说出这四个字了啊。”灰手人道。 “是啊,你可以说,我也可以说。”褐手人笑道。 “刚才到底是谁说的‘就算我不就事论事了’啊?”灰手人故意问道。 “我说的啊。”褐手人道,“但这显然是针对前面的话说的,又不是针对后面的话说的。” “也就是说,你变卦了?”灰手人问。 “针对的都不是同样的话,就不算变卦。”褐手人道,“变卦一般是针对同一件事的吧?” 灰手人道:“那你这种算什么?” 褐手人笑道:“算对待不同的事就用不同的态度。” 灰手人道:“解释起来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六千一百八十六)才问 褐手人说:“就是如此啊,就算我解释起来令你听着不是那么回事,又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反正现在只是当着我,听着是怎么回事都没那么重要。”灰手人笑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就是没当着他的意思啊。” “我其实想到了。”褐手人坏笑道。 “你听,你的笑声那么过啊。”灰手人道。 “你还是说出了没当着他的那句话。”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你就是为了听我说这话啊?” 褐手人道:“看看你会不会说啊。” 灰手人道:“你以为我真认为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褐手人笑着说:“没以为啊。” “你我都属于什么都知道,但又都故意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都不知道?”灰手人问。 “你知道?”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这一次,是真不知道,还是再次故意?” 灰手人说:“可能不是再次故意的。” 褐手人笑道:“都说不清楚了。” “说不清楚没什么,心里清楚就行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着说:“比如有件事,你感到奇怪了,我也感到奇怪了,你会怎么想?” “你怎么又问一遍啊?”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道:“听听你此刻怎么说啊。” 灰手人说:“跟上次的一样。”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会跟上次的一样?” 灰手人道:“这也需要问个为什么吗?” 褐手人道:“很多情况明明都是在变化的,此刻你不打算变一下?” “变化岂是我想有就有的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怎样才有?” 灰手人说:“你知道。” “怎么成了我知道?”褐手人问道。 “你要是不知道,还会这么问吗?”灰手人问。 “就是不知道才问啊。”褐手人道。 “那可不一定。”灰手人道,“你不总是明知故问?” 褐手人笑道:“你也一样啊。” 灰手人说:“不光你我是这样啊。” “你又想说谁?”褐手人问。 “这次你又明知故问了。”灰手人道。 “想让我说出‘用主’吗?”褐手人道,“那我可就说出来了。” 灰手人笑道:“就是‘用主’,就算你不说出来,我也会说出来。” 褐手人道:“反正现在不怕他。” 灰手人道:“对,起码此刻不怕他,下一刻万一怕了,那就是下一刻的事了。” “你这么说好像还挺吓人的啊。”褐手人道。 “我说得多吓人,你也不怕啊。”灰手人道。 “你的话吓人,不代表我一定会害怕。”褐手人说。 “我只是在说变化。”灰手人道。 “刚才我们也说了变化。”褐手人道。 “这可不是我打算变一下,就来的变化啊。”灰手人道。 “那是怎么来的?”褐手人故意问道。 “你又这样,又来!”灰手人道,“我不管它怎么来的,我就顺应变化了!” (六千一百八十七)爬山 褐手人道:“你说‘顺应’?” “怎么了?”灰手人道,“别告诉我你没听过啊。” “就是因为听过,我才会有这样的反应。”褐手人道。 “又想起那谁了?”灰手人问。 “不用说也知道啊。”褐手人道。 “遇到我们不用说也知道的情况,我们不是经常会说出来吗?”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是啊,明知故问也是很常见的啊。” “就是今天发生的嘛!”灰手人道。 “这段时间啊,明知故问这段时间特别集中!”褐手人笑道。 “要是以前,情况都不同,还能明知故问?”灰手人问。 “哪怕就是到了今天,刚才发生我们没想到的事情之前,我们也不至于这样。”褐手人笑道。 “‘不至于这样’,这话说得好像我们现在多不堪一样。”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看从谁的角度说了。” “要是从用主的角度说,我们现在这样,好像是挺不堪的啊?”灰手人道。 “很明显啊。”褐手人道。 “但我们为什么要从用主的角度说呢?”灰手人道。 “就是啊,完全没这个必要,我们就从我们自己的角度说吧。”褐手人道。 “从自己的角度说,会不会也挺奇怪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好像是啊,我们就是来做事的,现在变成闲聊。” “而且越聊越远。”灰手人道。 “越聊越没边际。”褐手人说。 “都不知道下一句会聊到哪里去。”灰手人道。 “就算是九霄云外好像也正常。”褐手人说。 “如果突然不聊了,反而好像不正常了?”灰手人问。 “好像差不多。”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接着说‘顺应’啊。” 褐手人笑道:“你就那么想再次提他吗?” 灰手人道:“想。” “我也想。”褐手人道。 “就是想说说那时候他是怎么对待我们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那个‘顺应’,他说得可真是有意思啊。” “我们按照他说的,爬上了那座山,是为了给他办事。”灰手人道。 “然后发生了大事,他让我们顶着。”褐手人道。 “他一个人跑了。”灰手人道。 “接着你我倒霉了。”褐手人说。 “要不是遇到天气变化,你我后果不堪设想啊!”灰手人道。 “然而我们回去后,等待我们的确实他的一顿训斥。”褐手人道。 “他竟然嫌我们回去晚了!”灰手人道。 “要不是为了他,我们能回去晚吗?”褐手人问道。 “不但不会回去晚,还不会遇到那么大的风险。”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再说远一点,要不是为了他,我们根本不用上那座山啊!” 灰手人说:“还可以说得更远一些,要不是为了他,我们根本就不用出去啊,我们在原来的地方待着不是挺好的吗?” 褐手人说道:“就是这样啊。他训斥我们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得。” “我也记得,他的话令人印象深刻。”灰手人道。 (六千一百八十八)逃走 褐手人笑道:“竟然还好意思跟我们说,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不要耽搁太久。” 灰手人大笑道:“我们要怎样做才能不耽搁太久啊?把他置于危险之中吗?” 褐手人道:“那样的话,我们还真是能做到不耽搁太久啊。” “不仅能做到不耽搁太久,而且还能轻松得多。”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但之后呢?” “之后如果他从危险中走出来了,我们面临的可就不仅是他的训斥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的确如此啊,但若不是我们那天把自己置于危险中,他又怎么从危险中走出来?” 灰手人笑道:“那天我们所处的形势跟他所处的形势可不同啊。” 褐手人笑道:“没错,也正因为是这样的情况,我们才可以做到把自己置于危险中,给他逃走的机会。” 灰手人大笑了起来。 “怎么笑得这么张扬?”褐手人笑着问。 “你说的是逃走。”灰手人一边说着一边笑个不停。 褐手人道:“没说错吧?” “没说错,完全没说错。”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那你笑成那样是怎么回事?” “就因为你说得太对了。”灰手人道,“描述得多准确啊。” “准确就笑得那么张扬?”褐手人问。 “要是从前,你可能说得这么准确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褐手人笑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样子,能说出他是‘逃走’,就说明我当时对他的印象就是他那狼狈的样子,如果他当时没给我那样的印象,我现在无论怎么想,也不至于想出‘逃走’来吧?” 灰手人笑着说:“你并没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 褐手人说:“怎么没回答啊?不直接回答不算回答吗?” 灰手人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呢?” “想怎样应对就怎样应对,想不直接回答就不直接回答。”褐手人道。 “还挺自由,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啊,自由自在,想不怎样就可以不怎样。”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听到这话,一愣。 “怎么了?”褐手人问。 “深得我心。”灰手人道。 “什么深得你心啊?”褐手人问。 “你刚才那话啊。”灰手人道。 “我刚才那话可是故意说出来,用开玩笑的方式应对你说的‘还挺自由,是不是?’的啊,你还很满意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说:“当然满意了,不管你是用什么方式说的,它的确是跟我想法很像。” “你这么正经啊?”褐手人道,“那好吧,既然你突然正经,我就陪你正经一会儿吧。你说说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要说什么啊。” 灰手人道:“你所理解的自由自在,是‘想不怎样就可以不怎样’吗?” 褐手人说:“那一刻,我就是这么理解的。” “你没说‘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灰手人道。 “是啊,我当时就是脱口而出啊。想不直接回答,所以就没直接回答啊。”褐手人道。 (六千一百八十九)改音 “你脱口而出的就是这种否定的。”灰手人道。 “因为刚才的‘不直接回答’就是否定的,所以我就顺着说了直接否定的。”褐手人道。 “尽管你是顺着刚才的话茬来说的,但我还是觉得你这样挺特别的。”灰手人道。 “怎么个特别法?”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就说我自己的感觉吧。”灰手人道,“我感觉就算之前说的是‘不直接回答’这种否定的,很多人就算说完自由自在,也容易接‘想怎样就可以怎样’,你认为是不是这样?” “这是你的感觉,也许是对的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褐手人说:“这就是我的感觉啊,你在说你的感觉,我也在说我的感觉。” “我刚才说的感觉好像比你这个正常很多啊。”灰手人笑道。 “哪有什么正常很多啊。”褐手人道,“都是感觉,怎么有那么多分别?” “你这感觉其实就是你陷在某种模式……哦,不……没说准确。准确来说,你这种感觉其实就是你深陷在某种模式里的表现。”灰手人坏笑着说道。 “看看,看看,刚多一会儿,又来了!”褐手人道。 “怎么叫又来了啊?”灰手人道,“我说的不对吗?” 褐手人笑道:“你说‘陷在’还不行,还加上个‘深’,这叫一个刻意啊!” 灰手人道:“哪里刻意了,我就是自然而然这么说出来的。” 褐手人笑道:“啊?自然而然说出来的都显得这么刻意了啊,那你要是刻意说,会怎样啊?” “反正你认定我这么说给人感觉刻意了,那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会觉得刻意,是不是这样?”灰手人问。 褐手人继续笑着说:“反正我认定你这么说给人感觉‘可以’了,那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会觉得‘可以’,是不是这样?” “改音?”灰手人问道。 “这样说多好。”褐手人道,“你是想听我说你那样是‘刻意’还是‘可以’啊?” “我更关注你是怎么想的。”灰手人笑道。 “怎么说就不重要了吗?”褐手人问。 “不是说我更关注你是怎么想的,你怎么说就一定不重要啊。”灰手人笑道,“我只是说我更关注你是怎么想的,说准确点,就是这一刻,我更关注你是怎么想的。” “然而我是怎么想的你已经知道了。”褐手人道。 “知道了,也可以继续关注,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你这么说,我又无法反驳了。”褐手人笑道。 “要是真的想反驳,无论如何都能反驳,对不对?”灰手人问。 “因为我以前是给用主做事的,对不对?”褐手人问道。 “对呀。”灰手人笑道。 “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哑口无言了?”褐手人笑着问道。 “这倒不用啊。”灰手人笑道。 “你想看我我有怎样的反应啊?”褐手人问。 “都行,自然就好啊。”灰手人道。 (六千一百九十)逗笑 “我自然反应,你会不会反而不适啊?”褐手人问道。 “为什么会不适?”灰手人笑着问道,“你怎样,我都不会不适。” 褐手人说:“我要是不怎样呢?你会不适吗?”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可说了,想不怎样就可以不怎样。” 褐手人道:“是啊,那只是我说的,但你可没说会不会不适啊。” “你刚才说‘想不怎样就可以不怎样’前面的话是什么?”灰手人问。 “你该不会是这么一会儿就忘了吧?”褐手人问。 “怎么可能是忘了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那是什么啊?”褐手人道。 “就是等你说。”灰手人道,“总是明知故问。” “你不是喜欢吗?”褐手人问。 “嗯,喜欢,那你刚才已经明知故问了,我已经回答你就是等你说了,你就说吧。”灰手人道,“当然,如果你不打算说,我也不会强求。” “啊?”褐手人道,“就这么点事,都会假设我不打算说?” 灰手人说:“不管多小的事,我都会尊重你的想法。” 褐手人笑道:“这事这么说,怎么听着这么逗乐,你不是故意逗笑的吧?” “你都笑出来了,那我是不是故意逗笑,还重要吗?”灰手人问。 “重要啊。”褐手人道,“笑不笑是我的事,是不是故意逗笑是你的事啊。” “分这么清楚?”灰手人故意问道。 “你要是不想分这么清楚,当然也可以不分。”褐手人说。 灰手人笑道:“没什么想不想的,在我看来,分不分都行。” 褐手人笑道:“在我看来,也是分不分都行。” “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这么一会儿就都行了?”灰手人道,“刚才是谁在说你的事,我的事啊?” “刚才是我,现在说分不分都行的也是我。”褐手人道,“我现在说的是都行,又没说绝对不能分。” 灰手人道:“厉害。” “厉害什么?”褐手人问。 “擅长应对。”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这说法怎么那么像那谁啊?” “不会吧?”灰手人问。 “他可没少说你我怎样应对一些情况的事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着说:“但他说过我们擅长应对吗?” 褐手人道:“虽然没说过我们擅长应对,但他说过我们‘要’擅长应对啊。” “多这一个字,可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啊。”灰手人道。 “但是他也提了擅长应对这方面的事。”褐手人道,“所以我说这说法像那谁。” “等等,你怎么又说‘那谁’了?”灰手人问。 “我说‘那谁’也没影响你理解我话里的意思,对不对?”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对。但为什么不说‘用主’了?” “想不怎样就可以不怎样。”褐手人坏笑着说道。 灰手人道:“你这是一句话走天下吗?” 褐手人笑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只在你面前。如果只在你面前就相当于走天下了,那……嗯,你就是天下。” (六千一百九十一)已有 灰手人一愣,笑道:“你在说什么啊?” 褐手人说:“就是根据你那话说出来的话啊。” 灰手人笑道:“这听起来也太诡异了。” “诡异吗?”褐手人道,“难道根据你那话说出来的不能是这样吗?” “也不是不能啊,就是还挺吓人的。”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褐手人问。 “显然是想到了。”灰手人道。 “那谁?”褐手人道,“又是那谁吗?”褐手人问。 “除了他以外,你还听过谁说类似的话?”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那我得好好回忆回忆。” 灰手人道:“用得着回忆就说明还从别人那里听过吗?” 褐手人说道:“不一定啊。” “起码你还有从别人那里听过的印象吧?”灰手人问。 “目前还没想到。”褐手人道。 “你说的好好回忆回忆,是要回忆跟谁有关的啊?”灰手人问。 “你。”褐手人道。 “那种话,我?”灰手人好奇道。 褐手人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重复过他的话?” “你开玩笑呢吧?”灰手人道,“我敢重复他那种话吗?” 褐手人道:“你这么说,就表示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他说过哪句话了。” “当然知道了。”灰手人道,“你这又是成心的吧?把显而易见的事当成个话题讨论。” 褐手人笑道:“嗯,应该算是成心的。” 灰手人道:“你现在就直说你想说的是他说过的哪句话吧。” “行,你让我直说,我就直说。”褐手人道。 “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不直说啊。”灰手人道。 “我看你的意思是乐意让我说的,我说啊。”褐手人道,“他跟我们说过:‘什么天下不天下?我就是天下!’” 灰手人笑了。 褐手人道:“你笑什么?” “目前世上已有两人说过这段话了。”灰手人道。 “我也算?”褐手人道,“我刚才学他说,也算吗?” “如果不算的话,你又怎么解释刚才的情况?”灰手人问。 “刚才什么情况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刚才你在想,我有没有重复过他的话。” 褐手人道:“我那么想了想啊,你重复过吗?” “还问啊?”灰手人道,“那时的我是一个工具,还是以前那种性质的工具。你听我说过吗?” 褐手人笑道:“我刚才不是在回忆吗?” “啊?”灰手人道,“这还用得着用那么长时间考虑?” 褐手人笑道:“你认为不用?” “你肯定没听我说过啊。”灰手人道。 “直接告诉我了。”褐手人道,“这是不需要我继续想了?” “当然不需要了。”灰手人道。 “可你有没有无声地说过?”褐手人故意问道。 “无声地说过算说过?”灰手人问。 “你一定听过一句话。”褐手人道。 “什么?”灰手人问。 “就叫‘自己跟自己说话’。”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该不会认为我自己跟自己说过那话吧?” (六千一百九十二)自证 褐手人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所以刚才才考虑那么长时间啊。” 灰手人道:“什么?你刚才竟然在考虑这个?” 褐手人笑道:“如果我说就是呢?” “那我还需要回答吗?”灰手人问道。 “你认为呢?”褐手人问道。 “需要回答。”灰手人笑道。 “为什么这么认为?”褐手人问。 “因为我的回答也许会很不寻常啊。”灰手人道。 “怎么个不寻常法?”褐手人问。 “就是那个答桉不寻常。”灰手人道,“我好像的确自己跟自己说过那话。” “那之前你还觉得我那么问好像多奇怪似的。”褐手人道。 “你是说更早的时候,还是近一点的时候?”灰手人问。 “这有区别吗?”褐手人问。 “有啊。”灰手人笑道。 “什么区别?”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原因不一样啊。就在你说‘可你有没有无声地说过?’之前呢,我就没想起来我曾经不出声地‘说过’。在你说这个之后呢,我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的,在我想起来后呢,我就是故作震惊了。” 褐手人笑道:“原来如此,你为什么会故作震惊啊?” 灰手人说:“因为好玩啊。你觉得没劲啊?那我真是白白故作震惊了。” 褐手人道:“我没说没劲啊。” 灰手人笑道:“你直说,你觉得好玩吗?” “好玩啊。”褐手人道。 “你还真直说了啊?”灰手人笑道。 “怎么?”褐手人说,“我直说你也觉得新鲜?还是你又故作震惊呢?” 灰手人再次笑道:“这次我也不算故作震惊啊,我震惊了吗?你觉得我像震惊的?” 褐手人笑道:“哼,像‘震惊’这种明显带着情绪色彩的,你愿意承认吗?” “故意问吧?”灰手人道,“当然愿意啊,有情绪就是有情绪。” 褐手人笑道:“不怕那谁听到?” 灰手人道:“又来,又来,用主,用主!” “至于这样?”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笑着说:“你不是问我‘不怕那谁听到?’吗?那我就用反复说‘用主’两个字来强调我不怕听到,我都说了那么多次‘用主’了都不怕听到,你觉得这样自证足够吗?” “自证?”褐手人哈哈大笑。 “怎么了?”灰手人道,“你震惊了吗?还是故作震惊?” “都没有,只是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褐手人道。 “以前用主让我们自证清白的事?”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说。 “那次我们是真的没法自证。”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觉得他那次是故意刁难我们的吗?” “我也不清楚。”灰手人说,“后来他那两个东西都找到了。” 褐手人笑道:“他当时很像是真的怀疑我们给弄丢了。” 灰手人说道:“我看他那时的样子,也像是真的怀疑。” “这么看的话,好像他当时是真的很着急?”褐手人道,“找不到了太急,怪我们给弄丢了?” (六千一百九十三)覆水 灰手人笑道:“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比较大啊。” 褐手人说:“我感觉他这次应该不是故意找我们茬的。” 灰手人说:“你怎么把‘这次’说得那么重?” 褐手人笑道:“就强调是‘这次’啊。” “话里有话啊。”灰手人道。 “话里就是有话。”褐手人笑道。 “大概就是想说其他很多时候,他都是在找我们茬的吗?”灰手人问。 “就这么公开说?”褐手人故意问道。 “什么都不怕啊。”灰手人道,“此刻我依然如此,自然就公开说了。” 褐手人笑道:“万一下一刻你怕了呢?” 灰手人说:“那我就不继续说了啊。” “可你说过的话还能收回吗?”褐手人问。 “为什么要收回?”灰手人问。 “因为怕呀。”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怕的是有什么后果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收回也已经不起作用了啊。该怎么收回呢?” 褐手人笑道:“覆水难收。” “你也说这个啊?”灰手人笑道。 “你正要说,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你说覆水怎么办?”灰手人笑道。 “像我们这种人,真的担心怎么办吗?”褐手人道。 “如果就在此种情况下,能怎么办?”灰手人问。 “此种情况下啊,我们没法用特殊本事。”褐手人道。 “所以我才问啊,就在此刻能怎么办?”灰手人问。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但如果是别的情况下,对我们来说,覆水问题不是很好解决吗?” 灰手人道:“但我们使用特殊本事也是受到制约的吧?” “受谁制约啊?”褐手人用听起来有点好笑的语调问。 “就是他啊。”灰手人明知道褐手人是故意问的也还是这样说了。 褐手人又说:“我说怕他的时候,真会受他制约吗?” “你说怕他的时候,正是你容易受他制约的时候吧?”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为什么这样认为?” 灰手人笑道:“不然你怕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怕与不怕都似乎没那么好解释道理吧。”褐手人道。 “就是莫名其妙怕起来?”灰手人问。 “是啊,这也没什么新鲜的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笑道:“如果这样的话,我宁愿认为下一刻我也不怕。” 褐手人道:“那么下一刻的下一刻呢?” “依然不怕。”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就那么一直不怕下去?” “我可不能这么说。”灰手人道。 “怎么连说说都不可以了?”褐手人问。 “太绝对了啊。”灰手人说,“我可不想因为说话太绝对而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那就不说覆水的事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那就接着说他的情况?” 褐手人说:“可以啊,继续说他让我们自证那次的事?” “嗯,要不是最后东西自己出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灰手人问。 “那我们就不知如何是好了啊。”灰手人道。 (六千一百九十四)丢掉 褐手人说:“他那东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灰手人道,“他没跟我们说。” “你说,如果不是我们看到了他拿着找到的东西,而他又知道我们看到他拿着了,他会主动跟我们说这事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想了想道:“看他的需要吧。” “也是,那次的事都是正巧赶到一起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正巧我们发现他拿着,正巧他接下来为我们分派任务又不得不让我们看见他的东西。” 褐手人道:“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我们先发现,他接下来为我们分派任务也会直接拿出来吗?” 灰手人道:“差不多吧,那个好像是必须要用到的。” “他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改变自己的计划。”褐手人笑道。 “因为哪件事啊?”灰手人问。 “因为怕我们知道他找到了的事。”褐手人道。 “嗯,也是。”灰手人道,“他又不怕我们。” 褐手人笑道:“你是不是想到如果我们和他换位会如何?” 灰手人道:“你果然又知道。” 褐手人说:“真是啊。” “换位的话,这事情就是另一种走向了。”灰手人道,“当然,如果换位的话,也不需要考虑分派任务的情况了吧?” 褐手人笑道:“反正我们这两个那种性质的工具,是没法给他分派任务的。” “不需要考虑分派任务的情况,但可能要考虑接受任务的情况。”灰手人道。 “那东西可能是我们不小心找不到的。”褐手人道。 “大概也只能是这样了。”灰手人道,“但是,如果我们那么不小心,找不到重要的东西的话,我们还有后面的经历吗?” 褐手人道:“你该不会是担心它把我们怎么样了吧?” 灰手人笑道:“有可能啊。” 褐手人说:“会怎样?” “可能会让我们也丢掉啊。”灰手人道,“你记不记得上次我有个没那么重要的东西找不到了,被他说?” 褐手人说:“就是他问你怎么没把自己也丢了那次吗?” “对。”灰手人道,“那次找不到的还是我自己的东西啊,跟他其实没什么关系,跟我们完成他的任务也没什么关系。但他就是认为有关系。” 褐手人道:“我还记得当时他说出来还一套一套的。” 灰手人笑道:“你还记得他是怎么说的?” “记得啊,他说:‘瞧你那慌慌张张的样子!’”褐手人笑道,“是不是?” “是,听到这话我就开始故作镇定了,但他还是说我慌慌张张的。”灰手人道,“我跟他说我找不到的东西无关紧要,也不影响完成他给我们的任务,他却说我那一刻心绪不定,已经影响了完成任务。其实在我看来,没什么道理啊,当时我们还没出发啊,从一出发起,我就不想那件事了。” 褐手人笑道:“他才不管那么多呢,就算你没影响到,他说影响到,你也没办法。” (六千一百九十五)窃喜 灰手人说:“那倒是啊,他总是能找到理由。跟我慌不慌关系不大。事实上我真的能做到在去做事的时候就不慌,会让自己不想之前东西找不到的事情。” “其实这本事你肯定有,他也应该是知道的。”褐手人道。 “我作为工具被他训练了那么久,要是这点都管不住自己,他早就不定把我怎么样了。”灰手人道,“要是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我就知道你到正式去完成他给的任务过程中肯定会专心做事情。” 褐手人笑道:“是你,那时我就知道啊,当时我就感觉他说的没道理,毕竟我们被他训练那么久了。” “你当时怎么没说出来?”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褐手人说:“我要是说出来会有怎样的后果?” 灰手人道:“估计是连你一起训斥吧。” 褐手人笑道:“那你还问。” 灰手人道:“其实当时你没落井下石,已经算对我不错了。” 褐手人笑道:“如果我落井下石,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我只是说那一次。我知道那时候你我的相处方式跟现在不同。” “两个工具,那种性质的工具,相处方式总是跟使用工具的用主有关系。”灰手人道。 “可以说我们以前的很多行为都跟用主有巨大关系。”褐手人道。 “包括我们的相处方式。”灰手人道。 “对呀,好像总体上是对他有利为主。”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他要是真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法术长期控制着我们,很多事就更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褐手人道:“但有时候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比如我们刚刚说的那次,用主说你慌,我就觉得没道理啊。” “他有时候说你,我也会觉得没道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笑道:“但你也不会说。” “说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的情况下,我自然不会说。”灰手人道,“但说真的,有时候我会窃喜。” 褐手人道:“因为那谁训斥了我而窃喜吗?” 灰手人笑道:“是啊。” “我也有过这种经历,那个时候虽然火上浇油对我没好处,但他把话说到那里,我觉得火候正好可能对我有点好处,就会窃喜。”褐手人道。 “你我当时这方面想法还真是一致。”灰手人道。 “都是跟他那么多年的结果。”褐手人道。 “想来也真是无聊。”灰手人说。 “我也觉得无聊。”褐手人道,“当然,这是我目前想的,当时我还不会觉得无聊。” 灰手人道:“那个时候还不够小心翼翼呢,哪里来得及想什么无聊不无聊的,而且两个那种性质的工具,被控制的工具。” “他问你怎么没把自己也丢了那次其实挺吓人的。”褐手人笑道。 “不仅这话吓人,他说的别的话也吓人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我记得啊” 灰手人道:“他说小心哪天他把我丢掉,如今想想,其实未尝不是好事啊。” 褐手人笑道:“要是正常地丢掉,也算放过你了。” (六千一百九十六)助长 “但他的话恐怕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不会是这个意思的,所以我说要是‘正常’地丢掉。” 灰手人道:“我所理解的不正常地丢掉,就是令我消失。” 褐手人说:“差不多吧。” 灰手人说:“真是挺令人无话可说的,本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就是找不到我自己的东西而已,又不是把他东西弄丢了,他怎么也不至于就让我消失吧,然而他却说这种话。” 褐手人笑道:“我觉得,他说的‘丢掉’是让你消失,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倒真不至于让你消失。毕竟如果你消失了,他就少了一个重要工具。” 灰手人笑道:“还有你这个工具啊。” 褐手人道:“就算还有我这个工具,那也是少了一个工具。很多事情,都不是一个工具就能做完的。” 灰手人说:“他要是知道是我们找不到东西,我们还反过来怪他,让他自证清白,他可能就不再需要什么工具了吧?” 褐手人笑道:“确切说,不再需要我们这样的工具了。” 灰手人道:“你说,他真的肯放弃吗?” “要是让他自证清白,应该就是不再需要了。”褐手人道。 “想着都觉得陌生。”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这种情景,也就是想想,你该不会真想试试吧?” “说真的啊,就是此刻,我也没有试的想法。”灰手人道。 “哪怕是什么都不怕,也不想试,我也是这样。”褐手人说。 灰手人笑道:“毕竟这事本身就不该干。” 褐手人道:“你也这么想?” “是啊。”灰手人说,“此刻我是这么想的。” 褐手人说道:“这是不是又跟正义感有关啊?” 灰手人道:“也许吧,有正义感,感觉还不错。” “总觉得自己找不到东西就责怪别人这种事就不该发生。”褐手人笑道,“哪怕是让我找不到东西责怪用主,我也不愿意,只是说此刻,此刻的我不愿意。至于以前当那种工具时的我,就不好说了。” 灰手人说:“我们似乎又是一样的,以前当那种工具的时候,我做过很多现在想想根本不该做的事。” 褐手人道:“有点好奇我们的正义感是从哪里来的。” 灰手人道:“会不会是化纳之前就有啊?” “化纳给化没了?”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哈哈一笑道:“现在又回来了,可能就是以为我们吐出了那两个?” 褐手人道:“还真有可能啊,那两个就是跟化纳有关啊。” 灰手人说:“此刻想想,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不该出现的。” 褐手人说道:“的确如此。然而它们就那么出现了,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 灰手人道:“我们就算用特殊本事也没法阻止。” “我们的特殊本事,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阻止那些事而出现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当工具的很多时候,我们都用自己的本事助长了那些不该出现的事出现。” (六千一百九十七)少笑 “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自己以前做过的不该做的事情也太多了。”褐手人道,“这可这么办?” “想挽回?”灰手人问。 “怎么这么问?”褐手人问。 “因为我就想啊。”灰手人道。 “我以为你知道我这么想才这么说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也差不多了。” 褐手人笑道:“你真认为我这么想了?” “我只是在说出‘因为我就想啊’那句话的时候,想着说不定你也这么想了。”灰手人道。 “的确如你所想。”褐手人说,“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灰手人道:“难道你想到了?” “对,想到了。”褐手人故意开玩笑道。 灰手人明明听出褐手人是在开玩笑,却仍然装作一本正经地说:“可以告诉我吗?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可以啊。”褐手人道,“但我说出来你会不会笑呢?” 灰手人说:“你告诉我能让我挽回的方法,我开心了自然会笑啊。” 褐手人道:“开心了,自然会笑?这听起来怎么那么不自然?” “好多人不都是这样?”灰手人道,“所以说开心了自然会笑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是不新鲜,那是放在别人身上,若是放在你我这种人身上,放在以前,那就是特别新鲜了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不仅是新鲜,简直是要麻烦。” 褐手人说:“那时候我们是那样的工具,什么开心了自然会笑啊,那就不是我们那样的工具能做的。” 灰手人道:“那时候都得听用主的。” “没事少笑。”褐手人道。 “有事也要少笑吧?”灰手人笑嘻嘻地说道。 褐手人道:“有事没事,都要少笑。” 灰手人道:“毕竟笑也是在流露。” 褐手人说:“用主肯定不喜欢。” 灰手人道:“以前在用主面前我们算不算控制得很好?” 褐手人笑道:“你要说别的情绪不随便流露,我倒是觉得可能主要是因为我们控制得很好。” “开心就不一样?”灰手人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褐手人道:“我什么意思?” “是想说我们做用主工具的时候,本来就不是经常开心的吧?”灰手人问。 “我一问你就直接说出来了?”褐手人道,“这次为什么不多绕绕弯子。” “是真说对了吗?”灰手人说,“这个我还没确认一下呢。” 褐手人道:“我都说一问你就直接说出来了,你还说我没确认一下?” 灰手人笑道:“你只是说我直接说出来了,又没说我直接说对了。” 褐手人说:“那好,我明确确认一下,你说对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我问你这次为什么不多绕绕弯子。” 灰手人笑着说道:“因为说的是‘不是经常开心’啊。说不是经常开心,我绕弯子,绕一下,我就会多想一下不是经常开心,我再绕一下,我就会又多想一下不是经常开心,绕几次想几次,这种感觉很好吗?” (六千一百九十八)费心 褐手人笑道:“你现在很在意感觉?” “自然啊。”灰手人道,“感觉重要得很。” 褐手人笑着说:“那还是别绕弯说了。” 灰手人笑道:“我们做用主工具的时候,本来就不是经常开心,所以这方面似乎还真不需要多费心去控制。” “你看你又说了。”褐手人道。 “什么叫又说了啊?”灰手人问。 “你又说了‘不是经常开心’。”褐手人道。 “我这是就事论事。”灰手人道。 “不担心说的时候感觉不够好?”褐手人问。 “只是这么说一下。”灰手人道。 “因为时间够短,所以感觉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褐手人问。 “起码不会像绕弯子似的那样来回来去地多想感觉那么差啊。”灰手人道。 “看来你让租户承受不太好的感觉有个度?”褐手人问。 “如果你这样认为,好像也没什么不可。”灰手人说。 “那我还需要回答吗?”灰手人问道。 “你认为呢?”褐手人问道。 “需要回答。”灰手人笑道。 “为什么这么认为?”褐手人问。 “因为我的回答也许会很不寻常啊。”灰手人道。 “怎么个不寻常法?”褐手人问。 “就是那个答桉不寻常。”灰手人道,“我好像的确自己跟自己说过那话。” “那之前你还觉得我那么问好像多奇怪似的。”褐手人道。 “你是说更早的时候,还是近一点的时候?”灰手人问。 “这有区别吗?”褐手人问。 “有啊。”灰手人笑道。 “什么区别?”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原因不一样啊。就在你说‘可你有没有无声地说过?’之前呢,我就没想起来我曾经不出声地‘说过’。在你说这个之后呢,我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的,在我想起来后呢,我就是故作震惊了。” 褐手人笑道:“原来如此,你为什么会故作震惊啊?” 灰手人说:“因为好玩啊。你觉得没劲啊?那我真是白白故作震惊了。” 褐手人道:“我没说没劲啊。” 灰手人笑道:“你直说,你觉得好玩吗?” “好玩啊。”褐手人道。 “你还真直说了啊?”灰手人笑道。 “怎么?”褐手人说,“我直说你也觉得新鲜?还是你又故作震惊呢?” 灰手人再次笑道:“这次我也不算故作震惊啊,我震惊了吗?你觉得我像震惊的?” 褐手人笑道:“哼,像‘震惊’这种明显带着情绪色彩的,你愿意承认吗?” “故意问吧?”灰手人道,“当然愿意啊,有情绪就是有情绪。” 褐手人笑道:“不怕那谁听到?” 灰手人道:“又来,又来,用主,用主!” “至于这样?”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笑着说:“你不是问我‘不怕那谁听到?’吗?那我就用反复说‘用主’两个字来强调我不怕听到,我都说了那么多次‘用主’了都不怕听到,你觉得这样自证足够吗?” “自证?”褐手人哈哈大笑。 (六千一百九十九)明了 “是的。”灰手人说,“而且除了会给我一种你依然处在那种情况下的感觉之外,还会给我一种我也依然处在那种感觉的情况下。” 褐手人笑道:“你就那么希望留住那种感觉啊?” 灰手人道:“你不是?” 褐手人道;“可能都一样吧。” 灰手人笑道:“所以,明了了。” 褐手人说:“明了,哈哈。” “这你也笑。”灰手人道。 “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褐手人问。 “你想到那谁说‘已经明了’的情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那次他的眼神,我也难以忘记。” 灰手人说:“凶神恶煞。” 褐手人笑道:“本来那件事就是我们两人的环节出了问题,但问题其实是他造成的啊。” “换句话说,那次的事,是他把你我正在做的事搞出问题来的。”灰手人道。 “当时你就这么认为,对不对?”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你当时也是这样认为的吧?我看是。” “自然是啊。”褐手人说,“但又不敢说。” “我那时也不敢说。”灰手人道。 “第一次他问我们问题出在谁身上的时候,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褐手人说。 “我也不知道。”灰手人道,“你就没想到过说他吗?” “你又故意开玩笑了。”褐手人道。 “就是要开这种玩笑听听你怎么说。”灰手人道。 “我还能怎么说呢?”褐手人道,“你不觉得我当时的处境跟你的处境特别像吗?” 灰手人说:“就是像才要听你说。” 褐手人道:“我说完之后,你说,你也是那样,对不对?” “可能是吧。”灰手人道,“当然,如果你不想听我说我也是那样,我也可以省去这句不说。” 褐手人道:“那你听我说那话的意义还大吗?” “我觉得不小啊。”灰手人道。 “具体的意义是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听你说了。”灰手人说。 “听我说本身都算意义?”褐手人问。 “算。”灰手人道,“这段时间,这对我来说又多重要,你知道吗?” 褐手人道:“你这么讲了,那我自然是知道了。” 灰手人说:“那你说吗?” “说。”褐手人道。 “包括我们的相处方式。”灰手人道。 “对呀,好像总体上是对他有利为主。”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他要是真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法术长期控制着我们,很多事就更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褐手人道:“但有时候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比如我们刚刚说的那次,用主说你慌,我就觉得没道理啊。” “他有时候说你,我也会觉得没道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笑道:“但你也不会说。” “说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的情况下,我自然不会说。”灰手人道,“但说真的,有时候我会窃喜。” 褐手人道:“因为那谁训斥了我而窃喜吗?” 灰手人笑道:“是啊。” (六千二百)要信 灰手人道:“你想象一下你我同时说‘他’的情景,能想象得出来吗?” 褐手人笑道:“此刻竟然能!” 灰手人说:“我也能。你想的时候有什么感受?” “我好像有些兴奋。”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我也是啊,我愿意这么想半天。” 褐手人说:“就这么想着,都觉得了不起。” “可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你我都不像是当时的样子。”灰手人道。 “你是如何分辨是不是当时的样子的?”褐手人笑着问道。 “纯粹凭感觉。”灰手人说。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靠感觉到底是如何分辨的?” 褐手人道:“你一定要问得那么细吗?” 灰手人道:“就是好奇你那边是如何分辨的。” “你那边是如何分辨的?”褐手人问。 “我这边啊,就是觉得同时说‘他’的两个人都不是以前那种性质的工具。”灰手人道,“我就觉得是两个人说出来的。” 褐手人道:“你都已经说出来了啊。” “我说的只是我这边的啊。”灰手人道。 “你那边的情况跟我这边的情况是一样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出现了表层感觉吗?还是出现了深层感觉?” 褐手人道:“都不是。” “你怎么没被我绕进去?”灰手人道。 “你让我怎么绕进去?”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回答是表层感觉或者回答是深层感觉,那就算是绕进去了。” “问题是,两个都不是啊。”褐手人道,“我没法听你那么说一句就绕进去啊。” “怎么如此坚定啊?”灰手人笑道。 “因为说的是想象啊。”褐手人道,“我是在想象你我同时说‘他’的情景,又不是真说出来了。” 灰手人道:“可你不是很兴奋吗?” “是啊。兴奋也不至于扰乱我扰乱到我会胡说八道的程度吧?”褐手人道,“这种事,也就是想象而已。” 灰手人道:“哪怕是你已经感觉到兴奋的时候,其实你还是不相信你我同时说‘他’的,对吧?” “明明是想象,为什么要信?”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问得好啊,并不是先要信,然后才能感到兴奋的。” 褐手人道:“真要信呢?” 灰手人笑道:“要信?” 褐手人道:“你怎么故意这么问。” “因为你在故意问啊。”灰手人道。 “我故意问,你的反应不是答或不答,而是也故意问我?”褐手人问。 “对啊,你怎么没立刻回答?”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想让我回答什么?告诉你就是‘要信’吗?” 灰手人道:“可以啊。” “然后呢?”褐手人问。 “然后我就继续说我那些无意义的话啊。”灰手人道。 “比如?”褐手人问。 “还没想好呢,这个不用着急。”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说:“那你先想着。” “可你还没说就是‘要信’啊。”灰手人道。 “算了,要不你别说了。”褐手人笑道。 (六千二百零一)几绕 灰手人再次大笑了起来,问道:“这次怎么这么果断?” “果断?”褐手人问。 “果断地让我别说了。”灰手人道,“直接就‘算了’?” “是啊。”褐手人道,“就是这么想的,然后就这么说了。” 灰手人道:“嗯,我觉得还挺适应的。” 褐手人笑道:“我的脑海里突然回荡起了用主的声音。” “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他说‘什么天下不天下?我就是天下!’的声音。”褐手人道。 “就是你自己想的吧?”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虽然是我自己想的,但它刚才绕了几绕。” “几绕啊?”灰手人故意问道。 “起码三绕以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还挺多的。” 褐手人笑道:“还好。” 灰手人问:“现在呢?” “已经退下了。”褐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怎么那么好笑!” “哪里好笑?”灰手人道,“哦,你是说‘退下’吗?” “是啊。”褐手人道,“莫名其妙地,就退下了。” 灰手人道:“估计你又想起那谁跟我们说话的情景了。” 褐手人说道:“当然啊,他不止一次说让我们‘退下’吧?” 灰手人说道:“经常的,一次又一次,是气势汹汹的。” “你印象比较深的是哪次啊?”褐手人问。 “印象深的?那可多了,怎么还要选出一次来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硬选呢?” 灰手人说道:“我们跟他一起‘寻宝’那次吧。” 褐手人大笑道:“我想起来了,那次真是印象太深刻了。” 灰手人道:“他说的是‘寻宝’,其实相当于逼别人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褐手人道:“那个方士起初坚决不肯给他,就是怕他乱用。” 灰手人说道:“本来用主就是想要乱用。” 褐手人说:“那个方士有些事不会去做,用主就不一样了。” “用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灰手人道。 “但是挺不好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我也觉得过分得很。” “那个方士到底是哪里招惹他了?”褐手人问。 “有他要的东西,大概是这一点算是招惹他了。”灰手人笑道。 “这种还就算是莫名其妙就招惹他了。”褐手人道,“尽管人家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他真以为他就是天下呢,是吧?说着说着,他说那话,又在我脑海里绕起来了。” 灰手人笑道:“你讽刺用主呢?” “是啊。”褐手人道。 “听起来好笑。”灰手人说。 “那就笑吧。”褐手人道,“只是,其实讽刺别人好吗?” 灰手人道:“平白无故讽刺别人不好吧?但用主做事如此过分,也不能只允许他为所欲为,别人就连讽刺他都不行了啊。” “你是不是也是积压太久了?”褐手人笑道,“我问的好像是句废话啊。” 灰手人说:“是啊,你也是。” “我自然也是啊。”褐手人道,“你又回答了我的废话。” (六千二百零二)多要 灰手人说道:“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我感觉太好了。” 褐手人道:“能这么长时间一直这样,大概是因为那个人吧。” 灰手人道:“的确跟那个人有关。” “他用的时间也的确长啊。”褐手人道。 “你说这话的时候,我竟然有点担心。”灰手人道。 “担心什么?”褐手人问。 “担心那个人突然跟我们说起话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不就是说话吗?” 灰手人道:“我所想的说话,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还要怎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他一说,我们就要跟他对话了。我是这么想的。” “就算他说了,情况也许并不是你想的这样啊。”褐手人道。 “难道你想出了另一种?”灰手人问。 “真的是。”褐手人道。 “那就说说你所想的情景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想的是,他会问我们能不能再给他一些时间。” 灰手人笑道:“这个真好,真好。” 褐手人道:“你就这么想呗。” 灰手人道:“万一情况是我想的那种怎么办?” “那也不必慌。”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样的话,你想如何应对?” “是那个人啊!”褐手人道。 “怎么这么说?”灰手人问。 “就是提醒你啊,我们面对的是那个人,又不是用主。”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是那个人,我们也需要应对啊,并非可以不理吧?” 褐手人道:“没说不理。” 灰手人说道:“你打算怎么样?” 褐手人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有可能还想再多用些时间,但又不好意思跟我们多要些时间,就那么仓促地回应我们?” 灰手人道:“这种可能的确是有的。” “他如果实在不好意思跟我们多要些时间的话,那我们就主动多给他些时间。”褐手人道。 “同时也算是在给我们自己时间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在他和我们都需要更多时间的情况下,我们主动给他时间,岂不是对谁都不错?” 灰手人道:“嗯。他会不会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啊?” “如果我们给他特别长的时间,你认为他会主动拒绝吗?”褐手人问。 “想不出他会主动拒绝的原因。”灰手人道。 “除非他想速战速决。”褐手人道,“只是,在这件事上速战速决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我也没想明白。” “也是啊,他似乎不大会有这样的必要。”灰手人道,“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什么奇怪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所以也不能完全忽视那种可能性。” 褐手人道:“如果那种可能性不大,我们也不用多担心什么。” 灰手人笑道:“到现在了,他还没主动跟我们说话,我刚才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什么想多想少的,都没什么。”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这事也就是发生在我身上,你才会这样说。” “要是发生在我身上呢?”褐手人问。 (六千二百零三)催他 “你很可能就会说是你想多了,你不该那么想。”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怎么知道?” “你这么问,就代表我说对了?是这样吗?”灰手人问。 “可以这么说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我又开始想他那边的情况了。” “那个人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此刻你想的是什么?”褐手人问。 “大概就是他会突然跟我们说话。”灰手人道。 “这次你想的跟之前的情况一样吗?”褐手人问。 “不一样。”灰手人道。 “这次你想的是什么?”褐手人问。 “我想,那个人突然问我们:‘你们为什么不催我?’”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是你,那时我就知道啊,当时我就感觉他说的没道理,毕竟我们被他训练那么久了。” “你当时怎么没说出来?”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褐手人说:“我要是说出来会有怎样的后果?” 灰手人道:“估计是连你一起训斥吧。” 褐手人笑道:“那你还问。” 灰手人道:“其实当时你没落井下石,已经算对我不错了。” 褐手人笑道:“如果我落井下石,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我只是说那一次。我知道那时候你我的相处方式跟现在不同。” “两个工具,那种性质的工具,相处方式总是跟使用工具的用主有关系。”灰手人道。 “可以说我们以前的很多行为都跟用主有巨大关系。”褐手人道。 “包括我们的相处方式。”灰手人道。 “对呀,好像总体上是对他有利为主。”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他要是真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法术长期控制着我们,很多事就更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褐手人道:“但有时候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比如我们刚刚说的那次,用主说你慌,我就觉得没道理啊。” “他有时候说你,我也会觉得没道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笑道:“但你也不会说。” “说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的情况下,我自然不会说。”灰手人道,“但说真的,有时候我会窃喜。” 褐手人道:“因为那谁训斥了我而窃喜吗?” 灰手人笑道:“是啊。” “我也有过这种经历,那个时候虽然火上浇油对我没好处,但他把话说到那里,我觉得火候正好可能对我有点好处,就会窃喜。”褐手人道。 “你我当时这方面想法还真是一致。”灰手人道。 “都是跟他那么多年的结果。”褐手人道。 “想来也真是无聊。”灰手人说。 “我也觉得无聊。”褐手人道,“当然,这是我目前想的,当时我还不会觉得无聊。” 灰手人道:“那个时候还不够小心翼翼呢,哪里来得及想什么无聊不无聊的,而且两个那种性质的工具,被控制的工具。” “他问你怎么没把自己也丢了那次其实挺吓人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道:“你还记得他是怎么说的?” (六千二百零四)掀浪 灰手人笑道:“我知道你开玩笑呢。” “知道还那么解释?”褐手人问。 “也不新鲜吧?”灰手人道,“谁说开玩笑的话就不能解释呢?” 褐手人道:“可是,你有没有觉得太正经了些?” 灰手人笑道:“没有啊,实际上我并没多正经。” 褐手人说:“但怎么显得如此正经?” “显得?”灰手人道,“也许是因为我走神,其实想着别的呢。” “想着什么呢?”褐手人问。 “想着那次我们在海边,他让我们对着海水试我们的本事。”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哦,那次的事啊。刚才说着别的,怎么突然就想到那里去了?” 灰手人说:“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想说,以前我当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用主说什么我有时就是想都不想,就跟着他做了。” “就是这话引起来的?”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直接就想到那次在海边,他让我们试着用特殊本事跟着他一起‘掀浪’,你想都没想就做了?”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现在回想,多危险!” “当时你感到危险了吗?”褐手人问。 “好像没怎么感到。”灰手人道,“虽然我也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就是不知道哪方面不对劲。” 褐手人笑道:“其实还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的一种反应吧?” 灰手人说:“可能是吧。你当时有什么感觉吗?” 褐手人笑道:“也是有感觉的。跟你的感觉差不多。” “也仅仅是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就是不知道哪方面不对劲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又说:“可能当时我们的感觉是完全一样的。” “那你也算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出现了反应。”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可我当时一点都没想着拒绝。” 灰手人说:“我也没想,当时那时间不允许我我多想了吧。” 褐手人说道:“说时间,倒是也有这个问题。但是,普通人感到危险时,如果没时间多想,大概是会选择不立即行动的吧?” 灰手人道:“的确。哪怕再给自己一些时间思考呢。拖延不做都是可以理解的。” 褐手人道:“你认为自己当时的行为已经到了不可理解的程度了?” “要是硬从人的角度来看,似乎是这样啊。”灰手人道,“当时用主在使用法术,我只是会些特殊本事,我在用主使用法术的情况下使用我那种特殊本事,跟用主一起掀浪,如果出了问题,那我可能就卷入海里了。” 褐手人道:“你当时想到这些了吗?” “没有,只是有一点点感觉,就是刚才说过的那种。”灰手人道,“其实这种后果就算不多想,只是虽然思考一下,也应该是能想到的。” 褐手人道:“当时我也没往哪个方向去想。用主让我做,我都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多想的。” 灰手人道:“其实用主以前让我么做的事,不少都很危险。” (六千二百零五)降临 褐手人说:“但看我们的表现,就跟那些事多平常一样。” 灰手人道:“如果我们的表现能让别人感觉出我们要做的事很危险,我们会怎样?” 褐手人笑道:“那样的话,可能我们还没开始做那些危险的事,危险就已经降临了。” “提前降临?”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说起这个,我就想起了夜幕降临。” 灰手人道:“夜幕降临还没那么可怕。” 褐手人道:“可有时候我们做事需要在夜幕降临以后去做,其实也是增加了危险的。” 灰手人“嗯”了一声,道:“但不管怎样,夜幕降临,还不至于等同于危险降临。” 褐手人笑道:“是啊,如果等同的话,每个人岂不是每天都要经历危险降临的时刻?夜幕总要降临的。” “如果有一天夜幕可以不再降临,你会开心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不会。” “为什么?”灰手人问。 “我想到的可不是什么好事。”褐手人道。 “你又想到什么了啊?”灰手人问,“你说话的声音,好像带着凝重感?” 褐手人说:“我想的问题也不轻松,可能因为如此,说话声音就是你认为的那样了吧。” 灰手人道:“我好像猜到些什么了。” 褐手人道:“估计你的猜的八九不离十。” 灰手人说道:“那你还打算说出来吗?” “说不说,两可。”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如果你不说出来,会有遗憾吗?” “也不至于到遗憾的程度,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可惜。”褐手人说道。 “那你还是说出来吧。”灰手人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意思,如果你突然又不想说了,就随你了。” 褐手人道:“嗯,随我,我也是这么想的,都到这个时候了,想不想说什么,想不想做什么,我是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的。哪怕我也不太清楚这段时间我的某些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反正我是会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灰手人道:“按照你自己的意思来,现在你会说吗?” “会。”褐手人说,“你刚才问我,如果有一天夜幕可以不再降临,握会不会开心。其实我想的只是有一天夜幕不再在我自己的世界降临。” 灰手人道:“也就是说,别人依然可以看到夜幕降临?” 褐手人道:“是啊,我只能这么想,我是说目前。” 灰手人说道:“如果换一种想法呢,就是夜幕真的不再降临,每个人都不会再次看到夜幕降临,你会开心吗?” 褐手人道:“到了此刻,我依然无法想成你说的这种情况。我有点佩服你。” “佩服我做什么?”灰手人问。 “佩服你可以那么想啊。”褐手人道。 “我也只是说如果,那就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在我看来,这种可能性低得不得了。”灰手人说。 “然而我此刻就连那么想都会很困难。”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听你说着,我那么想也变得没那么容易了。” (六千二百零六)抹光 “这么容易受我的话影响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也说不清楚,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受了你话的影响。” “此刻你是怎么想的啊?”褐手人问道。 “就是觉得大概只有我自己等不到夜幕降临吧。”灰手人道。 “为什么等不到?”褐手人问。 “你大概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跟我同一种想法吗?” 灰手人道:“你有怎样的想法?” “我认为你知道。”褐手人道。 “可以这样认为。”灰手人道,“那你还会说出来吗?” 褐手人道:“说出来也无妨了。” 灰手人问:“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舍?” 褐手人笑道:“不舍是有的。” “会有哀伤吗?”灰手人问。 “干嘛问得这么直?”褐手人问。 “就是问问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问得这么直。”灰手人道,“如果你不愿意听,我是可以收回的。” “不必了。”褐手人道,“说出来的话,为什么要收回?” 灰手人道:“我猜,你以前也是希望自己说出的话可以收回的。” “为什么这么猜?”褐手人问。 “你先说猜对了没有吧。”灰手人道。 “猜对了。”褐手人道,“你可以说为什么这么猜了吗?” 灰手人说:“可以啊,毕竟很简单。因为我就这么想过。” 褐手人笑道:“你为什么希望可以收回?” “为了少受惩罚。”灰手人道。 “看来我们这方面的想法很像。”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说的收回,难度还是挺大的。” “我知道,不是说完话之后,又对别人说句自己收回那么简单的。”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道,“具体的你是怎么想的?” “想的就是抹光记忆。”褐手人道。 “我想的也是。”灰手人说,“比如以前我说了用主不爱听的话,就在用主作出反应表示我说的话令他不满意的时候,我立刻抹光用主这方面的记忆,令他认为我不曾说过那话,他应该就没法继续惩罚我了吧?” “那时候我们都是工具,就都有这么多的想法。”褐手人道。 “你想的跟我想的特别想吗?”灰手人问道。 “可以说一模一样了。”褐手人道。 “我不是仅仅这样想了一次。”灰手人道。 “我也想过很多次啊。”褐手人道,“甚至想着为什么自己说的话又令用主不满意了。” 灰手人说:“我以前也在想怎样说话能不惹怒用主。” “想出来了吗?”褐手人道,“有没有总结出点什么来?” “没用。”灰手人道。 “你还真总结出来了?”褐手人问。 “只能说是临时瞎想出了些什么,但的确不是什么有用的。”灰手人道,“再说就算当时瞎想出的在当时来看有用,那么在现在来看,也没什么用了吧?” “有没有用,你可以说出来听听啊。”褐手人道。 “你不会真的想听吧?”灰手人问。 “你想要说出来吗?”褐手人问。 (六千二百零七)乍听 灰手人道:“可以啊。” 褐手人道:“这可是你自己想要说的啊,不是我逼迫你说的啊。” 灰手人说:“你什么时候逼迫我了?” 褐手人笑道:“以前当那种性质工具的时候啊。” “那个时候不算。”灰手人道。 “怎么那时的就不算呢?”褐手人问。 “你自己都说了,是当那种性质工具的时候。”灰手人道,“一个那种性质的工具,逼迫另一个那种性质的工具,这情况怎么算啊?” 褐手人笑道:“好像是不大好算。工具逼迫工具,听起来还挺好笑的。” 灰手人道:“乍听是好笑。” 褐手人说道:“一定要乍听吗?如果多想一会儿,就变味了吗?” 灰手人笑道:“这种事,其实我是不愿意多想的。” “嗯,我明白。”褐手人道。 “明白什么?”灰手人问。 “明白你说的不愿意多想啊。”褐手人道。 “你自己呢?”灰手人道,“如果不是我说不愿意多想,你会愿意多想想吗?” “如果我愿意你多想想,就不至于那么快就说我明你说的不愿意多想了。”褐手人道。 “看来你本身也有这样的想法啊。”灰手人道,“并不是因为听我那么说了才这样。” 褐手人笑道:“是啊,刚才我们说话的过程也算是验证了一些吧?” 灰手人问道:“验证了一些什么?” “你又问。”褐手人笑道。 “行,我不故意问了。”灰手人道,“我知道你说的是验证了我们有些想法时一致的。这次我没说错吧?” “后面部分没说错。”褐手人道。 “怎么还分前后啊?”灰手人问。 “你前面说了些什么,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褐手人问。 “不会啊。”灰手人道,“乍听,就知道我前面说的没错啊。” “怎么又乍听?”褐手人问。 “乍听就可以判断了啊。”灰手人笑道。 “乍听就知道你前面部分不是我要听的。”褐手人笑道,“刚才是谁说了不故意问了?” 灰手人笑道:“自然是我啊,不然的话还会是谁?难道是那个人吗?哎呀,如果是那个人说话了,你我现在就可能没法继续这样聊下去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你会担心吗?”褐手人问。 “担心倒不至于,但多少有些可惜啊,你觉不觉得?”灰手人问。 “我觉得什么啊,现在又不是那个人真说话了。”灰手人笑道。 “就算不是那个人真说话了,也可以担心啊。”褐手人故意说道。 “那是什么情况啊?”灰手人问。 “要是用主说话了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喜欢说这么刺激的?” 褐手人道:“你都说那个人说话的情况了,我就不能说用主说话的情况吗?反正都不是现实,都算是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灰手人道:“刺激程度一样吗?” 褐手人道:“要看是不是谁都不怕啊。” “我此刻还真是谁都不怕。”灰手人道。 (六千二百零八)雾水 “如果你说的谁都不怕,包括你不怕用主,那这还有什么刺激的?”褐手人道,“反正用主说话了你也不怕。” 灰手人笑道:“虽说我不怕,但想想那情景,不还是挺刺激的吗?” 褐手人道:“不怕,还刺激?” “想一下啊。”灰手人说,“要设身处地去想。” 褐手人笑道:“都不怕他,设身处地还有作用吗?” 灰手人笑道:“对我来说有作用。我只要设身处地一想,就会觉得挺刺激的。莫非对你来说没有作用啊?” 褐手人笑道:“我可没说对我来说没作用啊。” “那你刚才问我那么多句,是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就是了解你的想法啊。”褐手人道。 “了解我的想法跟你的想法是不是差不多?”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就是这样。” “还刻意给我一种你要反驳我的感觉?”灰手人问。 “也不算刻意。”褐手人道。 “嗯,也是,比起用主以前刻意给我们什么感觉的情况,你这个也不能算是刻意了。”灰手人笑道。 “你这也太过分了!”褐手人故意说道。 “怎么过分了?”灰手人问。 “你竟然又拿我跟他比。”褐手人道。 “跟他比怎么就不行了?”灰手人道,“他以前是我们这种性质的工具的使用者,我们作为工具也跟着他做了不少事了。” “使用者有什么好的?”褐手人问。 “我没说使用者好啊。”灰手人道,“我刚才之所以说他以前是我们这种性质的工具的使用者,仅仅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啊。就是要说我们作为工具也跟着他做了不少事了。” “我们跟着他做了不少事,你就拿我跟他比?”褐手人道,“这是为什么?” “我说我们跟着他做了不少事了,只是想说明他对我们说并不陌生啊,我拿你跟他比,你也不会一头雾水。”灰手人道,“要比呢,就要拿我们都熟悉的人来比,你说是不是?” “不一定。”褐手人笑道。 “你更愿意拿陌生人来比吗?”灰手人问。 “如果我说是这样呢?”褐手人问。 “那我要好奇问一句,比的时候,如果我们两人全都对某个人不熟悉,或者你我之中有一个人对某个人不熟悉,比的时候不会一头雾水吗?”灰手人问。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吧。”褐手人道。 “既然可能会,为什么更愿意那陌生人来比?”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说清楚就不至于一头雾水了。” 灰手人道:“不好说啊,你我都不熟悉的人,哪里那么容易说清楚啊?” 褐手人道:“如果不容易说清楚的话,就说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 “那岂不是还容易一头雾水?”灰手人问。 “雾水是容易消失的。”褐手人道。 “可能直到消失那一刻,想要说的问题也没说明白。”灰手人道。 “这不是也很正常?”褐手人道,“世间很多话其实都是没说明白的。” (六千二百零九)亲手 灰手人说:“有些是因为说不明白吧?” 褐手人道:“还有些是没机会说明白。” 灰手人道:“没说明白,算不算遗憾?”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有些算,有些不算吧。” “你认为哪些算?”灰手人问。 “这就不好说了。”褐手人道,“每天有那么多人,说那么多话,这要是想搞清楚,起码需要一句一句看。” “嗯,而且光看话本身可能还不够。”灰手人道,“还要了解说那话的背景。” “的确如此啊,有些话,了解前因后果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褐手人道。 “这听起来就比较复杂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所以不想这些就比较简单了?” “也不一定啊。”灰手人道。 “怎么又是不一定?”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有些事注定是复杂的,就算想办法让它看起来简单些,实际也没多大用处。” 褐手人道:“还有可能因为把事情简单化而使自己不得不处理更复杂的事情。” “对呀,就是这样。”灰手人道,“如果只要不想一切就都变得简单了,倒也不错啊。” “就说我们给用主做那种性质的工具时,有时候接到的任务可是真复杂啊。”褐手人说。 “有时候用主还跟我们说简单。”灰手人道。 “他会说:‘这么简单的事,做好了没多难!’”褐手人说。 “想来用主说这种话,有些时就是他不用亲手做的时候。”灰手人道。 “还真是。”褐手人道,“他不亲手做,却全程在看着我们做,或明或暗。” 灰手人说:“明的时候,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他在暗处观察我们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也知道啊。”褐手人道,“我只是说有些时候。” “哦,有时候他在暗处观察我们做事,当时我是不知道的,但后来他会告诉我们他看到的我们做事的情况,还会对我们说哪些地方我们做得不够好。”灰手人道,“这种情况我当时不知道,你当时呢?” 褐手人笑道:“你都不知道,我肯定也不知道啊。” 灰手人道:“哎,你也不想想再说啊?不需要多回忆回忆吗?” 褐手人道:“你让我回忆什么?” 灰手人笑道:“回忆以前的情况啊。” “你都说完了,我还回忆什么?”褐手人问。 “我说的是当时我是不知道的,又没说你是不知道的。”灰手人道。 “那我可要重复刚才说过的话了。”褐手人道,“你都不知道,我肯定也不知道啊。” “这是什么道理啊?”灰手人说,“没道理吧?” 褐手人笑道:“这就是我对以前的印象啊。” “是对我以前的印象,还是对你以前的印象啊?”灰手人问。 “是对我以前的印象,之前你已经说过你自己的情况了。”褐手人道。 “你保证你每次做事当时都是不知道的吗?”灰手人问。 “你保证你每次做事当时都是不知道的吗?”褐手人道。 (六千二百一十)先答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问我啊?” “你问我的话,我当然也可以拿来问你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如果我回答了呢?” 褐手人道:“那正好了。” “怎么正好?”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就正好替我回答了啊。” “我回答的是我的答桉啊。”灰手人道。 “我们的答桉也没少一致,你说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这样的。”灰手人笑道。 “所以你就回答一下吧。”褐手人道。 “你现在会把问题还给我了?”灰手人问。 “还给?”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啊,本来是我问你的问题,我应该没记错吧?” 褐手人道:“没记错啊。” “那不就是还给我了?”灰手人问。 “既然还给你了,你要不要回答一下啊?”褐手人道,“别告诉我你根本就不想回答啊。” 灰手人说:“没说不想回答啊,但我要考虑先答还是后答。” “还有先后?”褐手人问道。 “看你了。”灰手人道。 “如果我先答了,你就后答吗?”褐手人问。 “你愿意先答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我都没说我准备回答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这招挺管用的啊。” 褐手人笑道:“管用到什么程度?” “不好衡量。”灰手人道,“毕竟还要看你具体要怎么做。” 褐手人说:“我会怎么做?” 灰手人说道:“你自己知道啊,我还不知道。” 褐手人道:“我就是要回答你的。” 灰手人道:“那正好,我就要后答了。” “我无法保证你每次做事当时都是不知道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笑道:“那我还需要后答吗?” 褐手人道:“难道你要先答?怎么做到?” 灰手人说:“其实我的意思就是,我还需不需要回答。” 褐手人笑道:“跟我回答的一样吗?” “一样。”灰手人道,“我这样算是已经回答了吗?如果不算的话,你说说我怎样才算回答。” 褐手人说:“就这样啊,这就算已经回答了。” 灰手人笑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要说问题,那可真是多了。”褐手人说。 “你继续问就可以。”灰手人道。 “我可没说会继续问啊。”褐手人道。 “嗯,我也没说想要继续回答。”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如果我继续问呢?” “那我就继续回答。”灰手人道。 “你这变得也太快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就是要变。” 褐手人道:“刚才是谁说自己也没说想要继续回答啊?” “我,就是我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现在呢?” “又要继续回答了。”灰手人道。 说完这话,灰手人停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了,便继续说道:“有前提,有前提啊。” “继续回答还需要前提?”褐手人问。 “当然啊。”灰手人道。 “什么前提?”褐手人问。 “前提当然就是你要继续问啊。”灰手人道,“如果你不问的话,我回答什么呢?” (六千二百一十一)续上 “居然还是由我决定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说:“是你问的问题啊。” 褐手人笑道:“我问的问题就由我决定?” 灰手人道:“你发起的,你说谁决定?” 褐手人笑着说:“好吧,那就我决定。” 灰手人笑道:“如果我不再发起了呢?” 褐手人说:“那都不需要决定了。” 灰手人道:“你猜我现在还打算问吗?” “不打算了。”褐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 “你呀,就这样来来回回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愿意这样吗?” “我愿意不愿意不重要。”褐手人道。 “那什么重要?”灰手人问。 “你愿意才重要。”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现在说话怎么都是这种感觉的?” “这不是很正常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按照以前的情况来讲,怎么个正常法?” 褐手人笑道:“现在就是现在,怎么还能按照以前的情况来?” 灰手人道:“回不去了。” 褐手人问:“你在想什么?” 灰手人笑道:“想我们刚才说过的话题,想说回去。” 褐手人说:“什么话题?” 灰手人道:“就是关于‘如果有一天夜幕可以不再降临,你会开心吗?’这个问题的。” 褐手人道:“哦,我懂了。” “你懂我此刻在想什么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估计我懂。” “你怎么不笑了?”灰手人问。 “为什么要笑?”褐手人问。 “刚才你可一直在笑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谁能连续笑?” “不说连续,但断断续续地笑,多少总是有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是啊,你也说了断断续续。” 灰手人道:“但这次说到这个话题,你不笑了,我又感到突然。” 褐手人道:“真那么突然吗?” “真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我就不能现在正好是在断的时候吗?” 灰手人道:“可以是在断的时候,但断得并不自然啊。” 褐手人笑道:“好吧,那我下次停止笑的时候断得自然一点。” “这下又添了一分不自然。”灰手人笑道。 “我不是都又笑了吗?”褐手人问,“换句话说,我不是都又续上了吗?” 灰手人笑道:“就因为你续上得太刻意了,更不自然啊。” 褐手人笑着说:“你以为你此刻突然笑很自然?” “我不知道啊。”灰手人道,“自己听到自己的笑声,但感觉不出来。你觉得呢?” “不自然啊。”褐手人笑道。 “你到底是根据什么来判断是否自然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当然是根据你说我自然不自然来判断啊。” “还能这么判断?”灰手人问。 “那怎么不能?”褐手人道,“只允许你说我笑得不自然,不允许我说?” 灰手人道:“允许。但我说是有根据的。” “我说也是有根据的啊,而且我刚刚已经把那个所谓的根据告诉你了。”褐手人说。 (六千二百一十二)本行 灰手人笑道:“你自己都说是‘所谓的’根据了。” 褐手人说:“是说了啊,这又能表示什么?” “是不是表示你也认为那不足以当根据?”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不会真的认为足以吧?” “怎么可能?”灰手人笑着说。 “那你还问我?”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笑道:“明知故问不是本行?” “老本行?”褐手人问。 “肯定不是啊。”灰手人道。 “新本行?”褐手人道,“如果说新本行怎么听着那么怪?” 灰手人说:“因为你听惯了老本行?” 褐手人笑道:“不会是这个原因吧?” “那会是什么原因?”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就不是什么新本行的原因。” 灰手人道:“就是因为你听着怪,是不是?” “不但听着怪,想着也怪,或者说,想着更怪。”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这么一说吧,我也觉得想着也怪了。” “怎么认为的?”褐手人道,“别告诉我因为我那么认为,所以你也那么认为啊。” 灰手人道:“你想啊,要说新,我们刚吐出那两个多久啊?” 褐手人故意问道:“你是认为从我们吐出那两个开始到现在为止,时间很短吗?这么说吧,你我已经说半天话了。” “不是在等那个人回应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在等那个人回应之前,我们也已经用了些时间吧?” 灰手人说:“肯定是用了。” 褐手人问:“用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好像是不断了。我一直在说废话。”灰手人道。 “不,那些不是废话。”褐手人说。 “嗯?不是废话,是没用的话。”灰手人道,“就是这个意思。” 褐手人道:“你认为那些叫什么话?” 灰手人笑道:“你之前说的叫什么话,我之前说的就叫什么话。” 褐手人道:“怎么还带这样的?” “见过了吧!”灰手人笑着说。 “我估计以前见过类似的,只是对方不是你,我没那么明显的印象罢了。”褐手人道。 “对方不是我,这有什么好说的啊?”灰手人问。 “如果对方是你的话,我印象不会浅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如果对方是我,可能你印象里有一些是我犯傻的。” 褐手人笑道:“不止吧?” 灰手人故意说道:“还有发疯的吗?” 褐手人道:“你看我像发疯的吗?” “你自己认为像吗?”灰手人问。 “我认为,可能像。”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真敢说啊。” “怎么敢说了,我就是我,我像又怎么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没怎么。你都说你像发疯了,我还能说些什么?” 褐手人笑道:“如果连我这样的人都像发疯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不用假设了,能怎样啊?发疯灵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着说:“可能灵但也可能不灵。” “哪个可能性更大一些?”灰手人问。 (六千二百一十三)靠听 褐手人道:“你问得也太细了吧?” 灰手人说道:“行,那就不问了。” 褐手人问道:“这么简单?” 灰手人笑道:“简单多好。” 褐手人道:“是啊,简单……确实挺好。” “你这么说话,莫不是又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还好你没问我是不是想到了谁。”褐手人道。 “我听你说话的语气,可不像是想到了用主的。”灰手人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呢?”褐手人问。 “会不会是想到了刚才谈过的话题?”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何以见得啊?” 灰手人说道:“不知道,随便说的。” “那就更厉害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怎么更厉害了?” 褐手人回答:“随便说都能说对啊,是不是更厉害了?” “说对了?”灰手人笑道,“我是没想到的。” 褐手人道:“不管你想没想到,我说得对不对吧?” 灰手人笑道:“也不对吧。” “嗯?”褐手人问,“怎么不对了?” 灰手人笑着说:“因为你说的是‘更’厉害啊。” “不能说‘更’?”褐手人问。 “不是不能,而是说得没道理啊。”灰手人故意说道。 “你成心?”褐手人道,“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怎么这么问?” “你先回答,是不是?”褐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成心的?”灰手人问。 “承认了?”褐手人笑道。 “你还没回答是怎么知道的我成心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着说:“靠听。” 灰手人笑道:“当然是靠听了,但你是怎么听出来的。”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还要让我掰开了分析给你听?” 灰手人笑道:“听这意思,你不打算这么做啊?” “你认为你这次猜对了吗?”褐手人问。 “没猜对。”灰手人道。 “对了。”褐手人道,“我是说,你说‘没猜对’,实际上是说对了的。” 灰手人笑道:“你说话这么绕。” “不好理解?”褐手人问。 “非常好理解啊。”灰手人道,“虽然绕,但是明白。至少不会像以前我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会不得不听一些又绕还不容易搞懂的话。” 褐手人笑道:“你又想起用主了?” “你看,我都没说是谁,你就猜出来了,你真是厉害。”灰手人道。 “怎么就又成厉害了?”褐手人道,“你都说出你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了,这还不明确?你就差把‘用主’直接说出来了,当然,说‘那谁’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这段时间,你很少说‘那谁’了。” 灰手人笑道:“你也很少说‘那谁’了啊,很直接地就说出‘用主’了,还挺自然的。” “说‘用主’其实就是容易比说‘那谁’更自然一些。”褐手人笑道,“毕竟平时叫他‘用主’而非‘那谁’。” 灰手人道:“你这次说的‘更’是有道理的。” 褐手人说:“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觉得之前我说‘更’没道理呢。” (六千二百一十四)蹦出 灰手人道:“因为此前你说我厉害本来就没道理,加个‘更’自然就‘更’没道理了。” 褐手人说:“这话说了跟没说区别大吗?” 灰手人笑道:“那要看你自己怎么看了。你认为区别大就大,你认为区别不大就不大。” 褐手人笑着说:“你猜我认为区别大吗?” “你刚才那么问,似乎是认为区别不大吧?”灰手人道,“是吗?” 褐手人笑而不语。 灰手人说:“你不打算回答了?” “差不多吧。”褐手人道。 “嗯,那就不用回答了。”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如果我先在突然回答了会怎样?” “会怎样?”灰手人道,“也不会怎样啊,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突然回答了,用主就突然蹦出,拦在我们跟前吧?” 褐手人大笑道:“你看看咱俩这种姿势,好拦吗?” 灰手人道:“看姿势似乎是不好拦,但好拦与不好拦也不是咱俩目前什么姿势就能决定的吧?” 褐手人想了一下,“嗯”了一声。 “怎么有一种延迟感?”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什么延迟感啊?” “你怎么似乎还想了一下才‘嗯’?”灰手人问。 “你现在观察也太细致了吧?”褐手人问。 “这还算细致?”灰手人问。 “还不算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随便一个人也能感觉出那种延迟来吧?” “真的是随便一个人吗?”褐手人问。 “我看差不多。”灰手人笑道。 “你又没找人试,怎么知道差不多?”褐手人问。 灰手人故意暂时没有说话,停了下来。 “怎么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 “什么意思啊?”褐手人道,“我问你怎么了,你‘嗯’,‘嗯’就‘嗯’吧,还在我问了‘怎么了?’之后才‘嗯’。我都搞不懂你‘嗯’的到底是回应我那句‘你又没找人试,怎么知道差不多?’还是还是我那句‘怎么了?’。” 灰手人笑道:“为什么会不知道我‘嗯’的是哪句呢?” 褐手人说:“因为你并不是立刻‘嗯’的啊。” 灰手人道:“也就是说,我延迟了?” 褐手人故意用显得有点坏的语调说道:“哦,你在跟我玩延迟啊。” 灰手人笑道:“是谁刚才说的‘你又没找人试,怎么知道差不多?’这句话啊?” 褐手人道:“又问。” 灰手人道:“交流嘛,说说话,问问问题,答答问题。多正常。” 褐手人笑道:“问自己知道的问题,正常吗?” “正常啊,你不就总那样。”灰手人道,“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啊。其实我也没白问,是不是?” “怎么没白问了?”褐手人道。 “算是给了你提示,对不对?”灰手人问。 “哪方面提示啊?”褐手人问。 “之前你是不是说:‘我都搞不懂你‘嗯’的到底是回应我那句‘你又没找人试,怎么知道差不多?’还是还是我那句‘怎么了?’”灰手人笑道。 (六千二百一十五)今时 “是啊。”褐手人道。 “现在你有没有想到啊?”灰手人问。 “现在我想的就是你是在回应我那句‘你又没找人试,怎么知道差不多?’的。”褐手人道。 “真是一点都没错。”灰手人笑道,“这是不是已经证明我给了你提示啊?” 褐手人故意说道:“这就算证明啦?” 灰手人道:“如果不能算证明了,你怎么会想就是我是在回应你那句‘你又没找人试,怎么知道差不多?’的?” “你也说了‘怎么会想’,说明你也承认是我‘想’的吧?”褐手人笑着说,“嗯,没错,就是我想的。” 灰手人道:“承认。毕竟你说出的话应该是经过你想的吧。” 褐手人笑道:“是这样吗?不好说吧?” 灰手人道:“我是说这段时间,又没包括其他时候。你想到了什么时候啊?” 褐手人道:“问我想到了什么时候?” “是啊,别告诉我你不是想到了以前我们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啊。”灰手人道。 “这个嘛,我确实是想到了。”褐手人道,“而且以前我们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我的确出现过不经过‘想’就说话的情况。” 灰手人道:“你看,我没理解错吧!” 褐手人笑道:“当然没理解错,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灰手人说:“今时怎样了啊?” “今时呢,我们都不是以前那种性质的工具了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道:“这证明什么?” “你又明知故问了。”褐手人道,“那我就故意不答吧!就算我不说我们都不是以前那种性质的工具了这件事,你之前的话也反映了我的情况。” “什么话?”灰手人道,“反映什么情况了?” “还是刚才你说过的话啊。”褐手人笑道,“你猜不出我说的是哪句了?其实是刚才说过的?” 灰手人道:“我心中自然有想好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这次要说的话啊。” 褐手人笑道:“你要不要说出来听听?” 灰手人笑道:“还是你说出来吧。” “行,你让我说,我就说,反正说出来也没什么。”褐手人道。 “嗯,我等着,你不用着急啊。”灰手人道,“拖延一会儿再说也行,现在直接说也行,怎么都行。” 褐手人说:“如果不能算证明了,你怎么会想就是我是在回应你那句‘你又没找人试,怎么知道差不多?’的?” “真直接。”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我在重复你说的话啊,我可是原封不动地重复的啊。” 灰手人说:“知道,是原封不动,我确定你说的就是我的话。这是实打实的重复。我又想起之前说‘重复’的话题了。” 褐手人笑道:“你想这个干什么?” 灰手人道:“我想什么也要有规定的吗?” “啊?你问这话,给我一种特别新鲜的感觉。”褐手人道。 “是吗?”灰手人笑道,“那可真不错,‘今时’我喜欢给你特别新鲜的感觉。” (六千二百一十六)以免 褐手人说:“又说回‘今时’了。” “对呀,话题就是这么说来说去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为什么要强调‘今时’啊?” “就不能是为了说来说去吗?”灰手人问。 “为了说来说去?”褐手人问。 “是啊,来回说差不多的话题。”灰手人道。 “我们之前不由自主地来回说差不多的话题也就算了,现在你竟然主动重复说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为什么不重复说?”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一定要重复啊?重复说说过的话题有什么好处吗?” “你怎么认为我这是主动重复说啊?”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难道不是?” 灰手人笑道:“我倒也没说一定不是,只是万一我这种所谓的‘主动’重复说,是身不由己呢?” 褐手人笑道:“你开玩笑的吧?” “是开玩笑的。”灰手人道,“但你觉不觉得世上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 褐手人说道:“哦,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你这到底是不是主动重复说了?” 灰手人笑着说:“我只是知道有这样一种可能啊,不表示事实真如此啊。” 褐手人笑道:“你说半天,怎么才能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主动重复说的啊?” 灰手人道:“这就难了。” “难归难,总归是有办法的,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办法说不定是有的啊。” 褐手人又说:“你想到了吗?” “没想到。”灰手人道,“起码目前不知道会有什么办法。” 褐手人道:“其实也可以说,‘今时’不知道会有什么办法,是不是?” “对,对。”灰手人笑道。 “还说‘对’呢。”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那我说‘不对’。” 褐手人道:“谁说不是‘对’,就只能是‘不对’了啊?非黑即白吗?” 灰手人道:“不至于。” 褐手人笑道:“那你现在是打算说‘对’还是打算说‘不对’啊?” 灰手人说:“都不说了。” 褐手人道:“为什么?” “以免被人说非黑即白啊。”灰手人道。 “那不说你非黑即白了。”褐手人道。 “说个什么?”灰手人问。 “黑白之间,行不行?”褐手人问。 “现在的情况,不是我行不行,而是你行不行。”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啊?”灰手人道,“行不行吗?” 褐手人笑道:“我行不行?都可以。你呢?” 灰手人说:“我也都可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褐手人道。 “是我自己说的。”灰手人道,“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强调‘今时’,我没正经回答,现在我突然想说说上次我为什么要强调‘今时’。” 褐手人道:“想说就说啊,为什么,说吧。” 灰手人道:“因为也就是‘今时’我才能真正喜欢给你特别新鲜的感觉吧。” 褐手人笑道:“看来就是有原因的啊。” (六千二百一十七)那话 灰手人笑道:“这原因已经摆出来了,很明显,是不是?” “你想说那时候你是那种性质的工具?”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作为那种性质的工具,我没法真正喜欢给我特别新鲜的感觉。” “就算有办法做到,那时的你也不会去做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有办法做到?” “怎么了?”褐手人问。 “我说的是真正喜欢。”灰手人道,“是需要情绪、情感的。” “嗯,明白了。”褐手人道,“用主就不希望你那样,是不是?” 灰手人道:“对,是这样的,但是此刻我听到你这话,会觉得不甘心。” “为什么?”褐手人问。 “你想想我为什么不甘心,能想到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明白,我刚才那话,一听就知道我们以前是那种性质的工具。” 灰手人笑着说:“差不多吧。” “哦?”褐手人道,“你是说我猜的情况跟实际差不多吗?” “是啊。”灰手人道,“就说刚才你那话吧,你说‘用主就不希望你那样’,我听到后自然会想到以前我做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用主希望我不要怎样,我就尽量做到不去怎样。” “我突然想到了刚才说过的话题。”褐手人笑道。 “你能猜出来吗?”灰手人问。 “猜了一个,就是不知道算不算猜出来了。”褐手人道。 “你觉得怎么算猜出来了?”灰手人问。 “又开始明知故问了。”褐手人笑道,“猜出来,当然就是猜对了。” 灰手人笑着,故意说了句:“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是‘当然’的。” 褐手人笑道:“嗯,你说的也是啊。但我既然说了‘当然’,那就这样吧。” 灰手人道:“说了‘当然’给人的感觉就是绝对了吧?” “你想问我感受,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跟你说吧,这次我说‘当然’的时候,真的没出现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这能表明你已经不需要再担心自己说话绝对了吗?”灰手人问。 “我认为尚不能表明。”褐手人道,“毕竟只是刚才那一刻发生的情况,毕竟我说出的话也只是针对那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的。如果出现重要的事,我说话应该还是会小心些。我看,有时我说绝对的话,没那么舒服的感觉会出现,另一些时候我说绝对的话,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就不会出现。” “你这是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啊?”灰手人问。 “都不是。”褐手人道,“只是我自己认为的而已。” “我认为事实可能就是你所想的那样。”灰手人道。 “因为什么而如此认为呢?”褐手人问。 “就是随便想的。”灰手人道。 “等等,你是不是在回避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啊?”褐手人问。 “何以见得啊?”灰手人笑着问。 “怎么又出来‘何以见得’了?”褐手人问。 (六千二百一十八)没问 “怎么又出来‘何以见得’了?”褐手人问。 “这不是挺正常的一个说法?”灰手人问道,“之前说过的,难道就不能再说一次了吗?” 褐手人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重复说,对我们来说好像是特别正常的事。当然,我说的是这段时间的我们,如果是别的时候,自然不会这样。” 灰手人道:“还记不记得我刚才跟你说:‘我就是想到了刚才说过的话题。你能猜出来我想到的是什么吗?’” 褐手人笑道:“不是发生没多久的事吗?怎么问我记不记得啊?” 灰手人道:“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似乎觉得有点忘记刚听到的话也不新鲜。” “没错,我有时就会突然想不起来。”褐手人道。 “我也一样啊。”灰手人道,“这次的你还能想起来吗?” 褐手人笑道:“能。” 灰手人笑道:“这就意味着我可以直接跟你说了,是不是?” “当然可以啊。”褐手人道。 “其实当时我想到了你的话。”灰手人道。 “什么话?”褐手人问,“又是之前说过的关于不做什么的事吗?” “你之前说:‘猜了一个,就是不知道算不算猜出来了。’”灰手人道,“你现在说的就是之前你猜的那个吗?” “是啊。”褐手人道。 “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啊?”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不是后来想出来的吗?” 褐手人笑道:“你要是认为是我后来想出来的,也无妨啊。” 灰手人道:“你认为我可能那样认为吗?” “虽然我并不认为你那样认为,但如果你真是那样认为的,也正常啊。”褐手人笑道。 “正常?”灰手人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笑道:“你还真是看一切都感到正常啊?” “一切?”褐手人道,“不会的。不至于。” 灰手人故意笑着问:“你看什么感到不正常啊?” “那可多了。”褐手人道。 “目前这环境下?”灰手人问。 “不限目前这环境下。”褐手人笑道。 “看来你也是要看环境的啊。”灰手人笑道。 “目前我们所在的环境中,我们所处的情况下,发生什么其实都不新鲜,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可你其实想了更多,是不是?” “的确想了更多。”褐手人笑道。 “你想到的是以前我们所处的环境吗?”灰手人问。 “不光想了以前,还想了以后呢。”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以前包括什么时候啊?” “包括我根本不够了解的化纳之前。”褐手人道。 “也包括化纳之后吗?”灰手人问。 “包括。”褐手人道。 “你怎么没一下子说出来啊?”灰手人问。 “你也有还没问的部分。”褐手人道。 “你知道我有还没问的部分?”灰手人问。 “知道。”褐手人道,“你想到了但没问。” “哦,我有想到但没问的部分,你就故意制造出想说却没说的部分?”灰手人道。 (六千二百一十九)这调 褐手人笑道:“算是故意制造吗?” “你不是故意制造的?嗯?”灰手人用很少见的语气问道。 “怎么这调?”灰手人问。 “问问题啊,问这种问题用这种调不是很合适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可能是合适的吧。只是我还真的很少听你用这个调来说话。” 褐手人道:“我也很少问你这种问题,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好像是。” 褐手人笑道:“你说我是故意制造,你猜我会承认吗?” “会吧。”灰手人道。 “何以见得啊?”褐手人问。 “看,又来了。”灰手人道。 “什么又来不来的?”褐手人道,“你该不会是用这话在回答我的问题吧?” 灰手人道:“我就不信你没听出来我为什么要说‘看,又来了’。” 褐手人笑道:“我听你这么说的意思,大概是又重复了刚才的话题?毕竟我们刚才也说过何以见得这种话。” 灰手人说:“没错啊,就是重复,你怎么又重复起来了?” “你是突然就不想听我重复了吗?”褐手人问。 “不是啊,我什么时候说不想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道:“不是就好,那有空我还是会提到一些以前提到的话题的。” “就是没空的时候,可能你也会提到。”灰手人笑道。 “怎么算有空?”褐手人问。 “怎么又算没空?”灰手人说。 “我就不问那么清楚了。”褐手人道。 “你不问了,我也不问了。”灰手人道。 “你怎么回事啊?”褐手人问。 “我怎么了?”灰手人问。 “为什么我刚说完我不问了,你就说你也不问了?”褐手人问。 “你不问的话,我自己问有意思吗?”灰手人问。 “可能有意思。”褐手人笑道。 “我自己问你会回答吗?”灰手人问。 “不好说啊。”褐手人道。 “但听你刚才说话的意思,似乎是不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灰手人道,“我认为的对不对?” 褐手人道:“刚才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我认为的对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行吧。如果我不说那样的话,你自己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吗?” 灰手人笑道:“当时啊,也没怎么想讨论,就是提出来了而已,很简单地提出来了。” “都没想后续要怎样?”褐手人问。 “没想。”灰手人道,“就是聊天,闲聊,哪里想得出那么多?” 褐手人笑道:“闲聊啊?” “这个不可以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不是不可以。”褐手人道,“我还挺喜欢听你这么说的。” “这很新鲜吗?”灰手人问。 “我喜欢你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闲聊。”褐手人道。 “你不是也在闲聊?”灰手人问。 “哪怕是闲聊,沾了个‘闲’,也跟状态有关系,是不是?”褐手人问。 “起码不紧张。”灰手人道。 “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不紧张。”褐手人道,“我喜欢听你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紧张地说着话。” (六千二百二十)能换 灰手人笑道:“在别的环境下呢?” “如果能换个环境,更好啊。”褐手人道。 “我倒是希望能换。”灰手人笑着说。 “要是真能换,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褐手人问。 “这个我倒是没想好。”灰手人道,“让我想想啊……” “你想。”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你刚才问我:‘什么话?又是之前说过的关于不做什么的事吗?’” “是问了啊,怎么了?”褐手人道。 “我可以跟你说说这个。”灰手人道。 “问你代价啊。”褐手人道。 “我回答的也是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代价?” 灰手人澹定地“嗯”了一声。 褐手人笑道:“我说的那件事,就值得你付出这么点代价吗?” 灰手人笑着回答:“我可还没说出内容,你怎么知道是‘这么点’代价呢?” 褐手人道:“也有道理。” “我还没说出来呢,就有道理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啊,这样啊,是啊,我刚才听你说大概内容后就得出结论了,这样的确不严谨。” 灰手人哈哈一笑:“想到用主了?” “想到了。”褐手人笑道,“用主受不了我在还没了解充分的前提下就下结论。” 灰手人笑道:“用主也受不了我那样啊。” 褐手人道:“用主斥责我没了解充分就下结论其中一次,是当着你说的。” 灰手人笑道:“其中一次?看来还有别的时候啊。” 褐手人说:“肯定有啊。你刚才说用主也受不了你那样,我记得用主也是当着我说的。” 灰手人说:“也只是其中一次。” “用主也在别的情况下说过你这个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说过啊。” 褐手人道:“还有几次啊?” “我只能说,不是只有一次。”灰手人笑道。 “我也被说过不是只有一次。”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你我都算的话,肯定不是只有一次,他当着你说我,当着我说你,真是只有这么两次吗?” 褐手人笑道:“不记得啊。” 灰手人道:“我也不记得,目前是主动想起了他说你那一次,听你说他说我的,加在一起共两次。” 褐手人道:“我的情况跟你一样,只记得这两次,还是加在一起的。” 灰手人笑道:“但我感觉似乎还有别的。” 褐手人道:“我也感觉似乎还有。” “那就当成还有吧。”灰手人道。 “还可以就这样当的吗?”褐手人问。 “你担心我们没搞清楚就随便这么‘当’会有什么危险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估计现在用主听不见啊。要是听到了,自然会有危险。” “其实可以不这么‘当’的。”灰手人笑道。 “但我的感觉告诉我,是可以这么‘当’的。”褐手人道。 “我此刻也有感觉。”灰手人道,“你那是表层的还是深层的?” “好像是深层的。”褐手人道,“啊,我这个时候又有深层感觉了。” (六千二百二十一)现编 “深层感觉在这个时候出现,会不会有什么含义?”灰手人问道。 “启示?”褐手人道,“或者提示?” 灰手人说道:“不好说,我发现个事啊。” “什么事?”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这段时间,你说话的风格跟以前区别很大。” “这是你刚发现的吗?”褐手人问。 “我说的不是刚才我们说过的话题。”灰手人道。 “新话题?”褐手人笑道,“那你具体说说吧,我感兴趣。” “你不喜欢一个话题重复说?”灰手人问。 “当然不是了。”褐手人道,“我只是说我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哦,我想说的是,你以前说话给我感觉直来直去的,现在给我感觉很美。”灰手人笑道。 “很美?”褐手人哈哈笑道,“你开玩笑呢吧?我说什么了?” 灰手人道:“没开玩笑,就是我的感觉啊。” “怎么个美法?”褐手人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啊,就是让我感觉到跟以前那种直来直去的风格不一样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说道:“你是想说我现在变得拐弯抹角了?” 灰手人道:“不是这意思。” 褐手人笑道:“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意思。” “我说说啊。”灰手人说。 “你要是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想说。但是怎么说?如果不说‘很美’的话,该换成什么话呢?” 褐手人笑道:“你还没想好啊?是要现编吗?” “不是啊。”灰手人说,“我那种感觉一直都在,只是在想什么说。” “这么难编?”褐手人道。 “喂,你怎么总说我在编?”灰手人笑道,“那是我的真实感觉啊。” 褐手人笑道:“真实感觉就在那里,想变成话,是不是也要编?” “但是跟刚才你所说的‘现编’根本不是一个意思。”灰手人笑着说。 “好,不是一个意思。”褐手人道,“你说说是什么意思。” 灰手人笑道:“这么说吧,你以前说某些话的时候,带着一点野蛮的色彩,现在那种色彩减少了,倒是文雅的色彩变多了。” 褐手人大笑:“野蛮?文雅的色彩还变多了?” 灰手人“嗯”了一声。 “你说‘文雅’的色彩变多了,说的不是你自己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说话好像也跟原来不一样了,但我说的文雅的色彩变多了,就是说的你啊。” 褐手人说道:“我倒是觉得说的是你自己。” “你不会真觉得我说话文雅的色彩变多了吧?”灰手人道,“听起来不是那么回事啊。” “听起来是不是那么回事似乎没那么重要。”褐手人道,“实际上就是那么回事。” “你自己的感觉吧?”灰手人问。 “你说我的也是你自己的感觉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承认你说话文雅的色彩变多了,是不是?” 褐手人笑着说道:“不管我承认与否,你都这么认为,我能怎么办?” (六千二百二十二)忘事 灰手人说:“就当我们说话都是文雅的色彩变多了吧。” 褐手人笑道:“说的是怎么办,这就是你给我提供的办法吗?” 灰手人想了想,道:“你这是自己给自己出题啊。” 褐手人说:“我可没说这题一定需要答桉啊。” 灰手人说:“如果不需要答桉,你还问‘这就是你给我提供的办法吗?’,这怎么讲啊?” 褐手人笑道:“所以我只是问了问,并没说就是你给我提供的办法。” 灰手人笑道:“你这么说,那就这样吧。” “对我无语了吗?”褐手人故意问道。 “没有啊,你听我这不是还在说着呢吗!”灰手人笑道,“要是真无语的话,就没有话从我口中出来了。” 褐手人道:“反正我就是那么一说,也不是真的需要什么办法。” 灰手人笑道:“所以正好啊。继续说刚才说过的,如何?” “刚才说过那么多,你想听哪个啊?”褐手人问。 “你刚才说如果能换个环境更好,你还记得吗?”褐手人道。 “记得啊,我不但记得这个,还记得你听后说了什么呢。”灰手人笑道。 “说了什么啊?”灰手人问。 “你说你倒是希望能换。”褐手人道,“我说的对不对啊?”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你在想什么啊?”褐手人道,“你是在问很近的事情啊。” “对呀,就是很近的事情。”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很近的事情,你问我的时候,就好像在问几年前发生的事情。” 灰手人笑道:“这个你是怎么看出年份来的?” 褐手人道:“问我记不记得啊,这话说了还没多一会儿吧?” “哦,我是根据自己的情况来了。”灰手人道。 “你自己的什么情况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这段时间的情况。” “跟以前不同,出现了的新情况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那我似乎猜到你要说什么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什么啊?” “就是那种,我也出现了的新情况,也是这段时间出现了的。”褐手人道。 “你还不直说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直说,直说。” “还是没说。”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着说:“这不是正要说呢嘛!” “正要说,你要多久啊?”灰手人问。 “就现在。”褐手人道,“我好像废话特别多啊。” “倒也不是。”灰手人笑道。 “你看,又来这个,又来这个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别说我又来什么了,你就先说说你猜到的是什么吧。” 褐手人笑道:“我猜的你的?我不知道你出现的是不是这种情况,反正我是出现了。在这段时间,我偶尔会忘事啊。” 灰手人道:“我的就是这情况啊,就是因为我偶尔会忘事,我就根据我自己的情况来问你问题了。所以在你听起来,我问说过没多久的话,就好像问几年前的似的。” (六千二百二十三)难有 褐手人笑道:“也没关系,你就当我问几年前也无妨。” “还几年前?”灰手人笑道。 “我其实想的是,就算你当成我问的是几千年前,也是可以的。”褐手人笑着说道。 “自由自在,想不怎样就可以不怎样。”灰手人故意说道。 褐手人道:“重复这话干什么啊?” “几千年前?”灰手人道,“若是想要回到那个时候,岂不是真需要自由自在?” 褐手人笑道:“那就不是一般的自由自在了。” 灰手人笑道:“那叫怎样的自由自在?” “难有的自由自在?”褐手人问。 “你这么说我还是很欣慰的。”灰手人道。 “我都说难有了,你还很欣慰?”褐手人问。 “就因为你说了难有,而没说没有。”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你这也太容易满足了。” 灰手人笑了笑:“容易满足多舒服。就是刚才我说的话,后面那部分好像跟现在这事不太搭得上啊。” “什么话?”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就是‘想不怎样就可以不怎样’,跟这次我们说的似乎关系不大啊。” 褐手人笑道:“还好,你没说没关系。” 灰手人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总觉得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我还是不说绝对了好。不然的话,要是出现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受,怎么办?” “还需要怎么办吗?”褐手人问。 “可以改口啊。”灰手人道。 “就算改口了,之前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也已经体会到了。”褐手人道,“改口,只能使那种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停止,并不能让之前体会过的感受消失。”褐手人道。 “体会过了,消失与否倒也没那么重要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因为都是过去的事情吗?” 灰手人笑道:“是啊,我不说那么绝对,只是预防。” “可你之前也说过绝对的话。”褐手人故意道。 “是说过,那种时候也确实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灰手人笑道,“当然,应该是偶然。”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有偶然存在,也不错。” 灰手人道:“是的,但尽管如此,刚才说话的时候我也没有按偶然来算。” 褐手人笑道:“很多事都是偶然。” 灰手人说:“我想起你刚才说的话了。” “哪句?”褐手人问。 “难有的自由自在?”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你此刻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觉得那么欣慰了吧?” 灰手人说:“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因为我们刚才谈了说不说绝对的话的问题啊。”褐手人道。 “所以,你说‘难有’,只是不想说得太绝对了,防止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是不是?”灰手人问。 “对呀。回到几千年前?这种可能说难有就是难有,我要是就要说没有,也许也不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褐手人笑道,“但你说你欣慰,我还是很开心。” “你开心什么?”灰手人道。 (六千二百二十四)另说 “反正你欣慰啊。你都欣慰了,我还不能开心?”褐手人笑道,“再说,你真以为我想回到几千年前?” 灰手人问:“想还是不想?” “你想不想?”褐手人问。 “不想。”灰手人道。 “为什么回答得如此干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几千年前啊!” 褐手人笑道:“这次你的声音怎么那么罕见?” “罕见吧?”灰手人道,“就对了。” 褐手人说:“你想说什么啊?” 灰手人笑道:“几千年前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褐手人道:“你能找到记载吗?” “如果能的话,首先我要找到记载看一看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看到后呢?” “根据看到的情况想象一下。”灰手人道。 “决定回去还是不回去?”褐手人问。 “能不能改一下?”灰手人问。 “改我的问题吗?改成什么?”褐手人接着问道。 “把‘决定回去还是不回去?’改成‘决定去还是不去?’”灰手人道,“似乎我就好回答一点了。” 褐手人故意问道:“刚才我那么问,真有那么难以回答吗?” 灰手人笑道:“我都没去过,谈何‘回去’?” “哦,也是。”褐手人道,“你这么说有道理。” “而且,提到那么早的时候,说‘回去’,我总觉得多少有些吓人。”灰手人说。 “你此刻也算是不怕什么的吧?”褐手人问。 “好多以前怕的,现在应该都不怕。”灰手人道。 “几千年前,说到‘回去’,这个你以前怕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不怕。” “哦,以前不怕,但现在怕?”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说道:“只是觉得这个手法多少有些吓人啊,至于哪一刻到底有没有吓到我,需要另说了。” 褐手人故意问:“现在要不要‘另说’一下啊?” 灰手人道:“你想听?” “你要不要另说?”褐手人问。 “看你是不是想听了。”灰手人道。 “如果你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听,你要不要另说一下呢?”褐手人问。 “大概不要吧。”灰手人道。 “因为说不清吗?”褐手人笑着问。 “反正你又没说想听,我就随便选择是否另说了。”灰手人道。 “说来说去,说了半天,你还是看我的意见。”褐手人道。 “就是知道你的想法后再选择,也没什么不可,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自然没什么不可了。”褐手人说。 “如果你不想听我说,也不必勉强。”灰手人笑道。 “说得如此一本正经的。”褐手人笑道,“既然刚才你说了‘大概不要’,我的想法自然就是不想说了。” 灰手人说:“是根据我的话来决定的?” “是啊。”褐手人道。 “为什么不自己直接决定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毕竟之前听到了你的想法。” “听到了就一定要根据这个决定吗?”灰手人故意问。 “不是一定,只是现在我愿意这样。”褐手人回答。 (六千二百二十五)记载 灰手人道:“现在愿意,一会儿就不好说了,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我可没说那么多啊。” “为了证明你说过你在那一刻愿意那样,是不是要记载一下?”灰手人开玩笑道。 褐手人笑道:“又是‘记载’。” “刚才提过的,依然可以再提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是,不仅可以再提,也能引起我的一些思考。” 灰手人笑道:“你是不是又思考到刚才的事情上了?” “是啊。”褐手人道,“刚才你说你根据看到的情况想象一下。我问你‘决定回去还是不回去?’后你还问我‘能不能改一下?’来着。既然你都说这话了,我就改成问你‘决定去还是不去?’了。接下来,我就等你回答了。” 灰手人道:“你还等我回答?” 褐手人说道:“你如果不想回答,自然也可以不答了。” 灰手人笑道:“你都说你等我回答了,我能不回答吗?” “能。”褐手人果断说道。 灰手人又说:“说这么快干什么?” “就是告诉你,能!”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道:“没必要啊。” 褐手人又说:“那我就把‘没必要啊’几个字记载下来吧。” 灰手人问:“不说前因后果了吗?” “我既然要记载,那就是要记下前因后果的。”褐手人道。 “就是把我刚才说的那些废话也都记载下来?”灰手人问。 “你说的,不是废话。”褐手人道,“我说过的废话是要被记载下来的。” 灰手人笑道:“记载下来给谁看?” 褐手人说道:“你还没说你决定去还是不去呢。” 灰手人道:“你还等着我说这个?” “也不算等。”褐手人道,“我只是说了一下你还没说,又没说你一定要说。”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是一定要说的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是你自愿的啊。” “是啊。”灰手人笑道,“几千年前?要看你是否决定去。” 褐手人笑道:“如果我决定不去呢?” “我自然也不去。”灰手人道,“你想不想去几千年后?” 褐手人笑着说:“那要看你想不想去几千年后了。” 灰手人问:“看我去不去?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想去就能去似的。” 褐手人笑道:“如果能呢?” 灰手人道:“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就是那四个字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如果你也能,那就不错啊。” “怎么又扯上我了?”褐手人问。 “有些事我搞不清楚,如果我真的能跟你一起到几千年后去,说不定有机会搞清楚以前的情况呢。”灰手人道。 “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褐手人问。 “刚才可是你问的啊。”灰手人道。 “的确是我问的。”褐手人道,“看来比起去几千年前,你还是对去几千年后感兴趣。” 灰手人道:“几千年前没我啊,我就算回到几千年前,也无法搞清楚我想明白的一些事情。” (六千二百二十六)历史 “为什么无法搞清楚呢?”褐手人尽管已经想到了灰手人说的大概是什么,但还是问了。 灰手人笑道:“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我啊。” 褐手人说:“你想搞清楚的事,是有你以后出现的?” “是啊。”灰手人回答。 “看来你想搞清楚的并非关于别人的事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这个也不是只跟我一个人有关吧。” 褐手人道:“反正你想要搞清楚的事不是你看到哪里记载的?” 灰手人说:“不是看到哪里记载的,不是久远的事,不是跟我关系不大的历史。” 褐手人笑道:“跟你自己的某段经历有关系吗?” “有。”灰手人道,“我认为你刚才就猜出来了。” 褐手人故意问:“那你怎么又说了‘有’?” 灰手人笑道:“因为你问了啊。” “也不是只跟你一个人有关,你现在确定吗?”褐手人问。 “确定。”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还跟谁有关?” “你没有猜一猜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猜与不猜,答桉会不同吗?” 灰手人说:“不会不同。” “对呀。”褐手人道。 “你真没猜吗?”灰手人问。 “你如此想要知道?”褐手人道。 “当然想知道。”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猜了。” “你还真回答了。”灰手人道。 “你都说你想知道了,我还会不回答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其实也可以。” “但你会怎么想?”褐手人问。 “我会想要不然我就直接跟你说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现在你依然可以这样想。” “也是。”灰手人道。 “也可以按那种想法做。”褐手人笑道。 “是可以。”灰手人说。 “当然也可以不按那种想法做。”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为什么不按呢?” “我就是说也可以。”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嗯,刚才你猜的是什么?” 褐手人道:“你不打算自己说吗?” 灰手人道:“打算自己说了。但这不影响我听一听你是怎么想的。” “你如果听了我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改口啊?”褐手人问。 “改口?”灰手人问。 “就是为了让我以为我猜对了,故意把答桉说成跟我猜的一致的。”褐手人笑道。 “有这个必要吗?”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道。 “对呀。”灰手人道。 “可是,没必要的事,你也可以做,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但前提是我想做。”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想吗?” “目前不想。”灰手人道。 “一会儿有可能就变成想了?”褐手人问。 “我估计,一会儿也不会想。”灰手人道,“我不愿意说绝对了。” “那我就说了。”褐手人道,“你想搞清楚的,就是我们化纳前的经历,是不是?” 灰手人笑了笑。 “怎么了?”褐手人问,“不会是因为我猜的太过新鲜,你都无话可说了吧?” (六千二百二十七)悬心 灰手人笑道:“就是因为你说得也太准了,我才笑啊。竟然说的是‘我们’化纳前的经历。” “这很稀奇吗?”褐手人问。 “倒不是稀奇不稀奇的事。你说出‘我们’,我还是挺爱听的。”灰手人笑道。 “我也是根据你之前说过的话猜的。”褐手人道。 “什么话?”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很显然就是刚才我们说过的那个话题啊。也不是只跟你一个人有关。我自然就会想到也跟我有关,如果既跟你有关,又跟我有关,那就是跟‘我们’有关了。” 灰手人说:“你解释得那么详细。” 褐手人道:“你问,我就解释了。既然都解释了,就解释得详细些。” 灰手人笑道:“怎么突然如此认真?” 褐手人回答:“突然吗?” 灰手人道:“反正显得挺认真的。” “说‘我们’的时候,我自己也挺爱听的。”褐手人道。 “目前应该只有你我能听到吧。”灰手人笑道。 “其实只有你我能听到,就已经足够了。”褐手人道,“我们用这种方式交流,自然不会被别人听到。” “你说的别人,是‘那个人’吗?”灰手人问。 “包括他。”褐手人道。 “还包括谁?”灰手人故意问。 “也许还包括的,其实我是不敢随意说的。”褐手人道。 “又突然怕起用主来了吗?”灰手人开玩笑道。 “你看可能吗?”褐手人问。 “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敢’随意说啊。”灰手人道,“不是我胡思乱想的,我也没添油加醋。” 褐手人道:“我说‘不敢’是因为我不想说得太绝对啊。” 灰手人笑道:“这么看,你刚才那一刻似乎还是会担心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的。” 褐手人笑着说:“是啊。” “但如果你说的本身就是事实,应该就不至于出现那样的情况了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就是无法确定用主是不是肯定不会听到。” 灰手人笑道:“此刻你心是悬着的?” 褐手人说:“要说怕到悬心,倒也不至于。” 灰手人说:“你说不至于,是说你不害怕吗?” “是。”褐手人道。 “我说你心是悬着的,其实也不是说你害怕。”灰手人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心在用主到底能不能听到我们说话这件事上是悬着的。” 褐手人笑道:“你刚才怎么不说清楚?” “就算我没说清楚,你也能想到我的意思。”灰手人道。 “如此肯定?”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没错。” 褐手人说:“你什么都知道?” 灰手人道:“倒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知道你能想到我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褐手人笑道。 “那你刚才怎么还问我刚才怎么不说清楚啊?”灰手人故意问。 “就是问出来听你怎么回答。”褐手人道。 “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灰手人问。 “这有什么不满意的?”褐手人笑着问。 (六千二百二十八)磨牙 “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但我们都不说破,还故意说刚才那样的话,就那么玩儿。”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都说了,就那么玩儿,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莫非你有不满意的地方?” “你看像吗?”灰手人问。 “不像啊。”褐手人道,“可你都那么问了,就算不像,我也得想想是不是你有不满意的地方了。” 灰手人笑道:“你想出来了?” “没有。”褐手人道。 “不打算继续想了?”灰手人问。 “为什么要继续想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万一能想出点什么来呢。” “想出来的也不大会跟你想的一样吧?”褐手人问。 “你就这么肯定?”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那不想也罢。”灰手人道。 “不强求了?”褐手人问。 “有什么可强求的?”灰手人问。 “你看那个人。”褐手人道。 “怎么了?”灰手人问。 “我们还在继续等他。”褐手人笑道。 “你该不会认为我们等他也是一种强求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怎么这么问?能一样吗?” “哪点不一样啊?”灰手人故意问。 “你和我。”褐手人道。 “你说全了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道:“没呢。你怎么知道?” “明显。”灰手人道,“继续说吗?” “继续说。”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又说:“你和他,我和他,你我和他,这些都与‘你和我’不同。”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褐手人道:“嗯,这次应该是完整的了。” 灰手人说:“还需要我继续说些吗?” 褐手人笑道:“那就看你了。” 灰手人笑道:“看我的话,我就不继续说了。他那里怎么没什么新动静啊?” 褐手人道:“他需要我们给他时间,在这期间,估计都不会有太大动静吧?” 褐手人话音未落,两人便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灰手人问褐手人:“他怎么这个时候磨牙?” 褐手人道:“你确定他在磨牙吗?”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灰手人道,“反正他是牙齿出的声音吧?” 褐手人道:“其实我听着也像磨牙声。” “用不用问他一下?”灰手人问。 “也好。”褐手人道。 “一起问?”灰手人道。 “只能一起问吧?”褐手人道。 “算打扰他了吗?”灰手人问。 “不一定。”褐手人说。 “问什么内容?你随便说一个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就问:‘你刚才没事吧?’” 灰手人说:“听起来真友好。” “你如果认为不合适,你说一个吧。”褐手人道。 “没认为不合适啊。”灰手人道,“就说这个。” 两人便同时对那个人说了。 “啊?”那个人道,“什么没事吧?” “这么问似乎不大明确。”褐手人道,“要不问他关于牙齿的事?” “嗯,直接些更清楚。”灰手人说。 “问什么?”褐手人问道,“这次你说一个。” (六千二百二十九)牙响 灰手人笑着说:“问他:‘你有没有听见自己牙响?’” 褐手人道:“就这么问。” 两人便问了那话。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怎么还没反应?” 褐手人道:“他肯定听到了。” “我也觉得他听见了。”灰手人笑道。 “听见了。”那个人回答。 “他为什么停了一下才回答我们?”褐手人对灰手人说。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这个要他自己才知道吧?” “我们要不要主动问问他?”褐手人问。 “会不会吓到他?”灰手人问。 “听你这话的口气,好像是真的不想吓到他?”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不然还会是什么情况?” 褐手人笑道:“不然的话,也有可能是因为怕他出什么问题影响我们完成任务。”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不是。你担心吓到他吗?” “也担心。”褐手人道。 “跟我的情况是同一种吗?”灰手人问。 “差不多吧。”褐手人笑道。 “你也不是因为怕他出什么问题影响我们完成任务?”灰手人问。 “不是。”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们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 “此刻要讨论这个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反正我也没少说废话。” “那就讨论。”褐手人道。 “然后把他晒在那里,合适吗?”灰手人笑着问。 “现在你竟然在考虑这个。”褐手人道。 “新鲜吗?”灰手人问。 “还可以,不算新鲜。”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为什么不算新鲜啊?” 褐手人笑道:“因为我也在考虑这个。” “我们是不是一起变成现在这样的?”灰手人问。 “不知道。”褐手人道,“我只知道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灰手人道:“的确啊,对他多少有些关心。” 褐手人笑道:“但是如果被那谁知道了,就是不好啊。” 灰手人笑道:“但是你认为会被那谁知道吗?” “应该不会啊。”褐手人道。 “坚定地认为吗?”灰手人问。 “此刻是坚定过的。”褐手人说,“既然担心吓到他,我们还是继续跟他对话吧?”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灰手人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想到就能做到吗?”褐手人问。 “现在应该是可以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现在也是可以的,问他什么话?” “你说一个吧。”灰手人道。 “又我说?”褐手人道,“行。”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问他:‘你刚才为什么等了一会儿才说听见了?’” “好。”灰手人笑道,“等一下,你这么问真不担心会吓到他?” “我此刻认为不至于。还是问出来好。”褐手人道,“当然,如果你有别的想法,可以说出来啊。” 灰手人道:“我们就按你说的问吧。” 两人便你了那个人。 那个人听后立刻答道:“哦,我刚才没听清楚。” 灰手人问褐手人:“要不要问问他哪里没听清楚?” (六千二百三十)如神 褐手人回答:“好啊,问问,怎么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问:‘你哪里没听清楚?’” 褐手人笑道:“那就问吧。” 灰手人和褐手人便问了那话。 那个人回答:“就是你们说牙响那里,我没听出你们说的是牙。”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说他没听出咱们说的是牙。” 褐手人道:“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我也这样认为。”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接下来问他什么?” 灰手人道:“接下来就问:‘你听成什么了?’” “可以。”褐手人笑道。 “其实他不一定真的听成什么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觉得他就是单纯没听出是什么来吗?” “是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也有可能。” 灰手人道:“那还能那么问吗?” “能啊。”褐手人道。 “如果他没听出是什么,怎么办?”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那样的话,他应该会说自己没听出来吧?” 灰手人笑道:“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改成问别的,就问别的。” 褐手人说:“我倒是不觉得需要改,你说怎么问就怎么问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两人便同时问了那个人:“你听成什么了?” 那个人又没立刻回答。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怎么他又没立即回答我们的问题啊?” “可能是在想吧。”褐手人说。 话音刚落,两人便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回答,“当时什么都没听出来。”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果然如此。” 灰手人道:“你是否好奇这次他为什么又没马上回答?” “是有一点。”褐手人道。 “要不要问问?”灰手人问。 “可以吧。”褐手人笑道。 “怎么问?”灰手人问褐手人。 “就问:‘你这次为什么又没立刻回答?’”褐手人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补充道:“这么问行吗?会不会再次吓到他?” 灰手人笑道:“不至于吧?” “你确定?”褐手人问。 “不确定啊。”灰手人道,“但你说那么问,就那么问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这真是陷得深。” “你看,你又要这么说了。”灰手人道。 “你之前料到了?”褐手人问。 “是的,料到了。”灰手人笑道。 “料事如神?”褐手人问。 “这也算?”灰手人道。 “你都陷成那样了,我还不能这么说吗?”褐手人问。 “当然你怎么说,我是无法控制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既然无法控制,那就这样吧。” 灰手人笑道:“你可真行。” “我行什么?”褐手人问道。 “就问他吧。”灰手人道,“现在。”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了?”褐手人问。 “你就是行,不用说行什么,反正是行的。”灰手人笑道。 “你这说话根本就不讲道理啊。”褐手人笑道。 “是吗?”灰手人故意问。 (六千二百三十一)被吓 褐手人笑道:“当然啊。” 灰手人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先说,问不问吧?”褐手人道。 “问。”灰手人道。 “不会吓到他的。”褐手人道,“这是我认为的。” “怎么又说这个?”灰手人说,“也是我认为的,这总行了吧?” “什么行不行的?”褐手人说,“现在赶紧问吧。” 于是两人同时问那个人:“你这次为什么又没立刻回答?” 那个人听后先是“嗯?”了一声,然后说:“这样都不算立刻回答了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这么问,我们怎么说?” “就告诉他‘不算’?”褐手人道,“会不会真吓到他?” “我看他现在这样好像很难被吓。”灰手人说。 “我同意。”褐手人说。 “什么就同意了啊?”灰手人问。 “你不是说得挺明白了吗?”褐手人道,“就是很难被吓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有多难?” “这还能弄清楚?”褐手人道。 “我们这样拖延时间,他会不会害怕?”灰手人问。 “我猜你又认为他应该不会害怕。”褐手人说。 “你是怎么认为的?”灰手人接着问。 “跟你想的一样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真一样,还是听我说后就那么说了?” “真一样。”灰手人道,“当然,你说的有道理,我就那么说也没什么啊。” “有什么道理?”褐手人笑道,“我是凭自己想象说的。” “会不会被吓这事,可不就是凭自己想象说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有道理,就是你说的这样。” “你看,你看,你陷得多深!”灰手人道,“我说什么了,你就说有道理?你告诉我,有什么道理?” “我要是真说出道理呢?”褐手人道。 “说出来正好啊。”灰手人道。 “会不会被吓这事吧,要看他自己啊。”褐手人道,“我们再怎样都是猜测吧?别看我么有特殊本事,但我们已经吐出那两个了啊。” 灰手人笑道:“吐出那两个,很多他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解了。” “是啊。”褐手人说道,“说的就是这事。”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这又是出现了深陷的表现吧?” “不是,我纯粹就是认为你说的那话有道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说的话就是有道理啊。” “你看看,又绕回来了。”褐手人说,“几次了,有道理,有道理的!” 灰手人笑道:“是不是以后你真说的有道理的时候,我都不能认为有道理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你怎么认为我是无法控制的。”褐手人道。 “我认为有道理就不能说出来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不是啊。”褐手人说。 “是不是只要我一说出来,你就认为我陷入某种模式特别深?”灰手人问。 “你本来就陷入某种模式特别深啊。”褐手人道。 “你这样说,我能怎样?”灰手人笑着问道。 “为什么要怎样?”褐手人问。 (六千二百三十二)又怕 灰手人笑道:“这也要问为什么吗?” 褐手人说:“不问了,不问了,他等时间长了会不会又怕?” 灰手人道:“怕什么?” “怕有什么后果啊。”褐手人道,“你看他之前吓成那样。” “他的确已经受到不少惊吓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是啊,要不要赶紧回答他?” “要啊。”灰手人道,“我们一次次总是要求他立刻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倒是没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次怎么跟他说?” 灰手人道:“就说:‘算。’” 褐手人笑道:“这么有意思吗?我们刚才可是刚刚问完他为什么又没立刻回答。” “是问了。”灰手人道。 “你不觉得会影响什么吗?”褐手人问。 “影响我们这次说‘算’吗?”灰手人问。 “顶多也就是给人一种出尔反尔的印象。”褐手人道。 “但应该不至于令他又怕吧?”灰手人问。 “好像是。”褐手人说。 “那就这么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嗯。就现在,只说一个字,要尽量齐。” 于是两个人便一起说了“算”字。 那个人这次很快便有了回应:“那就好。你们能不能……再……” 灰手人问褐手人:“他怎么又开始说话磕巴了?” 褐手人道:“他一阵一阵的。我之前还想说他说话没磕巴挺不错呢。还没说出来呢,这次就又这样了。” “他怎么不继续说了?”灰手人问。 “在考虑后果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可能是吧。你是不是猜出他要说什么了?” “我是猜了,就是不知道对不对。”褐手人道。 “你猜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我猜他想让我们再多给他些时间。”褐手人道,“不知道对不对。”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跟我猜的一样。” 褐手人道:“那就说明是对的。” “怎么说明了?”灰手人问。 “你都这么猜了。”褐手人说。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你深陷嘛。”灰手人道。 “你果然又这么说了。”褐手人笑道。 “你这表现都这么明显了。”灰手人道。 “咱们问问他要说的是不是这个不就行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嗯”了一声,道:“怎么问?” 褐手人还没回答,便听那个人自己接着说道:“能不能再……” 灰手人道:“他又说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听他说吧。” 那个人继续说道:“再……再给我些时间啊?” “果然如此啊。”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 “我们就跟他说:‘能。’”褐手人道,“你看行吗?” “行啊。”灰手人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于是两人便同时跟那个人说了。 那个人说:“好,我继续了。” 灰手人跟褐手人这次同时“嗯”了一声。 那个人听到后便继续想了。 “这次倒好,都没约好,直接同时‘嗯’一声,他就听见了。”灰手人说。 (六千二百三十三)风格 褐手人道:“有些事就是不用相约,也有默契。”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陌生啊。”灰手人笑道。 “怎么陌生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就不是你说话的风格。” “我说话什么风格?”褐手人问。 “反正不会说什么‘相约’,什么‘默契’的。”灰手人道。 “怎么不会啊?”褐手人问。 “你以前说过吗?如果说过,你告诉我是哪次说过的。”灰手人道。 “我说的时候你又不一定在场。”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哦?我不在场啊?你跟谁说过的?” 褐手人笑道:“你不在场时我说过的话多了啊,这些话跟谁说过很重要吗?” 灰手人道:“我就是问问啊,谁说重要不重要了。” 褐手人道:“你也没说重要不重要,我就不会知道是否重要啊,那我就是可答可不答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其实就算我说了重不重要,你也是可答可不答。” “哦?”褐手人道,“你真这样认为吗?” 灰手人说:“不管我是否这样认为,你如果不答,我能怎样?” 褐手人道:“你可以让我答啊。” “让就行了?”灰手人说,“如果什么事只要‘让’就行了,世上好多事就太好解决了。” “比如什么事?”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比如我‘让’我们能脱离用主,并能一直随便聊下去啊。” 褐手人沉默了。 灰手人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褐手人道:“可是,如果什么事只要‘让’就行了,我们如今的状况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你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用主‘让’我们消失,会怎样?”褐手人问。 “你想的是这个?”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不可以?”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刚才沉默时,想的是这个?” “不是。”褐手人道。 “你沉默的时候,没感到不自在吗?”灰手人问。 “感到了。”褐手人道。 “是不是觉得停下来说话就不自在?”灰手人问。 “不是。”褐手人回答,“这段时间,我就算不说话,也不至于觉得不自在。没有之前那种感觉。你是说话停不下来吗?” 灰手人道:“不是啊,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并非说话停不下来的。” 褐手人说:“我们应该是差不多的,在差不多的时间,出现差不多的感觉。” 灰手人道:“我之前看到的那些已经消失了,就那么快。当时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当时?我看到的东西如果跟你不一样,也没法说我也有你那样的感觉。”褐手人道,“你说这个,是为了否认我们应该是差不多的吗?” 灰手人说:“这其实也不足以用来否认。” “那你这么说的目的又是什么?”褐手人问。 “需要目的吗?”灰手人道,“我就是那么一说。” “若是以前,一定有目的。”褐手人说,“但这不是以前了。” “对呀,不是以前了,此刻就是此刻。”灰手人道。 (六千二百三十四)上道 褐手人“嗯”了一声,问道:“你刚才沉默时想的是什么啊?” “你连我想的是什么都要我告诉你?”灰手人问。 “你认为问这种问题不妥吗?”褐手人问。 “不是啊,我是在想,你不问的话也知道,所以不需要问了。”灰手人道。 “你告诉我,多省事。”褐手人说。 “都知道的事,我说一遍,会不会反而费事?”灰手人问。 “不会的。”褐手人道,“你说了,我才能确认啊。” “很在意‘确认’?”灰手人道,“世上有很多事是一生也无法确认的。” “我也算不上很在意‘确认’。”褐手人道,“我只是想要确认刚才说的啊。你看你,又说起什么大道理来了。” “那也算大道理吗?”灰手人问。 “不算,我说不算行了吧?”褐手人问。 “那你认为算什么呢?”灰手人问。 “想个好听的,去掉一个字。”褐手人道,“算‘大道’。” 灰手人道:“能这么想,你也真是有意思。” “刚知道我有意思啊?”褐手人道。 “自然不是刚知道啊。”灰手人笑道。 “那我换一种说法。”褐手人说。 “什么说法?”灰手人道,“直说就行。” 褐手人笑道:“你算是很‘上道’啊。” “我这也算?”灰手人道,“你倒不如说我五迷三道。” 褐手人说:“你?我不觉得,换个人倒是可以。” “谁啊?”灰手人道,“你该不会是想说那个人五迷三道吧?” 褐手人笑道:“自然不是啊。” “是用主吗?”灰手人又问。 “也不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我知道了。” 褐手人道:“谁啊?” “我不说。”灰手人道。 “为什么不说?”褐手人问。 “因为没道理啊。”灰手人道。 “你知道我说换个人是换谁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说没道理啊。” “谁啊?”褐手人问。 “还有谁啊?”灰手人问。 “你为什么就是不说啊?”褐手人问。 “你怎么不说?”灰手人问。 “为什么让我说?”褐手人问。 “你不像我似的觉得没道理啊。”灰手人笑道。 “还是你说吧。”褐手人道。 “终于不继续问为什么了?”灰手人问。 “你不是也总问为什么吗?”褐手人道,“你我这样问来问去的又不是刚刚开始的。”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灰手人笑道:“行,我说。你想说的换的人,就是你自己啊。” 褐手人问:“你都知道,还认为没道理?” “当然没道理。”灰手人道,“你跟五迷三道有什么关系?” 褐手人笑道:“你看,你又问起了问题。” “问问更清楚,是不是?”灰手人问。 “问了问题,要是对方回答了,很可能更清楚。”褐手人道,“要是对方没回答呢?” “也许可以自己想清楚。”灰手人故意说道。 褐手人笑道:“对喽,就是要你这句。” 灰手人道:“这样你就可以不说了?” (六千二百三十五)想扯 褐手人说:“你都说了也许可以自己想清楚啊。” 灰手人笑道:“你猜我有没有自己想清楚啊?” “你还没有吧?”褐手人问。 “何以见得?”灰手人问。 “到现在你都没说啊。”褐手人道。 “如果我想清楚了,就一定会说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不一定。所以我也是可以不说的。” “你绕来绕去,就是为了说自己是可以不说的?”灰手人问。 “哈哈,这样不是显得很有道理?”褐手人问。 “一定要显得自己有道理才行吗?”灰手人又问。 “倒也不是。”褐手人笑道,“其实就算刚才我不绕那么一大圈,不等你说出那句‘也许可以自己想清楚’,我也可以不说。” “是。”灰手人道,“你确实可以。” “那我就不说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不说就不说吧。” “世上有多少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说:“你看,又扯到这些上来了。” “我就是很想往这些方向扯啊。”褐手人道。 “你就尽情扯吧。”灰手人道。 “那你呢?”褐手人问。 “我就尽情听你扯啊。”灰手人回答。 “你还有听扯的爱好?”褐手人故意道,“哦,也是,我一直这么东拉西扯的,你想不听,还能怎样?”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灰手人道:“我目前就是有这个爱好啊,你干什么假设我不想听?” 褐手人说:“不假设了,不假设了。既然如此,你就听着吧。我扯到什么时候,你就听到什么时候。” “那简直太好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么接下来我该往什么方向扯呢?” “随你啊,你想怎样,我都听。”灰手人道。 “要是说回之前说过的话呢?”褐手人问,“也就是又扯回去。” “好啊,能扯回去更有意思了。”灰手人说。 “那我可就扯了啊。”褐手人道,“你记不记得,我刚才说如果什么事只要‘让’就行了,我们如今的状况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我当然记得啊,这才过去多久啊?”灰手人道。 “这是不是说明,你此刻没有出现突然想不起来事的情况?”褐手人问。 “也许可以说明吧。”灰手人道,“我确实没出现那种情况啊。” 褐手人道:“你知道我那话是什么意思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 “这次你怎么如此直接了?”褐手人道,“没说一定要我说出来或者怎样的?” 灰手人道:“反正说了也没用啊,你不想说的,就是可以不说啊。” 褐手人说:“你提都没提,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听?” 灰手人道:“我想不想听没那么重要吧?” “那什么重要?”褐手人问。 “你想不想说才重要。”灰手人道。 “如果我只是想扯呢?”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那就是你想不想扯才重要啊。”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道:“你都明白,我似乎也不必多说了。” (六千二百三十六)记牢 褐手人笑道:“要不要跟他说说话?” “现在?”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怎么想的?”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说:“没想。” “不想就说吗?”灰手人问。 “多常见。”褐手人道。 “常见?”灰手人道,“你举个例子啊。” 褐手人笑着说:“以前啊。” “谁以前?”灰手人问。 “我自己。”褐手人道。 “不把我带上?”灰手人问。 “也行。”褐手人说,“多带个人也无所谓。” 灰手人笑道:“这么随意吗?” “还好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怎么个常见法?” 褐手人道:“我以前经常没想就说话啊。” 灰手人“啊?”了一声后,又问:“在用主面前,你敢不想就说话?” 褐手人道:“我又不是说每次都不想。” “你说的是什么情况啊?”灰手人问。 “听你说话这口气,你好像已经知道了。”褐手人道。 “听你说,行不行?”灰手人问。 “行。”褐手人说。 “把我也带上,行不行?”灰手人道,“说‘我们’。” “行。”褐手人道。 “我等着听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们以前是不是没少重复用主的话?” “是。”灰手人道,“但是重复也算吗?” 褐手人笑道:“你之前可没说重复不算。” 灰手人说:“重复那种怎么算?” 褐手人道:“就直接算呗,算我们不想就说出来。” 灰手人道:“那种情况,他也不给我们机会想啊。” “对呀,不给我们机会想,不希望我们想。”褐手人道。 “那是用主让我们重复的。”灰手人说。 “他说完话,让我们重复,其实主要是为了了解我们有没有牢记他的话。”褐手人道。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是啊。”灰手人道,“但这算没想吗?” “你当时想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故意笑着说道:“想的就是他让我说的话啊。” “你要是这么说,就不存在没想就说的情况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其实我也有那种不想就说的情况。” “你想说的是哪种?”褐手人问。 “就是他以前问我问题,我想都不想就回答。”灰手人道。 “哪种问题啊?”褐手人道,“是不是你知道他要什么答桉的那种问题啊?” “没错。”灰手人说。 “我也有过这种情况啊。”褐手人道。 “我们都有。”灰手人道。 “可以算跟之前那种情况差不多了吧?”褐手人问。 “之前那种情况?”灰手人故意装作没听明白。 “又装。”褐手人笑道,“你知道我说的就是刚才我说的重复他的话那种情况。”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一下子就听出来我在故意装作没听明白了。” “你说话的口气太明显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为什么可以算跟之前那种情况差不多了?” “因为我们说的就是用主想要的答桉啊。”褐手人笑道。 (六千二百三十七)不厌 灰手人道:“说用主想要的答桉又代表什么?” 褐手人笑道:“代表没想就说话。” “这也得分情况吧?”灰手人问。 “怎么分?”褐手人问。 “说用主想要的答桉,有时候是想过的,有时候是没想过的。”灰手人道。 “你看,你也承认,有时候是没想过的,对不对?”褐手人问。 “嗯,那是因为有时候,只是一字不差地重复他说过的话啊,他要的就是我们重复。”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刚才说过这种情况了吧?现在又说,我们是不是又重复了?” 灰手人道:“重复,要是能说明白,也不错。” 褐手人说:“不觉得厌?” “不厌。”灰手人说,“仔细想想,世间种种,不就是这样吗?” “哪样啊?”褐手人问。 “重复啊,重复,重复来,重复去。”灰手人道。 “每天太阳升起落下,看起来也是重复。”褐手人道。 “但时间已经不一样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不管是说以前说过的话题,还是做以前做过的事情,重复起来,不同次的时间都不一样吧?” “是啊,怎么会一样?”灰手人道,“总是有先有后的。” 褐手人说道:“不管先后,反正重复说某个话题或者重复做事,我是总会想到以前的。” “你喜欢想起以前的某次吗?”灰手人问褐手人。 “看重复的是什么了。”褐手人道,“有些喜欢,有些不喜欢。我好像回答了跟没回答也差不多?” 灰手人道:“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褐手人问。 “在那个时间点,发生了你回答了这件事。”灰手人道,“这就是已经发生了。” “意义何在?”褐手人问。 “我听到了。”灰手人道,“哦,对了,说‘意义何在’其实也挺新鲜的,你以前很少这么说。” “很少说?好像是。”褐手人道。 “太阳升起又落下,虽然会给人重复的感觉,日复一日,但多想想,也会令人感到时间是在往前走的。”灰手人道。 “是这样。但也有一种很难回头的感觉。”褐手人说。 言至此处,褐手人突然想岔开话题,便说:“刚才我们说的话题,重复来,重复去,你觉得说明白了吗?” 灰手人明显感到褐手人不想继续说之前那个话题了,隐隐约约也猜出了原因,便也没再把话题转回去,只是说道:“明白了。” 褐手人道:“不想就说话,如果不是重复用主话的那种情况,其实也是不错的。”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不是重复用主话的那种?我就很喜欢这种感觉。”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为什么?” “因为随意,舒服。”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要是能一直说话不用想,以后都那样,的确很惬意啊。” 灰手人说:“你也喜欢这种随意?” “你应该是能想到的吧?”褐手人问。 “嗯,能想到。”灰手人说道。 (六千二百三十八)算多 褐手人说:“那我就不必多说了。” “就算说了,也不算多说。”灰手人道。 “你又来这个。”褐手人道。 “我来哪个了?”灰手人道。 “算多不算多的。”褐手人说。 “到底算不算多?”灰手人问。 “当然不算。”褐手人道。 “算多。”灰手人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褐手人问。 “因为是我说的。”灰手人笑道。 “是你说的就算多?”褐手人问。 灰手人“嗯”了一声。 “这是什么道理?”褐手人问。 “就是‘算多’的道理。”灰手人道。 “如果我不这样认为呢?”褐手人问。 “也不影响我认为‘算多’。”灰手人故意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的确没法影响,但你真那么认为吗?” 灰手人道:“你怎么这么问?怎么好像看到我的内心一样?” 褐手人笑道:“你是故意说的。” “哪句是故意说的啊?”灰手人道。 “你故意说的话可不止一句了。”褐手人笑道。 “你倒是说一句啊,如果一句都没说出来,还谈什么不止一句?”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道:“就你刚才那句啊。你说也不影响我认为‘算多’的那句。你说实话,那句是不是你故意说的?” 灰手人笑了笑。 “不说话,还笑出了声。”褐手人道。 “怎么了?”灰手人问。 “代表默认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代表。” “承认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刚才为什么要故意说?” “就是感到好玩啊。”灰手人道。 “其实你并不认为是你说的话,就算多?”褐手人笑着问。 “我不认为是我说的话就算多,其实跟你有关系。”灰手人道。 “什么关系?”褐手人问。 “跟你说的话,就算是废话,也不算多。”灰手人道。 “哦?”褐手人道,“好像话里有话啊。” 灰手人笑道:“现在你好像很容易听出话里有话来。” 褐手人道:“我认为比吐出那两个之前更容易听出来了。” 灰手人笑着说:“我也认为我是这样。” “我们这么想是对的吗?”褐手人问。 “不知道。”灰手人道,“按道理来说,之前我们也不应该不容易听出话里有话来吧?”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要给用主做事的,如果没那么容易听出来,岂不是会很麻烦?”褐手人问。 “你改变看法了吗?”灰手人问。 “没改变。”褐手人道。 “依然认为你比吐出那两个之前更容易听出话里有话?”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你已经不这样认为了吗?” “我也依然这样认为的。”灰手人道。 “那我们就继续这样认为吧。”褐手人笑道。 “你说我话里有话,你到底听出什么来了?”灰手人问。 “你认为我听出来的跟你想的一样吗?”褐手人问。 “我认为八九不离十。”灰手人道。 “那就是。”褐手人道。 (六千二百三十九)笑够 “啊?”灰手人道,“这样也行?” “没想到?”褐手人问。 “我就是没想到你为什么会说‘那就是’。”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认为是,就是。” 灰手人道:“怎么回事啊?” “就是我说的那回事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陷得深。” 褐手人道:“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所以就不需要觉得稀奇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但是觉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是不是?” 灰手人道:“你这说话方式实在陌生。” “是吗?”褐手人道。 “但是我喜欢。”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要不要我再来几次?” “不用。”灰手人道。 “是真喜欢吗?”褐手人问。 “当然是真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信。” 灰手人道:“我也相信你信。”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我怎么又听着耳熟?” “想起用主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他那句‘我不相信你们信’,我至今无法忘记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次是因为什么,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他先说告诉我们重要的事情。” 褐手人说:“没错。然后他问我们信不信。” 灰手人说道:“你我异口同声说信。” 褐手人道:“你当时为什么说信?” “因为之前他刚刚考验过我们是不是相信他。”灰手人笑道,“我还以为又是考验。” 褐手人笑道:“我当时也以为是啊。” 灰手人道:“你当时认为他说的那事可信吗?” 褐手人问:“你当时认为呢?” 灰手人说:“我要是说出来,可能听起来还挺奇怪的。” 褐手人笑道:“你说。” 灰手人道:“你要听怪的?” “要听。”褐手人道。 “你先说说你当时的情况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我当时啊……等等,如果我说了,你会不会来一句你当时也是这情况啊?” 灰手人说:“要听你说的跟我当时的情况是否一样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如果一样呢?” 灰手人道:“那我就会来那么一句啊。” 褐手人笑道:“如果不一样呢?” 灰手人说:“我就跟你单说我当时的情况。” 褐手人道:“这事我还问那么细致,是不是太奇怪了?” 灰手人笑道:“不奇怪,挺有意思。” 褐手人道:“我说了。我当时就没细想他说的事可不可信。” 灰手人哈哈大笑。 “怎么是这个反应?”褐手人道,“既没来那么一句,也没单说你当时的情况。”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还没来呢。让我笑够再来那么一句,就不行吗?” 褐手人也哈哈大笑。 灰手人道:“怎么了?” “我也要笑够。”褐手人道,“你笑够了吗?” 灰手人道:“笑不够。” 褐手人道:“那怎么办?” (六千二百四十)现凑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了。” 褐手人道:“那你继续?” “做什么?”灰手人故意问。 “笑啊。”褐手人道。 “我都说了笑不够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就是听了你说笑不够,我才让你继续笑啊。” 灰手人道:“继续笑也笑不够呢?” “还要继续笑。”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到什么时候?” “笑够为止。”褐手人道。 灰手人哈哈笑道:“可我刚才说的是笑不够啊。是笑不够!”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又成心啊?故意说成‘笑不够’?你当时怎么不说‘没笑够’?” “如果我说的是‘没笑够’,你就让我继续笑。”灰手人道。 “你说的要是‘没笑够’,我就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了,是不是?我总跟你说继续笑,继续笑,你就拿我没办法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这么说倒也可以啊。”灰手人道。 “刚才是不是你说,我说怎么办你就怎么办了啊?”褐手人问。 “是我说的。”灰手人说。 “你现在这样算不算说话不算话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不算吧?我也没说我不办啊。” 褐手人道:“倒是办啊。” 灰手人道:“一直在办啊。” “这也算?”褐手人问。 “是啊,刚才是不是你说让我继续笑的?”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 “我跟你说这些话的过程中,你有没有听到我的笑声?”灰手人问。 “听到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是否可以承认我继续笑了?” “我承认啊。”褐手人道。 “我就是已经做到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哦”了一声。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么简单?” “你的确做到了。”褐手人道,“但你现在笑够了吗?” “怎么还问?”灰手人说。 “也是,你都说你笑不够了。”褐手人道,“只是,你就这样,永远都笑不够了?” 灰手人道:“是的。” 这次灰手人说话的语气流露出一丝沉重的感觉。尽管只是一丝,褐手人仍然听出来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是,我懂。笑不够,永远也笑不够的。” 灰手人听到褐手人这么说,便知道褐手人发现了自己语气里那一丝沉重的感觉,想:我刚才那么说,被他听出来了? 灰手人只是在心里想,褐手人却好像回答他的问题一般,说道:“我听出来了。” 这话令灰手人一愣。 褐手人道:“你怎么没反应?” “有啊。”灰手人道,“不管你听出来的是什么,我都说完了。” “你还没想好说什么,就来回答我,现凑了这么句话,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是现凑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刚才为什么愣一下?是因为没想到吗?” “嗯,没想到你说你听出来了。”灰手人道,“你说的话跟刚才我正想的东西有关系。” (六千二百四十一)带起 褐手人说道:“什么东西?” “我希望一直笑下去。”灰手人道。 “你这回答了等于没回答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等于吧?” “为什么你要说不等于?”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因为笑不够,永远也笑不够啊。” 尽管灰手人是笑着说的这话,但灰手人又听出了其中的沉重。 “你如果不想笑,就不必笑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谁说我不想笑?” “但你那种笑里也带着别的,是不是?”褐手人道。 “你都听出来了,我倒也不必多解释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多解释也没事,我喜欢。” “听不够?”灰手人问。 “是的,你解释,也解释不够。”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怎么总是说够与不够的。” 褐手人道:“算是你带起来的吗?” 灰手人笑道:“算。” 褐手人说道:“你这次承认得好干脆啊。” “如果我不承认的话,你又要说一堆别的。”灰手人道。 “你不想听我说一堆别的吗?”褐手人道,“嫌烦?” “自然不是。”灰手人说,“你说一堆别的那些,说了之后,我还是要承认的。那么之前那段时间,实在是占用得没意义啊,那段时间本质上不算你说话占用的,那其实是我没承认导致你说话占用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还是我说话占用的。” “我要是直接承认了,你就不会说那堆话啊。”灰手人笑道。 “现在呢?”褐手人道,“现在你回答得那么干脆,我还不是说了一堆话?” 灰手人道:“起码不是为了我承认是我带起来的而说出来的。” 褐手人笑道:“区别很大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大啊。” “大在何处?”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大就大在,这样我能听你说一大堆别的了。” “也就是说,你是单纯不愿意听我为了让你承认是你带起来的而说一堆话了?”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道:“不是不愿意听。” “那是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是因为比起你为了让我承认是我带起来的而说一堆话,我更愿意用这个时间听你说一堆别的。” 褐手人道:“哦,那现在我算是说了一堆别的吗?” 灰手人说:“当然算是啊。” 褐手人说道:“你真的更愿意听?” “真的更愿意听。”灰手人道。 “也就是说,现在你这样很满意?”褐手人问。 “很满意。”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如果你当时没有承认是你带起来的,但我并没有为了让你承认而说一大堆话呢?” 灰手人笑道:“是有这个可能。” 褐手人说:“那不就是另一种情况了吗?” 灰手人道:“是另一种情况,但我刚才直接承认,就可以直接达到我的目的了啊。” “你的目的性那么明确吗?”褐手人问。 “你感觉到了?”灰手人笑着问。 (六千二百四十二)难等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啊。看来我很难等到你说你当时也是这情况了。” 褐手人本来就是提起之前说过的话题,说的时候也在笑,而且笑声也令灰手人听到了,但灰手人的反应却是褐手人没想到的。 “根本不难等!”灰手人道。 褐手人一愣,道:“我说难等,是很随意的啊。” 灰手人冷静了一下,对褐手人说道:“嗯,我知道。” “你怎么不笑了?”褐手人问。 “哦,笑。”灰手人说道。 接着,灰手人便笑了,笑声令褐手人可以听得到。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不觉得你此刻的笑声罕见吗?” 灰手人又“嗯”了一声,道:“是,是罕见。但在这样的环境中,你见罕见的事见多了,也快习惯了吧?” 褐手人一本正经地道:“有些事,不管见多少次,也很难真正适应的。” 灰手人道:“我只是问是不是快习惯了。” 褐手人道:“连适应都不适应啊。”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可以算我故意避开吧。不适应的事可能习惯,也可能不习惯。适应的事也可能习惯,可能不习惯。”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说的,我也这样认为。”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继续问我了?” “不了。”灰手人道,“感觉你并不想答。” 褐手人道:“你感觉我并不想答的事,你就不继续问了。我感觉你并不想答的事,我要是继续问呢?” 灰手人说:“你感觉我并不想答,不代表我真的并不想答。” 褐手人笑道:“你认为我大概是猜不中的吗?” 灰手人笑道:“没这样认为。” “我是不是应该不继续问你不想答的事?”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说,“你问了,不代表我一定要答,不是吗?” “但此刻,我又突然感觉你会答的。”褐手人道。 “你真有想问的事,就问吧。”灰手人道,“哦,突然感觉我会答,那刚才呢?刚才你感觉我不会答?” 褐手人道:“是的。” “我差不多知道是什么问题了。”灰手人道。 “你答吗?”褐手人问。 “你还没正式问。”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地说‘根本不难等!’啊?” 灰手人道:“因为我想到了别的。” “你就这样直接回答了?”褐手人问。 “因为此刻我想回答。”灰手人道,“不仅想回答,还想说明白些。也许解释的过程,会让我反思。” 褐手人道:“知道了。” “你不继续问吗?”灰手人问。 “并没拒绝听。”褐手人道,“你想说,就继续说。” 灰手人道:“我一边反思一边说。” “可以啊,你舒服就行。”褐手人道。 “刚才你说看来你很难等到我说我当时也是这情况了,就是因为我笑不够。”灰手人道,“原本是挺正常的话,但我一听到‘很难等到’,就多想了。” (六千二百四十三)弥补 褐手人问:“多想了什么啊?” 灰手人道:“你为什么如此认真地问?” 褐手人说:“感觉你也挺认真的。” 灰手人道:“是的,我的确挺认真的。” 褐手人道:“这件事,你愿意认真说说吗?” “估计我说了,你未必听着舒服。”灰手人道。 “没关系。”褐手人说。 “你说没关系,不代表我可以那么做啊。”灰手人说。 褐手入道:“你我总是这样让来让去的。” “但这并不是客气。”灰手人道。 “是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可能是一种弥补?” 褐手人道:“嗯,我认同。只是,弥补的是什么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过去啊?” “细说吗?”褐手人问。 “刚才那事,还是现在这事?”灰手人问。 “现在的。”褐手人道。 “那刚才那事呢?”灰手人问。 “可以一会儿再说的。”褐手人道。 “反正还是要说的?”灰手人道。 “是不是要说,看一会儿你的想法吧。”褐手人道。 “又在跟我让来让去。”灰手人道。 “你乐意这样吗?”褐手人问。 “乐意。”灰手人道。 “那你还要专门说一句‘又在跟我让来让去’吗?”褐手人问。 “也算是表达我的喜欢。”灰手人道。 “好,那你细说?”褐手人问。 “嗯,细说。”灰手人说,“我们都经历了化纳,在那么长时间里,我总是处在一种不愿意让你状态中。今天经历了那些后,我认为我不应该那样对待你。让,多好啊,如果可以,我愿意在跟你继续相处的几百年里,不停地让你,去弥补从前的。” 褐手人道:“从前?弥补?我也不让你啊,让我去弥补。” 灰手人说:“我只是说了我。” 褐手人笑道:“也就是说,你又没带上我了。” “你怎么又笑出声了?”灰手人问。 “因为又在开玩笑。”褐手人道。 “你为什么总喜欢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强颜欢笑,还是苦中作乐?”灰手人问。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说?”褐手人问,“可以都不是吗?” “也可以,你说的都可以。”灰手人笑道。 “你这不是也笑出来了?”褐手人问,“你这算强颜欢笑还算苦中作乐?” “都不是,行不行?”灰手人问。 “怎么又说回来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问回来了。我可没回答跟你一样的啊。” “我问的跟你问的也不是一样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回想了一下,道:“嗯,也是。” 褐手人说:“那你就笑着说吧。” “说真的,你认为过去的是可以弥补的吗?”灰手人问。 “分事。”褐手人道。 “也是啊,分情况。”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认为我们这种情况,我还能弥补得上吗?” “为什么要问你能不能弥补上?”灰手人问,“不如问我。” 褐手人道:“是我问的,问的是我所想的情况。” (六千二百四十四)默笑 灰手人笑道:“带上我就不行?” “没有必要吧?”褐手人道。 “看来你是不愿意带上我了。”灰手人说。 “说话未必带上,但不代表做别的事不带上啊。”褐手人道,“另外,我也可以不是带上你,而是跟上你啊。” 灰手人道:“你在说话,你怎么会成要跟上的啊?” “你说话就行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认为我们这种情况,我还能弥补得上吗?” “怎么完全重复我刚才说过的话?”褐手人问。 “是你让我说话的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说话,说的却不是你的话。” “是谁的啊?”灰手人问。 “明知故问。”褐手人道。 “你想说是你的话?”灰手人问。 “不是吗?”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说道:“从我这里说出来了啊。” 褐手人道:“还是我的话。” 灰手人道:“对,是你先说的,但我也说话了,重复了你的话,虽然之前没跟你打过招呼,但我是当着你说的,又没把你的话传到别人那里。” 褐手人笑道:“当着我就可以随意重复我的话吗?” “是不是还要事先问过啊?”灰手人问。 “那倒不至于。”褐手人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灰手人道,“反正我是说了,而且,还是问问题的话啊。” 褐手人笑道:“你强调是问问题的话,什么意思?” 灰手人笑着说:“意思就是希望你回答。” 褐手人说:“那倒不如把我们刚才的问题合并。” “怎么合并?”灰手人问。 “我直接问你了啊。”褐手人道。 “问吧,随便问。”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认为我们这种情况,我们还能弥补得上吗?” 灰手人笑道:“这样啊,你就这样把问题又推到我这里了,是不是?” “刚才是谁说的随便问?”褐手人问。 “我呀。”灰手人道,“但你诱导我了,你之前跟我说你直接问我,我总不能说让你不要问吧?” “这也算诱导?”褐手人问。 “不算吗?”灰手人道,“一定要像以前用主那样,一次又一次,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才算吗?” 褐手人故意笑着说:“反正是你主动说的让我随便问,不管算不算诱导,反正你说出来了。” 灰手人说:“那好吧。”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褐手人问。 “你觉得我们还能弥补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道:“我怎么感觉你此刻的笑声显得很勉强?” 灰手人说:“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褐手人问。 “可惜这段时间,在这样的环境下,经常是一笑就出明显声音的,虽然这种声音只有你能听见,但如果我真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默笑’就不错了。”灰手人道。 “什么叫‘默笑’?”褐手人问。 “你还记不记得用主以前让我们两人‘默念’?”灰手人问。 “记得啊,哦,看来我猜的意思跟你想的一样。”褐手人道。 (六千二百四十五)灰水 灰手人说道:“现在想想,有没有觉得那次用主的行为挺不可思议的?” “觉得了。”褐手人道。 “你认为他什么地方更不可思议?”灰手人问。 “其实吧,如果按照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来看,似乎还挺正常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你这是在讽刺用主吗?” 褐手人笑道:“算讽刺吗?” “难不成你说的是他什么好话?”灰手人故意问。 褐手人回答:“我这就是说一个事实啊。按照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来看,是不是似乎还挺正常的啊?你可以想一下。” 灰手人笑了。 “怎么样?”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是挺正常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但刚才你说不可思议我也赞同。” “是吧?”灰手人道,“毕竟之前他跟我们说了那样的话。” “估计你也记得很清楚。”褐手人道。 “还可以。”灰手人说,“应该记得个八九不离十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说?” 灰手人道:“他之前说他自己要念,对不对?你接着我的话说吧,你一言我一语,好像还挺好玩的。” “好。”褐手人笑道,“他说让我们好好听他念。” “对。”灰手人道,“这是第一遍,是不是?”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啊,第二遍,他跟我们说,让我们再听一遍。”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认真地听了。”褐手人道。 “接着,他就突然用了法术。”灰手人说。 “当时灰水出现,吓我一跳。”褐手人说。 “那水飞溅。”灰手人道。 “溅我一身。”褐手人说道。 “也溅我一身。”灰手人道。 “当时我们离他的距离差不多。”褐手人道。 “我还听到了他的笑声。”灰手人道。 “我也听到了,就好像在笑我一样。”褐手人说。 “我当时感觉在笑我。”灰手人说,“他当时到底是不是在笑我们?” 褐手人道:“似乎不像,但他当时就是有一种嘲笑的感觉。” 灰手人道:“我也觉得,他其实也没什么理由在那一刻笑我们吧?” 褐手人笑道:“该不会是笑我们被溅了灰水的样子吧?” “那个我不觉得好笑。”灰手人说,“如果他觉得好笑呢,倒也不是没可能。” 褐手人道:“但想想他后来对待我们的态度,好像又不像是笑这个的。” 灰手人问:“他的笑该不会是使用法术过程中必须出现的吧?” “你这么一说,这事令人毛骨悚然。”褐手人道。 “没见你害怕。”灰手人道。 “我确实没害怕。”褐手人道。 “那你说的令人毛骨悚然,是令谁毛骨悚然啊?”灰手人问。 “你害怕吗?”褐手人问。 “没害怕。”灰手人道。 “那就不是你。”褐手人道。 “那令谁?”灰手人问。 “那就没什么具体的人吧。”褐手人道。 “纯粹就是表示事情是挺吓人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六千二百四十六)稍好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如果他的笑真是使用法术过程中必须出现的,我们当时却蒙在鼓里,想来其实倒也并不新鲜。” “新鲜倒是不新鲜,但吓人还是吓人的。”灰手人道。 “对,只是此刻的我不怕。此刻的你也不怕,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但我说的是现在。”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当时我就不怕。” “当时我也不怕啊。”灰手人道,“只是当时不怕跟现在不怕区别太大了。” 褐手人道:“的确区别大,主要是什么区别?” “那时候是不知道情况,所以不怕,现在是知道了,也不怕。”灰手人笑道。 “你认为哪种情况稍好些?”褐手人问。 “稍好?”灰手人问。 “我可不想问你认为哪种情况糟糕些。”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也不想回答哪种情况糟糕些。” “对呀,所以我算是问得很对你口味?”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对,很对我口味。” 褐手人道:“既然是对你口味的问题,你要不要回答一下呢?” 灰手人笑道:“我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 “就是要选呢?”褐手人问。 “一定要选?”灰手人问。 “加入一定要选,你会选哪种?”褐手人问。 “可以选两种结合的吗?”灰手人问。 “怎么个结合法?”褐手人问。 “你我是现在这种相处的方式是其中一方面。”灰手人道。 “另一方面呢?”褐手人问。 “另一方面,是时间。”灰手人道,“时间就采用那个时间吧。” “为什么要是那个时候呢?”褐手人问。 “现在这个时间,我还是觉得太靠后了。”灰手人道。 “你说话什么时候这样含蓄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含蓄?你倒不如说是显得没那么直接罢了。” “你也知道没那么直接啊?”褐手人问。 “当然知道了,直接的那种,我根本就不想说。”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认为,就算你不直接说,我也能想出如果你直接说会怎样说?”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就是想说如果时间选在现在的话,我的时间可能没……” “不对!”灰手人立即打断。 灰手人此刻显得有些激动。 “我还没说完。”褐手人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灰手人稍微平静了一点后说道。 “你确定你想的就是我想的?”褐手人问。 “确定。”灰手人道,“此刻我还是直接说出来吧。” “还是不要的吧?”褐手人问。 “你不想听直接的了?”灰手人问。 “不想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说一部分,行吗?” “突然这么愿意说?”褐手人问。 “就说一部分。”灰手人道。 “能不能不采取这样的方式说?”褐手人问。 “能。”灰手人道,“那我采取替换的方式说,行吗?” (六千二百四十七)表态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怎么替换?” 灰手人笑道:“如果时间选在现在的话,我的时间可能没……” “就这样替换?”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替换了哪里?” “我。”灰手人道。 “话里的字跟刚才的没区别。”褐手人道。 “但意思区别还挺明显。”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真的是你要的那种‘明显’?” “嗯。一个是你,一个是我。”灰手人道,“虽然说出来都是‘我’字,但我说的‘我’指的就说是我自己。这已经跟你没关系了,区别还不大吗?” “你还是说我吧。”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说成你自己,我听着不舒服。” “你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灰手人道。 “怎么了?”褐手人说,“有什么问题吗?” 灰手人说:“没什么问题,你听到我说成我自己的感觉,跟我听到你说成你自己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 褐手人道:“那就你我都不要那么说了,你看呢?” “事情真那么严重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认为不严重吗?” “其实我还打算继续说呢。”灰手人道。 褐手人立即不笑了,道:“就是不希望你这样。” 灰手人问:“你怎么这么突然?” “我哪里突然了?”褐手人问。 “收住。”灰手人道。 “收住笑?”褐手人问。 “是啊,这也收得太快了。”灰手人道。 “原因很明显了。”褐手人说,“我想说,这就是我的态度。” “什么态度?”灰手人问。 “我刚刚说过了,就是不希望你继续说的态度,不笑了,也是我表态的一种方式。”褐手人道。 “现在你已经表态了。”灰手人道。 “还没完。”褐手人说。 “还需要如何?”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还要明确地说,你不要把话说完,千万不要把话说完!” 灰手人道:“只是此刻?” “不止。”褐手人说。 “还包括什么时候?”灰手人道,“你说个具体时间吧,限制到什么时候?” 褐手人道:“你认为这是一种限制?” 灰手人说:“如果我本来想说,你表示千万不要把话说完,这就是一种限制啊。” “嗯,行,算限制就算限制,反正这种事,限制总比不限制好。”褐手人道,“我只是不知道这种限制是否有效。” 灰手人问:“你猜会有效吗?” “不知道,如果你一定要让我听到,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褐手人道。 “你不愿意,我不说就是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可你刚才还是让我说个具体时间。” “你不想说?”灰手人问。 “这个可能说了比不说好。”褐手人道。 “你此刻这样认为?”灰手人道。 “如果你真的不说,我当然愿意说个具体时间了。”褐手人道。 “说吧,到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六千二百四十八)先问 褐手人道:“永远。” 灰手人一愣,然后说道:“这也算具体时间吗?” “多具体。”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道:“这并不是某个时间点啊。” “不需要是某个时间点。”褐手人道。 “是不需要,还是想不出来?”灰手人问。 “不需要,而且真的不愿意想出来。”褐手人道。 “是不是不愿意想出来才是主要原因?”灰手人问。 “不需要,就不愿意想出来。”褐手人道,“不愿意想出来,也是因为不需要。所以我刚才说的是不需要。” “你还很愿意搞清楚原因和结果。”灰手人笑道。 “看到你在这个时候笑出来,感觉真不错。”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感觉不错就好,我就接着笑。” “可就是不知道你这笑的背后有些什么。”褐手人道。 “反正不是嘲笑,不是讥笑。”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刚才那个问题,如果问你,你愿意想出来吗?” 灰手人直接回答:“不需要想出来。” 褐手人道:“如果你愿意,可能就需要想出来了吧?” 灰手人道:“你是在问我?” 褐手人说:“是啊。” “不是自问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没自己问自己。” “既然你不愿意自己问自己,那我替你问你行不行?”灰手人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褐手人道。 “所以我就不能问你?”灰手人问。 “我不是先问的?”褐手人问。 “是,但先问的,不一定先得到答桉啊。”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差点说世间很多事都是这样的啊?”褐手人问。 “可以说。”灰手人道,“你替我说了。” “你要不要再举个例子啊?”褐手人问。 “也没什么不可以啊。”灰手人说,“但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是很容易想到说什么例子来的。” 褐手人道:“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是很容易想到说什么例子来的,也有可能是因为例子太多了,短时间内还真不知道该说哪个。”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也有可能。” 褐手人说道:“你要不要举?” “你一定要听?”灰手人问。 “不是一定要听。”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那我就不要举了,你要不要举?” “也不要了。”褐手人道。 “你还会继续问我刚才问过的问题吗?”灰手人问。 “你不问,我也就不问了。”褐手人道。 “那就都不问了,说好吧。”灰手人说。 “没问题。”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我们接着刚才说用主的事啊。” “可以。”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刚才说到他用法术,灰水溅我们一身之后,他笑那里了吧?” 褐手人道:“就从这里接着说吧。” 灰手人道:“他笑完之后,又跟我们说让我们认真听第三遍。” “但这也第三遍,他说的声音实在够小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就好像故意考验我们一样。” (六千二百四十九)单讲 褐手人道:“没错啊,但当时我都没想什么故意考验我们之类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也没想这个。” 褐手人说:“都是这时候才想的?” “算是吧。”灰手人道,“但当时我也并非什么都没看在眼里。” “看在眼里是肯定的。”褐手人说,“只是没有多想。” 灰手人道:“是啊,那个时候怎么多想?” 褐手人道:“用主不希望我们多想。” 灰手人笑道:“嗯,那次用主好像更注重我们听话的一面。” 褐手人说:“没错。你这么一说,我反应到用主每次注重的还不一样。” 灰手人道:“的确。有时候我们听话了,他会说我们不懂变通。我们懂变通的时候,他又会说我们不听他话。” “要就是说说也就算了。”褐手人道。 “要只是说说的话,那就让他说也无妨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还会惩罚。”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们接着刚才的话,如何?”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褐手人道,“他说完第三遍,接着就问我们听清楚了没有。” 灰手人说:“说那么小声,还这么问。” “说真的,当时你听清楚了吗?”褐手人问。 “单讲那第三遍吗?那肯定是没有。”灰手人道。 “我当时也没有。我也是单讲的三遍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第一遍听得清楚吗?” “清楚。”褐手人说。 “第二遍呢?”灰手人问。 “也听得很清楚。”褐手人道,“其实我在听第二遍的时候,已经快背下来了。” “你也这样啊,是不是特意准备的?”灰手人问。 “当然是啊。”褐手人道。 “在他说第一遍和第二遍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考虑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了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也是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的。” “所以后来用主让你我重复他说过的内容时,你我都说出来了。”褐手人道。 “结果还没令他满意。”灰手人说。 “当时还挺惊险的。”褐手人道。 “对,当时他让我重复他的话的前面部分,让你重复他的话的后面部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还让你我同时重复。” 灰手人笑道:“结果你我同时说,都刚说了一句就被他打断了。” 褐手人道:“他居然对咱们说:‘你们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对,对,当时吓我一跳。” 褐手人说:“我也是啊,那时我以为他已经说完了呢。” 灰手人道:“我也没想到他前后隔了那么长时间才说后面的。” “现在看来,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的呢。”褐手人说道。 “就算他当时就是故意的,我们也没办法。”灰手人道。 “更何况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没想那么多。”褐手人说,“什么故意不故意的,就好像对我们没什么影响似的。”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六千二百五十)有秤 灰手人道:「是啊,想那么多可能反而对当时的我们没好处。」 褐手人笑道:「对现在的我们可就不一样了啊。」 灰手人道:「我也希望。」 「只是希望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不敢说得太绝对。」 褐手人道:「又是担心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 「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因素。」灰手人道。 「别的因素呢?」褐手人问。 「我就说一个吧,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们会怎样。」灰手人说。 「未来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沉默了。 「怎么了?」灰手人说,「你想到了些什么?」 褐手人道:「未来,这两个字有多沉?」 灰手人听后并不轻松,故作轻松地说道:「称一称啊。你有秤吗?」 「没有。」褐手人道,「我倒是希望这个时候有秤。」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可惜我们不能使用特殊本事啊。」 褐手人说:「使用特殊本事的确也相当于有秤。」 灰手人道:「特殊本事,此刻还有吗?」 褐手人道:「没试。」 灰手人问:「你希望有吗?」 「我也不知道。」褐手人道。 「哦?连这个都有疑问了?」灰手人问。 「嗯,我其实是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未来吗?」 褐手人道:「是啊,所以我也不清楚对于未来的我们来说,怎样是有利的,怎样是不利的。」 灰手人自然明白褐手人说的是什么,然而又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刚才问的可不是未来啊。我问的是此刻。」 褐手人道:「刚刚,就刚才,那一刻已经过去了。你说的「此刻」已经不存在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xbyuan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灰手人道:「找回来,我就说这一刻,行不行?」 「找不回来了。回不去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要是非要像你这么说的话,我之前说的每个「此刻」都没意义了。」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说「每个」?」 「你又强颜欢笑了。」灰手人道。 「你都故作轻松多久了?」褐手人问。 「也没多久。」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这样?」 灰手人笑道:「你也在笑啊,直到此刻。」 「你又说「此刻」了?」褐手人问。 「我说,是为了恢复「此刻」在我们这里的意义!」灰手人开玩笑道。 褐手人道:「哦,说得好像是我把意义无端抹杀了,而你又给恢复了?」 「反正是我恢复的。」灰手人道,「谁抹杀的就不管了,不管啦!」 褐手人道:「你怎么听着这么欢实?」 灰手人笑道:「因为我刚刚完成了一件大事。」 「什么?」褐手人笑道,「别告诉我就是恢复了「此刻」的意义啊。」 灰手人道:「就是这个啊,这值得我欢实。我都想顶着太阳跑一跑了。」 褐手人说:「我也想。」 「你也欢实?」灰手人问。 「不是啊。」褐手人道,「纯粹就是想顶着太阳跑一跑。」 (六千二百五十一)再听 灰手人问:“我好像有印象。” 褐手人道:“印象?” “就是感觉自己对顶着太阳跑一跑有印象。”灰手人道。 “我也有印象,但其实我也想不清楚印象里跑着的人是不是我自己。”褐手人道。 “我也不知道跑着的人是不是我自己。”灰手人说。 “会不会是我们化纳之前的经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说来还真是有点像的。” 褐手人说:“你是又出现什么感觉了吗?” “没有。”灰手人道,“就是瞎说的。” 褐手人道:“会不会是你来了什么感觉,但不明显,你没意识到,但已经对你的想法造成了影响,所以你才说了那样的话?” “你想了那么多啊。不是,我肯定不是。”灰手人道,“刚才问会不会是我们化纳之前的经历的那个人,不是我吧?” “是我。”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是不是你有了感觉啊?” 褐手人笑道:“我也是瞎说的。” 灰手人道:“会不会是你来了什么感觉,但不明显,你没意识到,但已经对你的想法造成了影响,所以你才说了那样的话?” “你真是越来越省事了。”褐手人道。 “我省什么事了?”灰手人问。 “连说话前想一想都省了。”褐手人道,“直接重复我的话。” “我是重复了你的话,但你说我越来越省事了,其实也不算吧?”灰手人问。 “为什么这么说?”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说我越来越省事的原因是我刚才连说话前想一想都省了,是不是这样?” 褐手人道:“是啊。” 灰手人说:“那就不是越来越省事了啊。以前我说话岂不是更省事?” 褐手人说:“你是不是又想起我们按照用主的意思说话的事了?” 灰手人道:“是啊,不仅按照用主的意思说话,还按照用主的意思重复用主的话呢。” 褐手人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刚才我们在说的话题了,要不要继续说啊?” “可以啊。”灰手人道,“其实我们不止一次说着说着就不继续说了吧?你这次说的是不是‘默笑’那件事?” “就是‘默笑’的事。”褐手人说,“你还记得刚才说到哪里了吗?” 灰手人道:“记得,但在我看来,刚才说到了哪里似乎并不重要,我们再次说起刚才的事,就算你从头说起,我也爱听,再听一遍也无妨。” 褐手人笑道:“连说这种事你都乐意多听一遍吗?” 灰手人道:“你说就行啊,只要是你说,我多听几遍又如何呢?” 褐手人道:“你爱听我说,我自己可未必爱听我说啊。” 灰手人笑道:“那你爱不爱再说啊?” 褐手人笑道:“你都说乐意多听一遍了,我自然是爱再说的啊。” “你刚才说:‘他居然对咱们说:“你们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灰手人道。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褐手人笑道:“这个你重复得这么完整,有必要吗?” (六千二百五十二)井想 灰手人说:“我认为是有必要的。” 褐手人道:“可以问句为什么吗?” “你听你说话的口气,就好像在跟用主说话似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一点都不像啊。” “这不能‘井想’,‘井想’就不像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什么叫‘井想’?” “你懂啊,就是往深深的井里想的意思啊,用主以前不是说过这个吗?”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算是用主专用的吗?” 灰手人道:“算是吧,好像没听别人跟我这么说过。” “化纳之后,我们接触到的人也是有限的。”褐手人道。 “没那么多,但也不算少了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好像也是,但差不多都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接触的。” 灰手人道:“我认为,就算你接触特别多的人,也很难听到‘井想’这个说法。” 褐手人说:“也是啊,那次是我们的用主在特殊情况下说的,当时不能说‘深’字。” 灰手人说:“他说完之后,还让我们猜来着。” 褐手人道:“当时我们反应算快了吧?” 灰手人道:“他冷不丁说出‘井想’时,我当时一愣。” “我也一愣啊,想问,但那时的情景又不允许我直接问。”褐手人问。 “然后咱俩就用特殊方式跟用主沟通。”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他指着井跟我们比划,同时还使用着法术。” 灰手人道:“那井被当地人叫‘深井’。” 褐手人说:“他比划时,竟然没影响使用法术。” “要是换个别人情况就不同了。”灰手人道。 “用主不一样。”褐手人道。 “你是说相对于其他方士?”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又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了。” 褐手人道:“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感觉方士的某些法术是需要有限制的?” 褐手人立即说道:“没错,没错!” 灰手人说:“别的方士就是会受到限制啊。” “我们的用主好像什么都敢干。”褐手人道。 “会不会是因为他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除了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出别的原因来。”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现在我们说这个,有没有可能改变将来啊?” 褐手人道:“改变将来?你说这个我倒要好好想一想。” 灰手人道:“你要想什么?” 褐手人说:“我也不知道具体怎样。” 灰手人道:“什么时候想出来再说吧。” “也只能如此了。”褐手人道。 “接着说‘井想’的事啊。”灰手人笑道。 “好啊,他开始比划之前,我还以为他说的‘井想’是想跳井的意思呢。”褐手人道。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灰手人问:“当时你怕了吗?” “有点。”褐手人道。 “你认为他会让我们跳井,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的?”褐手人问。 “你都说你有点怕了啊。”灰手人笑道。 (六千二百五十三)香味 褐手人道:“你能通过我说我有点怕了,就想到我认为他会让我们跳井?” 灰手人笑道:“是啊,就是能想到。” 褐手人说:“这种感觉我倒是也挺熟悉的。” “你说你熟悉,我自己都觉得熟悉。”灰手人道。 “回想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啊。”褐手人道。 “这个时候突然讲起滋味来了。”灰手人说。 “不合时宜吗?”褐手人问。 “当然不会不合时宜。”灰手人道,“就算你说别有一番香味也没什么。” “香味?”褐手人笑道,“我说的是滋味,你说的是被滋味包含在内的其中一种?” “是啊,就像吃东西,舌尖感受到的。”灰手人道。 “突然感到很久以前我可能舌尖感受到过一些令我难忘的香味。”褐手人道。 “是吃了什么能吃的花花草草之后吗?”灰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褐手人问。 “我也想到了。”灰手人道。 “这会不会又是值得分析的感受?”褐手人问。 “我们的感受算一种吧?”灰手人问。 “你跟我的是同一种吧,起码是差不多的吧?”褐手人道。 “嗯,我认为至少差不多。”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有没有又想到化纳之前啊?” 灰手人道:“想到了。” “你眼前好像出现了花花草草吗?”褐手人问。 “的确好像出现了。”灰手人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想到了花花草草的奇特之处。”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奇花异草吗?” 褐手人道:“能吃,而且挺好吃的。至于是花还是草,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能吃的。” “说不定花和草都能吃呢。”灰手人道。 “你也想到了很久以前吗?”褐手人问。 “是的,想到了,还仿佛看到了那时的情景。”灰手人道。 “什么样的?”褐手人问,“好描述吗?” “模湖的。”灰手人道。 “所以不好描述?”褐手人问。 “不好描述。”灰手人说,“不仅花草模湖,连其他的也是模湖的。” 褐手人道:“能分辨出一些什么来吗?” “都不知道我是不是我以为我看到的。”灰手人说。 “有人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刚刚好像尝到香味了一样。” “哪种香味?”褐手人问。 “我也说不清楚,好吃,就是好吃,非常好吃。”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刚才也好像尝到了。” 灰手人道:“你能说出是哪种香味吗?” “说不出来,我说不出来,就问了你。”褐手人道。 “我也说不出来,下一个要问谁啊?”灰手人笑着问道。 “问天地吧。”褐手人说。 “你现在就要问吗?”灰手人问。 “在心里问了。”褐手人道。 “得到答桉了吗?”灰手人问。 “天地说让我去自己心里寻找。”褐手人道。 “你开玩笑呢吧?”灰手人问。 “我这算是想象的。”褐手人说道。 “你自己说的,却说是天地说的?”灰手人笑着问。 (六千二百五十四)欣喜 褐手人笑道:“对,我想象我听到了天地的声音,然后就说给你听了。” 灰手人道:“天地愿意吗?” 褐手人道:“要不我再问问?” 灰手人笑道:“你问吧。” “没回答我。”褐手人说。 “你为什么不想成回答了你的?”灰手人问。 “因为我还没想好。”褐手人道。 “没想好什么?”灰手人问。 “没想好我应该说天地如何回答我。”褐手人道,“要不你替我想一个?” 灰手人笑道:“我想出来的,又说成天地回答你的,恐怕不大好吧?” “为什么不大好?”褐手人问。 “你想啊,我要说的肯定是天地回答你的,这没错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回答你的,你先知道才正常吧?”灰手人说。 “好像一般情况是,但似乎也不是必须的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但如果是天地回答你的,我却先知道,你会怎么想?” 褐手人笑道:“我会想,这很正常啊。” 灰手人“啊?”了一声。 “反正我们的情况经常差不多,就是说同步啊,所以就被天地当成是同一个人了。”褐手人道。 “哦,你这么想,所以天地回答我的就可以相当于回答你的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不同意吗?” “不是,我怎么可能不同意啊?”灰手人道,“我是欣喜的。” “你说你同意就行了,你还说欣喜,这么乐意啊?”褐手人问。 “如果是你呢?”灰手人问。 “我当然乐意了。”褐手人道,“而且也欣喜。” “这不就很好理解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好像这件事特别令人欣喜。” “你又想了一下吗?”灰手人问。 “对呀,在我多想了的时候,就更觉得令人欣喜了。”褐手人道。 “我要如何让你保持继续欣喜呢?”灰手人问。 “在心里问天地就行了。”褐手人道。 “也是啊,我们就是一个人,我问了就相当于你问了。”灰手人笑道,“我知道后就说出来。” 褐手人道:“对,我等的就是这个。”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问问啊。” 褐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道:“得到答桉了。” “什么?”褐手人问。 “你要现在就听吗?”灰手人问。 “要。”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天地说愿意,还说了是欣喜的。” 褐手人道:“连天地都是欣喜的,这可真是令人欣喜。” 灰手人笑道:“这样你是不是很满意?” “是啊,我持续处在欣喜之中。”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也是啊,这算不算天地你我共欣喜啊?” 褐手人道:“算啊。” “既然天地都加入了,那应该就是一直这样下去了。”灰手人说。 “你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了?”灰手人问。 “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天还在,地还在,是不是?”褐手人问。 褐手人道:“一直都在啊。” (六千二百五十五)易主 灰手人说:“天地都已经加入了,一直都在的都已经加入了,这样,我就会感觉所有……都在。” 灰手人虽然说着说着停了一下,也没有把中间的说出来,褐手人还是明白了意思。 “嗯,也是,天地加入了以后,跟天地在一起的,都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了。”褐手人道。 “跟天地在一起的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那不叫‘什么’,那叫‘谁’。” 灰手人笑道:“嗯,‘谁’。” 褐手人道:“我们。其实你刚才说跟天地在一起的‘什么’倒也没错。” 灰手人道:“怎么?你真觉得我们可以用‘什么’来提问了吗?” “就说我自己吧,我觉得我自己是可以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还是带上我吧。” “怎么主动让我带上你?”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本来就是我先说的‘什么’,现在让我置身事外?” 褐手人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让我带上。” “你想到的很可能就是我之前想到的。”灰手人道,“带上才正常。” 褐手人道:“行。我觉得我们可以用‘什么’来提问,跟我们以前有关系。”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以前怎样?” 褐手人说:“以前我们都是用主的工具啊。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灰手人笑道:“当然是啊。” 褐手人笑道:“你怎么不绕几个弯?” “有什么可绕的,这么明显的事情。”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哦,其实,如果我们真的能跟其他某些工具似的,也不错。” “比如呢?”灰手人问。 “可以举的例子也太多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反正不是你我这样的就行,是不是啊?” 褐手人说:“对呀,不是人,就行。” “动物呢?”灰手人故意问道。 “动物还是算了吧。”褐手人道。 “你想的是什么工具?”灰手人问。 “我刚才没想是什么工具,但现在你这么问我了,我自然能想到些什么。”褐手人说。 “什么?”灰手人问。 “石头。”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石头确实被很多人当工具来用。” “尤其是那种特别结实的。”褐手人道。 “怎么用都不带坏的,是吧?”灰手人问。 “有些石头,被人用了很多年,都没坏。”褐手人道。 “有的主人习惯一直用同一个工具的。”灰手人道。 “对呀,那么多年过去了,主人还在用,更多年后,它就成了下一个主人的工具了。”褐手人说道。 “就这么易主了?”灰手人问。 “是啊,它有了新主人后,新主人有可能还是用很多年的。”褐手人道。 “也许又碰上一直用同一个工具的主人了。”灰手人笑着说。 “就是这样。”褐手人说。 “上一个主人呢?”灰手人问。 “你知道,是不是?”褐手人问。 “你说吧。”灰手人道。 “如果上一个主人还在的话,上一个主人也许还会继续用。” (六千二百五十六)想换 褐手人说了这话后,停了一下,好像要继续说,又停了。 “你想说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想说上一个主人也许还会继续用,那么那石头并不会跑到新主人那里。” 灰手人说:“有时候,也许上一个主人只是不想继续用了吧,想换了。” 褐手人道:“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也认为这样会令我听起来舒服些。” 灰手人说:“那我这么说吧,很多人用都东西用着用着东西就坏了,对不对?” “是。”褐手人说,“我说的是石头,那些用石头当工具的,石头在他们手中还真没那么容易坏。”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灰手人道:“要看有没有遇上会法术的人了。” 褐手人笑道:“你都扯到法术上了。” 灰手人说:“一想到法术,是不是就感觉不一样了?” “何止不一样了啊。”褐手人道,“简直就像在另一个世界谈这个问题了。” 灰手人笑道:“就算不是遇到会法术的人,而是遇到另一种人,也有可能坏,我是说石头工具。” 褐手人道:“除了会法术的人?” 灰手人道:“是啊,我看你是可以猜到的。” “明显。”褐手人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灰手人故意问:“说什么啊?” 褐手人笑着说:“说我们啊。” “猜对了。”灰手人道。 “你不告诉我猜对了,我也知道我猜对了。”褐手人道。 “这么自信?”灰手人问。 “这种事相信自己猜对了也算自信吗?”褐手人问。 “算。”灰手人道,“在我这里算。” “但我想到了别的。”褐手人道。 “什么?”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说的是以前的我们,那我们自己也是工具,而且是那种性质的工具,对不对?” “对。”灰手人道,“其实哪怕是现在的我们,到底算不算工具都不好说呢。” 褐手人道:“起码不是以前那种性质的工具了。” 灰手人笑道:“这倒是可以肯定的。” 褐手人说:“我刚才想到如果以前的我们算是那种性质的工具的话,我们还能不能算作你所说的遇到的‘另一种人’啊?” “不能算了吗?”灰手人问。 “我自己,可以算,也可以不算。”褐手人道。 “哈哈,还特意把我剔除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着说:“说以前的自己可能不算某种人的时候,把另一个人也带上总归不大好听吧?” “在我看来,还可以啊。”灰手人笑道,“反正之前我们也不是没讨论过这些,我们不是之前谈过,我现在听起来就感到挺正常。”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还是说成算吧。” 灰手人道:“行,你愿意的话,上一刻说不算,这一刻说算,都行。反复变来变去也行,怎么都行。”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刚才你说来说去,就是想避开上一个主人不在这件事,是不是?” “你看得这么清,干什么?”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六千二百五十七)换话 褐手人道:“你还笑。” 灰手人道:“因为你看得过于清楚了。” “看清楚就是看清楚,有什么过不过的?”褐手人问。 “那好,没过。”灰手人道。 “你这变化快得有点突兀。”褐手人说。 “还行吧?”灰手人道,“我本来就是想要避开上一个主人不在那件事。” “直到此刻,你还是说得那么委婉。”褐手人说。 “怎么委婉了?”灰手人问。 “其实你就是想要避开上一个主人不在‘了’那件事。”褐手人道。 “哇,你怎么突然如此擅长抠字眼?”灰手人笑着问道。 “突然?”褐手人道,“不会吧?如果我以前不擅长抠字眼,现在还有我吗?” 灰手人笑道:“之前要应付用主,的确要懂得抠字眼。” “其实我也不愿意抠啊。”褐手人道。 “说得好像我愿意一样。”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想抠字眼的人被迫抠字眼。” “想抠字眼的人不会被别人抠字眼。”灰手人笑道。 “因为那个想抠字眼的用主,身边的人并不愿意抠字眼啊。”褐手人道。 “你说世上有多少人被迫练习抠字眼的本领啊?”灰手人问。 “算本领吗?”褐手人问。 “算吧?”灰手人道,“自保的本领显然也是本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练自保本领的人,抠的是自己的字眼。” 灰手人说:“每次说话前,先把想说的话抠一遍。” “把自己话里可能被用主抠字眼的地方先抠了。”褐手人道。 “测一测危险性有多少。”灰手人道,“是吧?” “是啊,遇到危险性大的,赶紧改。”褐手人笑道。 “遇到危险性小的,似乎也没那么轻松。”灰手人说。 “有时候的确麻烦啊。”褐手人道,“衡量是否需要换话说。” 灰手人说:“有时候换了话的效果倒不一定好。” “你是说你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其实我也有过这种经历。” 灰手人道:“毕竟我们都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完全符合用主的意思啊。” 褐手人道:“跟了用主那么久,也难摸透。” 灰手人说:“明明知道自己摸不透,却还要猜。” 褐手人说:“以为自己猜的本领有长进。” “或者以为早晚会有长进,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啊,至今我也不觉得我有真正意义上的长进。” 灰手人道:“也许已经有了,但我们都没感受到呢?” 褐手人道:“就算我们没感受到,用主感受到了也行啊。” 灰手人笑道:“用主就算感受到了,也不大会告诉我们吧?” “好像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每次先抠一遍字眼,感到危险不大,不知道要不要换话的时候,往往最终还是决定换。” 褐手人道:“我也是啊,毕竟在我看起来可能是小危险的事,不一定危险真那么小。” (六千二百五十八)能替 灰手人说:「我有时候也不敢太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样对你来说反而安全些。你要是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那你得遇到多少次麻烦?」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说得对啊,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也不代表实际情况真会跟自己的判断一致。」 「就不说达到一致的程度了,哪怕差不多的程度都不一定能达到呢。」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毕竟用主想事情的角度别人实在太难判断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刚才的事,我理解你想要避免说上一个主人不在了,但其实就算说了,也没什么。」 灰手人道:「是这样吗?」 褐手人道:「不能否认,有些工具易主就是因为原来的主人不见了。」 灰手人说:「你说得也挺委婉的。」 「我是想说「不在了」,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就自然说成了「不见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还是下意识的委婉。」 褐手人道:「应该是吧。但其实「不见了」也没委婉到哪里去,如果多想的话,在有些人那里,可能「不见了」比「不在了」还要更尖锐一些。」 灰手人说:「对我来说,「不见了」是委婉些了。因为在听到你说「不见了」的时候,我想到了原来的主人出走了这种可能。」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褐手人道:「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也像你这样想。」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别人?还能有谁听到你刚才的话啊?」 褐手人道:「我就是假想一下。」 灰手人道:「那个人,他是听不到的。」 褐手人笑道:「会不会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听到了?」 灰手人说:「到时候我们的特殊本事会越来越差劲,差到连我们用特殊方式交流都无法令别人听不到的程度了吗?」 褐手人道:「不好说。其实现在我们的状态已经出乎我意料了。」 灰手人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 「我也怀疑过。」褐手人道,「我甚至不了解现在的我们到底怎样了。」 「现在不了解,不多想就行了。」灰手人说,「我也不了解。」 褐手人道:「可我还是有一点想要弄清楚。但如果弄清楚的一刻,就是结束的一刻,那我宁愿永远不要弄清楚。」 灰手人笑道:「还是说刚才的事吧。」 褐手人道:「工具?」 「是啊。」灰手人道,「工具。」 「你又笑那么大声,说个工具也会笑那么大声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说:「掩饰一下,不行吗?」 褐手人道:「我就猜你是不是在掩饰,结果自己这么快就承认了。」 灰手人笑道:「不承认,你也会替我承认的。」 「这也能替?」褐手人问。 「能替啊,你说我在掩饰,我也没法否认。」灰手人道,「大概这样就承认了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掩饰,你也一定知道。」 灰手人道:「应该是知道的吧,你说得也真的够肯定了。」 (六千二百五十九)定住 褐手人道:“然而直到这个时候我也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所以起码那一刻,你那么说是没事的。” “起码那一刻,我那么说就是表达了我的真实意思。可能就是说对了,你就是一定知道。”褐手人道。 “两次‘一定’了。”灰手人道。 “定住了吗?”褐手人问。 “怎么算定住?”灰手人问。 “你要是承认你的确知道,那就算是定住了。”褐手人道。 “定住了。”灰手人笑道。 “那我们接着刚才的说啊。”褐手人道。 “嗯,说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接着说‘井想’的事,幸好他不是真让我们跳井。” 灰手人笑道:“如果是真的,你跳吗?” 褐手人道:“你跳吗?” “一起跳?”灰手人问。 “你的意思是你跳我就跳吗?”褐手人问。 “可以这样认为,但这都是站在我当时的角度来说的。”灰手人道。 “要是站在我当时的角度,我也这样想。”褐手人道。 “要是他让我们一先一后跳井呢?”灰手人故意问道。 “没有的事,为什么要问?”褐手人问。 “没有的事多了,不也问了很多?”灰手人问。 “但是这个问题太过分了。”褐手人道。 “怎么太过分了?”灰手人问。 “为什么要一先一后?”褐手人问。 “你想啊,井口有那么大吗?同时跳,能跳进去吗?”灰手人问。 “像我们这样的人,还需要在意井口大小吗?”褐手人问。 “你该不会想的是哪怕跳个井,也用上特殊本事吧?”灰手人问。 “当然可以这么想啊。”褐手人道,“如果他一定要求一先一后,可不就得用?” “跳井用特殊本事,不觉得好笑?”灰手人问。 “好笑不好笑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一先一后。”褐手人道。 “你这话就不是站在你当时的角度说的。”灰手人道,“我猜得对不对?” “好像猜对了啊。”褐手人说。 “好像?好像什么好像啊?”灰手人道,“猜对了,就是猜对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要是在当时还在当那种性质工具的情况下,我可能巴不得你先跳,我后跳。你呢?” “在当时还在当那种性质工具的情况下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那样的话,我也可能巴不得你先跳,我后跳呢。” 褐手人说:“刚才我说的重要的是不能一先一后,倒也不能算是完全站在我现在的角度说的。” “要是完全站在现在的角度说呢?”灰手人问,“看来会有挺大不同的啊。” “自然不同了。”褐手人说,“要是完全站在现在的角度,我会想着你我都不能跳井。”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灰手人道:“对,就是这样,凭什么用主让我们跳井,我们就要跳井啊?” 褐手人说:“用主要是逼迫我们呢?” 灰手人道:“他逼迫是他的事,我们跳不跳是我们的事。” (六千二百六十)也敢 褐手人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好像想得过于轻松了些啊。” “我也觉得我想得过于轻松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但我还是要那么想。” “也不错,那我干脆也那么想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没必要跟我一样吧?” “那我该怎么想?”灰手人道,“可以提供另一种思路。” “还没想起来。”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所以就这样吧。但其实我这么想,是只敢想一部分的。” 褐手人问:“哪部分?” “前面那部分。我只敢想到你我不跳那里。”灰手人道。 “后面呢?”褐手人问。 “后面我到现在都想象不出来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试试。” “想到什么了?”灰手人问。 “时间太短了。”褐手人道。 “不够你想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现在也只好这么说了。”褐手人笑道,“其实就算再给我些时间,我也不一定能想出什么合理的。” 灰手人道:“想不出合理的,可以想出不合理的啊。” 褐手人笑道:“不合理的,意义不大,连我自己的问题都回答不了。” “什么自己的问题?”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问问我敢不敢不按照他说的做。” 灰手人道:“回答不了?” “我要是说敢不按照他说的做,你怎么认为?”褐手人问。 “我认为你敢。”灰手人道。 “可那时候我是那种性质的工具。”褐手人说。 “你也敢。”灰手人说。 “为什么说得如此肯定?”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就因为我也想那样。” “你想那样,你就肯定我敢?”褐手人问。 “听起来不是很有道理,是不是?”灰手人问。 “既然是你说的,也许有你的道理。”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这就是陷得过深的表现。” 褐手人道:“我倒是觉得你那才是陷得过深的表现。” “我什么表现令你感到我陷得过深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想敢,你就肯定我敢。这个表现难道不是陷得过深的表现吗?” “你这样说不通啊。”灰手人道。 “你说通一个给我听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好啊,我希望自己敢,但我不算打心底认为自己真敢。你都把你敢说出来了,就好像多一个人敢了,这样就是可以给我些鼓励啊。我为了鼓励自己,就要让自己相信那能给我鼓励的事情是真实的。我自然就会认为你敢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说来说去,你是为了鼓励自己才那么说的。”褐手人道。 “是啊,这不代表我陷得过深吧?”灰手人道,“起码表面上看起来不是这样。你认为我这样算是说通了吗?” 褐手人笑道:“好吧,算说通了。实际上你内心还是有另一种声音的,是不是?另一种声音大概就是说当时的你不敢,当时的我也不敢的,是不是?” (六千二百六十一)说穿 灰手人笑道:“你别说穿啊。” 褐手人道:“反正我说穿了,对你影响也不大啊。” 灰手人笑道:“影响不大不代表没影响啊。” 褐手人说:“什么影响,能不能说来听听?” “影响就是让我正视了实际上当时的我应该是不敢的这件事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正视嘛,正视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也不至于给你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你说对不对?” “确实像你说的这样。”灰手人道,“而且就算有不利影响,也无妨。” “为什么?”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回答:“因为根本不是真实发生的事啊,就是个假设而已。” 褐手人道:“这么一想,一下子就跳出去了。” 灰手人说:“你这么一说吧,我想到如果很多事都能往外想,其实也是能跳出去的。” “真实发生的事也算吗?”褐手人问。 “也许也可以算。”灰手人道。 “举例吗?”褐手人问。 “可以啊。”灰手人说,“就比如我们如果怕用主,就可以往外想。” “怎么想?”褐手人问。 “就想这是暂时的,早晚要过去?”灰手人道,“哎,我编着编着都编不下去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你刚才到底是想到了什么事才说的如果很多事都能往外想其实也是能跳出去的?” 灰手人道:“没想具体的事,就是以一件事推及其他了。” 褐手人说:“在还没想好例子的时候?” “是啊。”灰手人笑道,“我以为认真找例子,肯定能找到呢。” 褐手人道:“现在不那么认为了?” “现在也还是那么认为的,只是我还是没找到例子。”灰手人道,“你找到了吗?” 褐手人笑道:“你说的事情,我找例子?” 灰手人说:“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嗯,确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毕竟以前用主经常这么干啊。”褐手人道。 “我还记得呢,他对别人说过所谓的道理,让我们给他找例子。”灰手人说。 “还要很快就找到,不然就重罚。”褐手人道。 “可我们找到了,后来他还是罚了我们啊。”灰手人说。 “他认为不够合适,但他已经跟人家说了。”褐手人说。 “他那套歪理,我们怎么找到合适的例子?”灰手人道。 “你也认为是歪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很明显的歪理。” “你是现在才这么想的,还是当时就这么想的?”褐手人问。 “现在。”灰手人道,“你该不会是当时就这么想了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当然不是啊,我当时还只是那种性质的工具。” 灰手人笑道:“这么说,我刚才举的那个例子就显得更可笑了。” “更可笑?为什么?”褐手人问。 “刚才我说我们如果怕用主,就可以往外想。”灰手人道,“但我们怕用主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都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啊,那种性质的工具怎么往外想?” (六千二百六十二)靠想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种性质的工具要是真会往外想,感觉应该不错啊。” 灰手人道:“感觉是应该不错,可是怎么才能做到呢?” 褐手人笑道:“靠想。” 灰手人说:“什么都能靠想,也不错,而且不但要靠想,还要靠‘井想’。”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应该没几个人能听懂吧?” 灰手人笑道:“就不要说这话应该没几个人能听懂了,就说‘井想’这种说法,在目前的环境里,不也就是你能听懂吗?” 褐手人笑道:“是啊。现在想想那次用主让我们‘井想’的事,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就是此刻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我们最后竟然听懂了他说的。” 灰手人道:“过程中他也比划了啊。” “其实他比划得并不清楚。”褐手入道。 “他在比划的时候你也在跟他交流。”灰手人说。 “你也是,同时在跟他交流。”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跟他交流对我猜测他的意思是有帮助的。” 褐手人道:“我刚才还想说这话呢。” “真的啊?”灰手人问。 “没开玩笑。”褐手人道,“你跟他交流对我猜测他的意思是有帮助的。” 灰手人道:“我就不信刚才你想的跟我想的一字不差。” 褐手人笑道:“这抠字眼的本事又用上了。” 灰手人说:“这种也算抠字眼吗?” “跟刚才我们说的抠字眼确实不大一样。”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种属于对照吧?” 褐手人笑道:“对照什么啊?我都没说我想说的话。” “那也是对照了啊。”灰手人道。 “跟什么对照的?”褐手人问。 “跟我想象中的你可能说的话对照的。”灰手人道。 “你想象中我说了什么话?”褐手人问。 “我也没想很具体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那怎么对照?” “我就是想了想你可能说什么话,虽然没想出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但就是认为你要说的跟我说出来的不会一字不差。”灰手人道。 “其实就是个推断了?”褐手人问。 “是啊,你又没真说出来,我不推断也无法对比,是不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那我干脆就不说你抠字眼了。” 灰手人笑道:“你就说,我刚才说对没有吧?” 褐手人道:“说对了啊。我想说的话的确不是跟你说的一字不差的,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灰手人笑道:“其实这个随便一猜也能猜到啊。” “但有时候我们要说的话就是一模一样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有时候一样,有时候不一样,都正常。” 褐手人道:“的确都正常,就算是一个人跟自己对话,在心里说两遍,可能都不大一样呢。” “尤其是在心里说那两遍的间隔很大的时候。”灰手人说。 “是啊。”褐手人笑道,“毕竟根本没必要一模一样。” (六千二百六十三)完善 灰手人问:“你跟他交流对我猜测他的意思是为什么会有帮助?” “这话题转得有点快。”褐手人道。 “如果你不适应,你就继续说刚才的话题。”灰手人道。 “你呢?”褐手人笑道,“该不会是你说你的话题,我说我的话题吧?” “又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灰手人道。 “你又想起以前我们在用主面前发生的事了吗?”褐手人问。 “是啊,很明显。”灰手人道。 “那我是不是要先回答你刚才问的问题,再转话题?”褐手人问。 “都可以啊,你喜欢怎样都行。”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我选择先回答,就是因为你跟他交流对我猜测他的意思会有帮助,所以我跟他交流对你猜测他的意思会有帮助。反过来说,当然也行。” “互为因果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没错。” “可我还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灰手人道。 褐手人哈哈大笑:“其实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 “你那么说是开玩笑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也不算开玩笑。” “那算什么?”灰手人问。 “就算我胡说,乱说,瞎说了。”褐手人道。 “在这样的环境里,你还敢瞎说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反正我说的那一刻,真没感到害怕。”褐手人道。 “一点都没害怕吗?”灰手人问。 “一点都没。”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要是换成我像你那么说,也不害怕,因为知道自己的感觉。” 褐手人道:“那你还要问我。” “就是想了解一下是否一样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知道我什么要那么说吗?” “你不是说你是胡说,乱说,瞎说?”灰手人问。 “是啊,为什么我要胡说,乱说,瞎说?”褐手人问。 “其实我没认为你是胡说,乱说,瞎说。我想,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算是吧。” 灰手人道:“但如果当着用主,你敢这么说吗?” “现在的话,还真敢。”褐手人道。 “要是以前呢?”灰手人问。 “要是以前,肯定是另一种情况。”褐手人道。 “敢,还是不敢?”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也许敢,也许不敢。” “为什么也许敢?”灰手人问。 “如果敢的话,我一定想得比较完善再说。”褐手人道。 “怎么想完善?”灰手人问。 “就是不管我是不是胡说,乱说,瞎说,我都一定要想出有很大可能性会令用主高兴的话再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故意笑着说道:“哦,你所说的‘完善’就是令用主高兴啊?” 褐手人笑道:“你该不会感到吃惊吧?” “当然不会感到吃惊啊,我还知道,如果能令用主高兴的话,有时候就是胡说,乱说,瞎说了,也不至于受到惩罚。”灰手人说。 (六千二百六十四)万里 褐手人道:“我以前就真认为那样就是想‘完善’的,但也知道就算我认为自己想得再‘完善’,也不代表我就安全了。” 灰手人说:“我也一样啊,有时候我就是认为自己想得非常‘完善’了,还是受罚。” “就算咱俩以前都认为我们想得非常‘完善’了,一起做事时,也受罚过啊。”褐手人道。 “反正他罚不罚我们,本来就不是我们能预知的。”灰手人道。 “如果那个时候有办法预知,你想提前知道吗?”褐手人问。 “那个时候?”灰手人道,“想啊。”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思考了一下,又说道:“也不一定。” 褐手人说:“为什么又不一定了?” 灰手人道:“要看一些别的条件。” “比如什么条件?”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比如预知后,能不能改变最终的结果。” 褐手人道:“我明白了,你是担心预知后面的情况,但不管怎么变来变去,却都无法改变受罚的结果,是不是?”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灰手人道:“就是啊。” 褐手人笑道:“我刚才说的就是提前知道怎样可以不受罚,并且按照不受罚的做,接下来就不受罚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确定中间不会再有其他变数了?” “确定啊,我就是假设这种情况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那还用问啊?能不受罚,当然不愿意受罚了。你别告诉我,你有别的答桉?” “万一有呢?”褐手人问。 “什么答桉?”灰手人问。 “我就是随便问问万一我有别的答桉,你怎样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要听听你说的别的答桉到底是什么答桉了。” 褐手人道:“你还要听具体的才能说吗?” 灰手人道:“我想,你可能又会提到我们那时是那种工具的事。” 褐手人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就是胡说,乱说,瞎说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还是提到了我想到的。” “你就说说具体的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当时我们是那种性质的工具,如果预知了,还会甘心只考虑短期内怎样吗?” 灰手人笑道:“你这答桉其实跟我刚才的答桉也不冲突,就是你想得更远了。” 褐手人笑道:“你猜我想到多远了?” 灰手人说:“远到超过万里。” 褐手人笑道:“肯定超过了。” 灰手人道:“我懂你的意思。” 褐手人说:“什么意思?” “我想到的是,离开用主。”灰手人说。 “嗯,跟我想的一样,只是超过万里超过多少,够不够,就不好说了。”褐手人道。 “用主会法术,就算我们去了超过万里的地方,可能也会被抓回来。”灰手人笑道。 “那要看是哪个方向上的了。”褐手人道。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灰手人问。 “我开玩笑的。”褐手人说。 “这种玩笑,如果开大了,我会想到不该想的。”灰手人说。 (六千二百六十五)不叫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现在算开大了吗?” “可以算吧。”灰手人道。 “也就是你已经想到了不该想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想到了。” “不,你想到的不叫不该想的。”褐手人说。 “你看,陷得深,就这么明显地表现出来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说我陷得深?通过我刚才说的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自己都承认过的,现在又想否认了吗?”灰手人问。 “倒也不是想否认,只是问问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想听我回答什么?” 褐手人说:“你要回答什么就回答什么,怎么还揣测起我想听你回答什么了?” “你以前有没有揣测过别人想听你回答什么啊?”灰手人问。 “当然啊。”褐手人道,“这个是显而易见的吧?” 灰手人笑道:“揣测过谁想听你回答什么?” “你知道。”褐手人道。 “谁?”灰手人故意说道,“该不会想说的就是我吧?” 褐手人道:“这种事情想到你自己身上了?” “不然我要想到谁身上呢?那个人吗?”灰手人问。 “说得好像只要不是你,就会是那个人似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我先想到的就是在这里的人啊。” 褐手人笑道:“你就是故意的,明明问的是以前,以前我都不认识那个人。” 灰手人道:“但我以前可认识你啊。” 褐手人道:“就因为这个,你第一次就猜你自己。” 灰手人道:“不行吗?” “我好像说得不准啊。”褐手人笑着说。 “怎么不准?”灰手人问。 “你第一次,还真不能叫‘猜’你自己。”褐手人道。 “你认为该叫什么?”灰手人问。 “该叫故意说成你自己。”褐手人道,“如果不故意呢?” 灰手人说:“那就是用主了。” 褐手人说:“这么简单的事,绕那么大圈啊。” 灰手人笑道:“这次我没说错吧?以前你是不是揣测过别人想听你回答什么?” 褐手人道:“我承认是这样,但我又好奇为什么你会绕这个圈,问我这个。” 灰手人道:“你猜是什么原因了吗?” 褐手人说:“猜了。” “猜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就是你好像想要岔开刚才我们谈的话题。” “哪个话题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刚才你说这种玩笑,如果开大了,你会想到不该想的,而你后来又说了算开大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灰手人道:“哦,你是想我让不要继续想不该想的?” “我说了,在我看来那不是你不该想的。”褐手人道,“再说,你想什么,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只是,如果我能把话题引向其他地方,倒也不错啊。” “你不想听?”灰手人笑着问。 “不是不想听,只是因为我想到了我不该想的。”褐手人道。 “你为什么要说是你不该想的?”灰手人问。 “毕竟想那个没多大意义。”褐手人道。 (六千二百六十六)别论 灰手人道:“你想的,怎么会没多大意义?” 褐手人说:“如果你想的呢?” “你果然又用这种方法问我。”灰手人道。 “你果然又没直接回答。”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可以直接回答。如果是你想的,那就另说。” “另说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就是另当别论了。”灰手人道。 “回答了像没回答一样。”褐手人笑道。 “用主不是经常这样吗?”灰手人问,“以前你问用主问题,是每次都能得到明确的答桉吗?” “我都不敢轻易问用主问题。”褐手人道。 “担心问了反而被惩罚,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说。 “但有时候如果不问,得到的惩罚会更严重,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是。”褐手人道。 “所以你就问了?”灰手人笑了笑道。 “没错啊。”褐手人说。 “得到过不明确的答桉?”灰手人问。 “这次我就直接说吧,的确得到过不明确的答桉。”褐手人笑道。 “次数多吗?”灰手人问。 “多。”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习惯了吗?” “习惯什么啊?”褐手人道,“你习惯你问别人话后,别人给你不明确的答桉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算是适应了。” “适应了跟习惯了一样吗?”褐手人问。 “好像也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虽然差不多,也还是有些区别的。你愿意对方给你不明确的答桉吗?” “当然不愿意了,对我做事并不利。”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也不愿意。” “哦,你是不是想说你不希望听到我回答了像没回答一样?”灰手人问。 “不是。”褐手人道。 “为什么又说不是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因为我刚才说不愿意听到回答了像没回答一样的,不是你啊。” 灰手人笑道:“是用主,我知道。但到我这里,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想说什么啊?”褐手人道,“我都猜得差不多了。” “你以为我想说你陷得深吗?”灰手人问。 “难道不是吗?”褐手人问。 “这次我偏不那么说。”灰手人道。 “你怎么说?”褐手人问。 “这次我说你前后矛盾。”灰手人笑道。 “哪里矛盾了?”褐手人问。 “你刚才说我回答了像没回答一样,又说适应跟习惯虽然差不多,也还是有些区别的。”灰手人道,“这些话传达出来的意思呢,就是你不愿意听别人回答像没回答一样啊。” 褐手人笑道:“我说适应跟习惯虽然差不多,也还是有些区别的,这可不是针对你来说的啊。” “那前面那个呢?”灰手人笑问,“前面你说我回答了像没回答一样,是针对我的啊。那语气里有没有流露出不愿意的意思?” “语气里有没有流露出不愿意的意思,要看你怎么想了。”褐手人笑着说。 “还要看我怎么想?”灰手人问。 (六千二百六十七)够直 褐手人道:“是啊,语气这东西,就是要看你自己了,就算我说话的语气不是那个意思,而别人认为是那个意思,那也是别人的事,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也不一定别人就真认为是那个意思。” “你想说的是什么?”褐手人道,“应该不是你自己现在的情况吧?” 灰手人说:“当然不是我自己,也不是现在的情况。” “那是谁啊?是不是又想到谁了?”褐手人问。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灰手人说。 “用主?”褐手人问。 “够直接。”灰手人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们就如此直接地说用主了,明明可以委婉一些地说。”褐手人道。 “因为不怕了吧?”灰手人说。 “所以认为没必要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要是仔细分析有没有必要,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没必要。” 褐手人说:“现在是否有必要,我们都说不清楚。” “是否有必要还是能说清的。”灰手人道。 “哦?”褐手人问,“你确定用主不能了解到我们说什么话吗?” 灰手人笑道:“不知道。但是,就算用主能了解到,又如何呢?” “你的意思就是,不管用主能不能了解到我们说什么话,都没有必要委婉地说?”褐手人问。 “嗯,是否必要,其实是由我们决定的,好像是主观的。”灰手人说。 “有道理,反正只要我们主观不在乎他是否会了解到,那不委婉地说倒也没什么。”褐手人道。 “这样不大符合我们平时做事的风格啊。”灰手人道。 “平时做事,通常要小心翼翼,将有可能出现的风险降到最低。”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但平时又是什么时候呢?” “起码是今天发生那些之前。”褐手人道,“对不对?” “对。”灰手人道。 “但是如果我们一直这样下去,然后被用主发现了,你会觉得遗憾吗?”褐手人道。 “已经这样了,用主发现与否,区别会很大吗?”灰手人问。 “如果区别很大呢?”褐手人问。 “好像也不至于多遗憾啊,此刻我认为是这样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下一刻,不好说?” “下一刻,其实我想到了我们一直聊下去这件事,挺想一直聊下去的,不停地聊,没有尽头。”灰手人道。 “闲聊至地老天荒?”褐手人问。 “你喜欢这样吧?”灰手人问。 “喜欢啊。”褐手人道。 “所以你会想到如果区别很大会怎样。”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道,“但其实我并不认为区别会很大。” 灰手人笑道:“反正已经吐出那两个了。” “那两个真的有那么大作用吗?”褐手人道,“如果真有那么大作用,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们还能继续聊啊?” “有些事情是我们暂时还没了解的吧?”灰手人问。 “这么说的话,你真认为用主发现与否区别会很大了?”褐手人问。 (六千二百六十八)显傻 灰手人道:“我倒也没这样觉得。如果被用主发现了,我们说得委婉与否区别大吗?” 褐手人说:“我感觉只要被用主发现了,不管我们说得多委婉,后面都会很麻烦。”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好像是这样啊,委婉不委婉的,其实也不是我们说了算。” “毕竟一切都决定于用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想起刚才你说的话了。” “是不是又要说回刚才的话题?”褐手人问。 “是啊,刚才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知道我想起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了吗?”灰手人问。 “不知道。”褐手人道,“会不会是我说的跟用主有些关系的话?”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问后面之前,还偏要先说个‘不知道’。” “难道我说知道?”褐手人故意问道,“问过之后我再说错了,会不会显得很傻?”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灰手人道:“你在乎是否显得很傻吗?” “起码说到刚才哪里的时候,我是在乎的。”褐手人道。 “可以前你没做过显傻的事吗?”灰手人问。 “多了。”褐手人道。 “那时候你不在乎吗?”灰手人问。 “那时候?我只能说有些时候显傻对我有好处。”褐手人道。 “在谁面前有些时候显傻对你有好处啊?”灰手人问。 “用主啊。”褐手人道。 “目前不当着用主了,就不认为那种好处还在了吗?”灰手人问。 “不管那种好处是否还在,好像都没多大意义了。”褐手人道。 “意义?”灰手人问道。 “你是不是想说本来出现的很多情况都是没意义的?”褐手人问。 “正考虑要不要这么说呢,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是换一种说法吧。”灰手人道。 “换什么说法?”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说吧。” “这也算换了说法?”褐手人道,“这明明就是没说啊。” “你要是认为这算没说,也行啊。”灰手人道,“我再想想能不能换个其他的说法。” 褐手人笑问:“你还要再想?” “是啊。”灰手人道,“想到你认为我真算是换了说法为止吗?我还不确定。” 褐手人道:“需要用多久来想?” “你着急吗?”灰手人问。 “当然是不着急了。”褐手人说。 “我想出来了。”灰手人道。 “这么快?”褐手人道。 “我想出来的只是我为什么要换个说法。”灰手人道。 “看来你是不打算想到我认为你真算是换了说法为止了。”褐手人笑道。 “此刻我想的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换个说法呢?”灰手人道,“我刚才就不必有想换的想法。” “可你刚才确实有了啊。”褐手人说。 “那只是刚才为了活跃气氛说的。”灰手人问。 “现在不想活跃气氛了吗?”褐手人问道。 “现在气氛已经够活跃的了。”灰手人道,“我是真的认为本来出现的很多情况都是没意义的。” (六千二百六十九)单列 “尤其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情况,是不是?”褐手人问。 “不是啊,没有什么尤其不尤其的。你说的话是有意义的。”灰手人道。 “怎么我说的话就有意义?”褐手人道,“这不矛盾吗?” “不矛盾。”灰手人道,“比起你刚才的反应来说,这一点都不算矛盾。” “我刚才什么反应啊?”褐手人问。 “你刚才说语气里有没有流露出不愿意的意思,要看我怎么想了。”灰手人道。 “跟什么矛盾?”褐手人问。 “在这之前,你问我是否愿意对方给你不明确的答桉,我说当然不愿意了,对我做事并不利。”灰手人道,“然后你非常明确地说了你也不愿意,那个时候你可没把我单独列出来说啊。后面你又说语气里有没有流露出不愿意的意思要看我怎么想了。你这么说,是不是表示你的语气里没有流露出不愿意的意思?” 褐手人笑道:“我只是说要看你怎么想了,算没有流露出不愿意的意思吗?” 灰手人道:“你这样就是故意否认的吧?” “行,你这么说,就算是我当时是表示我语气里没有流露出不愿意的意思吧。”褐手人道。 “结合你之前说的你也不愿意来看,是不是前后矛盾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为什么不把自己单列出来呢?” “单列?”灰手人问。 “我说了我也不愿意,这个我承认,但是我不愿意的对象可没说清楚。”褐手人道。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灰手人故意笑道:“你就是笼统说的啊。单列的话,总不能我把自己单列出来吧?” 褐手人说:“应该是我单列?” 灰手人道:“你认为呢?” 褐手人道:“我已经单列了。” 灰手人说:“哦,你刚才说的话里已经体现出来了吗?” 褐手人笑道:“我刚才可特意说了‘这可不是针对你来说的啊’,别告诉我你忘了。就这么短的时间,你应该不至于忘了,再说你别的部分还记得那么清楚,应该不会就忘了这个吧?” “不管你这话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我都当你把我单列出来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想在我承认我愿意对方给我不明确的答桉之后就不给我明确的答桉了?” 灰手人笑道:“你是说以后我们说话的时候吗?” 褐手人道:“是啊,会不会以后你永远不再给我明确的答桉啊?” “永远不再给你明确的答桉,倒是不至于。”灰手人道。 “那会不会经常不给我明确的答桉啊?”褐手人问。 “你问这么细,是不是还是想要明确的答桉?”灰手人问。 “分情况啊,看我问的是什么了。”褐手人笑道,“我既愿意你给我明确的答桉,也愿意你不给我明确的答桉。两个都愿意,但在不同的情况下,我更愿意哪个都不好说了啊。” 灰手人笑道:“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我也要分情况啊。” (六千二百七十)多乱 “你要分什么情况?”褐手人问。 “等一下,你认不认为刚才自己说过的话里潜藏着一些矛盾啊?”灰手人问。 “你要是这样认为呢,我也可以承认,反正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有多乱。”褐手人道,“要是给用主听的话,我都不敢那样绕来绕去地说。” “可如果是用主跟你说话就不一样了。”灰手人道。 “那当然啊,他不管是绕还是不绕,混乱还是不混乱,都正常。”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不认为自己有问题,别人也不能那样认为。” 褐手人笑道:“你还没说你要分什么情况呢。你该不会是又要把这个问题岔开吧?” 灰手人道:“你该不会认为我刚才说着说着就不再说了的话题都是我故意岔开的吧?” “我可没说是故意的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非故意岔开?” 褐手人道:“我就有这种情况啊,说着说着就聊到别处了,然后没再聊回去。” 灰手人笑道:“你这么说,那我肯定也是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为什么我是,你就肯定也是?” “你说着说着就聊到别处了,你在跟谁聊啊?”灰手人道,“你该不会说的是以前跟用主聊吧?” “你又来!”褐手人笑道,“我怎么会跟用主这样?” “只跟我这样?”灰手人问。 “如果是今天经历那些以前,就算是跟你,我也不会这样吧?”褐手人笑着问道。 “那你说的只是今天经历那些以后的了?”灰手人问。 “当然是啊。”褐手人道。 “跟谁聊的啊?”灰手人问。 “你。”褐手人说。 “所以你是说着说着就聊到别处没再聊回去,我也是啊。本来就是我们两人在聊啊。”灰手人道。 “是我没聊回去。”褐手人道。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啊?”灰手人道,“你没聊回去,如果我聊回去,也算是聊回去了吧?” “之前说过的话题,又回来了。”褐手人说。 “重复话题,你认为多余吗?”灰手人笑道。 “不多余。”褐手人说,“你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啊。你要分什么情况?” 灰手人笑道:“我分情况就是要看你问我的问题是什么啊。” “有的问题,你已经确定不想给我明确答桉了,是吧?”褐手人问。 “我甚至已经想到你此刻问的是哪方面的问题了。”灰手人说。 “哪方面的?”褐手人问。 “方向。”灰手人只吐出了两个字。 褐手人道:“是啊,我们之前说过的。你说用主会法术,我们就算去了超过万里的地方可能也会被抓回来。我说要看是哪个方向上的了,我是开玩笑的。可你说这种玩笑如果开大了,你会想到不该想的。那不该想的,我要是细问,你就是不想给我明确答桉,对不对?” 灰手人果断说道:“对。” 褐手人笑道:“那你会不会回答一个没那么明确的?” “怎么回答?”灰手人问。 (六千二百七十一)探讨 褐手人道:“是我在问你啊。” “你既然说的是会不会回答一个没那么明确的,就代表你心中已有想出的了。”灰手人说。 “哪方面?”褐手人问。 “啊?你自己想的是哪方面,就是哪方面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这个我们还要用这样隐晦的方式交流吗?” 灰手人说:“要不你直说?” “是你让我说的啊,等我说出来,你可别不想听。”褐手人道。 “你会真的直说吗?”灰手人问。 “不算太想。”褐手人道。 “那就别说。”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但我又想跟你探讨。” “那就探讨。”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没意见?” 灰手人笑道:“意见肯定是没有的。” 褐手人笑道:“那我可说了,我刚才说的方向……等一下……” “怎么了?”灰手人问。 “我记得之前我说的时候你的反应挺大的啊。”褐手人道。 “我那反应叫大吗?”灰手人问。 “叫。”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这次我没什么反应了吧?” “也有啊。”褐手人开玩笑道,“你这次不是回我话了吗?回我话就算有反应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着说:“难不成我不理你才行?”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不会不理我的。” “那倒是啊。”灰手人道。 “现在我有点想听你说。”褐手人道。 “听我说什么?”灰手人问。 “关于方向的事。”褐手人道。 “你不担心我不给你明确的答桉吗?”灰手人问。 “不担心。”褐手人道。 “那我隐晦地说?”灰手人问。 “你不会不适应吧?”褐手人问。 “你就当我不会不适应吧。”灰手人道。 “就当?”褐手人道,“如果你会不适应,那还是别说了。” 灰手人说:“倒也不至于。” 褐手人笑道:“那你是说还是不说啊?” 灰手人道:“说啊。” 褐手人道:“现在开始?” “搞得像是要进行多重要的任务似的。”灰手人说。 “我认为你要说的是严肃话题。”褐手人道。 “你认为的没错。”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会不会回答我那个问题吗?” “哪个?”灰手人想到了对方可能问的是哪个,但还是问了。 褐手人道:“你刚才说这种玩笑,如果开大了你会想到不该想的。回答我,你会想到什么不该想的?” 灰手人笑道:“你果然问的是这个。” “什么都在你意料之中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笑道:“可能我要说的也在你意料之中。” “不清楚啊,起码现在还不清楚,等你说了以后才行。”褐手人道。 “如果我说了,你不会突然感到凝重吧?”灰手人道。 “我都做好准备了。”褐手人说。 “方向,上方。”灰手人道。 “你这么说啊。”褐手人道。 “果然不适应?”灰手人问。 “只能说有所触动。”褐手人道,“但并没那么严重。” (六千二百七十二)带坏 灰手人笑道:“触动什么了?” 褐手人道:“触动我的想法了。” 灰手人道:“触动后你想了什么?” “就是想你之前所说的‘上方’到底会不会是我听到后就想到的含义。”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你想到的是什么含义?” “你要听明确的?”褐手人问。 “可以。”灰手人道。 “看来也不是很迫切想听明确的嘛。”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起码没那么排斥,你说呢?” “好像你是没那么排斥。”褐手人道。 “有些东西可能我早就想到了,为什么还要排斥听到你说明确的呢?”灰手人问。 “早就想到了也跟排斥不矛盾。”褐手人道。 “也是啊,但我不排斥,你直说吧。”灰手人说。 “我想,你所说的‘上方’,会不会很高很高。”褐手人道。 “你都说了直说了,却没直说。”灰手人道。 “这还不够直吗?”褐手人说,“要直到什么地步才好?”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一语捅破。” “不是平时的风格吧?”褐手人问。 “你以前平时想不想一语捅破一些事?”灰手人问。 “想,非常想,尤其是我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总有冲动。”褐手人道,“就是那种想不管不顾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冲动。”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以前为什么不捅破啊?” “你竟然问我为什么。”褐手人道,“说的就好像你以前经常一语捅破似的。” 灰手人笑道:“我没那样,我就是想听听你以前为什么不捅破。” “你听听,你笑里带坏。”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回答吗?” “你都笑里带坏了。”褐手人道。 “所以呢?”灰手人道,“你就不回答了?” 褐手人只是笑。 灰手人问:“如果我不笑里带坏了呢?” “你是打算一会儿不笑了吗?”褐手人笑着问。 “什么意思?”灰手人笑道,“说得好像只要我想要不笑里带坏,就只有不笑一条路可走似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还有哪条路啊?” “哎,你这么问,你真的认为我只有不笑才能做到不笑里带坏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再说一条路就行了。” 灰手人道:“就是笑而不带坏啊。” 褐手人又哈哈大笑。 “怎么了?”灰手人说,“你这才是笑里带坏吧?” 褐手人道:“我是不是笑里带坏,不影响你是什么情况啊。” 灰手人道:“你认为我做不到笑而不带坏吗?” “这倒没有,我就是觉得你竟然一本正经地指出了一条路。”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不是可以走的路吧?我给自己指出的路。” 褐手人道:“嗯,是,是。”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不就行了?你还会不会跟我说说以前为什么不捅破啊?” “说,行了吧?”褐手人道。 “不情愿啊?”灰手人问。 “你就是明知故问,我以前说话不敢捅破的原因,当然就是担心被用主惩罚啊。”褐手人道。 (六千二百七十三)论傻 “你是因为这个啊?”灰手人道。 “难不成你是因为别的?”褐手人问。 “我也不是因为别的。”灰手人道,“但就算他当时不至于惩罚我,我说话也会谨慎的。” 褐手人道:“为什么?” 灰手人哈哈笑。 褐手人说:“你又在跟我这里抠字眼,是吧?” 灰手人笑道:“我抠的是什么字眼啊?” “就是‘当时’,对,就是这个。”褐手人道。 “你确定?”灰手人问。 “我确定啊。”褐手人笑道,“如果不是的话,你告诉我你抠的是什么字眼。” “你都说确定了,怎么又说如果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哈哈笑。 “你笑什么?”灰手人道,“我问你问题呢?” “刚才你问我问题的时候,我回答之后你也笑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你知道我笑的时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褐手人问。 “抠字眼啊。”灰手人道。 “对了,就是这样。”褐手人道。 “你刚才笑该不会也是在跟我抠字眼呢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大笑。 灰手人立即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褐手人问。 “我问你‘你都说确定了,怎么又说如果不是?’显得我有点傻,是不是?”灰手人问。 “不傻啊,论傻,有我在呢。”褐手人道。 “你刚才也在抠字眼,你刚才抠的字眼就跟我那个问题有关,是不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 “那我可够傻。”灰手人道。 “再说一遍,论傻,有我在呢。”褐手人道,“你可不傻。”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是不是想说确定的人是你?” 褐灰手人道:“对,就是这样。我说的是‘我确定’,不代表事实真如我所确定的那样。谁都有可能说错嘛,确定错了倒也没什么新鲜的。我后来说了‘如果不是的话,你告诉我你抠的是什么字眼’,你还没告诉我我确定的跟你想的一样不一样呢。” “一样啊。”灰手人笑道。 “你的意思是就算他当时不至于惩罚你,你说话也会谨慎的,因为当时不至于惩罚你,不代表后来会一直不惩罚你。是我说的这样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着说,“都被你猜到了。” 褐灰手人对灰手人说:“用主本来就是那样啊,后来惩罚那种也很麻烦,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就罚人了。” “如果他只是找个借口来罚人,跟时间的确没多大关心。”灰手人道,“他可以提起很久以前的什么事,表达他的不满,接着就罚人。” 褐手人说:“他说不说罚人的借口似乎区别也不是很大了。” “是啊,有时候他找的借口挺牵强。”灰手人道。 “我也认为有时他找的借口牵强。”褐手人说。 “可能他也这样认为呢。”灰手人说。 “我觉得他很可能也知道他哪次找的借口牵强。”褐手人道,“然而他并不在意这个。” (六千二百七十四)再答 灰手人说道:“我认为他不知道的可能性不大。” 褐灰手人道:“毕竟别人如果说一些什么,他有时就会考虑是不是借口。”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那样做多了,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道:“说不定有这个因素。反正觉得他似乎心里清楚好多事情。” 灰手人说:“但有些时候心里清楚却按不清楚的来做。” “你是说他对待我们的时候吗?”褐手人问。 “嗯,我认为有些时候他对待我们的确就是心里一套,嘴上一套。”灰手人道。 “如果他只是心里一套,嘴上一套,没有其他的,还算好呢。”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道:“除此以外呢?” “还有行动上又一套。”褐手人说道。 “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行动上他也是可以惩罚我们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他有怎样的行动跟他嘴上怎样说有一定关系。” 灰手人说:“有时嘴上说的就是借口了。” “行动自然跟他嘴上说的借口有关系。”褐手人说。 “但他找个借口说出来并惩罚我们的时候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就不清楚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个时候你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我还是那种性质的工具时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 “当然没有啊。”灰手人笑道。 “怎么如此果断?”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因为你问的是那个时候啊。你那个时候思考过?思考过他心里怎么想?” “没有。”褐手人道。 “为什么没有?”灰手人故意笑着问。 “当然跟你没想的原因一样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我没想的原因我可没说出来啊,你又是猜的吗?” “我连猜都不需要猜。”褐手人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 “就是直接知道啊。”褐手人说道。 “你确定我是那么想的吗?”灰手人问。 “确定。”灰手人道,“毕竟那个时候你我还都是那种性质的工具嘛。” 褐手人笑道:“这次倒是连我一起说了。” “需要去掉你吗?”灰手人问。 “要是去掉,就相当于没回答我那个问题啊。”褐手人道。 “是啊,但是如果你认为需要去掉,也可以。”灰手人道,“我也可以再回答一遍你那个问题。” “再答,都去掉我了,你怎么回答?”褐手人道,“毕竟我那个问题是关于我的想法的。” 灰手人说:“所以我再说的时候就单说你的情况了。” 褐手人道:“先把我去掉,再单说我一遍吗?” “是啊。”灰手人道。 “你会直接说那个时候的我还是用主的那种性质的工具吗?”褐手人问。 “有必要的话就这么说啊。”灰手人道。 “那一刻万一你因为陷在某种模式里陷得太深而难以做到直接说出来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我还没说呢,你都假设我因为陷在某种模式里陷得太深而怎样了?” (六千二百七十五)遮拦 褐手人道:“在你说之前想好,不是很正常吗?” “提防?”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你也会这样?”灰手人问。 “你想说谁会这样啊?”褐手人问。 “用主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他的确没少提防我们。” 灰手人说:“算是经常提防。不过刚才你在我说之前想好,更像想要预防。” “也只是想要预防而已,我那么做根本就没法真预防。”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但也要提前说一下,反正说了也没什么风险,是不是?” 褐手人说:“对,现在我已经有点口无遮拦了。” 灰手人道:“是吗?” 褐手人道:“我说了,只是有点口无遮拦。” “口无遮拦就是口无遮拦,怎么做到有点的?”灰手人笑道,“这么说本来就挺奇怪的啊。” 褐手人说道:“好像是挺奇怪的,但我想,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灰手人故意说道:“明白是明白,但明白你的意思不代表同意你说的话。” “这有什么好不同意的?”褐手人问。 “你在我面前也并不算是口无遮拦,比如刚才那次。”灰手人道。 “哪次啊?”褐手人问。 “我说‘方向’那次,你听到后说的话就不算口无遮拦了。”灰手人道。 “你说‘方向’说了可不止一次啊,你说的是哪次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不能归为一次吗?” “你说归为一次,就代表本身不是一次了,对不对?”褐手人笑道,“如果本身已经是一次了,就不用你专门归一归了。” “对呀,本身就是很多次啊,这个我从没否认,但是每次说的都是同一件事,当然可以归为一次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可以,但为什么要归?” “归了说得清楚。”灰手人道。 “好吧,归为一次,在那次里,我怎样了?”褐手人问。 “也没怎样,就是不算口无遮拦而已。”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根据什么这样说?” “根据你说的话,还有我估计你没说出的话。”灰手人道。 “你怎么还能根据你估计的来啊?”褐手人问。 “这不好解释,那我就说根据你说的话吧,只说这个就行了。”灰手人道。 “我说的还不够直接吗?”褐手人问,“你是不是就是因认为我说话不够直接才说我那时不算口无遮拦的?” 灰手人道:“是啊,你至今也没说得很透彻。” “你说透彻了吗?”褐手人问。 “没有啊。”灰手人道。 “你看,你也没有。”褐手人道。 “这个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就没口无遮拦。”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都承认自己没口无遮拦了,我也承认吧。” “你是承认我没口无遮拦,还是承认你自己没口无遮拦啊?”灰手人问。 “可不可以都承认?”褐手人问。 “当然可以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直说?” (六千二百七十六)听者 灰手人道:“因为不管怎样我还是多考虑了听者的感受。” “谁是听者?”褐手人问。 “在听的人就是听者。”灰手人道。 “如果那个人也算是听者的话,你大概会用他听得到的方式说话。”褐手人说。 “我没用那个人听得到的方式说话,所以他不算我所说的听者。”灰手人道。 “那谁算?”褐手人问。 “你。”灰手人道。 “还有吗?”褐手人问。 “还有没有,我就不好说了。”灰手人道。 “难道你说这话还要给我以外的人听吗?”褐手人问。 “倒不是主动给你以外的人听。”灰手人道。 “那是什么?”褐手人道,“是被我以外的人听?那样的话算不算别人偷听?” 灰手人笑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可能人家不是故意听到的呢?” “谁呀?”褐手人问。 “反正不是用主。”灰手人道,“或者说,我不希望是用主。” “那还有谁啊?”褐手人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啊。”灰手人道。 “你自己都不知道?”褐手人问。 “不知道啊。”灰手人说。 “你怎么确定有的?”褐手人问。 “没确定有。”灰手人笑道,“此环境千变万化,万一空间出现一些我看不到的人呢?” 褐手人道:“你这想的也太多了吧?” “你是认为完全不可能吗?”灰手人问。 “不是。”褐手人说,“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可没法说什么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我的想法也不是不可理解?”灰手人问。 “自然不是不可理解。”褐手人道,“但如果每说句话都这么想的话,是不是要想到的可能性也太多了?” 灰手人说:“那倒是,但想太多也不一定是坏事。” 褐手人开玩笑道:“嗯,用主就是要求我们想得周到,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一边要求我们想得周到,另一边还说不让我们想那些不该想的。” 褐手人说:“每次你自己分辨吗?” “自然是要分辨的。”灰手人道,“我要搞清楚说出哪些来会被用主认为是我想得周到,说出哪些来会被用主认为是我不该多想。” “你分辨时是以猜测的用主的想法为依据的?”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即使是这样,我有时候还会分辨得跟用主想得不一样而被罚呢。” “不光是你啊。”褐手人道。 “我知道。你是不是也自己分辨?”灰手人问。 “搞清楚说出哪些来会被用主认为是我想得周到,说出哪些来会被用主认为是我不该多想,这种事我就算不想做,也不敢不做。”褐手人道。 “然而做了也还是难逃被罚?”灰手人问。 “用主的想法难猜啊,我们刚才好像说过这个话题。”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刚才算不算重复我说过的话?” “算啊。”褐手人道,“倒也没什么,说的本来就是差不多的事。” 灰手人笑道:“抛开那些可能性不谈,我刚才说的听者就是你。” (六千二百七十七)荣幸 “你说这话不打算给我以外的人听啦?”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怎么给?” 褐手人笑道:“在这样的环境下没什么不可能的啊。”褐手人道。 “但要是真做起来难度也还是有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听者是我,我感到很荣幸。尽管是‘抛开那些可能性不谈’,你刚才说的听者就我,我也感到很荣幸。” 灰手人道笑道:“这有什么可感到荣幸的?” “起码在抛开那些可能性不谈的情况下,我算是唯一听者,是不是?”褐手人问。 “就算是,又有什么可感到荣幸的?”灰手人问。 “唯一听者本身就足以令我感到荣幸了。”褐手人笑道。 “你听你说这话,还笑成那样。”灰手人道。 “感到荣幸不能笑吗?”褐手人问。 “当然能笑了,但笑成那样也是够夸张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夸张吗?” 灰手人说:“真感到那么荣幸吗?我又不是用主。” “你成心的是吧?”褐手人问。 “如果是用主呢?”灰手人问。 “首先,不会是用主。其次,就算是用主,我也不会像此刻这样感到荣幸。”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胆子可真大啊。” “都到这种地步了,胆子大与不大真有那么明显的区别吗?”褐手人问。 “有啊。”灰手人说。 “区别在什么地方?”褐手人问。 “你那么大胆地说这件事,说给我,我也算是此刻你唯一的听者了,我就感到很荣幸啊。”灰手人道。 “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你感到荣幸了?”褐手人问。 “这还用变吗?”灰手人道,“直接感到就行了。” “如果是用主说的呢?”褐手人问。 “首先,不会是用主。其次,就算是用主,我也不会像此刻这样感到荣幸。”灰手人道。 “你又重复我的话。”褐手人说。 “正好是这么想的,就拿来用了。”灰手人道,“这么说好像还挺方便的,并且就算我不重复你说的话,我也有愿因可说。” “什么原因,要不要说出来听听啊?”褐手人问。 “当然可以说出来听了。”灰手人道,“用主这么大胆说这话,一点也不新鲜吧?” “不新鲜啊,换成用主的话,他说多大胆的话我都不觉得新鲜,他要是不敢说,倒是有点意思呢。”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这么大胆地说话,此刻挺珍贵的。” “你认为别的时刻我没这么大胆,是吗?”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我想的不是别的时刻你没这么大胆,我想的是别的时刻我自己没这么大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看你别的时刻胆也挺大的。等一下,你为什么说的是别的时刻你自己没这么大胆,也就是说,刚才我说那话的时刻,你也是有这么大胆的,是不是?” “刚才你说话的时刻,反正你肯定是有这么大胆的,至于我有没有,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灰手人道。 (六千二百七十八)闲扯 褐手人说道:“你看,我问你是不是也有这么大胆,你却回答我你有没有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 灰手人笑道:“这样回答不也挺不错吗?” “嗯,是挺不错的。就是跟我问的问题关系不大。”褐手人道。 “需要我重新回答一遍吗?”灰手人问。 “倒也不用。”褐手人道。 “估计你也能想到我若是重新回答会怎样说。”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差不多吧。” 灰手人笑道:“那就接着说刚才‘方向’的事吧。” 褐手人道:“你说还是我说?” “一起聊啊,一个人好像也不好真的聊起来?”灰手人问。 “你是想让我上直接的?或者说你想上直接的?”褐手人问。 “此刻我的想法的确跟之前有所不同了。”灰手人道。 “此刻不认为直接说那个话题会感到不舒服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不认为直接说会令你感到不舒服了,只是不确定你实际上是不是这样。”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我就是这样啊,其实此刻我的想法也跟之前有所不同。” “怎么转变的?”灰手人问。 “说不清楚,就是刚才跟你东拉西扯的,聊着聊着,似乎也不认为细说‘方向’那事沉重到什么地步了。”褐手人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看了看周围,又补充道:“只是如果我说了,不会令你感到不适吧?我是说此时此刻。” “不会令我感到不适。”灰手人回答道,“毕竟我的想法有所变化。” “你的想法是怎样转变的?”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我闲扯,闲扯东,闲扯西,跟你聊着聊着,扯着扯着,就不一样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看来你跟我差不多了?” “是啊,东拉西扯本来是我想说的。”灰手人道。 “怎么没说?”褐手人问。 “你刚才说了嘛,我就故意尝试一点不一样的。”灰手人道。 “于是‘东拉西扯’就变成了‘闲扯,闲扯东,闲扯西’?”褐手人哈哈笑道。 “听着还不如你那个舒服。”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怎么这次要故意避开重复了?” “就是想尝试。”灰手人说。 “目前是不是很迫切想要尝试不一样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就刚才那一会儿吧,有时候想法就在一瞬间闪现,接着就做了。” 褐手人感慨道:“真好。” 灰手人“啊?”了一声。 “真好啊,想法在一瞬间闪现,接着就做了,中间不必考虑那么多别的,少了顾虑,就这样直接地说了出来。”褐手人道。 “你又想到以前了?”灰手人问。 “是啊,对比以前,会感到你刚才那样很珍贵。”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也可以啊。” “嗯,是可以。我们以后都可以这样了。”褐手人道。 “我刚才之所以直接说出来,跟旁边是你也有关系啊。”灰手人说。 (六千二百七十九)更过 褐手人说道:“如果旁边是用主,那就不同了。是这个意思吗?” 灰手人道:“跟是不是用主其实也没有必然的关系。” 褐手人故意笑道:“那怎讲?” “就算旁边不是用主,只是别的某个普通人,也不一定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灰手人道,“当然,我这么说只是因为我不想说得太绝对了。” “如果你说绝对了,会怎样说?”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那‘不一定’当然就变成了‘不’。” 褐手人笑道:“如果说绝对了,你就把‘一定’去掉啦?” “是啊,好像听着有点不寻常?好像很多人说话时带‘一定’的更显得绝对,是不是?”灰手人问。 “我们开始抠字眼吗?”褐手人笑着问。 “可以啊,如果你感兴趣,一直抠。”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就抠这个字眼就可以了。” “好啊,很多人说话时的确是带‘一定’的更显得绝对,但刚才你那话里有个‘不’啊,那么就是去掉‘一定’的更显得绝对了。”灰手人道。 “真是清晰啊。”褐手人笑道。 “这种不是很容易就看清晰了吗?”灰手人道。 “比起以前用主对我们抠字眼的很多情况,这种情况的确好像难度低一些。”褐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用主抠我们字眼的那些情况,有些是难以绕出来的。” “因为某些情况根本就不是用主说的那样。”灰手人笑道。 “就是没道理?”褐手人问。 “用主抠字眼,有些时候抠得没道理。”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因为用主就是为了找借口惩罚我们而抠的。要是有道理,也是很费心思想出的。” 灰手人故意笑着问:“你敢说用主费心思吗?” 褐手人笑道:“敢啊,我还敢说更过的。” “比如?”灰手人道。 “处心积虑。”褐手人道。 灰手人哈哈笑。 褐手人道:“是不是?” “嗯,可谓费尽心机。”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我们在这里这么说他,如果他听到了会怎么想啊,我只是说如果啊,当然这种可能性在我看来非常小。” 灰手人道:“我就不想这种情况可能怎样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好,那就不想了,说回之前那个话题如何?” “好啊。我想起我刚才自己说的话了。”灰手人道,“就算旁边不是用主,只是别的某个普通人,也不一定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这话怎么了?”褐手人问。 “要是抠字眼的话,如果去掉‘一定’,其实也能扣出问题。”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为什么?” 灰手人笑道:“与其那么说,我倒不如说‘就算不是跟用主说,只是跟别的某个普通人说,也不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嗯,这样好像就不担心被抠字眼了。” 褐手人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那种情况算抠字眼吗?” 灰手人笑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抠字眼,我说的‘抠字眼’就是在话里找漏洞的意思。” (六千二百八十)漏洞 褐手人说:“知道你的意思。”阑 灰手人笑道:“按我的说法,那种情况可以算抠字眼了吗?” “你说算,就算吧。”褐手人笑道,“反正我就当你问的是按你的说法那种情况可不可以算在话里找漏洞。” 灰手人笑道:“突然感到这样有点好笑。” “为什么好笑?”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好像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似的。好像就连‘抠字眼’的意思都由我说了算似的。” “你如果你喜欢说了算,你就继续说,不停地说,说什么算什么。”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说什么算什么?”阑 “在我这里是。”褐手人道,“在我这里,你就是说什么算什么的。” 灰手人笑道:“把一般人默认的意思都改了,在你这里也算?” “算。”褐手人道,“本来你就不是一般人,也没必要用一般人默认的意思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大概是因为你不是一般人吧?所以没要求我用一般人默认的意思?” 褐手人笑道:“那就说我们都不是一般人吧。” 灰手人说:“可以说本来就不是。”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话题好像又被我转了。”阑 “算是被我转了吧?”灰手人说,“刚才还在说‘方向’。” “那我可要说得非常具体了。”褐手人笑道。 “你一边笑一边说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可以说,也可以不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要说啊,就因为想要说,才明显地感到不知说什么好了。” 褐手人道:“那就等知道了再说。” “能等多久啊?”灰手人问。阑 “你这问题问得我都笑不出来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笑道:“有什么啊?想笑就笑。” 褐手人“嗯”了一声,怀着沉重的心道:“对,想笑就笑。” 灰手人道:“一直啊。” 褐手人说:“你也是。” “是的,我也是。”灰手人道,“不管后面怎样,都会这样的。” 褐手人笑着对灰手人说:“如果你认为我此刻说‘方向’的事说得太具体了会令你感触过多并且不舒服的话,我也可以先不说,或者过一段时间再说。”阑 灰手人道:“不要过一段时间了,不要。” “担心等不及?”褐手人问。 “你这话算不算直接?”灰手人问。 “算。”褐手人道,“但我只是在问话,就还好,是不是?” “嗯,还好。”灰手人道,“还好。”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不用忍耐。” 灰手人笑道:“我没有忍耐啊,就是觉得还好。万一过一段时间来不及了呢?想说的话说不完怎么办?”阑 褐手人笑道:“随遇而安也不错。” 灰手人道:“你小心你这么说,树珠会流泪。”尽管这话时笑着说的,但声音出来还是显得有些沉重。 褐手人自然是感受到了那种沉重,于是大笑了起来。 “又在掩饰?”灰手人问。 (六千二百八十一)消散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到底算不算掩饰,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阑 灰手人问:“那要问你是自然笑出来的,还是笑之前想了些什么。” 褐手人想了想,道:“如果是想了些什么,那么想什么就算掩饰了呢?” “想的是跟掩饰有关的。”灰手人道。 “要是没想就笑出来了,就一定不是掩饰了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似乎也不能这么说,但没想就笑出来了可以说是有很大可能性不是在掩饰了吧?” 褐手人笑道:“没想就笑出来了,有没有可能是之前就打算掩饰,下意识就笑出来了?” 灰手人思考片刻,道:“也有可能。”阑 “但是其实我并不否定你刚才说的‘有很大可能’。”褐手人道。 “那我们的想法算是差不多了?”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我都怀疑你说这么说是为了帮我掩饰了。” 灰手人笑道:“如果也是没想就这么说了呢?” “之前有没有想帮我掩饰的意思?”褐手人问。 “掩饰什么呢?”灰手人问。 “沉重。”褐手人道。阑 灰手人愣了一下,道:“好像是有。” 褐手人道:“为什么想要掩饰这个?” 灰手人说:“不好说啊,可能那一刻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在那一刻之前呢?”褐手人问。 “很可能就跟你想要掩饰的情况是一样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我为什么要掩饰沉重呢?但我现在想想,好像是掩饰沉重了。” 灰手人道:“我现在想想,也好像是为你掩饰沉重了。”阑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是不是用多问些话的方式掩饰了?哪怕当时你没多想,但后来出来的效果是这样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这样的,毕竟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但是这样真能讲得通吗?” 褐手人问:“哪方面你认为可能讲不通?” 灰手人笑道:“毕竟问的话还是跟掩饰有关,跟沉重有关啊。” 褐手人道:“这么说,情况好像又显得有点复杂啊。” 灰手人说道:“你呢,你现在想得明白你掩饰的情况吗?” “还是没想明白的。”褐手人道。阑 “好多事就是这样,没想明白,就那么过去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后来就烟消云散吗?” “你这可真直接。”灰手人道。 “世上有多少事都烟消云散了呢?”褐手人问。 “你又说这些。”灰手人说。 “我可能下一刻就不再掩饰?”褐手人道,“嗯,还真是有可能的。” 灰手人道:“就是不管你怎么想,但你表现出的行为实际上没有在掩饰?”阑 褐手人说:“对,我是这个意思。” “要是这么说的话,其实刚才我们谈到的‘方向’,说得再直接也显得没那么沉重了。”灰手人道。 “我们拖了那么长时间,到现在也不算真正说清了跟方向有关的事吧?”褐手人问。 (六千二百八十二)有瘾 灰手人道:“真正说清?好像不算。但比起之前来,还算说出了一些的。” 褐手人说:“如果继续说,会不会就说清了?” “那要看你我了。”灰手人道。 “看你我想不想说得那么详细吗?”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换种方式说,也可以说看你我想不想听那么详细的。” 灰手人道:“我都行。” 褐手人道:“真的都行?” “此刻都行。”灰手人说。 “下一刻会变?”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下一刻的事,我不知道。你呢?” 褐手人道:“我也会说此刻都行。” “就是想问你下一刻呢。”灰手人道。 “跟你一样。”褐手人说。 “不知道?”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说真的,想知道吗?”灰手人问。 “不算多么想,也不算多么不想。”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们都差不多。” “你会不会倾向于始终不说那么详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怎么突然又这么问了?” “就是了解一下啊。”褐手人道。 “了解这个,会影响你的决定吗?”灰手人问。 “可能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我就回答你,我的想法跟你的想法一样。” “这事你知道我的想法吗?”褐手人问。 “知道与否不重要吧?”灰手人问。 “问你是否知道,你反而说知道与否是否重要的问题。”褐手人道。 “所答非所问了?”灰手人问。 “只能说没直接回答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那我就来个直接的。” “说。”褐手人道。 “知道。”灰手人回答,“这答桉够直接了?” 褐手人笑道:“是够直接了,但对不对啊?” 灰手人说道:“你认为对吗?” “这个对不对也不重要。”褐手人道。 “我问你对不对,你反而说对不对是否重要的问题。”灰手人道。 “你这么说,算学我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可以算啊,当然也可以不算。不过,算不算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现在还有多少对你来说重要的?”褐手人问。 “对你来说重要的就是对我来说重要的。”灰手人道。 “哎,又来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来什么来啊?” “深陷模式。”褐手人道。 “你随便说吧。”灰手人道,“反正刚才你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那我来个直接的。”褐手人说。 “你可真是有瘾。”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随便说吧。” “直接的倒是来呀。”灰手人道,“我的答桉对不对呀?” “对。”褐手人说。 “这就叫直接?就这么被你说成对的了?”灰手人问。 “你说的就是对啊。”褐手人道,“你说的,就是我想的。” “你先说了我说的就是对,后面才说我说的就是你想的。”灰手人说,“可见这话也就是你深陷在某种模式里时说的。” (六千二百八十三)滥用 褐手人故意问道:“这种也能叫深陷,你有没有滥用啊?”舆 “滥用什么了?”灰手人问。 “滥用‘深陷’这种说法。”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其他时候有没有滥用不好说,起码这次能算滥用吧?” “为什么这次算?”褐手人问。 “你说我说的就是你想的啊。”灰手人道。 “如果真是呢?”褐手人问。 “你听你问的是什么,‘如果’?”灰手人道,“你问出‘如果’,是不是表明你自己之前也是没证实的?”舆 “什么事你都需要证实才知道吗?”褐手人问。 “我倒也不是。”灰手人道,“当然,要分什么事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也可以这样认为。还有,我也可以认为你滥用。”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我滥用什么了?” 褐手人道:“是不是有个人刚才说‘对你来说重要的就是对我来说重要的’了?” “是啊。”灰手人道,“但这话可不是只有一个人说啊。” “还有谁说啊?”褐手人问。舆 “你自己,你自己在问我话的过程中重复了我的话,你是不是也已经说了?”灰手人问。 “你又来这样的了。”褐手人道,“又来。”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呀?” “我有没有说出来并不影响你说出来过,是不是吧?”褐手人问。 “哈哈,你就这样绕开了。”灰手人道。 “下次我可能问问题的时候不重复你的原话呢。”褐手人笑道。 “那样问,不够清晰吧?”灰手人问。舆 “什么不够清晰?”褐手人故意问。 “你又故意问了。”灰手人道,“当然是问题里指的不够清晰啊。” 褐手人道:“不管指的清晰不清晰,估计也能得到回答。” “可是回答的是不是你问的那个问题呢?”灰手人问。 “我问的是你,你回答的应该就是那个问题。”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这话你自己听听,像不像一个深陷那种模式的人说出的话?” “像吗?”褐手人故意问道。舆 “难道一定要我说像,你才承认像?”灰手人问。 “你说像,也不代表我肯定承认像。”褐手人道。 “那倒也是啊。”灰手人道,“你说像,也不代表我肯定承认像。但是,这一刻你就那么排斥承认像吗?” “不承认像不代表排斥承认。”褐手人道,“再说你说像,也不代表我肯定不承认像。” 灰手人说道:“说得可真绕。” 褐手人说:“但你同意我这个说法,对不对?” “这个说法啊,我是同意的。”灰手人道,“但改不了它很绕。”舆 “对你来说,还算绕?”褐手人问。 “对谁来说都算吧?”灰手人问。 “那可不一定啊,你我跟别人还是有所不同的。”褐手人道。 “说说不同的地方,如何?”灰手人问。 “你我以前没少被用主绕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这经历倒不是谁都有的。” (六千二百八十四)大师 褐手人说:“算是个别人的特殊经历了?” “个别人?”灰手人问。 “嗯,我此处想说的就是你和我。”褐手人道。 “我知道。”灰手人道,“你和我那个时候是没有办法。” “想被用主绕,要被用主绕。”褐手人说道,“不想被用主绕,也要被用主绕。” “你还有想被用主绕的时候?”灰手人问。 “我不信你没有。”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啊。”褐手人说道。 “你是不是想说我跟你一样或者差不多的情况?”灰手人问。 “应该算是吧。”褐手人回答。 “又是带‘应该’的?”灰手人问。 “带‘应该’的不是说起来很踏实吗?”褐手人问。 “嗯,说起来也是,起码可以避开没那么舒服的感受。”灰手人道。 “本身就没多大可能性出现没那么舒服感受的时刻,也需要这样做?”褐手人问。 “其实有时候也不是必须的。”灰手人道。 “只是你认为是必须吗?”褐手人故意问道。 “你竟然还这么说。”灰手人对褐手人道。 “你认为我应该如何说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说了其实有时候也不是必须的之后,起码不要再说我认为是必须的啊。” “嗯,你这也确实能说通。”褐手人笑道。 “你听,你听,你又笑成了这样。”灰手人道。 “证明了什么?”褐手人问。 “证明什么不好说,但在我看来这可以是成心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啊?”灰手人故意问道。 “你这么问也是成心问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并没否认,只是继续笑。 “你看,证实了吧?默认了吧?”褐手人故意笑道。 “你觉得我怎么成心问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知道我说不错是为什么,还问就是成心啊。” 灰手人道:“我是有想法,但谁知道你所说的不错是指什么不错啊?在我看来,你说的‘不错’既有可能是在表示我那话说得令你开心又满意,也有可能是在表示我猜你的想法猜正确了。” 褐手人笑道:“大师。” “什么?”灰手人茫然道。 “说你是大师。”褐手人说。 “还以为我听错了。”灰手人道。 “你没听错,就是我在说你是大师。”褐手人道。 “我们这样聊着聊着,关大师什么事?”灰手人笑问。 褐手人说:“你怎么不问问是哪个方面的大师呢?”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我也不能算是大师啊。”灰手人笑道。 “不,你不需要谦虚。”褐手人笑道。 “你这话开玩笑的语气太明显了。”灰手人道,“还笑成那样,我大概想到你可能说哪种了。” “哪种啊?”褐手人问。 “开玩笑的那种。”灰手人道。 “这么敏锐?”褐手人问。 “真是开玩笑那种?”灰手人说。 “虽说我说的时候是在开玩笑,但是就算不开玩笑,你也当得起这方面大师的。”褐手人道。 (六千二百八十五)由衷 灰手人问道:“不是吧?这话你都能说出来。” 褐手人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当然可以说出来了。” “这么说我就感到陌生了。”灰手人道。 “陌生?”褐手人说,“为什么会令你感到陌生?” “我说的陌生就是新鲜的意思。”灰手人道,“新鲜又不是什么坏事。” “哪里新鲜,你还没说清楚。”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光你说你就是这么想的当然可以说出来的,这一点就令人感到新鲜啊。我感到新鲜又陌生。”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想的不一定可以说出来啊?”褐手人道,“在以前。” 灰手人笑道:“就是这个意思啊。早在今天发生那些以前,我想你也不会就如此自然地说出这话的。” “那倒是啊,以前我不仅认为想的不一定可以说出来,还认为不是那么想的那些内容在需要的时候也是要往出说的。”褐手人道。 “就是这样啊,不光你是这样。”灰手人说,“听你现在这样说,我都能想起以前的某些经历。” “言不由衷的经历?”褐手人问。 “就是啊,其实此刻我听到‘言不由衷’都会感到陌生新鲜。”灰手人笑道。 “到这个程度了?”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你这么问就说明你明白了我听到‘言不由衷’都会感到陌生新鲜的原因了。我没猜错吧?” “应该是没猜错。”褐手人说,“你要不要自己说一说你认为自己听到‘言不由衷’都会感到陌生新鲜的原因?” “你想要听我说吗?”灰手人问。 “想。”褐手人道。 “我就说吧。”灰手人说,“说到今天发生那些以前,言不由衷似乎是正常的。” 褐手人明明知道灰手人为何这样说,却故意问道:“既然似乎是正常的,今天你说到这四个字时,怎么还会感到陌生新鲜?” “你又明知故问。”灰手人笑道。 “没错啊,就是问,以引出你更多的解释。”褐手人说。 “其实你都默默给自己解释一万遍了。”灰手人道。 “真没有。”褐手人道。 “我只是说得过了些,你不承认你都默默给自己解释一万遍了,也不代表你没有默默解释。”灰手人说。 “的确如你所讲。”褐手人笑道,“我刚才否认的只是你所说的一万遍。并没否认我自己默默解释了。” 灰手人道:“既然你还想听我解释,那我就解释。” “太好了。”褐手人笑道。 “这你也如此开心?”灰手人道,“笑声有点明显。” 褐手人说道:“就这样,你解释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以前已经习惯言不由衷了,甚至早已不认为言不由衷是什么问题啊。” “还没解释完。”褐手人道。 “一点一点来啊。”灰手人说。 “嗯,分着解释,一点一点来。”褐手人笑道,“这样我听得更清楚。” 灰手人道:“虽说怎样你都能明白,我还是要一点一点来。” (六千二百八十六)先有 褐手人笑道:“嗯,继续。” 灰手人说:“那个时候,我们作为那种性质的工具早已不认为言不由衷是什么问题,一般自然不会提起‘言不由衷’。” “然后呢?”褐手人问。 “因为那就是个常态,就是个习惯,要是哪天‘由衷’了,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就是个问题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大笑道:“那就不是小问题了。” 灰手人道:“你这么一笑,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了。” 褐手人说:“什么该不该啊?想说就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说的是我自己感觉该不该说这件事啊。” 褐手人道:“不管你自己感觉怎样,最后也是看行动的,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没错啊,可是在我行动前,我想先有感觉。” 褐手人道:“说得好像自己要做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似的。” “特别重要倒是算不上,就算不先有感觉也行了,我还是想要理清自己的想法。”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此刻正在理吗?” “好像已经理清了。”灰手人问。 “怎样?”褐手人问。 “我应该说。”灰手人笑道。 “怎么如此明确?”褐手人问。 “因为我刚刚说完我要一点一点来。”灰手人道。 “所以就不能让我来了?”褐手人问。 “你来也行啊。”灰手人道,“你来也不影响我来。”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一起来,或者一个先来一个后来,问题都不大。” 灰手人道:“是啊。” “现在是我接着你的话说,还是你自己说?”褐手人问。 “看你了。”灰手人道。 “看你了。”褐手人笑道。 “那就我接着说啊。”灰手人说。 “说吧。”褐手人道。 “若是过去,你就不容易像刚才那样说那种令我感到新鲜又陌生的话。”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这个我也这样认为。”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此刻你算不算也说了?” 褐手人笑道:“算。” 灰手人道:“需要继续说吗?” “想说时就说。”褐手人道。 “想说就说,说自己所想,不至于言不由衷,是不是?”灰手人道,“话题好像又回来了。” “反正你我说话题总是会重复。”褐手人说。 “搞得不重复都感觉缺点什么?”灰手人问。 “好像是啊。”褐手人道。 “如果我们重复正是因为环境影响呢?”灰手人道,“此刻的你会感到恐惧吗?” 褐手人笑道:“此刻?不会感到恐惧。” 灰手人道:“哪怕我们始终没有搞清楚我们重复说话题的原因?” “你这个始终说得也太明确了。”褐手人道。 “我说得太直接了。”灰手人说。 “我认为合适。”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说这么直接,你不会多想吗?” “会啊。”褐手人道,“是很正常的吧?哎,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早不知道什么算正常了。” “不管那么多了,你认为合适,那我就不管那么多了,想怎么说就说。”灰手人笑道。 (六千二百八十七)开弓 褐手人问:“那我可就真要细说了。” 灰手人道:“你细说的时候我可能还会配合你。” 褐手人笑道:“说吧。” 灰手人说:“你还没开始说,我怎么配合你?” “一定要我开这个头啊?”褐手人问。 “这也不算开头吧?”灰手人道,“要说开头,之前早就已经开头了,不是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吗?”褐手人问。 “一般情况下,开弓是没有回头箭的。”灰手人说,“但对于用主来说就不一定过了。” “怎么又谈论起这个来了?”褐手人问。 “好像话题也并没被扯得过远吧?”灰手人道。 “好,没扯得过远,反正不管扯到哪里都没什么,你我本来就是在闲聊,而我更是废话连篇。”褐手人说。 “你又单说自己废话连篇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说的是不是废话,我自己清楚。” “可是你又把我去掉了。我说的是不是废话,我自己也清楚。”灰手人道。 “若是你认为自己说的是废话,你可以把自己加上嘛。”褐手人说。 “还得让我单独加一次,多麻烦。”灰手人笑道。 “你还怕麻烦?”褐手人说,“我是没看出来的。” “我以前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是不敢怕麻烦的。”灰手人道,“但今天发生了那些后就不一样了。” 褐手人故意笑问:“变得敢在用主面前显示出你怕麻烦了?” 灰手人道:“你有成心往别的地方引呢。” 褐手人笑道:“说来好像是啊。” 灰手人说道:“我现在不仅敢在用主面前显示出我怕麻烦来,而且敢随便说怕麻烦这种事,在所有人面前都敢了。” “所有人?”褐手人道,“这里一共有几个人啊?” “目前能听见的,除了我自己就是你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但那里还有个听不见我们对话的。” “那个人都听不见,我就更不怕了。”灰手人道,“说他做什么呢?” “不管他能不能听见,他也是个人啊。”褐手人笑道。 “是。”灰手人道。 “你就不再说一些别的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就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吧。用主就能做到开弓有回头箭。” “还用得着用主吗?”褐手人问。 “你这话问得真是令我感到新鲜又陌生。”灰手人道。 “是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褐手人笑道。 “你这么快就听出来了。”灰手人道。 “抠字眼的本事练了那么久,要是连这个都不能快一些听出来,我还会在这里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认为我曲解成什么意思了?” “就是说我们根本用不着用主了。”褐手人道,“曲解成了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实际上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啊?”灰手人故意问。 褐手人道:“就是还不至于用主出马,就能做到开弓有回头箭啊。其实你我就能做到了。” (六千二百八十八)随你 灰手人说道:“你我那种跟用主那种还是有区别的。” 褐手人道:“是有区别,可有没有这区别也不是很重要,对不对?” 灰手人道:“我们跟用主不是同一种人。” “的确不是。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我能像用主那样随意使用法术,我会不会也不约束自己。得出的结论应该是我会约束自己。”褐手人笑道,“如果是你呢?” “我也一定会约束自己。”灰手人笑道。 “回答得如此果断?”褐手人问。 “是啊,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可能对于你我来说,不算吧。” 灰手人道:“你为什么认为你会约束自己?” 褐手人道:“我看了用主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情,我自认为做不出来。你呢?” 灰手人道:“我也自认为做不出来。” “我们这算不算有正义感?”褐手人问。 “也许能算?”灰手人问。 “好像也就是这段时间有点正义感?”褐手人问。 “可能是吧。”灰手人说道,“之前我们还是那种性质的工具。” “有正义感的工具,现在想想真觉得有意思。”褐手人道。 “好像有点矛盾似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就是矛盾。我的正义感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我也说不大清楚。” 灰手人道:“我也说不大清楚啊。会是天生的吗?” “如果是天生的,我们的正义感会不会在经历化纳之后就减少了?”褐手人问。 “你是想说,其实我们可以有更多正义感吗?”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现在我们算是恢复了吗?” 灰手人道:“如果经历了今天这些后,我们的正义感恢复了,那还真是不错啊。” 褐手人说:“我又把话题扯得很远了。” 灰手人道:“算是我扯远的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反正不管怎样,就是不继续谈刚才说了一部分的话题,是不是?” 灰手人故意问道:“哪个话题啊?我们可不是只有一个话题说了一部分啊。” “你看,又开始明知故问了。”褐手人道。 “明知故问就是想听你回答啊。”灰手人笑道,“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回答这种问题了。” “上次回答就代表这次也会回答吗?”褐手人问。 “随你。”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随我啊,那我可要回答。” “这是你自己选的啊。”灰手人道。 “是啊,我自己选的,我自己答。”褐手人笑道,“我说的当然是方向那个话题啊。” 灰手人道:“你果然想的是这个。” “果然?你想的也是这个了。”褐手人明知故问。 “你也这样啊?”灰手人问。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明知故问。”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好,我回答。我想的自然是这个,毕竟这么半天,我们反复扯到别处的,就是这个啊。” 褐手人道:“你还想细说‘向上’吗?” (六千二百八十九)多段 灰手人笑道:“想啊,你也想听,是不是?” “没错。”褐手人道,“尤其此刻。” “你该不会是想到这个还有些兴奋吧?”灰手人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有点难理解了。” 褐手人笑道:“兴奋?亏你想得出来,你是怎么想出兴奋的?” “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想出什么来都不新鲜啊。”灰手人道,“你本来就跟以前不一样,就算想出些出人意料的,也不是不可能吧?” “这事可能吗?”褐手人道,“别的不管,就说你说的这事,你认为可能吗?” 灰手人笑道:“你是不是想把话说绝对了?” 褐手人道:“我可没说绝对了,我只是在提问题而已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你该不会是想我把话说绝对了吧?” “如果说绝对了不至于导致你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那么说了也无妨,你看呢?”褐手人笑道。 “你这笑得也太诡异了。”灰手人笑道。 “诡异?”褐手人问。 “主要是我想到了跟‘向上’有关的事,再听你这个,就感到诡异了啊。”灰手人道。 “那么过火吗?”褐手人问。 “你是说你笑得是不是有那么过火?”灰手人问。 “自然是问这个啊。”褐手人道。 “你认为呢?”灰手人问。 “我认为还行。”褐手人道。 “那好。”灰手人道。 “怎么讲?”褐手人问。 “就是还行啊。”灰手人道。 “你也这样认为了?”褐手人问。 “就是随着你说了而已。”灰手人道。 “现在可没人要求你随着别人说话啊。”褐手人说。 “我乐意。”灰手人笑道,“又不是随着用主说话,又不是被迫的,又不是多无奈的事,又不是无法挣脱。” “你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又不是’。”褐手人道,“你是不是想到以前就感到可惜?” “想到哪段啊?”灰手人道,“以前有多段的。” “当然是常需要你随着用主说话的那段了。”褐手人道,“你一说多段,我倒是感到挺好玩的。” “这还好玩啊?”灰手人问。 “主要是我想到了我们锯木头的事。”褐手人道。 “因为那次锯成了很多段?”灰手人问。 “是啊,用主让我们做这件事,我们按照他的意思把木头锯成了很多段,结果反而被他罚。”褐手人道。 “我们当时很实在很认真啊。”灰手人说。 “他说让锯,我们就锯啊。”褐手人道,“这挺正常的吧?” 灰手人道:“只是在我们看来正常。” 褐手人笑道:“我是真没想到用主罚我们是因为我们后面那部分没用特殊本事锯。” 灰手人笑道:“我也没想到啊,之前他还跟我们说过亲手锯的事,我还以为只要不是我们亲手锯的,到时候那多段木头都会影响他施法呢。”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褐手人道,“他还告诉我们拉锯的时候朝哪个方向。” “当时他说得也太细致了。”灰手人笑道。 (六千二百九十)功底 褐手人道:“强调了好几遍吧?” “是的,我也记得呢。”灰手人道,“搞得我当时以为如果方向跟他说的比起来有偏差就会出什么大事似的。” 褐手人道:“我们很难预测到什么情况下出现或不出现大事。” “你说的出不出大事的本质就是我们受不受罚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啊,那个时候,这就是我特别看重的。” “不看重也不行啊。”灰手人道,“被罚的时候可不轻松。” 褐手人道:“可惜那件事,我们亲手锯了多段木头,还是被罚了。” 灰手人道:“用主好歹还算给出了理由。” “并不合理的理由。”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用主给出的理由,无所谓合理不合理了。” “反正合理与否主要也就是看他自己怎样想了。”褐手人笑道。 “用主后来怪我们没用特殊本事锯,算不算张口就来,搪塞我们的理由?”灰手人问。 “应该算是吧。”褐手人道,“用主那次搪塞我们,还算不错了。” “比起连搪塞都不肯的时候,好像是算不错了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啊,明知道用主是在搪塞,但还是认为比不搪塞要好些。这么想,是不是很卑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卑微,起码是用来形容人的。” 褐手人故意笑道:“你的意思是,当时那种性质的工具能用上‘卑微’来形容,还算是抬举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么说,好像是这样啊。但是也不至于用上‘抬举’吧?” 褐手人笑道:“这样显得工具更无用了?” 灰手人笑道:“无用倒是不至于,工具嘛,应该是有用的了。” “但还是想做个人?”褐手人问。 “当然啊。”灰手人笑道。 “在特别好用的工具与特别普通的人之间,如果只能做一个,我一定选择做人。”褐手人道。本想装作一本正经说出这话,褐手人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是不是观点跟我有什么不同啊?” “当然不是了。”灰手人道,“只是觉得你刚才想憋笑,但没憋住,有点可惜啊。” “可惜什么啊?”褐手人故意问。 “可惜你那么多年的功底。”灰手人道。 “说得好像你没这方面的功底似的。”褐手人说,“此刻你能在这里,就说明你这方面功底很过硬啊。憋笑,算是基本功了。” “基本功,是在用主面前。”灰手人道。 “既然是基本功,又有那么多年的功底,按道理来说应该很厉害啊。”褐手人说。 “怎么算厉害啊?”灰手人问。 “随时能憋住。”褐手人道。 “我在用主面前就是随时都能憋住笑啊。”灰手人道。 “你那功底只对用主有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你那功底呢?也只对用主有效?” 褐手人道:“不一定啊。” (六千二百九十一)绕开 灰手人笑道:“可是你刚才在我面前的确是笑出来了。” “这能证明什么?”褐手人问,“这能证明我在你面前功底就变得无效了吗?” 灰手人说道:“反正刚才有人笑出声来,还被我听得清清楚楚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怎么知道我憋过啊?” 灰手人道:“哦?原来你没打算憋笑啊?是我想多了吗?”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你到底有没有憋笑啊?” 褐手人又笑了起来。 “不回答,还又笑。”灰手人道。 “我想笑就笑了。”褐手人道,“笑起来还感到挺开心的啊。” 灰手人道:“还是不打算回答吗?” “我回答了,你会认可我给出的答桉吗?”褐手人问道。 “会呀。”灰手人道。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这就提前说你会。”褐手人道。 “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认可行不行?”灰手人问。 “那你真是陷得够深。”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说够深就够深吧。反正刚才你还没解释清楚。” “你是真的想听我解释吗?”褐手人问。 “想啊,你都说我陷得那么深了,我还能不听你解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陷得深不深,跟听不听我解释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灰手人笑道:“有啊,我还认为很明显。我陷得深的话,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是不是?想想之前你我说对方陷得深的那些情况,是不是这样?” “你要是这么说,好像也说得通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怎么态度转变如此快?” 褐手人笑道:“因为在你那么说之前,我的态度已经差不多在那里了。” “明明态度已经在那里了,却还明知故问?”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 “你之前到底有没有憋笑啊?”灰手人问。 “就算是有吧。”褐手人道。 “你这承认得挺勉强啊?”灰手人问。 “你想听我解释,并且我怎么说你都会认可,是不是啊?”褐手人故意问道。 灰手人道:“就因为你说了我陷得深,并且我承认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可以这样认为。” “算了,这个我也不进一步问了。”灰手人笑道。 “别的呢?”褐手人道,“总有你想要进一步问的事,是不是?” “我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什么。”灰手人道。 “什么啊?”褐手人问。 “就是几次都绕开的那点事啊。”灰手人说。 “原来你也记得呢。”褐手人道。 “我刚才还想是不是就我记得呢。”灰手人道。 “可你没说出来。”褐手人说。 “我们这种人,一向不是一想就要说出来的。”灰手人道。 “你倒不如说‘我们以前那种性质的工具’一向不是一想就要说出来的。”褐手人笑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灰手人笑道,“刚才就是随便说出来了,你说的才是我真正想说的。” (六千二百九十二)外人 褐手人说:“以前啊,作为那种性质的工具,想说的不一定能说,不想说的有时候倒是不得不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类似的话题好像刚才就说过,还没过多久啊。” “是,类似而已。”褐手人道。 “必须是原话才算重复吗?”灰手人问。 “倒也不是。”褐手人道,“另外,我也喜欢在这样的情况下反复提到一样的内容。” “我所知道的,真正反复提到的次数很多的,现在还没讨论透彻。”灰手人道。 “绕来绕去,始终绕不开吗?”褐手人道。 “躲不开的,还用躲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绕跟躲还是不同的吧?” “的确不同,但我们这么绕,是不是为了躲?”灰手人问。 灰手人沉默不言。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你怎么不说?” 灰手人道:“等你继续说。” 褐手人笑道:“你该不会又严肃起来了吧?” “也可以不算啊。”灰手人道。 “也可以?”褐手人问。 “哦,我是说,沉默不言,不一定是严肃的,也可以是随意的,甚至是玩笑式的。”灰手人道。 “你喜欢这样的玩笑?”褐手人问。 “我希望任何时候都能开起这样的玩笑。”灰手人道。 “希望我,还是希望你自己?”褐手人问。 “我自己啊。”灰手人道。 “你此刻可没开玩笑。”褐手人道。 “只是说能开起,不代表在开,也不代表已经开了玩笑了。”灰手人道。 “刚才你的沉默,不是严肃的沉默?”褐手人道,“那可以算是玩笑式的沉默吗?” 灰手人道:“你认为算,就算吧。” 褐手人道:“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你刚才也只是在说一种可能性。玩笑式的沉默,嗯,的确是存在的,但刚才你那样不一定是。” 灰手人说:“你都说出来了,我也不用细说了。我发现我好几次都是先故意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反驳你的话,但后期我总是反驳不下去。” “这种应该算是玩笑式反驳了吧?”褐手人问。 “有时是的。”灰手人道,“起码我在反驳那一刻,有时候是玩笑式的。” 褐手人道:“我有时也是玩笑式反驳你的话。” “我听到你玩笑式反驳的时候,是挺开心的。”灰手人道。 “我可以重复你说的话了。”褐手人道。 “就这句?”灰手人问。 “是啊,我也是挺开心的。”褐手人说。 “其实像你我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反驳对方,可能外人看不出多大乐趣的。”灰手人道。 “外人说的是谁啊?”褐手人问。 “随便哪个人啊,除你和我以外的人,都在我刚才所说的外人范围之内。”灰手人道。 “那个人也是外人范围内的了?”褐手人问。 “是啊,尽管那个人连听我们的对话都听不到。”灰手人道。 “用主呢?”褐手人问。 “我一猜你就会用到用主。”灰手人道。 “好像我们三句话不离用主似的。”褐手人笑道。 (六千二百九十三)出气 “好像?”灰手人笑问。 “虽然这段时间没少提起,但真到了三句话不离的程度了吗?”褐手人问。 刚刚说完,褐手人思考了一下,道:“好像也差不多了。” “挺不错啊,痛痛快快地说。”灰手人道,“以前不能说,到了现在这时候,还不赶紧说说?” 褐手人笑道:“我甚至有点希望被用主听见,就是此刻。” 灰手人说:“出气吗?” 褐手人笑道:“你一说出气,我最先反应出来的意思竟然不是撒气。” “是什么?”灰手人道,“难道你想到的是呼吸?” 褐手人说:“是啊,你也想到了?” “我在说出的时候就想到了呼吸。”灰手人笑道,“当然,我想到的不是现在。” 褐手人道:“我想到的也不是现在。” “什么时候?”灰手人道,“会不会跟我想的时间都差不多?” “很有可能。”褐手人说,“我想到的是化纳之前。” “一样。”灰手人道。 “我还想到了刚才看不大清楚的情景。”褐手人道。 “我也是。”灰手人道。 “我想到的以前的经历跟呼吸有一定关系。”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还想到了小时候。” 褐手人道:“小时候,呼吸着怎样的空气?” 灰手人道:“不知道啊。我还是认为那时候我们的经历应该是很特殊的。” 褐手人问:“很复杂吗?” “大概是吧。”灰手人道,“可能当时的心情也常常是变化的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大概是。”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想不想快速回去看看?” “快速?”褐手人道,“有多快啊?” “就是立刻。”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愣了一下,又说:“你会不会又要把刚才的话题扯回来啊?” “就是刚才说的方向的话题?”灰手人问,“向上?” 褐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认为说回来也没什么吧?” “是啊。有什么呢?”褐手人道,“我此刻已经想直接说了,免得到时候说到其他的,你再把话题拉过来。”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总想拉过来是怎么回事?” “就因为那个话题其实很难躲开啊。”褐手人道,“我也总想拉过来。” 灰手人道:“现在展开细说吧。” “刚才说的‘向上’,是不是跟天上有关系啊?”褐手人问。 “那么远,那么远,就是。”灰手人说,“天上距离我们到底有多远?” 褐手人道:“你是直接说距离有多远,还是有别的意思啊?” “这个时候你不抠字眼了?”灰手人问。 “怎么这么问?”褐手人问。 “我的问法显然就是在问距离有多远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嗯,如果要问时间上有多远,那是要说距离‘去’天上有多远了。” 灰手人道:“说得如此直接?” 褐手人说:“这样我反而感到轻松些。” “我也是,喜欢这样说,起码这一刻是的。”灰手人道。 (六千二百九十四)美妙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我们就说啊,接着说,反正轻松。” 灰手人道:“说真的,你有没有察觉有些不曾想到过的异常?” “哪方面的?”褐手人问。 “跟‘向上’有关的方面。”灰手人道。 “察觉到了。”褐手人道。 “到底是出现了什么情况啊?”灰手人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褐手人道,“在我看来树珠都已经不对劲了。” “树珠不是早就不对劲了?”灰手人问。 “此刻我感觉它比起之前,更不对劲了。”褐手人道。 “可能一会儿我们就都知道答桉了吧。”灰手人说。 “不知要等多久能知道。”褐手人说。 “你很着急吗?”灰手人问。 “当然不着急。”褐手人笑道,“我觉得这样还挺好的。”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隐隐约约地觉得,如果不继续这样,就没那么好了?” 褐手人说:“你也是吗?” “嗯,但也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了。”灰手人道。 “表层感觉?”褐手人问。 “好像是深层感觉,但这次非常不明显。”灰手人道,“你的是表层感觉吗?” “不是。”褐手人说,“就因为我那不是表层感觉,而我又希望是表层感觉,我才那么说的。” 灰手人道:“你自己知道你那不是表层感觉,却希望你是表层感觉,还希望我是表层感觉?” “没错。”褐手人说。 “看来你跟我同样不希望那感觉是准的。”灰手人道。 “嗯,因为不是什么美妙的感觉。”褐手人说。 “美妙?你竟然想到了这个。虽然你是否定美妙的,但你还是想到了美妙。”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继续说刚才那个话题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行,说吧。” “你说,他还赶得上吗?”灰手人问。 “赶得上什么啊?”褐手人问。 “我们。”灰手人说。 “直说吧,我们什么啊?”褐手人问。 “我们去很远的地方。”灰手人道,“我想说的是,他能在我们去很远的地方之前说出来吗?” 褐手人道:“反正我还在等。” “我也还在等。你知道我想说的很远的地方是哪里吧?”灰手人问。 “你怎么又问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看来你说的跟我说的是一回事。” “当然是一回事啊。”褐手人道,“我刚才都说到距离‘去’天上有多远了,都这么明确了。” 灰手人道:“嗯,如果等不到,会不会对他有些好处啊?” “不知道。”褐手人道,“我认为可能你我终究也不至于把他怎样了。” 灰手人道:“是,你我倒是不至于把他怎样了,但命运呢?” 褐手人说:“好像连他接下来会怎样,我都不一定能了解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不一定能了解,我也不一定能了解。” “你不会是这种事也要跟我一样吧?”褐手人问。 “我有得选吗?”灰手人问。 (六千二百九十五)想管 “希望你有得选。”褐手人道。 “这个时候你又不希望我跟你一样了?”灰手人问。 “不是啊,不是希望一样或不一样的事。我是想,如果你能逃过呢?”褐手人微笑着问道。 “都到现在这种情况了,还说什么逃过不逃过?”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现在算什么情况啊?刚才虽然是深层感觉,但那种感觉并不明显啊。” 灰手人笑道:“不明显,就代表不准吗?” “好像不能代表。”褐手人道。 “既然如此,还说什么逃过呢?”灰手人问。 “万一呢。”褐手人说。 “我是不怎么想什么万一不万一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其实我也没怎么多想。” 灰手人道:“我还是感到有点可惜。” 褐手人问:“哪方面?” “公平方面。”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怎么算公平?逃过?” 灰手人道:“倒不是这个意思。” 褐手人问:“你是不是在想别的事情?” “如果我有一天真的到了天上,那么地上是否公平的事,我就算想管也管不了了。”灰手人道。 “我有点好奇的是,我怎么也想到了跟公平有关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就在此刻吗?” 褐手人笑道:“是啊,但好像也不是因为你先提到了公平,我才想到的。” 灰手人道:“就是正好?” “是。”褐手人道,“我认为有些奇怪。”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以前会总想这个问题吗?” 褐手人道:“化纳之后,好像很少会想到啊,我是这样的,你呢?” “我也是这样。”灰手人道,“但我这个时候想到了。” 褐手人说:“刚才你说你就算想管也管不了了?” 灰手人道:“是啊。” “你怎么会想到管的?”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啊。”灰手人道。 “我也想到管了。”褐手人道,“我也想管。” 灰手人道:“以前应该不会经常有这方面的意思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是不会经常有的,更何况我在做那种性质的工具时,连正义感都缺乏。” 灰手人说:“你那时候也是没办法啊。倒是我想起以前来,我自认为缺乏正义感。” 褐手人笑道:“说得好像那个时候你有办法似的。” “现在倒是认为自己正义感比以前增加了,可惜啊,怎么管?以后又怎么管?”灰手人问。 “这种事,就顺其自然吧。”褐手人道。 “我有点好奇我们为什么这一刻都出现了想管的想法,如果不能管,我还会感到遗憾。”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该不会是我们在化纳之前就想管什么吧?” 灰手人道:“会不会我们很久之前有过想管的想法?” 褐手人说:“可后来我做的事,有不少是有违公平的,尽管我是那种性质的工具,事情是用主让我做的,但我也做了,做了的事,想要改变,我目前是没办法了。” 灰手人道:“我也因此有些惭愧。” (六千二百九十六)遵循 褐手人道:“如果可以回去,我现在就回去。” “做什么?”灰手人问。 “重活。”褐手人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不知道,但一定是化纳之前。” “重活真能改变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就是为了改变而选择重活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说得好像你确定能选择改变似的。” “这是个愿望。”褐手人道。 “你要改变哪些?”灰手人问。 “所有不是遵循我本意而做的事,都不要做。”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所有?”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所以只能说所有了。”褐手人道,“其实大概就是我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做的那些事,我都不做就行了。” 灰手人问:“你刚才说到了不是遵循你本意而做的事,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褐手人道:“什么?” 灰手人道:“我们以前做事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状态?” 褐手人说:“就是化纳后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状态。” “如此确定?”灰手人问。 “你不认为吗?”褐手人道,“那些时候你是可以掌控自己的吗?” “倒不是不那么认为。”灰手人说,“你刚才说化纳后,你是不是确定我们无法掌控自己就是从化纳开始的?” “我也不想说得太绝对了。”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深层感觉?”灰手人问。 “刚才出现了啊。”褐手人道,“就是刚才说过的。” “在那之后,你有没有再次出现什么深层感觉?”灰手人问。 “完全没再次出现过。”褐手人道,“再说,距离上次才过了多一会儿啊?这么快就再次出现深层感觉吗?” 灰手人说道:“也不是不可能啊。” “莫非你刚才再次出现了深层感觉?”褐手人问。 “没有。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啊。两次出现深层感觉相隔的时间很短是完全可能的。”灰手人道。 “哦,这样啊。”褐手人说。 “我可以说已经坚定地认为化纳就是成为那种性质的起点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为什么那么坚定?” 灰手人笑道:“因为刚才你都说了那样的话啊。” “我说什么了?”褐手人问。 “你说‘化纳后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状态’了,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你说过这个啊。”灰手人道。 “当然不会忘了,只是,我这么说又能证明什么啊?我刚才都说了我又没再次出现深层感觉。”褐手人道。 “你只是不想说那么绝对,是不是?”灰手人问。 “我的确是不想说那么绝对,但如果事情本身就不该被说成那么绝对的呢?”褐手人问。 “这也只是你的一种猜想。”灰手人道。 “嗯,都是猜想。你的也是吧?”褐手人问。 “是啊,但既然我听到你那么说了,我的想法就变得坚定了。”灰手人道。 “毫无道理,是不是?”褐手人道,“纯粹是因为深陷在某种模式里才这样的,是不是?” (六千二百九十七)看你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能这么说吧?” “你认为不能这么说,可能也有道理。”褐手人道,“不管那么多了。我们要不要继续聊刚才说的?” 灰手人说:“看你。如果你还想说跟‘向上’有关系的,就尽情说,若是不想说了,就避开。” “如果既没有很想说,又没有很不想说呢?”褐手人问。 “那就顺其自然。”灰手人道。 “顺其自然?”褐手人道,“我太喜欢这个说法了。” 灰手人道:“毕竟以前很难做到这样,是不是?” 褐手人说:“没错啊。别说顺其自然了,就是想做事前少想一点,都可能招来麻烦。” 灰手人道:“以后不会了吧?” “你看,又说回原来的那个话题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没想到你竟是笑着说出这话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有什么想不到的?多笑一刻是一刻。你不想听到我的笑声吗?” “当然想听到。”灰手人道,“刚才我说那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过分啊,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褐手人说,“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认为以后不会做事前少想一点都可能招来麻烦了。” “如果我还想呢?”灰手人问。 “想什么啊?你该不会是想做事前不得不多想吧?”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灰手人道:“不是这个。按道理来说,我好像不该接着那话说,会令你误会的。” “我只是开玩笑这么说的啊,你不会当真了吧?你想说的是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我还想多听你的笑声。”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好啊,我就多笑。” 灰手人道:“多笑,一直笑啊。” 褐手人说:“怎么有点奇怪?” 灰手人说:“我想得又有点多了。” “想什么你就说啊。”褐手人道。 “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灰手人说。 “想到哪里就从哪里说起。”褐手人道。 “是,是,是应该这样的。”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又出现什么深层感觉了?”褐手人道,“是不想出现的深层感觉?” 灰手人道:“没有。其实我此刻有点不大希望自己出现深层感觉。” “担心什么?”褐手人问。 “担心你所担心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愣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我突然有点担心?” 灰手人道:“我就是突然认为你突然有点担心。” “你认为我担心的是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担心很多事已经无法改变了。” “你还是说得很委婉。”褐手人道。 “我也是笑着说的啊。”灰手人说。 “我听得出来。”褐手人道,“我也希望能一直听你笑。” “你要不要听不委婉的?”灰手人问。 “要。”褐手人道。 “我担心目前我们在用原本不属于我们的时间。”灰手人道。 “你这么说算不委婉吗?”褐手人问。 “还要说得更不委婉吗?”灰手人问。 (六千二百九十八)虚延 “看你想不想那么说了。”褐手人道。 “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对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知道了。但如果你想说的话,我认为也不错。” 灰手人道:“不错?” “嗯,我就是想听你说话啊。”褐手人道。 “说什么内容不重要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不重要。” 灰手人道:“此刻显得如此轻松。” “是啊。”褐手人道。 “那我就说了。”灰手人道,“我们是不是早就到期了?” 褐手人笑道:“这算直接吗?” “这还不算?”灰手人惊道,“如果这都不算,那么你说个算的吧。” “你怎么这么大反应?”褐手人问。 “就是这么一说啊。”灰手人道。 “可你显得很惊讶。”褐手人道。 “我的确很惊讶。”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就是这么一问啊。” 灰手人笑道:“我以为你会认为我过于直接了呢。” 褐手人道:“没有。你的想法我也有。” “到什么期了,我还没说呢。”灰手人道。 “你说不说,我也听得明白。”褐手人道。 “既然你听得明白,就说明我刚才说得足够直接了吧?”灰手人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还问这算不算直接啊?” “就是故意问啊。”褐手人笑道。 “你又逗我。”灰手人道。 “好玩啊,你现在还愿意听我说话吧?”褐手人问。 “当然愿意。”灰手人笑道。 “包括我逗你的话?”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道:“那我需不需要多逗你几次啊?” “都可以。”灰手人道。 “你逗我也行啊。”褐手人道。 “当然行。”灰手人说,“起码我也没少明知故问。” “要不要继续明知故问?”褐手人问。 “要。”灰手人道,“我该问点什么呢?是跟刚才说的有关的还是无关的呢?” “你还没想好?”褐手人问。 “算是吧。”灰手人说,“所以等你说啊。” “我说啊,都可以的。”褐手人道,“听有关的我是不介意的。” 灰手人说:“只是不介意?” “对呀,不然你想让我说希望你特意说说目前你我的状态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那我还是不说好,对不对?” “没什么好与不好。”褐手人道,“如果你不想说,那我来说,你不介意听吧?” “当然不介意,我那么愿意听你说话。”灰手人道。 “内容是什么都愿意听?”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尤其想听你说说我们目前的状态。”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在那本书上看到的‘虚延术’?”褐手人问。 “记得啊,这个不会忘。”灰手人道。 “以前我们一直都无法使用虚延术。”褐手人道。 “跟我们两个没吐出那两个有关系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也认为有关系。” 灰手人道:“可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按道理来说是没法使用那类特殊本事的啊。” (六千二百九十九)法激 “就算是能使用虚延术,我们也没使啊。”褐手人道。 “但现在的情况,我感觉又像是已经使用了的。”灰手人问。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而且还很明显。”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会不会是吐出那两个以后,树珠或者环境中的其他东西受到了‘法激’之类的,自然地使我么使用出了虚延术?” “你这么说好像讲得通。”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抛开别的不说,就说法激,这是需要条件的吧?” “法激跟法术有关。”褐手人道,“这应该是肯定的吧?法激,法激,从字面上就能看出来啊,有法术,才能激起。” 灰手人说:“在我印象里,这就是肯定的。但如今好多事我也说不清楚了。” 褐手人道:“假设环境里的什么东西受到了法激,会跟谁的法术有关呢?” 灰手人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说用主吧?” “我是想说用主。”褐手人道,“不过这好笑吗?” 灰手人道:“现在提起用主我就想笑。” “哪怕这里什么东西受到了法激跟用主的法术有关系?”褐手人问。 灰手人“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才不管是跟什么有关呢,反正提到用主我就想笑。” “你有没有想到用主的法术可能是怎样对这里的东西进行法激的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有一种可能,用主其实已经了解我们这里的一切了吗?” 褐手人道:“我不认为这可能性有多大。但是,没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灰手人说:“可如果他在的话,我们说了他那么半天,他真的能忍这么半天吗?” 褐手人大笑道:“按照他以前的脾气,好像很难啊。” “你怎么笑那么大声?”灰手人问。 “就因为好笑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哪怕是用主已经听到我们刚才那些话了,你也感到好笑?” “当然好笑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我也认为好笑。” “那你刚才还那么问我。”褐手人道。 “你也那么问我了啊。”灰手人道,“刚才你问我:‘不过这好笑吗?’” 褐手人笑道:“我就不能是故意问啊?” “还真是啊?”灰手人问道。 “你刚才问我的时候是不是憋笑来着?”褐手人问。 “这你都知道?”灰手人道。 “知道这个很难吗?”褐手人笑道,“你以为我问你的时候没有憋笑吗?” “看来你我在这方面又差不多了。”灰手人道。 “你我聊这么严肃的问题,为什么如此轻松啊?”褐手人问。 “会不会就跟我们之前就到期了有关啊?”灰手人问。 “到期以后,就时不时会出现那种特别轻松的感觉吗?”褐手人问。 “有可能啊。你这个‘时不时’说得可真不错。”灰手人道。 “怎么不错?”褐手人问。 “毕竟你我也不是一直轻松的,是吧?”灰手人问。 “嗯,会不会越往后就越轻松啊?”褐手人说道。 (六千三百)仇怨 灰手人道:“我还不了解,毕竟我是一阵一阵的,不是出现轻松的状态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轻松的状态。” “说到轻松的程度,我好像也不是只会朝一个方向变化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法激虽然是猜测出来的,但我认为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褐手人笑道:“我们现在能不能试着使用一下特殊本事啊?” “你也有这样的想法?”灰手人问。 “是啊,但也只是想了一下,很快就过去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也是,并且认为目前不可行。” “你认为不可行的原因是什么?”褐手人问。 “原因?那个人。”灰手人道。 “跟我一样。”褐手人说。 “我担心如果这个时候我们使用特殊本事,对树珠造成了无法预测的影响,那个人就有不可预知的危险。”灰手人道。 “我也是因为这个才认为不可行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们竟然都在考虑他。” “他对于用主来说,算不算个工具?”褐手人问。 “可以算工具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用主这次想让我们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 灰手人问:“你猜用主准备到时候会如何对待他?”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这我可猜不出来。” “你怎么不笑了?”灰手人问。 “谈论的是跟他有关的事,我有点笑不出来。”褐手人道。 “我也笑不出来。”灰手人道,“但是我隐隐约约地感到他或者他以前所属的组织跟我们有仇怨。” 褐手人一愣,问:“你是什么时候感到的?” 灰手人说:“说不清楚,也许就在刚才。你也感到了吗?” 褐手人道:“感到了。我认为缺少根据。” 灰手人道:“嗯,就是不知道有什么根据。” 褐手人说:“如果真有什么仇怨,我们将如何对待他?”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们还能选择如何对待他吗?”灰手人问。 “你说话都以我们早就到期了为前提了吗?”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好像不应该这样,但我似乎真这样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不认为你这样有什么不妥。” 灰手人说道:“你也认为现在我们已经状态很特殊了?” 褐手人道:“你想,如果按照用主说的,吐出那两个,会怎样?” 灰手人说:“你还是相信用主所说的?” 褐手人笑道:“也不是多相信,只是现在的一些情况我很难解释清楚。”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但是,我们吐出那两个之后遇到的情况,跟用主以前跟我们说的根本不一样啊。” 褐手人道:“会不会只是表现不一样,而本质一样呢?” 灰手人问:“我明白你的意思。” 褐手人问:“同意吗?” 灰手人道:“此刻同意,尽管我目前并没证据。” 褐手人道:“我也没证据,就是想什么就说了。” “想什么就说了,这样真的很舒服。”灰手人道。 (六千三百零一)多言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既然很舒服,就一直这样下去。” “可以吗?”灰手人问。 “没什么不可以,只要你想。”褐手人道。 “真这么容易吗?”灰手人又问。 “你好像感觉很难?”褐手人问。 “是啊,你知道我想要怎样吗?”灰手人道。 “知道吧。”褐手人道。 “你猜的?”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 “你认为你猜对了吗?”灰手人问。 “应该猜对了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好。” “啊?”褐手人问,“这样也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灰手人问。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吗?”褐手人问。 “不,不要不言。”灰手人道。 “你想怎样?”褐手人问。 “怎么又问我?”灰手人问。 “就是问问啊。”褐手人道,“你想说就说了,不想说我应该也是知道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说不说你也知道。” 褐手人道:“也可能吧。” “知道什么?”灰手人问。 “知道你打算说什么。”褐手人道。 “你直说吧,我打算说什么?”灰手人问。 “打算说,要多言。”褐手人道。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只是差不多?”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啊,只是差不多。” “你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要一直多言。” 褐手人道:“懂了。” “其实你想的也差不多。”灰手人道。 “区别还是挺明显的。”褐手人道。 “我一猜你就能很快想到其中的区别。”灰手人说。 “不就是个‘一直’吗?”褐手人问。 “‘一直’实在太难做到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和灰手人说:“不一定。” 灰手人道:“怎么说?” “就接着说。”褐手人道,“说着说着,可能就不会停了。” “不会停?是真的不会停吗?”灰手人问。 “在我印象里不会停。”褐手人道。 灰手人故意开玩笑道:“永不磨灭?” 褐手人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 “你这时候倒是连笑都不笑了。”灰手人道。 “我想说,就是永不磨灭。”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我只是开个玩笑。” “知道。”褐手人说,“玩笑话不代表是假话。” 灰手人道:“可我那个玩笑也太过了吧?” “不过。”褐手人道,“永不磨灭,只要一直说下去,就永不磨灭了。” 灰手人说:“我都没说清楚什么永不磨灭,你就继续这样说了,跟真的似的。” “不用说是什么了,什么都可以永不磨灭。”褐手人道。 “越说越过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我认为永不磨灭,就永不磨灭了。”褐手人道。 “嗯,我现在一想,也不是没道理。”灰手人说。 “什么道理?”褐手人问。 “这一刻我认为永不磨灭,下一刻就算我无法再与你对话,也没有改变我所认为的永不磨灭。”灰手人道。 (六千三百零二)磨灭 “说来说去,还是你所认为的。”褐手人道。 “当然了。”灰手人道,“我不但会承认,而且认为这就是理所应当的。” “为什么说是理所应当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永不磨灭这种事,你认为可能真的发生吗?” 褐手人对褐手人说:“应该是可能的吧?但是有条件啊。” 灰手人道:“在哪里可能发生啊?” “你怎么知道我想说的是在哪里?”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因为你已经听了我说的话。” “好,我想说的已经完全对你说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想的应该就是我想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没错啊,我知道你想说的差不多就是永不磨灭也只是人们认为的永不磨灭罢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灰手人道:“是。” 褐手人道:“其实我认为你说得有道理。” “我也认为我说得有道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就这样吧,永不磨灭也挺好。” 灰手人道:“永不磨灭当然好了,就是有没有办法真正做到?。”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按你刚才说的,我认为就已经算是做到了。” “真正做到?”灰手人问。 “嗯。”褐手人道,“既然你认为永不磨灭全都是人自己认为的,那么只要自己认为就行了,是不是?” “我就按照你说的这样想吧。”灰手人道。 “其实你之前早就这样想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会这样想吗?” “会。”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希望。”褐手人道,“我希望那样,我就会那样想。” 灰手人道:“什么时候开始那样想的?” “听了你的话后。”褐手人说。 “陷得够深。”灰手人道。 “这也叫陷?”褐手人问。 “可以叫吧?”灰手人问。 “也可以不叫。”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现在是希望只要陷得够深就真的可以永不磨灭。”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也希望啊,那我就无限地陷下去了。” “陷到什么程度?”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陷到深井里。” 灰手人道:“你又想到刚才说的事情了?” “是啊。”褐手人说,“接下来我要想点别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关于什么的?” “磨灭。”褐手人道。 “刚才不是想着‘永不磨灭’呢吗?”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回答。 “怎么现在变成‘磨灭’了?”灰手人继续问。 “就是说少了。”褐手人道,“没说完整。” 灰手人笑道:“这么重要的你都不说完整。” 褐手人道:“好像不说完整很令人沮丧吧?” “此刻你沮丧吗?”灰手人问。 “此刻啊,倒也没有。”褐手人道。 “为什么你没感到沮丧?”灰手人问。 “因为在我认为是永不磨灭的。”褐手人道,“哪怕在我说‘磨灭’的时候,我想的也是‘永不磨灭’。” (六千三百零三)改说 灰手人道:“倒也不错。” “刚才说到假设环境里的什么东西受到了法激,会跟谁的法术有关,除了想到用主之外,你有没有想到另一个人?”褐手人问。 “想到了。”灰手人道。 “你想到的是谁?”褐手人问。 “那个人。”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原来你是早就想到那个人了啊?” “是啊。”灰手人道。 “到底什么时候想到的?”褐手人问。 “就在想到用主之后。”灰手人道。 “那你怎么不赶紧说?”褐手人问。 “我们当时不是一直说别的呢吗?”灰手人问。 “说着别的也可以改说这个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改说?我那时可没那心思。” “为什么没那心思啊?”褐手人问。 “就因为你说的话题太深刻了。”灰手人道,“深刻到我已经没法立即说到别的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因为我说永不磨灭吗?” “差不多吧,反正你说永不磨灭的时候我没法改说别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有那么严重吗?” “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在说什么啊?”灰手人问。 “没忘啊。”褐手人道,“我之前说的关于永不磨灭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别告诉我你刚刚发现问题了。” “没发现问题,但那个话题就是深刻,这你无法否认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嘿嘿一笑,道:“想要否认的话,这世上也没什么不能否认的。” “你别又想来用主那套啊。”灰手人道。 “如果我真来了用主那套,你能如何?”褐手人问。 “不能如何。”灰手人说,“我也跟你来用主那套。” “然后呢?”褐手人问。 “然后你我就对着玩,对着聊。”灰手人道。 “一直聊下去?”褐手人问。 “对,一直。”灰手人道,“一切终将永不磨灭。” 褐手人沉默了。 灰手人道:“你倒是继续说啊。” “我刚才似乎不该问你是不是‘一直’聊下去。”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问了就问了,也没什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我不提起,后面我也不至于突然停下来,你也不用说让我继续说了。” “现在这样,你我也没什么损失啊。”灰手人道。 “损失了刚才我停下来的那段时间啊。”褐手人说。 “是因为没有继续说?”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说,“我们对话的时间珍贵得很。多说一句就是一句,我就那么浪费了。” 灰手人道:“你在思考也可以。” 褐手人说:“你感受得到吗?” “感受得到你在思考。”灰手人道,“再说就算刚才你不说‘一直’,我也会说。” “不一定吧?”褐手人道,“你真愿意突然提起这个?” “当然啊,如此深刻的话题。”灰手人说。 “深刻的话题多了,一定会被提起吗?”褐手人问。 “别的事情不知道,起码这个是会被提起的。”灰手人说。 (六千三百零四)光笑 褐手人道:“提起用主也不错。” 灰手人笑道:“我们真的无法忘记用主。” 褐手人说:“那叫无法忘记吗?” “那你怎么又说?”灰手人问。 “突然感到好像一提起用主,气氛就轻松一些了。”褐手人道。 “多不正常。”灰手人笑道。 “你是不是笑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那你还说不正常?”褐手人问。 “你说感到好像一提起用主气氛就轻松一些了,这正常?”灰手人问。 “如果不是像我说的那样气氛轻松一些了,你怎么会笑?”褐手人问。 “笑就代表轻松?”灰手人问。 “不一定。”褐手人道,“但是你刚才那么小是不是代表轻松?” 灰手人故意笑而不语。 “你光笑,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褐手人道。 “光笑代表默认?”灰手人问。 “怎么?你想听我说什么?”褐手人问。 “你刚才回答‘笑就代表轻松?’时用了什么话?”灰手人问。 “我当时说的是‘不一定’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现在也可以这样说。” “哦,你这是引诱我说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我不引诱你也会这样说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引诱不引诱都无所谓,反正没差别。” “表示我说对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是啊,说对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了笑:“就是啊,你什么时候说?” “说什么啊?”褐手人道,“说‘不一定’吗?” “行了,完成!”灰手人笑道。 “怎么就完成了。”褐手人道。 “‘不一定’已经再次从你口中说出来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反正你知道我一定会这样说的。可我没正经说啊。” “怎么叫正经?”灰手人故意问。 “我刚才是在问话,也算正经说?”褐手人问,“正经说当然就是像接下来我这样说:‘不一定。’” 灰手人道:“行,你可表态了,光笑不代表默认啊。” 褐手人说:“这么一本正经啊?还‘表态’?” 灰手人说:“一本正经又不是第一次。” “以前那是没办法。”褐手人道,“工具,那种性质的工具,就是一本正经啊。” 灰手人笑道:“第一次听说用‘一本正经’来说工具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真是第一次吗?” “你要是非把以前用主跟我们说过的话也算在内,那可能就不是第一次了。”灰手人笑道。 “以前用主说什么了?”褐手人问。 “你忘了?”灰手人问。 “我像忘了的?”褐手人问。 “不像,那你倒是说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以前用主说过让我们一本正经。” “一猜你就说这个。”灰手人道,“但你没说完整。” “你果然发现了。”褐手人笑道。 “我记得那么清楚,自然会发现啊。”灰手人道,“那次用主是让我们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吧?” (六千三百零五)一码 “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所以不同啊。” “区别很大吗?”褐手人笑着故意问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刚才说的可是一本正经的工具,这跟工具一本正经地做事完全是两码事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好吧。” “你不找找我话里的漏洞吗?”灰手人问。 “不找。”褐手人道,“没有必要啊。” “找话里的漏洞不是你很擅长的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说得好像这是我有特殊优势的技能似的。” 灰手人道:“本来就有特殊优势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怎么特殊了?” “这还用我解释啊?”灰手人道,“再说了,不是刚才说过抠字眼的话题吗?既然都聊了那么长时间,你还不认为自己就是擅长这方面的事吗?” “哪方面的事啊?抠字眼吗?”褐手人问。 “包括抠字眼在内的事啊。”灰手人笑道。 “还有什么啊?”褐手人问。 “就是我刚才说的找漏洞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在你这里都归为一码事了?” “本来就是一码事啊。”灰手人笑道,“抠字眼啊,在话里找漏洞啊,反正都是你擅长的。” “你就这么给我定下来了?”褐手人道。 “这你真没必要否认吧?”灰手人问。 “如果否认呢?”褐手人故意问。 “我就认为你不像想要否认的。”灰手人道。 “你认为的可能是对的,但是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啊。”褐手人道,“我问你如果否认会怎样啊?” “你若是否认了,就相当于否认了令你能够在用主面前存在那么久的必备技能。”灰手人笑道。 “就这样啊?”褐手人问。 “是啊,你这个时候又打算否认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想否认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就是承认了。不说别的,起码比起其他很多人来说,你就是很擅长从话里找漏洞啊。” 褐手人笑着说:“我看,从话里找漏洞也是你有特殊优势的技能吧?” “是啊,我从来不曾否认这一点。”灰手人笑道。 “那我们要不要对着从对方的话里找漏洞?”褐手人问。 “找得还少吗?”灰手人问。 “哈哈,刚才好像就一直没少找啊。”褐手人道。 “需不需要将这项技能发挥到极致?”灰手人问。 “以前就已经发挥到极致了吧?”褐手人问。 “哪次啊?”灰手人问。 “我都这么问了。”褐手人道。 “哦,懂,我懂。”灰手人说,“你是想说,从整体上看,像我们这样的就算是将从话里找漏洞这项技能发挥到极致了,是不是?” “显然是啊。”褐手人笑道。 “真的到极致了?”灰手人问。 “你认为做到怎样才能算到达极致了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想了想,道:“不需要,不需要达到极致。我不想达到极致。” “你又没回答我的问题啊,我问的是做到怎样才算达到极致。”褐手人道。 (六千三百零六)极致 灰手人说:“自己认为吧。” 褐手人道:“没想到这下你还真是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以为我会不答,还是会转移话题?” “倒也不至于,两种都不至于。”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你是怎么想的?” “绕上几个圈子回答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绕几个啊?” 褐手人道:“这你也问我?我就是大概一说,要是以前,你这么问,会不会被用主说啊?” “那要看我以前是在问谁了。”灰手人道。 “问谁会被说啊?”褐手人故意问。 “当然是问用主啊。”灰手人道。 “要是问我呢?”褐手人问。 “问你?要是只当着你问就不会了。”灰手人道。 “如果同时当着我和用主问呢?”褐手人问。 “那我就不问了。这样还不行吗?”灰手人问。 “要看用主是否强迫你问了。”褐手人笑道。 “用主为什么要强迫我问啊?”灰手人道,“这没道理的吧?” 褐手人笑道:“如果用主想要问你什么,还需要讲出道理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这么问,我就无法反驳了。” “还是那个说法,只要想反驳,一定有办法反驳。”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所以就是我不想反驳了,你可以这样理解。” 褐手人问:“为什么不想反驳了?” “纯粹就是不想了啊。”灰手人道,“我自己也没来得及想原因,就不想反驳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刚才为什么说不需要那种极致啊?” 灰手人道:“极致,如果到了极致,之后呢?” 褐手人说道:“没多想。” “你现在多想一下,到了极致之后会怎样?”灰手人问。 “想不出来。”褐手人道。 “会一直停留在极致状态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也不知道啊,但好像挺难的。我想到了一种说法。” “想到了‘物极必反’吗?”灰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褐手人问。 “估计就是这个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还估计出了哪些啊?” “还估计出了你基本上已经明白我为什么不需要到极致了。”灰手人说,“我估计对了吗?” 褐手人笑道:“好像对了。” “我为什么不需要啊?”灰手人问。 “可能就是因为你想到无法停留了吧?”褐手人道,“不管是不是物极必反,无法停留本身就不是你想要看到的。” 灰手人说:“对,我不想看到无法停留。” 褐手人道:“有什么能一直停留呢?” “在心里就能。”灰手人道。 “好像又说回什么话题了啊?”褐手人问。 “不新鲜,早晚要说回的。”灰手人道。 “你都想到了?褐手人问。 “你也一定想到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是啊,我们总会说到能不能停留这件事的。目前我是很在意这个的。” (六千三百零七)好歹 灰手人道:“我也在意。” 褐手人说道:“既然都这么在意,我们有没有办法让它停留呢?” “在心里吧。”灰手人说。 “既然在心里就能让它停留,还跟到不到极致有关系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好像没多大关系了啊。” “那是不是就可以到极致了?”褐手人问。 “极致这个说法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偏美好的。”灰手人道。 “给我的感觉也一直都是偏美好的啊。”褐手人说,“毕竟刚才我们讨论的是把使用一项技能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啊,算是美好的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项技能说起来显得有点好笑啊。” “此刻认为好笑?”褐手人道。 “也就是此刻认为好笑了。”灰手人说,“若是以前,这对于我来说是一项重要的生存技能啊。如此重要的生存技能,怎么能提起来令我感到好笑呢?” “有道理啊,你说说为什么显得有点好笑啊。”褐手人故意问道。 灰手人笑道:“虽说把使用一项技能的优势发挥到极致这种说法听起来还挺厉害的,但我们所说的这项技能,是从别人话里找漏洞这种技能吧?这听起来多少有点滑稽啊。” “想想以前,似乎也就是我们这种人才常用?”褐手人又想了想道,“好像也不是。” “还有什么人常用啊?”灰手人问。 “说真的,你见过的其他人,是不是其中也有人常用?”褐手人问。 “那是因为害怕上级啊。”灰手人道,“有时候不得不从自己的话里找漏洞,纠正自己准备说出口的话。这话可是那次那个人亲口对我们说的。” 褐手人说道:“我就是想到了这个才问你的。” “你都想好了答桉,然后问我问题?”灰手人问。 “你不会感到这情况很稀有吧?”褐手人问。 “不稀有,以前用主不是经常这样对待我们吗?”灰手人道,“如果我们给出的回答跟用主预想得不同,或者说差别太大,后果你也知道啊。” 褐手人道:“所以我先想到才问你也不新鲜,对吧?” “嗯,也是,即使是你这样,而不是用主这样,我也不应该出现新鲜感的。”灰手人道。 “这也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褐手人说,“如果你真有新鲜感,其实也不错啊,好歹我的行为给了你新鲜感。” 灰手人大笑道:“怎么听着那么好笑?” “好像是挺好笑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就继续笑啊。” “笑着呢。”褐手人道,“刚才的话要接着说啊。” “一边笑一边说,不错。”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着说道:“嗯,就继续说把使用一项技能的优势发挥到极致这事吧。为了停留而不想把使用这项技能的优势发挥到极致,这样做,也不是就真能保证停留,也只是能在心里停留,是不是?毕竟物极必反也只是一个说法而已。” (六千三百零八)后者 灰手人道:“是这样的,其实想想,就算不把使用这项技能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也是可以做到在心里停留的。这么想,好像是否把这项技能发挥到极致已经不影响是否停留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啊,的确不影响。那你要不要把这项技能发挥到极致?” 灰手人笑道:“你让我怎样发挥啊?” 褐手人道:“继续找话里的漏洞啊。” “找谁话里的漏洞啊?”灰手人问。 “你的也行,我的也行。”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我肯定先找我自己话里的漏洞。” “为什么要先找你自己的?”褐手人问。 “因为习惯啊。”灰手人道。 “也是,可以理解,如果是我,我也会先找我自己话里的漏洞。”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目前你想找吗?” “无所谓想或不想啊。”褐手人道,“你怎么想到问我这个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可能是为了让话题更轻松些?” 褐手人道:“你这么说,就是感到话题可能有些不够轻松了?” 灰手人道:“刚才我们对话了那么半天,把是否停留这个事说过去了,但其实我还是在想跟停留有关的事。”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也没忘记。” “怎么才能忘记?”灰手人问。 “为什么要忘呢?”褐手人道,“它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吗?” 灰手人笑道:“倒是不至于。” 褐手人说:“但想起来之后的感受多少比不想起来时好些?”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似乎是啊。” “哪怕是在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也能感觉到?”褐手人问。 “对,能感觉到。”灰手人说。 “说别的转移话题可以令你忘记吗?”褐手人问。 “似乎是暂时的。”灰手人道。 “转移话题只能令你暂时忘记吗?”褐手人道。 “是。”灰手人道。 “而你实际上是想永久忘记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愣住了。 “被我说中了?”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道,“你的话引起了我思考。” 褐手人问:“你思考了什么?”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思考了一下,我是不是想永久忘记这事。” 褐手人道:“思考自己是不是真想永久忘记自己关于‘停留’的事?” “嗯。”灰手人道,“现在已经完成思考过程了。” 褐手人道:“有结果吗?” “好像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想永久忘记。”灰手人道。 “哪怕是关于‘停留’的事,你也不想永久忘记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的。” 褐手人道:“现在你的想法跟刚才有很大不同了?” “对。”灰手人说,“就因为你刚才说出了那话。” “我的话还有这样的作用?”褐手人想了一下道,“你想法发生了变化,到底是因为我的话引起了你思考,还是因为你深陷在那种模式里里出不来啊?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后者?” (六千三百零九)晚岩 灰手人道:“在你看来无论我怎么说,都像后者,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也没有吧?我也并非什么时候都认定你是后者的。” 灰手人说:“这次你也没说认定啊,你只是说有点像。” “你知道我是怎么判断的吗?”褐手人问。 “知道。”灰手人道。 “真的?”褐手人道,“我可不这样认为。”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说我知道,你又说你不这样认为,那就不这样认为吧,我看也没什么。” “你居然没问我为什么不这样认为。”褐手人道。 “不管为什么,反正你说你不这样认为了,这事就这样了。”灰手人说。 “不刨根问底了?”褐手人问。 “刨根问底本来就不是我所擅长的吧?”灰手人问。 “不是吧?”褐手人道,“我记得你特别擅长刨根问底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印象?”灰手人问。 “你自己没有这样的印象吗?”褐手人道,“你要是没这样的印象反而有些奇怪啊。” 灰手人笑道:“奇怪什么?我对你才有擅长刨根问底的印象。”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的?”褐手人问。 “我对你有那种印象,自然会说到你。”灰手人道,“我们本来就在谈擅长刨根问底的印象啊。” 褐手人笑道:“你对我为什么有那种印象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因为那次我们一起去晚岩洞执行用主派的任务,我见识过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原来你想的也是这个。” 灰手人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想就想到这个了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知道。” “这你也知道?”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当然知道了,刚才我之所以会说记得你特别擅长刨根问底,就是因为想到了晚岩洞那次啊。” 灰手人笑道:“原来我们想到一起了啊。只是,这次的确是你先想出来的,厉害。” 褐手人道:“真是受不了了。” “怎么了?”灰手人问。 “这跟厉害不厉害到底有什么关系?”褐手人道。 “想说我深陷在那种模式里出不来,你就直说。”灰手人道。 “已经用不着我来直说了。”褐手人道,“你不都替我说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看来你是真想这么说啊。” “你刚才该不会是在套我话呢吧?”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这还用套?”灰手人道,“你自己早晚会主动说的。” “这么了解我?”褐手人问。 “就是这么了解。”灰手人道,“我们一起办事办了那么多次,不了解行吗?晚岩洞的那次,我们配合的还不错吧?” 褐手人说:“想想那次我们配合得那么好,还真跟你了解我有很大的关系啊。” “跟你特别了解我关系也很大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那次的任务风险也很大,稍不留神,我们就会被用主惩罚啊。” 灰手人道:“那次难得用主说我们配合得还可以。” (六千三百一十)无路 褐手人笑道:“对,真是难得。明明我们已经不仅是配合得‘还可以’那么简单了。” 灰手人说:“不是‘还可以’,而是天衣无缝。”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用主只说‘还可以’?” “就连‘还可以’我们都不是想听就能听到吧?”灰手人问。 “反正我也不想听。”褐手人道。 “什么时候开始不想听的?”灰手人问。 “就这段时间啊。”褐手人道。 “可见以前还是很想听的。”灰手人笑道。 “以前你会不想听吗?”褐手人问。 “不会。”灰手人说,“就一个‘还可以’对于以前的我来说,都很重要啊。”灰手人道。 “听到后会认为安心。”褐手人说。 “也是暂时的吧?”灰手人道。 “就那一瞬间。”褐手人道。 “没错,我也是。”灰手人说,“那个时候安心好像也就是持续时间很短的事情。” “差不多吧。”褐手人说,“那个时候我很难做到持续时间很长的安心。” 灰手人道:“此刻呢?” “这段时间跟你闲聊,我安心的时间能持续很长。”褐手人道。 “哪怕我们已经没什么退路了,你依然安心?”灰手人说。 “是啊,一方面明知道已经无路可退,另一方面也真的能持续性安心。”褐手人道。 “其实我也是。”灰手人说。 “如果有机会,以前就用无路可退来换持续性安心,你会愿意吗?”褐手人问。 “你怎么想起这种问题了。”灰手人道。 “不是闲聊吗?”褐手人说,“那就无所顾忌,展开想象,随意假设。” 灰手人笑道:“我听着你刚才说的这三个,都感到自在。” “你是说你听着‘无所顾忌’‘展开想象’‘随意假设’都能感到自在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是啊,你说的时候没感到自在吗?” 褐手人道:“感到自在啊,但不仅仅是说那三个的时候。” “还有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还有的当然就是没说那三个的时候了。”褐手人故意笑道。 “你又这样,没个正经的。”灰手人笑道。 “为什么要正经?”褐手人问。 “对呀,为什么要正经?”灰手人道,“说得好。”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啊,你不打算回答吗?”褐手人问。 “打算回答啊。”灰手人笑道,“但是以前的情况不同啊。你问我如果有机会以前就用无路可退来换持续性安心,我会不会愿意,那时的我跟现在的我都不像。” “哦,你的意思是,那时的你是那种性质的工具,对不对?”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 “但你可以想象一下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的你会如何啊。”褐手人道。 “我一想象,就认为既然已经是那种性质的工具了,怎样都无法换持续性安心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哪怕是无路可退,也不能换吗?” 灰手人笑道:“那个时候,就算是无路可退,也不会是我们现在这种无路可退吧?” (六千三百一十一)算谁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个时候啊,好像很难像现在这般。” “就是不一样?”灰手人问。 “是啊,的确不一样。”褐手人道。 “所以就不用提换与不换了。”灰手人道。 “好,你说不提就不提。”褐手人笑道。 “你这也笑?”灰手人问。 “我这就是很正常很自然笑的啊,又不是讽刺性质的。”褐手人道。 “嗯,不是讥笑。”灰手人笑道。 “那你现在这笑是什么性质的?”褐手人问。 “也是很自然的啊。”灰手人道。 “声音很好听啊。”褐手人笑道。 “我的笑声?好听?”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笑道,“不光笑声好听,声音就好听。” “你这是开玩笑呢吧?”灰手人问。 “为什么这样认为?”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的声音怎么可能好听?” 褐手人笑道:“好听不好听,也不能只看你自己怎么认为的吧?别人也能听出来啊。” 灰手人问:“别人,谁?” “随便谁都行啊,除你以外的人听,都算啊。”褐手人道。 “别人也说不好听。”灰手人说。 “不用管那么多了,反正我说的是好听。”褐手人说。 “你?”灰手人顿了顿说,“你不算别人。” 褐手人愣了一下,道:“你认为我算谁啊?” “自己人。”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从来没听有谁这样说的,不由自主地笑了。 灰手人问:“我说得对吗?” “对。”褐手人微笑道,“对。” “一个‘对’还说两遍。”灰手人笑道。 “第二遍是确认吧。”褐手人道。 “在我面前还用得着确认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用不着。” 灰手人笑道:“用不着你还确认?难道恍忽间以为我是用主啊?” “我也想到用主了。”褐手人道。 “啊?你该不会真是恍忽间以为我是用主呢吧?”灰手人问。 “没有,也没有恍忽。”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你刚才为什么说第二遍是确认?” “其实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了两遍,以前一般说两遍的时候我的第二遍就是确认的意思,所以这次我也没细想就说第二遍是确认了。”褐手人道。 “没细想就说了?”灰手人问,“你到底是不是恍忽了?” “没有恍忽。”褐手人道,“要说当时不知沉浸在了之前的对话里,这倒是有的。” “沉浸在什么对话里了?”灰手人问。 “关于‘自己人’的对话啊。”褐手人道。 “沉浸?这也能令你沉浸?”灰手人问。 “不能令你沉浸吗?”褐手人问。 “我没想那么多。”灰手人道。 “你想一下啊。”褐手人笑着说。 “想一下你说‘自己人’?”灰手人问。 “是啊,如果你不容易想象出来的话,就听我说,我帮你制造想象的条件。”褐手人道,“你算自己人。” 灰手人听了这话的确感觉很特别,道:“哦……明白……是的。” (六千三百一十二)叫我 “你看,你说话结结巴巴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应该就是沉浸了。” 褐手人问:“为什么那么快就沉浸了?” “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灰手人道。 “表层感觉?”褐手人问。 “好像不是。”灰手人道。 “你又出现深层感觉了?”褐手人道,“那可真厉害。”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什么啊?” “出现深层感觉就是厉害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又这样了,行,我也不反驳了,但我出现了深层感觉是真的。” 褐手人笑道:“不反驳,这样还真不错。”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怎么不问我深层感觉是什么?” “我知道啊。”褐手人道。 “那你刚才还说我厉害什么的,你都知道我的深层感觉是什么了,不比我知道自己的深层感觉是什么厉害得多?”灰手人问。 褐手人故意说道:“知道别人的感觉就厉害啊?” “难道不是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以前用主经常知道我们的感觉吧?” “是啊。”灰手人道。 “他厉害不厉害?”褐手人问。 “哎呀,你怎么这么问?”灰手人问。 “这么问有什么不可的吗?”褐手人问。 “没什么不可的,只是这么问听起来不是很有道理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为什么认为不是很有道理?” “就拿我自己来说吧,因为那个时候我自己是工具啊,那种性质的工具。”灰手人道。 “所以呢?”褐手人道。 “所以这事就不一样了。”灰手人说。 “那个时候我也是工具。”褐手人道,“也是那种性质的工具。” “他呢?”灰手人问。 “他是工具的使用者。”褐手人道。 灰手人突然笑道:“听着有点滑稽。” 褐手人道:“不是吗?你认为他不是工具的使用者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啊。我可没否认他是工具的使用者,再说,就算我否认,那他也依然是工具的使用者,根本没什么改变啊。所以我否认与否对已经过去的事也没多大影响吧?” 褐手人道:“哈哈,你很坚定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要不叫他用主呢?怎么不叫我用主?” “你想当用主吗?”褐手人问。 “哪种用主啊?”灰手人问。 “刚才说的就是使用者,我说的自然是他那样的使用者。”褐手人道。 “不想。”灰手人道。 褐手人沉默了。 “怎么了?”灰手人问。 “我也不想。”褐手人道。 “不想,你怎么没继续说话?”灰手人问。 “我不是说了不想吗?”褐手人道,“这也算说话啊。” “这是我后来问了你以后你才说的,刚才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你可没说话吧?”灰手人问。 “每个人说话都会有间隙吧?”褐手人道,“现在我可不像之前那样不连着说就受不了,之前那种应该是受到什么影响变得过于反常的啊。” (六千三百一十三)挺深 灰手人说:“之前当然是过于反常了,但我问你的问题,问的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问的是什么意思啊?”褐手人问。 “我以为你很快就会接着说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说我说的自然是他那样的使用者,你说不想。你想说的是这之后的吗?” “是啊,你为什么突然沉默?”灰手人问。 “我沉默得那么明显了吗?”褐手人问。 “明显。”灰手人道,“而且突兀,非常突兀。”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希望看到我怎样?” “就像之前那样?”灰手人问。 “你不会希望我不赶紧说就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吧?”褐手人道。 “显然我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 “那你让我怎样连说啊?”褐手人问。 “也没有让你怎样连说,你自己刚才那样就可以。”灰手人说。 “可你刚才说了那么半天,是为了什么呢?”褐手人问。 “闲聊。”灰手人道。 “哦,闲聊。”褐手人说,“是纯粹闲聊吗?” 灰手人道:“还想知道原因。” “沉默的原因?”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说‘不想’,你就沉默。” “因为我也不想啊。”褐手人说。 “都不想,你一定还想了些别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是的,你连这都知道。” “可我还是不知道你想的到底是什么。”灰手人说。 “我已经感到你似乎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道。 “那只是你感到的。”灰手人道,“别告诉我你又出现深层感觉了啊。” “没有。”褐手人说,“我只是感到你书想到了我想说的内容。”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感到的我想说的是什么内容啊?” “就是我实际上沉默的原因。”褐手人道。 “说来说去,你也没说。”灰手人道。 “就因为我已经感到你想说内容跟我沉默的原因差不多,我才认为已经不需要我多言了。”褐手人道。 “你管这叫多言?”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 “只要是你说的话,就不叫多言。”灰手人道。 “嗯,你现在那种模式里,挺深。”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如果我想说的跟你沉默的原因相差很远呢?” “也没什么。”褐手人道。 “你是没什么了,那样的话我就无法知道你之前到底为什么沉默了。”灰手人说。 “你那么迫切想要知道?”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是有些触动。” “为什么而触动呢?”灰手人问。 “为你和我一样,被‘使用者’当了那么久的工具,却还不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使用者。”褐手人道。 “的确。”灰手人说。 “的确什么?”褐手人问。 “的确跟我想说的差不多。”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就说你想说的跟我沉默的原因差不多吧。” (六千三百一十四)必有 褐手人说:“我是理解的。” “你是如何理解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理解的就是,实际上我们是人,是人啊!他使用的是人啊!” “跟我想的差不多。”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算我要当使用者,要当工具的使用者,我也不会像他使用我们那样,把人当成那种性质的工具那么使用。” 灰手人说:“跟我想的一模一样。这个‘那么’说得真有意思。”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似乎只有你能真正懂得我为什么说‘那么’。” 灰手人道:“是啊,我们以前共同经历过那些,现在又明白彼此的想法。” 褐手人道:“这个时候我想起我们的经历,又想起我们此刻的想法,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我也有。”灰手人道。 “是不是越是被人当那种性质的工具那样使用过的人越不容易像以前的使用者那样使用其他的人?”褐手人问。 “起码你我应该是这样的。”灰手人道。 “嗯,也是。”褐手人说,“以前我见过别人的事,跟我们还不大一样。” “什么事?”灰手人问。 “估计你又能想到我要说什么了。”褐手人道。 “我还没想啊,如果我想的话,也许可以想到你说的大概意思,但具体说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知道大概意思就已经很难得了,有多少人能知道我想要说的内容的大概意思呢?” 灰手人道:“你就直说吧,想到了什么事?” 褐手人笑道:“你就不打算继续猜猜了吗?”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道:“你这倒是干脆。就算你没见过我想到的事,你也见过类似的事。” 灰手人道:“如此确定?” “确定。”褐手人说,“我们一起见过的。” 灰手人说:“你的大概意思我更清楚了。” 褐手人笑道:“你真不猜?” “不猜。”灰手人道,“我就想听你说,听你直接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就是有人以前被欺负,后来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跟以前欺负他的人的位置差不多的位置时,就欺负那些和他的从前位置差不多的人。说真的,我听不爱说这样的话。” 灰手人道:“你早说啊,你要是真不爱说,我就猜了。” “你爱说?”褐手人问。 “我也不爱说。”灰手人道。 “如果让你猜了,不是就成了你说不爱说的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啊,那又如何?” “没必要,如果你我之中必有一个人说不爱说的话,那个人还是我吧。”褐手人道。 “没道理。”灰手人道。 “不需要道理。”褐手人说,“你为什么不爱说啊?” “因为跟你想的像啊。”灰手人道,“个别你说出来的词,也是我想到了的。” “我都知道你这话里指的是什么词了。”褐手人说。 “就是你不爱说的那个词。”灰手人道。 (六千三百一十五)上下 褐手人故意问:“哪个词啊?” “这个你还故意问?”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都故意问了,你要不要故意答一下?” “可以啊。”灰手人道,“就是‘位置’这个词。” 褐手人大笑道:“你真就故意答了?” “你让我故意答的,我故意答了,你反而这么问啊?”灰手人问。 “我没认为有什么问题。”褐手人道,“只是感到有点好笑。” “怎么好笑?”灰手人问。 “就是挺有意思的啊。”褐手人道,“有趣。” “纯粹因为有趣吗?”灰手人说,“没有别的原因吗?” 褐手人笑道:“是啊,你想要什么原因?” “我没想要什么原因,就是好像不是只有这个原因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认为还有什么原因啊?” “也想不出什么原因。”灰手人道。 “那为什么还说不是只有这个原因呢?”褐手人问。 “瞎想的啊。”灰手人道,“纯粹胡思乱想。是不是下次瞎想的我就不要说出来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要说,要说,不管你怎么瞎想,都要说。” “你可真是有趣啊。”灰手人笑道。 “你笑那么大声是什么原因啊?”褐手人道。 “因为有趣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这算是重复我的话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反正刚才说过的现在再说就叫重复了。” “那岂不是每句话都在重复?”褐手人问。 “你又在想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就比如……我们刚才说‘重复’两个字说了多少遍啊?说‘说’这个字说了多少遍啊?说‘我们’说令我多少遍啊?说‘刚才’说了多少遍啊?” 灰手人道:“数不过来多少遍。” 褐手人说:“所以说是重复也不过分吧?” 灰手人笑道:“不过分。” 褐手人道:“你还在笑,其实刚才我感受道了一丝别的味道。” “什么味道?”灰手人问。 “就是令人笑不出来的味道。”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也感到了。” “什么时候?”褐手人问。 “跟你同一时候吧。”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跟那个词有关啊。” 褐手人道:“我直说吧,‘位置’,是不是?” “是的。”灰手人道,“想到它,我真的笑不出来。” 褐手人道:“太沉重。” “因为你想到的位置不是平移啊什么的。”灰手人说。 “说那么含蓄干什么?”褐手人笑道,“还平移。” “你现在笑出来,似乎也带有一丝勉强。”灰手人道。 “是啊,可能你听出我的笑声有点不自然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是的,那我先不笑了。不是平移,而是设计上下移动。” 褐手人说道:“是的,其实我们感到沉重的不是‘位置’本身,而是所谓的‘上下’吧?” (六千三百一十六)心知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的,我不真的不希望感受到所谓的‘上下’。” 褐手人道:“这似乎跟以前用主教我们的不一样啊。” 灰手人问:“你是说我的想法?” “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的确不一样。你的想法呢?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 褐手人说:“知道我的什么想法?” 灰手人笑道:“知道你的想法跟我一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还没说啊。” “不用说了,心知肚明。”灰手人道。 “就这么确定?”褐手人问。 “确定。”灰手人笑道,“再说有什么不确定的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知道大概意思就已经很难得了,有多少人能知道我想要说的内容的大概意思呢?” 灰手人道:“你就直说吧,想到了什么事?” 褐手人笑道:“你就不打算继续猜猜了吗?”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道:“你这倒是干脆。就算你没见过我想到的事,你也见过类似的事。” 灰手人道:“如此确定?” “确定。”褐手人说,“我们一起见过的。” 灰手人说:“你的大概意思我更清楚了。” 褐手人笑道:“你真不猜?” “不猜。”灰手人道,“我就想听你说,听你直接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就是有人以前被欺负,后来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跟以前欺负他的人的位置差不多的位置时,就欺负那些和他的从前位置差不多的人。说真的,我听不爱说这样的话。” 灰手人道:“你早说啊,你要是真不爱说,我就猜了。” “你爱说?”褐手人问。 “我也不爱说。”灰手人道。 “如果让你猜了,不是就成了你说不爱说的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啊,那又如何?” “没必要,如果你我之中必有一个人说不爱说的话,那个人还是我吧。”褐手人道。 “没道理。”灰手人道。 “不需要道理。”褐手人说,“你为什么不爱说啊?” “因为跟你想的像啊。”灰手人道,“个别你说出来的词,也是我想到了的。” “我都知道你这话里指的是什么词了。”褐手人说。 “就是你不爱说的那个词。”灰手人道。 “没有。”褐手人说,“我只是感到你书想到了我想说的内容。”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感到的我想说的是什么内容啊?” “就是我实际上沉默的原因。”褐手人道。 “说来说去,你也没说。”灰手人道。 “就因为我已经感到你想说内容跟我沉默的原因差不多,我才认为已经不需要我多言了。”褐手人道。 “你管这叫多言?”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 “只要是你说的话,就不叫多言。”灰手人道。 “嗯,你现在那种模式里,挺深。”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如果我想说的跟你沉默的原因相差很远呢?” “也没什么。”褐手人道。 (六千三百一十七)更差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也许吧。我们以前接触过那些人,现在想想,他们的想法估计是跟我们不大一样的。” “会不会有一样的?”褐手人问。 “可能也有吧。”灰手人道,“但很难见到。” “我印象里有个人说过某些话。”褐手人道。 “哪个?”灰手人问。 “那次被人杀了的那个中年人。”褐手人道。 “我不止一次看到中年人被杀了。”灰手人说,“你说的是哪个?” “一起见过的。”褐手人道。 “一起见过的也不止一个了吧?”灰手人问道。 “的确。”褐手人说,“我其实刚才想细致地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但我没有描述出来。” “为什么?”灰手人问。 “就感觉卡在那里。”褐手人道。 “卡住了?”灰手人问,“一直都倒不出来了?” “也不是,只是感到哪怕只是倒出来,都会感到残忍。”褐手人道。 “你能感到残忍?”灰手人问。 “此刻我能。”褐手人道。 “此刻,我也能,尽管我还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哪次。”灰手人道。 “你想的是哪次?”褐手人问。 “我想到的,都会令我感到残忍。”灰手人道。 “我知道你想到的也不止一人。”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也?” “嗯,我想到的也不止一个人。”褐手人道,“只是,我之前想要跟你说出来的,却是是一个人。” 灰手人说:“如果感到残忍,不想倒出来,就不倒了。” 褐手人道:“可不想倒出来,它似乎也在那里给我带来不快。” “有什么办法解决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也许说出来会好些?” 灰手人说:“你认为听者和说者,哪个感受更差?” “我想象一下。”褐手人道,“听者会怎样?”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想试试吗?” “可以。”褐手人道。 “那我来说。”灰手人道。 “你说的时候也会不舒服吧?”褐手人问。 “但我跟你一样,如果我不说,它似乎也在那里给我带来不快,持续的。”灰手人道。 “你能选择忘记吗?”褐手人问。 “好像挺难。”灰手人道。 “尝试过吗?”褐手人问。 “这些话你问过自己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不仅问过自己了,还回答了。” “什么答桉?”灰手人问。 “难以忘记。”褐手人道。 “尝试过了?”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说,“就是尝试过了,才有的答桉。”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我就不尝试了。” “为什么?”褐手人问。 “你都尝试过了。”灰手人道。 “你我就像一个人,所以我尝试过,你就不尝试过吗?”褐手人问。 “可以这么理解。”灰手人道,“我说吧。” “说这个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褐手人问。 “你怎么突然想到危险上来了?”灰手人问。 “我们都出现了跟之前不同的感受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我认为我自己现在的感受可能是虚的。” (六千三百一十八)正义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灰手人道:“如果不是虚的就更好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感到可惜吗?” 灰手人道:“不可惜,就算真是虚的,也是感受过了。” 褐手人说:“大概以前就感受过。” “化纳之前?”灰手人问。 “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褐手人说:“太久太久,我根本搞不清楚。” 灰手人道:“为什么会搞不清楚?”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搞得清楚吗?” 灰手人笑道:“搞不清楚。” “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搞不清楚的,我跟你就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经历化纳后,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是的,就是这个原因。”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不仅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而且搞不清楚经历化纳之前的时间。”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经历化纳以前的时间我们为什么感受不到了呢?” 灰手人说:“我认为就是化纳造成的影响。”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也许是吧,化纳这事,蹊跷得很,用主以前跟我们说是我们主动要经历化纳的,现在想想,真的是这样吗?” “为什么都到了这样的时刻,我还是无法记起化纳前的事?”灰手人道,“我们已经吐出那两个了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吐出了归吐出了,但化纳对我们的影响真的完全消失了吗?” 灰手人道:“不好说。如果说的是化纳的作用,那倒也不是没有完全消失的可能。”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如果说的是化纳的影响,就另当别论了?” 灰手人“嗯”了一声,道:“就算化纳的作用已经从我们身上消失了,但毕竟我们以前经历过化纳,已经不可逆了,有些影响,一旦发生,说不定就永远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褐手人道:“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我会感到特别可惜。” 灰手人笑道:“我也会感到特别可惜,但又能如何?”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万一有机会改变呢?” “我自然会期待这样的机会。”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能不能创造这样的机会?” 灰手人道:“如果可以,我会非常开心。”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要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呢?” “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看什么代价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哪种代价你会接受?” 灰手人道:“不像以前用主给我们的某些任务那种代价就行。” 褐手人说道:“哪些任务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些对我目前的正义感产生太大冲击的。” 褐手人道:“我理解。现在你我都是有正义感的人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此刻,你喜欢现在我们这样吗?” 褐手人道:“有正义感?”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喜欢啊。” (六千三百一十九)圆木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如果用主知道你我就这样说自己喜欢有正义感的样子,会怎样?”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他可能会认为他白教我们那么久了吧?” “他会不会特别失望?”灰手人问。 “也许不会呢。”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因为他就没怎么对我们充满希望吧?”褐手人问。 “哦,不怎么对我们充满希望就不至于特别失望,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虽然他对我们没怎么充满希望,但他对我们有要求,你说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是,要求可多呢。” “而且很难达到。”灰手人道。 “用主对我们所提的要求可能远比他需要我们达到的要求高很多。”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高太多了,好几次的事情我都发现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比如哪次?”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他让我们收集了上千根圆木?”灰手人道。 “哦,记得!记得!”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最后他用到了多少根啊?” “三百多根。”褐手人说。 “剩下的呢?”灰手人问。 “他让我们送到他指定的地方去了。”褐手人道。 “后来他怎么处理了?”灰手人问。 “他有一天火特别大,就对着那些圆木发泄,用法术把它们都烧了。”褐手人道。 “你记得真清楚。”灰手人说。 “你不也记得很清楚?”褐手人问。 “这种事,记不清楚都不大可能。”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为什么不大可能?”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那熊熊大火啊。” “少见。”褐手人道。 “如果你把那熊熊大火理解成他的怒火,就不新鲜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有道理啊,在我看来,他的怒火可不是第一次烧得那么厉害。” “比这厉害的时候可多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只是其他时候他没有用圆木发泄而已。” “幸好他其他时候没用圆木发泄。”灰手人道。 “不然又要毁多少棵树?”灰手人道。 “你此刻有没有因为那些树被毁有所触动?”褐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所触动?”灰手人问。 “你是仅仅认为是材料浪费的问题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不仅仅认为。” “你还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灰手人道。 “你又知道我想什么啊?”褐手人问。 “当然知道啊,你想的是生命,是不是?”灰手人问。 “说到树,想到生命,也很正常吧。”褐手人道。 “但我就知道你想到的是生命,你不感到新鲜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个时候生命尤其容易触动到我们,是不是?” 灰手人道:“是。那些树,之前活得好好的,用主要那些圆木,偏要连根拔起。” (六千三百二十)拔起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其实用主用到的圆木也没多少啊,而且不需要太粗的。” 灰手人道:“对,所以完全没必要连根拔起。” “他用法术把那些树连根拔起后,我们还要处理树根,收集那些圆木的时候麻烦得很。”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就是啊,如果他当时能收集一段就弄一段树枝就好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当时会不会是用主在发泄?” “反正那时我感觉用主是在发泄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灰手人道:“你有没有后悔在用主使用法术将一棵棵树连根拔起之前为他做准备?” 褐手人说道:“你后悔了?” 灰手人道:“后悔了,非常后悔。” 褐手人道:“你认为我会后悔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会。” 褐手人说:“可如果我们当时不做这件事,会怎样?” 灰手人道:“哪里敢不做啊?” “这不就行了?”褐手人道,“这样你还后悔吗?” 灰手人笑道:“后悔。” 褐手人说:“不得不做的事也要后悔吗?” 灰手人道:“我知道当时那事不得不做,但我做了,并且过了那么久,这不影响我如今后悔啊。” “你这么说好像也能讲通。”褐手人道。 “当然能讲通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但是有个不大好的影响。” “什么影响?”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把我搞得后悔了。” “你刚才真不后悔吗?”灰手人问。 “刚才你就认为我会后悔,是吧?”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其实你那么想也没错。”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实际上是后悔的?” “但我刚才在压制。”褐手人道。 “压制自己的悔意?”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说,“毕竟后悔是没有用的啊,我再后悔能怎样吗?能回去改变过去发生过的事吗?如果做不到,我就不想后悔,不要后悔。我要把悔意压制下去。” “但你其实也不一定完全压制下去了?”灰手人问。 “告诉自己压制下去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自己默默地告诉自己吗?” “是的,算是默默地告诉自己压制下去了,但我默默地告诉自己的根本就不是个事实。”褐手人道,“我自己可能也是知道的。” “所以你也没正面回答我你刚才有没有后悔?”灰手人道,“就是这个原因吧?” 褐手人道:“正是这个原因。”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现在你可以正式告诉我你刚才其实也后悔了?” 褐手人道:“是啊,我的确后悔了。尽管我后悔毫无用处,尽管我压制悔意,但我也可以正式告诉你,我刚才就是后悔了。不光是刚才后悔了,现在我也还在后悔。” “当然,你可以让自己停止这样想。”灰手人道。 “是的,我是想停止。”褐手人说,“早晚会说到别的事上,早晚会停止这样想的。” (六千三百二十一)存放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早晚,就是不知道多早多晚。” “对于我来说,好像多早倒是有可能。”褐手人道。 “不用这样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你是不是又想到我考虑到什么了。”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我考虑到什么,倒也不一定会说出来。”褐手人道。 “就存放着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存放着就存放着吧,又能放多久呢?” 灰手人道:“想存放多久就存放多久。” 褐手人说:“倒是可能也存放不到多晚。” 灰手人故意转移话题道:“啊,你要是想要存放得像存放上次的圆木那样,也要堆一阵子呢。” 褐手人笑道:“你说话的语调怎么突然显得那么俏皮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俏皮多有意思,这样听起来心情还不错。” 褐手人笑着说:“继续俏皮吧,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灰手人道:“其实,你刚才问我说话的语调怎么突然显得那么俏皮了,当时你笑了,笑得没那么俏皮。” 褐手人道:“我笑也要笑得俏皮吗?” 灰手人说:“笑的声音啊,声音可以俏皮,也可以没那么俏皮。” 褐手人道:“笑的声音俏皮,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你说我说话的语调俏皮不俏皮,我当然也可以说你笑的声音俏皮不俏皮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我还以为你话里有话。” “为什么说是‘以为’,而不说是‘认为’?”灰手人问。 “抠字眼优势又显现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什么优势啊,我是一本正经问你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为什么一本正地问我为什么不说‘认为’?” 灰手人道:“你也一本正经地问我了。” 褐手人道:“对呀,你要不要一本正经地答?” “好。”灰手人道,“我那么问你,是因为你所‘以为’的就是事实啊。” “你真的话里有话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如果是,你感到新鲜吗?” 褐手人道:“没感到新鲜。”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没感到?” “对,没感到。”褐手人道,“因为我能想到你话里有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就是你听出我刚才笑得很勉强了。”褐手人道,“是不是?” “是。”灰手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沉。 褐手人说:“没直说,也不错。” “你该不会认为我这个时候太过拐弯抹角了吧?”灰手人问。 “没有啊。”褐手人道,“换成我的话,可能我也会拐弯抹角吧。” “换成你的话,你为什么要拐弯抹角?”灰手人问。 “因为不大想破坏刚才那种气氛。”褐手人道。 “哪种气氛呢?”灰手人问。 “你好不容易转移话题,用那样的语调营造出来的气氛啊。”褐手人道。 “调皮的语调营造出来的气氛?”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多宝贵啊。” (六千三百二十二)营造 “是啊。”褐手人道,“多宝贵啊。” 灰手人道:“你都说了是用那样的语调营造出来的气氛啊。” “说了,这怎么了?”褐手人问。 “毕竟是你说的‘营造’啊。”灰手人道,“营造的东西真的有那么珍贵吗?” 褐手人说:“你更喜欢自然而然的,是吗?” 灰手人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我又没说过营造的东西都珍贵或者都不珍贵。”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哦,还分情况啊?” 褐手人道:“当然要分情况。” “要不要说说怎么分?”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很简单啊,虽然都是营造,但营造者不同,情况自然就不同啊。” “说了半天,分人,是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那我倒是想听一听哪类人营造出来的气氛珍贵,哪类人营造出来的气氛没那么珍贵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在你印象里,多少人可以被分为一类啊?” 灰手人说:“管这个干嘛啊?” 褐手人道:“为了要跟你说清楚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想要怎么说清楚啊?” “就是说清楚到你想了解的那个地步。”褐手人道。 “你知道我想要了解到什么地步?”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知道,起码也要搞清楚详细的吧?” 灰手人道:“你猜我想要知道得多详细?” “这个我不需要猜。我知道只要我一说,你就认为足够详细了。”褐手人说。 “那你还是直接说吧。”灰手人道,“也不需要问我什么问题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好啊,我直接说。我不知道哪类人营造出的气氛是不珍贵的,但我一定能说出哪类人营造出的气氛是珍贵的。” 灰手人道:“你还是没说细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不是没说完呢嘛。” “哦,这样,那你继续。”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所说的营造出的气氛珍贵的那类人,如今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个人。” 灰手人道:“哦,原来你想说这个啊,难怪刚才你那么问我。” 褐手人说道:“是啊,就是想说这个。”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只有一个人,是谁啊?其实我知道是谁。” “谁?”褐手人问。 “你。”灰手人道。 “这是你自己说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是我自己说的,可以确定的营造出的气氛珍贵的人呢,就是你了。我又没说你是这样想的,这又不是我猜测的你所想的那个人。这就是我自己说的,我就是认为你这个人营造出来的气氛是珍贵的。” 褐手人道:“可能你也已经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 “要我说呢,你就想你自己这个人营造出来的气氛是珍贵的,就可以了。”灰手人说。 “你可定了解我不是这么想的。”褐手人道,“但你就是成心这么说。” (六千三百二十三)归在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说得没错。” “直接承认了?”褐手人道。 “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承认的。”灰手人道,“你想的肯定是另一种啊。” “到现在你也没说你认为我到底是怎么想的。”褐手人说。 “我估计你也知道我认为你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道。 “你自己说多省事。”褐手人说。 “你想听我直接说?”灰手人问。 “可以吗?”褐手人问。 “可以啊。”灰手人说道,“我看你想说的实际上是我营造出来的东西是珍贵的。” 褐手人道:“没错,你营造出来的东西的确是珍贵的。” “你这倒好,引我说,然后紧跟一个‘没错’。”灰手人道。 “不然我要怎样啊?”褐手人说,“我紧跟一个‘有错’?” “也不是不行啊。”灰手人道。 “问题是,如果我紧跟一个‘有错’,接下来我该怎么说呢?”褐手人问。 “接下来怎么说,要看你怎么想啊。”灰手人道。 “我想什么就说什么?”褐手人问。 “既可以这样,也可以不这样。”灰手人道。 “不这样的话,我怎么说?”褐手人问。 “就算对于一件事你并不是那么想的,但你想那么说,也可以那么说。”灰手人道。 “你这么说,算不算把自己套进去了?”褐手人问。 “怎么算套进去了?”灰手人问。 “你刚才说接下来怎么说,要看我怎么想,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可我也说了对于一件事你并不是那么想的,只是想那么说,也可以那么说。” 褐手人道:“你这个‘只是想那么说’的‘想’,能不能归在‘要看你怎么想’的‘想’里啊?” “哦,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道。 “我就是故意的。”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可以归在里面,也可以不归在里面。” “你这样说,就算有合理解释了。”褐手人笑道。 “怎么就算有合理解释了呢?”灰手人故意笑着问。 “我刚才问你这个‘只是想那么说’的‘想’,能不能归在‘要看你怎么想’的‘想’里。你说可以归在里面也可以不归在里面。如果归在里面呢,你就相当于把自己套进去了,毕竟‘只是想那么说’的‘想’也可以归在‘要看你怎么想’中的‘想’里啊。‘想’说,也能算是‘想’了。”褐手人道,“如果你认为‘只是想那么说’的‘想’,不归在‘要看你怎么想’的‘想’里,也的确解释得通啊,把‘要看你怎么想’的‘想’算成想事情,把‘只是想那么说’的‘想’算成想说什么话,想说的话可以跟想到的事情根本不匹配。” “你可真行啊,扯了这么一大堆。”灰手人笑道。 “我有没有说错什么啊?”褐手人问。 “你怎么会说错?”灰手人问。 “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因为你也没怎么关注我刚才说的那么一大堆啊?”褐手人笑问。 (六千三百二十四)大堆 “你认为我刚才关注的是什么啊?”灰手人问。 “不管你刚才关注的是什么,你说那样的话大概也不是因为关注了我刚才说的那么一大堆。”褐手人道,“起码在我看起来是这样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自己都这么说了,我又该怎么说?” “好像也不需要怎么说,我只能说,你刚才那么说大概就是因为你深陷于某种模式里一直都没出来。”褐手人笑道。 “你果然来这一套。”灰手人道。 “我来哪一套啊?”褐手人问。 “说我深陷的那一套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听你那意思,就好像你已经想到我会这样说似的。” “没错,我还就真的是已经想到了。”灰手人道。 “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怎么没主动说?”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又没问我认为你来了哪一套。” 褐手人道:“好吧,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还成了你拿我没办法吗?”灰手人道,“是你说我深陷啊。不是我说你深陷。”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就是说,你也拿我没办法,对不对?” “对呀,并且我看这样还挺好,也不打算拿你有办法。”灰手人道。 “承认自己深陷也不错。”褐手人说。 “我承认或不承认,在你眼里都是,那我承认与不承认还有什么区别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有区别啊。”褐手人道。 “什么区别?”灰手人问。 “一个是我说出了事实,你承认了;一个是我说出了事实,你没承认。”褐手人道,“区别呢,就是你有没有承认我所说出的事实。” 灰手人道:“说了半天,绕来绕去的,怎么像是来回说啊?” 褐手人笑道:“来回说?那不就跟重复有些相像了吗?” “是啊,你我说话也没少重复,并不新鲜吧?”灰手人道。 “的确不新鲜。”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此刻喜欢我重复吗?” “问什么此刻不此刻的?”灰手人问。 “为什么不能问啊?”褐手人问。 “因为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道。 “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种情况下我就不能问了吗?”褐手人道,“我们好像约好这个吧?” 灰手人笑道:“我真拿你没办法,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当然可以问啦。” 褐手人故意笑道:“但是不管我问不问,你都可以不答,是不是?” “不是,我刚才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笑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褐手人用带着些调皮的语气问道。 “你听,你听你说话什么调儿?”灰手人道。 “什么调儿啊?”褐手人问。 “你就是明知故问。”灰手人说。 “对呀,我就是明知故问。”褐手人道,“你可没说不爱听我明知故问,是不是?再说你自己也可以明知故问啊。” “对呀,我本来就没说过不爱听你明知顾问。”灰手人道。 “所以没问题啊。”褐手人道,“我就这么说了。” (六千三百二十五)闲适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是没问题,我没说过不爱听你明知故问,我还要说我非常爱听你明知故问。不管说没说过,我都要说就是非常爱听你明知故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一会儿会不会再次说这话啊?” “有可能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大概什么时候说?” “你很着急吗?”灰手人问。 “不算。”褐手人道。 “我就是非常爱听你明知故问。”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这算又说了一次吗?” 灰手人道:“算吧。” 褐手人道:“后面还有吗?” “可能有。”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要不要提前说了?” “你现在想听啊?”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几遍啊?”灰手人问。 “你猜。”褐手人道。 “几遍我也能猜吗?”灰手人问。 “能。”褐手人道。 “一遍。”灰手人道。 “这是你猜的?”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笑道,“我猜对了吗?” “如果我说没猜对呢?”褐手人问。 “我会为自己辩驳的。”灰手人笑道。 “还会为自己辩驳?”褐手人问,“你要如何辩驳?” 灰手人道:“想怎么辩驳就怎么辩驳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保证你的辩驳有效吗?” “我能保证。”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 “现在开始辩驳吧?”褐手人道。 “为什么要现在就开始?”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如果过一会儿的话,这话题就要被岔开了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岔开的话,可以再次提起啊。” 褐手人道:“那不是就要过挺长时间的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好像是这样。” 褐手人道:“所以,你要不要现在就为自己辩驳?” 灰手人笑道:“跟你这么闲聊感觉真不错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挺闲的感觉。” 灰手人道:“闲适,要的就是这份闲适。” 褐手人道:“想要闲适,可真是不容易啊。” “对于以前来说是。”灰手人道。 “对于以后来说嘛?”褐手人问。 灰手人一愣,道:“说什么以后呢?说现在,要说就说现在,现在多闲适。” 话音刚落,灰手人为防止褐手人沿着刚才的方向多想,便继续说道:“你看,现在我们这么闲适,如果我立刻辩驳,还会继续这样闲适吗?” 褐手人本来真是想就着灰手人的关于以后的话题来说的,但感觉到灰手人是为了防止自己沿着此前的方向多想而说的这话,明明自己的确已经多想了,褐手人便没根据自己多想出来的而说,而是直接回答灰手人的问题:“还会啊。” “你说真的?如果我立刻辩驳,还会继续这样闲适?”灰手人问。 “一定会。”褐手人道。 “如此肯定?”灰手人道,“你要如何证明啊?” “已经没法证明了吧?”褐手人道,“起码你已经没有立刻辩驳了。” (六千三百二十六)增添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现在立刻辩驳呢?” “现在?”褐手人笑道,“现在还怎么立刻辩驳啊?” “也是啊。”灰手人道,“现在已经不能说是‘立刻’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对呀,已经没机会了。” “有什么办法变回可以说是‘立刻’的时候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变回?” “是啊。”灰手人道。 “时光倒流?”褐手人问。 “哎,说真的,如果现在我们真的可以使时光倒流,你开不开心?”灰手人问。 “那要看是倒流到什么时候了。”褐手人道。 “倒流到什么时候更可能令你开心?”灰手人问。 “我们经历化纳之前吧。”褐手人道。 “这一刻我跟你想的是一样的,但是我又一想,如果时间倒流到我们经历化纳之前,我们真的会开心吗?”灰手人问。 “你要是细想吧,有些事就不好说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为什么你认为不好说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毕竟我还不清楚经历化纳之前我是怎样的。” 灰手人道:“就是啊,我也想到了换个问题。不过换个角度看的话,不管那个时候我们是怎样的,只要时光可以倒流,我们就有机会看到以前的情况了。” 褐手人道:“那些不被我们所知的真相?” “对呀。”灰手人道,“我很想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 “说到这里,我更认为之前你问的问题有问的必要了。”褐手人道。 “之前我问了那么多问题,你说的是哪个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就是‘如果时间倒流到我们经历化纳之前,我们真的会开心吗?’这个问题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为什么说‘说到这里’,你‘更认为’?” 褐手人道:“因为我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们的确可以有机会看到以前的情况,但是看到以前的情况并不代表我们可以开心,是不是?”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是这样的。我真希望如果有机会看到以前的情况,我们还会开心。”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也希望。” “但是,我又想到别的了。”灰手人道。 “想到什么了?”褐手人问。 “如果我们有机会看到以前的情况我们会开心的话,但想到我们又不能回到以前的情况中了,会不会增添遗憾啊?”灰手人问。 “你想的可真多啊。”褐手人道。 “这么想也不新鲜吧?”灰手人问。 “不新鲜。”褐手人道,“我听了你说的,还感到你这么想挺有道理的。” “有什么道理啊?”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如果时光倒流能让我们知道以前的情况,是‘知道’本身令我们开心,那还好些。如果发现是以前情况的美好令我们开心,而我们却回不去了,的确有可能增添遗憾啊。” 灰手人说:“起码知道了。” 褐手人笑道:“就看我们怎么想了。” (六千三百二十七)并存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也是,其实开心也可以与遗憾并存,你说是不是?” 褐手人思考了一下,道:“换个角度思考的话,如果回不去真能令我们遗憾的话,恰恰证明那个时候足够美好。想想我们有过那么美好的经历,也是不错的事啊。” “是,经历过,就足够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这话好像会令我更平静一般,但似乎又不是。” 灰手人道:“你又多想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怎么知道的?” “明显啊。”灰手人道,“有些事又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可能我们想到了差不多的东西吧。” “我甚至很想知道这段时间我们这样聊着,还算我们的经历吗?”灰手人问。 “按照刚才的想法,可能不算了吧。”褐手人道。 话音刚落,褐手人又感到自己说得太过直白,于是道:“不好说吧,我们刚才的想法也不一定是对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就是啊,刚才的想法也不一定是对的。” “好几次都是为了防止讨论的问题过于沉重而转移话题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是很正常吗?” 褐手人道:“正常。当下快乐就挺好。” 灰手人道:“对呀,何必想那么沉重的话题?” 褐手人道:“我们就这样说着,那个人还没什么反应。” 灰手人问:“一会儿会有反应吗?” “不知道。”褐手人道,“此刻我甚至不是很想问。” “我也不是很想问。”灰手人说,“不知道为什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不需要知道,对,哪里有那么多需要知道为什么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什么都不做?”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对,什么都不做。” 褐手人笑道:“但其实也算做了。” “做了什么?”灰手人问。 “闲聊啊。”褐手人道。 “要的就是这种闲适。”灰手人道。 “我太喜欢闲适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等一下,我刚才问你做了什么,你说‘闲聊啊’还说得理所当然?” “是啊。”褐手人说,“理所当然。”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可是要不要做什么明明是跟那个人有关的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跟那个人有关,往更深处说是什么?” “往更深处说啊,跟我们的任务有关。”灰手人道。 “没错。跟用主也有关,是不是?”褐手人问。 “当然啊,任务就是用主给我们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为什么只有跟用主有关的事,我们谈要不要做,才算真正的要不要做呢?” “就是啊,这不合理。”灰手人笑道。 “我们以前总是优先考虑跟用主有关的事。”褐手人道。 “现在呢?”灰手人问。 “起码跟以前不同了吧?”褐手人问。 (六千三百二十八)准许 “不同肯定是不同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就看哪方面不同了,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是啊,你该不会又想到了不愿意去想的事情上了吧?” 褐手人说:“还真想到了。” 灰手人道:“我猜到了。” “你猜到了你还笑?”褐手人问。 “我们这段时间也没少在讨论沉重话题的时候笑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的确如此啊。你知道我刚才想到了什么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能算知道吧。” “那算什么?”褐手人问。 “算猜了猜,至于有没有猜出来,就不好说了。”灰手人道。 “你猜出来了。”褐手人说。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好多话不用说都知道。” 灰手人道:“什么话啊?” “就是关于不同的啊。”褐手人道,“到底出现了哪方面的不同。”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说到这里我基本上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褐手人问。 “明白了你想的是什么啊。”灰手人道。 “是什么啊?”褐手人问。 “真需要说那么明白吗?”灰手人问。 “好像也没那么需要。”褐手人笑道,“那就说说明白了我想的不止是什么吧,这样说,我相信你可以懂。”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懂。” 褐手人笑着问道:“说不?” “说。”灰手人道,“我明白你想的不止是现在我们不再总是优先考虑跟用主有关的事。” 褐手人道:“嗯,的确。我们之前谈话里所说的不同,大概就是是否优先考虑跟用主有关的事这方面的。” 灰手人道:“谁知道说着说着,想到了别的。” “没错啊,你允许我细说吗?”褐手人问。 “你拿我当用主啦?”灰手人笑着问。 “谁拿你当用主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是不是说了‘允许’?” “是啊。但这跟用主有什么关系?”褐手人问。 “用主才跟允许不允许有关系吧?”灰手人问。 “用主,要说‘允许’,那还是说轻了。”褐手人道。 “说什么才不会说轻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不说得更过的话,起码也要说‘准许’吧?” 灰手人再次哈哈大笑,道:“我明白,嗯,‘准许’说得不错啊。你这抠字眼的优势真是厉害!” 褐手人道:“又来,你又来。” “难道你这不算抠字眼吗?”灰手人问。 “算啊。”褐手人道,“甚至你都可以把这算作在我话里找漏洞。” 灰手人笑道:“你也承认了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我当然可以承认,但你刚才说的话里,也有没道理的部分。” “哪部分啊?”灰手人笑道,“你猜我能不能想到?” “我都不猜。”褐手人道,“我直接说,反正你说我这抠字眼的优势真是厉害,就是没道理啊。” “这还没道理?”灰手人道,“抠字眼是不是你的优势啊?” (六千三百二十九)固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是,我不反驳,但我自己现在就是不说是。” 灰手人哈哈笑道:“挺固执啊!” “你怎么用这种语气说啊?”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怎样?是不是特亲切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似曾相识。” “亲切不亲切?”灰手人问。 “似曾相识,要是说得更近一层,就是说很熟悉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就是亲切了?” “你就成心往这边引导。”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引导什么了?” “引导我说亲切。”褐手人道。 “哦?难道不是?”灰手人问。 “你刚才说‘挺固执啊!’说的是我吧?我还要说亲切吗?”褐手人问。 “那要说我们两人都‘挺固执啊!’才算亲切?”灰手人问。 “你话里有话,我从一开始就听出来了。”褐手人道。 “那你说,亲切不亲切?”灰手人故意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怎么还问这个?” “你都说了很熟悉啊。”灰手人道。 “很熟悉跟亲切可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怎么不一样啊?”灰手人问。 “你那么擅长抠字眼的人,听不出来吗?”褐手人问。 “能听出来,但谁知道跟你想的一样不一样?”灰手人笑着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我说出来?” “说吧。”灰手人道。 “我认为说亲切带着一种正面评价的意味。”褐手人道,“说熟悉呢,就不一定了。” 灰手人说道:“差不多吧。” 褐手人道:“你跟我想得差不多?” “只能说我所猜测的你所想的,跟你说出来的你所想的差不多。”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都猜得差不多了,你还一次次问我是不是亲切。” 灰手人道:“这就是成心啊。” 褐手人笑道:“成心,其实就是因为你想到了别人。” 灰手人说道:“没错,这才是重点啊。” “想到谁了啊?”褐手人故意问。 “你今天有多少次明知故问了?”灰手人问。 “很多吗?”褐手人问。 “你自己没数一数?”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数一数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自己就没数?”灰手人问。 “几次啊?”褐手人笑问。 灰手人道:“没数啊。” “那你还问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就没数。”褐手人道。 “没问题吧?”灰手人笑道,“我只是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你那真是在问我问题吗?”褐手人笑道,“平时的说话习惯可不是这样的啊。” “你在话里找漏洞的优势真的很明显。”灰手人笑道。 “我找半天,也没能从字面上完全否定你说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刚才明知故问,问我想到谁了,我可就明知你明知故问,还要回答啊。” “答啊,是不是迫不及待地回答了?”褐手人问。 “是啊,就是用主啊,用主那次说我们‘挺固执啊!’你一定还记得吧?”灰手人道。 (六千三百三十)揭穿 褐手人笑道:“不但记得,而且连当时发生了什么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灰手人说:“那时用主说这话的语气你一定也印象深刻了?” “是啊,当然印象深刻。”褐手人道,“你也是印象深刻,不然的话,刚才你也不会用那种语气来跟我说了。” 灰手人笑道:“我用那种语气跟你说,其实也跟我所猜的你的印象有关系。” “什么关系啊?”褐手人故意问道。 “知道你明知故问,可我还是要就这样回答。”灰手人笑道,“我就是能猜出你对他当时说那话语气的印象深刻啊。” “所以,我之前问你怎么用这种语气说,也在你意料之中了?”褐手人问。 “是啊,全在我意料之中啊,不然的话,我也不至于那么快就问你是不是特别亲切。”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就是没立即回答你是不是特别亲切。” “你也是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故意不配合,是吧?”灰手人有些调皮地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算够配合的了啊。” “怎么还说自己够配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了笑,对灰手人道:“毕竟你用那种语气跟我说,我也没立即揭穿你啊。” “没立即揭穿我,叫配合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如果揭穿呢?” “揭穿反而叫配合吧?”灰手人问。 “为什么这么说呢?”褐手人笑问。 灰手人道:“要的就是说出用主啊。” “你要的效果就是我说用主吗?”褐手人问。 “立即揭穿是其中一步,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既然立即揭穿只是其中一步,就算我真那么做了,也不足以就叫配合了吧?” 灰手人道:“就算按你说的,只做了其中一步不足以就叫配合了,但你连这其中一步立即揭穿都没做到,是不是更不足以叫配合了?” “我就不能以另一种方式配合吗?”褐手人哈哈笑道。 灰手人道:“什么方式啊?你这算是以不配合的方式来配合吗?” 褐手人笑着说:“这可是你提出的方式啊,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以不配合的方式来配合。”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什么叫我提出的方式啊?我只是把你已经做出来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啊。你先做了,我才说了,能算我提出来的吗?” “我只是有了一种做法,是你把我的做法说成是以‘不配合’的方式配合的啊,我的做法可不算是以‘不配合’的方式配合。”褐手人道。 “你认为你的做法算是以什么方式配合呢?”灰手人问。 “算是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配合?”褐手人问,“反正我是出于配合的目的来那么做的,就是为了配合你,我才没立即揭穿的。” “达到配合的效果了吗?”灰手人问。 “我认为达到了我想要的配合效果。”褐手人道。 “配合别人,是不是要达到别人想要的配合效果才算数啊?”灰手人故意问道。 (六千三百三十一)没换 褐手人虽然同意灰手人的说法,但故意说道:“我此刻想要这么说:不管有没有达到别人想要的配合效果,都可以算数啊,只要这个人做出某些行为的出发点是配合。” “可别人又如何判断出这个人的出发点是什么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要是换个人,那出发点可能还真不好判断啊。” “不好判断,所以要看效果,对不对?”灰手人问。 “等一等,我还没说完呢。”褐手人笑道。 “你还要说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还要说换个人,出发点不好判断,现在的情况是没换个人,就是我啊,这出发点好判断了吧?” “是好判断。”灰手人道,“但我刚才说了,看效果啊。” 褐手人笑道:“你还是绕回这里了。” “对呀。”灰手人道,“一定会绕回来的。你同意不同意我的说法?” 褐手人故意问灰手人:“你的说法可多了,你问的是哪个啊?” “当然就是我说的要看效果。”灰手人笑道。 “同意啊,从一开始我就是同意的。”褐手人道。 “那你还搬出来那么多别的。”灰手人道。 “同意,就不能说说别的看法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倒是也不矛盾。”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矛盾吧?我就这样认为啊。只是你说的看效果,也可以看是谁认为的效果啊。” 灰手人笑道:“你还要说别的观点吗?” “是啊,就是随便说说。”褐手人道。 “说,我爱听你随便说。”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你刚才说,配合别人是不是要达到别人想要的配合效果才算数,如果配合别人的那个人认为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会怎样?” 灰手人道:“你认为也算数吗?” “我倒也没说认为不认为也算数,只是想讨论一下嘛。”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讨论之前,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对不对?” “对呀。”褐手人道。 “那你可以先说说你的想法啊。”灰手人说。 “嗯。”褐手人说道,“是不是要看配合者跟被配合者想要达到的效果是否一样啊?” 灰手人道:“有道理啊。” 褐手人说道:“如果不一样,要怎么算呢?” 灰手人说道:“如果配合者想要达到的效果比被配合者想要达到的效果更好的话,最后达到了,被配合者自然会满意,那也算数吧?” 褐手人道:“但是,像你这样说的话,严格来讲,就不能算是达到了被配合者想要的效果了吧?” “能算是超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反正被配合者满意了,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怎么说得好像我自己否认了自己之前的话似的,但其实也不算是否认。” “只要被配合者对最终达到的效果满意,就算数,对不对啊?”褐手人问。 “我看这么说是可以的。”灰手人道。 (六千三百三十二)自如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满意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灰手人问。 “你回答如此不果断,莫非是不满意?”褐手人问。 “怎么会?”灰手人道。 “既然满意,怎么不正面回答啊?”褐手人笑道,“哎,你觉不觉得我这种咄咄逼人的劲头能令你想到些什么啊?” “你还没说后面的话,我就已经想起来了。”灰手人道,“我还没说呢,你就先说了。” “想到谁了呀?”褐手人故意问道。 “用主啊,这还用说嘛?”灰手人道。 “说着说着就说到用主,还说得那么自如,也挺有意思的。”褐手人说。 “这可是你引出来的啊,如果不是你问我觉不觉得你咄咄逼人的劲头能令你想到些什么,我也不会提到用主啊。”灰手人道。 “是不是你自己想起用主的?”褐手人笑着问道。 “你引的。”灰手人道。 “你不自己想,我引有用吗?”褐手人问。 “有用。”灰手人故意笑道。 “有什么用啊?”褐手人问。 “用处已经显现了啊。”灰手人道。 “要是你自己不那么想,我引呢?”褐手人道,“你会回答这个问题吗?” “会呀,就算我自己不那么想,就算我什么都不想,你一引,也能引出我说用主。”灰手人道。 “没道理啊。”褐手人道。 “是认为我说的这话没道理吗?”灰手人问。 “是啊,一点道理也没有。”褐手人道。 “你认为没道理就对了啊,本来我也没想在这个问题上讲道理。”灰手人大小道。 “你这是逗我玩呢啊!”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都这么咄咄逼人了,这都已经被你感觉出来了,你都没有正面回答啊。这是不是说明你对我配合的效果不满意啊?” 灰手人笑道:“可能吗?” “你正面回答一下,我就会知道是否可能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满意啊。” “那我就更不懂了。”褐手人故意笑道,“既然你满意,你刚才说那么多别的是什么意思啊?” 灰手人笑着问:“哪么多别的啊?” “就是那堆话啊,怎么算数的那堆话。”褐手人道。 “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灰手人问。 “说完的不可以再问吗?”褐手人笑道。 “你这次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又是故意的?”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笑道,“刚才咄咄逼人是故意的,这次也是故意的。” “再往前看,我之前用那种语气说话,是故意的。”灰手人笑道。 “我们故意多少次了?”褐手人问。 “数不清。”灰手人道。 “是没数吧?”褐手人笑道。 “为什么要数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嗯,不数,就说数不清。” 灰手人道:“现在完全可以这样说啊,又没有用主在旁边。再说了,如果要防止被人在话里找漏洞,那就改成说‘没数所以不清楚’,这样就可以了。” (六千三百三十三)关乎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可真有办法。”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啊?”灰手人故意问。 “以前用主在旁边时,没少用各种方法给自己避免麻烦。”褐手人道。 “你说得挺委婉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自然要说得委婉啊,因为我以前也那么做啊,如果说得直接的话,又把我自己也带上了,没必要啊。” “哦,你说我说得委婉是因为不想把你自己也带上啊?”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一方面是,另一方面,我也不认为我们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问题啊。”灰手人道。 “如此肯定?”褐手人问。 “是啊,当然肯定。”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为什么那么肯定?” “这可是关乎我们生存的事情啊!”灰手人道,“关乎生存的事情,要怎么做,有疑问吗?” 褐手人笑道:“没有疑问,可能是在此刻这种环境下待的时间多了一些,我都不那么有紧张感了。” 灰手人道:“紧张感?” “我也没说得很清楚。”褐手人道。 “是故意不想说得很清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啊?”灰手人问。 “其实只是一时没想出来更适合的说法啊。”褐手人道,“面对你这个擅长在话里找漏洞的厉害人物,我似乎不该说话这么随意,是不是啊?” “厉害人物?”灰手人问。 “你不用否认这个了,你否认也否认不了,我承认了。”褐手人道。 “你承认的,我就不能否认吗?”灰手人故意笑着说道。 褐手人笑道:“我承认的,你当然可以否认,但你再怎么否认,也只是你自己那里单方否认啊。你否认或否认都不会影响我说你是厉害人物啊。” “就是说,我只能自己否认,没法真正影响你的结论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但是,你也不必影响我的结论,完全没必要啊,你影响它做什么?就算你影响了我的结论,也影响不了你实际上就是擅长在话里找漏洞的厉害人物。” 灰手人笑道:“听完你这话,我突然感到我否认是有特别大的意义的。” “什么意义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你要是直说无法影响你的结论也就算了,你竟然说就算我影响了你的结论,也影响不了我实际上就是擅长在话里找漏洞的厉害人物。这就没道理了,你要是只说我是擅长在话里找漏洞的厉害人物是你自己的观点也就算了,你在说自己观点时竟然是以陈述事实的心态来说的。这就是问题啊,我一定要否认,就算我否认不了你这个观点,我也起到了说出事实的作用。” “这样啊,那你这时说自己观点时也是以陈述事实的心态来说的。”褐手人道。 “你都那样了,我当然可以那样了。”灰手人道,“我说的就是事实了。” “你和我都各自认为自己说的是事实?”褐手人哈哈大笑道。 (六千三百三十四)各自 “这里谈论的是我啊,还是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是不是在话里找漏洞的厉害人物吧?”灰手人问。 “万一是我更了解呢?”褐手人说,“算了,算了,那我不以陈述事实的心态来说,行不行?我们就都当在说各自的观点?” “行啊,既然我们都当在说各自的观点,那就这样吧。”灰手人笑道。 “反正在我这里你就是擅长在话里找漏洞的厉害人物。”褐手人调皮地对灰手人笑道。 “你看,本来我都说完这个了,你最后还要来这么一句。”灰手人笑道。 “也不新鲜吧?你也不用否定这个的,再说,我们都需要有这样的生存技能啊,之前我们不是谈论过跟这个差不多的话题?”褐手人问。 “就是说‘优势’的那个?”灰手人问。 “没错啊。”褐手人道,“那个时候不用否认,这个时候也不用,是不是?” “说‘优势’也就算了,‘厉害人物’这种话就不一样了啊。”灰手人说。 “你怕什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不是怕什么,只是想起以前用主说的话啊。” 褐手人问:“是那句‘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我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吗?” “是啊。”灰手人道。 “你怎么对那次也印象那么深刻?”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那次他眼神多吓人啊。” “现在想想,还认为吓人吗?”褐手人问。 “吓人啊。”灰手人道。 “依然会吓到你?”褐手人问。 “我想,只是会吓到当时的我。”灰手人道。 “但不会吓到现在的你,是不是?”褐手人问。 “肯定不会吓到啊。”灰手人说,“现在跟用主有关的一切都不会吓到我。但我说的只是这个时候。” 褐手人问道:“还是会变的吗?” “不一定。”灰手人道,“也许会变,也许不会变,我可说不好。”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既然你此刻不怕他,为什么你还是会说吓人?” “过去的我也是人吧?”灰手人笑道。 说到这里,灰手人想到了什么,又开玩笑道:“过去的我,要是按那种性质的工具来算的话,好像就不那么适合说‘吓人’了?” 褐手人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个意思。” 灰手人问:“你是什么意思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说的时候我也没细想什么意思,就是闲聊。” 灰手人道:“闲聊,没有想法的吗?” “有啊,就是在想,你目前已经不怕了,还说‘吓人’的原因啊。”褐手人说。 “我就不信你想不明白这个原因。”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想了,也想明白了,可真的跟你刚才说的不一样。”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了笑,道:“你想到的不是跟‘工具’有关的原因?” “不是。”灰手人道。 “那我知道了。”褐手人说。 “知道什么了啊?”灰手人问。 “知道你可能是想到别人了。”褐手人说道。 (六千三百三十五)为一 灰手人道:“你知道得那么清楚?” “是啊,我都说我知道了,自然是清楚的。”褐手人道。 “自信啊。”灰手人道。 “别的事自信不自信不知道,这件事,我的确是自信的。”褐手人说。 “理由呢?”灰手人故意问。 “自信需要理由吗?”褐手人问。 “需要吧。”灰手人道,“好像是需要的。” 褐手人道:“你没说那么绝对是因为担心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 “那倒不是。”灰手人道。 “需要我回答吗?”褐手人问。 “我问了,一般是需要你回答的。”灰手人道,“但如果你不打算回答,我就不需要你回答。” 褐手人说:“我打算不打算回答跟你需不需要我回答不是一回事吧?” “不是一回事,但我有时候就喜欢合二为一。”灰手人道。 “你合二为一了,也还是两件事。”褐手人道,“真能‘为一’吗?” “能啊,有些事吧,就是在心里‘为一’就变成一个了。”灰手人道。 “你这样说,又令我想起此前的对话了。”褐手人道。 “就是刚才你的观点与我的观点的对话吗?”灰手人道。 褐手人回答:“没错啊,就是那段。” 灰手人道:“想起那个怎么了?” “我就是想说,即使在你心里‘为一’了,它们也是不同的两件事。”褐手人道,“就像之前你说出你的观点,我说出我的观点,但并没真正改变对方的看法似的。” “又说回刚才那事了?”灰手人问。 “是啊,又说回来了,此前我也以为大概是说完了的。”褐手人道。 “没关系,以为是说完了,也可以看成是说完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这次就算又一次说起了?” “可以啊。”灰手人道,“等一下,你说的‘就像之前你说出你的观点,我说出我的观点,但并没真正改变对方的看法似的’指的是此前关于‘厉害人物’的讨论吧?” 褐手人笑道:“是啊,你该不会是又想到别的了吧?” “哦,我只是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个。”灰手人道,“也没想到什么别的。如果问你了,你说不是,那我才会转而去想可能是什么。” 褐手人说:“其实我也不是多想继续讨论‘厉害人物’的事,可既然说到了,再说说也无妨。” “你想怎样啊?该不会想通过这次达到共识吧?”灰手人笑着说道。 “这种事,要想达成共识非常容易啊。”褐手人道。 “怎么个容易法?”灰手人问。 “就在说一个人的时候把另一个人也带上。”褐手人道。 “比如怎样?”灰手人问。 “如果我就说你我都是擅长在找话里的漏洞的‘厉害人物’”褐手人道。 “这个我要是偏要反驳,你也没什么办法的。”灰手人道。 “你要怎么反驳?”褐手人问。 “就说你是,我不是啊。”灰手人道。 “然后我再说,你是,我不是?”褐手人问。 “就这样可以聊很长时间,你一言我一语的。”灰手人笑道。 (六千三百三十六)填补 褐手人道:“纯粹为了能聊下去的时间更长吗?” 灰手人笑道:“纯粹倒也不至于吧?” “还有什么原因?”褐手人问。 “就是想要反驳着玩。”灰手人道。 褐手人沉默了。 “怎么了?”褐手人问。 “没事,我思考你说的话呢。”灰手人道。 “思考出什么来了吗?”褐手人道。 “算是思考出了一点什么。”灰手人笑道。 “什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就是我们这个时候为什么那么喜欢反驳对方来玩。”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啊?” “填补。”灰手人笑道。 “懂你的意思了。”褐手人道。 “我还没细说呢。”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还需要细说吗? 灰手人道:“不用细说你就能明白。 “我明白的跟你想的是不是一样,还有待证实。”褐手人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必须证实的,你说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这个事你认为有必要证实吗?”褐手人问。 “那就看你想不想主动证实一下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如果想证实,就说一下。” “你说一下,还是我细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说我猜的吧。大概就是我们这样反驳别人,算是填补了以前无法反驳的那些小孔。” “小孔?”灰手人大笑道。 “怎么了?”褐手人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应该已经听出来了吧?” “听出来了。”灰手人道,“但听到‘小孔’的说法还是感到好玩。” 褐手人问:“如果不说‘小孔’,我还能怎么说呢?” “反正不能说是空缺,你是不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我也认为不能说成空缺啊?”褐手人问。 “若是说了空缺,大概就有一种必须要有的意思在里面了吧?”灰手人问。 “你这擅长抠字眼的优势又显现出来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不是一样吗?” “你说一样就一样。”褐手人道。 “这次不反驳了吗?”灰手人问。 “差不多的话题,我们刚刚说过啊。”褐手人道。 “所以不打算跟上次情况差不多?”灰手人问。 “也没刻意不想,但也没必要还反驳这个。”褐手人道。 “现在你已经是有选择性地反驳了?”灰手人问。 “谁不是有选择性地反驳啊?”褐手人问。 “啊,也是啊,如果要是什么都反驳,实在没法说话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我们又不是没经历过某段时间?” 灰手人笑道:“去摘果的那次?” “你一下子就想到我说的是哪次了。”褐手人道。 “太容易想到了。”灰手人笑道,“用主给我们的任务其实算不上太难的,但我们摘果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只要我们说了话,用主全都反驳了。” 褐手人问:“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你也感到有异常原因吗?”灰手人问。 (六千三百三十七)摘果 灰手人笑道:“感到了,那段时间我甚至怀疑用主是不是被他当时所用的法术影响了。” 褐手人说:“这我们就又想到一起来了。” “你认为他当时是怎么被法术影响的?”灰手人问。 “就是我们摘果的时间里,他好像在一边用法术,一边在对抗着什么他难以对抗的力量。”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跟我的印象差不多。” 褐手人问:“你也认为他当时一直反驳我们有他控制不住的因素吗?” “你是说他控制不住,哪怕他不是真心想反驳我们,也会反驳我们?”灰手人问道。 “也不一定不是真心想反驳我们。”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你认为是怎么回事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他当时的状态给我的印象就是可能内心有各种声音,但他为了壮胆或者怎样的,就把反驳我们的话说出来了。” 灰手人道:“壮胆吗?” “也不一定是壮胆,我还没想好如何描述更合适。”褐手人说。 “我想出了一种,也许跟你想的有点像吧,不知道跟他的实际情况一致不一致。”灰手人道。 “什么?”褐手人问。 “那时他似乎是在对抗。”灰手人道。 “对抗些什么?”褐手人问。 “我之所以说也许跟你想的有点像,就是因为我认为他所对抗的东西里面,包含恐惧。”灰手人道。 “哦,明白。”褐手人说。 “就说是壮胆好像也挺适合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你当时也明显感到他有恐惧了?” 灰手人“嗯”了一声,说:“我认为他的那种恐惧是法术带给他的,临时出现的,表面的恐惧。” “我也认为是表面的。”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道,“你认为他会有深处的恐惧吗?” “这个呀,按道理来说,人普遍会有些深处的恐惧吧?”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好像是这样,但也不一定。然而在我眼里他跟别人都不大一样,好像就算出现恐惧,也只是暂时的,表面的。” 灰手人问:“你通过什么判断出这个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他反驳我们的时候偶尔发抖的样子。” “这都被你看到了?你可真是厉害。”灰手人问。 “你没注意到吗?”褐手人问。 “我也注意到了。”灰手人道。 “那你还说我厉害。”褐手入道。 “我注意到的时间特别短,我是因为那一刻正好看了他一演才注意到的,只是巧合。你当然厉害了。”灰手人道。 “你这样,前后都说不通嘛。”褐手人道,“前面说你注意到只是巧合,后面说我厉害,这哪儿跟哪儿啊!” “也不是说不通吧?”灰手人道,“我是巧合看到,所以没什么啊,你看到就是比我巧合看到厉害啊。” “我也是巧合看到的啊。”褐手人道,“我还没说,你怎么就把我划为不是巧合看到的了?” “巧合看到也是看到了啊。”灰手人道,“你还是厉害。” (六千三百三十八)重捋 褐手人道:“哦,就这样就变了,变得也太快了,你要不要先缓一下再转过来这么说?” “为什么要转?”灰手人想了想道:“好像我这也不算转了吧?前面我说你厉害,后面我也是在说你厉害啊。前后一致也能算转了吗?”灰手人问。 “能啊,前面你是不是说你是因为那一刻正好看了他一演才注意到的,又说了只是巧合?”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我是巧合也不影响你厉害啊。” 褐手人笑道:“你说完你自己‘只是巧合’之后,还说了我‘当然厉害了’,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 “你这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你只是巧合看到的,而我不是,所以我厉害。”褐手人道。 灰手人也知道自己对两个人都是巧合看到的态度不一样,但还是笑着说道:“我知道我前面说你厉害,后面也说你厉害,是一致的。” “但是你给出的理由可有些差别啊,不要以为有些话你没说出口,我就听不出来那个意思啊。”褐手人道。 “比如什么话是我没说出口但被你听出了那个意思的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就像说我不是巧合那种话啊。” “你怎么知道这种话是我想要说出的啊?”灰手人依然故意嘴硬。 “当然是根据你前后说过的话来判断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真的吗?” “这有什么疑问?”褐手人道,“当然是真的,我都想给你重捋一遍。”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想重捋就重捋。” “你真的想听?”褐手人问。 “想啊。”灰手人道。 “行,满足你想听的需求。”褐手人道,“起初,你不知道我是不是偶然看到用主反驳我们的时候偶尔发抖的样子,直接说这都被我看到了,说我真是厉害,潜在的意思就是你没看见,我看见了,所以我厉害。是不是这样?” 灰手人笑着看着褐手人,道:“是。” “接下来我以为你没注意到,就问了你,结果你说你也注意到了。是不是这样?”褐手人接着问。 “是这样啊。”灰手人笑道。 “你说也看到了,就相当于否定了你之前表达的‘你没看见’的潜在意思。是不是这样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着没说话。 “不回答我啊?”褐手人问。 “你重捋就是了,需要我每个问题都回答吗?”灰手人问。 “是不需要你回答,还是你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啊?”褐手人问。 “就算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正常吧?”灰手人道。 “是啊,就算是实在不想回答,在我看来也是正常的。”褐手人道。 “不管我是哪种情况,现在是你在重捋,不是我在重捋,对不对?”灰手人笑着问。 “我在重捋,重捋的过程中问你话,来确认我们记住的过程是不是一样的,这也可以理解的,你认为是不是这样?”褐手人问。 (六千三百三十九)宽松 灰手人道:“你还是在问我啊?” “是啊,我重捋,过程中需要问你的地方我就问了。”褐手人道。 “我需要像刚才那样继续回答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可以回答。” “还挺宽松。”灰手人说。 “什么叫还挺宽松啊?”褐手人问。 “就是你没说必须回答啊。”灰手人道。 “是没说。”褐手人道。 “哦,好。”灰手人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等你继续捋啊。”灰手人道。 “你是真不打算回答啊?”褐手人笑着问道。 “就是想看你什么反应而已。”灰手人道。 “想看我什么反应啊?”褐手人说,“就是这反应。” “知道了。”灰手人道。 “看出什么了?”褐手人问。 “看出其实你是期待我回答的。”灰手人道。 “怎么看出的?”褐手人问。 “如果一点期待都没有,你还会问我是不是真打算回答吗?”灰手人问。 “如果事情跟你猜的一致,你打算怎么做呢?”褐手人问。 “我认为自己废话还是那么多。”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的废话更多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就让我接着说废话?” “不是我让不让的问题。”褐手人道。 “那是什么问题?”灰手人问。 “是你说不说的问题。”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如果不让,我就不说了。” “真的假的?”褐手人问。 “当然是真的。”灰手人笑道。 “怎么都吐出那个了,你还这么‘听话’?”褐手人问。 “什么叫‘还’?”灰手人问。 “就是你以前就挺听话的。”褐手人道。 “现在也挺听话?”灰手人道,“跟以前的情况相提并论?” “不可以这样吗?”褐手人问灰手人。 “你想想也知道啊。”灰手人道。 “我从哪个方向想啊?”褐手人问。 “从听谁的话这个方向想。”灰手人说。 “这样就可以得出结论吗?”褐手人问。 “可以吧。”灰手人道,“你想个试试。” “好啊,我想。”褐手人说,“想出来就说一声,好不好?” “好,要是没想出来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着问道:“真会没想出来吗?” “当然有这种可能性啊。”灰手人回答。 “虽然在这样的环境里我认为各种可能性都不要否认,但是我还是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低。”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笑道:“只是低,不是没有。” “是啊。”褐手人道,“我刚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灰手人道:“你猜我在想吗?” “在想。”褐手人回答。 “你怎么知道?”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让我猜啊,我当然就猜了,你这么说,就表示我猜对了,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 “你猜我想出来了没有?”褐手人笑着问道。 “想出来了。”灰手人说。 “你怎么会这样猜?”褐手人道,“我以为你会猜我没想出来。” (六千三百四十)看透 灰手人笑道:“为什么你认为我会猜你没想到啊?” “这样你就可以自己说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你认为我那么想要自己说啊?”灰手人问。 “不是吗?”褐手人问。 “如果我想听你说呢?”灰手人问。 “可以啊。”褐手人道,“你刚才说了‘现在也挺听话?跟以前的情况相提并论?’,我认为的确不能跟以前的情况相提并论。” “你就说这些了?”灰手人问。 “还没说完。”褐手人道。 “行,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灰手人笑道,“你想继续说吗?” “当然想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继续说。” “现在听话是心甘情愿的。”褐手人道,“以前听话是别无选择的。” 灰手人没有继续笑,“嗯”了一声继续听。 “你还等着我接着说?”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接着说。” “以前听话,是听用主的话。”褐手人道,“现在听话是听你的话。现在有选择,想听,所以听。” “我也听你的话啊。”灰手人道,“也是有选择的,想听,所以听。”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那我们就说,现在可以互相听对方的话,而且是自愿的。” “是这样的。”灰手人道。 “这段时间你怎么不笑了?”褐手人问。 “我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灰手人道。 “怎么个正经法?”褐手人说,“就是不笑?似乎也没这么简单吧?” “内在都被你看透了。”灰手人道。 “内在什么情况啊?”褐手人问。 “就是想着以前,想着现在。”灰手人道。 “你继续回答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吧。”褐手人道。 “什么问题?”灰手人问。 “你不会忘了吧?你还没回答的那个。”褐手人道。 “你不再提醒一下吗?”灰手人问。 “啊?你真忘了吗?”褐手人问。 “应该没忘。就是问是不是相当于否定了我之前表达的潜在意思那个,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你说你也注意到了,就相当于否定了你之前表达的‘你没看见’的潜在意思。是不是这样啊?” “是这样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接着说啊,既然我注意到了,你也注意到了,对于你来说,这就已经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了,所以我当时说了‘那你还说我厉害’。我之前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褐手人明明知道自己这话里也有牵强的地方,知道灰手人说‘也注意到了’跟灰手人认为褐手人注意到了是否厉害没有必然的关系,但为了继续重捋,还是这样说了。 灰手人笑了笑。 “你笑什么?”褐手人问道。 “我又有点想在话里找漏洞了。”灰手人道。 “很正常。”褐手人大概知道灰手人将要说些什么了。 “你是把漏洞说出来,还是等我说?”灰手人问。 “等你说啊,你在话里找漏洞的本事那么厉害。”褐手人笑道。 (六千三百四十一)不饶 “你自己在话里找漏洞的本事尤其厉害啊。”灰手人笑道。 “你希望我说,是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都可以。” “那就说就行了?”褐手人道。 “行。”灰手人笑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注意到的时间特别短,我是因为那一刻正好看了他一演才注意到的,只是巧合。你当然厉害了。” 褐手人道:“什么就‘当然’厉害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是不是又想说我的话前后都说不通?” “的确可以这么说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不认为有问题就好。”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你注意到只是巧合,后面又说我厉害,潜在的意思就是我不是正巧注意到的?这个你总得回答我一下吧?” 灰手人笑道:“回答什么?” “你潜在的意思是不是我不是正巧注意到的?”褐手人问。 “我说是,这总行吧?”灰手人道。 “似乎并不愿意承认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都承认了,你还这么不依不饶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不依不饶的?”褐手人问。 “就光凭你说话的语调,就可以这样认为啊。”灰手人道,“我会这样问,跟我突然又想起了用主有关系啊,很大关系。” 褐手人道:“你突然想到了用主,就一下子知道我是不依不饶的?” 灰手人笑道:“这两个不一定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褐手人笑道:“你认为你思路清晰吗?” 灰手人道:“好像不是很清晰,但也不是很混乱,是不是?不管是清晰还是混乱,我想起了用主是事实。”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想起了用主哪方面啊?” “自然是不依不饶的这方面。”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又想到了哪次的事情?”灰手人问。 “想到的可不是一次的事情。”褐手人道。 “想到了他很多次的不依不饶?”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光是跟你在一起,用主对我们不依不饶的,次数就不少吧?” “是不是向他求过情的才算真正意义上的不依不饶?”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看来你想到过的向他求情的经历不仅包括我们在一起时的,还包括你自己单出现在用主面前时的啊。” “我的确能想起来。”灰手人道,“求情次数还是不少的。” 褐手人说:“都求习惯了。” “就是啊。”灰手人道,“求情算不算我们的奇特技能?” “不算吧。”褐手人说。 “说得这么干脆?”灰手人问。 “是啊。在我看来求情成功经历多些,求情才能算我们的特殊技能。”褐手人道。 灰手人大笑道:“哦,你认为求情不能算我们的特殊技能,就是因为我们求情成功的次数比起我们求情的总次数还是低多了?” “你的确可以这样认为啊。”褐手人笑道。 “明白。你就这样认为吧。”灰手人道。 “你不认为有问题,是吧?”褐手人问。 (六千三百四十二)现找 “我认不认为有问题,好像也不影响什么。”灰手人笑道。 “那就不说这个了,我接着刚才的说啊。”褐手人道。 “这么有跳跃感?”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种跳跃感也不是第一次出现的吧?再说我本来就是要接着说的。” “嗯,你说吧。”灰手人道。 “我还是要问你啊。”褐手人说。 “问。”灰手人说。 “前面说你注意到只是巧合,可我注意到也是巧合,后面你还说我厉害,是不是说不通?”褐手人问。 “不是啊。”灰手人故意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怎么不是?” “你的巧合跟我的巧合可不一样。”灰手人回答。 “怎么不一样?”褐手人问。 “你自己不是都听出来了?”灰手人问。 “听出了什么?”褐手人问。 “我刚才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灰手人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听你重复。” “好啊,你想听,我就重复。”褐手人说,“但我重复之前,你要不要先说一遍?”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刚才说的就是你的巧合跟我的巧合可不一样。” “就是这个。”褐手人故意说道,“我重复,你刚才说的就是:‘你的巧合跟我的巧合可不一样。’” “要的就是这话了。”灰手人道。 “不是我重复的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说。 “那就不是我说的。”褐手人道。 “也行。”灰手人道,“你回答我,谁的巧合跟谁的巧合可不一样?” “我刚重复完啊,你又问。”褐手人道。 “还是想听你说啊。”灰手人道,“重复。” “行。”褐手人道,“‘你’的巧合和跟‘我’的巧合可不一样。” 这一次,褐手人强调了“你”和“我”两个字。 灰手人问:“答桉已经很明显了,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然后呢?”褐手人问。 “就这样。”灰手人道,“你还想听什么?” 褐手人道:“我问你怎么不一样啊?” “‘你’跟‘我’就不一样啊。”灰手人道。 “说来说去,只是这两个字不一样?”褐手人问。 “可不止是两个字不一样啊。”灰手人笑道。 “还有什么不一样啊?”褐手人问。 “这是两个人啊。”灰手人说。 “这跟厉害不厉害有什么关系?”褐手人问。 “当然有关系了。”灰手人道,“你的巧合就是厉害的,我的巧合就是另一回事了。” “为什么这样说?”褐手人问。 “因为很明显啊。”灰手人道。 “我没看出来。”褐手人道。 “我看出来了。”灰手人道。 “我好像都没必要问你这么多。”褐手人道。 “怎么突然这么说啊?”灰手人问。 “其实你纯粹就是想要说我厉害。”褐手人道,“现找理由,是不是?” 灰手人道:“说你厉害还需要现找理由吗?” “你已经现找理由了啊。”褐手人道。 (六千三百四十三)真像 灰手人道:“我现找什么理由了?” 褐手人说:“刚才的理由就是现找的。” 灰手人笑道:“反正你是深陷在某种模式里没出来的。” “我?你倒说起我来了?”褐手人笑着问。 “你是不是深陷着呢?”灰手人问。 “你说是就是。”褐手人说道,“就算我深陷在某种模式里没出来,也不能证明你没深陷在某种模式里没出来。”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说是就是。” “连这个我说过的话你都要学啊?”褐手人问。 “学?”灰手人问。 “就说‘重复’吧。”褐手人道。 “就是重复啊。”灰手人道,“我已经重复了,你还打算如何?” 褐手人笑道:“我打算说的还是刚才要说的,就是你对我和对你的标准不同啊。” 灰手人道:“你都说我深陷在某种模式里没出来了,我还要对你的标准和对我的标准相同吗?” “哦,你都承认了,也是啊,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似的。”褐手人说。 “是吧?”灰手人道,“我也认为有道理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好。” “这么简单,这事就过去了?”灰手人问。 “是啊,过去了。”褐手人道。 “一会儿还会说起来吗?”灰手人问。 “现在我还不清楚,要等一会儿到了才能知道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刚才说用主的事,要不要继续说啊?” “刚才都已经说了不继续说的那个吗?”褐手人问。 “好像我们想到的是同一件事。”灰手人道。 “哎呀,我就明说了吧,就是关于不依不饶的事啊。”褐手道。 “果然是已经说了‘不继续说’的那个。”灰手人道。 “也是啊,之前都说了‘不继续说’了,你看接下来还说吗?”褐手人问。 “不说了。”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你的意思应该是不说了吧?”灰手人问道。 “你揣测的?”褐手人问。 “算是揣测的。”灰手人道。 “你还想不想继续说之前那个事呢?”褐手人问。 “不想。”灰手人道。 “我也不想。”褐手人道。 “是真的还是因为我刚说完,你就说你也不想啊?”灰手人故意问道。 “真像啊。”褐手人道。 “什么真像?”灰手人问。 “这应该很好理解吧?”褐手人说。 “好理解?”灰手人道,“就算你问别人,别人也未必知道你说的‘真像啊’是什么意思。” “别人啊?谁啊?你该不会是又想到用主了吧?”褐手人问。 “这是你说的啊。”灰手人道。 “是不是用主啊?”褐手人追问道。 “你说有用主也不新鲜,我想到的人里也的确包含了用主。”灰手人说道。 “用主只是其中之一了?”褐手人问道。 “对呀。”灰手人说。 “还有谁啊?”褐手人继续追问。 “就是那个人啊。目前在这种环境中,除了你我之外,也就是他了。我就不多举例子了。”灰手人道。 (六千三百四十四)乍现 “那个人,你问他,他当然未必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但问你,你就是能知道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道。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自己说的。”灰手人说。 “是啊,不需要你自己说。”褐手人道。 “你又如何判断我能知道?”灰手人问。 “如果我说我们就好像同一个人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嗯”了一声。 “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喜欢听你这么说的意思。” 褐手人问:“是否赞同?” “赞同。”灰手人道,“这样也真不错。”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我刚才有一刹那真这么认为。” “我也这样认为了。”灰手人道。 “我好像还没说清楚,我刚才有一刹那就好像知道了这就是真相一般。”褐手人道。 “是吗?”灰手人边想边说。 褐手人道:“既然说了,自然就是啊。” “不会说着玩吗?”灰手人问。 “你听刚才我说那话的口气像是在开玩笑吗?”褐手人问。 “不像。”灰手人道。 “你相信我这话吧?”褐手人问。 “不仅仅是相信你这话。”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还相信什么话啊?” “那可就太多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刚才说‘是吗?’的时候在想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在想?”灰手人问。 “我们就像同一个人啊。”褐手人笑道。 “你这次是开玩笑吧?”灰手人问。 “的确是。”褐手人道,“如果正经说,我这次是能感觉到你刚才问我‘是吗?’的时候在想事情的。” 灰手人道:“你该不会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褐手人说:“你说吧。” “不猜猜了?”灰手人笑着问道。 “不猜了。”褐手人道。 “我直说吧,我听到你说后,也突然有一刹那就好像知道了这就是真相一般。当然,是乍现,就闪了一下。”灰手人说。 “你是乍现后想的?”褐手人问。 “是这样的。”灰手人道。 “在想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想我为什么也会出现那样的想法。” “想出来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没想出来。” “算了,你现在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真像啊’吗?”褐手人问。 “知道啊。”灰手人道。 “什么?”褐手人问。 “你就是又想起用主以前说的话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没错,就是跟你刚才说的话有关系。” “哪句?”灰手人问。 “你问我:‘是真的还是因为我刚说完,你就说你也不想啊?’”褐手人道,“当时你是故意问的吧?” “对呀。”灰手人说。 “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就是想着用主以前说过的话说的啊?”褐手人问。 “已经被你看得清清楚楚了。”灰手人道。 “用主那次跟我们说的是:‘是真的还是因为我刚说完,你就说你也是这样想的啊?’”褐手人道,“我记得清楚吗?” (六千三百四十五)点火 “差不多吧。”灰手人问。 “为什么说‘差不多’啊?”褐手人问。 “我这么说的话,如果你从我话里找漏洞,就不好找了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哦,原来是为了避免被我找漏洞啊。” “是啊,你还记得我们那次是怎样回答的吗?”灰手人问。 “异口同声。”褐手人道。 “回答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我们都说了‘不是’吧?”褐手人道。 “啊?”灰手人故意道。 “怎么了?”褐手人问。 “胆子好大啊。”灰手人道。 “什么胆大不胆大的,我们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啊。”褐手人说。 “你确定我们是这么说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确定。别告诉我你想的是别的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那个时候我们有那么大胆子吗?” “这不是顺着用主的话说吗?需要那么大胆子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要不要我重复一遍刚才你是怎么说的啊?” “可以重复啊,你尽管重复。”褐手人道。 “等我重复完,你先说,你是不是这么说的啊。”灰手人笑道。 “行。”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刚才说我们都说了‘不是吧?’,是不是这样的?” 灰手人故意把“不是”跟后面的“吧”连起来说,并且用质疑的语气说了出来。 褐手人听了大笑道:“这次倒好,你都没改我说话的字,直接就把意思改了啊。” 灰手人道:“你还没回答我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们都说了‘不是吧?’这个问题啊。” “我都笑了,你当然明白了。”褐手人道。 “你怎么不回答,是不打算回答吗?”灰手人故意问。 “没有啊。”褐手人笑道,“如果我回答,我也一定会否定我刚才是这么说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怎么否定啊?我没加一个字,也没减一个字,是不是?” “但你把我问你的那个‘吧’跟‘不是’合在一起,变成一体,并用你那种语调说出来了呀。”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真敏锐。” “哪里敏锐了?”褐手人道,“我只是说了你在什么地方有所改动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本身就是敏锐啊。” “你那么一改,就跟用有点嚣张的口气质疑用主似的。”褐手人道,“跟用主说‘不是吧?’这种话,这不是点火呢吗?” 灰手人笑道:“我当时是一定不敢跟用主说‘不是吧?’,还用我刚才那种语气的。” 褐手人笑道:“谁敢啊?我可没认为我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但直接正面回答用主,说出‘不是’来,我还是敢的。” “当时我们就是那么说的。”褐手人道,“我相信我没记错。” “你刚才有没有怀疑我记错了啊?”灰手人问。 “没有,但知道你想说点别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想到我会开玩笑了?” (六千三百四十六)防罚 “嗯,差不多吧。”褐手人道。 “这是怎么想到的?”灰手人问道。 “你我都像同一个人了,想到差不多的倒也不算多新鲜吧?”褐手人问,“我说想到的也只是差不多的。” “你看,你又从这个角度解释了。”灰手人道。 “这个角度,此刻你也是承认的,没错吧?”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其实以前当着用主的时候,我好几次都想说出‘不是吧?’来。” 褐手人道:“我也算是吧。” “也想过这样说?”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我都数不清多少次想说了,但我之前想说‘不是吧?’的情境有时候跟你刚才开玩笑说的情境还是不同的。” “在用主面前,你在怎样的情境下想说?”灰手人问。 “每次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哦,你说的是有时候跟我刚才开玩笑说的情境还是不同的,是不是可以证明有时候跟我刚才开玩笑说的情境还是相同的?”灰手人问。 “的确啊。”褐手人道。 “你说说不同的时候吧。”灰手人道。 “那我就举个例子吧。”褐手人道,“有一次用主让我干一件事,对我的要求简直太过分了。当时差点就自言自语说出‘不是吧?’来。” 灰手人大笑,道:“幸亏没说出来?” “是啊!”褐手人道,“当时有点情不自禁了。” “气愤?”灰手人问。 “有这种心态在里面,但更多的是震惊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也就是说,你这次举的例子这个情境之中,你并不是要用‘不是吧?’来回答用主的话?” “嗯,根本没想回答用主的话,只是有点下意识地要说出那三个字。”褐手人道。 “怎么控制住自己,令自己没说出来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这三个字在嘴边就快要出来的时候,他立即说话了。” “你是被他接下来说话的声音弄得清醒了的?”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刚说完,褐手人又想到管这个叫“清醒”好像还是差点什么似的,便对灰手人说:“你认为能叫‘清醒’吗?” 灰手人道:“可以吧?” “可是,不说出来,真的是真正的清醒吗?”褐手人道,“这种所谓的清醒会不会是另一种形式的湖涂呢?” 灰手人说:“如果不就事论事说,我也认为有时候所谓的清醒会是另一种形式的湖涂,当然,反过来说也是可以的。” “反过来说,所谓的湖涂会是另一种形式的清醒?”褐手人问。 “对,我是这样看的。”灰手人道。 “你认为我当时那种情况能不能算另一种形式的湖涂?”褐手人问。 “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说。”灰手人道,“你认为呢?” “虽然那次我想到了‘不是吧?’,并差点脱口而出,但听到他继续说话的声音,便没说出来。”褐手人道,“要说是清醒,也只是能说我从防罚的角度上看算是清醒的。” (六千三百四十七)太高 “都能防罚了,可以说是清醒的了。”灰手人道。 “就这要求吗?”褐手人问。 “你要多高的要求?”灰手人道,“要求别太高啊。” “怎么算太高啊?”褐手人问。 “对你自己的要求只要过分了,就叫太高。”灰手人道。 “重点不是‘过分’?”褐手人道,“而是‘对我’?” 灰手人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对你的要求啊。” “那对你的要求呢?”褐手人道,“对你的要求怎样会算太高呀?” “这里讨论的不是对我的要求吧?”灰手人问。 “现在可以讨论对你的要求啊?”褐手人笑道。 “没必要转到这里来。”灰手人道。 “有什么不能转的?我们是不是随便聊着呢?”褐手人问。 “是随便聊着的。”灰手人道。 “随便聊着是不是就能随便转?”褐手人问。 “是能随便转。”灰手人说。 “既然能随便转,那就转到对你的要求怎样算太高这里也没什么啊。”褐手人道。 “我也认为没什么,但为什么往这里转?”灰手人问。 “就因为能随便转啊。”褐手人说道。 “既然能随便转,也可以不往我那里转了。”灰手人道,“就继续说对你的要求没必要太高这件事吧。” 褐手人道:“你可真厉害。” “厉害什么?”灰手人问。 “转话题啊。”褐手人道。 “有什么厉害的?”灰手人笑道,“不就是随便转吗?” “我刚才都随便转了,又被你转回来了。”褐手人道。 “这也不难吧?”灰手人道,“不就是换个话题吗?本来也就是个随便就做到的事。” “听起来更显得厉害了。”褐手人道。 “随便做的,有什么厉害的?”灰手人道。 “随便就能做到,就是更显得厉害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要是一定这样说,我也没办法。” “这话听着有点熟悉。”褐手人道。 “不光用主以前说过。”灰手人道。 “对,我想到的也不仅仅是用主以前说过的。”褐手人道。 “还有你我。”灰手人道,“是不是?” “是啊,我们很久以前就这样对对方说过,这段时间也对对方说过。”褐手人笑道。 “这么一听,这话好像适合说出的情境还挺多啊。”灰手人道。 “一直都挺多。”褐手人道。 “你认为我刚才说的那个情境算是适合的吗?”灰手人问。 “我才不回答这个问题。”褐手人用调皮的声音说道。 灰手人道:“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要说你厉害啊。”褐手人道,“随随便便就把话题转过来了。” “又说回来了。”灰手人道。 “不新鲜,绕来绕去算是我们这段时间对话中的习惯了。”褐手人笑道。 “能把话题转过来不是因为我厉害,而是因为你厉害。”灰手人道。 “是你转的话题,怎么说成我厉害的?”褐手人问。 “因为你没有再转成别的啊。”灰手人笑道。 “你要是一定这样说,我也没办法。”褐手人道。 (六千三百四十八)助你 “你也这样说了。”灰手人道。 “你认为我这样说算是适合的吗?”褐手人问。 “我也可以不回答。”灰手人道。 “既然不回答,我就说说之前的吧。”褐手人道。 “之前的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我之前问了‘你认为我当时那种情况能不能算另一种形式的湖涂?’,关于这个的。”褐手人道。 “又说回那个了?”灰手人问。 “对呀,其实我们刚才一直也没真正结束相关的话题,是不是?”褐手人问。 “哦,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灰手人道。 “我之前之所以那样问你,就是因为我认为我做了湖涂事。”褐手人道。 “为什么会说自己做了湖涂事呢?”灰手人问。 “很明显呀。”褐手人道,“之前我跟你说了,有一次用主让我干一件事,对我的要求简直太过分了,当时我差点自言自语说出‘不是吧?’来,但还是没有说。不说,的确不会导致自己受罚,但我后来干了那件事,我并不愿意,非常不愿意。因此我认为自己没有说出‘不是吧?’可能其实也是件湖涂事。” “哦,你是这样看的啊。”灰手人道。 “你认为有道理吗?”褐手人问。 “如果这件事说的是我,那么我是这样看的。”灰手人道。 “这跟说的是谁关系很大吗?”褐手人问。 “大啊。”灰手人道,“如果说的是我,我可以认为那时我是做了湖涂事的。” 褐手人说:“但实际上不是你,没错吧?” “也不能说‘没错’。”灰手人道。 “这是什么意思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意思就是我跟你有差不多的经历,我也差点说出‘不是吧?’三个字。” “你的事跟我的事情况真的那么像吗?”褐手人问。 “像,特别像。”灰手人道,“某次用主让我干一件事,对我的要求特别过分,我听了就差点下意识地说出‘不是吧?’来,但有一种声音告诉我不要说。” “声音?”褐手人问。 “哎,不是我们在这样的环境里听到的什么奇怪的声音啦。”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那是什么声音?” “就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一种声音。”灰手人道。 “就是你劝阻了自己,导致自己没说出‘不是吧?’的那种声音?”褐手人问。 “没错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自己想出来那种声音,让你没说出那三个字,这怎么了?” “我想出来那种声音,好像挺不应该的。”灰手人道。 “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自己想出来的那种声音就像反射出来的似的。” “反射出来的就不应该吗?”褐手人问,“起码那种声音助你躲过了一些你不想承受的东西,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但对于我来说,没说出来也可以算成做了湖涂事。” “说了半天,你就是把我那种事安在你头上说?”褐手人笑道。 (六千三百四十九)六人 灰手人道:“不叫安在我头上说吧?” “那叫什么?”褐手人故意问道。 “本来就是我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啊,就叫说出了我的情况吧。”灰手人道。 “你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并不代表你那样是做了湖涂事。”褐手人道。 “遇到了某种情况的确并不能代表什么,但事实上,我那样是真的做了湖涂事。”灰手人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就是按照他说的做了啊。他让我依次对六个人使用了我的特殊本事。” 褐手人问:“你对人使用的特殊本事是那种对人们身体不好的吗?” “那倒不是。”灰手人道。 “那有什么湖涂的?”褐手人问,“你没有给他们造成损失吧?” “虽然看起来没有直接造成,但他们后面的遭遇跟我有关系。”灰手人道。 “我大概想到了怎么了。”褐手人道。 “估计你想到的情况就是那样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啊?我还没说啊。” “我认为我们很像同一个人啊。”灰手人笑道。 “这样就可以?”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我看可以。”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说说怎么了吧。” 灰手人道:“如果我不曾对那六个人使用我的那种特殊本事,用主就无法做后面的事了。尽管我对他们使那种特殊本事并没直接令那六个人受到伤害,但用主后来使用了法术,那法术令那六个人在一段时间里完全听用主的话,替用主做了一些不大好的事。那六个人在过了那段被控制的时间之后,都很痛苦。” “痛苦?怎么讲?”褐手人问。 “就是那六个人都做了认为自己不该做的事,如果他们不是被控制了,便不会去做那些事的。那六个人那么痛苦,就说明我对他们造成了间接伤害。”灰手人道。 “你在对那六个人使用你的那种特殊本事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吗?”褐手人问。 “不是很清楚。”灰手人道,“但是,那是我第一次依次对六个人使用那种特殊本事,我感觉非常不对劲,所以当时差点说出‘不是吧?’来。” “哪种不对劲?”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么说吧,我以前使用那种特殊本事,用完一次后,要休息一刻左右才敢用第二次。而那天我在并不长的时间里依次对六个人用了六次。” 褐手人道:“你认为你在想说‘不是吧?’的情况下还是做出了那样的事就是做了湖涂事吗?” 灰手人说道:“是啊,这很明显是已经做了湖涂事了。” “你在对第二个人用那种特殊本事的时候,出现了以前没有的情况吗?”褐手人问。 “出现了。”灰手人道,“我发觉我根本无法准确控制我什么时候停止了。” “是越往后就越难以准确控制自己什么时候停止吗?”褐手人问。 “是啊,一次比一次难控制。”灰手人道。 (六千三百五十)挤掉 “你感到不对劲了吗?”褐手人问。 “感到了啊,只是当我感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灰手人道。 “也是啊,起码到第二次了。”褐手人说。 “说实话,第二次的时候我甚至想使用别的特殊本事。”灰手人道。 “做什么?”褐手人问。 “令一切先停下来。”灰手人道。 “这想法很大胆啊。”褐手人说。 “现在想想,我也认为很大胆。”灰手人道。 “有没有真动一动?”褐手人问。 “怎么算动一动?”灰手人问。 “有个要使用别的特殊本事的迹象,会有吗?”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道。 “也就是说,一点行动的迹象都没出现,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的,丝毫都没出现。”灰手人道,“然而即使如此,我还是有点害怕的。” “你都没行动的迹象,害怕什么?”褐手人故意问。 “害怕用主当时能了解我那一刻心中所想。”灰手人道。 “其实是不大可能的吧?”褐手人问,“我是说那一刻。” “嗯,那一刻的确不大可能。”灰手人说,“毕竟那一刻用主正在做事。” “尽管知道不可能,但仍然感到害怕?”褐手人问。 “对,就是这样的。”灰手人道,“以前我可没少经历这样的时刻。” “就是明知道应该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但还是难以抑制害怕?”褐手人问。 “是这样的。”灰手人道,“现在想想,那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啊。” “你当时知道没必要吗?”褐手人问。 “当时啊,真没想那么多。”灰手人道。 “紧张会令你想一些似乎当时没必要想的,同时会令你不去想另一些东西,是不是?”褐手人问。 “我认为应该是这样的。”灰手人道,“不知道是不是被挤掉了。” “怎样挤掉?”褐手人问。 “就是有些在正常状态下我会想的内容,在我害怕的时候,被一些没必要出现的内容挤掉了。”灰手人道。 “果然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 “你刚才已经料到是这个意思了?”灰手人问。 “是啊,很容易料到。”褐手人道。 “为什么你认为很容易料到啊?”灰手人笑着问。 “你怎么强调我认为很容易料到啊?”褐手人问。 “就是你认为的。”灰手人道。 “如此说来,你有不同意见吗?”褐手人问。 “为什么一定要有不同意见?”灰手人成心问。 “你之前那么问,好像就是要表达不同意见的啊。”褐手人说。 “好像,也只是好像而已啊,不是吗?”灰手人问。 “是,是。”褐手人道,“也就是说,你同意我说的很容易料到了?” “是你很容易料到。”灰手人道。 “没错,我同意的就是你很容易料到。”褐手人道,“因为我想到了一些你的情况。” “我的什么情况?”灰手人问。 “应该说是我揣测的你的一些情况。”褐手人道。 “哪方面的啊?”灰手人问。 (六千三百五十一)我换 “你刚才提到的,有些在正常状态下我会想的内容在害怕的时候被一些没必要出现的内容挤掉的情况。”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能揣测到的可不仅是这个吧?” “是的,不仅是这个。”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嗯,我确定了。你为什么能揣测到啊?” “你知道的。”褐手人道。 “我只能说猜得到,我还不至于就这么认为我自己知道。”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肯定知道。” “如此坚定?”灰手人问。 “还好你只是说了‘坚定’。”褐手人道。 “你认为我该说什么啊?”灰手人故意问。 “倒也不是该不该的事。”褐手人笑道。 “那是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如果你给出另一种描述,我也会感到正常。”褐手人道。 “什么另一种描述?”灰手人问。 “就是你说‘绝对’啊。”褐手人道。 “我把‘坚定’换成‘绝对’?”灰手人笑着问道,“你是这样想的吗?” “是啊。”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用有些调皮的声音说道,“好的,我换。” “你换?”褐手人问。 “换成你刚说的,嗯,我就这么说。”灰手人道,“如此‘绝对’?” 灰手人边说边笑。 “谁让你立刻就这么说了?”褐手人笑着问道。 “那我什么时候这么说啊?”灰手人问,“等一段时间再这么说,还是直接等你下次再说什么话后我再说?” 褐手人笑问:“下次?” “很惊讶?”灰手人问。 “不算多惊讶,但你这么问,我还是有点新鲜感的。”褐手人道。 “哦,这就表示你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到‘下次’了?”灰手人问。 “当然没想到。”褐手人道,“明明在说这次的事,我岂会知道你说下次啊?” 灰手人说:“那我懂了。” “懂了什么?”褐手人问。 “我刚才说了两种,一种是等一段时间再这么说,另一种是过直接等你下次再说什么话后我再说。既然第二种会令你感到新鲜,那我似乎就该按照第一种来做了。”灰手人道,“我应该等一段时间再说。哦,刚才到现在也算是等了一段时间了吧?那我现在说吧。” 灰手人笑了笑,故意说道:“如此‘绝对’?” “你这段时间已经说了两遍这话了。”褐手人道。 “是啊,我可是等了一段时间再说的啊。”灰手人说,“上次说得太早了,这次说得还算合适,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谁让你说‘如此“绝对”’了?” “刚才你对我说:‘谁让你立刻就这么说了?’”褐手人道,“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既然不是‘立刻’的,我就是等了一会儿说的啊。” “我就应该去掉‘立刻’。”灰手人道,“不管是立刻说,还是过一段时间在说,都不是我要求你做的啊。” “嗯,你没对我提这方面的要求。”褐手人笑道。 (六千三百五十二)跳到 灰手人笑道:“那你为什么选择说?” 褐手人道:“想说就说了。你刚才为什么说既然第二种会令我感到新鲜,那你似乎就该按照第一种来做了?” “你看你刚才的反应多明显?我还以为你真的很惊讶呢,后来你说你只是有新鲜感。”灰手人道。 “为什么不继续让我保持新鲜感?”褐手人问。 “哦?”灰手人笑道,“你还想继续要这种新鲜感吗?” “也不是多需要,只是好奇你刚才为什么说第二种会令我感到新鲜你似乎就该按照第一种来做。”褐手人笑道。 “你刚才都有那种反应了啊。”灰手人道,“我自然而然就会那么认为了。” “好吧,我就不多问这个了。”褐手人说,“刚才你说‘如此“绝对”’的时候,有没有出现什么不同寻常的感受啊?” “什么不同寻常的感受?”灰手人故意问。 “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啊。”褐手人笑道,“自然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因为说得非常绝对而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啊。” 灰手人道:“你希望是哪种呢?” “我还没想我希望是哪种这个问题啊,只是问你是哪种。再说,也不是我希望出现的是哪种,实际上就肯定是哪种了吧?”褐手人笑道。 “嗯,也是。”灰手人道,“你要不要想一想?” “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好。”褐手人道,“想完了,我当然是希望你不要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了。” 灰手人笑道:“我猜你也会这样想。” “实际上呢?”褐手人问。 “跟你想的情况一致啊。”灰手人笑道。 “你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吗?”褐手人问。 “起码刚才是没有的。”灰手人道,“但现在你这么一提醒吧,我又有点开心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种事情也需要提醒啊?” “是啊。”灰手人道,“我没想到的你想到了,我接下来自然对你的话作出了反应。” 褐手人笑道:“我希望自此之后,我说话说绝对了的时候也不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灰手人道:“此前已经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对不对?” “我是希望此后我能这样。”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但愿一直都这样吧,我也希望我此后也能这样。” 褐手人笑道:“嗯,想法总是一致的。你刚才提到的,有些在正常状态下你会想的内容在害怕的时候被一些没必要出现的内容挤掉的情况,你猜我听到你这样说后是怎么想的啊?” 灰手人道:“又跳到这里来了?” “算是跳了很远吗?”褐手人道,“不认为跨度有多大啊。” “之前不是说了一段时间别的嘛。”灰手人说。 “也是,反正要说回这个的。”褐手人道。 “你就好像此前就知道要说回这个一样。”灰手人道。 “我是真的这样认为啊。”褐手人道。 “所以你就自己主动说回来了?”灰手人问。 (六千三百五十三)很急 “是啊,当然我们是否会继续说这话题似乎也并非我一个人能控制得了的。”褐手人说道,“只要你一转移话题,我也不好继续说下去。” 灰手人问:“你认为转移话题到底是一个人能做到的,还是两个人共同做到的?” 褐手人笑道:“别的时候不说,就说目前,若是你转移话题,就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不需要配合吗?”灰手人问道 “我会配合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是啊。”褐手人道,“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也没以为什么。”灰手人笑道。 就在此刻,那个人突然出了声音。 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看了一下那个人。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他出声了。” “他刚才说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好像在说‘我’?”褐手人道,“没听太清楚,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 “是。”灰手人道。 “如此确定?”褐手人问。 “我确信没听错。”灰手人说道。 “他好像还想说别的。”褐手人道。 “表层感觉还是深层感觉?”灰手人问。 “都不是啊。”褐手人道,“这种还不需要用到表层感觉深层感觉。就是我认为。” “那我问问他想说什么吧。”灰手人道。 “等等!”褐手人赶紧说道,“我问。是我先说的他好像还想说别的。” “刚才不是一起问的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我说‘等等!’也没什么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没什么,你说得很急啊,是不是生怕我先问了?” 褐手人笑道:“如果你问了,但他没回答,还好。然而如果出现某些意想不到的结果,就不好办了。” “一起问吧。”灰手人笑道,“我刚才要是不主动说我问问他想说什么,说不定你就自己问了吧?” “不至于吧,这不是在商量吗?”褐手人问,“你该不会是故意说你问,等我说了我问之后,再采取折衷的措施,说一起问吧?” 灰手人笑道:“别的不管,反正现在说好了,就是一起问,对不对?” “对呀。”褐手人道,“其实此前我们也是一起问的。” 灰手人道:“如果你认为没那么需要立刻问,也可以等一等。” “是不是指等一等看他自己要说什么?”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是先等再问,还是直接问啊?” “我现在也不清楚哪种选择会更好些。”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那就试试呗。” 褐手人道:“试试哪个?试等,还是试问?” 灰手人又看了看那个人,道:“这段时间你我多说点别的,没立即跟他说话,他应该也不会感到太过突兀。” “你是不是甚至想到了他那个‘我’字到底是不是对我们说的?”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有一种可能他并没跟我们说话。不然的话,他大概会多说一些,不会只有一个‘我’。” (六千三百五十四)在试 褐手人说:“那就等等他?” “行啊。”灰手人道。 “可我有些矛盾。”褐手人道。 “矛盾什么?”灰手人问。 “不问一句,这样好吗?”褐手人问。 “此刻我也不清楚我们到底是问更好还是不问更好。”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反正不管怎么做,我们都是在试。” “以前我们经常在试。”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只是试的对象不同了。” “以前试谁啊?”灰手人问。 “你又想引我说出用主,是不是啊?”褐手人问。 “是你自己说的啊。”灰手人道。 “你引没引?”褐手人问。 “你当然可以看成是引了。”灰手人道,“但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相当于引自己说了。” “哦,意思就是如果我不说,你就自己说?”褐手人问。 “是这样啊。”灰手人笑道,“然而你说了。其实也可以看成是你引我说啊。” 褐手人道:“我怎么引了?” 灰手人笑道:“刚才你是不是说只是试的对象不同了?” “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就是听了你说的只是试的对象不同了,接着你的话说,才说了你刚才认为我在引你说用主的那句话啊。” 褐手人笑道:“我说只是对象不同了,也不一定想的是用主啊。” 灰手人笑道:“哦,也是啊,当时我想到的也不是只有用主一个人。” “还有谁啊?”褐手人问。 “你想啊,‘在试’。”灰手人笑道。 “你想到的是很多人吗?”褐手人问。 “我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道,“你呢?” “我想到的也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着问:“那你刚才还问我是不是又想引你说出用主。”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的确是‘问’了。你自己也说了我是‘问’吧?” “问跟引的区别大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可以看成很大啊。”褐手人道,“如果是问,而你想到的又不是只有用主一个人,就可以不说出用主啊。” “我有没有说出来是一回事,你有没有引就是另一回事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刚才说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就相当于引自己说了。你想到了那么多人,其实哪怕是你自己也可以不说的,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所以我这其实也可以看成是没引自己说了。” “你那样都可以看成是没引自己说。我那样也可以看成没有引你说。”褐手人笑道。 “嗯,可以。”灰手人道。 “我们都可以看成是既没引自己说,也没引对方说,是不是?”褐手人大笑道。 “你听你说话这语调。”灰手人道。 “这语调又怎么了?”褐手人问。 “你自己没觉得吗?”灰手人问。 “你都没说是觉得什么啊。”褐手人道。 “很明显了啊。”灰手人道,“那么调皮。” “我调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不对?”褐手人故意问道。 (六千三百五十五)靠看 “对呀,但这个时候调皮,你的确挺不一般啊。”灰手人笑道。 “哦,以前我调皮就显得很一般,你是不是这个意思?”褐手人故意问道。 “你说这句话的语气还是很调皮啊。”灰手人笑道。 “这次一般吗?”褐手人问。 “你这么问,我只能说不一般啊。”灰手人故意说道。 “看来是感到挺一般,我这么问了你才说不一般的啊。”褐手人道,“说的时候还挺不情愿的,是不是啊?” “没不情愿啊。”灰手人道,“你该不会是看出不情愿了吧?” “没看出来。”褐手人笑道。 “都没看出来,你怎么还那么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说话的时候,你靠看来了解我情愿不情愿吗?” “明明是听你说话就能听出来了啊。”灰手人道。 “这就对了,就是靠听。”褐手人笑道。 “哎呀,你又发挥你那在话里找漏洞的优势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是不是你说的‘听’啊?” “我是靠听的啊。”灰手人道。 “我也是靠听的。”褐手人道,“刚才是谁问‘看出’的啊?” “我只知道有个人说了‘没看出来’,那个人就是你啊。”灰手人笑嘻嘻地说道。 褐手人道:“还不是因为你问的问题是‘看’?你问‘看’,我就答‘看’,你要是问‘听’,我自然就会答‘听’了啊。” 灰手人笑道:“需要这么严格吗?” 褐手人说:“问什么答什么,是不是挺正常?” “所答非所问,所问非所答,也挺正常。”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多次这样?” “那你要看什么时候了。”褐手人道。 “哪怕是我们以前做工具的时候,我们也没少这样吧?”灰手人问。 “有时候是没办法啊。”褐手人道。 “那时候跟用主是没办法,我们之间互相说话也是没办法的。”灰手人道。 “你这语气怎么突然显得那么正经?”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想说的不仅是正经吧?” “的确,我没说得那么明白。”褐手人道,“其实我想说,那一刻好像有些不甘的意味。” 灰手人道:“就是有。” “我大概是懂了。”褐手人道。 “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有点伤感,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那个时候,我们总是答非所问,跟现在可不一样啊。当时我竟然要提防着你,那时的答非所问可不是说话绕着圈子玩一玩,都是挺认真地在防,真是可惜啊。” 褐手人笑道:“那时你提防我,我也提防你啊,所以,扯平了,就不可惜了,你说是不是?” “我听出你的笑声不那么自然了。”灰手人道,“如果强颜欢笑,是容易被人知道的。” “被人知道?”褐手人笑着说道,“说成容易被我们这种人知道还差不多,换成别人,也许就不同了。” 灰手人笑道:“换成别人?” (六千三百五十六)强颜 褐手人道:“是不是也许就不同了?” “那都不是我们现在说的事了。”灰手人说。 “变成什么事了?”褐手人问。 “反正不是我们这种人的事。”褐手人道。 “是哪种人的事啊?”灰手人问。 “问那么详细,那可不好说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不管怎么说,强颜欢笑,我是能知道的。” “所有人强颜欢笑你都是能知道的吗?”褐手人问。 “当然不是啊。”灰手人道。 “哪部分人是能知道的?”褐手人故意问。 “我不说哪部分人,我只说我知道的某个人。”灰手人道。 “说那么细?”褐手人问。 “是的,就是要说细,说得越细越好。”灰手人道。 “你自己认为说得越细越好吧?”褐手人问。 “你认为不是吗?”灰手人问。 “可能不是吧。”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我也就是说可能不是啊。”褐手人笑道,“又没有说肯定不是。” “你听你笑的声音。”灰手人道。 “我就是嬉皮笑脸。”褐手人道。 “真是少见。”灰手人道。 “少见就对了。”褐手人道,“若是你以前能经常觉得我嬉皮笑脸,估计你是在做梦。” “做梦?”灰手人道,“觉得一个人嬉皮笑脸都需要做梦?” “若是以前,就是如此吧?”褐手人问。 “以前啊,还是少嬉皮笑脸比较好。”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你明知故问,我也会回答。”灰手人道,“就是危险啊。” 褐手人说道:“又多危险啊?” “哇,听你这口气,好像你没怕过一样。”灰手人道。 “怕过肯定是怕过的。”褐手人道,“但此刻就算我想起来,我也是不怕的。” “知道你不怕,这种时候,想起以前,更多的已经不是恐惧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猜我更多的是什么?” “惋惜吧。”灰手人道。 “你怎么连我此刻想什么都知道?”褐手人问。 “因为你刚才说了啊。”灰手人道。 “我说什么了?”褐手人问。 “你刚才笑着对我说:‘那时你提防我,我也提防你啊,所以,扯平了,就不可惜了,你说是不是?’”灰手人模彷着之前褐手人的语气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哦,原来如此。” “是不是啊?”灰手人道,“有没有体现出惋惜?” “你刚才都说了强颜欢笑。”褐手人道。 “说对没有啊?”灰手人问。 “你说是就是吧。”褐手人道。 “好像你还要反驳我一样。”灰手人道。 “我可没反驳你的意思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那你就是承认了?” “承认倒也无妨。”褐手人道。 “强颜欢笑就是因为惋惜,是不是啊?”灰手人问。 “全都被你说中了。”褐手人道,“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在想什么?” “因为感到惋惜的不光是你一个人啊。”灰手人道,“除了你,还有我。” (六千三百五十七)迫于 褐手人道:“你也在惋惜?” “肯定在惋惜啊。”灰手人道,“总认为那时候不该那样对你。” “你也说了,那个时候啊。”褐手人道,“又不是现在。” “当初我也那样对你了啊。”灰手人说。 “你是迫于用主的压力吧?”褐手人问。 “难道你不是吗?”灰手人问。 “我也是啊。”褐手人道。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灰手人笑着说道。 “你迫于压力那样对我,不是我该惋惜的吧?”褐手人问。 “什么道理?”灰手人问。 “道理就是,我当时迫于压力那样对你,我就感到惋惜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一笑,道:“你说的道理,就是没道理。” “怎么没道理了?”褐手人道,“惋惜自然就是针对过去我自己做过的事的,如果那事都不是我自己做的,我惋惜又有什么用处呢?” “就算事情是你自己做的,你惋惜又有什么用处?”灰手人问。 “用处啊,用处就是让我强化心中的一个想法。”褐手人道。 “什么想法?”灰手人问。 “该好好对你。”褐手人道。 “你现在已经好好对我了。”灰手人道。 “还是可以强化。”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吗?” “默默告诉就行了。”褐手人道,“你认为惋惜没有用处吗?” “你既然都说了,那就按你说的那样理解吧。”灰手人道,“其实我知道你原本要说什么的。” “什么?”褐手人问。 “你想问我是不是认为惋惜没用处,按照刚才我说所说的,我会承认没用处。”灰手人道,“接下来,你就可以说‘既然没用处,那你还惋惜什么?’这种话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都想出来了?” “我想出来的对不对啊?”灰手人问,“跟实际情况是不是符合啊?” “你想出来的对。”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都猜中了。” “现在你就按我那样理解了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是啊,我惋惜也还是有用处的。”灰手人道,“就是强化我心中的想法,就是该好好对你。” 褐手人笑道:“你就不需要强化了。” “为什么?”灰手人问。 “就因为你现在已经好好对我了啊。”褐手人道。 “类似的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灰手人问。 “毕竟刚才说过差不多的。”褐手人道。 “所以我要说‘还是可以强化’。”灰手人笑道。 “重复?”褐手人道,“你又重复我的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道。 “可以。”褐手人道,“但跟我刚才说的一字不差了。” 灰手人笑道:“就是刻意重复了你的话。我就是这么想的,也不影响我重复你的话;我重复你的话,也不影响我就是这么想的。” 褐手人道:“但是,尽管按照我刚才说的,惋惜似乎有些意义,但将它说出来多少带些不甘的色彩。” 灰手人笑道:“不甘自然是有的。” (六千三百五十八)慨叹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不甘,还会带出些别的什么吧?” “你是想说一些就像默默慨叹时流露出的情绪吗?”灰手人问。 “你在说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那些话,我说得还算清楚了吧?”灰手人道,“我想,你似乎不需要我来解释?” “我理解的是,那种不甘所带出的情绪,就跟默默慨叹时流露出的情绪差不多。”褐手人说。 “嗯,没问题啊。”灰手人道。 “就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问。 “是啊,我说的也不像是有别的意思的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嗯,大概就是我理解对了。” “你是不是不希望带出来?”灰手人问。 “刚才是有这样的意思。”褐手人道。 “现在已不这样想了?”灰手人问。 “好像你也没怎么为那种带出的情绪而不舒服。”褐手人道,“这样,也就没什么了。” “你刚才想着的是我?”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嗯,我刚才在想带出的像默默慨叹时流露出的情绪会不会令你感到不舒服。” 灰手人问:“你呢?” “我?此刻没有。”褐手人道。 “我懂了。”灰手人说,“之前是有的,对吗?” 褐手人道:“是,但也就是那么一小会儿时间吧。” “多小的一小会儿啊?”灰手人问。 “反正已经过去了。”褐手人道。 “怎么过去的?”灰手人问。 “就是看你好像也不至于感到不舒服,那我也就认为没什么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只是笑。 褐手人突然想到事情会不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问:“你是不是也感到过不舒服,只是已经过去了?” 灰手人道:“你刚才都说你认为没什么了,那就是过去了啊,过去的还说它做什么呢?” 褐手人顿了顿,说:“我认为我刚才可能想的并不对。” “我都说了,过去了啊。”灰手人道。 “你不想再提,也算是证实了我的想法。”褐手人道,“我的确是想错了。” 灰手人问:“你认为什么才是想对了的啊?” “你都说了,过去了。”褐手人道。 “我又想听你说了,你刚才的话引出了我搞清楚的想法。”灰手人说。 “我刚才的确想问问你,求证一下,但此刻你这么问,我又担心如果我说了,反倒会令你不舒服。”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不用考虑那么多了,我不会不舒服,我都说得那么肯定了,你就直接说了吧。” 褐手人说:“我刚才想向你求证一下,是不是其实此前的不敢带出的像默默慨叹时流露出的情绪已经令你感到不舒服了?” “我说实话,是那样的。”灰手人道,“所以我之前才会跟你说过去了。此刻告诉你这个之前,我还犹豫了一下呢。” “为什么?”褐手人问。 “我考虑了会不会引起你的其他情绪啊。”灰手人道。 “情绪。”褐手人说,“到了这个时候,你我都会考虑到彼此的情绪。” (六千三百五十九)记全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也没那么新鲜了,是不是?” “相对于以前来说,算是新鲜的。”褐手人道。 “当工具的时候?”灰手人问。 “自然是啊。”灰手人道,“那个时候,哪里会考虑什么情绪不情绪的?” “是吗?”褐手人故意笑道,“好像也不一定啊。” “哦,你又想到我说的情况之外的情况了。”灰手人道。 “本来你也没明确地说你所说的是什么情况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没明确说,但跟明确说了也差不多。” “这是怎么回事?”褐手人故意问。 “我知道你是成心这样问的,但我还是会回答的。”灰手人道,“因为虽然我没明确说,但实际上事情还是听清楚的。” “哪方面清楚?”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认为你能想到我所说的‘没那么新鲜’纯粹就是针对这段时间而言的。” 褐手人笑道:“然后呢?” “然后你就想到了不属于这段时间的情况。”灰手人说。 “我可没说出来我想的是不属于这段时间的情况啊。”褐手人道,“你还记得我刚才是怎么说的吧?” “当然记得了。”灰手人笑道。 “既然你记得,我再次说出来的时候你应该就不会否定了吧?”褐手人笑道,“我刚才说的是‘好像也不一定啊’,这没错吧?” “不。”灰手人只说了一个字。 褐手人笑道:“这你也会否定?如果你否定,是不是就表示你记错了啊?” “这可不能表示我记错了。”灰手人道。 “这么肯定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是啊。” “你这么说,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褐手人问。 “没出现。”灰手人笑道。 “看来你就算把话说绝对了,也没事了啊。”褐手人道。 “目前好像是没事的,一会儿就不好说了。”灰手人笑道。 “这么严谨吗?”褐手人问。 “当然严谨了,如果不严谨,我也不至于否定你刚才是那么说的。”灰手人有点调皮地笑道。 “既然你否定了我刚才说的是‘好像也不一定啊’,那么你来说一说,我刚才是怎么说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用听起来有点得意的语气对褐手人说:“你刚才先说了‘是吗?’,然后才说了‘好像也不一定啊’,是不是这样?我这么说你不能否认吧?我这么说严谨不严谨?” 褐手人大笑道:“嗯,我不能否认。严谨。我说个‘是吗?’你都给严谨地加上了。” “所以我没记错。”灰手人道。 “我那种就叫记错了吗?”褐手人问。 “也不能叫记错了。毕竟你第一次说了‘好像也不一定啊’,第二次你说出来的也是‘好像也不一定啊’,又没改其中的字。”灰手人道。 “我那种不能叫记错了,是不是只能叫‘没记全’?”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还真会给我找理由。” “你认为我算是记全了?”褐手人问。 (六千三百六十)补洞 “那要看从哪里算起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认为从哪里算起都可以吗?” “是啊。”灰手人道,“你那种,就是从后面开始算起了。” 褐手人笑着说道:“你不认为从后面开始算起本身就是一种‘不全’吗?” 灰手人笑道:“要看你把你前面说的‘是吗?’算在哪里了。” 褐手人道:“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能不能认为‘是吗?’根本不算我说的那话的一部分啊?” “其实要是严格说的话,可以不算是一部分。”灰手人道。 “你为什么会认为严格说的话可以不算是一部分?”褐手人问。 “毕竟‘是吗?’是在回应我之前的话,可以不算成是新的一段话的开头。”灰手人笑道。 “你真是这么想的?”褐手人问。 “当然可以这么想啊。”灰手人说,“此前我说的是‘那个时候,哪里会考虑什么情绪不情绪的?’,是说‘是吗?’就是质疑我那话的呗。” “你说可以这么想,就表示也可以不这么想,是不是?”褐手人问。 “反正要看怎么解释了。”灰手人道。 “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是不是?”褐手人问。 “当然了,这么久以来,这种事还见得少吗?”灰手人问道。 “自然是不少的,跟着用主一起做事,这种事要是见少了才新鲜呢。”褐手人道。 “好多都发生在用主本人身上。”灰手人说。 “还是我们之前说过的话题,就是用主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褐手人道,“如果他要是想从我们的话里找漏洞,那是随时可以找的。” “所以我们有时候提前从自己准备说出口的话里找漏洞,想好了,自己把可能被用主找的漏洞补上,然后再说。”灰手人继续说道,“我说得对吗?我这次可是说的‘我们’,就是把你也带上了,如果你认为不妥,我可以把‘们’去掉啊。” “你成心的吧?”褐手人问,“你这样说怎么可能不妥?把我带上有什么问题吗?” 灰手人笑道:“我可是根据我自己的情况揣测了你的情况啊。” 褐手人道:“什么是你揣测的啊?” 灰手人说:“就是补洞啊,有时从自己准备说出口的话里找漏洞,想好了,自己把可能被用主找的漏洞补上再说出口啊。”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褐手人问。 “但这可以算是你说话之前的过程,不算是我已经看到证据的啊。没看到证据的内容,我就这么说,不就是揣测吗?”灰手人问。 “如此明显的事,不需要你直接看到的证据了。”褐手人道,“你那样,我就那样啊。” 灰手人笑道:“你可真会给我找理由啊。” 褐手人道:“不光是我会找理由吧?” 灰手人笑道:“嗯,我自己也会给我自己找理由。” “还有谁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哈哈笑道:“还有用主啊,也会给我找理由。” (六千三百六十一)透石 “你怎么把用主也说上了?”褐手人笑问。 “这事不能说用主吗?这次我可不是刻意要说用主的。”灰手人道。 “那是什么情况?”褐手人问。 “实事求是啊,用主的确会给我找理由。”灰手人道。 褐手人想到了大概可能是什么意思,但又不确定,便还是问了灰手人:“用主给你找什么理由?” “给我找惩罚我的理由啊。”灰手人大笑道。 “你还真是这么想的啊?”褐手人问。 “你想到了?”灰手人问。 “当时并不确定。”褐手人道。 “现在确定了?”灰手人故意问。 “现在你都说出来了,我还不确定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再次用调皮的语气说道:“我说的就一定对吗?” “我就信了。”褐手人道。 “信什么啊?”灰手人仍然用调皮的语气问。 “信你,信你说的!我说得够明确了吗?”褐手人问。 “哦。”灰手人道,“明确。” “你怎么显得有一点点呆啊?”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说:“怎么呆?” 褐手人道:“就是需要跟此前说话的时候不大一样。” “此前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啊?”灰手人问。 “你说‘哦’和‘明确’之前都算我说的此前说话的时候。”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哦”了一声,道:“那好像是呆了些,还不仅是一点点。” “你自己这样认为?”褐手人问。 “不是我是否认为的问题了,这已经还是事实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故意对灰手人说:“就算是事实,也可以说自己不那么认为吧?” 灰手人道:“举个例子。” 褐手人道:“那次我们一起为用主拿到了他要的东西后,他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你是说我们拿了那个叫‘透石’的东西那次吗?”灰手人问。 “自然是啊。”褐手人道。 “你所想的还真是这个啊?”灰手人问。 “自然是这个。”褐手人说。 灰手人笑道:“记得啊,他的话还挺令我震惊的,明明透石就是我们合力拿下的,他还说他不认为是我们拿下的。” 褐手人说:“我们合力拿下了透石后我还以为他会免去之前说过的要对我们进行的惩罚。” 灰手人道:“是啊,我也那么想的。” 褐手人道:“他说他不认为是我们拿下的也就算了,还说认为是他自己拿下的,而我们只是在他的设计下先接触到了。” 灰手人笑道:“若不是你用一只手,我用一只手,同时触碰那个透石,那透石还会牢牢地待在那里,可下不来吧?” 褐手人道:“我看是,之前他自己说他没法拿的,因为他使用法术后两只手都不能直接摸透石。” “那是他前面说的,而且像是漫不经心一说,就好像没想到我们都会记得他的那话一般。”灰手人道。 “看起来像是这样。其实他若是不说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自己用双手去拿。他就跟说漏嘴了一般。”褐手人道。 (六千三百六十二)说漏 灰手人笑道:“就是说漏嘴了吧?” “他以前也出现过说漏嘴的情况。”褐手人道。 “而且不是只有一次啊。”灰手人道。 “只是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褐手人道。 “是啊,他有时候是故意说漏嘴给我们听的。”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褐手人道,“难道他说漏嘴之后还会告诉你一声吗?” “当然不是啊。”灰手人笑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褐手人问。 “猜啊。”灰手人道。 “我还以为你跟我的情况不一样,原来差不多啊。”褐手人道。 “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道,“你也是猜吗?” “是啊。”褐手人道,“纯粹靠猜。” “你靠猜之后相信自己猜的跟实际情况一致吗?”灰手人问。 “当然相信了。”褐手人笑道。 “就这么肯定?”灰手人问。 “我可是有证据的。”褐手人道。 “每次都有?”灰手人问。 “每次都有。”褐手人笑道,“没证据的时候,我不会轻易下结论的。” “这个我是相信的。”灰手人道,“你一向都那么严谨。” “你不是也严谨得很吗?”褐手人问。 “我严谨?”灰手人道,“还是小心翼翼啊?” “不冲突吧?”褐手人道,“这两个可以同时存在啊。” “好像也是啊。”灰手人说。 “如果我说你正因为严谨所以小心翼翼,你认为有道理吗?”褐手人道。 “有道理。”灰手人笑了笑说,“但我认为这好像用来说你更适合吧?” “无论是用来说你,还是用来说我,都适合吧?”褐手人问。 “你这样认为的话,好像也行。”灰手人道。 “什么叫也行?”褐手人道,“明明就是这样。” 灰手人笑道:“好,明明就是这样,我承认了,行不行?” “行啊。”褐手人道,“其实说的时候,我也感受到了无奈。” “我也感受到了。”灰手人笑道。 “哪方面的无奈啊?”褐手人问。 “当然是严谨和小心翼翼方面的无奈啊。”灰手人道。 “嗯,我理解。”褐手人道。 “你说你刚才也感受到了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如果可以不那么严谨,不那么小心翼翼,我也想轻轻松松的。” 灰手人笑道:“现在算轻松吗?” “算啊。”褐手人道。 “舒服吗?”灰手人问。 “舒服。”褐手人回答。 “习惯吗?”灰手人问。 “习惯,特别习惯。”褐手人道,“只是还是有些惋惜的。” “又惋惜什么?”灰手人问。 “我认为你是明白的。”褐手人说。 “应该是吧。”灰手人道。 “是什么?”褐手人问。 “当然是明白啊。”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道。 “这不明不白的,你就说‘对’了?”灰手人问。 “挺明白的啊。”褐手人笑道。 “你管这个叫挺明白的?”灰手人问道。 “不可以吗?”褐手人问。 “你还没说什么呢。”灰手人笑道。 (六千三百六十三)难想 褐手人笑道:“不用我说啊,你肯定已经懂了。” 灰手人道:“你就这么确定?” “确定啊。”褐手人说,“又不是什么难想的事情。” “哪种算是难想的事情啊?”灰手人问。 “未来。”褐手人道。 说完,褐手人又感到这样说不大好,便赶紧补充道:“未来用主会怎么样,这种事就比较难想啊。” 灰手人道:“你好像很关心用主啊。” “自然是关心的,要是不关心,我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吗?”褐手人道。 “那叫关心吗?”灰手人问。 “叫啊。”褐手人道,“我知道,你想说,我认为的关心也就是关注而已,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 “真被我猜对了吧?”褐手人道。 “猜对了。”灰手人笑道,“就是关注,我刚才想说的就是关注,但说成了关心。你知道我是怎么说错的吗?” 褐手人道:“你还想跟我讲一讲你说错的过程吗?” 灰手人笑道:“你认为如果我讲了,会显得我很无聊吗?” “当然不会了。”褐手人道,“我巴不得你讲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是不是因为只要是我讲的,就不会显得我很无聊啊?” “你听听你问的叫什么话啊。”褐手人笑着问道。 “怎么了?”灰手人道,“你又在我话里找漏洞了?” 褐手人笑道:“这不是找漏洞不找漏洞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你问我是不是因为只要是你讲的,就不会显得你很无聊。前面说了只要是你讲的,后面说就不会显得你很无聊,前后都是你啊!” “怎么了?”灰手人问。 “听起来挺好玩啊,谁这么问啊?”褐手人问。 “我啊,我就是这么问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你把前面的你,换成别人呢?” “为什么要换啊?”灰手人问。 “没为什么,就说换一个。”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我就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只要是用主讲的,就不会显得我很无聊啊?’” 褐手人大笑道:“这中间就好像还出现了些别的事一样。” “什么事?”灰手人问。 “就好像说,你做了一件事原本应该显得挺无聊的,但因为那件事是用主讲出来让你做的,就不会显得我做那件事很无聊。”褐手人说道。 说完,褐手人突然感到自己好像显得有点无聊,于是笑道:“就是我瞎想瞎说的,你听听就算了,其实我说的也挺没意思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怎么没意思了?你瞎想都能想出这么多来。” “这又不是什么难想的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但是很有趣啊。” “有趣?”褐手人道,“不是吧?刚才我说的时候都感到自己显得有点无聊。” 灰手人笑道:“你才不会显得无聊。”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褐手人笑道,“不是说我,而是说你,你才不会显得无聊。” (六千三百六十四)看人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什么叫我才不会显得无聊?” 褐手人笑道:“就是这话本身的意思啊,你能明白。” 灰手人笑道:“你这话正好验证了。” “验证什么了?”褐手人问。 “就是因为是我,才不会显得无聊啊。”灰手人笑道,“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说是我才不会显得无聊难道不是因为你看人,不看事吗?” “然后呢?”褐手人道,“就验证了?” “你这么问,一听就知道你已经想到我想说的是验证了什么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我的确知道了。” “我就是想说,如果你看人,不看事的话,就验证了你深陷在某种模式里,一直都没出来。”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这还需要验证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认为根本不需要验证?你反正早就承认了,是这样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是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道,“我很享受被你说深陷在某种模式里的感觉。”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之前你说你刚才想说的就是关注,但说成了关心,又问我是否知道你是怎么说错的,到了现在你还想跟我讲一讲你说错的过程吗?” 灰手人笑道:“当然想讲啊,当时想讲,现在也想讲。” “那正好。”褐手人道,“你想讲,我想听。” “你想听到什么?”灰手人笑道。 “具体的我才不说,我只说我想听到你讲。”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当时我在说‘关注’的时候,想到了你。” “想到了我,就把‘注’说成‘心’了?这解释得通吗?”褐手人笑道。 “当然解释得通啊。”灰手人说,“你把我想要说的都改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改什么了?” “我是把‘关注’说成了‘关心’。”灰手人道。 “前后都是‘关’吧?”褐手人笑着问道。 “是,但它还是不一样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自然明白灰手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故意说道:“有什么不一样的?既然前后都是‘关’,那么有区别的部分就是‘注’和‘心’啊。” 灰手人笑道:“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却仍然要这样说。” “那你说说有什么区别吧。”褐手人道。 “‘关注’和‘关心’的区别,可不光是‘注’和‘心’的区别那么简单啊。”灰手人道。 “哦,很复杂。”褐手人故意笑道。 “你感受一下你笑的那个声音。”灰手人道。 “我感受到了,怎么了?”褐手人道。 “你都说你感受到了,还问怎么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我所感受到的跟你认为我所感受到的未必一样啊。” 灰手人道:“你感受到了什么?” “我感受到我笑得很正常。”褐手人道。 “能换个说法吗?”灰手人问。 “为什么要换个说法?”褐手人问。 “在这种环境里,发生什么都算正常。”灰手人笑道。 (六千三百六十五)一子 “哦,所以‘正常’这个说法就不能在这里用了吗?”褐手人故意问。 “那倒也不是。”灰手人道,“但你若是不换个说法,我就可以把你刚才所说的笑得很正常理解成任意一种很罕见的情况。” 褐手人道:“很罕见,这在你看来也算正常吗?” “在这样的环境中是啊。”灰手人说道,“在这样的环境中,之前出现的罕见的事不是也被我们认为正常了吗?” “哦,那你就利用这一点啊?”褐手人笑道。 “怎么叫利用啊?”灰手人道,“我就是讲道理啊。你说的正常的,在这种环境下就是可以理解为各种以前罕见的。” “那你理解成哪种了啊?”褐手人问。 “肯定是理解成你能想象到的啊。你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却装作不了解似的笑。”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这很罕见吗?” “装作不懂啊?”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似乎不罕见吧?” “哦,似乎不是那种特别罕见的啊。”灰手人说。 “不是特别罕见?”褐手人问。 “在这段时间里好像甚至并不能算罕见了。”灰手人道。 “对呀。”褐手人道,“这不就跟你刚才说的相违背了吗?” “跟我刚才说的什么相违背啊?”灰手人问。 “你刚才可说了,在这种环境下就是可以理解为各种以前罕见的。”褐手人道,“然而你说理解成的那个,也并不罕见吧?” 灰手人道:“是这样,但其实就算理解成并不罕见的,也不影响什么。” “影响?”褐手人道,“你所说的影响指的是什么啊?” “就是起作用的意思。”灰手人说。 “你想要起哪方面的作用呢?”褐手人问。 “不是我想要起哪方面的作用,我只是说,就算我理解成并不罕见的,对我之前的想法也不起作用,也没什么影响。”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然后你就继续认为我刚才所说的正常实际上就是你说认为的明明知道却装不知道的?” “当然可以啊。”灰手人道,“你认为不可以这样吗?” “也不是不可以。”褐手人说,“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中,你怎样我都可以认为是正常的啊。” “你怎么又说‘正常’了啊?”灰手人笑着问。 “说的就是这个,要的就是重复。”褐手人道。 “尽管都说到我了,你还是在说‘正常’?”灰手人问。 “之前是你自己问我能不能换个说法,可不是我要换说法的啊。”褐手人笑着说道。 “行吧,你这么说的话,我好像也无话可说了。”灰手人道。 “你这样算是让我一局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我们在下棋吗?”灰手人问。 “当然不是啊,要是在下棋,我也就是让你一子吧?”褐手人道,“需要让你一局吗?” “让我一子跟让我一局是可以同时存在的情况啊。”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想说,有时候让了一子,整局就都输了?”褐手人问。 (六千三百六十六)整局 灰手人笑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个要看情况。”褐手人笑道。 “你就说有没有这种情况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了笑,对灰手人说:“你要是说下棋时有没有这种情况,我肯定说有啊,就是有时候就是让一个子,整局就都输了啊。但是,有多少人会在让一个子就会输掉整局的情况下让出那一子呢?” 灰手人笑道:“我就可以。” “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褐手人问。 “我想说的是此刻我跟你之间,如果让一子会导致我整局皆被‘让出去’,我就是乐意的啊。”灰手人笑道。 “你这情况也太特殊了吧?”褐手人问。 “你是说我这个人的情况太特殊了,还是说我说的这种情况太特殊了?”灰手人道。 “都可以啊。”褐手人说,“你说的这种情况之所以显得如此特殊,跟你这个人特殊也是有关的吧?” “哦,倒也是。”灰手人道。 “所以咱们先不讨论这种极其特殊的情况可以吗?”褐手人问。 “是只有我一个人会这样吗?”灰手人问。 “当然不是了。”褐手人笑道。 “回答得这么果断啊?”灰手人道,“你是真不担心自己说错。” “不但不担心自己说错,甚至都不担心自己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褐手人道。 “不担心归不担心,但没那么舒服的那种感受会不会真的出现,跟担不担心可是两回事啊。”灰手人说。 “的确是两回事。”褐手人有点得意地笑道,“但我说完那话后,的确没出现任何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灰手人故意坏笑道:“你想过下一刻会出现什么感受吗?” “下一刻?”褐手人道,“下一刻就算是真出现了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也不能说是我刚才得意地说那话引起的吧?” “你自己说你得意?”灰手人问。 “是啊,就是我自己得意,我就会说出来,说给你听啊。”褐手人笑道,“就喜欢这种想说什么就说出来的感觉。” 灰手人笑了笑,也有些得意地对褐手人说:“尤其是说那种就算你没说我也能了解的话,是不是?” “你刚才知道我得意吗?”褐手人问。 “当然知道啊。”灰手人笑道,“挺明显。” 褐手人说:“你现在也挺得意啊。” “是啊,我说的时候也感到得意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还说‘当然’,说得那么绝对,你就不担心下一刻会出现什么感受吗?” “下一刻就算是真出现了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也不能说是我刚才得意地说那话引起的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就把我的话重复了?” “照搬了。”灰手人道,“毕竟正好适用啊。” “此刻你也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褐手人问。 “一点都没出现。”灰手人笑道,“刚才我问你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这样,你为什么那么果断地说当然不是了啊?”灰手人问。 (六千三百六十七)特指 褐手人道:“因为我知道至少还有另一个人也会这样啊。” “谁啊?”灰手人装作不知问道。 褐手人看对方又是明知故问,于是说:“你认为是用主吗?” “啊?”灰手人愣了一下说道。 褐手人见状笑道:“你好认真啊。” 灰手人说:“你在耍我?” “谁耍谁啊?”褐手人笑道,“明明是你在你知道另一个人是谁的情况下还假装不知道,故意问我的。这算不算耍我啊?” “这能算耍你?”灰手人笑着问。 “也不是一定要算成耍我,但如果说你那种不算耍我的话,我那种也不算耍你。”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哦,你就是为了说这个啊? “那你知道至少还有哪个人也会这样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故意笑道:“知道啊,我这就说。就说今天,在场的只有三个人,是不是?” “是啊。”褐手人道。 “刚才你提了用主,明显不是,但是呢,用主是不在场的。”灰手人笑道。 “你怎么知道不在场?”褐手人问。 这一问着实令灰手人一愣,道:“起码我现在是看不见用主的。” “看不见就一定不在场吗?”褐手人问。 “不能说看不见就一定不在场。”灰手人道,“但我这次所说的‘不在场’,特指看不见,这样可以吗?” 褐手人笑道:“嗯,行,哪怕你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偏要把它们完全等同,也无所谓。” 灰手人问:“完全等同?” “嗯,就是哪怕你说你这次说的‘看不见’就等于‘不在场’,在我这里也是行得通的。”褐手人笑道。 “你都说行得通了啊,我也认为行得通了。”灰手人说。 “在不在场与是不是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褐手人问。 “反正刚才提到的那个不在场的用主,肯定不是你说的‘至少还有另一个人也会这样’的那个人。”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不在场的用主不是我说的‘至少还有另一个人也会这样’的那个人,又能说明什么呢?” “也不是能说明什么。”灰手人笑道,“我只是想说,既然刚才提到的那个不在场的人不是‘至少还有另一个人也会这样’的那个人,接下来我就不会说个不在场的了。” 褐手人笑道:“哦,你是因为这个而不再说不在场的了?” 灰手人笑道:“不管因为什么,我接下来要说的就一定是在场的。” 褐手人问灰手人:“按你所说的在场的意思来理解,现在在场的有几个人啊?” 灰手人道:“很明显,三个人啊。” “那么你要说的就是这三个人之一吗?”褐手人问。 “肯定是啊。”灰手人笑道。 “这三个所谓在场的人里,其中有一个人是已经说了‘是只有我一个人会这样吗?’这话的人吧?”褐手人问道。 “没错啊,说了那话的就是我。”灰手人道。 “所以可以把你排除了。”褐手人笑道。 “对,只剩下两个人了。”灰手人道。 (六千三百六十八)十组 褐手人问灰手人:“哪两个人啊?” “那个人,还有我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故意说道:“刚才我说因为我知道至少还有另一个人也会这样啊,你现在知道是谁了?” 灰手人假装不知道,笑着问:“你要说谁啊?” 褐手人看灰手人故意装不知道,于是开玩笑的兴趣更浓厚了,立即说道:“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都没想出来吗?” 灰手人继续假装不知道,问:“这真是显而易见的吗?” 褐手人笑道:“在你看来那么难了解吗?” 灰手人道:“很难啊。” “猜都猜不出来吗?”褐手人继续故意问。 “太难猜了,就算我长出二十只手,也难猜啊。”灰手人笑道。 “二十只手?”褐手人问,“你猜这个还会用到手?” “就算用二十只手放在别人头上,让别人来猜,然后问别人结果,估计也不容易猜到啊。”灰手人道。 “哦,这么用二十只手啊!”褐手人笑道,“其实没必要啊。” 灰手人问:“怎么没必要啊?我自己猜,难猜出来,那么就多找些人来猜啊。” 褐手人道:“我不是说你多找些人来猜没必要。” “那你说什么没必要?”灰手人问。 “我是说你没必要长出二十只手。”褐手人道。 “这话说得就好像你真有办法让我长出二十只手似的。”灰手人笑道。 “我都说了没必要了,你怎么还说真有办法让你长出二十只手啊?”褐手人问。 “有没有必要,跟能不能,是两回事。”灰手人道。 “我都认为没必要的事,就肯定不会去做。至于能与不能,也没多大区别了吧?”褐手人笑道,“我说的只是必要性,只是在说这个啊,是你扯到别的上去的,对不对?”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行,那你就说有没有必要的事吧。告诉我,为什么没有必要。” 褐手人笑道:“你都说了用二十只手放在别人头上,让别人来猜,然后问别人结果啊。只是用手放在别人头上,根本不需要长出那么多只手来啊。找来二十个人,每次用两只手放在两个人头上,这样放十组不就行了?” 灰手人大笑:“你也说了,十组,要做十组啊!” “这很多吗?”褐手人问。 “做十组的时间可跟一次做完的时间不同啊。”灰手人笑道。 “真差那一点时间吗?”褐手人问。 褐手人说完这话又有点后悔了,认为自己不该提时间,毕竟时间容易令二人想起还有多长时间能这样聊下去。于是褐手人赶紧说起了别的:“关键是,用两只手,做十组,你随随便便就能做到,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刚才是谁说的‘说的只是必要性,只是在说这个啊’这话啊?” 褐手人有点庆幸灰手人没继续就着时间的话题说下去,而是随着自己继续讨论必要性。 褐手人笑道:“刚才是我说的啊。这才多一会儿啊?” (六千三百六十九)好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对呀,这才多一会儿啊,你不至于忘了刚才说的,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什么是不是啊,只要你没忘就好啊。” “行,只要你没忘刚才说的,那么接下来就好说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接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灰手人笑道:“说的只是必要性,只是在说这个啊,既然如此,那用两只手做十组是否随随便便就能做到就不在我们讨论的范围内了,是不是?” 褐手人“哦”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想不讨论这个啊?” “是我不想吗?”灰手人笑着问褐手人问。 “你要是想,你就会讨论了啊。”褐手人笑道。 “你自己已经承认了‘说的只是必要性,只是在说这个啊’这话就是你说的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是承认了。” “所以就是你自己不想讨论是否随随便便就能做到这个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是刚才啊。” “现在你想讨论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此刻想的是不管讨论什么,只要别再继续就着时间的话题说下去就好。 为了防止灰手人把话题拉回去,褐手人故意说引起灰手人思考的话:“我现在既没说想讨论,也没说不想讨论。” “事实上两种你都说了。”灰手人坏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就是想要说‘我现在既没说想讨论,也没说不想讨论’这话里既包括了‘想讨论’三个字,也包括了‘不想讨论’四个字,是不是这样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可真清楚啊。” “你这口气,到底是在讽刺我啊,还是什么意思啊?”褐手人笑着问。 “我这可不像是讽刺你吧?”灰手人笑问。 褐手人笑道:“那你说的话就是本来的意思吗?” “是啊。”灰手人笑道,“这个时候又不需要你听出什么弦外之音来。”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都是习惯啊,不需要的时候我也会多想。” 灰手人笑道:“那你就那么想吧,反正我只是在说你可真清楚。” 褐手人道:“你这么说,就代表我说对了,是不是就这么简单?” “是。”灰手人说,“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把某个话题绕开啊?” 褐手人一惊,故作平静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啊?” 灰手人笑道:“我可不是刚知道这个的。” “你知道什么啊?”褐手人问。 “刚才的话,你说完之后,赶紧就接了别的话题。”灰手人笑道。 “什么话?什么话题啊?”褐手人问。 问完这话,褐手人又不希望灰手人真回答,便又赶紧说道:“算了,爱是什么是什么吧。现在我们要不要问问那个人怎么回事啊?” 灰手人笑道:“怎么突然又说起那个人来了?刚才的还没说完。我之前对你说做十组的时间可跟一次做完的时间不同,你问了我是不是真差那一点时间。” (六千三百七十)难给 褐手人因为一再想要回避的话题还是被灰手人再次提起了,打算赶紧混过去,于是道:“你看那个人啊。” 灰手人看了一眼,见那个人倒也没出现什么明显异常,于是道:“有什么急事吗?” “有啊。”褐手人故意说。 灰手人问:“肯定不急。” “你怎么说得那么绝对啊?”褐手人问。 “虽然你认为我说得绝对,但我可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灰手人笑道,“起码目前还是这样的。” “这不代表你说得不绝对啊。”褐手人笑道。 “如果你认为我说得还是绝对,也可以给出证据啊。”灰手人明知道说话这种事没什么绝对不绝对的,却还是开玩笑。 褐手人见灰手人已经在说别的话题了,就想着不管对方说什么都比继续讨论刚才自己一再想要回避的关于时间的话题好些。 “说话绝对不绝对都能给出证据吗?”褐手人笑道,“这种证据可难给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也知道难给啊?” “证据难给不代表你的话说得不绝对。”褐手人笑道,“你刚才强调你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这个已经不能用来证明什么了。” 灰手人笑道:“怎么不能证明什么了?该不会是因为这话是我说的吧?” “话是谁说的跟这个可没什么关系吧?”褐手人问。 “哦?”灰手人道,“那你认为跟什么有关系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都说了证据难给了。” 灰手人笑道:“就是说你依然没找到证据,对吧?” 褐手人笑而不答。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个提示啊?” “你给一个啊。”褐手人道。 “我还是不给了。”灰手人笑道。 “那你说这个是为了什么啊?”褐手人问。 “看你反应啊。”灰手人笑道。 “看我反应干嘛啊?”褐手人问。 “你为了避开那个话题可真是不容易。”灰手人笑道。 这时褐手人还是不想再次正面说这个,甚至在想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回避关于时间的话题。褐手人也想到了此前无论是灰手人还是自己都出现过那种想开了的状态,但到了这段时间自己却特别想回避那个关于时间的话题,这好像有点奇怪。 然而接下来褐手人便暗想:有什么好奇怪的?刚才有段时间我的确好像是看开了的,但现在就是不想提起这个啊,这也没什么。在这样的地方那么多事都属于正常的,我这样也并不新鲜。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还在想啊?” 褐手人不想说刚才那个话题就没说,而是跟灰手人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刚才我说证据难给吗?” “你刚才在想的是这个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啊,没回答我是否知道为什么刚才我说证据难给。” “我肯定是知道的啊。”灰手人笑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若是再早些时候,证据便不会如此难给。”灰手人笑道。 (六千三百七十一)算细 褐手人笑道:“你是想若是再早些时候,如果说话太过绝对,就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灰手人笑了笑。 “又被我说中了?”褐手人道。 “你又没细说。”灰手人笑道。 “你还让我怎么细说啊?”褐手人道,“说多细算细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起码要比你刚才说得细。” “只是比我刚才说得细就行啊?”褐手人道,“哈哈,这也太容易做到了。” “你倒是做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此前呢,你我有一段时间一说绝对的话就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如果是那个时候你说了绝对的话,那么我就可以以你出现了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为证据来证明你说的话绝对了,尽管也不严谨,但我可以这样说。然而现在就不一样了,这段时间就算我们说了绝对的话,也不至于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所以这证据就难给了啊。你认为我这解释够细了吗?” 灰手人笑道:“够,这就够了。你为什么没一开始就说这么细啊?” “你说你啊,我刚才没说这些的时候,你说我说得不够细。”褐手人笑道,“后来我说了这些,你又说我为什么没一开始就说这么细。到底怎样你才满意呀?” “你怎样,我都满意。”灰手人道。 “啊?”褐手人一愣。 “我现在就很满意啊。”灰手人道,“之前你没说这段话的时候,我也没不满意。如此说来,是不是我怎样,你都满意?” “好像还真是这样。”褐手人道,“反正你深陷在那种模式里,这样一点都不新鲜。” “又转向说我深陷在那种模式里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啊,你会承认的,是不是?” “你也会承认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我承认什么?”褐手人问。 “承认你深陷在那种模式里啊。”灰手人道。 “我又不是刚刚才承认,我之前就承认了吧?”褐手人问。 “如果你说你之前都承认了,我也可以这样说,我之前都承认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问一遍啊?” “毕竟情况是会变的。”灰手人道。 “你怎么突然显得那么深沉?”褐手人问。 “我不过是说了句普普通通的话,怎么就显得深沉了?”灰手人笑着问。 “你说这话令我想起了世间很多的无奈。”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反正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喜欢怎么想都可以啊。” 褐手人又想起了之前说的关于时间的话题,忽然认为自己去躲避那样的话题,大概也是不想直面某种无奈。 尽管褐手人并不认为灰手人也会在这一刻想到之前自己躲避关于时间话题的情况,但还是想赶紧说点别的,防止灰手人想到,便说:“我现在在想一些用主使用过的法术。” 灰手人问:“哪些法术啊?” “太多了啊。”褐手人道,“用主会的法术那么多。” (六千三百七十二)画完 灰手人道:“所以现在让你随便说一个你都说不出来了吗?” “我说不出来,就你说啊。”褐手人笑道,“都看我说不出来了,不打算帮我所说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我要是也说不出来呢?” “可是你刚才说的让我随便说一个我都说不出来啊。”褐手人笑道。 “那是因为你说了用主会的法术那么多啊。”灰手人笑道。 “怎样?”褐手人道,“你是不相信用主会的法术多吗?” 灰手人笑道:“我哪敢不相信?” 褐手人笑得差点改变了自己之前的姿势,于是道:“你竟然说哪‘敢’不相信!” “出乎你的意料了吧?”灰手人问。 “是啊,这也太出乎意料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有什么新鲜的,就好像你没听说过我这么说似的。” “就是因为听说过才感到如此惊讶啊。”褐手人道。 “你终于感到惊讶了。”灰手人道。 “你以为我听到什么就波澜不惊?”褐手人问。 “起码比起以前来,是这样的吧。”灰手人道,“你以前听过我这样说,为什么如此惊讶?” “因为那是以前啊。”褐手人道,“正因为那是以前,所以你出现那样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若是现在可就奇怪了。” “以前也不常见吧?”灰手人笑道,“我不就是有一次不小心说漏嘴了吗?” 褐手人笑道:“那件事呢,表面上看就是你偶尔一次说漏嘴,但若是深究的话,背后的原因并不简单啊。” “有什么需要你深究的啊?”灰手人问。 “我不是此刻认为那事有需要深究的地方,而是以前我就已经深究过了啊。”褐手人笑道,“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也没法改变了,是不是?”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说的跟我说的是同一件事吧?” “自然是啊。”褐手人笑道。 “你说说那次的具体情况。”灰手人道,“我听听到底是不是。” “就是我在用主不在场的时候问你信不信用主能在半个时辰内把该画的法符都画完。”褐手人笑道,“是不是这件事啊?” 灰手人道:“是。” “那次你相信用主能画完吗?”褐手人问。 “你问我的时候,我其实是不信的。”灰手人笑道,“我问你的时候,你也是不信的,对吧?” “多明显的事啊,半个时辰不可画完啊。”褐手人道。 “你都知道不信,还要那样问我。”灰手人道。 “我当时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褐手人道。 “我回答你问题的时候想着别的事呢,有点乱了,就说了不该说的话。”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当时说的就是刚才你说的那句话啊。” “一字都不差,真是巧了啊。”灰手人笑道。 “你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吗?”褐手人问,“就为了令我想起那次的事情?” “不是故意的啊。”灰手人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 (六千三百七十三)发狠 “倒也不新鲜。”褐手人道。 “嗯,反正不管是什么情况,在这样的环境里都不新鲜。”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再次说起了之前在讨论的话题:“刚才我说因为我知道至少还有另一个人也会这样,你现在确定是谁了吗?要说确定的啊,不要含湖。” 灰手人笑道:“我们不是在讨论用主吗?” “是在讨论用主啊,讨论用主半个时辰不可能画完的事啊。”褐手人笑道。 “不想先继续讨论这个吗?”灰手人问。 “听你的,先讨论这个也无妨。” 褐手人心想,只要不转回时间那个话题,就算讨论用主不可能画完那件事也没什么影响。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知道我当时说完‘我哪敢不相信?’后有什么感受吗?” 褐手人笑道:“有些担忧。” “你看出当时我在担忧了吗?”灰手人问。 “首先我的确是看出来了,其次就算我没看出来,我也知道你会有怎样的感受。”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因为如果是你的话,说漏嘴也会担忧,是吧?” 褐手人笑道:“是啊,哪怕是用主不在场跟在场的后果差不多。” 灰手人道:“我是这样。”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最担心的就是用主知道你说过‘我哪敢不相信?’,是不是?” “那时候担心你知道,就是担心用主知道吧?”灰手人笑道,“就像你说的,差不多。” 褐手人道:“你把我等同于用主了?” 灰手人笑道:“你要是这样理解,好像还挺有趣的。” 褐手人“嗯”了一声,模彷用主的口气,说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你该不会真是用主本人吧?”灰手人道,“变成跟我一起做事的人的样子来试探我吗?” 褐手人大笑:“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种事听起来还挺刺激的。” 灰手人用听起来显得严肃的声音说道:“到了这时候,我都知道你是用主本人了,你还在掩饰,是为了继续试探我吗?” 褐手人笑道:“我现在听你说着这种话,都能想到如果是真的,到底多麻烦。” 灰手人笑道:“麻烦吗?” “你是想说‘刺激’?”褐手人笑着问。 “是啊。”灰手人道,“主动找刺激,就不能嫌麻烦啊。” “你要主动找这种刺激吗?”褐手人问。 “你认为此刻能刺激到令人发抖的程度吗?”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道,“就算此刻我面前的你其实是用主本人,我也不会发抖。” 灰手人故意笑问:“会发疯吗?” 褐手人说道:“会发狠。” “为什么要发狠啊?”灰手人边笑边问。 “因为他冒充了跟我共同做事的人啊。”褐手人说,“他冒充的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哦,这样啊。”灰手人道,“这个人,对你来说怎么重要?” “这个人,如果跟我是同一个人呢?”褐手人问。 “你是这么想的啊。”灰手人大笑道。 (六千三百七十四)个体 “你不认为这样想很有道理吗?”褐手人问。 “想想你对用主发狠的样子,就感到有点好玩。”灰手人道。 “就是因为有一种稀有感,才更好玩?”褐手人问。 “有可能吧。”灰手人说,“很有新鲜感。” 褐手人问:“这算是讨论完用主的事了吗?” 灰手人笑道:“之前我们讨论的是用主不可能画完的事,后来讨论成这样了。” “也就是说你对刚才我们的讨论不算满意吗?”褐手人问。 “没不满意啊。”灰手人道。 “你想不想再讨论讨论刚说过的用主不可能画完的情况啊?”褐手人笑着问。 “这倒不用了,反正刚才没少提到用主。”灰手人道。 “哦,你就是想提到用主啊。”褐手人道,“一提到用主,说一说,你就有一种释放感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种释放感?”灰手人问。 “毕竟一般情况下,也没法那么谈用主吧?”褐手人道,“我是说以前我们当工具的时候。” “嗯,可能有一定关系,难怪我说用主的时候有一种释放感。”灰手人道。 “真有?”褐手人道,“连‘释放感’都被我说准了吗?” “说准了啊。”灰手人说道,“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能说准。” “为什么?”褐手人问。 “因为你也有释放感,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我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种靠说用主而出现释放感的情况本身。” 灰手人问:“因为感到这种释放感其实依赖另一个个体了?” 褐手人笑道:“你很了解我是怎么想的啊。” “真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笑道,“此刻我其实很希望能出现那种不切实际的状态。” “哪种不切实际的状态?”灰手人问。 “就是不需要说用主,也能有释放感。”褐手人道,“不需要依赖另一个个体,自己本身就能产生释放感。” “这不切实际吗?”灰手人问。 “你认为有些人能做到这样吗?”褐手人问。 “我认为有些人能做到。”灰手人道。 “我跟你想法一样。”褐手人道。 “既然你也认为有些人能做到,你为什么还会说这是不切实际的?”灰手人问。 “因为对于这段时间的我来说不切实际。”褐手人道。 “你认为这段时间的你自己本身无法产生释放感?”灰手人问。 “是啊,这好像挺明显的。”褐手人道。 “我理解你的想法。”灰手人道,“如果你认为这段时间的你自己本身无法本身产生释放感,但你又不希望依赖用主的话,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产生释放感。” “如何产生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依赖我来产生释放感啊,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甚至可以认为你自己本身可以产生释放感。” 褐手人笑道:“理由就是我可以把你当成我自己,对不对?” 灰手人道:“对呀,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说出来了。” (六千三百七十五)替说 褐手人笑道:“正好替你说完啊。我说的本来就是我所猜的你想的内容。” “你是我的‘替说者’?也就是说,你自己不是这样想的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这个我就不说了吧。”褐手人道。 “你又成心啊。”灰手人笑道。 “对,经常成心啊。”褐手人道. 接下来褐手人再次提起了之前在讨论的话题:“刚才我说因为我知道至少还有另一个人也会这样,你现在确定是谁了吗?” “你又问我一遍啊?”灰手人笑道。 “你该不会是因为不想回答而不回答吧?”褐手人问。 “你这么说,我反而想问你一句,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什么而那什么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都没说清楚,我现在并不知道你说的‘那什么’是什么。” “你想听我一会儿说清楚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隐隐感到可能灰手人想说的话跟自己之前的那种行为有关,如果是那样的话,这话题还是不要继续下去更好。 褐手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但还是充满好奇心。因为想要等一段时间再回答灰手人自己想不想听,褐手人便说道:“你到底是不是因为不想回答而不回答?” 灰手人笑道:“不是啊,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不想回答了?” 褐手人顺着这话说道:“你会不会是不想现在就回答啊?” 灰手人道:“也没说过吧?” “那我可就当你想要回答了啊。”褐手人说。 “可以。”灰手人笑道,“我现在就回答。” 灰手人说完大笑了起来。 “怎么了?”褐手人道,“还没回答,自己就先笑,还笑那么明显。” 灰手人道:“那我严肃一点?” 褐手人说:“倒也不必强求,随你,舒服就好。”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我不管怎么说,你都会适应吗?” “你说。”褐手人笑道。 “就是用主啊。”灰手人道。 “什么用主啊?”褐手人说。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啊,这就是答桉,用主就是答桉,答桉就是用主。”灰手人说。 “你确定我问的是我之前问过的哪个问题吗?”褐手人问。 “确定啊。”灰手人笑道,“就因为确定才这样回答的啊。” “我问的意思可是至少还有另一个人也会这样,你有没有确定是谁。”褐手人道,“你没理解成别的吧?” “没有啊,就是回答你这个问题的。”灰手人道。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问题里的‘也会这样’指的是哪样啊?”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都没多想就说:“之前我说那一刻我跟你之间,如果让一子会导致我整局皆被‘让出去’,我就是乐意的啊。‘这样’指的自然是在让一子会导致自己整局皆被‘让出去’的情况下自己就是乐意的。” 褐手人道:“你认为在让一子会导致自己整局皆被‘让出去’的情况下自己还乐意的人会是用主?” 灰手人笑道:“现在可以这样说。” (六千三百七十六)现在 “怎么要强调‘现在’啊?”褐手人道,“你还记得之前的情况吧?当时我说因为我知道至少还有另一个人也会这样,你假装不知道,还问我是谁来着,对不对?” “对呀。”灰手人笑道,“那又怎样?”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就看出你是故意问的啊,所以我问你是否认为是用主,对不对?” “对呀。”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你的反应是怎样的啊?” “我当时就‘啊?’了一声啊。”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说,“我说你认真,你还问我是不是在耍你,这说明什么啊?” 灰手人笑道:“问个问题能说明什么啊?” “你又成心了。”褐手人笑道,“我当时还说你耍我,你又否认了,是不是?” “是啊,但这也未必能说明什么。”灰手人笑道。 “嗯,到这里就算未必能说明什么吧。”褐手人说,“我当时也说了不是一定要算成耍我,也跟你说了要是你那种不算耍我的话,我那种也不算耍你。是不是这样?” “没问题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问了你,知道至少还有哪个人也会这样,你自己说的知道,又说今天在场的只有三个人。这我也没记错吧?” “才过多久啊?”灰手人问。 “在这样的环境中,不是说过的时间不够久就不会记错的啊。”褐手人道。 “嗯,也是。”灰手人道,“然后你想说什么啊?我都猜得差不多了。”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猜出什么了?” “不说我猜的了,你就直接说吧。”灰手人笑道。 “好。”褐手人道,“你是不是笑着跟我说了:‘刚才你提了用主,明显不是,但是呢,用主是不在场的。’” “哎,这话你还一个字都不落下啊?”灰手人笑道。 “这是重点,是重点就是要说全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说全了又能说明什么啊?” “这话都出来了,你还问我能说明什么?”褐手人道,“你这也太刻意了。” 灰手人笑了笑。 “你也认为自己刻意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没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道:“你想说说明什么,你就直说吧。” “你话里都已经有了啊。”褐手人道,“行,我再说一遍,你的原话是‘提了用主,明显不是’啊。” “你这样算断章取义了吗?”灰手人问。 “不算吧?”褐手人道,“虽然没再次完整重复你的话,但我重复了这部分已经可以说明我想说的问题了啊。” “你想说明的问题是什么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当然就是你自己明确表达的意思‘不是用主’啊。” “然后呢?”灰手人道,“这跟我现在说的也不冲突啊。” “你都说了‘不是用主’。”褐手人道。 “那是之前啊。”灰手人道,“所以后来我说的是‘现在可以这样说’,我强调‘现在’就是为了表明跟之前是有区别的。” (六千三百七十七)分步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啊?”褐手人问。 “因为此前我们谈论的内容提醒了我。”灰手人笑道。 “什么内容提醒了你?”褐手人问。 “这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灰手人笑问。 褐手人笑道:“都差不多吧。” “怎么算差不多?”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不确定我算不算真不知道啊。” 灰手人问褐手人:“不确定就算差不多啊?” “是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又说:“那我就直接说吧。” “你说详细点。”褐手人道。 “这还用说详细?”灰手人问,“也行,可是怎么说算详细啊?” “一步一步来,分步。”褐手人道。 “怎么做算是一步一步来啊?”灰手人问。 “就像我刚才那样。”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刚才是不是我问了你:‘你该不会真是用主本人吧?’” “是啊。”褐手人道,“你还说了他变成跟你一起做事的人的样子来试探你。” 灰手人道:“这个确定没问题,就好说了。” “然后呢?”褐手人问。 “我说这么慢,你该不会认为很无聊吧?”灰手人问。 “不无聊啊。”褐手人道,“怎么会无聊?我这样非常符合你刚才的要求。” “哪个要求?”灰手人问。 “一步一步来的要求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那我可就继续说了。” 褐手人道:“我替你说一部分吧,然后我就问了你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还跟你说了毕竟这种事听起来还挺刺激的。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看来你有点等不及了啊。”灰手人道。 “没有等不及。”褐手人说,“就是替你说一部分,只是这样。” 灰手人笑道:“好,接下来我就跟你说,到了这时候,我都知道你是用主本人了,你还在掩饰,是不是为了继续试探我。这你也记得清清楚楚吧?” “没错啊。”褐手人笑道。 “中间那段关系不大的还用得着我说吗?”灰手人问。 “如果不影响什么就不用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正好,我就不说那段了,接着往后说啊,我们谈到了刺激的事,是不是这个步骤吧?” “是啊。”褐手人笑道,“你问我是否认为那一刻能刺激到令人发抖的程度,我说没有。” 灰手人问:“对,你看你又替我说了,可你怎么没把后面的话也替我说了?” “后面什么话啊?”褐手人问。 “你已经忘了?”灰手人问。 “没忘。”褐手人道,“后面,我说就算此刻我面前的你其实是用主本人,我也不会发抖。” 灰手人笑道:“来了,来了,重点就是这个啊。” “这重要在哪里?”褐手人问。 “你这话,假设我是用主本人了。”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就简单了,你就把我当成用主本人,就行了啊。”灰手人道,“同时也可以把用主本人当成我。” (六千三百七十八)在转 “当?这也行?”褐手人笑道,“你在想些什么啊?” “怎么不行啊?”灰手人道,“刚才你还说过别的话啊。” “什么别的话?”褐手人问。 褐手人刚要说,便听到那个人问:“怎么回事?” 灰手人与褐手人都突然安静了下来,看向了那个人。 “要不要现在就问他?”褐手人问灰手人。 “问什么?”灰手人问。 “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啊。”褐手人道。 “他刚才也没做什么吧?”灰手人问。 “是没做什么,但你看他的眼睛。”褐手人道。 “怎么总是盯着同一个方向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说的就是这个问题啊。” 灰手人问褐手人:“他的头在转。” “只是稍稍转了转吧?”褐手人道,“并没有多大的动作。” “对。”灰手人道,“尽管头并没出现多大的动作,但眼睛也已经显得不对劲了。” “要是头动作再大一些,眼睛的不对劲就会更明显了。”褐手人说。 “他该不会一会儿动作就大些了吧?”灰手人问。 “你怎么想到这个的?”褐手人道,“他现在也没有要做出大动作的迹象。” “我还需要看到迹象吗?”灰手人问。 “不看到迹象的话,我就不能说了吗?”褐手人问。 “哦,能,你能预知。”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什么叫我能预知啊?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如何预知?” “没什么不可能。”灰手人故意开玩笑道。 “那个人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你依然能这样开玩笑。”褐手人道。 “主要是,我感觉他生命不会有什么危险。”灰手人说。 “你该不会是又出现什么深层感觉了吧?”褐手人问。 “表层的。”灰手人道。 “你信?”褐手人问。 “信。”灰手人说道,“所以我现在踏实得很。” “你还能出现表层感觉,能证明些什么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想要证明些什么啊?” 褐手人笑道:“想证明你现在的状态不是刚才我们说过的。” “我们刚才说过些什么?”灰手人问。 “你如果没想到的话,还是算了。”褐手人道。 “你又回避。”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这个时候的确有些想回避,毕竟我们在说那个人啊。” “如果我们在这段时间里的状态都已经是刚才说过的那种,就一定不能出现表层感觉了吗?没这个说法吧?”灰手人问。 说完这话,灰手人认为自己似乎不该在褐手人说已经有些想回避的时候还说,而上一刻自己只是话到嘴边了就顺带着说出来了而已。 灰手人又赶紧说道:“你不用回答了。” 褐手人问:“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我都说完了才感到不该说。”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太放松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这段时间的确放松得很,不然我也不至于如此迟钝。” (六千三百七十九)迟钝 “你说的这种所谓的迟钝给我的印象还不错。”褐手人道。 “你也想要迟钝?”灰手人问。 “如果迟钝意味着放松,有时候迟钝些也的确是有点好处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若是从前,迟钝对我们来说可是大忌啊!” 褐手人笑道:“从前啊,从前我们是什么情况呢?” “当工具。”灰手人说。 “就是这样啊。”褐手人道,“工具嘛,你使用工具的时候,希望工具迟钝吗?” “迟钝的工具一般可以归为不好使了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先等一下,我们不讨论跟他说话的事情了吗?” “好像聊着聊着就聊跑了。”灰手人道。 “但我喜欢这种聊跑了的感受。”褐手人说。 “你认为那个人真的一点危险都不会有吗”灰手人问。 “这个问题,我不会说得绝对。”褐手人道。 “如果说得绝对了你也依然不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呢?”灰手人问。 “那我似乎也不会说得特别绝对。”灰手人道。 “我确定了,这个问题你之所以不会说得特别绝对,根本就不是因为你不敢。”褐手人说。 “对呀,此刻,还有什么不敢的吗?”灰手人问。 “既然你不认为他已经一点危险都不会有,那你会担心吗?”褐手人问。 “会。”灰手人道,“但我似乎已经没法对那个人构成太大的影响了吧?” 褐手人问:“你认为你现在已经没法自如运用你的特殊本事了吗?” “可能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感到如果继续说下去很可能又讨论回之前跟虚延术有关的话题,便主动回避:“好多事情我们现在都说不清楚。不管那么多了,要不要跟他说话吧?” “那个人还在转头啊。”灰手人道。 “转头说明什么?”褐手人道,“到底能不能跟他说话?” “如果跟那个人说话,我们会不会受到更多影响?”灰手人问。 “能影响到什么呢?”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如果真跟虚延术有关系,现在我们可能会面临别的危险。” 褐手人一愣,暗想:还是谈到这个话题了? 然而还是想要将话题转到别处,褐手人便问灰手人:“我们如果同时跟他说话呢?” “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就现在。”褐手人道。 “你是想让他停止转头还是想怎样?”灰手人问。 “不是想让他停止转头,只是想确定他不会有危险。”褐手人道。 “你担心那个人?”灰手人问。 “是的,我是有点,而且还不是因为担心他出问题会给我们带来麻烦。”褐手人道。 “我理解。”灰手人道。 “此刻你也是这样?”褐手人。 “是这样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那我们就一起跟他说话?” “说什么话?”灰手人问。 “我们一起问那个人:‘你还好吗?’”褐手人道,“你看这样行吗?” “行啊。”灰手人道,“什么时候问?” (六千三百八十)闹大 褐手人问:“你看现在就问可以吗?” “可以。”灰手人问。 “问吧。”褐手人说。 于是两个人同时问那个人:“你还好吗?” 那个人没有回应两人。 “怎么回事?”褐手人说道,“为什么不回应我们?” “我也不知道啊。”灰手人道。 “他会不会又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了?”褐手人问。 “应该不至于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好像是不至于。” 灰手人问褐手人:“但这里发生什么情况都是有可能的,对不对?” “对。”褐手人道,“你现在紧张吗?” “没那么紧张。”灰手人道。 “为什么这次不紧张?”褐手人问。 “我也不清楚。”灰手人道。 “还要不要继续问他?”褐手人问。 “我认为有必要,但也不知道问什么好。”灰手人道。 “我们问他:‘你能不能听到我们说的话?’”褐手人道,“你看这样行吗?” “可以。”灰手人道。 “一起问?”褐手人问。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便跟褐手人几乎同时说了那样的话。 那个人依旧没什么反应。 “这下事情好像闹大了。”褐手人道。 “我也认为事情闹大了。”灰手人道。 “你依然没那么紧张?”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还是没那么紧张,我只是有点好奇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认为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一点想法也没有。”灰手人道。 “我也一点想法也没有。”褐手人道。 “如果是以前,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似乎更容易紧张,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的,未知带来紧张。”褐手人道。 “那已知呢?”灰手人问。 “依然有可能带来紧张。”褐手人笑道。 “那也要分事情,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以前已知的事情紧张多数是因为什么啊?” “是因为那事情本身就容易令人紧张吧?”褐手人问。 “好像是这样的。”灰手人道。 “你说的是任务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说。 “如果给你任务的是其他人呢?”褐手人问。 “好像就没那么紧张了。”灰手人道,“我只是说某些情况是这样。” 褐手人笑着问灰手人:“是不是还是跟用主有关啊?” “有关。”灰手人笑道。 “那到底是事令你紧张,还是人令你紧张啊?”褐手人问。 “人令我紧张吧,有的情况换个人就不会令我紧张了。就算是事令我紧张,好像也跟人有关系。”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现在你为什么不着急处理那个人的情况啊?” “该怎么处理呢?”灰手人问。 “我也不清楚该怎么处理。”褐手人说。 灰手人笑着问:“是不是其实内心是有些想法的?” “是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会不会跟我想法一致啊?” “应该是一致的吧。”灰手人说。 (六千三百八十一)巧合 褐手人笑道:“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想法吗?” 灰手人说:“只能猜。” “猜的什么?”褐手人问。 “突然认为只要不跟那个人说话,那个人就不会立刻出现大的危险。”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着“嗯”了一声。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确定?” “当然不能说确定了。”褐手人道。 “但多少都相信自己这样的想法?”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笑道:“我已经算是猜对了?” “你说这话时也不必如此含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嗯,好的,我已经说对了。我们的想法又是一致的。”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有。” “真有?”褐手人问。 “我是没想到你会这样问我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如果我不问呢?” “我会主动说。”灰手人道。 “怎么主动说啊?”褐手人道,“说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可能不是这样说。” “那会怎样还说?”褐手人问。 “像你那样啊。”灰手人道。 “像我那样是哪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直接问啊,问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哦?”褐手人道,“你明明是自己那么想的,怎么会考虑到问我?” “跟你考虑到问我时的原因是一致的。”灰手人说。 “说的好像你已经确定我是因为什么原因考虑到问你的一样。”褐手人道。 “刚才我说那个,你说不必如此含蓄,现在我说这个时不含蓄了,你又认为我可能并不确定?”灰手人笑着问,“我好像是猜的,但猜的也可以是很有把握的啊。” “哈哈,我就是多问了你一下,倒也不能说明什么。”褐手人笑道,“你说说你猜的吧。”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就把我认为你考虑的原因跟我的原因一起说了吧。” “可以啊,反正你也认为是一致的”褐手人笑道。 “就是你我都认为对方跟自己一样,除了想到了刚才的问题以外,还认为对方也想到了别的问题。”灰手人道。 “直接说是什么问题吧。”褐手人道。 “就是如果我们继续跟他说话,事情就太严重了。”灰手人道,“这是我认为的。” “你的确猜中了,这也是我认为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们同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会是因为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褐手人说:“环境方面?” “不像吧?”灰手人问。 “我也觉得不大像”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褐手人:“那会是怎样的原因呢?” “就是正好都想到了这个啊。”褐手人道。 “是不是太巧了?”灰手人问。 “巧合多。”褐手人笑道。 “你没说全吧?”灰手人问。 “连这你也知道?”褐手人道,“我的确没说全,其实我想说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巧合多也不新鲜。” (六千三百八十二)不料 灰手人问褐手人:“就是认为按照你说话的习惯,这个时候可能会多说一些,不料你果然是这样的。” 褐手人笑道:“不料啊?” “对呀,你以为我料到了?”灰手人问。 “刚才我们还打算跟那个人说话呢,现在又不打算说了,这变得也太快了吧?”褐手人问。 “变化快很新鲜吗?”灰手人问。 “在这样的环境中,变化多快都不新鲜。”褐手人道。 灰手人故意问褐手人:“要是变化特别慢呢?” “也算所谓的正常啊。”褐手人笑道。 “要是不出现变化呢?”灰手人问。 “按道理来说,不出现变化似乎是不可能的,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就连不出现变化在我看来也变得可能。”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如果不出现变化,会怎样啊?” 褐手人感到这话题有点向自己不大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于是说:“不想那么多了,反正一切正常就行了。” 灰手人笑道:“也是啊,哪种都正常。依然在躲避。” 褐手人本来想问“什么?”,但忍住了,只是说道:“就是啊,我们好像说过好多次这个话题了吧?” “你是问在这个环境下一切都显得很正常这个话题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笑道。 不料灰手人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说你依然在躲避啊?” 褐手人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如果回答了,话题就算是被引到自己不想看到的那个方向上了。 “你呀,一会儿说我这个,一会儿说我那个,其实都行。”褐手人笑道。 “都行?”灰手人问。 “对呀,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在我看来就是都行啊。”褐手人道。 “你是真认为都行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了笑,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灰手人道,“但如果我说的正是你想要躲避的话题呢?” 褐手人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但紧接着就认为如果褐手人就是想要那么说,那么自己也是没法控制的,毕竟自己这段时间不想像用主那样去阻拦,不想去强迫别人做什么,不想去强迫别人不做什么。 褐手人是不想强迫灰手人的,接着便又扩大了范围,由“强迫灰手人”想到了“强迫人”,然后又想到强迫那个人。 褐手人想:之前,我的确强迫那个人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在想什么?” 褐手人一听灰手人已经问这个了,认为这是个转移话题的好机会,于是说道:“我在想,之前我强迫那个人了。” “强迫什么?”灰手人显然对这个话题有兴趣。 褐手人道:“各方面啊。” 灰手人道:“要是按照你这个说法,我也强迫了。” “你为了完成用主的任务,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呢?” 褐手人说:“我在想这个。” “这有疑问吗?”灰手人显得有些惊讶地说道。 褐手人道:“我只是说我在想这事。” (六千三百八十三)难用 灰手人道:“嗯,的确是为了完成用主的任务,你是,我也是。” 褐手人说:“你这么说,好像也不是不行。” “什么叫不是不行啊?”灰手人笑道,“在这件事上,好像是你在用不同的标准来看你和我啊。” 褐手人问:“你是不是下一刻又要说我深陷在什么模式里才会这样了?” 灰手人道:“还没说出来。” “‘还’没说出来,就是这样想了?”褐手人问。 “肯定是这样想了。”灰手人道,“而且这样想似乎挺有道理啊。”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所认为的我深陷在某种模式中出现的想法就没道理了吗?” 灰手人笑道:“有。” “什么道理啊?”褐手人问。 “我也只是说了有道理,可没说出有什么道理来。”灰手人道。 “这是不是代表其实你认为那样也没道理?”褐手人问。 “虽然说没说出什么道理来,但道理应该是有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通过什么来判断道理应该是有的?” “通过你啊。”灰手人笑道。 “什么叫通过我来判断?”褐手人问,“我成了我所问的‘什么’?” “因为是你说出来的,所以有道理,我就是通过这个判断的。”灰手人笑道。 “为什么是我说出来的就有道理啊。”褐手人笑着问。 “你是不是想说我是因为深陷在那种模式里,才会这么说啊?”灰手人问。 “我还没这么说啊。”褐手人道。 “没说出来,就是这样想了?”灰手人问。 “一字不差啊。”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道,“怎么了?” 褐手人笑道:“跟我刚才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差,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重复了我刚才的话?” “可以。”灰手人道,“你的话用在此处,的确适合啊。” 褐手人笑道:“适合就直接重复啊?” “当然啊。你别告诉我现在连在适合的时候重复都不行了啊。”灰手人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呢?” “等你说你自己深陷在某种模式里,导致你认为只要是我说的就有道理。”褐手人笑道。 “我刚才问你的时候,就相当于说了一遍了,你看呢?”灰手人问。 “好吧。”褐手人道,“所以你认为我为了完成任务去强迫别人就没什么问题吗?” 灰手人说:“其实,刚才你说那话的时候,我也想了想,我为什么要强迫别人。” “你又转到你自己身上了。”褐手人道。 “转到我自己身上后,你也可以想一下,你认为我为了完成任务去强迫别人就没什么问题吗?”灰手人问。 “我不说你这边,我只在思考我那边。”褐手人道。 “你那边啊,当时你是没办法的吧?”灰手人问。 “你可以把你对自己那么做的想法用到我这里。”褐手人说。 “不知道为什么,很难用。”灰手人道。 “就是不想用到我这里,是不是?”褐手人问。 “可以思考一下自己的做法,但想到你,我感到你不容易找到其他办法。”灰手人道。 (六千三百八十四)顺眼 “那就不说我的情况了。”褐手人笑道。 “我们就这样继续等着吗?”灰手人问。 “你现在这样舒服吗?”褐手人问。 “舒服。”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就好。” “你一点都不担心?”灰手人问。 “此刻真不担心。”褐手人道,“相信你之前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已经变化了。” “转头的动作小多了。”灰手人道。 “是啊,而且还在减小。”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可能一会儿就会停下来吧。” 褐手人问灰手人:“刚才你之所以感到不危险,是不是因为看到他转头的动作减小啊?” “是啊。”灰手人道,“你也是吗?” “也是。”褐手人笑道,“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怎么说啊?”灰手人问。 “你要一惊一乍地跟我说:‘看,他又发生变化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了笑说:“你这算是嘲笑我之前的反应吗?” “不算啊。如果说算是嘲笑谁之前的反应,也应该是嘲笑我自己之前的反应吧?”褐手人说,“我之前可是经常一惊一乍的。”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们那时候担心一些事情啊。” “有担心,有紧张,就会一惊一乍。”褐手人道。 “不像现在这样放松。”灰手人说。 “再说对于以前的我们来说,放松不算是好现象吧?”褐手人问。 “反正用主是不希望我们放松的。”灰手人道。 “用主好像很爱看我们紧张的样子。”褐手人说。 “可能用主只是希望我们对事情足够重视吧。”灰手人道。 “可不管是不是重视,有些事就那样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是想说,重视不重视,我们都不一定能达到用主的要求吗?” “那倒不至于。”褐手人道,“用主的要求是能达到的,只是我们就算达到了他的要求,也不代表他一定就满意。” “这倒是。”灰手人说,“可用主肯定是希望我们重视的。” 褐手人道:“程度比这个重多了。” “我们如果重视,用主看我们会稍微顺眼一些?”灰手人问。 “显得,只能说是显得稍微顺眼一些。”褐手人道。 “毕竟我们无法知道用主是不是真正看我们顺眼,是不是?”灰手人问。 “有时候发现用主有些时候对我们的态度,其实就像是根据形势做出来的。”褐手人道。 “你也发现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用主给我们看到的某些情绪就像是刻意流露给我们的。” 灰手人道:“我也认为是这样,只是,用主倒也不像每次都刻意。” “对,的确另一些时候像自然流露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很多事都需要分情况。有时候我们表现得一惊一乍,用主也是看不惯的。” 褐手人笑道:“嫌我们大惊小怪。” 灰手人道:“是,我还记得,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六千三百八十五)互防 褐手人笑道:“嫌我们大惊小怪,有时候还会说得很难听。” “说我们比不了他。”灰手人道。 “这也的确是。”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说,“听你这语气,好像话里有话啊。” “没错。”褐手人道,“那时候我们比不了他,毕竟他也不受人管啊,我们就不一样了。他管着我们,如果我们做错点什么,后果很快就会出现。被管的人,随时可能面对惩罚的人,遇到事情更容易大惊小怪也没什么新鲜的,更重要的是,管我们的人就是用主啊。他那样对待我们,自然我们会担心出一些事情。谁知道哪些事出现之后能挽回,哪些不能挽回呢。” “你怎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灰手人笑问。 “有话说,自然就会说得多。”褐手人道。 “你以前说那么少,是因为没话说吗?”灰手人问。 “以前?多久以前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肯定是没出现今天这些事之前啊。” “那样的话,我不说不一定是因为没话。”褐手人道。 “哦,不至于没话,顶多也就是话少,对不对?”灰手人故意笑道。 “连少都不一定少。”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就是有话但不一定说了。” “我就不信你是才猜出这个来的。”褐手人笑道。 “你知道都想好了,就是来听听我怎么说的,对不对?”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哦,你这么问就是说明你以前也出现过跟我一样的情况,是不是?是不是以前你有话但不想说出来啊?” “虽然说你想法跳跃了,但跳到这个位置的确是有道理的。”灰手人笑道。 “就是我说对了?”褐手人问。 “你自己都已经确信了,你知道是说对了的。”灰手人道。 “那个时候我们都有很多话,经常不会往出说。”褐手人说。 “用主就好像无处不在似的。”灰手人道。 “用主不在的时候,我也不敢乱说。”褐手人说,“那时候的我们与现在的我们区别很大。” “是啊,我当着你如果说了,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有不良影响。”灰手人说,“还要防着你在用主面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我知道,你也是这样防我的。” “对呀,那时候不得不互防,现在想起来中感到过去那样令人惋惜啊。”褐手人道。 “你又惋惜上了?”灰手人问。 “你又认为没用吗?”褐手人问。 “其实此刻我也有些惋惜。”灰手人道,“我的各种想法就好像在流动一般。” “但在某段时间里,也有些想法是没变的,对不对?”褐手人问。 “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吧?”灰手人问。 “没错啊,我也是。”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好像不仅你我是这样的。” “我认为如果单拿出一段时间来看,人多少有些想法是没变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着说:“就好像那些没变的想法留下来是为了证明那个人依然是那个人一样。” (六千三百八十六)想歪 褐手人道:“你这话说得就好像如果想法变了,人就不是以前那个人似的。” 灰手人道:“我说了‘好像’。” “所以你想说的是像?”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我知道,但还是感到刚才你说的话很令人有感触。”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哪方面的感触?” 褐手人笑道:“毕竟有些东西还是会变成别的样子的啊。” 灰手人说:“然后呢?” “所以那些没变的部分,给人一种很坚定的印象。”褐手人道。 “好像每个人身上都有些你所说的坚定的东西?”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差不多吧。” “哪怕是本身并不坚定的人?”灰手人故意问。 “人坚定不坚定似乎也是要分事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也是,有些人在这些事上坚定,在那些事上不坚定。” “嗯,有些人在别人看得见的事上没那么坚定,在别人看不见的事上很坚定。”褐手人道,“相反的也有。” “也是,所以有的人就是表面上给人一种没那么坚定的感受,实际上有自己坚持不变的事。”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有时候那种外人不一定能了解的坚定,力量还挺强大的。” 灰手人道:“是啊,内在的。”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又想说些别的什么啊?” 灰手人说道:“哪方面?” 褐手人道:“既然你问我哪方面,就可能你本来也没想好什么。” 灰手人问褐手人:“如果本来我想好了什么呢?” “那你刚才就会直接说了吧?”褐手人问。 “我只是在问你哪方面。”灰手人道。 “哦,你想的是哪方面的?”褐手人问。 “我想的是好多跟内在有关的那些方面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好多?有没有特别想到哪方面?” “想到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说来说去,你终于承认你想到了。” “是啊。”灰手人道,“到了承认的时候了。我想的就是有些人,哪怕遇到很麻烦的事,也没改变之前的想法。” 褐手人道:“哦,原来是这个啊。” “不然你还以为有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可能我想太歪了。” “你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想歪了。”褐手人道。 “歪到哪里去了?”灰手人问。 “歪到用主那里去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想到用主就算歪了吗?” “不是说想到用主就算歪了,而是刚才我们明明说的是坚定,到我这里想着想着,歪成有点像执念的东西了。”褐手人道。 “什么执念?”灰手人笑道,“用主的执念吗?” 褐手人说:“你笑什么?” “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啊。”灰手人道。 “你认为用主有怎样的执念啊?”褐手人问。 “这可就多了。”灰手人说,“而且好多都是没必要的。”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也认为没必要?” “是啊,其实我早就认为没必要。”灰手人笑道。 (六千三百八十七)后话 褐手人道:“比如他就认为有些事一定要我做到怎样怎样,其实有没有做到那样也不会影响我们完成他给我的任务。这种情况,我就认为没必要。” 灰手人笑道:“虽说他对自己的一些事的执着,在我看来也是没必要的,但那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认为有必要就有必要吧,我又不是他,本来就不该我多管。但是,那些关于我的事,他让我做的事,或者说是他逼我做的事里,有些我就是认为特别没必要的。因为涉及我了,需要通过我达成目的,我认为我是可以管的,只是,哪怕我真的可以管,却也无法起到什么实质作用。” 褐手人道:“我们那个时候的大问题就是无法起到什么实质作用。” “现在呢?”灰手人问。 “起码不用被用主直接逼迫了。”褐手人道。 “如果继续逼迫,你又将如何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不做。” “不做的话,相当于对抗用主了吗?”灰手人问。 “在我们看来算不算不好说,但在用主看来,肯定算啊。”褐手人道。 “就算照着他说的去做了,有时候也会被他认为不听话,成心跟他对抗。”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是不是想说,只要有一点没达到他所提的要求,哪怕不是故意的,他有时候也会认为是在跟他对抗?” “是啊,还挺明显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就算他提了要求,我们全都做到了那样,也不代表他不认为我们在跟他对抗啊。” 灰手人道:“还是因为一切都是由用主来定义。至于我们当时的主观想法并不是要与他对抗这点,他都忽略了。” 褐手人笑道:“故意忽略的吗?” “有可能啊。”灰手人道,“如果要找惩罚的理由,我们的主观想法就显得不重要了。” “只要他决定惩罚我们,不光我们的主观想法显得不重要,就连我们客观做了些什么也显得不重要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赞同道:“是啊,所以他不决定惩罚我们,才成了对我们来说有利的重点吗?” 褐手人笑道:“好像就是这样的。” “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在意用主怎样看,是不是?”灰手人问。 “这都是后话了。”褐手人道。 “后话?”灰手人问。 “是啊,已经到了此刻,回不到以前了。”褐手人说。 “挺好。”灰手人道。 “你想要回去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不想,当然不想,既然回到从前也不能改变什么,为什么要回去?” 褐手人道:“你此刻的答桉跟之前我们谈到类似问题时给出的答桉可不是同一类型的啊。” “是也好,不是也好,都不重要了。”灰手人说,“反正我在这里目前总是会变化的。” 褐手人道:“也有不变的部分,对不对?” “从某段时间看,是应该有不变的部分的,但过了那段时间,情况就不好说了。”灰手人道。 (六千三百八十八)冬采 褐手人有点担心说着说着又说回自己本想躲避的话题上去,便问灰手人:“到这个时候,你依然认为我们不需要对那个人做些什么吗?” “怎么,你此刻想法有所改变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的想法并没变,但因为不希望话题转回之前自己躲避的,便也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认为我想法是否有所转变?” 灰手人笑道:“看你这样,也不像啊。但如果没有转变的话,你为什么又会这么问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到底是认为我想法有转变了还是没转变?” 灰手人道:“没转变吧?” “那我为什么又会这么问呢?”褐手人问。 “你重复我的话了?”灰手人问。 “是啊,你自己都这么问了,我就重复一下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我要不要回答?” “看你想不想回答了。”褐手人道。 “如果我回答,会不会就成了自问自答?”灰手人问。 “成了自问自答也没什么不好。”褐手人道,“自问自答又不是第一次了。” 灰手人笑道:“你以前也在用主那里自问自答过吗?我是说单独的情况。” “有啊。”褐手人道,“看来你也有?” 灰手人笑道:“是的,我也有。当时我还以为用主是单独针对我的。” 褐手人道:“大概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 灰手人道:“你想到的也是具体的某次事件?” “是啊。”褐手人笑道,“如果是平时那种随意自问自答,倒也没什么新鲜的。” “我想说的也是特殊事件。”灰手人道。 “会不会是差不多的时候发生的?”褐手人问。 “你自问自答,跟我自问自答,这两件事是不是差不多时候发生的?”灰手人笑道,“你要问的是这个吗?” “是。”褐手人道。 “我的事情发生在那次用主带我们去冬采湖时。”灰手人道。 “我的事情也发生在那个时候。”褐手人道。 “看来不是单独针对你或单独针对我了?”灰手人问。 “可以说成是针对我们两人吗?”褐手人问。 “两人还适合说成针对吗?”灰手人问。 “当然适合啊。”褐手人道,“世上人那么多,就让我们两人那样。” 灰手人一笑,道:“你这么说也可以。”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天用主是教给你一套话吗?” “是的。”灰手人道,“在此之前,用主先问了我问题。” “跟我的情况一样。”褐手人道。 “我好奇用主是上午问的你,还是下午问的你。”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在问我的时候就已经有答桉了?”褐手人问。 “上午问你的,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你果然已经想好了。” “想好,但找你确认是不是我想的那样。”灰手人道。 “现在确认了。”褐手人道,“而且我也差不多猜出用主是什么时候问你的了。” “你会不会也猜上午?”灰手人问。 (六千三百八十九)上午 “我为什么要猜上午啊?”褐手人问。 “因为刚才我猜的就是上午啊。”灰手人道。 “这因果关系成立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有什么不成立的?” “你该不会是因为认为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认为这种因果关系成立也是可能的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倒是不需要在前面先加那么个条件。” 褐手人道:“直接就认为因果关系成立?” “是啊。”灰手人笑道,“按照我们某段时间说话的习惯是成立的。” 褐手人笑着问:“按照哪方面习惯就成立了啊?” “我们也算是没少说类似‘你……我也……’这种话了吧?”灰手人问。 “就按照这方面习惯啊?”褐手人问。 “不可以啊?”灰手人故意问。 “在这样的环境中,好像没什么不可以的。”褐手人道。 “你看,你也认为是这样吧?”灰手人问。 “可是你认为按照某段时间说话的习惯来看就认定因果关系成立的,是不是很没有道理啊?”褐手人问。 “没有道理,可以看成‘不正常’吗?”灰手人问。 “是你要这么看的啊,我可没说这样的话。”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就算你把‘没有道理’看成‘不正常’,我认为也不影响什么。” “不影响哪方面啊?”褐手人问。 “哪方面都不影响。”灰手人笑道,“并不会影响之前所说的情况啊,就算看成‘不正常’,但我们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褐手人笑道。 “明白我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当然是强调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中那个意思啊。” “你没说明白啊。”灰手人道。 “我不说明白,你也还是明白的吧?”褐手人问。 “已经不需要我说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但我还是可以说一说。” “你喜欢说就说吧。”灰手人道。 “别告诉我你不喜欢听。”褐手人道。 “可没有啊。”灰手人笑道,“我怎么会不喜欢听?说,快说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因为强调了我们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的,而在这样的环境中,就算是平时看起来‘不正常’的也可能就是正常的。所以呢,强调了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中就表示一切正常啊,那么之前不管说什么就都已经不受影响了。” 灰手人笑道:“你可真了解我是怎么想的。” “一个人,对不对?”褐手人问。 “很可能,真的很可能。”灰手人道。 “如果你我真是同一个人,怎么变成后来那样的?”褐手人问。 “很奇怪。”灰手人道,“会不会跟化纳前后发生的事关系密切?”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褐手人道。 “是突然来的感觉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啊,好像还是深层感觉。” “我的也是深层感觉。”灰手人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六千三百九十)现转 “这时候还能有深层感觉吗?”褐手人道,“也太新鲜了。” “为什么会认为太新鲜了?”灰手人问。 “我还以为……”褐手人说的时候突然停了。 其实褐手人想到的是如果谈论二人此刻的状态真会谈到跟虚延术有关的话题,那自己实在不想说了。 “怎么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连忙转移话题:“我还以为我这样说你会说某种话呢。” “哪种话?”灰手人问。 褐手人现想了想,对灰手人说:“比如,你可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什么情况都不新鲜。’” 灰手人笑道:“你真的是往这个方向想的吗?” 褐手人感到灰手人可能听出自己是现转话题的了,于是没直接回答,毕竟如果自己若是说的与实际情况不符合,对方也是有可能了解到的。于是褐手人只是还说道:“我就问你有没有想说那话吧!” 灰手人道:“你猜我想说那样的话,但没说,是吗?” “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褐手人问。 灰手人本想对褐手人说让对方先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但又一想,感到没必要,于是便说:“你想听什么答桉啊?” 褐手人笑道:“这你也揣测啊?” 灰手人说:“猜测,不行吗?” “不能是揣测吗?”褐手人问。 “揣测,怎么说起来好像我面对的是用主似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如果用主在面前,你会把你的习惯使出来,是把?” 灰手人故意问道:“什么习惯啊?” 褐手人道:“这不是一直在说的都是揣测?”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哦,你认为揣测是我的习惯啊?” “不是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笑着说道。 “直接。”褐手人道。 “你不是想听直接的回答吗?”灰手人问。 “的确,这次足够直接。”褐手人道。 “然而,既然揣测是我的习惯,我就不需要在用主面前刻意使用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想强调的是不使用还是不刻意啊?” 灰手人道:“我刚才说话的语气没有突出关键的部分啊,也难怪你这么问了。” 褐手人笑道:“你可以说一遍突出关键部分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既然揣测是我的习惯,我就不需要在用主面前‘刻意’使用了。” “这次很明显了,你是想强调‘刻意’。”褐手人道。 “没错啊。”灰手人道。 “你想说,既然那已经是你的习惯了,你不刻意去揣测,也会自然揣测,是不是?”褐手人问。 “就是我想的。”灰手人道。 “可你第二次为什么跟第一次说的不同了?”褐手人问。 “就是要不同啊,语气不同,不然的话,还像第一次那样不突出关键部分吗?”灰手人问道。 “我说的不是语气不同。”褐手人道。 “那是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第二次少了个‘然而’啊。” “你真仔细。”灰手人笑道。 (六千三百九十一)然而 褐手人道:“仔细也是习惯啊。” “哦,也是,若是不仔细,在我们以前那种情况下说话做事会引起麻烦的。”灰手人道,“现在就不一样了,只是以前的习惯还保留着。” 褐手人听灰手人说“现在就不一样了”时,有点担心说着说着话题就被引到自己本来想要避开的方向上。 “不管怎样,我就是注意到第二次少了个‘然而’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少了个‘然而’怎么了?” 褐手人笑道:“你认为这个‘然而’有用吗?” 灰手人哈哈大笑:“我都没法回答你了。” “怎么没法回答啊?”褐手人问。 “我想了一下,好像我回答‘有用’或‘没用’,你都有下一句话等着呢。”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我们不是聊天呢吗?” “是啊。”灰手人说,“就是在聊天,如何?” “聊天嘛,就是你一句,我一句,是不是?”褐手人问。 “也可能是你一句,我一句。”灰手人故意笑道。 “差不多吧?这个你不会还考虑谁先谁后吧?”褐手人道。 “我就一说而已,没什么谁先谁后的。”灰手人说道。 “现在的确不用考虑那么多了,但以前是不是不得不考虑啊?”褐手人问。 “所以说以前就是以前啊。”灰手人道,“跟现在的感觉差远了。” 褐手人听到灰手人对比以前跟现在的感觉,忽然连这个也有点担心了,担心再说下去早晚会说到正在躲避的话题,于是赶紧问灰手人:“对,反正就是一个人说一句,另一个人又说一句,对不对?” 灰手人道:“对呀,你想说什么?” 褐手人笑道:“就是想说,只要是聊天,就是这样的,肯定会有下一句的。” 灰手人道:“然后呢?” “你刚才说,你想了一下,好像你回答‘有用’或‘没用’,我都有下一句话等着呢。”褐手人道,“这是不是本来就该如此啊?” 灰手人“哦”了一声,笑道:“原来你是想说本来就该有下一句话等着呢啊。” 褐手人道:“对,而且跟你自己说‘有用’或‘没用’没关系啊。” “哦,就是个‘下句’?”灰手人道,“纯粹的‘下句’?” “不是吗?”褐手人笑道,“怎么你说个‘下句’还是这么个调儿?” “你想听什么调儿的?”灰手人问。 “我倒是也没刻意想要听什么调儿,就是感到你太调皮了。”褐手人道。 “如果你喜欢听这种调儿的,我可以再多来几次。”灰手人道。 “不光是这种调儿啊。”褐手人道。 “你还想听哪种调儿的?”灰手人道,“是不是打算给我指定一个调儿让我说啊?” 褐手人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用怎样的‘调儿’说出来我都喜欢听。” “这可是你说的啊。”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道。 “所以我有可能还用听起来很平常的调儿说。”灰手人说。 (六千三百九十二)风吹 褐手人道:“可以啊,你用什么调儿说都好。你刚才说,好像你回答‘有用’或‘没用’,我都有下一句话等着呢。你认为我有什么话等着啊?” 灰手人笑道:“如果你说那个‘然而’是‘有用’的,那么你……” 说到这里,灰手人忽然听到那个人附近发出了别的声音。 “等一下。”灰手人道。 “怎么了?”褐手人问。 “你听。”灰手人说。 “风吹树叶的声音。”褐手人道。 “是吧?”灰手人问,“我听着也是这样的。” 褐手人问灰手人:“哪里发出的?” “应该不会是从那个人身体内部发出的吧?”灰手人问。 “不是。”褐手人说。 褐手人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也不知道,这个我好像非常清楚。”灰手人道。 “什么叫你非常清楚啊?”褐手人问,“你听得非常清楚?” “不是。”灰手人道,“不是听。” “是什么?感觉吗?”褐手人问。 “没错,就是感觉。”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深层的?” “对。”灰手人道。 “差不多了。”褐手人说。 “什么差不多了?”灰手人问。 “我也差不多要出现深层感觉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什么时候?立刻吗?” “好像是的,但我也不大确定。”褐手人说。 “出现了?”灰手人问。 “还差一点。”褐手人说。 “需要我做什么吗?”灰手人问。 “你?”褐手人道,“要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出现深层感觉了吗?” “我是说我需不需要做什么来促使你的深层感觉早点出现。”灰手人道。 “你做什么可以促使我的深层感觉早点出现呢?”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啊,只能试。”灰手人道。 “你试一试也行。”褐手人道。 灰手人低声对褐手人说:“我刚才,听到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就从他附近而来。” 褐手人道:“我也听见了。” “我还出现了深层感觉,这种深层感觉使我确定那声音并不是从他体内出来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跟我说过了,这是你的深层感觉。” “我这么说,没有引出些什么吗?”灰手人问。 “是说要引出我的深层感觉吗?”褐手人问。 “是啊,但目前没引出,我就试着跟你说些别的吧。”灰手人道。 “说些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深层感觉。” “这是个字你刚才说过了。”褐手人道。 “你的深层感觉。”灰手人道。 “哦,你想用这几个字引出我的深层感觉吗?”褐手人问。 “没有根据,也不认为这样一定行,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这样做。”灰手人道。 “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褐手人道,“你听到的是这样吗?” “我听到的也没发生太大的变化。”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那应该就是真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吧?” (六千三百九十三)歪理 灰手人笑道:“我一说我听到的也没发生太大的变化,你就说:‘那应该就是真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吧?’这是什么道理啊?” “我的道理。”褐手人道,“就算‘因为你认为,所以我就认为’是个歪理,也是我的道理。” 灰手人问褐手人:“也就是说,歪理也可以说成道理了?” 褐手人说:“你认为这个很奇怪吗?” “不奇怪。”灰手人说,“我以前一天天的,总在完成用主给的任务,怎么会认为‘把歪理说成道理’是奇怪的事?” 褐手人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说了这话?” 灰手人笑道:“我只是认为这不奇怪,但不认为本该这样。” 褐手人道:“就是说,你见怪不怪了,但不认同这个,是不是?” “看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又差不多啊。”灰手人道。 “什么差不多?”褐手人笑道,“我可还没细说什么呢,到你这里就成差不多了?这难道不是细说后才能了解清楚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不需要你细说,我大概已经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 “你细说我是怎么想的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就是你刚才说我的那句话啊,见怪不怪了,但不认同这个。” “但这不够细啊,我说的是细说,你一定知道什么叫细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认为若是我不知道什么是细说,我能跟着用主做事做多久啊?”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想到了每次用主跟你说‘细说’的时候那状态?” 灰手人笑道:“是啊,每次他那眼睛微微一眯,嘴的动作挺小,用很低沉的声音说‘你细说’时,换个别人,会吓得够呛吧?” “换谁啊?”褐手人问。 “比如他啊。”灰手人道。 “你举例能不能换个人举啊?”褐手人笑着问道。 “这里除了你我之外,我可并没看见别人。”灰手人道。 “没看见,不代表不在。”褐手人故意模彷着用主那种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在这里故意制造惊恐,是不是?”灰手人问。 “也没见你惊恐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没惊恐不代表你没制造惊恐,这可是两回事。你制造了惊恐,但没有达到令我这个人惊恐的效果,也不代表无法达到令其他人惊恐的效果。” 灰手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故意模彷了用主说话的声音。 褐手人问褐手人:“你听你说话这声音。” “模彷你,行吗?”灰手人问。 “你这明明是模彷用主啊。”褐手人道。 “刚才你是不是模彷了用主?”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但这也不影响你是在模彷用主啊。” “我说模彷你,也没问题吧?”灰手人问。 “怎讲?”褐手人笑着问。 “我在模彷‘你模彷用主’。”灰手人哈哈大笑。 “就因为你在我后面模彷的,你就说你在模彷我?”褐手人问。 “顺序是真正原因吗?”灰手人笑道。 (六千三百九十四)真细 “你认为什么是真正的原因?”褐手人问。 “我只是想说,真正的原因可能不是顺序。”灰手人道。 “但是,跟顺序有关系吧?”褐手人问。 “怎样的关系?”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如果你先模彷用主,我后模彷用主,还能说你在模彷‘我模彷用主’吗?” 灰手人道:“不能。” “所以说,能不能这样说的确是跟顺序有关系的。”褐手人笑道。 “关系肯定是有的。”灰手人道,“但有关系不代表顺序就是真正原因啊。” 褐手人道:“哦?你想说什么?” “你先模彷用主,我后模彷用主,在顺序不变的情况下,只要我没模彷‘你模彷用主’,就不能说是我在模彷‘你模彷用主’。”灰手人笑道。 “你也知道这个啊?”褐手人问。 “什么叫我也知道啊?”灰手人问。 “我之前就想过这个,谁知道你当时有没有真正在模彷‘我模彷用主’啊?”褐手人道,“如果你只是在模彷用主,并没模彷‘我模彷用主’呢?也就是说,虽然你模彷用主这件事是在我模彷用主这件事之后发生的,但你在模彷的时候主观上并没想模彷‘我模彷用主’,那么只能说你就只是在模彷用主而已。” 灰手人笑了笑,道:“你这就属于细说了。” 褐手人道:“我还没说完呢。” “你继续说。”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模彷用主是一件事,你模彷用主是另一件事,不管是我模彷用主这件事先发生,还是你模彷用主这件事先发生,这两件事都可以是互相独立的,没有必然关系的。” 灰手人笑道:“真细。” 褐手人道:“我还要继续说呢。” “说。”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模彷用主这件事发生在我模彷用主这件事后面,并不能说明你就是在模彷‘我模彷用主’。” 灰手人哈哈笑道:“有道理啊。” 褐手人继续说道:“你刚才是不是问了我:‘我说模彷你,也没问题吧?’” “是啊。”灰手人道。 “还好,你没说你已经忘了你说过。”褐手人笑道。 “我的确没忘,这才过多久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既然你没忘,我就接着说了。” “说,接着说,越细我越爱听。”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说你模彷我,有没有问题,这取决于你在模彷用主的时候是单纯地想着模彷用主,还是已经想着在模彷‘我模彷用主’了。” 灰手人笑道:“你思路真清晰啊。” 褐手人道:“这只是正常思路啊,什么清晰不清晰的?” “所以你认为,我说我模彷你,这到底有没有问题啊?”灰手人问。 “要看你模范的时候是只想着模彷用主,还是想着模彷‘我模彷用主’了。”褐手人道。 “我当时想着的到底是哪个呢?”灰手人问。 “这要你自己说吧?”褐手人问。 (六千三百九十五)这件 灰手人笑道:“如果你跟我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你说跟我说区别大吗?” 褐手人道:“区别不大,谁说都行,就你说吧。”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是不是你说就可以相当于我说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相当?那只能算作相当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我自己说了吧。” 褐手人笑道:“说吧。” 灰手人道:“其实我当时想的就是模彷用主。” 褐手人道:“所以你那样根本不能算是模彷‘我模彷用主’?”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严格地说,确实不能这么算。” 褐手人问灰手人:“这还有什么严格不严格的?” 灰手人笑道:“当然啊,如果不严格地说,我就说我是在模彷‘你模彷用主’啊。” “都这样了,你还硬要这样说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的,有点嘴硬啊。你感到新鲜吗?” 褐手人道:“不新鲜。” “为什么?”灰手人问。 “见太多次嘴硬的了。”褐手人道,“当然,我不是说你啊。” “你又在说用主?”灰手人问。 “显然就是在说他。”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对用主嘴硬感到不新鲜了,所以你对我嘴硬也感到不新鲜了?” “这很正常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认为这能构成因果关系吗?” “还真可能能形成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着问褐手人:“怎么构成?对用主嘴硬感到不新鲜,就能导致对我嘴硬也感到不新鲜?” 褐手人说道:“这也不奇怪吧?” “你要不要细说?”灰手人问。 “完全可以啊。”褐手人道,“不管是对用主嘴硬感到不新鲜了,还是对你嘴硬感到不新鲜了,都是对别人嘴硬感到不新鲜了啊。如果一个人以前常见别人嘴硬,那么遇到一个嘴硬的人,联想起之前看到过的嘴硬的人带来的熟悉感,自然就不容易感到新鲜了。” “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灰手人道。 “本来就有道理啊。”褐手人说,“其实可以这样理解:我说的是对嘴硬这种情况是否感到新鲜;你说的是对具体某个人嘴硬这种情况是否感到新鲜。我们说的不大一样,所以我那么说有道理,你那么说也有道理,你说呢?” 灰手人笑道:“分这么清楚啊?” “这也算分得清楚吗?”褐手人道,“这不就是正常地说吗?” “你认为怎么算分得清楚?”灰手人问。 “以前我们一起经历过一些事啊,在那些事上我分得清楚。”褐手人道。 “在那些事上你分得清楚,并不影响在今天这件事上你是否分得清楚,对不对?”灰手人问。 “你就挺清楚的。”褐手人笑道。 “什么叫我挺清楚的?”灰手人道,“是说别人看到我不认为我的形象是模湖的吗?” 褐手人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刚说你挺清楚的,你就开始跟我玩这套。” (六千三百九十六)才说 灰手人说道:“你又没说到底是我清楚某事,还是我这个人看起来不模湖。” 褐手人笑道:“我不说,你就不清楚吗?” 灰手人道:“我清楚不清楚,你也是没说,对不对?” 褐手人道:“正说反说都能说通,对不对?” “没什么对,也没什么错。”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既然没有,你刚才还问我‘对不对’?是不是你先问我对不对的?” “然后你模彷我,问了‘对不对’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到底是我自己直接问的‘对不对’,还是我模彷你问了‘对不对’,要看我是怎么想的吧?” “嗯,这样说起来,怎么那么像刚才那件事?”灰手人问。 “哪件事?”褐手人问。 “到底是你在模彷用主,还是你在模彷‘我模彷用主’。”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后来你自己说了,其实你当时想的就是模彷用主。所以在我看来你那样根本不能算是模彷‘我模彷用主’。” 灰手人道:“这次呢?到底是你自己直接问的‘对不对’,还是你模彷我才问出了‘对不对’?” 褐手人道:“你不知道?” “你刚才自己说的要看你是怎么想的。”灰手人笑道。 “我刚才说的可是要看我是怎么想的‘吧’,而且我算是在问你啊。”褐手人道。 “你说的有道理啊,所以我同意你那种看法,我就是认为要看你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道。 “我并没否认我自己这种想法。”褐手人道,“我只是问了是否知道。” “不知道。”灰手人说,“但我可以猜。” “如果猜对了,就算你知道。”褐手人道。 “猜对了还能算知道呢?”灰手人问,“真是吓人。” “怎么吓人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猜,之所以猜,明明就是因为不知道啊。知道了,谁还猜啊?所以只要是猜的,就不能算知道。” “就算你这样认为也没什么,但是,怎么就吓人了?”褐手人问。 “明明是猜,被算成知道,这里面的危险信息不明显吗?”灰手人问。 “哦,我知道,你又想起用主来了,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说起这种话题,我很容易想起用主来啊。”灰手人道。 “毕竟用主对我们有要求,他认为我们不该知道的事,就是不能知道。”褐手人道。 “如果我们知道他认为我们不该知道的事,就会被罚。”灰手人道。 “不止呢。”褐手人道,“可以说,如果‘他认为’我们知道了他认为我们不该知道的事,就会被罚。” “是这样啊,有时候,我们并不是知道了,而是他认为我们知道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有时候我们是猜的,不是真知道,被他认为我们知道,也会被罚。” “所以我刚才说真是吓人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是这样。但是,我说的又不是猜就算知道。” (六千三百九十七)视为 灰手人笑道:“哦?又在找我话里的漏洞了吗?” 褐手人笑道:“我只是要说清楚啊。” “好,那你说。”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我说的是‘如果猜对了,就算你知道’,是不是啊?” “是这样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所以不是猜就算知道啊。” “那你说说‘猜’和‘猜对了’的区别吧。”灰手人道。 “你肯定非常清楚。”褐手人道。 “我可以听你说啊。”灰手人道。 “哪怕自己已经知道了,也要听我说?”褐手人问。 “听你说,我好确认自己想的跟你所想的是否相同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猜’呢,就是个行为啊,至于这个行为的结果,那就不知道了。是这样吧?” “是。”灰手人说,“你继续说。” “‘猜对了’里面有‘对’啊。”褐手人道,“有‘对’就是知道结果了,就表示这个结果是正确的。我说‘猜对了’就算你知道,就是在有结果且结果正确的情况下才算你知道的。” “接着说。”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完呢?”褐手人故意问道。 “听你这语气,就是很明显啊,继续。”灰手人道。 褐手人继续说道:“在你知道‘猜对了’之前,就出现过确认结果是不是正确的过程了吧?”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道:“那个确认结果是不是正确的人,就是我。”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对呀,这个时候只有你确认才行啊,我自己就没法确认。”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确认,然后你知道结果了,你就是知道了啊。这种情况,我就算你知道了。” 灰手人道:“里面有个时间差。” 褐手人笑着问:“什么时间差?” “就是我在你确认之后才知道,跟我在你确认之前就已经知道还是不同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不同归不同,但我可以视为相同。” “你要‘视为’?”灰手人问。 “我起初说的就是‘如果猜对了,就算你知道’。”褐手人说道,“我是说了‘算’的啊,就相当于我说了‘视为’。你可以这样看。” 灰手人大笑道:“如此清晰啊。” 褐手人道:“这也挺正常的吧?” “可是我有个问题啊。”灰手人故意问。 褐手人用有些调皮的语气故意问:“你是说你这个人有个问题,还是说你想到了问题要问我啊?”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也这样?” “跟你学的啊。”褐手人道,“刚才是不是有人这么玩了?” “哪个人啊?”灰手人明知故问。 “刚才有个人跟我说:‘什么叫我挺清楚的?是说别人看到我不认为我的形象是模湖的吗?’”褐手人道,“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灰手人笑而不答。 “你笑,我就当你承认了。”褐手人道。 “我本来就不会不承认啊。”灰手人道。 “你刚才说你有个问题,是指的什么呢?”褐手人再次明知故问。 (六千三百九十八)细究 “知道你明知故问,我也要回答。”灰手人道,“指的就是我想到了问题要问你啊。” 褐手人道:“行,问吧。” “你刚才说你确认,然后我知道结果了,我就是知道了,这种情况你就我你知道了。”灰手人道,“是这个意思吧?” “是啊。”褐手人笑道,“我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如果你没确认呢?” “没确认又怎样?”褐手人问。 “在你没确认的情况下,我又该如何知道结果,如何确定我知道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等我确认不就行了?又不是所有事我都确认。” “可按照刚才你说的,不是需要确认吗?”灰手人问,“之前我就说了,听你说,我好确认自己想的跟你所想的是否相同。你跟我说‘猜’就是个行为,至于这个行为的结果,那就不知道了。” “对呀,我就是这么说的,又怎样?”褐手人笑着问。 “如果没有你确认这个行为存在,那么‘猜’和‘猜对了’是不是本质上就没有区别了啊?”灰手人问。 “我刚才说的仅限刚才这事啊。”褐手人道。 “就单说刚才这事。”灰手人道,“如果刚才这事你没确认,我就一直没法知道我猜的是不是对的了?” “我们就说刚才这事,不说别的,是不是?”褐手人再次强调。 “是啊。”灰手人道。 “那就是你说的那样了。”褐手人问。 “刚才那件事,‘猜’跟‘猜对了’有可能是本质相同的?”灰手人问。 “你这样说,倒也可以。”褐手人道,“但我不会让你一直不知道的。” “也就是说,一定会确认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啊。算了,这事你就姑且这样认为吧。” “姑且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有些事细究起来,总是有漏洞的。”褐手人道。 “你是担心我们继续说下去,我会找到你话里的漏洞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啊。” “真的担心吗?”灰手人说道,“我看不像吧?” 褐手人道:“看起来不像,也有可能像。” “如果我真的找到了你话里的漏洞,能怎样啊?”灰手人问。 “我还得继续思考啊。”褐手人道。 “那就继续思考啊。”灰手人说。 “倒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我此刻在思考那个人的情况。”褐手人道。 “哇,你终于不打算闲聊以及想些与那个人无关的事了吗?”灰手人问。 “倒也没那么严格地说是不是不打算闲聊以及不打算想些与那个人无关的事了。”褐手人道,“这个好像不是以时间为界的。” “那以什么为界啊?”灰手人问。 “就是随心啊。”褐手人道。 “想思考跟那个人有关的就思考,不想思考跟那个人有关的就不思考?”灰手人道,“想说什么话题就说什么话题?” “对呀,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褐手人问。 (六千三百九十九)定界 “对呀,这段时间我们好像经常这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所以以什么为界还真是挺难说的。”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找出以什么为界呢?” 灰手人道:“其实也不是不好找。” 褐手人道:“毕竟我们也只是今天才这样的。” 灰手人问褐手人:“就以变成这样的时间为界?” “你真的很想定界?”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就是那么一说,也没那么迫切的需求。但是,有些事就是有界的,不管我是否定界。” 褐手人问灰手人:“比如什么事?” “你想避开不谈的事。”灰手人说。 褐手人没想到自己那么一问还是使话题转向了这个方向。 褐手人看了那个人一眼,道:“我们要不要跟那个人交流一下。” 灰手人自然明白褐手人是想要岔开话题的,却也没在这一刻立即继续说褐手人想要岔开的话题,而是也看了那个人一眼,道:“你又想试试了?” “你看,他现在也不转头。”褐手人道。 “不是刚变得不转头的。”灰手人道。 “我没说是刚变的。”褐手人道。 “现在看起来更不像有什么危险的了。”灰手人道。 “我也认为他此刻没什么危险。”褐手人说。 “我们试着跟他说话吗?”灰手人问。 “可以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个人会理会我们吗?” 褐手人道:“应该会吧。” “还是一起说吗?”灰手人问。 “刚才就是一起说,现在呢?”褐手人问。 “现在还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灰手人道。 “是不是证明刚才的情况还在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是说,虽然那个人已经不转头了,但还没完全脱离转头时所在的情况?” “是啊,我是这么想的。”褐手人道。 “所以你是认为先别问最好吗?”灰手人问。 “差不多吧。”褐手人笑道。 “你怎么又笑了?”灰手人问。 “就是感到自己也太随意了。”褐手人道。 “可我喜欢这种随意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但是不是过了?” “过什么啊?”灰手人问,“过界吗?” “要说过界,前提是定界吧?”褐手人问。 “好像是。”灰手人道。 “所以怎么又说回定界的话题了?”褐手人问。 “停止继续说的话题,又可能再次回来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暗暗把灰手人说的“停止继续说”说换成“避开”理解了一下,认为也许自己之前一直试着避开的话题不一定真能不再提起。 尽管想的是这些,但褐手人并不想提自己想的关于躲话题的部分,于是跟灰手人继续说定界的事:“如果定界,需要怎么定啊?” 灰手人道:“你刚才说的‘但是不是过了?’是程度方面的界,这定起来的话,是不是比时间上的界更难啊?” “是不是空间上的界稍微好定一点?”褐手人问。 (六千四百)徒增 “空间上听起来似乎是稍微好定一点儿。”灰手人道,“可这次,刚才你强调了那一刻你在思考那个人的情况啊。” 褐手人道:“强调了,事情就不一样了吗?我思考那个人的情况,从时间上来看,也是我在强调。又不是那个人在强调,也不是时间本身在强调。” “说是这样说,没错。”灰手人说,“但是你强调了,确实区别就挺大了。尤其是你说得再清楚些,那个人什么时候处在什么情况下,过了一些时间后,那个人再次处在了什么情况下,这样说起来,那界就好定很多啊。” 褐手人道:“要不要我现在就说啊?” “倒也不必如此。”灰手人说道。 “那需要怎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需要你想到什么就可以不顾忌地说什么。” 褐手人一愣,问道:“你这话时什么意思啊?” “虽说在这样的环境中,比起从前,你的确算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但这段时间里有些你想到的,你也会阻止自己说出来。”灰手人道,“当然,如果真说出来会令你特别不适,你也可以不打破。” “打破?”褐手人问。 “我认为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灰手人道。 “你在说你认为我需要打破的。”褐手人说。 “话也不能这样说。”灰手人笑道,“这还不至于到‘需要’的程度。” “目前是什么程度啊?”褐手人问。 “目前就是我了解到你总在躲,感到你几次避开那样的话题可能会令你疲累。”灰手人道,“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看法,是我自己认为你可能疲累,所以我也没法说你一定需要打破或者如何。” 褐手人道:“你自己认为我可能疲累?” “是我想错了吗?”灰手人道,“你躲避时是轻松而开心的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没想错。” “你躲避时不是轻松而开心的了?”灰手人问。 “自然不轻松,也算不上开心,就是给自己增加了负担。”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明知道是增加了负担,但这样做也不是一点用没有,是不是啊?” 褐手人道:“增加了负担,倒也避免了徒增一些其他什么的。” 灰手人道:“这次你说了‘徒增’,而之前你只是说了增加了负担,看来如果不避开那些问题,你就会‘徒增’些什么,你认为那是没有必要出现的吗?” 褐手人笑道:“是没必要。在我看来,不光这是没必要的,世上还有些没必要的事呢。” 灰手人问褐手人:“还有些什么没必要的事?” “没细想,只是知道世上一定还有。”褐手人道。 “是一定还有啊,世上的事那么多。”灰手人道,“你刚才说‘徒增’的是什么?” 褐手人笑道:“就是想着可能给你带来的不大好的感受。” “我以为一说‘徒增’,增的就是你的感受呢。”灰手人道,“也不一定是感受,反正是你的什么。” (六千四百零一)逗我 褐手人道:“我的什么?” “是啊,我又想了一下,发现我说的可能也没错。”灰手人道。 “这不就是聊聊吗?又想到了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是在聊啊,聊的时候说话不用想吗?用想的话就是可以又想到什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直接说你又想到了什么吧。” “哦,这时候你是不是感到我废话太多了?”灰手人问。 “不是啊。你这样想,就有误会了。”褐手人道,“我只是迫不及待听你又想到了什么啊,自然希望你直接说,但这不表示你不直接说说出来的就一定是废话。” 灰手人道:“既然你如此想听,我就直接说了,如果你说说的‘徒增’的感受是我的,而且是不大好的感受,其实你就是为我着想的。为我照相的同时,也是能令你自己舒服一点,所以这感受有可能也跟你自己有关。”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嗯,这我承认。有些时候你的感受跟我的感受是分不开的。”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该不会又要说刚才的话题了吧?” “什么话题?”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同一个人的话题。” “哦,你认为我说有时候你的感受跟我的感受是分不开的,是因为可能本来就是同一个人的感受吗?”褐手人说话的语调明显有些调皮。 灰手人道:“你果然这样问了。” “说明你刚才就想到我可能会这样问了?”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你认为原因到底是不是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啊?”褐手人继续故意问。 灰手人听得出来褐手人在故意问,于是说道:“是,就是啊。” 褐手人道:“如此肯定,说得太绝对了吧?” “倒也不至于。”灰手人道,“毕竟我也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但就算你已经说得太绝对了,这个时候也不一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但我依然要说得那么肯定。” “为什么?”褐手人问。 “因为你故意逗我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逗你,你就一定要出个肯定的答桉啊?” 灰手人笑道:“是啊,不然怎么应对你逗我啊?” “应对?”褐手人用听起来有些诧异的语气说道。 “你怎么说出来是这种语气的?”灰手人问。 “你又在研究别人说话的语气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不是别人啊,是你,你说话的语气。” 褐手人问灰手人:“哦,我就不是别人啊?哦,你我是同一个人,所以说我,就不能算是说别人了?” 灰手人笑道:“就是可以这样认为啊。” 褐手人道:“那你一定知道我怎么说出来是这种语气的,反正是同一个人,这个问题,你已经不需要问了。” “但我目前不知道啊。”灰手人道。 “为什么不知道啊?”褐手人道,“同一个人应该知道啊。” (六千四百零二)带出 灰手人笑道:“你可以当我知道。” 褐手人问:“这也行?刚才我问你认为原因到底是不是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灰手人道。 “不是。”褐手人道。 “啊?”灰手人道,“不会啊,我刚才不可能说不是。” “我没说你说了‘不是’。”褐手人道。 “那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我是说,你说的不是‘是’。”褐手人道。 “我肯定说了‘是’。”灰手人道,“如果你不这样认为,只能说,要不你记错了,要不你当时就听错了。” 褐手人哈哈大笑。 灰手人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道:“刚才玩过的,现在又玩一次?” “我玩什么了?”褐手人问。 “你肯定说我没说全。”灰手人道。 “哦,如此说来,你就是记起了你当时真正是怎么回答的了?”褐手人问。 “什么‘真正’不‘真正’的,只是有没有说全的问题。”灰手人道,“我回答你问题的时候已经说对了,只是没跟上次说的完全一样而已,你就又跟我这么玩。” 褐手人道:“为什么不说全呢?我说的‘真正’回答的,就是完整回答的。” 灰手人道:“我当时完整回答,也就是那一刻的事。” “但你那时说:‘是,就是啊。”褐手人道。 “‘但’什么‘但’啊?”灰手人说,“搞得完整的跟不完整的完全是两回事似的。” “现在看,真的是两回事啊。”褐手人道。 “怎么算两回事?”灰手人问。 “你当时说‘是,就是啊’的时候,那语气就是故意搞成那样的。”褐手人道。 “你这么肯定吗?”灰手人道,“是不是说得绝对了?” “就是这么肯定。”褐手人说,“反正我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灰手人道:“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也无法证明你说得不绝对。毕竟此刻就算你说绝对了,也不一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已经不光是这一会儿了,刚才就已经这样了。” “至于过一段时间,是不是依然这样,你就不知道了,是不是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啊,本来就想这样说。我知道我说话也不是没有漏洞。” 褐手人笑道:“怎么又扯到你说话也没有漏洞上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是带出来了那么一句。” 褐手人道:“行,知道了,带出来的。” “你这话,怎么说得那么勉强?”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说勉强了也不行吗?我也就是带出来了显得勉强的那么一句。” 灰手人笑道:“你这么快就用上我说过的话了。” “也可能是我自己正好这么说了啊。”褐手人道。 “的确有可能啊,但听起来就是有重复的感觉。”灰手人道。 “重复不重复也没那么重要了。”褐手人道,“反正我爱听你重复我的话。估计你也爱听我重复你的话。” “还用估计?”灰手人问。 (六千四百零三)放到 “既然不用估计,那可以说就是了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是啊,我有时候还希望你重复。” “我也希望你重复啊。”褐手人道。 “你听,你听,我们这样多奇怪。”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有什么奇怪的?” “喜欢听重复,不奇怪吗?”褐手人问。 “要是放到以前,的确奇怪,但如今不同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再次想到了跟时间有关的,本想接着这个话题说点什么,但发现如果真说了,就太容易引到之前自己避开的话题上了。 “也是,什么都不新鲜了,我们刚才在说那个人的情况吧?”褐手人说了别的。 “不止啊。”灰手人道,“我们说了好多。” 褐手人继续往那个人话题上引:“反正提到风吹树叶的声音了。” “是啊。”灰手人道,“现在还是能听见。” “那个人都已经不转头这么长时间了,还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你认为他转头跟我们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有关系吗?”褐手人道。 “有关系。”灰手人道。 “哦?”褐手人道,“你也认为有关系?” “我还没说是什么关系。”灰手人憋笑道。 褐手人说:“什么关系啊?估计你又会想出新鲜的了。” “新鲜?”灰手人道,“算不上,可能你也想出来了。” “这都说的哪儿跟哪儿啊?”褐手人说,“我还没说什么,你就说我也想出来了。” “我没说你也想出来了。”灰手人笑道。 “哦,又被你找到漏洞了,是吧?”褐手人道,“‘可能’是不是?你说的是‘可能’你也想出来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啊。” “是什么是啊?你根据什么来判断‘可能’我也想出来的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根据你的话啊。” “我说什么话了吗?”褐手人道,“我透露什么细节了吗?” “不你说估计我又会想出新鲜的了。”灰手人道。 “我估计的是你啊,不是我。”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如果我能想出新鲜的,那么你一定能。” 褐手人道:“哦,原来你又这样了啊,你陷在那种模式里陷得如此深,还会继续陷着,是不是?” 灰手人道:“又说起陷不陷的事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这种话就是体现了你深陷其中啊。” 灰手人笑道:“本来就是我能想出,你一定能。” “不一定啊。”褐手人道,“刚才你想出的东西里,就有我没想出来的。” “只是时间不同。”灰手人说。 “你如此肯定?”褐手人问。 灰手人问褐手人:“肯定。” “可是有些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没想出来。”褐手人道。 “哪些啊?你能举出例子吗?”灰手人问。 “刚才说过去的话题了,举什么例子啊?”褐手人问。 “莫非只要是说过去的话题,你就忘了?”灰手人问。 “没忘,只是毕竟都过去了嘛。”褐手人道。 (六千四百零四)都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既然你这么说,也无妨。” 褐手人问灰手人:“现在我们要怎样?” 灰手人笑道:“自然是讨论那个人的情况啊。” “啊?”褐手人道,“怎么转得这么快?” 灰手人笑道:“不转到这里你会放心吗?” “我?”褐手人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灰手人说:“万一不小心谈到你不想谈的话题该怎么办啊?” 褐手人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笑什么?被我说中了?还是没被我说中?” “你怎么两方面都问啊?”褐手人问。 “如果被我说中,你有可能像刚才那样笑,如果没被我说中,你也有可能像刚才那样笑。”灰手人道。 “这是什么道理?”褐手人问。 “说是这样说,没错。”灰手人说,“但是你强调了,确实区别就挺大了。尤其是你说得再清楚些,那个人什么时候处在什么情况下,过了一些时间后,那个人再次处在了什么情况下,这样说起来,那界就好定很多啊。” 褐手人道:“要不要我现在就说啊?” “倒也不必如此。”灰手人说道。 “那需要怎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需要你想到什么就可以不顾忌地说什么。” 褐手人一愣,问道:“你这话时什么意思啊?” “虽说在这样的环境中,比起从前,你的确算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但这段时间里有些你想到的,你也会阻止自己说出来。”灰手人道,“当然,如果真说出来会令你特别不适,你也可以不打破。” “打破?”褐手人问。 “我认为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灰手人道。 “你在说你认为我需要打破的。”褐手人说。 “话也不能这样说。”灰手人笑道,“这还不至于到‘需要’的程度。” “目前是什么程度啊?”褐手人问。 “目前就是我了解到你总在躲,感到你几次避开那样的话题可能会令你疲累。”灰手人道,“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看法,是我自己认为你可能疲累,所以我也没法说你一定需要打破或者如何。” 褐手人道:“你自己认为我可能疲累?” “是我想错了吗?”灰手人道,“你躲避时是轻松而开心的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没想错。” “你躲避时不是轻松而开心的了?”灰手人问。 “自然不轻松,也算不上开心,就是给自己增加了负担。”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明知道是增加了负担,但这样做也不是一点用没有,是不是啊?” 褐手人道:“增加了负担,倒也避免了徒增一些其他什么的。” 灰手人道:“这次你说了‘徒增’,而之前你只是说了增加了负担,看来如果不避开那些问题,你就会‘徒增’些什么,你认为那是没有必要出现的吗?” 褐手人笑道:“是没必要。在我看来,不光这是没必要的,世上还有些没必要的事呢。” (六千四百零五)清净 灰手人说:“比较注意?远不止,如果你只是比较注意的话,早就在用主那里被找麻烦了。” 褐手人笑道:“被找麻烦?”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啊,不然还能怎么说?” “你果然没说是我惹上麻烦。”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在用主那里不惹上麻烦是多难的事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所以即便真是我惹上麻烦,目前你也会认为是用主找我麻烦吗?” 灰手人笑道:“你敢主动在用主那里惹麻烦吗?” “你是说现在,还是说以前?”褐手人问。 “以前你肯定是不敢的。”灰手人道,“对吧?” “是啊。”褐手人笑道,“现在你猜我敢不敢?” “现在你应该是敢的,但你不会主动惹麻烦。”灰手人道。 “你如此了解我。”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为什么要主动惹麻烦呢?清净多好。” “你说出这样的话?”褐手人问。 “没想到吧?”灰手人道,“我也没想到。” “以前你也曾向往清净,是不是?”褐手人问。 “也许是这样的。”灰手人说。 “也许?”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要不是今天发生了这些事,我也许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向往些什么。” “仔细想想,我好像也是这样。”褐手人道,“你说得有道理。” “其实如果人能知道自己向往些什么,也是不错的。”灰手人道。 “知道自己向往些什么……”褐手人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说了前提,首先,是人。” 灰手人笑道:“你是不是又想起工具了?” “是啊。”褐手人道。 “那时候当工具的自己很多想法都是模湖的。”灰手人说道。 “我都想知道我那些想法到底是模湖的还是被模湖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用主以前的确不希望我们在某些方面想很多。” 褐手人道:“为什么不说全呢?我说的‘真正’回答的,就是完整回答的。” 灰手人道:“我当时完整回答,也就是那一刻的事。” “但你那时说:‘是,就是啊。”褐手人道。 “‘但’什么‘但’啊?”灰手人说,“搞得完整的跟不完整的完全是两回事似的。” “现在看,真的是两回事啊。”褐手人道。 “怎么算两回事?”灰手人问。 “你当时说‘是,就是啊’的时候,那语气就是故意搞成那样的。”褐手人道。 “你这么肯定吗?”灰手人道,“是不是说得绝对了?” “就是这么肯定。”褐手人说,“反正我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灰手人道:“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也无法证明你说得不绝对。毕竟此刻就算你说绝对了,也不一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已经不光是这一会儿了,刚才就已经这样了。” “至于过一段时间,是不是依然这样,你就不知道了,是不是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啊,本来就想这样说。我知道我说话也不是没有漏洞。” (六千四百零六)碰上 褐手人继续说道:“不用着急说了吧?” 灰手人道:“不着急也行。” 褐手人笑道:“你也认为不着急也行?” “是啊。”灰手人道,“我真不觉得一定要赶紧说。” 褐手人问:“那风吹树叶的声音到底是哪里来的?” 灰手人笑道:“问那个人,你说他知道吗?” 褐手人道:“应该不知道吧。” “为什么?”灰手人问。 “猜的。”褐手人道。 “既然可以猜知道,也可以猜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猜不知道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如果知道的话,这事情就更复杂了吧?” 灰手人问:“为什么如果知道,事情就更复杂?” 褐手人说:“如果他本人都能感觉出来,那他似乎就要出现什么变化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怎样的变化?” “不知道。”褐手人道,“因为未知,所以显得更复杂。” “未知,就显得更复杂吗?”灰手人问。 “难道不是吗?”褐手人道,“我看,已知的事物就算再复杂,也算是有所了解的。” 灰手人道:“可未知的,我们也不知道是否真复杂,万一简单呢?” 褐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以前的我们。” “经历化纳之前的生活环境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那就是未知的,到底是复杂,还是简单?”灰手人问。 “你希望是复杂,还是简单?”褐手人问。 “又要在弄清真相之前,描述自己的希望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因为暂时无法弄清真相,那么不如先描述自己的希望。” “描述了,然后呢?”灰手人问。 “万一碰上一样的呢?”褐手人问。 “碰上?”灰手人笑着问。 “是啊,有些事,说出自己的希望的过程就是分析的过程。”褐手人道。 “也是,如果什么都不说,连分析的头绪都找不到。”灰手人说。 “那你就说说吧,你希望复杂还是简单?”褐手人问。 “如果简单的比较令人舒服的话,我希望简单。”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简单跟舒服之间的关系很大?” “我认为很大。”灰手人道,“毕竟我认为生活环境越复杂,平时生活越需要耗费精力。” 褐手人道:“我也这样认为,如果真能简简单单的,大概真的会是很舒服的吧。” 灰手人道:“但如果以前简简单单,对比后来,我们会不会更感到不舒服?” 褐手人道,“对比的话,倒是容易产生落差。但换个方式想,就不一样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换哪种方式想?” “那就是起码我们曾经在简单的环境里生活啊。”褐手人道,“这就很不寻常了。” “其实哪怕是后来复杂的环境,对我们来说,也算是简单的了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也许吧,以前的环境跟我们经历化纳之后的环境对比,我总认为我们经历化纳之后的环境是特别复杂的。” (六千四百零七)听从 灰手人道:“尽管以前的环境怎样还是未知的,你都这样说?” 褐手人笑道:“是啊,想起以前我们做工具时的种种,我是认为我们经历化纳之后所在的环境那种复杂程度应该是不曾经历过的人难以想象的。”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如果换个角度想呢?” “可以啊,我也打算换个角度想呢。以前用主就让我们换个角度想。”褐手人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突然有一种不适感,便又接道:“说得好像到了现在我还要听他的一样。” 灰手人道:“不需要听。如果你此刻所想正好跟他以前要求我们的差不多的话,倒也不必感到不舒服。” 褐手人笑道:“也是啊,我只是说出了以前用主就让我们换个角度想这个过往的事实,就算我真的换个角度想了,也不代表我就是按照以前用主跟我们说过的话去做的。” “是这样,我们已不需要再事事都听从用主的,但也已不需要事事刻意对抗用主的意思。”灰手人道。 “不管是刻意听从,还是刻意对抗,其实还是心里有,太重视用主的意思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也这样认为,可我们又如何做到不重视用主的意思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好像也不是容易的事。” 褐手人原本不是这样想的,因为想到了“虚延”。然而,由于如果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就容易再次把话题引到自己想要躲开的话题上,褐手人便没直接说自己原本想说的。 “怎么不容易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听灰手人这样问,感到如果继续说,可能没多久话题还是会引到自己想要躲的话题上去,于是说道:“我们现在还不需要思考那个人的问题吗?” “思考了不是一时半会儿了。”灰手人笑道。 “想出采取什么行动了吗?”褐手人问。 “还没有。”灰手人道,“你都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褐手人道:“回答什么啊?关于那个人的问题吗?” 灰手人笑道:“当然是回答怎么不容易啊。” 褐手人说:“如果不回答,你会继续问吗?” “可能会吧。”灰手人笑道,“但应该不是能引起你不太好的感受的那种问。” “其实如果人能清晰地知道自己向往些什么,也是不错的。”灰手人道。 “知道自己向往些什么……”褐手人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说了前提,首先,是人。” 灰手人笑道:“你是不是又想起工具了?” “是啊。”褐手人道。 “那时候当工具的自己很多想法都是模湖的。”灰手人说道。 “我都想知道我那些想法到底是模湖的还是被模湖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用主以前的确不希望我们在某些方面想很多。” 灰手人笑道:“尤其是为他做事方面。” “主要就是为他做事方面。”褐手人道,“其实这又回归了刚才我们说到的那个问题。” (六千四百零八)带歪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就是我们到底是不是心里还是有用主这方面的。” 褐手人道:“这在我看来是毫无疑问的。” “即使是此刻也依然如此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听灰手人提到“即使是此刻”,为了防止两人所谈再次转到自己想要躲开的话题上,便对灰手人说:“是啊。我们心里自然是有用主的。哪怕是用主不在身边的时候,甚至是根本没谈到用主的时候,用主给我们留下的印记也在。不管我们喜欢或者不喜欢,在就是在。你认为我们现在有没有必要问那个人问题?” 灰手人道:“我暂时没想有没有必要问那个人问题。” “我问你问出来之后,你想问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要看你是怎样想的了。” 褐手人道:“看我是怎样想的?” “是啊,你问了我这个问题,如果是因为你自己想问那个人,那我就想问。”灰手人道。 “可我问的却是你本身想不想问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我想不想问取决于你想不想问啊。” 褐手人笑道:“你这么说,我都不好决定了。” “为什么不好决定了?”灰手人问。 “如果我的决定是合适的,岂不是把你带歪了?”褐手人问。 “带歪?”灰手人笑道,“你为什么会担心这个?” “担心把别人带歪是多正常的事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然而如果我本身就是歪着的,就不存在带歪的事了,不是吗?” 褐手人笑道:“你认为你本身就是歪着的?” “是啊。”灰手人哈哈大笑道,“都被用主带了那么多年了。” “你看,你又说回用主了。”褐手入道。 “就是因为你刚才说过的一句话啊。”灰手人说。 “因为我说过一句话,你就又说回用主了?”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道。 “你才说完,怎么又成了不是?”褐手人问。 “我的意思是,我又说回用主了这件事背后的原因,你之前已经用一句话点出过了。”灰手人道。 “点出?”褐手人问,“我还干过这事吗?” 灰手人笑道:“当然啦,你刚才是不是说过‘我们心里自然是有用主的’?” “是,这话算点出啊?”褐手人问。 “算啊。”灰手人道,“很明显点出了。就是因为我们心里自然是有用主的,我才会在你没提用主的时候主动提到用主。” 褐手人看起来陷入了思考。 灰手人问:“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没说错。”褐手人道。 “难不成你现在这反应是因为我说对了?”灰手人问。 “我想起了别的。”褐手人道。 “别的什么啊?”灰手人道,“是关于其他人的吗?” “是啊,好多,世间好多人的情况。”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哪方面的?” “心里有没有谁或有没有什么这方面的。”褐手人道。 “你说吧。”灰手人道。 (六千四百零九)印记 灰手人道:“是啊,人来世间走一遭,又如何不留下各种印记呢?” “有时候就算不是自己想要留下的印记,也留下了。”褐手人道。 “想要留下的,会留不下吗?”灰手人问。 “不会吧?”褐手人问。 “你为什么认为想要留下的不会留不下?”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当你想要留下痕迹的时刻,那已经在你生命力留下印记了。” 灰手人道:“如果后来忘了呢?” 褐手人说:“忘了?我认为首先没那么容易忘,其次就算真的忘了印记也已经留下。” “你说的印记,不仅仅是心里的。”灰手人道,“对不对?” “对。”褐手人道,“我刚才说,有时候就算不是自己想要留下的印记,也留下了。这种印记,也不仅仅是心里的。” 褐手人笑道:“是啊,想起以前我们做工具时的种种,我是认为我们经历化纳之后所在的环境那种复杂程度应该是不曾经历过的人难以想象的。”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如果换个角度想呢?” “可以啊,我也打算换个角度想呢。以前用主就让我们换个角度想。”褐手人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突然有一种不适感,便又接道:“说得好像到了现在我还要听他的一样。” 灰手人道:“不需要听。如果你此刻所想正好跟他以前要求我们的差不多的话,倒也不必感到不舒服。” 褐手人笑道:“也是啊,我只是说出了以前用主就让我们换个角度想这个过往的事实,就算我真的换个角度想了,也不代表我就是按照以前用主跟我们说过的话去做的。” “是这样,我们已不需要再事事都听从用主的,但也已不需要事事都刻意对抗用主的意思。”灰手人道。 “不管是刻意听从,还是刻意对抗,其实还是心里有,太重视用主的意思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也这样认为,可我们又如何做到不重视用主的意思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的这个确实是个问题。” 褐手人原本不是这样想的,因为想到了“虚延”。然而,由于如果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就容易再次把话题引到自己想要躲开的话题上,褐手人便没直接说自己原本想说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些方法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听灰手人这样问,感到如果继续说,可能没多久话题还是会引到自己想要躲的话题上去,于是说道:“我们现在还不需要尽快思考那个人的问题吗?” “思考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灰手人笑道。 “想出采取什么行动了吗?”褐手人问。 “还没有。”灰手人道,“你都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褐手人道:“回答什么啊?关于那个人的问题吗?” 灰手人笑道:“当然是回答有没有考虑过一些方法啊。” “可能会吧。”灰手人笑道,“但应该不是能引起你不太好的感受的那种问。” (六千四百一十)呈现 褐手人又用有些调皮的语气问灰手人:“你就如此肯定?” 灰手人笑道:“当然肯定啊,你刚才说:‘如果我说个跟你想的不一样的呢?’你如何判断跟我想的不一样呢?前提就是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褐手人道:“你想的是什么?” “你知道啊。”灰手人道,“知道就说出来也不错,对不对?” “你想的是不是,因为我们是一个人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就这样直接说出来了啊?” “这还算直接?都多半天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但是你这样说之后,我只要说声‘是’,那么不管我之前想的是不是,就都呈现出一种我想的就是那个的效果了啊。” 褐手人道:“如果你之前想的不是,你应该不会承认,不会说‘是’。” 灰手人笑道:“可是你记不记得以前用主就这样套别人的话,一点一点就套出来了?” “记得啊,但那是用主。”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用主不仅这样做,也曾经让我们配合他这样做。” “那是我们配合他。”褐手人道,“不是我们自己想要那样做啊。那时候我们都是工具,没什么选择的工具。” 灰手人说:“可是虽然如此,我们也都懂得像刚才那样是可以把话套出来的吧?” “某些东西,懂得归懂得,不代表一定要用。”褐手人道。 “也是啊,我们的确懂不少我现在想想自己都会反感的做法。”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跟你的正义感有关系吧?” “是啊。”灰手人道,“那些做法给我一种费尽心机的印象。” 褐手人道:“但在以前也的确能助用主达到他的目的。” 灰手人笑道:“现在想起那些,你会反感吗?” “当然会啊,我也喜欢简简单单的。”褐手人道。 “那你就简简单单地告诉我,你认为我在你说出来之前想的到底是不是我们是一个人这个原因?”灰手人问。 “还是在说之前那个问题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就简简单单地告诉你,我认为,你在我说出来之前,想的就是我们是一个人这个原因。你也喜欢简简单单吧?” “的确是。”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能不能简简单单地告诉我,你在我说出来之前,想的到底是不是我们是一个人这个原因?” “就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对不对?让这一切与往出套话没有关系,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我简简单单地回答你,是。当时我想的原因,就是我们是一个人。” “你不认为说得绝对了些吗?”褐手人问。 “那好,我加上‘可能’。”灰手人道,“你看如何? “你又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吧?”褐手人问。 “一点都没出现。”灰手人笑道。 “那你还加上‘可能’?”灰手人问。 (六千四百一十一)还原 “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觉就不能加上‘可能’了吗?”褐手人道,“没这个道理。” 灰手人笑着问褐手人:“你怎么来回说啊?刚才是你问我:‘你不认为说得绝对了些吗?’” 褐手人笑道:“是我说的啊,又如何?” “既然是你说出的那个问题,我就加个可能来解决你给我指出来的问题啊。”灰手人道。 “问题?”褐手人问。 “是啊,如果我说的绝对了些,那么我就加个‘可能’解决我说得绝对了些的问题啊。”灰手人道,“我加上‘可能’,变成‘当时我想的原因,就是我们可能是一个人’,就不存在绝对的问题了啊,就连反驳也不好反驳了。” “我为什么要反驳?”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哦?你连反驳都不想?” “有什么必要反驳吗?”褐手人笑着问。 “如果你认为没必要,那就算了。”灰手人道,“但是你刚才指出的绝对的问题,是不是已经被我改得不存在了?” “为什么要改?”褐手人笑着问。 “你提出了,告诉我,我就改,也不新鲜吧?”灰手人问。 “如果是用主提出了,告诉你,你就改,那是真的不新鲜。”褐手人道。 “你认为现在的情况并不正常吗?”灰手人问。 “倒也不至于就说成不正常。”褐手人道,“我只是在说新鲜不新鲜的事情。”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是希望新鲜,还是不新鲜呢?” 褐手人笑道:“我可没说希望不希望的。” 灰手人说:“我刚才改了,是不是问题就不存在了?” 褐手人又说:“我根本不认为那是一个需要改的问题啊。” “你只是单纯问我是否认为自己说得绝对了些?”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啊,并没有想让你改的意思。” “你问那话是纯粹闲聊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对,就是纯粹闲聊,我是不是太闲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闲聊,就是要闲啊。” “你是真这么想的,还是只是这么说?”褐手人问。 “怎么想就怎么说啊。”灰手人笑道。 “表里如一。”褐手人道。 “不新鲜。”灰手人道,“我刚才加了‘可能’,你认为我有必要再改回去吗?” “啊?”褐手人没想到灰手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好像很惊讶。” “你的话就是挺令人吃惊的啊。”褐手人道。 “你不是已经承认你说那话纯粹是闲聊了吗?”灰手人问。 “是啊,我都说了纯粹是闲聊,就表示你刚才认为的问题并不是个问题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不是问题,所以不需要刻意加上‘可能’?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这个意思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不认为那是个问题,不需要刻意加上‘可能’,但我已经加上了。为了还原,我可以去掉‘可能’。这样也的确容易显得没那么绝对了。” (六千四百一十二)定论 “既然也没什么,为什么还要去掉呢?”褐手人问。 “因为你都说了纯粹是闲聊,表示你刚才认为的问题并不是个问题。”灰手人道。 “啊?”褐手人道,“我说了纯粹是闲聊,你就要去掉啊?” “当然啊。”灰手人道。 “我就是那么一说,那语气是不是过于正经了?”褐手人道,“导致你没听出我根本不是真希望你去掉?” “我听出了调皮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可我也提出了那个问题啊。” 灰手人道:“说纯粹闲聊,那是你后来说的啊。” “这个还需要看先后吗?”褐手人问。 “是要看先后的,在我看来,以你最后说的为定论。”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你的意思就是我前面说的不算数了?” 灰手人道:“没说不算数。” “你的做法是当成算数了吗?”褐手人问。 “当成了啊。”灰手人道,“若不是当成了算数,我起初就不会刻意加上‘可能’啊。” 褐手人道:“可你后来又去掉了啊。” “那是因为我认为后面的也算数。”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如果我意见摇摆不定,你会怎样啊?” “根据你说的来啊。”灰手人道。 “不是吧?”褐手人道,“为什么要这样?”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想这样就这样了。” 褐手人问灰手人:“不是勉为其难?” “才不是啊。”灰手人道。 “你自己一直都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对不对?”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 “那你还改来改去的,搞得好像是用主在让你怎样怎样似的。”褐手人说。 “不一样。”灰手人道,“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如果是用主说,我改来改去也是不自愿的。” 褐手人问灰手人:“这次你还真是自愿的?” “是。”灰手人笑道,“你一直这样问,我这种想法真有那么难以理解吗?” “主要是我没有设身处地地想啊。”褐手人道。 “什么叫设身处地地想?”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刚才一直是我在说那个,你根据我说的改来改去的。我自己就站在了我自己的位置,我就没有站在你的位置去想,这就叫没设身处地地想。” 灰手人笑道:“你可以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啊,这对你来说似乎不难。” 褐手人道:“但提出那些的的确是我。” “是你,你可以当成自己是听到别人提出那些的。”灰手人道。 “我可以这样想,但我是听谁提出那些的?”褐手人问。 “你就想成我。”灰手人道,“这应该就算是设身处地地想了。” “如果我是你,你是我。”褐手人道,“我也会改来改去的。” “也心甘情愿地改来改去?”灰手人问。 “当然啊,这对我来说很容易。”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你看,你也这样。” 褐手人道:“要是把提出那些的人变成用主,就是另一回事了。” (六千四百一十三)更后 “怎么又提到了用主?”灰手人问。 “刚才就提了啊。”褐手人笑道。 “刚才是提了,所以我才问怎么又提到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又提到了,这一点也不新鲜啊,我们提用主还是很平常的事。” 灰手人道:“但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把提出那些的人变成用主,有些事我就不是心甘情愿做了。” 褐手人问:“不心甘情愿又如何?” “不心甘情愿就不做。”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现在的确能做到。只是回想过去,好像会有些惋惜。” “又惋惜起来了?”灰手人问。 “是啊,惋惜那时候为什么要做某些事。”褐手人道,“也就是此刻惋惜,过了这一刻可能根本就不会继续惋惜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此刻我也感到惋惜。” 褐手人笑道:“会惋惜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大概就想你说的也就是此刻惋惜吧。”灰手人道,“过一会儿的事我不清楚。” 褐手人感到如果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很有可能引到自己一直在躲的话题上去,于是说:“那你还改来改去吗?” “已经改来改去了啊。”灰手人道,“还需要怎么改?”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我又改了呢?” “我就跟着改啊。”灰手人笑道。 “你不认为很麻烦吗?”褐手人问。 “你又改了的话,连你自己都不认为麻烦,我怎么会认为麻烦?”灰手人笑着说道。 “我改是改自己的,不嫌麻烦。我改之后你也跟着改,这样难道不麻烦吗?”褐手人问。 “你改是改自己的,我跟着改也不是改你的吧?”灰手人道,“我也是改我自己的,对不对?我根据你最后说了什么来判断,我有了定论,就可以改我自己的了。” 褐手人笑道:“真的有所谓的定论?” “不管那么多,在我看来,最后说的就算定论了。”灰手人道。 “可是你所认为的‘最后’后面,可能还有‘更后’啊。”褐手人道,“当‘更后’取代之前你所认为的‘最后’成了新的‘最后’,那就是新情况了啊。”褐手人笑道。 “所以我才说,根据你最后说了而什么来判断,我有了定论,就可以改我自己的了。”灰手人道,“当‘更后’代替了之前我所认为的‘最后’而成为新的‘最后’时,我之前认为的定论也会被新的定论取代。” 褐手人笑道:“真的不麻烦吗?” “只要你改着不麻烦,我就不认为麻烦。”灰手人道,“如果我改来改去的,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你会觉得麻烦吗?” 褐手人笑道:“你又让我设身处地地想吗?” 灰手人说:“你不会认为设身处地地想也是很麻烦的事吧?” “如果把我想成你,而主动改来改去的人是用主,那就不算真正的设身处地想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当然不算。”灰手人笑道,“你又提到用主了。” (六千四百一十四)完事 “如果我是你,你是我。”褐手人道,“我也会改来改去的。” “这就是真正‘设身处地’地想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如果我是你,你是我,这自然就是真正‘设身处地’地想了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为什么那样的话你也会改来改去啊?” “我是设身处地地想的啊。”褐手人道,“你应该已经明白为什么了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明白是明白,但我所明白的只是我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我就为什么。”褐手人道。 “就这么确定?”灰手人问。 “不都是一个人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你就凭这个判断了?” “对呀,这么判断最省事,我也不需要绕弯子就能说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可这算是真正的依据吗?” 褐手人笑了笑。 “怎么?”灰手人问道,“你也认为不算?” “管它算不算真正的依据呢,反正能说通就行了。”褐手人道。 “能说通?”灰手人道,“这种没证据的事,说出来也算能说通吗?” “应该算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为什么我们问那个人话,还要两个人都说啊?” “刚才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一会儿呢?”灰手人道,“一会儿会有什么变化吗?” “不大清楚。”褐手人道。 “我们问那个人话需要两个人都说,这到底能不能证明什么?”灰手人问。 “证明我们两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吗?”褐手人问。 “你认为能证明吗?”灰手人问。 “应该是能的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怎么证明?” “靠我胡说证明啊。”褐手人道。 “胡说些什么来证明?”灰手人问。 “就说我们是同一个人,要我们一起说,那个人才能听见。”褐手人道。 “就这样?”灰手人问。 “你认为算是能证明吗?”褐手人问。 “你认为算,就算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那就这样认为吧。” 灰手人笑道:“然后这样就完事了?” 褐手人道:“你还需要我解释些什么吗?” 灰手人道:“看你自己想不想解释些什么了。” “我自己在想,如果一会儿不需要我们一起说,那个人就能听见了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那好像就差点说服力了?” “你自己已经说差点说服力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刚才那么说,不就是这个意思?” “你认为我那么说,是为了让你来说差点说服力的?”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倒也不一定是这样。”灰手人笑道,“但是,我就接着你的话那样说了。” “好像也不是没道理啊。”褐手人道。 “你认为我那么说也能接受?”灰手人问。 “当然能接受了,非常合理。”褐手人道。 “非常难?”灰手人问。 “只是顺着你的话来说的。”灰手人笑道。 “为什么要顺着我的话来说?”褐手人问。 (六千四百一十五)要答 灰手人笑道:“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如果我一定要问呢?”褐手人问。 “我也不一定要答。”灰手人故意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又成心。” “要答吧,那我就答吧。”灰手人道。 “不必勉强。”褐手人也故意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就不勉强了。” “啊?”褐手人道,“你真的认为回答一下就是勉强?” “你是怎么认为的,我就是怎么认为的。”灰手人道。 “我?”褐手人道,“我是怎么认为的?” “你认为如果我回答就是勉强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是吗?” 灰手人笑道:“起码你想到了‘勉强’。”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想到也正常啊,我们平时做点什么,用主还会想到不相干的呢。” 灰手人道:“用主,你也说了,是用主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是用主,怎么了?” “用主会想到不相干的也就算了,你也会想到不相干的吗?”灰手人笑道,“我认为你想到的应该不会是不相干的,所以你想到了‘勉强’,我就可以觉得你认为如果回答就是勉强。” “可以觉得我认为?”褐手人笑着问。 “是啊,难道不能觉得你认为吗?”灰手人问。 “你觉得我那样认为,能说明我真的那样认为吗?”褐手人问。 “要是按照刚才我们说过的来说,就是能啊。”灰手人道。 “按照刚才我们说过的什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们是同一个人啊。” 褐手人笑道:“你要是按照这个来说的话,我的好多问题就不需要问了。一些看似要答的问题,也不是要答的了。” 灰手人道:“问也可以,要答还是可以答。”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叫什么呢?” “自问自答。”灰手人笑道。 “嗯,自言自语。”褐手人笑道。 “对呀,以前反正我没少自言自语。”灰手人道。 “多久以前啊?”褐手人问。 “自然是给用主当工具的时候啊。”灰手人说。 “为什么要自言自语啊?”褐手人问。 “理由跟你自言自语的理由应该是差不多的。”灰手人说。 “等等,现在是你说你自言自语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就不信你以前没自言自语过。” 褐手人道:“可现在说的是你。” “本来说的是我,但我以前自言自语的理由跟你自言自语的理由应该是差不多的,这样就说到你了。自然而然地说到你了。”灰手人道。 “是你主动扯到我的。”褐手人笑道。 “是啊,就是已经扯到你这里了。”灰手人道,“所以接下来说你自言自语的事也可以理解,是不是?” “可以理解是可以理解。”褐手人笑道,“但我只是被动的,被扯上的。” “是啊。既然都被扯上了,你要不要答一下你以前有没有自言自语过啊?”灰手人笑着问。 (六千四百一十六)自言 “连你都不确定我以前到底有没有自言自语过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明明是我在问你,什么叫连我都不确定?” “如果从我们是同一个人这个角度来看,好像我刚才那么说也不新鲜吧?”褐手人问。 “这么说是不新鲜,但你这问法,就好像我应该比你更清楚似的啊。”灰手人道。 “倒也没有什么更清楚不更清楚的。”褐手人说,“起码差不多清楚啊。” 灰手人问褐手人:“差不多清楚?好吧,我刚才问你那话时,我可以算作差不多清楚了。但我想听你亲口回答啊。” 褐手人笑道:“听我亲口答?回答我以前有没有自言自语过?” “是这样啊,这种事情亲口回答也不算奇怪吧?”灰手人问。 “不算奇怪。”褐手人道,“我亲口回答,我以前的确自言自语过,还不是只有一次。” 灰手人问褐手人:“多少次啊?” “哇,你还追问?”褐手人问。 “追问具体些。”灰手人道。 “你知道吗?”褐手人问。 “不知道。”灰手人道。 “如果从我们是同一个人这个角度说呢?”褐手人问。 “那我也不知道啊。”灰手人笑道。 “我都说了从我们是同一个人这个角度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不知道。” “还是不知道吗?”褐手人问。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啊?”灰手人笑道,“你该不会是让我回答我自己自言自语了多少次吧?” “你完全可以回答你自己的次数啊。”褐手人笑道。 “你真是这么想的?”灰手人有点诧异地问道。 “怎么显得那么惊讶?”褐手人问。 “就是没想到你真是这么想的啊。”灰手人道。 “你已经想到了,这样就算是想到了。”褐手人道。 “就算真想到也没有用啊。”灰手人道,“我刚才都说了,不知道。” 褐手人笑道:“刚才是一回事,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我已经说了你完全可以回答你自己的次数。”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还是一回事。” “怎么会还是一回事啊?”褐手人问。 “就因为我还是不知道啊。”灰手人笑道。 “你自己自言自语的次数,你也是不知道的,对不对?”褐手人问。 “对呀,你自己的你知道吗?”灰手人问。 “如果不知道具体的,总知道个大概其的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大概其?也不知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不知道还需要为什么?”灰手人道,“你这么说,似乎可以表示你自己知道啊,那么你说说你为什么知道吧?” “你这问法,听起来好厉害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这有什么厉害的啊?我都不知道,而且说不出为什么不知道,才那么问你的啊。” 褐手人道:“你问我为什么知道?这还不够厉害吗?” “怎么了?”灰手人道,“我不知道,你问了,我当然可以问你为什么知道了。”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 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六千四百一十七)装入 褐手人笑道:“可是,我并没说我知道啊。这就是我说你这问法听起来好厉害的原因。” 灰手人笑道:“你不知道,我那么问,还能成为听起来好厉害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就是因为我是不知道的,你那么问,才听起来好厉害啊。” “错得好厉害?”灰手人笑道,“是这意思吗?” “不是。”褐手人道,“不是对错的问题,只是感到你这想法很特别啊。” “你感到我的想法很特别,这就成了我问法听起来好厉害的原因吗?”灰手人问。 “是这样啊。”褐手人道。 “你自己听听,能说通吗?”灰手人问。 “是你让我自己听的啊。”褐手人道。 “对呀。”灰手人道。 “你让我自己听的,我认为能说通。”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好吧。” “就这样妥协了?”褐手人故意问。 “妥协与否,这事也就这样了。”灰手人故意道。 褐手人道:“那可不一定啊,也许你再说一说,我也许就改变想法了呢。” “我可没打算令你改变想法。”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也是啊,还是你这样好。”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灰手人问。 “不会强迫我改变想法,多难得啊。”褐手人道。 “我又不是刚刚才变成这样的。”灰手人说。 “我想起的不是以前的你啊。”褐手人道。 “谁啊?”灰手人道,“用主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用主总是强迫我改变想法,你也是知道的。” “当然知道了,不仅强迫你改变想法,也强迫我改变想法啊。”灰手人道。 “你改变想法了吗?”褐手人问。 “在用主强迫我改变想法之后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当然是按照用主的想法来了。”灰手人道,“但其实也是心有不甘的。” “这样算是想法真正改变了吗?”褐手人问。 “我认为我那样是算的。”灰手人道,“起码那段时间里,我把用主的想法装入了。” 褐手人笑道:“过了那段时间呢?” “过了那段时间?”灰手人道,“大概就不想那些了吧。” “之前装入的还算存在吗?”褐手人问。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灰手人道,“似乎是在的,但我后来又不想那些东西了,不想的时候,真的算存在吗?毕竟说的装入的是想法啊,想法这东西,是不是不想的时候,就可以当不存在啊?” “听你这么说,你似乎很想当不存在啊?”褐手人问。 “当然了啊。”灰手人道,“没装入是最好的,但如果已经装入了,自然是能当不存在就是最好的了。” “那就是不存在的了。”褐手人果断地说道。 “你怎么说得那么肯定?”灰手人问。 “就说了。”褐手人道。 “你没因为说得太过绝对而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道,“我一定要那么说。” (六千四百一十八)哑谜 灰手人笑道:“为什么一定啊?就算是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也不代表一定要那么说吧?” 褐手人说:“因为你希望能当它不存在,我就一定要告诉你它不存在。想法这东西,你相信它不存在的时候,或许就离它真的不存在不远了。当然,我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 “为什么要加上最后那句呢?”灰手人问。 “因为我想到了别的。”褐手人道。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比起你相信它不存在,还有一种情况,可能使你容易离它真的不存在会更近。”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哪种情况?” “就是你根本就不考虑是不是当它不存在那回事,不考虑它是不是存在那回事,从根本上忘掉它。”褐手人道。 灰手人思考了一下,道:“的确如此啊。如果真做到了这样,何止是可能使我容易离它真的不存在会更近啊!” “你说何止?”褐手人问。 “是啊,何止啊!”灰手人道,“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想法就彻底不存在了。” “你希望它彻底不存在吗?”褐手人问。 “当然希望啊。”灰手人道。 “目前可以做到根本就不考虑是不是当它不存在那回事,不考虑它是不是存在那回事,从根本上忘掉它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并不认为自己已经能做到,但听了褐手人的话,便说:“早晚可以做到。”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这说得也够坚定了。” “就是要坚定,说得更坚定些。”灰手人道。 “更?”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也就是说,实际上你内心并没那样坚定?”褐手人问。 “你一定听出来了。”灰手人道,“而且不是刚听出来的吧?” “你为什么问我是不是刚听出来的?”褐手人问。 “因为我刚才话里的漏洞很明显。”灰手人笑道。 “哦,你管那个叫漏洞啊?”褐手人问。 “明显算是啊。”灰手人道,“如果不叫漏洞,就叫线索吧。” “你知道我问的是你管什么叫漏洞吗?”褐手人问。 “自然是知道的啊。”灰手人笑道。 “别告诉我,你又是因我们是同一个人而知道的啊。”褐手人道。 “那倒不是啊。”灰手人笑道,“主要是我刚才说的话已经算是明确的了。” “你认为哪部分是明确的啊?”褐手人问。 “就是你刚才问的那个地方。”灰手人道。 “你我在打哑谜呢吗?”褐手人问。 “如果这算是打哑谜的话,我们之前打哑谜的次数也不少了吧?”灰手人问。 “那倒是。”褐手人道。 “我就不再次说就是你刚才问的那个地方了。”灰手人道。 “你已经再次说了一遍了。”褐手人道。 “哦,你也玩这个?”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你刚才强调你就不再次说就是你刚才问的那个地方了,是想在后面继续说些什么啊?”灰手人问。 (六千四百一十九)搬来 褐手人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在后面说些什么?” “真是想说些什么啊?”灰手人道,“还是你只是因为我问了才这么说的?” “当然是真是想说些什么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嗯,你刚才那么说,就是因为我说早晚可以做到,是不是?” “是啊。”褐手人笑道,“你说的是‘早晚’可以做到,而不是可以做到。” 灰手人道:“多擅长找漏洞啊。” “你这就是线索啊。”褐手人笑道,“反正刚才你也说了,如果不叫漏洞,就叫线索吧。你认不认为还是叫线索好听?” “虽说叫线索好听些,但我是不介意叫漏洞的。”灰手人道。 “刚才你说到了线索,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反而不介意叫漏洞了?”褐手人问,“是不是其实当时你也并不介意叫漏洞?” “是啊。”灰手人笑道,“但我感觉你好像有点介意叫漏洞啊。” “我的确认为不叫漏洞更好些。”褐手人笑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你说的话。”褐手人道。 “我说的话怎么了?”灰手人问。 “哎呀,我想说,因为是你说的话。”褐手人道。 “其实你第一遍说的时候,我就已经听出来你是这个意思了。”灰手人道。 “然后你却问你说的话怎么了?”褐手人问。 “是啊,毕竟你只是说了‘你说的话’四个字啊。”灰手人道,“只说四个字,是不是显得少了点?” “少是少,但在你眼里,其实也是清晰的?”褐手人问。 “还真是清晰的。”灰手人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认为是清晰的吗?” “为什么啊?”褐手人故意笑着问。 “你说的话。”灰手人也只说出了四个字。 “哦,就这样重复我的话啊。”褐手人道。 “哎呀,我想说,因为是你说的话。”灰手人道。 “哦,连我刚才的解释,你也直接搬来啊?”褐手人问。 “你说的是搬来啊?”灰手人问。 “认为不错,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起码没再次说‘重复’。” “如果我再次说了‘重复’呢?”褐手人问。 “挺好啊。”灰手人笑道。 “什么就挺好啊?”褐手人问。 “你说的话。”灰手人道。 “你又来一次啊?”褐手人问。 “哎呀,我想说,因为是你说的话。”灰手人笑道。 “这话还能这样用?”褐手人问。 “反复用,不是挺好的吗?”灰手人道。 “好。”褐手人道,“刚才因为是我说的话,你就认为是清晰的。现在因为是我说的话,你就认为挺好啊。” 灰手人笑道:“没错啊。” 褐手人道:“如果我现在说句错话呢?” “你不像是要说错话的样子啊。”灰手人道。 “什么?”褐手人道,“说错话之前还有预兆的吗?” “反正不像,就是不像啊。”灰手人道。 “用主以前说错话之前,你能提前看出迹象吗?”褐手人问。 (六千四百二十)一转 “你怎么问我这个问题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这有什么?就是问问你有没有看出迹象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问的可是用主以前说错话之前啊。” “是啊,你没听错啊,问的就是用主以前说错话之前,怎么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认为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啊?”褐手人问。 “你问之前,我们在谈论什么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在谈论如果我说句错话会怎样啊。” 灰手人笑道:“是啊,你不像是要说错话的样子,我已经说过了。” 褐手人道:“所以我问你说错话之前是不是还有迹象的。” 灰手人道:“我都说了不像,然后你就问我用主以前说错话之前,我能否提前看出迹象。这还不够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褐手人已经知道灰手人想说什么却还是故意问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刚才说的明明是你啊。” “是我啊,如何?”褐手人问。 “怎么就转到说用主了?”灰手人问。 “直接一转啊。”褐手人道。 “这也可以直接一转吗?”灰手人问。 “不然呢?”褐手人问。 “都没个缓冲?”灰手人笑道。 “缓冲?”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是啊,就算不说缓冲,也要说有迹象吧?” “怎么‘迹象’这个词又出来了?”褐手人问。 “就因为用在这里合适,就会出来啊。”灰手人道。 “你认为用在之前那里合适吗?”褐手人问。 “用在之前哪里啊?”灰手人问。 “当然就是我说的话那里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说错话之前是否还有迹象那里? “是啊,这有没有问题?”褐手人问。 “这里看似没有问题啊。”灰手人道,“可是很快你就问出了用主以前说错话之前,我能不能提前看出迹象的问题,这就有问题了啊。” 褐手人笑道:“你是不是又要说这么快速一转没个缓冲,或者没‘迹象’啊?” 灰手人说:“本来就有这样的问题啊。是你问我有没有问题的啊,我只是回答。” 褐手入对灰手人说:“这是不是又把话说回来了?说来说去,就是这么重复?” 灰手人笑道:“是又把话说回来了,就是要回答你的问题就把话说回来了啊。再说,我要说的也不仅仅是这个啊。” “还有什么啊?”褐手人问。 “还有就是说为什么我认为一转没有迹象是个问题啊。”灰手人道。 “为什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因为你跟用主不同啊。” “是不同啊。如果我跟用主是相同的,完全相同的,是不是就更有趣了?”褐手人问。 “有趣?”灰手人问,“这还会有趣吗?” “你就可以把用主跟我看成同一个人了。”褐手人笑道。 “如果你我又是同一个人,会怎样?”灰手人问道。 “你怎么显得那么恐慌?”褐手人问。 (六千四百二十一)隆重 灰手人笑道:“你说可以把用主跟你看成同一个人啊,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我又是同一个人,那我跟用主是什么关系啊?” “同一个人的关系啊。”褐手人笑道。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灰手人道。 “竟然什么啊?当然笑得出来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也是,你都说了我就可以把用主跟你看成同一个人了。看来你是真不在意啊。” “我是在开玩笑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是你往深处想啊。” “怎么往深处想啊?”褐手人问。 “你就想就行了。”灰手人道。 “如此简单粗暴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说简单也就算了,这粗暴吗?怎么粗暴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粗暴,你都没告诉我怎么往深处想啊。” “不需要我告诉吧?”灰手人问。 “你看,这不是又粗暴了?”褐手人问。 “哪里粗暴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认为我不需要你告诉,就把你认为的当事实啊。” “也没直接当事实吧?”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怎么没有?” “我说的是不是‘不需要我告诉吧?’啊?”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这明明是在问你啊。”灰手人说。 “好吧,你说是在问我,就是在问我。”褐手人道。 “你也没回答啊。”灰手人道。 “你现在想听我回答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啊,想。” 褐手人道:“一看就是应付。” “怎么看出是应付的?”灰手人问。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啊’什么‘啊’?”褐手人笑着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也是,我说多了。” “你为什么要应付啊?”褐手人问。 “你问我现在想不想听你回答,我总不能说不想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可以说不想啊,前提是你真的不想。” “我还是想的。”灰手人道。 “那我就回答一下。”褐手人道,“又不是什么难事,搞得好像多隆重似的。” 灰手人笑道:“哪怕是平常的小事,也依然可以搞得好像很隆重啊。” 褐手人道:“是可以,但是似乎没这个必要,还是算了吧。” 灰手人笑道:“行,那就不搞得那么隆重了。你直接回答吧。” “我明明就需要你告诉我啊,需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往深处想。”褐手人道。 “就像以前用主跟我们说的那样,往深处想。”灰手人道。 “那种想的方式?”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那种跟现在这种情况可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哦,那个时候我们是工具,所以现在跟那时候不一样?”灰手人问。 “对呀,就算是往深处想,工具往深处想跟咱们现在这种人往深处想,能一样吗?”褐手人问。 “那我该怎么说才好呢?”灰手人问。 (六千四百二十二)分辨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但就是不能搬出用主来?”灰手人问。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搬出用主来。”褐手人道。 “只是有条件,是不是?”灰手人问你。 褐手人“嗯”了一声。 “大概就是不要把用主说成跟你我一样的?”灰手人问。 “你认为是这样,就可以。”褐手人道。 “你呢?你认为不是吗?”灰手人问。 “也没有不是,我还没想到那么多。”褐手人道。 “你认为是我想多了吗?”灰手人问。 “‘想到的多’跟‘想多了’好像还不大一样?”褐手人问。 “哪里不一样?”灰手人问。 “我认为‘想多了’似乎有一层需要改的意思在里面。”褐手人道,“当然这种意思没那么明显了,你感觉到了吗?” “就算感觉到了吧。”灰手人道,“但我是在你说完这话后感觉到的。” “是在我说这话前感到的,还是在我说这话之后感到的,似乎不是很重要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好像还是有点区别的。” “具体是什么区别呢?”褐手人问。 “区别就是时间不一样啊。”灰手人道。 “什么?”褐手人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是不是时间不一样啊?”灰手人问。 “说不一样,但你要说的真是这个吗?”褐手人问。 “不仅仅是这个。”灰手人道。 “还有什么?”褐手人问。 “还有顺序不一样。”灰手人道。 褐手人没想到灰手人这样说,便问:“你不会是在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吧?” “自然不是一本正经地说的啊。”灰手人道。 “接下来你还打算一本正经地说吗?”褐手人问。 “不一定啊,可能有时候一本正经地说,另一些时候又不这样了。”灰手人道。 “你什么时候一本正经地说,会提示我吗?”褐手人问。 “你不需要提示啊。”灰手人道。 “你为什么认为我不需要提示啊?”褐手人问。 “你非常善于分辨,是不是?”灰手人问。 “分辨你是不是一本正经地说?”褐手人问。 “不仅仅是这个。”灰手人道。 “怎么又出现了这话?”褐手人道,“刚才出现过了吧?” “是出现过了,但用在这里也是合适的,就可以让它再次出现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说不仅仅是这个,那还有什么啊?善于分辨什么?” “善于分辨的东西很多了,并不局限在一种特定的地方啊。”灰手人道。 “能举例吗?”褐手人问。 “‘想到的多’跟‘想多了’好像还不大一样,这是你说的。”灰手人道。 “是我说的,你认为这算我分辨了?”褐手人问。 “的确是分辨。”灰手人道,“你不会认为这不算吧?” “你说算,我想了想,有道理,那就承认。”褐手人道。 “你这速度够快的啊。”灰手人道。 “什么速度?”褐手人问。 “承认的速度啊。”灰手人道。 (六千四百二十三)重答 “你认为我说得有道理吗?”褐手人问。 “有道理啊。”灰手人道。 “如此果断?”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原因是什么?”褐手人问。 “很简单啊。”灰手人道。 “光说很简单,不说是什么。”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一听我光说很简单了,也大概猜出我想说的是什么了吧?” 褐手人笑道:“好猜吗?” “好猜。”灰手人道。 “我基本上想到了。”褐手人道。 “但你又准备说我了。”灰手人道。 “说你?”褐手人坏笑着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不会不是吧?” “你怎么那么肯定?”褐手人问。 “起初我还没那么肯定呢,结果我说‘但你又准备说我了’之后,你说‘说你?’的语气那么不同寻常,而且,你笑得也很不同寻常啊。”灰手人笑道。 “怎样算不同寻常啊?”褐手人问。 “这还用问?”灰手人问。 “当然啊。”褐手人道。 “那我就回答你,就你刚才那样,就叫不同寻常。”灰手人道。 “你这回答了我跟没回答我区别大吗?”褐手人问。 “不大。”灰手人笑道。 “那你要不要重答啊?”褐手人问。 “重答?”灰手人道,“不会吧?” “怎么了?你好像很怕这个?”褐手人故意问道。 “怕的不是这个。”灰手人道。 “那是什么?”褐手人问。 “怕的是勾起以前的记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又想到了那个人?” “是的。”灰手人说。 “跟我想的是同一个人?”褐手人问。 “这还用说?”灰手人问。 “确定吗?”褐手人问。 “确定啊。”灰手人道。 “如果我说的跟你想的不同呢?”褐手人问。 “不会。”灰手人道。 “你说得如此绝对。”褐手人道。 “我都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了。”灰手人道。 “什么话?”褐手人问。 “你要问我有没有再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了。”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的?”褐手人问。 “这么明显也要问?”灰手人问。 “你怎么一直都是这样?”褐手人问。 “一直哪样?”灰手人问。 “就是刚才你说‘这还用说?’,现在你又说‘这么明显也要问?’这个样子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认为我什么都知道。”褐手人道。 “这就对了呀。”灰手人道。 “我真的什么都知道?”褐手人故意笑道。 “你问我你自己是不是真的什么都知道?”灰手人问。 “对呀,毕竟刚才是你说的‘这就对了呀’,没错吧?”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说:“没错。”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到底有没有再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你看,还问。”灰手人道。 “我就是明知故问了。”褐手人笑道,“你答不答吧?” 灰手人说:“答。没出现,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六千四百二十四)区分 褐手人道:“你为什么会问我满不满意?” “你都说‘你答不答吧?’了,显然就是要让我说出个答案,不管怎样我都要给你个答案,然后我问你满不满意也没什么吧?”灰手人说道。 “确实也没什么。”褐手人道。 “那你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怎么可能不满意?”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哦,怎样都满意啊,要是这样的话,我答与不答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啊?” 褐手人道:“你不答,我怎么针对你的回答来说满不满意啊?” “哦,这样说的话,就是只要我回答了,你就满意?”灰手人道,“这意义大吗?” “大啊,在区分方面意义很大。”褐手人道。 “区分什么啊?”灰手人问。 “区分你有没有回答啊。”褐手人笑道。 “就这个?你逗我玩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没逗你玩啊。答跟不答,是不是两种状态啊?”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不就得了?” 灰手人笑道:“哦,如果反过来想,就是我不答,你就会不满意,是不是啊?” 褐手人一愣,道:“我可没这么说啊。” “那还区分什么啊。”灰手人道,“我看你刚才想的就是,我答了你才满意。” “你答了我当然满意。”褐手人道。 “我说的是我答了你‘才’满意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刚才,说到‘重答’,你说怕的是勾起以前的记忆,那么你想到的人是不是用主啊?” “哇,你还这么直接地问啊。”灰手人笑道,“有这个必要吗?” 褐手人道:“你要不要回答啊?” “为了让你满意,我自然要回答啊。”灰手人道,“就是用主。” “什么就为了让我满意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信不信,如果你不回答,你就不满意了?” “我自己满不满意这种问题,还需要问我自己信不信?”褐手人道,“这岂不是很奇怪?” 灰手人问:“那问你奇怪吗?” “不算奇怪。”褐手人故意说道。 灰手人道:“怎么问我就不算奇怪了?” “我故意那么说的,想听听你怎么想。”褐手人道。 “我能怎么想?”灰手人笑道,“我能想到的就是你是故意这样说的。” “故意?故意就代表有目的了?”褐手人道。 “对,就是有目的。”灰手人笑道。 “什么目的啊?”褐手人问。 “目的你自己刚才都说出来了啊。”灰手人道。 “哪句算我说出来了呀?”褐手人问。 “你说想听听我怎么想。”灰手人道,“这你没法反驳吧?” “我为什么要反驳?”褐手人笑道。 “你怎么笑得那么得意?”灰手人问。 “就是要这样斗嘴啊。”褐手人道,“我认为很有意思。” 灰手人笑道:“所以我一直在跟你斗嘴啊。” 褐手人道:“你还没说你怎么想呢。”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二十五)术雾 「我说什么?」灰手人故意问。 「到这个时候你还成心?」褐手人道。 「我说怕的是勾起以前的记忆,我想到的人就是用主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笑道:「你想到用主哪次的情况了?」 「哦,你都想到这一步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很快吗?」 「挺快的。」灰手人说,「看来你心里也想到了些什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想到了些什么?」 「就是跟用主有关系的啊。」灰手人道。 「肯定是跟用主有关的,你说的是哪方面的?」褐手人问。 「就是跟重答有关的啊。」灰手人道。 「嗯,我问你的也是这个。」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猜我想到的是哪次?」 「是不是你我在术雾里一起被用主要求重答的那次啊?」褐手人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 「我最先想到的就是那次。」褐手人道。 「这么说,你还想到别的了?」灰手人问。 「是啊,的确想到了别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其实我也想到了别的。」 「我们就先说那次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是不是还清楚地记得那次是怎么回事的?」 「当然记得啊。」灰手人道。 「那些术雾本来就全是用主制造出来的。」褐手人道。 「是啊,用主问我们问题,你和我都答了,但用主不满意。」灰手人道。 「如果我们回答别的,用主会满意吗?」褐手人问。 「你这问题,需要问用主吧?」灰手人问。 「也不是必须问用主。」褐手人道。 「那怎么知道?」灰手人问。 「靠猜就行吧。」褐手人笑道。 「靠猜?」灰手人问。 「对呀,目前看来,很明显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是认为如果我们回答别的,用主会满意还是不满意?」 「当然是不满意了。」褐手人道。 「看来你也这样认为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自然是这样认为的。用主问我们为什么术雾会那么多,我当时明明知道是用主自己制造多了,所以自然会那样回答啊。」 灰手人道:「你当时显得挺胆大的。」 「是吗?」褐手人问,「你不是也回答了?」 「是啊。」灰手人笑道,「跟你回答得差不多。」 「你觉不觉得自己胆子也算大?」褐手人问。 「不小。」灰手人道,「但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啊。」 「你当时说的是可能因为需要那么多术雾吧?」褐手人问。 「是啊,跟你说的意思也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对。」灰手人道,「你当时说术雾多些有用,对不对?」 褐手人笑道:「对呀。你说的时候担心吗?」 「担心啊。」灰手人道,「尽管我已经尽量去想用主可能想听到的答桉了,但我还是担心的。你说的时候不担心吗?」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褐手人笑道。 (六千四百二十六)说给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为什么担心还会说出来?」 褐手人道:「这已经是我当时那一刻能想到的最不容易引起用主愤怒的说法了。我如果能不说,自然是想不说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那就真巧了。」 「怎么个巧法?」褐手人说。 「当时我说的也已经是我那一刻能想到的最不容易引起用主愤怒的说法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也就是说,你我那个时候想到的都是差不多的。」 「对呀。」褐手人道,「那个时候你我都还是用主的工具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没错,那个时候我们也没像现在这样感到对方跟自己可能是同一个人。」 褐手人笑道:「即使是在那样的时候我们都能想得差不多,这是不是更能证明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灰手人笑道:「我们真的会是同一人吗?」 「如果是的话,我们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状态?」褐手人问。 「我也想不出来,也没有感觉。」灰手人道。 「你希望现在出现深层感觉吗?」褐手人问。 「现在?令我看到以前可能的情况的那种深层感觉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希望。」 「为什么?」褐手人问。 「我应该说,只是回答你问题的此刻不希望。」灰手人道。 「下一刻就不一定了?」褐手人问。 「是的,下一刻就不一定了。」灰手人道。 「此刻为什么不希望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可能是没准备好?」 褐手人道:「你刚才是不是希望过?」 「在此之前,是希望了解的,但你问我的那一刻,我却是不希望了解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你我为什么连这种感受都那么像啊?」 灰手人道,「你也是?」 「嗯,不但是,而且变化的节奏都跟你差不多。」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到底是受什么影响的?」 「树珠吗?」褐手人问。 「我看没那么简单了。」灰手人道。 「其实我也认为没那么简单。」褐手人问。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说?」灰手人问。 「就是这样问你一下啊。」褐手人道。 「嗯,我理解,我有时候不知道怎样的情况下,也会这样问一下。」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们要不要继续说刚才那个话题?」 「跟用主有关的那个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啊,我还想继续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尽管现在无论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什么了。」 「不管是否改变得了,都是想说就说的。」灰手人道。 「我正好跟你想的是一样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就说啊,当时如果不是按照你当时那一刻能想到的最不容易引起用主愤怒的说法来说,你会怎样说啊?」 【鉴于大环境如此, 褐手人笑道:「那我可不能随便说给用主听啊。」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六千四百二十七)多罚 灰手人道:“没让你随便说给用主听。” 褐手人开玩笑道:“可是按照刚才的说法,如果把你跟用主看成是同一个人,我说了,那感觉就像说给用主听了似的。” “不至于吧?”灰手人说,“你不会真有那种感觉吧?就算你把我跟用主看成是同一个人,就真会感觉像说给用主听了吗?” “我开玩笑的,我认为你听出来我是开玩笑的了。”褐手人道。 “你认为?”灰手人问。 “是啊,不仅认为,还认定。”褐手人道。 灰手人故意对褐手人说:“该不会是认定我就是用主了吧?” “你成心。”褐手人道。 “哪里成心?”灰手人继续故意笑着说,“是你自己说的认定啊。” “这笑声掩饰不住啊。”褐手人道。 “掩饰什么?”灰手人问。 “掩饰你实际上听懂了的情况啊。”褐手人还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哦,掩饰我实际上听懂了你认定我就是用主了?” “你还继续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继续掩饰啊。” 褐手人笑道:“我说你掩饰的不是这个。” “是哪个啊?”灰手人问。 “你偏要让我主动说出来,那我就主动说。”褐手人道,“掩饰的就是你明明知道我认定的是你听出来我是开玩笑的了。” 灰手人笑道:“行了,不继续玩了。” “你刚才笑得太明显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跟我笑得明显不明显有关系吗?就算我笑得不明显,你也一样会认定我听出来你是开玩笑的了。” 褐手人道:“没错,你知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你还说我刚才笑得太明显了。” “虽然你笑得是否明显不影响我得出结论,但我依然可以描述你是否笑得太明显了。”褐手人道,“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是这样啊。”灰手人道。 “那么我还用不用回答你刚才的那个问题啊?”褐手人问。 “我改一下吧。”灰手人道。 “改问题吗?”褐手人问。 “我刚才问的是如果不是按照你当时那一刻能想到的最不容易引起用主愤怒的说法来说,你会怎样说。”灰手人道,“现在改成除了按照你当时那一刻能想到的最不容易引起用主愤怒的说法来说,你还想到了什么说法。” “其实跟你刚才问的意思还是有点像的。”褐手人笑道。 “我白改了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没白改。”褐手人道,“区别我还是能听出来的。改后你问的可是我还想到了什么说法,跟会怎样说是两回事啊。想到了的说法不一定会说出来。” 灰手人笑道:“你听你说话这方式。” “我知道啊。”褐手人笑道,“你想说什么?” “的确是跟用主做事练出来的。”灰手人道。 “你也很熟悉这种说话方式啊。”褐手人道。 “自然是熟悉的啊。”灰手人道,“不熟悉的话,不知道被多罚过多少次了。” 褐手人笑道:“我熟悉这种说话方式,也会被罚啊。”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二十八)会信 灰手人道:“我一想,好像是这样,不管多熟悉这种说法方式,有些情况也是无法预料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那倒是啊,毕竟对方是用主,用主是否多罚我们,是我们无法提前预知的。” 灰手人笑道:“我还是想问你,你刚才为什么认为我听出来你是开玩笑的了?” “你怎么又这样问啊?”褐手人问。 “这很明显吗?”灰手人问道。 “非常明显啊。”褐手人道,“我开玩笑的时候,你是知道的。” “确定每次都是吗?”灰手人问。 “我这时候说的就是这一次,至于别的时候是不是,不在我的讨论范围内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其实不管别的时候是不是,你心里也是已经有了自己想法的。” “嗯,是有自己想法的,但不想说。”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你自己说的啊。” “你怎么突然来这样一句?”褐手人问。 “到时候你如果突然想说的话,别怪我没给你机会。”灰手人笑道。 “你竟然又用了用主的原话。”褐手人道。 “哪句原话啊?”灰手人故意问。 “知道你是故意问的,我也偏偏要答。”褐手人道,“当然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了,这话可是用主以前跟你说过的。” “当着你跟我说的。”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笑道,“当时的情景,现在想起来不免有荒谬感,这话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用主也当着我跟你说过这话。”灰手人说。 “用主就是一前一后分辨跟你我说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说当时用主为什么要一前一后地跟我们说啊?” “之前是分着问的我们啊,我们给用主的答案就是容易引起用主说‘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用主要是说‘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好像显得更正常一点啊。” 褐手人道:“用主说话,怎样都显得正常。” “你说这话该不会是认真的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大笑道:“我说是认真的,你会信吗?” “会信。”灰手人说。 “这倒是挺怪的啊。”褐手人道。 “有什么怪的?”灰手人道,“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还有能令你觉得怪的吗?” “好吧,不怪,我是成心的。”褐手人笑道,“可你刚才说‘会信’的那种声音,显得还挺坚定的。” “只是显得?”灰手人问。 “哦,不,这么说就有些不到位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不打算说个到位的吗?” “可以。”褐手人笑道,“我就说你刚才说‘会信’的那种声音,还挺坚定的。” 灰手人道:“只是去掉了两个字吗?” “是啊,这样不可以吗?”褐手人道,“刚才是你问的‘只是显得?’啊。” 灰手人道:“没不可以。我就是问问啊。” “你为什么那么坚定地说了‘会信’?”褐手人问。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二十九)还说 “因为本来就是那样啊。”灰手人问。 “本来?”褐手人问。 “我说的是事实。”灰手人道。 “事实?”褐手人笑道,“是已经发生了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可以算是。” “啊?”褐手人问,“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会信’这事啊。”灰手人道。 “可是,我刚才问你‘我说是认真的,你会信吗?’,然而我并没真说我是认真的啊。”褐手人道,“前提都不存在,你信什么?” 灰手人道:“你说了啊。” “怎么算说了?”褐手人问。 “你都这么问我了,就证明你已经知道我是怎么‘算’说了的。”灰手人道。 “你又这样肯定吗?”褐手人问。 “肯定啊。”灰手人道,“毕竟你刚才明确说了‘我说是认真的’几个字。” “然而这只是假设。”褐手人说。 “如何证明是假设啊?”灰手人故意问道。 褐手人笑道:“你一说‘如何证明’,我又想到用主了。” “嗯,用主以前会让我们证明。”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快证明是假设啊。” “刚才我的话本身就是证明啊。”褐手人笑道,“刚才我在说‘我说是真的’之后,还说了‘你会信吗?’,这你总不会否认吧?” “你是说过,这我不会否认。”灰手人道。 “有‘你会信吗?’跟没‘你会信吗?’可是两回事啊。”褐手人笑道,“有后面的‘你会信吗?’,那么前面的‘我说是真的’就不是独立表达意思的,而是跟后面的部分共同表达意思的。就是假设。” 灰手人笑道:“但你的确说了‘我说是真的’,这几个字的确是从你那里蹦出的,所以,你也无法否认你说过啦。” 褐手人笑道:“是说过这几个字啊,这我就不会否认。但我否认的是几个字被单独拿出来,断章取义啊。” 灰手人大笑:“你还是那么清楚啊。” “跟着用主做事的人,这些要是不清楚,会怎样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然而用主是不是也会把我们说过的部分话拿出来说事,断章取义?” 褐手人道:“是啊。你如此直接地说出来了。” 灰手人道:“我不仅一次如此直接了吧?” “对。”褐手人笑道,“我还要继续解释啊,既然有后面的‘你会信吗?’,接着前面的部分,与前面的‘我说是真的’共同组成了一个假设的问题,那么后面的‘我说是真的’就不能看作我已经说是真的这个意思了。所以,刚才所说的前提就没有啊。前提都没有,你所说的‘会信’就不是事实。” 灰手人故意笑道:“但是,你没有说‘如果’啊。” “哦,你又成心了。”褐手人笑道。 “我是想听你解释啊,我成心,你会解释啊。”灰手人说。 “那好,我简单解释一下啊,我表达假设的意思不代表一定要说成‘如果我说是真的,你会信吗?’啊。”褐手人道。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三十)一筐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这个简单解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如果你不简单解释,你还要怎么说?” “那当然是啰里啰嗦说一筐话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能用筐装也不错。你真会说很多吗?” “不一定,要看情况,想说的时候,我才会说很多。”褐手人道。 “你现在想说吗?”灰手人问。 “不想说更多。”褐手人笑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你刚才说我这个简单解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表示在你那里,我的解释算是到位了的。”褐手人道,“既然已经解释到位了,那我见好就收了,似乎没必要说更多了。” 灰手人笑道:“如果是在用主面前呢?” “你又提起用主了。”褐手人笑道。 “好像说着说着就想提起来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总提起来,跟从前感到不平有关系,我是这样的。” “我也是这样的啊。”灰手人道,“如果那些时候,我没给用主当工具,会怎样呢?” 褐手人笑道:“你没给用主当工具时,我应该也不会给用主当工具吧?” 灰手人道:“你这该不会又是通过你我可能是一个人来推测的吧?” “这次不是啊。”褐手人道。 “就当是你说的这样吧。”灰手人道,“如果我们当时都没给用主当工具,会怎样啊?” “给用主当工具之前,我们都经历了化纳。”褐手人道。 “是啊,我现在似乎仍不大容易想象如果我们都没经历化纳会是怎样的情况。”灰手人说。 “我也是,我同时又认为自己连想象都不好做到,这也太遗憾了。”褐手人道。 “听了我刚才的话,你还感到遗憾吗?”灰手人问。 “听了你什么话啊?”褐手人问。 “就是我说我似乎仍不大容易想象如果我们都没经历化纳会是怎样的情况啊。”灰手人道。 “真是这话?”褐手人道,“为什么你认为听了你这话,我感到遗憾这件事就有可能发生改变呢?” “起码不是只有你自己不好做到想象出我们都没经历化纳会是怎样的情况。”灰手人道。 “因为你也不好做到,所以我就可能不再感到遗憾或者感到遗憾的程度会减轻吗?”褐手人问。 “有没有这种可能啊?”灰手人问。 “按道理来说是有的,但是这个时候的我,并非这样想。”褐手人道。 “你怎样想的?”灰手人问,“我猜测出了一种情况,但不知道对不对。” “你可以先说说你是怎样猜的,当然若是你不想这样,也可以我直接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直接说我猜的吧。你会不会因为刚才我说我似乎仍不大容易想象如果我们都没经历化纳会是怎样的情况而更强烈地感到遗憾啊?” 褐手人问:“你是不是在想到我可能不再感到遗憾或者感到遗憾的程度会减轻这种可能性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更强烈地感到遗憾这种可能了?”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三十一)含蓄 灰手人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啊?” “因为我认为你不像只想到一个方向的。”褐手人说。 “一个方向?”灰手人问。 “嗯。”褐手人道,“我想的是,你不像只想到感到遗憾的程度会减轻这个方向。” “为什么会这样想?”灰手人问。 “你似乎一向如此。”褐手人道。 “一向怎样?”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就是一想就会各种方向都想到。” 灰手人道:“是这样吗?” 褐手人说:“这很明显吧?能跟着用主做事做那么久的人,具备这个特点也是很正常的吧?” 灰手人故意问:“你认为你具备这个特点吗?” 褐手人笑道:“这个不需要问我吧?” “为什么不需要?”灰手人问。 “问别人比较好吧,这种事情自己说合适吗?”褐手人问。 “当然合适啊,你什么时候说话如此含蓄了?”灰手人问。 “本就如此啊。”褐手人笑道。 “不是吧?”灰手人道,“以前用主问你做什么事情行不行的时候,你就会很积极地表示自己行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也说了,是用主问我了啊。” “刚才也不是让你主动说啊。”灰手人道,“刚才是不是有人问你啊?问你认为你是否具备这个特点。” 褐手人笑道:“是你问的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还好你没说没人问。” “这怎么可能啊?”褐手人道,“你刚问完啊。你是怎么想到我有可能说没人问的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如果在这个时候故意跟我开玩笑,就是有可能那么说啊。” “就算我故意跟你开玩笑,也不至于说没人问吧?”褐手人笑道。 “那你会怎样开玩笑?”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可能会说虽然有人问了,但问的那个人非常特别啊。” “谁非常特别啊?”灰手人故意道,“我吗?” “是啊。”褐手人道,“你非常特别啊。” “我问你会怎样开玩笑,是开玩笑啊。”灰手人道。 “有什么不妥吗?”褐手人问道。 “你把说我特别当成开玩笑吗?”灰手人故意说道,“哦,在开玩笑的时候说我特别,是不是意味着我不是很特别啊?” 褐手人笑道:“你说这么多,还是这么说的,就表明我刚才的话说得有道理。” “刚才什么话?”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是一想就会各种方向都想到。” “这话?”灰手人问,“表明了吗?” “当然是表明了啊。”褐手人道,“你看,你都想到我在开玩笑的时候说你特别是不是意味着你不是很特别了。” “你不会告诉我,我真想对了吧?”灰手人问。 “当然不是想对了。但你就是一想就会各种方向都想到啊。”褐手人道,“不然的话,怎么会想到我没有考虑的那个意思啊?” “你是真的没有考虑到那个意思吗?”灰手人问道,“还是在我问时故意说给我听的??”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三十二)将忘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真是没考虑到。你该不会是想让我重答吧?” 灰手人道:“你一说重答,我就又想到你我在术雾里一起被用主要求重答那件事了。” “刚才我们还没说完那次的事呢吧?”褐手人问。 “你还想着呢?”灰手人道。 “当然想着啊。”褐手人说。 “之前还有没有什么话题,我们说着说着没说完,实际上你还想着的啊?”灰手人问。 “肯定会有,但也只是想了一段时间,后来就不再继续想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真的忘了吗?” “算是吧。”褐手人道,“怎样算忘了?” “你问我怎样算忘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是啊,有时候,明明没忘,也可以算忘了。” “哪些情况?”灰手人问。 “放下了的情况。”褐手人道。 “怎样算放下?”灰手人问。 “就是明明这事还没说完,就不再提了。”褐手人道。 “这能算忘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起码可以算是将忘吧。” “将忘,不还是没忘?”灰手人问。 “你要是说得那么准,也可以这样说。”褐手人道。 “但将忘的,后来真的一定会忘了吗?”灰手人问,“过程中不会发生其他变化吗?” “有没有其他变化就不好说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刚才我们说过但没说完的话题,在刚才来说是‘将忘’,在现在来说呢?” 褐手人笑道:“只要你没继续问我,都可以当成忘了。反正不继续说了,对于你来说,跟我忘了区别也不大吧?” “哦,你是这样想的啊?”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我们继续说你我在术雾里一起被用主要求重答那件事?” 褐手人道:“这没说完的话题,看来不是‘将忘’的啊?” “目前还不想忘。”灰手人道。 “想继续说?”褐手人问。 “的确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那就继续说吧。那次术雾过多就是用主失误造成的。” 灰手人说:“但我们当时无论如何不可以那样说。” “是的,在我们面前,用主不可以失误啊。”褐手人道。 “不可以失误?”灰手人问。 “就是不可以被我们说失误。”褐手人道。 “用主让我们重答,引我们说出的那个答案,就是把他的失误说成我们的失误。”灰手人说。 “当时你就知道?”褐手人问。 “如此明显,怎会不知?”灰手人问。 “但我们还是按照他引导的说出来了。”褐手人道。 “不说会怎样?”灰手人问。 “用主还会让我们重答吧?”褐手人道。 “如果给我们机会让我们重答,算是好的吧?”灰手人问。 “真的算是好的了。”褐手人道,“如果没那么好,那就是直接狠罚了。” 灰手人道:“如果我们不说,直接狠罚的可能性比较大。”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三十三)瞎问 褐手人说:“其实我是没想到用主会那样引导我们的。” “他是用主啊。”灰手人笑道。 “这话表示什么?”褐手人笑问。 “你又笑了。”灰手人说。 “表示我又笑了吗?”褐手人故意问。 “当然不是,你又成心。”灰手人道。 “我是成心。”褐手人说,“但谁让你在我问你这话表示什么之后,你接话说我笑了啊?” 灰手人道:“不可以吗?” “可以啊。”褐手人道,“但结果就是我成心那么说。” “这又不是必然的。”灰手人说,“尽管我之前那么说了,你也可以不成心,是不是?” 褐手人道:“是的。那你想说表示什么啊?”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猜到了,是不是?” “你又一次问我是不是猜到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对呀,因为我又一次认为你已经猜到了。” “你认为的没错。”褐手人道。 “真的又是已经猜到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你是不是就是想说用主各种事都干得出来啊?” 灰手人笑道:“是。” 褐手人道:“所以用主当时那样引导我们也不新鲜吧?” “新鲜。”灰手人说。 “哦?”褐手人道,“尽管如此,用主当时的行为还是出乎你意料了吗?” “是啊。”灰手人道,“毕竟那件事那么明显。当时没出乎你意料?” “我当时主要是没往那些方面想。”褐手人说,“如果往那些方面想了,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我的确是往那些方面想了,也的确没考虑到用主会往那个方向引导的问题。”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当时想跟用主说什么吗?” “我想的是怎样躲开惩罚啊。”灰手人道。 “你想跟用主说这个吗?”褐手人问。 “想说归想说,但肯定不会真的直接这样说出去的。”灰手人道。 “说说你当时想说的。”褐手人道。 “我当时想说:‘用主能不能不惩罚我?’”灰手人道。 “还有别的吗?”褐手人问。 “有。”灰手人道。 “还真有啊。”褐手人道,“我就是瞎问的。” “真有。”灰手人道,“我还想跟用主说:‘无论我怎样说,我都知道用主没有错。’” “啊?”褐手人问。 “新鲜吗?”灰手人问。 “其实你想到了,无论你怎样说,你都知道用主做错了吧?”褐手人笑着说道。 “是啊。”灰手人道,“明明就是用主把术雾搞得过多了,引起了问题。” “你想要跟用主说的,竟然是反话。”褐手人道。 “你想说实话吗?”灰手人问,“你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跟用主说你当时想的。” “那时我还想继续跟着用主做事啊。”褐手人道。 “是想继续跟着用主做事?”灰手人问。 “说严重一点,我还想存在。”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果然说到这个了。这个应该就是我想要跟用主说的是反话的原因了啊。”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三十四)简洁 “你明白,我也明白。”褐手人道。 “但你刚才还是有点惊讶,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刚才啊,算惊讶吗?” “说算就算,说不算就不算吧。”灰手人道,“世上很多情况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说清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这好像感慨。” “可以算是。”灰手人道。 “怎么突发感慨?”褐手人问。 “想到了过往的很多情况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如果能改变,愿意去改吗?” “问这些没用的?”灰手人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没用啊?”褐手人问。 “你该不会认为真会有用吧?”灰手人道,“我知道你在开玩笑。” 褐手人道:“我这玩笑是不是显得开得大了些。”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算大。其实特别大的玩笑我就都见过。” 褐手人道:“比如呢?” “太多了。”灰手人道。 “你说那话的时候总想到了些什么吧?”褐手人问。 “是的,想到了,想到了过大的玩笑。”灰手人道。 “怎么算过大?”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就是想起来已经到了想笑笑不出来的程度了。” “我大概猜了猜你想说什么。”褐手人道。 “你那么喜欢猜?”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仅喜欢猜,而且喜欢让你猜,是不是啊?” “我也喜欢让你猜。”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是啊,你自己也挺喜欢猜的吧?” “是的,每次猜,都有一种跟你交流时特有的快乐。”褐手人道。 “快乐?”灰手人问。 “其实你也感到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你先说,是每次猜的时候都能感到特有的快乐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 “哪怕是说一些并不容易令人快乐的话题?”灰手人问。 “比如哪种呢?”褐手人问。 “比如跟用主有关的。”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道,“就算是说一些并不容易令人快乐的话题,也会令我感到特有的快乐。” 灰手人道:“是。” “是?”褐手人道,“你是想说你也是吗?” “对。”灰手人说。 “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简洁?”褐手人问。 “简洁些你听得清楚啊。”灰手人道。 “说得好像如果说复杂了,我就听不清楚一样。”褐手人道。 “我只是省略了些内容啊。”灰手人道。 “省略了哪些内容?”褐手人问。 “简洁些你更容易听得清楚啊。”灰手人道,“这是我原本打算说的。” “有没有想加上去啊?”褐手人问。 “已经加上去了啊。”灰手人道。 “怎么算已经加上去了?”褐手人故意问。 “因为我已经说了完整的。”灰手人道,“这就算已经加上去了。” 褐手人道:“不管时间了吗?” “就算管时间,我也是加上去了啊。”灰手人道,“你别告诉我,你所说的加上去是让时光倒流回去,然后我加进去重新说一遍啊。”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三十五)阴森 褐手人一愣。 灰手人起初好奇发生了什么,后来好像又明白了,道:“没事,我们说别的。” 褐手人明明知道时光不能倒流,愣过后,听到灰手人说了那样的话,不仅没立即感到事情就要过去了,反而更担心了。 “说什么?”褐手人问。 “你怎么了?”灰手人问。 “没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是不是又想到之前说过的话题了?” 褐手人一惊,还是担心灰手人引到刚才自己躲避的话题上去,便说道:“没什么,说那个人吧。” 灰手人问:“那个人?” “怎么?”褐手人问。 “你的反应有点不同寻常。”灰手人道。 “什么同不同寻常啊?什么是寻常啊?”褐手人问。 “我不是跟你很久以前对比的。”灰手人说。 “那是跟什么时候对比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是跟刚才,我们吐出那两个之后对比的。” 褐手人笑道:“我们吐出那两个之后,我的情况也挺多变的,是不是?” “你认为自己此刻笑得算不算生硬?”灰手人问。 “你问这种问题做什么?”褐手人问。 “就不能只是感受细致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以前当工具的时候,连感受都很少说,现在倒好,一感受起来,还要细致。” 灰手人道:“你这段时间的感受不也挺细致的吗?” 褐手人道:“是吗?” “不细致的话,岂会敏感。”灰手人道。 “敏感什么?”褐手人道,“哪里敏感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你这语气怎么显得有点阴森?”褐手人问。 “至于说成阴森吗?”灰手人哈哈笑道。 褐手人道:“现在你说话的语气就没刚才那么阴森了。” “现在变成什么样了?”灰手人问。 “就是正常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哦,你是说我刚才说话的语气不正常了?” 褐手人笑道:“我说的是阴森,不是不正常。” 灰手人笑着问:“你认为阴森是正常的吗?” “在这样的环境中,什么是不正常的啊?”褐手人问。 “啊?”灰手人道,“你竟然认为我说话语气阴森也是正常的啊?我在你印象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灰手人道:“那你说,我说话的语气阴森吗?” “刚才的?”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阴森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怎么一本正经的?” “我只是没笑啊。”褐手人道。 “为什么没笑?”灰手人问。 褐手人担心程度低了一点,道:“我要是笑了,你会不会说我笑声阴森?” “那不知道啊。”灰手人道,“你得先笑,我才知道啊。” 褐手人说:“一定要笑?” “别告诉我你笑不出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之前的确是难以笑出来的,但这一刻又不同了。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三十六)鉴定 褐手人笑的声音并不大,灰手人问:“你这算是勉强配合我吗?” 褐手人道:“不是勉强。” 灰手人故意说:“哦,不是勉强配合,而是认真配合,是这样吗?” 褐手人又笑了出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理解?” “话都说出来了,自然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理解。”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理解,但你这理解,也太刻意了吧?” “怎么刻意?”灰手人问。 “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还要故意那么说。”褐手人边笑边说道。 “你看,你现在笑得就特合理啊。”灰手人道。 “笑还分合理与不合理啊?”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道,“你现在这种笑,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配合式的啊。” 褐手人道:“配合式的,你怎么鉴定?” 灰手人笑道:“这么明显,还需要鉴定?” “多明显都需要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是什么道理啊?” “你知道我又想起谁了吧?”褐手人问。 “知道。”灰手人道,“用主,你说的肯定就是用主。”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么肯定吗?不怕猜错?” “猜错有什么可怕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现在真是胆子大得不得了啊。” 灰手人笑道:“怎么算大?” “不怕猜错本身就算胆子大得不得了啊。”褐手人道。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啊,不代表对于你这种人来说。” “是否代表对于你这种人来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都代表对于你这种人来说了,自然也会代表对于我这种人来说了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因为是同一个人吗?” “你要是硬要从这个角度解释,也不是不可以啊。”褐手人笑道,“我很乐意。”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是想从哪个角度解释的啊?” 灰手人笑道:“我啊,自然是从我们以前都是用主的工具这个角度解释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说得没错。” “你这次说话的声音怎么显得有些落寞?”灰手人问。 “这你都听出来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很明显啊。” 褐手人想:太了解我了。就算是我想躲避什么,也是早都暴露了。即便如此,还是能不引到那个话题上就不引到那个话题上吧。 褐手人问:“那些时候,我们都是工具,这难道不值得我刚才说话的声音落寞吗?” 灰手人道:“都过去那么久了。” “但也是发生过了的,是不是?”褐手人问。 “关键是,你还记得。”灰手人道。 “怎么会不记得?”褐手人问。 “所有经历过的都会记得吗?”灰手人道,“本来就不一定。如果能记得所有经历的话,那我可要问你了。”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三十七)登天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如果能记得所有经历,你要问我什么?” 灰手人笑道:“我要问的问题是你也想知道的。” “那可就难如登天了。”褐手人道。 “怎么个难法?”灰手人问。 “我根本就没法做到记得所有经历啊。”褐手人道。 “所以你目前没办法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吗?”灰手人问。 “自然是这个意思。”褐手人道。 “也没办法。”灰手人道。 “这话表示什么?”褐手人笑问。 “你又笑了。”灰手人说。 “表示我又笑了吗?”褐手人故意问。 “当然不是,你又成心。”灰手人道。 “我是成心。”褐手人说,“但谁让你在我问你这话表示什么之后,你接话说我笑了啊?” 灰手人道:“不可以吗?” “可以啊。”褐手人道,“但结果就是我成心那么说。” “这又不是必然的。”灰手人说,“尽管我之前那么说了,你也可以不成心,是不是?” 褐手人道:“是的。那你想说表示什么啊?”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猜到了,是不是?” “你又一次问我是不是猜到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对呀,因为我又一次认为你已经猜到了。” “你认为的没错。”褐手人道。 “真的又是已经猜到了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褐手人道,“你是不是就是想说用主各种事都干得出来啊?” 灰手人笑道:“是。” 褐手人道:“所以用主当时那样引导我们也不新鲜吧?” “新鲜。”灰手人说。 “哦?”褐手人道,“尽管如此,用主当时的行为还是出乎你意料了吗?” “是啊。”灰手人道,“毕竟那件事那么明显。当时没出乎你意料?” “我当时主要是没往那些方面想。”褐手人说,“如果往那些方面想了,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我的确是往那些方面想了,也的确没考虑到用主会往那个方向引导的问题。”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当时想跟用主说什么吗?” “我想的是怎样躲开惩罚啊。”灰手人道。 “你想跟用主说这个吗?”褐手人问。 “想说归想说,但肯定不会真的直接这样说出去的。”灰手人道。 “说说你当时想说的。”褐手人道。 “我当时想说:‘用主能不能不惩罚我?’”灰手人道。 “还有别的吗?”褐手人问。 “有。”灰手人道。 “还真有啊。”褐手人道,“我就是瞎问的。” “真有。”灰手人道,“我还想跟用主说:‘无论我怎样说,我都知道用主没有错。’” “啊?”褐手人问。 “新鲜吗?”灰手人问。 “其实你想到了,无论你怎样说,你都知道用主做错了吧?”褐手人笑着说道。 “是啊。”灰手人道,“明明就是用主把术雾搞得过多了,引起了问题。” “你想要跟用主说的,竟然是反话。”褐手人道。 “你想说实话吗?”灰手人问,“你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跟用主说你当时想的。”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三十八)地势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个时候你是根本就没考虑要使用特殊本事。” 褐手人道:“对呀,一个工具,怎么会有这样的考虑?”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现在想想,有没有如果?”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什么过啊?如果我们当时使用我们的特殊本事会这样,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灰手人笑道:“是啊,你有没有打算想象一下?” “可以。”褐手人道,“就想象一下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后果不堪设想啊。” “都可能有什么后果啊?”褐手人问。 “要先确定用主让我们‘登天’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啊。”灰手人道。 “如果用主是让我们替他观察地势,就这个简单的原因呢?”褐手人问。 “这只是你的假设啊。”灰手人道。 “的确只是我的假设。”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那就在这假设的基础上展开想象吗?” “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如果他只是让我们替他观察地势,而我使用了特殊本事,他会察觉到吗?” “我想应该会的吧。”褐手人道,“让我们观察地势跟一般情况不同啊。” “哪方面?”灰手人问。 “是他使我们上升的吧?”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太多了。”灰手人道。 “你说那话的时候总想到了些什么吧?”褐手人问。 “是的,想到了,想到了过大的玩笑。”灰手人道。 “怎么算过大?”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就是想起来已经到了想笑笑不出来的程度了。” “我大概猜了猜你想说什么。”褐手人道。 “你那么喜欢猜?”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仅喜欢猜,而且喜欢让你猜,是不是啊?” “我也喜欢让你猜。”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是啊,你自己也挺喜欢猜的吧?” “是的,每次猜,都有一种跟你交流时特有的快乐。”褐手人道。 “快乐?”灰手人问。 “其实你也感到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你先说,是每次猜的时候都能感到特有的快乐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 “哪怕是说一些并不容易令人快乐的话题?”灰手人问。 “比如哪种呢?”褐手人问。 “比如跟用主有关的。”灰手人道。 “是的。”褐手人道,“就算是说一些并不容易令人快乐的话题,也会令我感到特有的快乐。” 灰手人道:“是。” “是?”褐手人道,“你是想说你也是吗?” “对。”灰手人说。 “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简洁?”褐手人问。 “简洁些你听得清楚啊。”灰手人道。 “说得好像如果说复杂了,我就听不清楚一样。”褐手人道。 “我只是省略了些内容啊。”灰手人道。 “省略了哪些内容?”褐手人问。 “简洁些你更容易听得清楚啊。”灰手人道,“这是我原本打算说的。”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三十九)局内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别说缓缓了,不刻意猛放都已经非常难得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刻意猛放?这种说法引起了我的兴趣。” “兴趣?”灰手人道,“这还能引起你的兴趣?你不认为很吓人吗?” 褐手人道:“的确吓人。但吓人的事就不能引起兴趣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还没被吓够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现在毕竟不在当时的情境之中了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真能完全抽离吗?” 褐手人笑道:“完全抽离?怎么算完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灰手人道:“不一定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想起来的时候就像个局外人在看。”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局外人?” “怎么了?”灰手人道。 “我是局内人。”褐手人道。 “现在情况已经跟以前不同了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不同了,但我还在局内吧?” “如果还在局内,不应该赶紧问那个人问题吗?”灰手人道,“这么闲聊,看起来也不像局内人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看起来再不像局内人,也无法真正离开,是不是?” “离开哪里?”灰手人道,“你是想离开现在所在的环境吗?” 褐手人突然感到如果自己继续说下去,恐怕话题会引向自己不愿谈及的地方,于是道:“如果我们现在赶紧问那个人问题呢?” “也可以啊。”灰手人道,“接着刚才的问,也没什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但那样自在吗?” 灰手人道:“不自在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既然不自在,那就接着聊刚才‘登天’的话题,怎么样?” “当然可以了。”灰手人道,“我们是不是要考虑另一种可能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啊,不代表对于你这种人来说。” “是否代表对于你这种人来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都代表对于你这种人来说了,自然也会代表对于我这种人来说了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因为是同一个人吗?” “你要是硬要从这个角度解释,也不是不可以啊。”褐手人笑道,“我很乐意。”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是想从哪个角度解释的啊?” 灰手人笑道:“我啊,自然是从我们以前都是用主的工具这个角度解释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说得没错。” “你这次说话的声音怎么显得有些落寞?”灰手人问。 “这你都听出来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很明显啊。” 褐手人想:太了解我了。就算是我想躲避什么,也是早都暴露了。即便如此,还是能不引到那个话题上就不引到那个话题上吧。 褐手人问:“那些时候,我们都是工具,这难道不值得我刚才说话的声音落寞吗?” 灰手人道:“都过去那么久了。” 铁雪云烟 (六千四百四十)单谈 灰手人对褐手人:“好像是。” “既然你也认为好像是,那你就细说说吧。”褐手人道。 “搞得好像你不知道,要我说了你才知道似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知道你也可以说啊,又不影响什么。” 灰手人道:“那我就说。我其实也不知道用主用的是什么法术,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褐手人笑道,“你认为用主有可能提前只告诉我,不告诉你吗?”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你这话真是体现出了那时候的感觉。” “什么感觉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自然是你我之间耍心机的感觉啊。” 褐手人笑道:“还真是。那个时候,有些话我真以为用主只告诉你了没告诉我。”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也那样啊,当时我也以为有些话用主只告诉你了没告诉我。” 褐手人道:“这主要是因为用主平时的行为,引起你我互相怀疑。” 灰手人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毕竟在用主单独跟我交谈的时候,他不仅仅是一次跟我说:‘现在他不在,这些我都是只告诉你一个人的,你可不许跟他说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用主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啊,一次次的,这种情况好像一点都不新鲜。” 褐手人道:“用主以前在哪些事上跟你这么说过,你还记得吗?” “你这么问,是不是想起用主让我们‘登天’那次了?”褐手人问。 “没错啊。”灰手人道,“如此说来,你我也算是登过天的人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天有多高啊?” “你这么问,是不是表示你不认为我们那次算是登天了啊?”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尽管用主说的是给我们一次登天的机会。” “还说成‘机会’。”灰手人道,“简直无话可说。” 褐手人笑道:“这机会,谁爱要谁要。” 灰手人说:“你爱要吗?” “我要是爱要,怎么会说谁爱要谁要?”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可你终究还是要了。” 褐手人说:“我要是能选择,无论如何也不会要。等一下,说得你好像不知道我不爱要一样。”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猜我爱要吗?” “还问,当然不爱。”褐手人道,“但没有办法啊。” 灰手人道:“那时的我们是那种性质的工具。” 褐手人道:“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次用主让我们‘登天’会不会有别的意思?” 灰手人道:“不是靠用主的法术把我们送到很高的地方,让我们替他观察地势吗?” 褐手人说:“是,表面上肯定是这样。” “你认为背后还有别的原因吗?”灰手人问。 “我也是刚刚才想的,那个时候,我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个时候要是觉得有什么问题了,反倒新鲜了。” (六千四百四十一)我有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看你问的什么话啊?” 灰手人笑道:“我问错了吗?” “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啊?”褐手人问。 “你怎么突然问给人感觉这么深沉的问题?”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深沉吗?你不认为回答起来很简单?” “就算我回答起来真的很容易,也不代表这问题不够深沉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行,我承认,深沉。你可以回答了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有经验。我承认我有经验,好吗?当然,我还要说别的,你承认不承认你也有经验啊?” 褐手人道:“岂会不承认?” 灰手人道:“这样啊?那你还说我。”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现在想想,有没有如果?”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什么如果啊?如果我们当时使用我们的特殊本事会这样,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灰手人笑道:“是啊,你有没有打算想象一下?” “可以。”褐手人道,“就想象一下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后果不堪设想啊。” “都可能有什么后果啊?”褐手人问。 “要先确定用主让我们‘登天’实际的原因是什么啊。”灰手人道。 “如果用主是让我们替他观察地势,就是出于这个表面的简单的原因呢?”褐手人问。 “这只是你的假设啊。”灰手人道。 “的确只是我的假设。”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那就在这假设的基础上展开想象吗?” “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如果他只是让我们替他观察地势,而我使用了特殊本事,他会察觉到吗?” “我想应该会的吧。”褐手人道,“让我们观察地势跟一般情况不同啊。” “哪方面?”灰手人问。 “是他使我们上升的吧?”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们又没使用特殊本事,还是上升了,说明什么啊?” “哎呀,这还需要说明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就是那么个意思啊。” “你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就是我们根本不需要推断,就能知道我们上升不是因为我们使用了特殊本事啊。” “就是用主用他的法术使我们上升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显而易见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们上升的过程中,用主应该是持续使用法术的吧?” 褐手人笑道:“我认为是这样的,那天咱们那情况,就像是用主持续使用法术造成的。” 灰手人道:“有没有可能是有间隔的?” “你是说用主一会儿使用法术,一会儿停,一会儿接着使用法术那种?”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嗯,我就是问你认为有没有可能。” 褐手人道:“从我当天的感受来看,应该不是那样的。” “一致。”灰手人道。 “这本来就很容易达成一致啊。”褐手人说道。 (六千四百四十二)在装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不存在问题啊,我说是你自己认为的,既不表示我不同意,也不表示我不同意,你说对不对?” 灰手人笑道:“在话里找漏洞的确是你的优势。”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是我们生存的必备能力。” 灰手人问褐手人:“刚才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什么话?”灰手人问。 “忘得也太快了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都没说哪句,我哪里知道。” 褐手人道:“装傻的时候可以啊。” 灰手人道:“你怎么又说了这句话?” “告诉你啊。”褐手人道。 “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还不明显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说‘装傻的时候可以啊’,是不是因为我说了‘你都没说哪句,我哪里知道’,你认为我在假装‘哪里知道’啊?” 褐手人笑道:“我可没表示是这个意思啊。” 灰手人问:“那是什么意思啊?” “你说了‘你都没说哪句,我哪里知道’,我直接在说‘哪句’。”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笑道,“是这样吗?原来如此。”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是啊,你不记得这句话我之前说过了吗?” “什么时候说过?”灰手人故意问道。 “你又来?”褐手人问。 “逗你玩儿的。”灰手人笑道,“我当然记得你什么时候说过。” “也就是表示你又一次在装傻吗?”褐手人问。 “你这么说,我可不得不怀疑你刚才就是认为我在假装‘哪里知道’,在装傻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刚才不是,你说完你当然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过后,我会认为你是在装傻。因为‘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表示你的确是在装傻。” 褐手人松了一口气,感到暂时不至于被引到自己不想提及的话题上了,便踏踏实实地说道:“好啊,现在就考虑另一种可能。”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另一种可能是什么啊?” “根据原因来判断的可能。”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哦,知道,你是说,如果用主当时让我们‘登天’的原因没那么简单会怎样,是不是?” “对呀。”褐手人道,“正如我们刚才所说的,如果用主当时让我们‘登天’的原因是为了让我们试他的法术能对多高地方的人产生影响,这个时候我使用了特殊本事,会怎样?” “这个时候无论是你还是我使用了特殊本事,都会被用主发现啊。”灰手人道。 “那时是肯定的,被发现之后呢?”褐手人问。 “发现的瞬间,可能就已经出大问题了。”灰手人道。 “是啊,还是你想出的有道理。”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有什么道理啊?我就是说有这种可能,又不是说一定会那样。”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知道你也可以说啊,又不影响什么。” (六千四百四十三)装技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哦,好,我先回答。经验当然就是明明搞清楚了,却装作没搞清楚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目的你应该清楚吧?”灰手人笑着问。 褐手人道:“我只清楚我每次这么做时的目的是什么,并不一定清楚你的目的啊。” 灰手人说:“知道了你自己的目的,还能不知道我的目的吗?”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又想说你我可能是同一个人啊?” “你看,你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吧?”灰手人道,“那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啊。” “说的是以前,是那个时候的事啊,又不是现在。”褐手人道。 “那时候我是怎么想的你会不知道吗?”灰手人问。 “你就自己说了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么多次呢,你想让我说哪次的?” 褐手人说:“随便想起哪次的就说哪次的啊。” 灰手人笑道:“那我还是不说具体哪次的了,我还是就大概说一说吧,万一说到了你的目的,你可别怪我啊。” 褐手人道:“怪你干什么?” 灰手人道:“那我可说了。有时候,用主让我做事,但我不想做。” 褐手人问:“为什么不想做?”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各种原因啊,比如没到时机,比如我认为自己做不成那件事,比如如果做成了那件事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褐手人问:“但你装傻就真能避免去做吗?” “个别时候,还真能。”灰手人道。 “怎么成功避免的?”褐手人问。 “就是我起初装傻,假装没搞懂用主到底让我怎么做,然后用主就继续跟我说,我还是假装没搞懂。”灰手人道。 “用主没看出你在假装?”褐手人问。 “应该是没看出来吧?”灰手人道,“我那次装得也太像了。” 褐手人道:“自己说自己装得也太像了?” 灰手人说:“是啊,自己也可以评价一下啊,那次算我装傻的‘装技’发挥得不错的。” “装技?”褐手人道,“你这么在乎装傻的技巧吗?” “要装,就要装得像啊,要装得像,就需要技巧啊。”灰手人笑道,“说得好像你不懂似的。” “我可能不一定懂啊。”褐手人道。 “你又玩这套?”灰手人问。 “哪套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怎么可能不一定懂?” 褐手人道:“不一定,就是不一定啊,你不信?” 灰手人道:“哦,你说‘不一定’,我好像也没法反驳。” “就是啊,为什么要反驳呢?”褐手人道,“明明就是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啊。” 灰手人道:“但说真的,你不懂的可能性很小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为什么这样说?” “你要是不懂,怎么走到后来的啊?”灰手人问。 “不懂,不代表没用过,你说是不是?”褐手人哈哈大笑着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原来你是想说这个。” (六千四百四十四)技巧 褐手人道:“我以前肯定是用过的啊,如果没用过,你相信我现在能站在这里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所以你要不要说一说你的‘装技’?”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还没说清楚呢。你不是说你那次装得也太像了吗?具体说说啊。” 灰手人笑道:“这还用具体说说啊?” “那当然,既然是‘装技’,就存在技巧问题啊,不打算说说你的技巧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说什么技巧啊?我说的都是你懂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你认为那次你通过‘装技’做到了什么。” “做到了拖延时间啊。”灰手人笑道。 “只是拖延?”褐手人问。 “不仅是拖延。”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还做到了什么?”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还做到了最后令他取消了让我做那件事的决定。” 褐手人笑道:“这可厉害啊,你就不细讲讲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可以细讲,但你有没有特别想听的方向?” “没有具体的方向。”褐手人道,“你随便说说就行。”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随便说啊,那就是我在拖延的时候,正好有人找用主,跟用主说了件事。” “然后呢?”褐手人问。 “用主认为应该赶紧去处理那件事,就没让我做我本来不想做的事。”灰手人道。 “你当时窃喜?”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道。 “为什么没有呢?”褐手人问。 “当时我的心还是悬着的。”灰手人道。 “哦,你是还不确定用主会不会取消任务,对不对?”褐手人问。 灰手人问:“你怎么那么了解我的想法?” 褐手人笑道:“因为我跟你有过类似的经历。” “要不要赶紧说一说?”灰手人问。 “那倒不必吧?”褐手人道,“先说你的吧。” “我说完了,你要不要说?”灰手人问。 “不知道啊,看情况。”褐手人道,“你该不会是需要我先答应你我一会儿说,你才会说完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不会那样的。” 褐手人笑道:“那我就不答应一会儿说了。” “也行啊。”灰手人道。 “但我也没表示一会儿我不会说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我就不多问你一会儿说不说了。” 褐手人笑道:“行,不用问了,你继续说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用主去处理另一件事了,回来之后,告诉我之前给我的那件我并不想做的事已经不用做了。” “为什么?”褐手人问。 “因为用主在去处理另一件事的过程中了解到了此前他没想到的情况。”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种情况令他认为不适合做你不想做的那件事了吗?” “对呀。”灰手人道,“好像你当时在场一样。” “我当时可没在场,你怎么能想到这里?”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我就是那么一说,又没说你实际上在场。” (六千四百四十五)奇事 褐手人笑道:“行,你继续说吧。那种情况令他认为不适合做你不想做的那件事了,他认为不适合的理由与此前你认为不适合的理由一样吗?” 灰手人说:“不一样。” 褐手人道:“要具体谈谈吗?” “目前没这个想法。”灰手人道。 “那就算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要不要说说这方面的经验啊?” “不想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就不强求了。” 褐手人道:“你说话怎么那么好笑?” “哪里好笑?”灰手人问。 “就是说不强求了好笑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们要不要跟那个人立刻交流?” “那样新鲜吗?”褐手人问。 “对于你我来说,那样就是新鲜的啊。”灰手人笑道,“刚才你说:‘新鲜的啊,那就是直接聊那个人,聊我们现在要不要问那个人些问题以及问什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认为那个人此刻有危险吗?” “我看着呢,我认为没危险。”灰手人道。 “我也认为没危险。”褐手人说。 “那么不立刻问吗?”灰手人问。 “我认为不立刻问不至于影响什么。”褐手人道。 “那就先不问那个人了,问另一个人吧。”灰手人说。 “谁啊?”褐手人问,“问我?” “是啊。”灰手人道。 “问我什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问你用主那次让我们‘登天’的奇事啊。” “说得好像我全都了解似的。”褐手人道。 “不用全都了解,只要部分了解就行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部分了解?可我了解的那部分也未必是真相啊。” “有多少人能了解真相啊?”褐手人问。 “不知道啊,反正有关系的也就是你我两个人而已。”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道:“对呀,那有多少人能了解真相啊?” “刚说完啊。”灰手人道。 “你认为你刚才那话可以用来回应了解真相的人数吗?”褐手人道,“你回答的只是有关系的人数啊。” “也是啊,总共就这么两个人。”灰手人道,“那我现在直接回答一下吧,大概能有一个人了解真相?” “嗯?”褐手人问,“怎么成了一个人?”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因为我不认为我能了解真相。” “哦,你原来是只把自己排除了。”褐手人道,“这没道理啊。” “怎么没道理?”灰手人问。 “为什么你认为我能了解真相,你不能了解真相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怎么了解啊?我看到的可能都是一些假象。” 褐手人道:“难道你认为我看到的是真的?” 灰手人说:“你刚才说的是你了解的那部分也未必是真相。只是说未必,就是还有可能是真的啊。” “你让我像你一样说不认为自己能了解真相吗?”褐手人道,“你这样说,我好像刚才说‘未必’有点问题?” (六千四百四十六)宏大 灰手人道:“不管怎样,你的说法跟我的说法不一样。” “你是想突出那个‘能’,是不是这样啊?”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如果想突出那个‘能’,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跟有关系的人数是一样的,你认为呢?”褐手人笑着问,“我们需不需要统一一下说法?” “我就不说怎么认为了,只问你想怎么统一。”灰手人问。 “就是我也改成你那种否认式的话。”褐手人道。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 “其实是否认为自己能了解真相,跟实际上能否了解真相关系也不大吧?”褐手人道,“假设我自己肯定地认为自己了解的是真的,也不代表我了解的就是真相。说来说去,就是‘有多少人能了解真相啊?’这话,就是句废话,我就没必要问。” 灰手人笑道:“不是这样的。” “什么不是这样的啊?根本就没法算,我有什么好问的啊?”褐手人道。 “问这个问题最大的意义,并不在于能不能算啊。”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道:“在于什么啊?” “在于我回答啊。”灰手人开玩笑道。 “你真正想说的意义应该不是这个吧?”褐手人问。 “还真不是这个。”灰手人笑道。 “那是哪个?”褐手人问。 “自然是你问这个问题,我们就可以以你这个问题为基础闲聊了啊。”灰手人道。 “就这个?”褐手人问。 “不够啊?”灰手人道,“还是你认为这样令你感到不够有意思啊?” 褐手人笑道:“都不是啊。” “那你说什么‘就这个?’”灰手人问。 “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宏大东西来呢。”褐手人道。 “宏大的?”灰手人道,“这还不够吗?你认为怎样的算宏大的?” “比如影响了环境,影响了很多人。”褐手人道。 “我承认你说的的确可以算是宏大的,但我说的也不是很小的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怎么算小?”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怎么算小我不说,但我认为,这意义可以算是宏大。” “聊天?”褐手人问。 “你该不会认为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闲聊跟宏大没关系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能理解你是怎么想的。” “只是理解吗?”灰手人问。 “我在理解的基础上,可以说我同意了你的看法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那我问你,宏大在哪里?” 褐手人想的是如果真说出内心所想,有不小的可能性就是引到此前自己想躲的话题上,于是说道:“宏大就宏大在你认为宏大啊。” 灰手人道:“哦,只是我认为啊?你这算是说实话了吗?” 褐手人认为这样说下去应该可以暂时避开自己想躲的话题,于是道:“我也说了,我同意了你的看法啊。” “可你说宏大的时候,说的可是我认为。”灰手人道。 “只要你认为,就已经足够宏大了。”褐手人说。 (六千四百四十七)领悟 灰手人笑道:“我认为?这跟宏大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褐手人笑着问:“你又装没听懂是吧?” “我怎么知道我怎样才算听懂了呢?”灰手人问。 “领悟啊。”褐手人笑道。 “你不领悟,让我领悟?”灰手人问。 “这有什么难的?”褐手人道,“这一定是你所擅长的。” 灰手人问:“你怎么知道我擅长?” 褐手人道:“又明知故问,如果不擅长领悟,你能一直跟着用主做事吗?” “以前啊?”灰手人道,“以前是擅长领悟。” “现在突然不会了?”褐手人问。 “不是,我想说,以前我擅长领悟的是用主的意思啊。”灰手人道。 “擅长领悟谁的意思不是擅长?”褐手人问。 “那不一样。”灰手人道,“擅长领悟用主的意思,不代表擅长领悟别人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直说擅长领悟用主的意思,不代表擅长领悟我的意思?”褐手人问。 “不能那么说。”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你不一样啊。”灰手人说。 “既然不一样,不把我单独拿出来说说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问褐手人:“单独拿出来?” “你不是说我跟别人不一样吗?”褐手人道,“不一样,难道不需要单独拿出来?” “不一样的人,在要说的时候肯定是不能跟别人一起说的,是要单独拿出来说。”灰手人道,“但是,如果不是在要说的时候呢?那自然就不用单独拿出来啊。”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根本不打算提到我,是不是?”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也没这么说啊。” “反正怎么问,你都有话说。”褐手人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灰手人笑道,“总不能一下子让你问住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这本领都是在用主面前练出来的吧?” “这算本领?”灰手人问。 “当然算本领啊,这种东西对你来说重不重要啊?”褐手人问。 “重要。”灰手人道,“没有它的话,此前我怎么能一直给用主做事?” 褐手人道:“所以说啊,这就是典型的本领啊。” “你这样倒也讲得通。”灰手人道,“毕竟这本事不是我独有的。” “你想说什么?”褐手人问。 “我想说你也有这本事。”灰手人道。 “你说得没错,就是我也有这本事。”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猜我是不是会提到你呢?” “我怎么知道?”褐手人问。 “如果我们是同一个人呢?”灰手人问。 “那我就得知道?”褐手人问。 “一个人会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吧?”灰手人问。 “就算是同一个人,那说的也是化纳之前的事吧?”褐手人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虽然现在是化纳之后,但我们已经吐出了那两个。”灰手人道。 “然而这个时候我依然不知道啊。”褐手人道。 “说明什么?”灰手人问。 (六千四百四十八)一套 褐手人大笑道:“当然是说明你没告诉我啊!” “你就不能想到说明别的吗?”灰手人问。 “你希望我想到说明什么啊?”褐手人问。 “说明我们现在跟吐出之前的情况不一样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就算是现在跟吐出之前的情况不一样,也不代表现在跟化纳之前是一样的。” “那倒是啊。”灰手人道。 “我刚才还说你以前是擅长领悟的,你不会忘了吧?”褐手人道。 “没忘啊,又怎样呢?”灰手人问,“你之前问我是不是现在突然不会了,我已经回答过了,不是现在突然不会了啊。再说一遍,以前我擅长领悟的是用主的意思啊。”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想了想,补充道:“以前我是能领悟用主的意思,但仔细想想,也不算多擅长啊。” 褐手人道:“你连这个都要否认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仔细想了一下。” “想了就要否认?”褐手人问。 “不是想了就要否认,而是我仔细想了一下才否认的啊。”灰手人道。 “哦,之前你也想过,但不够仔细?”褐手人问。 “我自己认为之前那样想的确是不够仔细的。”灰手人道。 “刚才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擅长,我已经跟你说过:‘又明知故问,如果不擅长领悟,你能一直跟着用主做事吗?’”褐手人道,“你听了之后,可是说过‘以前是擅长领悟’了啊。” “是说过啊。”灰手人道,“这怎么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这次算反口了吗?” 灰手人道:“你说算,就算吧,也没什么,毕竟这次是我仔细想了之后说的。我此前不是没想那么仔细吗?” “哦,那你说说为什么你又认为你不算多擅长了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如果真擅长,我怎么还被罚了那么多次啊?”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那我问你个问题。”褐手人道,“你认为我算不算擅长领悟啊?” 灰手人道:“擅长啊。” 褐手人立刻道:“你看,你看,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是另一套说法了?” 灰手人道:“什么一套不一套的?” 褐手人笑道:“说我的那套说法,跟说你自己的不一样,就不是同一套说法啊。” “为什么一定要同一套说法?”灰手人道,“你又想说我们是同一个人吗?” 褐手人笑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刚才说的不算擅长领悟的原因是什么?” 灰手人道:“我说过了,如果真擅长,我怎么还被罚了那么多次啊?” 褐手人笑道:“我问你,如果我真擅长领悟用主的意思,我怎么还被罚了那么多次啊?” 灰手人笑着问:“你被用主法的次数有我被罚的次数多吗?” “你被用主罚过多少次啊?”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灰手人道。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用主罚过多少次,你知道我被用主罚过多少次吗?”褐手人问。 (六千四百四十九)奇话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还数这个?你数不数啊?” 褐手人道:“怎么又反过来问我啊,是我在问你,对不对?” 灰手人笑道:“我问你数不数这个,不可以吗?” 褐手人道:“你不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灰手人道:“如果你希望这样,我完全可以做到。” “我希望。”褐手人道。 灰手人直接回答:“我没数。” 褐手人道:“你刚才怎么没这样回答?” 灰手人笑道:“刚才我那么说话,就是因为我没数啊。” 褐手人问:“刚才你说的可不是你自己啊。” “我说的是你。”灰手人笑着说,“就是因为我自己不数,我才问你数不数啊。到现在你也没回答我你数不数,我还是没听到答案。”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肯定已经知道答案了。” “所以你就不回答了?”灰手人问。 “也可以回答。”褐手人道,“如果你都知道了,现在还要听我回答,那么我现在就回答。” 灰手人问褐手人:“回答啊。” “当然没数过啊,谁没事数这个啊?想起来就够烦了,是不是?”褐手人道。 “想起来真的烦吗?”灰手人问。 “我是说现在,现在想起来就烦。”褐手人道。 “以前呢?”灰手人问。 “以前我是那种性质的工具啊,工具最好别烦。”褐手人道。 灰手人大笑道:“最好?这个还有最好的?” “反正我以前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用主有时候会跟我说这方面的。”褐手人道。 “跟情绪有关的这方面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烦是一种情绪,对不对?” 灰手人道:“嗯,如果表现出来,表现明显了,后果还是挺严重的。” 褐手人道:“对呀,你都相当于回答了我的问题。”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算是听你亲口说过你没数了。” 褐手人道:“你为什么那么愿意听我亲口说这个?” 灰手人笑道:“毕竟我没数过啊。” 褐手人道:“反正你承认了。” “承认?”灰手人道,“这有什么可不承认的啊?” 褐手人道:“承认了就是承认了,你承认了,我就更容易跟你说 “还是什么啊?” 褐手人笑道:“就是接着你刚才说过的话说啊。” 灰手人道:“搞得好像我刚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 “你说的可是奇话。”褐手人笑道。 “奇话?”灰手人道,“你这是开玩笑呢?” 褐手人道:“你认为奇不奇?” “说说怎么个奇法?”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问你认为奇不奇,你却让我说说怎么个奇法。”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谁说不一样啊,你说吧。” 褐手人道:“你这么想听我说啊?”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笑道:“那我就说。你刚才是不是说:‘你被用主法的次数有我被罚的次数多吗?’” (六千四百五十)甭管 灰手人道:“怎样?” 褐手人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被用主罚的次数比我多啊?” 灰手人笑道:“我又没直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意思的?” “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了,你这么说,就表示你的确是这个意思,对不对?”褐手人道。 “对。”灰手人道,“但是等一下,为什么‘甭管’?” 褐手人笑道:“管这个没用,就甭管了。” “是你认为没用啊,又不代表真没用。”灰手人道。 “你认为有用啊?”褐手人道,“有什么用?” “我只是说不代表真没用。”灰手人道。 “然后呢?”褐手人道。 “我又没说一定有用。”灰手人笑道。 “你又这样。”褐手人道。 “是不是这个道理啊?”灰手人问。 “什么道理?”褐手人道。 “说了不代表真没用,也不代表认为一定有用啊。”灰手人道。 “是,你这样是能讲通的。”褐手人道,“但你这样讲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灰手人笑道:“想达到你解释‘甭管’的目的。” “你就那么想听我解释?”褐手人问。 “就算是吧。”灰手人道。 “如果只是就算是的话,也不代表你真就特想听我解释,对不对?”褐手人问。 “解不解释还是要看你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如果我的解释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呢?” “你知道我想象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 “那么你怎么知道你的解释会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呢?”灰手人问。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所以才会问啊。我问你,如果我的解释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会有什么反应啊?” “那我要先听了你的解释才能作出反应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那我可解释了啊。你可别太过惊讶。” “看来我应该会很惊讶了?”灰手人问。 “也不一定真能使你惊讶。”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还是没开始解释啊,什么时候开始?” 褐手人笑道:“现在就开始。我之所以说‘甭管’,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就是用了两套标准啊。” “什么两套标准啊?”灰手人问。 “对你自己一套标准,对我一套标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哈哈笑了起来。 “你这算是解释吗?”灰手人问道。 “算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只是“哦”了一声。 “你就这反应啊?”褐手人道,“是不够惊讶,还是太过惊讶了?” 灰手人笑道:“都不是吧。” “那是什么啊?”褐手人问。 “没什么。”灰手人道,“就是听到你说算是,‘哦’了一声表示我已经听到了。” “你这样也行啊?”褐手人道,“算敷衍吗?” “不算敷衍。”灰手人说,“我又没说什么,怎么会扯到敷衍上去?” 褐手人笑道:“你跟用主说话会这样吗?” (六千四百五十一)重音 “你说的以前吗?”灰手人道。 “是啊,现在说的肯定都是以前的事。”褐手人道。 “多久前啊?”灰手人问。 “你还刻意问这个。”褐手人道。 “以前我是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吗?”灰手人问。 “那肯定是啊。”褐手人说。 “既然问的是我以前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候的情况,你肯定知道答案了啊。”灰手人道。 “什么答案?”褐手人问。 “就是不会啊。”灰手人道,“以前我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我不会跟用主那样说话。” 褐手人笑道:“记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是啊。”灰手人道,“你应该不会很诧异吧?如果我问同样的问题,问你呢?” 褐手人故意问:“你要问我什么?” 灰手人笑道:“就是你刚才问我的。你跟用主说话会不会那样?” 褐手人故意问道:“哪样啊?” “就像我刚才说话那样啊。”灰手人道。 “我不会啊。”褐手人说。 “那不就行了?”灰手人说,“如此明显的事情。” 褐手人道:“那你是不是认为你刚才那么说话就算敷衍啊?” 灰手人笑道:“不认为算。” “既然不认为算,你为什么以前当那种工具的时候不那么说话啊?”褐手人问。 “不认为算敷衍的说话方式也不一定以前我当那种工具的时候就一定会用到啊。”灰手人笑道,“好多说话方式以前都用不到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哦,原来你这样解释啊。” 灰手人道:“能解释得通吗?” 褐手人笑道:“就算能解释得通,我也可以找出别的话来继续说你是在敷衍。” “我知道你能找出来。”灰手人道,“你现在就找一个吧。” “一定要找吗?”褐手人问。 “很难找,是不是?”灰手人道,“如果你这种擅长在话里找漏洞的人都认为很难找,是不是可以说明其实我也不是在敷衍啊?” 褐手人道:“谁说难找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是的话,你就现找。” 褐手人道:“现找,容易得很啊。你刚才对我那样说话就是敷衍。” “你说了这个跟没说差不多吧?”灰手人问。 “怎么算差不多的?”褐手人问。 “你就是直接说我刚才跟你那样说话是敷衍,也没给出真正的理由。”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给出了啊,我刚才给出理由是靠重音来给的。” 灰手人道:“什么重音啊?” “你没认真听我说话,是不是?”褐手人问。 “当然是认真听了啊。”灰手人道。 “既然认真听了,怎么可能没听出我通过重音来强调什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只是笑。 “你听出来了,但故意装作没听出来,是不是这样?”褐手人问。 “谁说我是故意的?”灰手人问。 “那你笑什么?”褐手人道,“笑声都不一定传到谁那里去了呢。” “有没有传到别人那里我不清楚,反正肯定是传到你那里去了。”灰手人道。 (六千四百五十二)挡回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往我这里传的方式跟往别处传的方式不一样。那个人听不到你的笑声,我是能听到的。” “是这样啊,所以我说有没有传到别人那里我不清楚。”灰手人道。 “你说的‘别人’是谁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为什么特意这样问?” “我认为你说的并不是那个人,对不对?”褐手人问。 “你认为的,很有道理。”灰手人道。 “对就是对,什么叫有道理啊?”褐手人笑着说道。 灰手人道:“你说是你认为的,我就说有道理,你也没办法,是不是?”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若一心要这样说,我的确也没办法不让你这样说,只是我自己明白我是说对了就行了。” 灰手人问:“那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人吗?” “我只知道不是那个人。”褐手人道。 “仅仅知道这个吗?”灰手人说,“我并不相信你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什么想法啊?”褐手人道,“哪方面的想法啊?” 灰手人道:“自然是关于我说的人是谁的想法啊。” 褐手人问灰手人:“很简单啊。” “谁啊?”灰手人问。 “用主。”褐手人果断地说道。 “怎么如此肯定?”灰手人道,“你说的时候就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 “没有。”褐手人道。 “不认为自己说得绝对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不觉得。” “看来你一点也不担心过一会儿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啊。”灰手人道。 “不担心。”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过一会儿这个话题就说过去了吧?”褐手人问。 “你是这样想的啊?”灰手人问。 “是,但又不止是这样想的。”褐手人道。 “哦,也就是说,过一会儿这个话题就说过去了,只是一方面?”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对呀。你想啊,一会儿这个话题都过去了,是否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就不是由我这个话题决定的了。” “由一会儿你说的话题决定吗?”灰手人问。 “不一定。”褐手人道,“谁知道一会儿会是怎样的情况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既然不知道,就不好说了,那你说说另一方面吧。” 褐手人道:“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我确定我回答出了正确答案啊。” “正确?”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说只是准确答案,不用说什么正确不正确的,我也同意。” 灰手人道:“你这是把我肯定说的话都堵回了?” 褐手人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可能说这个啊。但如果你真的想说,也没那么容易堵回吧?” 灰手人道:“明明没必要,我却偏要说吗?要是那样的话,那的确就不是堵回的事了。如果那个人不配合,怎样也堵不回吧?” 褐手人笑道:“不一定啊,要看那个人是谁了。” (六千四百五十三)替你 “你又想说谁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啊。” 灰手人问:“我想到的是哪个人啊?” “你自己知道。”褐手人道。 “我自己知道很正常。”灰手人笑道。 “如果我也知道,就显得没那么正常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都能知道。”褐手人道。 “如果你说出来是谁,我否认了呢?”灰手人问。 “那你就是为了否认而否认啊。”褐手人道。 “哦,就算是我否认了,你也不认为你猜错了,对不对?”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对,因为我没猜错。” 灰手人道:“照这样看的话,你猜之后,我是否公布答案已经没区别了?” “别的事不一定是这样。”褐手人道。 “但是这件事一定是这样?”灰手人笑道。 “对,一定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我就不公布答案了。” “我替你公布。”褐手人道。 “替?”灰手人道,“公布还能替我的?” 褐手人笑道:“是啊,你不公布答案,总要有人公布答案吧?那就我来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公布,那还叫答案吗?” “叫啊。”褐手人笑道,“反正我公布的肯定是你心里想的。” “万一你公布的不是‘如果我公布我就会公布的那种’呢?”灰手人问。 “无所谓啊,反正这也只是你的假设而已,你说的是如果你公布,但你似乎并不会公布。”褐手人道。 “完全无视我的意思了?”灰手人问。 “恰恰不是完全无视。”褐手人笑道,“而是我知道你刚才想到的就是那个人。” “你说得如此坚定,说了那么多话,一点也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灰手人问。 “一点也没出现。”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哦,过一会儿会不会出现啊?” “不会。”褐手人道。 “你是说在换话题的情况下还是不换话题的情况下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换话题的情况下。” “这么肯定?”灰手人道,“那我们这段时间是不是还不能换话题,才能验证你说你过一会儿也不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啊?” 褐手人笑道:“是啊,但现在是不是算是已经换话题了啊?” “那就没法验证了?”灰手人问,“要是这样的话,你可真有办法啊。” “我这样多正常啊,也不算特别有办法的那种,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这个你就不需要谦虚了。” 褐手人道:“对,不需要谦虚了。我就直接说了,你刚才想说的那个人,就是用主。你回答我,对,还是不对。” 灰手人笑着说:“这么干脆吗?” “你没回答对或不对,是不是代表你真不打算回答?”褐手人笑道,“如果是的话,我就当你是真不打算回答了,那我就自己替你公布答案了。” (六千四百五十四)叛逆 “我还就偏要回答。”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为什么如此叛逆?” “叛逆?”灰手人笑道,“这话从你这里说出来好新鲜。” “要的就是新鲜感。”褐手人说,“你是不是也非常喜欢新鲜感?” 灰手人道:“是非常喜欢新鲜感,但这种新鲜感也太新鲜了。” “所以你就不是非常喜欢了啊?”褐手人问。 “我可没说我不是非常喜欢。”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什么叫‘太新鲜了’?” “太新鲜了就是太新鲜了啊,就是新鲜的程度变高了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灰手人说,“但也会令我想到别的。” “什么别的啊?”褐手人问。 “就是以前我们被说‘叛逆’的情景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刚才你说你偏要回答,就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呢,你就让我体会到‘太新鲜了’。” 褐手人道:“这不影响什么,哪怕如此,你也依然可以在这个时候回答,不是吗?” “是啊。”灰手人道,“那我就一本正经地回答刚才那个我偏要回答的问题——对。” “绕了多大弯子,就说出了一个‘对’啊?”褐手人问。 “你想听什么啊?”灰手人笑道,“想听‘不对’?” “当然不是啊。”褐手人道,“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说‘不对’的。” “你认为我心中会认为‘不对’吗?”灰手人问道。 “并不是这样。”褐手人道,“我非常肯定我就是答对了。” “那你还说刚才那话干什么?”灰手人问。 “哪话?”褐手人问。 “绕了多大弯子,就说出了一个‘对’啊?”灰手人道,“你刚才是不是这么说的?” “是。”褐手人道。 “为什么要这样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因为我就是想听你多说一些啊。” “一个‘对’字能说清楚的,为什么要多说一些啊?”灰手人问。 “你多说一些,我就能多听一些。”褐手人道。 “这种事情,就回答个问题,你也要多听一些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只是“嗯”了一声。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我就把‘对’,换成‘对,没错,就是用主,你说得是准确的’,这样够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可以,挺好的。” “我问你够不够。”灰手人道。 “够不够的事,你就不需要问了。”褐手人笑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没够。”褐手人道。 “没够?”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我说多少,都不够吗?” 褐手人笑道:“是啊。” 灰手人说:“那我还不如不换成后面那句,是不是?” “不一样。”褐手人道。 “怎么不一样啊?”灰手人道,“我说‘对’,是不够的,我换成‘对,没错,就是用主,你说得是准确的’,依然是不够的,反正都是不够的。” (六千四百五十五)记下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算都是不够,不够跟不够也还是有区别的。” 灰手人问:“这种区别,有或者没有,重要吗?” “不管重要不重要,反正是有啊。”褐手人道,“刚才你说了句话,意思就是有没有传到别人那里你不清楚,反正肯定是传到我这里来了。接下来我们就在谈这个‘别人’是谁的事,一直说,说了半天。”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认为没有必要,是吗?” “不是啊。”褐手人笑道,“很有必要,而且这样聊着挺好。” “刚才我们说到叛逆的问题,你认为有必要继续聊下去吗?”灰手人问。 “有必要,一切都是有必要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我们现在就继续聊吗?” “可以啊。”褐手人道。 “不管那个人怎样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看了一眼那个人,道:“那个人也没主动跟我们说话吧?” “什么?此刻你指望他跟我们主动说话?”灰手人问。 “不能指望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看他那副样子,不像是要跟我们主动说话的吧?” “的确不像。”褐手人道。 “刚才在他那里发生了那么多变化,怎么现在在我们看来就好像没多大事一样?”灰手人问。 “似乎本来也没多大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开玩笑问道:“有些事,会不会只是我们想多了啊?” “比如什么?”褐手人问。 “比如关于那个人的事情。”灰手人道。 “不大好说。”褐手人道,“但我真是希望一切只是我们想多了。” 灰手人道:“你希望他接下来会怎样?” 褐手人说:“我还没想那么多。”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也没想那么多。” “你自己都没想好的事,还问我。”褐手人道。 “我是不是想好了,都不影响我问你啊。”灰手人说,“这种事又不是需要一个统一答案,你说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也是,但此刻我好像又想出了些什么。” “什么?”灰手人问。 “有些事,我其实希望能有人了解。”褐手人道。 “什么事?”灰手人问。 “比如关于这里啊,关于他,还有关于我们。”褐手人道。 “此外呢?还有没有关于其他人的啊?”灰手人问。 “有。”褐手人道。 “谁啊?”灰手人道,“会不会又是用主啊?” “自然是用主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让别人了解用主的事吗?” 褐手人道:“我总是希望有人能了解的,你认为呢?” 灰手人说:“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尽管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有什么办法能让别人知道吗?”褐手人问。 “我们是不是有办法记录些什么?”灰手人问。 “现在这情况,我们都不算能随意活动的,该如何记录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我现在就在这里谈论这些啊?真不担心会有别人听到吗?” (六千四百五十六)紧促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担心谁会听到啊?又想到用主了吗?” “是啊。”灰手人道。 “如果用主听到会怎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假设?” “你刚才说话的时候,不是先想到了这个吗?”褐手人问。 “是想到了,但你那样假设,我还是感到有点突然。”灰手人说。 “你也说了是假设。”褐手人道。 “既然是假设,应该就不用多想了吧?”灰手人自我安慰。 “可这种假设不会变成真的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该不会是真感觉到什么了吧?” “什么都没感觉到。”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那不是就没事了吗?” 褐手人故意说道:“现在没感觉到,不代表实际上没事啊。” “你想说什么啊?”灰手人赶紧问道,“该不会是真有什么感觉了吧?我是说这一刻。”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一刻?哪一刻也没有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可你刚才说的话给人的感觉很不一般。” “我以前平时说话总是给人感觉特一般吗?”褐手人问。 “倒也不是。”灰手人道。 “所以是不是也没什么?”褐手人问。 “的确没什么。”灰手人说,“嗯,没什么。” “你这算是跟我说呢,还是跟自己说呢?”褐手人问。 “好像都有吧。”灰手人道,“更多是跟自己说呢吧。”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你已经不担心用主听到了吗?” “不担心了。”灰手人道。 “你刚才是真的担心,是不是?”褐手人问。 “我也说不清楚。”灰手人道,“像是真担心,但仔细一想又没什么。” “如果是早些时候,就没那么担心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的,刚才有一段时间,我的确没那么担心。”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后来又突然感到不一样了?” “对。”灰手人道,“我在跟你说话的时候。” “那时你明知道不会有什么事,对不对?”褐手人问。 “应该算是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但实际上你也不是很确定。” 灰手人笑道:“对,的确不是很确定,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确定。”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希望确定不会有什么事吗?” 灰手人道:“好像也没那么刻意。” 褐手人道:“也就是说,就算真会出现什么问题,你也是可以适应的?” “应该算是让自己适应的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现在也说不清楚刚才自己为什么会感到不一样?” “对,此刻我依然说不清楚。”灰手人说。 灰手人接下来又问褐手人:“等一下,你怎么追问得那么紧?” “因为在你出现那种反应的时候,我想多了。”褐手人道,“想多了,就容易出现一种紧绷感。” “也就是说,你刚才也跟之前不大一样了?”灰手人问。 (六千四百五十七)好问 褐手人道:“确实不大一样了。” 灰手人问:“是暂时的吗?”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你希望是暂时的吗?” 灰手人道:“好像有点希望。” 褐手人问:“为什么希望是暂时的?” “毕竟,如果这是暂时的,就表示后面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改变啊,重要的是有很多时间。”灰手人道。 褐手人感到自己此前一直在躲的话题即将再次讨论起来了,便赶紧转移话题,道:“我们现在跟那个人说话吧?” 灰手人当然感到了褐手人突然转移话题的突兀,但也没多说,只道:“跟他说什么?” 褐手人问:“要不要接着刚才的话题说?” “风吹树叶的声音?”灰手人问。 “可以说这个啊。”褐手人道。 “你想的是什么?”灰手人道,“该不会是别的吧?” “我之前想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褐手人道。 “可是我此刻已经听不到风吹树叶的声音了。”灰手人道。 “我也听不到了啊。”褐手人道。 “那还好问吗?”灰手人问。 “为什么不好问?”褐手人道,“问的是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啊。再说,现在只是我们听不到风吹树叶的声音,至于那种声音到底是不是还在,我也没法确定啊。” 灰手人道:“如果还在的话,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能听到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然而目前我们并不算是处于所谓正常情况下的吧?” “也是,既然如此,我们就问问他?”灰手人问。 “我又有顾虑了。”褐手人道。 “有什么顾虑?”灰手人问。 “我跟你就这么聊着,就感觉好像不会发生太大变化似的,好像挺不错的啊。”褐手人道。 “我们这样是挺不错的。如果问了他,会不会更不错?”灰手人问。 “哦,你是这样想的,那就希望是你想的这样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大概知道你是怎样想的了。你认为如果我们开始跟那个人说话,情况就会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有可能是我们并不希望看到的,是不是这样?” 褐手人因为不希望引到自己之前一心想要避开的话题上去,便说道:“那也只是我刚才想了一下的而已,不能说明什么,我希望事情就像你想的那样,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灰手人道:“只要我们此刻跟那个人说话,就很有可能发生变化,对不对?” “你怎么又突然这样问起来了?”褐手人问。 “我还没问完呢,你可以一点一点地回答我啊。”灰手人道。 “可以。”褐手人道,“我就回答你是这样的,只要我们此刻跟那个人说话,就是有可能发生变化,很有可能。” 灰手人道:“你看你还强调很有可能。” 褐手人说:“就是很有可能,我没说得那么绝对,已经不错了。” (六千四百五十八)转弯 “是担心这个时候说绝对了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不是担心。就是没打算说得太绝对。”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还是像之前那样。” 灰手人心里想了一些话,但没直接说出来。 褐手人问灰手人:“哪样啊?” “你是真想听我说吗?”灰手人问。 听灰手人这样问,褐手人突然有点担心引到之前自己躲避的话题上,便说道:“我想不想听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怎么这样说?”灰手人道,“你想不想听当然重要了。” “我认为真正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说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就不能都重要吗?” 褐手人笑道:“在我看来,还是你想不想说重要。” “如果把你想不想听也加上,会有什么损失吗?”灰手人笑着问。 “损失倒是不会有,但我认为,必要性也是没有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如果我认为必要性是有的呢?” “那你就加上。”褐手人道,“然而加上也不会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作用。” 灰手人道:“怎么没有呢?真加上后,我就要问你想不想听了。” “你已经问过了。”褐手人道。 “可我并没收到答案。”灰手人说。 “世上好多问题都是不会知道答案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听了一愣,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褐手人道:“想到的就是这话,我说出来了。” “你希望每个问题都能知道答案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这么这话题听着那么耳熟?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管是不是耳熟,你要不要回答一下?” “可以回答一下。”褐手人道,“每个?我是否希望,也不代表就真能做到每个问题都知道答案啊。” 灰手人道:“只是问你是不是希望,没问你能不能做到。”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懂啊,但我回答的时候说到了能不能做到,算是转弯了吗?” 灰手人道:“当然算啊,你那么擅长转弯。” “你这弯转得也很突然啊。”褐手人笑道。 “我这怎么转弯了?”灰手人问。 “之前一直在说是不是希望或,你认为我转到了能不能做到上,接下来,你直接转道了我擅长转弯上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样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也算转弯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本来在说问题,被你转到我是否擅长上了。” 灰手人笑道:“我没说错吧?如果你认为我转弯了,你也可以接着转弯,转到我是否擅长上啊。” “你本来就擅长。”褐手人道,“不管我怎么说,你都是擅长转弯的,你自己会承认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承认,这个是必须承认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不擅长转弯会怎样啊?”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我们以前是那种性质的工具,给用主做事之类的。”灰手人道。 (六千四百五十九)千百 褐手人道:“是啊,就是这个意思,会怎样?” 灰手人笑道:“这又好像是问过千百遍的问题似的。” “千百遍?没那么多遍吧?”褐手人道,“我们真正能开始讨论这个问题才有多久啊?” 灰手人故意问道:“好像也才没多久,但是真有必要算得那么细吗?” 褐手人听出了灰手人是故意问的,便笑着说:“你又想对比什么啊?” 灰手人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想对比什么的?” 褐手人道:“一听就听出来了,特别自然的那种。” “自然地听出来了,如果这话换个人说呢?”灰手人问。 “你又在问我不大可能出现的情况。”褐手人道。 “的确不大可能出现。”灰手人道,“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对比这个,别人甚至都不大了解我们以前的经历。” 话刚刚说到这里,灰手人就想到了一个了解两人部分经历的人,便对褐手人说:“不。也不一定!” 褐手人道:“我知道你又想到什么了。” “这你也知道?”灰手人问。 “知道啊。”褐手人道。 “我又想到了一个除了你我之外也了解我们以前经历的人……”灰手人道。 灰手人的话还没说完,褐手人就赶紧接道:“用主。” 灰手人笑道:“怎么这么快?” “这还算快?我都是等了半天才说的。”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多半天啊?我们说到这个问题上也才没多一会儿吧?” 褐手人故意重复灰手人说过的话:“好像也才没多久,但是真有必要算得那么细吗?” 灰手人道:“你竟然又重复我说过的话了。” “竟然,竟然什么?”褐手人道,“很新鲜吗?” 灰手人道:“反正你是在我没想到的情况下突然重复了我刚才说的话,肯定是有些新鲜感的。” 褐手人笑道:“新鲜感这东西吧,一会儿就过去了。” 灰手人道:“多一会儿啊?” “真有必要算得那么细吗?”褐手人又说了这些。 灰手人笑道:“几次了?” “好几次了。”褐手人道,“新鲜感还明显吗?” 灰手人重复褐手人的话:“新鲜感这东西吧,一会儿就过去了。” 褐手人道:“你也重复我说过的话。” “用你说过的话来接你自己的话。”灰手人道,“都是现成的,多省事。” 褐手人道:“我刚才说‘用主’,对不对呀?” “当然对啊。”灰手人道,“你能想到倒也不新鲜。” “哦,我想到‘用主’,给你带来的新鲜感不够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不需要一定带来什么新鲜感。” 褐手人道:“你这么回答了。” 灰手人道:“这么答有新鲜感吗?” “你怎么总是说新鲜感这个问题啊。”褐手人笑道。 “你不是也总是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想听的话,我就继续说。” 灰手人道:“不管你继不继续说这个话题,我都想听你说。” (六千四百六十)定是 褐手人笑道:“这样也行?” 灰手人道:“有什么不行的,就是想听你说话啊,就算你说别的话题了,我也依然想听你说。” 褐手人笑道:“你刚才问,我是怎么知道你是想对比什么的,我说一听就听出来了,特别自然的那种。之后你也没明确说出我听出来的到底对不对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要听,我就说。你听出来的肯定就是我想要跟以前我们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对比啊。” 褐手人道:“你都不问问我到底是不是这样了吗?” “不问了,定是这样。”灰手人道。 “如此肯定?”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 “你细说说吧。”褐手人道。 “我认为,我刚才问你是不是真有必要算得那么细,你就想到了我们以前当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灰手人道。 “而且,我还知道你自己就是那样想的。”褐手人道,“那个时候你我都是用主的那种性质的工具,好多事都需要算得非常细才行,否则就会出现大问题。” 灰手人道:“你都说这么明白了,那我就接着说了,我那时的确是这样想的。以前跟用主相处的时候,我们常常要把时间算得特别细,越细越好。我知道我自己总是这样,也知道你总是这样。”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也知道你总是这样。我还知道,你单独跟用主相处的时候也总是把时间算得特别细的,当然,我也一样。”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再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当然是好了。”褐手人道,“问。” “你似乎是迫不及待的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是。” 灰手人道:“刚才我说,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对比这个,别人甚至都不大了解我们以前的经历。刚说到这里我就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了解我们部分经历的人。” “是啊,你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说过的话,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不。也不一定!’”褐手人模仿着灰手人的语气说道。 “嗯,接着你就说又知道我又想到什么了。”灰手人说。 “然后你就说了那句你自己一次又一次说过的话。”褐手人道。 “你还记得我一次又一次说过?”灰手人问。 “当然啊,就是刚才并不算长的时间里,你一次又一次地说:‘这你也知道?’”褐手人道。 “你注意到了这个啊!”灰手人道。 “你不会没想到吧?”褐手人道,“认为新鲜?” “新鲜不新鲜呢?还好。”灰手人说,“反正重复说说过的话对你我来讲都不算新鲜了。” 褐手人道:“反正我当时回答你就很直接地说我知道。” 灰手人道:“然后我就接着说了我又想到了一个除了你我之外也了解我们以前经历的人,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说出了用主。我问你怎么这么快,你说:‘这还算快?’” “当时我就是这样说的。”褐手人道,“但没说完呢。” (六千四百六十一)声称 “紧接着你就说你是等了半天才说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没错。” “我想问你,为什么要等半天才说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跟我说了:‘这你也知道?’” 灰手人问:“这怎么了?为什么我说了‘这你也知道?’你就要等半天才说啊?” 褐手人笑道:“这到底能算是半天吗?” 灰手人道:“你自己都不认为算是半天?你自己认为说得夸张了些吗?” “是的,我好像就是故意说夸张的。”褐手人说道,“这么说就是因为我等了一段时间才说的。” 灰手人问褐手人:“可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等那一段时间。” 褐手人笑着对灰手人说道:“因为你问了,我要在想你是真没想到我知道,还是明知故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你还要想?” “哦?你认为如果我不想的话,我会说你是真没想到我知道,还是会说你明知故问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会说我明知故问吧?” “怎么想到这个的?”褐手人问。 “我随便问点什么,也容易引起你说我明知故问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不是你自己就是这样想的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自己想什么?”灰手人道。 “就是换位想一想,如果我问你什么问题,你是不是更倾向于认为我是明知故问?”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这能换位想吗?” 褐手人道:“怎么不能?我到现在也没找到不能换位想的理由。” 灰手人道:“那是你没认真找。” “认真找就一定有?”褐手人问。 灰手人大笑道:“一个人自己说出‘找到’什么东西,不代表真的存在那个东西。” “不存在的东西?”褐手人问。 “是啊。我可没说不存在的东西一定能找到啊。”灰手人说,“我的意思是,就算什么东西不存在,别人也可以‘说出’‘找到’了那个东西。” “我知道。”褐手人道,“用主就会这样啊。” 灰手人笑道:“你想到了我刚才所想的。” 褐手人问灰手人:“别告诉我你想的是用主找我们的毛病啊。” “有可能就是这个啊。”灰手人说道。 “说什么‘有可能’啊?”褐手人道,“你自己刚才想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啊?已经想过的东西,还说有可能。” 灰手人笑道:“我只是没说那么绝对了啊。” 褐手人道:“哦,你又开始担心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了吗?” “其实也没担心。”灰手人道,“哎,我就直接跟你说吧,我就是随便加了个‘有可能’,这个‘有可能’就是加多了的,是那种完全没必要加的。这么说,我有没有说清楚?” “说清楚了。”褐手人笑道。 “其实我们都想到了有时候我们做事并不存在毛病,但用主却声称找到了我们的毛病。”灰手人道。 “对,就是这样,说‘声称’,我喜欢听。”褐手人笑道。 (六千四百六十二)有愧 “我说的‘声称’就跟刚才我说的‘说出’差不多。”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就像刚才说的那样,用主找我们的毛病就是可以在我们没毛病的时候声称找出来了,无论什么情况都可以声称。” “是啊,只要用主想要那么说,那么他是否认真找都不重要。”灰手人道。 “不需要认真找,反正直接说就行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刚才我说了‘那是你没认真找’,也就是针对你说的。现在想想,如果你玩一玩用主那套,是否认真找也不是重要的事情了。” 褐手人笑道:“我玩用主那套?跟你玩?” “不管跟谁玩,只要玩用主那套,是否认真找是不是就不是重要的事情了?”灰手人问。 “不管跟谁玩吗?”褐手人道,“这个不能不管啊。” 灰手人笑道:“你那么在意这个?” “你这就是故意问的,明知道我在意这个,却这样。”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跟我玩那套也不一定有困难吧?” 褐手人道:“不是有没有困难的意思啊。” 灰手人道:“那是怎样的?” “跟你玩,就好像跟自己玩一样。”褐手人道。 “又是因为‘是同一个人’?”灰手人问。 “开个玩笑。”褐手人道。 “如果不开玩笑,你会怎样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不开玩笑的话,可能我就不说你像用主那样玩那套并且是跟我玩了。” 灰手人道:“如此抗拒这种说法?” 褐手人道:“你不会不理解的,我认为。” “其实我也是在开玩笑,如果是正经的,换位想的话,我也不是很适应这种说法。”灰手人道,“找你的毛病?如果不是开玩笑,谁正经找你的毛病?如果这段时间声称找出了你的毛病的话,那有毛病的就是我了。” “怎么又说到换位想的话题上去了?”褐手人问。 “不是很正常吗?”灰手人道,“一个话题来回说,我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情况。”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刚才也说了是这段时间啊。” 灰手人道:“就是这段时间,一定要强调这个,毕竟很久以前,我们都是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我的确也做过那种事的。” “哪种事啊?”褐手人问。 “你还一定让我说出来。”灰手人道,“自然就是说出找到了你的毛病那种事啊。” 褐手人笑道:“是不是对用主说的次数比跟对我本人说的次数还多啊?” “你这么清楚啊?”灰手人问。 “因为我的情况跟你一样啊。”褐手人道,“我们都是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我也是跟用主说比跟你本人说次数多的。现在想想,心中有愧啊。” 灰手人道:“我也心中有愧。你可以想着我也曾对你做了差不多的事。” “你这么有办法?还教我如何让心中不那么有愧吗?”褐手人道。 “你试试啊。”灰手人道。 “在你身上都没试成功的方法,你还教给我。”褐手人笑道。 (六千四百六十三)复发 “你怎么那么确定在我身上没试成功啊?”灰手人问。 “你心中有愧吗?”褐手人问。 “有。”灰手人道。 “我刚刚明明听你说过了‘我也心中有愧’,现在为什么又问一遍啊?”褐手人问。 “你明知故问的次数还少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笑道:“我为什么这次要明知故问啊?” “你问你自己啊。”灰手人道。 “就是因为你刚刚明明说了你也心中有愧,但不知道后来的那一刻你心中是不是还有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认为我的想法变得特别快?” “不是吗?”褐手人笑道,“简直可以说是瞬息万变。”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所以我回答你了,我心中有愧。仍然有愧。” “这不就是显而易见的了?”褐手人道,“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太明显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心中有愧就一定是因为在我身上没试成功吗?” “若是试成功了,你现在应该不是有愧的了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万一是什么原因又复发了呢。” 褐手人大笑道:“复发?用完还会复发的方法你还给我使用?” 灰手人笑道:“能复发就代表无效吗?你看那些吃药的人,有的人吃药后,下次还是会复发的,你能说那药无效吗?” “你是想说,起码当时治好了吗?”褐手人问。 “难道不是当时已经治好了吗?”灰手人问。 “你都说是治了,大概也跟病有关系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认为有关系也不是不可以。” 褐手人问:“可是‘有愧’能算是病吗?” “看你怎么想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真认为在我的想法中‘有愧’算是病,它就真能算病吗?” “可以啊。”灰手人道。 “不应该有愧?”褐手人道。 “可以这样认为啊。”灰手人道,“但,仅限你自己。”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为什么仅限我自己啊?我有愧就不应该,你有愧就应该?” 灰手人笑道:“我又没在讨论我有愧应不应该。” 褐手人道:“只讨论我,不讨论你?” “反正你有愧就不应该啊。”灰手人道。 “因为你认为我有愧是不应该的,你就把它跟‘病’相提并论了?”褐手人问。 “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啊。”灰手人笑着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可是‘病’也不需要谈应该不应该吧?” “你要是这样讲,我认为还是有道理的。”灰手人道。 “其实你也没办法解决你有愧的问题,是不是?”褐手人问。 “你认为我没办法解决。”灰手人道,“这是你认为的。” “解决办法是什么?”褐手人问。 “你刚才都透露了我心中有愧就一定是因为在我身上没试成功这个意思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透露了,又如何?” 灰手人笑道:“你认为我的方法无效啊。” (六千四百六十四)单有 褐手人只是笑了笑。 “你怎么不说话了?”灰手人问。 “你想听我说什么?”褐手人问。 “说什么都好啊,说就好。”灰手人道。 “其实你的方法有效,我这样说,你是不是更开心了?”褐手人笑道。 “是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但其实你也并没那么在意有没有效,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褐手人问。 “毕竟我也没那么在意。”灰手人道。 “那可能你我不在意的原因都差不多吧。”褐手人道。 “我是这段时间刚刚反应过来的啊。”灰手人笑道。 “刚刚反应过来了什么?”褐手人问。 “刚刚反应过来其实不需要在意有愧这件事。”灰手人道。 “那就巧了。”褐手人道。 “巧在什么地方?”灰手人问。 “巧在我也是刚刚反应过来不需要在意有愧这件事。”褐手人道。 “连这个都这么巧了吗?”灰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刚才说可能你我不在意的原因都差不多,到了此刻你还认为原因差不多吗?” “认为啊。”褐手人说。 “你说说你认为差不多的原因。”灰手人道。 “让我先说,我可就说了。”褐手人笑道,“因为我认为我应该对你有愧。” “可我不认为你应该对我有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不认为我应该对你有愧,没法改变我认为我应该对你有愧这件事。” 灰手人笑道:“这绕来绕去的。” “你的原因呢?”褐手人道,“可能你我不在意的原因都差不多?” 灰手人道:“跟你的原因一样啊。因为我也认为我应该对你有愧。” 褐手人道:“刚开始你不是这样想的,后来改变的?” “是啊。”灰手人笑道,“在一个瞬间,好像突然明白了一样,就是那么快。”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瞬间?” “怎么了?”灰手人道,“新奇?” “新奇算不上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算不上新奇啊?”灰手人问。 “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情况。”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就是这样相似,并不新奇。所以我更认为你不应该对我有愧了。” “你认为你应该对我有愧吗?”褐手人问。 “应该。”灰手人道。 “怎么还是这样啊?”褐手人道,“你就是对你自己一个样,对我一个样。” “是吗?”灰手人明知故问。 “还不明显吗?”褐手人道,“你对你自己单有一套想法,这套想法跟对我的那套想法就不是同一套。” 灰手人笑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现在在说你。”褐手人道。 “然而你也是这样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说得那么肯定吗?” “就是可以肯定啊。”灰手人笑道,“我都不担心我因为说了这样的话而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褐手人笑道:“毕竟这段时间你不管说了什么都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六千四百六十五)搬用 灰手人道:“是,但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啊。毕竟会不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本来就是会变的事情。这一刻是这样,谁也说不好下一刻会不会还是这样。” 褐手人笑道:“那你是因为什么?” “你对你自己单有一套想法,这套想法跟对我的那套想法就不是同一套。”灰手人道,“这个我是确定的,既然确定,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褐手人道:“你又重复了我说的话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反正你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那你就直接搬用啊?”褐手人道。 “不直接搬用要怎样?”灰手人问。 “不能用你自己的话说吗?”褐手人故意问。 “有区别吗?”灰手人道,“就算用自己的话说,你的反应也跟现在差不多吧?” “我是在说你怎么说的问题,怎么又扯到我这里了?”褐手人道,“你喜欢这样搬用我的话?” 灰手人道:“你又不是没搬用我的话。” “我前面说的内容,你要不要也回应一下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前面哪些内容啊?” 褐手人道:“我刚才说:我是在说你怎么说的问题,怎么又扯到我这里了?” “就这内容?”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怎么还有一种嘲笑感啊?” “我可没有嘲笑。”灰手人道,“那是你自己认为的。我又不是用主。”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怎么又提用主了?如果你是用主会怎样啊?” “如果我是用主,你可以认为有一种嘲笑感。”灰手人笑道。 “这个也分人?”褐手人问。 “没错啊。”灰手人道,“如果用主用我那种口气说出那话,你认为有嘲笑感,也不会偏离太远。” “你的意思是,如果用主用那种口气跟我说出那话,很可能他就是在嘲笑?”褐手人道。 “是啊,你有没有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有。”褐手人说,“而且我认为还挺明显的。要不是如此明显,我也不至于问你怎么有一种嘲笑感。” “但说那话的人是我啊,不是用主啊。”灰手人道。 “哦,对,对,对。”褐手人笑道,“所以我不该那么说。” “这么快就认为不该了?”灰手人道,“到现在我还没说我搬用你的话是不该的呢。” “这不一样啊,完全不同的两种事,你怎么一起说啊?”褐手人问。 “以前用主不也总是这样?把完全不同的两种事一起说,然后我们还得那么听着。”灰手人笑道。 “但你不是用主啊。”褐手人道,“还是要强调这个。刚才我不该那么说,就是因为你不是用主。至于你搬用我的话,其实我挺高兴的。” “高兴?”灰手人问。 “这很难理解吗?”褐手人道,“我搬用你的话时,你高兴不高兴啊?” “你问的就是这段时间吗?”灰手人问。 “当然是啊,不会是化纳之后跟着用主做事的那段日子。”褐手人笑道。 (六千四百六十六)抛掉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搬运我的话,我当然高兴,但这是你搬运我的话啊。” “你这话说了跟没说的区别是什么?”褐手人问。 “区别就在于,一个说了,一个没说啊。”灰手人故意说道。 褐手人笑道:“如果是用主搬运了你的话,你会高兴吗?” “那我可得根据情况看了。”灰手人道。 “分什么情况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如果用主搬运了我的话是因为认为我说得有道理,那还是可以的。” “这种就是你会高兴的情况?”褐手人问。 “其实这种我也不至于多高兴,只是相对于那种不高兴的情况而言,凑合算作高兴的吧。”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根据此刻这个时间来说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 “若是根据过去的时间来说呢?”褐手人问。 “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自然就是化纳之后跟着用主做事的那段日子。”褐手人道。 “那我应该会表现出非常高兴吧。”灰手人道。 “只是表现出非常高兴吗?”褐手人说,“如果用主搬运了你的话是因为认为你说得有道理,也不足以令你真的高兴吗?” 灰手人想了想,道:“应该也是可以的,然而此刻我去想,好像还是带了一点这个时候的色彩。” 褐手人道:“抛掉。” “抛掉此时此刻的色彩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会认为不现实吗?” “好像倒是也不至于认为不现实。”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但还是很难说出自己特别高兴?” “你怎么想到我是这种心态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就是站在你的角度想了一下啊。” “就是说其实你也差不多能了解到我这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受?”灰手人问。 “好像是。”褐手人道,“我也不确定我了解到的跟实际情况差别大不大。我还是继续问你吧。” 灰手人道:“问。” “如果用主搬运了你的话是因为认为你说得有道理,你此刻很难说出自己特别高兴背后的原因,是不是还是排斥以前那种身份?”褐手人问。 “是的,那种性质的工具,我真的很排斥我是那种身份。”灰手人道,“你能说到这个,是不是也是因为你很排斥那种身份?” 褐手人道:“我想应该是的吧。尽管我是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你的感受,但其实我能很深地理解你,大概也跟我自己也是那么想的有关系。如果真能抛掉那种身份去谈呢?” “我突然有点奇怪我为什么在你问我问题的那一刻就没抛掉那种身份直接回答了。”灰手人道。 “奇怪?”褐手人道,“我是可以理解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对我来说,在此刻抛掉过去那种身份去回答问题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 “的确不是很难,但你那一刻还是想到了从前。”褐手人道。 (六千四百六十七)多试 “想到从前也正常。”灰手人道。 “你排斥当那种性质的工具那种身份,有这个前提在,你就很难说出自己特别高兴来。”褐手人说道。 “是这样的。”灰手人说,“是不是你也如此?” 褐手人道:“是啊,我直接承认。” “刚才谁说了抛掉?”灰手人问。 “我,但是,说是说。”褐手人道。 “做归做。是这样吗?”灰手人问。 “倒也不是在表明我光说不做。”褐手人道。 “那又怎么讲?”灰手人问。 “有时候说了,不代表一定能做到啊。”褐手人道。 “你已经尝试做了?”灰手人问。 “我想象一下就够了。”褐手人道。 “还是没做。”灰手人笑道。 “现在又不需要我直接尝试,再说,好多话是我问你的,又不是你问我的,尝试的人如果是我,会不会反而奇怪?”褐手人问。 “我也尝试了啊。”灰手人道。“你问我话,我尝试了。”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尝试的结果是什么?” “显而易见。”灰手人道。 “那是刚才那一刻的情况啊。”褐手人道。 “你认为光那一刻尝试不够吗?”灰手人问。 “也没有说不够,但你说显而易见啊。”褐手人道。 “我刚才尝试的结果就是显而易见的,那时的确没做到特别高兴。”灰手人道。 “你就没多试几次?”褐手人问。 “啊?”灰手人道,“这种事,多试?” “可以吧?”褐手人道,“你怎么好像听到这个就感到很新鲜的样子啊?” “这种事多试就是挺新鲜的。”灰手人道。 “还不是因为是我说的!”褐手人笑着说道。 灰手人问:“换成我说就不新鲜了?” “为什么换成你说啊?”褐手人问。 “你说了:‘还不是因为是我说的!’”灰手人边模仿褐手人边笑道。 褐手人说道:“我说那话的意思就是换,这倒是没错的。” “然后我换了,换成我,你还问我为什么换成你说。”灰手人道。 “是啊,换,又不代表一定要换成你。”褐手人道。 “总要换跟我相似度高一些的人吧。”灰手人说。 “为什么要换跟你相似度高的人?”褐手人问。 “其他那些人,又没经历过化纳,跟我的情况差别很大,那样换人意义还大吗?”灰手人问。 “我看还挺大的。”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褐手人问。 “你心里已经有了要换的人选了。”灰手人道。 “就这么个小事,还说什么人选不人选的。”褐手人笑道。 “你听你又笑那么大声。”灰手人说。 “本来就好笑啊。”褐手人道。 “好笑在什么地方?”灰手人问。 “人选。”褐手人道,“是你说的‘人选’。搞得这事多隆重似的。” “这隆重吗?”灰手人问。 “给我的感受还是挺隆重的,起码跟随便聊天的不大一样。”褐手人道。 “你自己也说了,只是给你的感受是挺隆重的啊。”灰手人道。” (六千四百六十八)反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给我的感觉都隆重了,还不够吗?” “那也只是给你自己的感觉。”灰手人道,“隆重不隆重都是这样。”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就没思考一下为什么会给我一种隆重的感觉吗?” “这没法思考。”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故意问灰手人:“为什么没法思考?连思考都不行吗?” 灰手人笑道:“思考也是有原因的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别给我来这个。” “你故意问我,我就故意回答。”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问你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故意问我已经很明显了啊。” “你自己都没说原因,只是说很明显。”褐手人道。 “明显到已经不需要我说原因的程度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不说原因,你就直接告诉我你不说原因啊。” 灰手人道:“反正知道你是故意的,我怎么反馈都行了。” 褐手人笑道:“所以你反馈时就是用与用主的想问题方式差不多的方式?” “与用主想问题的方式差不多的方式?”灰手人道,“这是什么方式?” “你不要假装没听懂,我知道你听明白了。”褐手人道。 “你真知道?”灰手人问。 “你不相信吗?”褐手人道。 “没说不信。”灰手人道。 “没说不信,也不能证明信。”褐手人道。 “那我就不说了。”灰手人笑道。 “还是想说你不信,是吧?”褐手人道,“你是不信我听明白了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反正你是故意问的,我信不信都不重要。” “故意的就不重要?”褐手人问。 “如果你认为重要,我也可以认为重要。”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只是可以。” “你是想让我现在就立刻认为?”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做不到吧?” “做得到啊。”灰手人说。 “做一个。”褐手人道。 “我认为重要。”灰手人直接说了出来。 “你只是说。”褐手人道。 “不够吗?”灰手人道,“是不是不够隆重?” “你没有做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道:“你说的做是什么意思?” “就是做出一些行为,来体现你已经认为我信不信非常重要了。”褐手人道。 “还得非常?”灰手人问,“认为重要都不行了?要认为非常重要才行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就是个程度差别啊。” “隆重方面也有程度差别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好多事都有程度差别。” “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强调那个程度差别了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强调也行。” “你也算是批准了?”灰手人道。 “不至于说什么批准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搞得隆重一点儿啊。” “这个你也要搞得隆重?”灰手人问。 “只是搞得隆重一点儿啊。”褐手人问。 (六千四百六十九)仪式 “一点儿啊?”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怎么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有程度的差别。” “又来了。”灰手人道。 “到底只是隆重一点儿,还是非常隆重,还是不一样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搞得隆重一点儿,是说‘批准’,要是搞得非常隆重,那会说什么呢?” 褐手人笑道:“举办个仪式。”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嗯,不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了,要举办仪式表示批准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什么样的仪式啊?” “你问这么详细,真想举办吗?”灰手人问。 “不做就不能问吗?”褐手人问。 “倒也不是。”灰手人说道,“你这么说话挺像用主的。” “又说我像用主。”褐手人道。 “以前咱俩不是问过用主怎么做吗?”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那个时候用主说的就是‘不做就不能问吗?’,说的时候语气还挺吓人,好像我们问错了一样。” “他这样倒也不新鲜了。”灰手人说,“现在想想,咱俩问用主非常有道理啊,咱俩是跟着用主做事的人,如果不问清楚,就没法准备了。” 褐手人道:“然而当时用主就认为咱俩应该什么都知道。” “这就令人无话可说。”灰手人道。 “搞得好像用主他有怎样的计划,咱俩都能提前知道似的。”褐手人说。 “那时咱俩的确没法做到。”灰手人道,“一些特殊本事,咱俩又不能给用主使用,如果给用主使用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咱俩使用特殊本事,如果直接给用主用,用主知道后会不会对咱俩用法术?”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算不发生我们对用主直接用特殊本事的情况,用主也对咱俩用法术啊。” 褐手人道:“嗯,也是,我们那个时候是那种性质的工具,有些事很难逃开。” 灰手人问褐手人:“刚才你跟我说:‘所以你反馈时就是用与用主的想问题方式差不多的方式?’,这事还没说清楚呢。我刚才问了你这是什么方式,你是不是还没回答?” “我刚才说了啊。我说的是你不要假装没听懂,我知道你听明白了。”褐手人道。 “这不算是正面回应啊。”灰手人笑道。 “你还要怎样的正面回应啊?”褐手人问。 “具体一些的。”灰手人道。 “回应的时候是不是还需要隆重一些?”褐手人问。 “隆重?”灰手人大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要不要搞个仪式?” “什么仪式啊?”灰手人问。 “让我回应的仪式啊。”褐手人道,“正面回应的仪式。” “你自己搞啊。”灰手人道。 “你让我回应得具体一些,当然是你搞仪式啊。”褐手人道,“在我看来,我已经回应完毕了。” “你认为你不用再次回应了,所以也不用搞仪式了?”灰手人故意笑道,“刚才是谁主动提出搞个仪式的?” (六千四百七十)该改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是就那么一说啊。” “一说?”灰手人问。 “怎么了?”褐手人道,“不可以?或者你认为需要‘两说’?” “两说是这个意思吗?”灰手人问。 “不是啊,所以我说的是‘或者’。”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但你说到‘两说’我可有想起一些什么了。” “我知道你想起什么了。”褐手人道,“反正又是跟用主有关的,但那次用主说的可是‘两说’别意思。”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别的意思啊。” 褐手人道:“咱们先说咱们的事吧,不然又说到用主那里说半天了。” “反正已经说到了用主那里。”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就继续说半天?” “看你愿不愿意了。”灰手人笑道。 “如果我愿意,我们就一直说用主吗?”褐手人问。 “可以啊。”灰手人道。 “你真是认为没有一点危险?”褐手人问。 “我就是认为没有。”灰手人顿了顿继续说道,“起码此刻我是这样想的。” “你说的认为没有危险是不是有特定条件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是我认为你没危险啊,这意思应该还挺明显的吧?” 褐手人道:“我?只是我没危险就行?” “是啊。”灰手人道,“还要怎样?” “还要你没危险啊。”褐手人道,“不,不能说‘还要’。该改。” “又否定自己的话?说‘还要’怎么了?”灰手人问。 “一说‘还要’,就好像有先后似的。”褐手人道。 “什么先后不先后啊,你想太多了吧?”灰手人问。 “我就不信你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褐手人道。 “你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并不重要啊。”灰手人道,“我就是不认为你刚才说‘还要’有什么需要改的。” 褐手人笑道:“你没危险应该是比我没危险更重要的,就算说还要,也是先说你没危险就行,然后说还要我没危险。其实我是不是没危险也没那么重要了。” “哎呀!”灰手人道,“抠字眼?” 褐手人说:“这可不是纯粹抠字眼啊。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说清楚啊。” “不说清楚会怎样啊?”灰手人问。 “我心里会很别扭。”褐手人道。 “说清了,能改变什么?”灰手人问。 “能。”褐手人笑道,“改变我心里别扭这事。”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也是,那就重要了,你还是不要说‘还要’了。” 褐手人道:“你看,你也认为应该这样吧?” “但我想的跟你想的肯定不同。”灰手人道。 “哪里不同啊?”褐手人问。 “我想的是,就算去掉‘还要’,也还是你不危险更重要。”灰手人道。 “哦,你想说的是,人不同啊?”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反正事相同就行了。”褐手人道。 “你已经不再在意人是不是相同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这个想法好像没那么容易改变啊。” (六千四百七十一)兼得 灰手人笑道:“也是,那就说个兼得的。” 褐手人道:“怎么兼得?” 灰手人道:“我们都不危险重要。” 褐手人笑道:“可你实际上还是想着你之前那套,是不是?”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到底有没有还是想着,这你就不用管了。” “懂了。”褐手人道,“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实际上是什么情况了。” 灰手人道:“你说你知道了,你可就不要问我了啊。” “为什么?”褐手人问。 “你该不会是正打算问我呢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打算又怎样?” “打算问,也是没必要问的。”灰手人道,“你都说你知道了。” “难道不可以明知故问吗?”褐手人问。 “当然可以,你就算问了,我也不能说你就不该问。”灰手人道。 “那你会说什么啊?”褐手人问。 “说那种不管你问不问,我都会说的话。”灰手人道。 “什么话?”褐手人问。 “问你是不是也想说兼得的话。”灰手人道。 “怎么有一种突然间转了的意思?”褐手人问。 “转或不转都没什么。”灰手人道,“我问了这话你会怎么答?” “既然你说了,不管你问不问,你都会说这话,那这话倒也不是因为我问了你而出现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然后呢?” “然后我应该就不会回答吧。”褐手人说。 “没什么。”灰手人道。 “你问了,不期待我回答吗?”褐手人问。 “可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灰手人道,“你是不是也如此?” 褐手人道:“如果你就是不想回答,我又能做些什么?” “你这么说,就是如果你问了,我答不答都行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就是没法做些什么啊。” 灰手人一脸坏笑道:“要是真想做些什么,还是有办法的。” 褐手人道:“别又跟我说用主以前对我们做过的事啊。” 灰手人道:“你这么不想听吗?” “不是不想听啊,你听你坏笑的声音。”褐手人道。 “怎么了?”灰手人道,“你是想说我坏笑的声音像用主吗?” “当然不会是这个意思了。”褐手人道,“如果用主笑起来是这种声音,那我听着可就舒服多了。” 灰手人道:“光听着舒服又怎样啊?做事风格不变的话,你不认为实际上还是没多大变化吗?” 褐手人笑道:“但起码坏笑的声音本身并不会那么难听。”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声音你听着舒服,接下来对你做的事令你不舒服,这怎样?” 褐手人道:“要是能兼得就是另一回事了。” “怎么又出现‘兼得’两个字啊。”灰手人笑道。 “刚才先说两个字的人可是你吧?”褐手人问。 “是我,但我说的可不是你说的这件事啊,这就不一样。”灰手人笑道。 “我说‘兼得’的事并不是很现实的事,你认为是不是?”褐手人道。 (六千四百七十二)话茬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要看你怎么想了。” “我这样说了,所说即所想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既然你都是这样想的了,我就说我认为是吧。” “我问的是你认为是不是,不是问我认为是不是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认为是不是,跟我认为是不是这个时候属于一回事。” 褐手人道:“为什么强调‘这个时候’?” “对比以前我们做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你好像很喜欢对比?” “倒也算不上喜欢,就是想起那个时候,就对比了一下,这次这么做好像也没多大意义。”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其实我也是这样。有时感到对比本身就是没多大意义的事,然而另一些时候对比有好像意义重大。” 灰手人道:“另一些时候就好像对比起来会令我更深刻地认识到一些问题。” 褐手人笑道:“实际上应该也是这样的。如果对比能令我们找到一些答案,也真的帮助挺大。” 灰手人问:“你是不是又想到你想知道的那些了?” “对呀,我都快明着说出来了,你还在问。”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明知故问在你我看来都很正常,不是吗?” “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然而有些事的答案实在难找。” 褐手人道:“特别迫切想知道答案,就找吧,难找也继续找。” 灰手人道:“会不会无论怎样都找不到?” “的确有可能这样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如果明知是找不到的,还要找吗?” “你又在问假设性的问题了。”褐手人道。 “好像很早以前你我都挺爱问彼此这种问题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那个时候你我都是那种性质的工具,爱问这种问题倒也不新鲜。” 灰手人故意道:“是吗?真的吗?真的不新鲜吗?” 褐手人说:“这有什么疑问?” 灰手人道:“你都说了那个时候我们都是那种性质的工具啊,爱问这种问题还不新鲜?” “什么意思啊?”褐手人问道。 “既然是工具,爱问什么问题都是新鲜的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倒不如直接说作为工具连说句话都是新鲜的。” “我跟你开玩笑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啊。”灰手人道。 “现在继续开玩笑吗?”褐手人问。 “不了。”灰手人道,“你说吧。” “我说什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就接着刚才的话茬说。” 褐手人笑道:“话茬那么多,你说哪个?” 灰手人笑道:“算了,不逗你了。我来说吧,爱问这种问题也的确不新鲜。” 褐手人道:“那个时候我们都是那种性质的工具,问假设性问题其实带有目的性,我是这样,你是吗?” “你都说了你是这样了,还需要再次问我?”灰手人问,“答案很明显了吧。” (六千四百七十三)寒心 “什么叫再次问你啊?”褐手人道。 “就是字面意思啊。”灰手人道。 “字面意思,讲不通。”褐手人道。 “你认为讲不通是什么原因?”灰手人问。 “原因就是你还没说过。”褐手人道。 “什么我没说过啊?”灰手人问。 “你是忘了还是不想承认?”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道:“有什么可不想承认的,但你要说清楚才行啊。” “你先说清楚吧。那个‘再次’就不是能讲通的。刚才你说:‘你都说了你是这样了,还需要再次问我?”褐手人笑道,“我都说了我是这样,然而问的是你,也叫‘再次’吗?你听着会不会感到奇怪?”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倒也不至于感到奇怪啊,反正啊,你知道的。” 褐手人道:“我知道什么?” “知道我想说什么。”灰手人道。 “我知道的是不是你想说的,这不好确定,但是我的确知道你能找到理由自圆其说。”褐手人说。 “自圆其说还用刻意找理由吗?”灰手人道,“理由不是本来就存在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到的当成存在的了?”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褐手人道:“哦,我懂。” “懂什么?”灰手人问。 “懂你只要说你我是同一个人,就全都讲通了。”褐手人道。 “这是你说的吧?”灰手人问。 “是啊,这不是刚说完吗?还问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是你说的‘全都讲通’,所以到时候不要再说讲不通之类的话了。” “我就是说了一下我怎么认为的,你就不要再说讲不通之类的话了?”褐手人问。 “是啊,因为你说对了。”灰手人道。 “就这么简单?”褐手人问,“我真猜对了?你想的真是只要说你我是同一个人,就全都讲通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很明显啊,你对这点有疑问吗?如果有疑问,你可以说。” 褐手人笑道:“反正是没证实的事,还谈什么有没有疑问呢?” 灰手人道:“你认为你我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了吗?这么快就改变了吗?” 褐手人笑道:“我可没这样说。” 灰手人问:“不是吧?” 褐手人突然显得严肃起来了:“你怎么这样?” 灰手人道:“哪样?” “说这种话。”褐手人道。 “我就问问。”灰手人道。 “问的时候,你认为可能吗?我可能这么快就变了吗?”褐手人说。 “没变的话,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就不能是开玩笑吗?” “可你又严肃起来了啊。”灰手人道。 “又严肃起来是我开玩笑之后,你出现了那种反应啊,有你那么问的吗?”褐手人道,“你问我那种话,不令人寒心吗?” 灰手人大笑道:“你有没有想到,我问你那话,我也是在跟你开玩笑?” 褐手人再次笑了起来,道:“想到了啊。” (六千四百七十四)多疑 “你这反应是想到了的反应?”灰手人故意问。 “因为想到了,所以我问了你‘不令人寒心吗?’。你不会没听出来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听出来了,你之前有没有听出来我也是在跟你开玩笑?” 褐手人笑道:“一猜你就是在玩些什么。” 灰手人道:“这么说,你是听出来了?” 褐手人道:“可以这么说。” “但还不确定,是不是?”灰手人问。 “听出来了就行,为什么要确定?”褐手人问。 “听出来但不确定,属于带有怀疑的。”灰手人道。 “带有怀疑又如何?”褐手人道,“用主不是说过要多疑吗?” “你怎么这个时候把用主这话给搬出来了?”灰手人问。 “当然是能用到哪里就搬到哪里?”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认同用主说的要多疑吗?” 褐手人笑道:“用主是在我们那次办事的时候跟我们说的吧?” 灰手人道:“是啊。” 褐手人道:“其实我们上次面对的那几个人说的话,后来证明都是符合事实的。” 灰手人说:“所以你认为没必要多疑?” “我认为那次,我们对那几个人多疑,并没有加快我们做事的进展。”褐手人道。 “我们做到了用主说的多疑,那次你我用了挺长时间才完成。”灰手人说。 “多用了很多步骤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到现在也没正面回答你是不是认为没必要多疑。” 褐手人说:“这个我不能笼统地说有没有必要。” 灰手人问道:“那该怎样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分情况说啊。” “那次的情况,你认为我们有没有必要多疑?”灰手人问。 “我还是不会直接说是否必要。”褐手人道,“只能说,当时如果不多疑,我们做事会更快,我们也会更轻松。” “你说真的吗?”灰手人问。 “你怎么那么惊讶?”褐手人问。 “我对你说的‘当时如果不多疑,我们做事会更快,我们也会更轻松。’感到惊讶。”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哦,我知道你是从哪个方面想的了,但我说的显然不是那个方面。” “一猜你就会跟我说这样的话。”灰手人说。 “哪样的话?”褐手人问。 “从跟用主有关系的方面想的。”灰手人道,“是不是这样?”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灰手人道。 “那我就直接跟你说我想说的吧,你可以自己对照一下,看看你猜的我想说的跟我真正想说的是不是一致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行啊,你说,我对照。” 褐手人说:“我想说的就是,你刚才想的是,如果当时如果不多疑,我们并不会做事会更快,我们也并不会更轻松。” 灰手人笑道:“你这说了跟没说区别很大吗?” 褐手人道:“这还不大?只是我还没说全而已。” (六千四百七十五)季丘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还要怎样说才算说全?” “你就说,我猜的你想说的到底对不对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想先听你说全了。” “好,我就先说全了。”褐手人笑道,“我继续说,你刚才想的是,如果当时我们不多疑,我们就会在过程中遇到来自用主的困难。” “你说得挺委婉的。”灰手人道。 “猜对了吧?”褐手人问。 “算你猜对了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认为如果当时我们不多疑,我们就会在过程中遇到来自用主的哪些困难啊?” “你其实都已经想到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说啊,听听我想到的跟你想到的有哪些差不多的地方。” “肯定就是惩罚为主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哦,也是。” “我就回答得这么简单,你就认为可以了?”灰手人问。 “嗯,可以了。”褐手人道,“反正回答到我想的核心了。” 灰手人道:“其实用主希望我们多疑也是有条件的。” “多疑对象不能是他自己,对不对?”褐手人问。 “这个是肯定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既要求我们能做到多疑,又要求我们不能多疑到他头上,这分寸也没那么容易把握啊。” “本来我也认为没那么容易把握,但刚才一想,认为用主就是要我们能做他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灰手人道。 “但好像也不全是啊。”褐手人故意开玩笑道。 “哦?”灰手人道,“你又想到什么事了?” “想到用主那次对我们的试探。”褐手人道。 “在哪里的试探?”灰手人问。 灰手人问:“你是不是又想到你想知道的那些了?” “对呀,我都快明着说出来了,你还在问。”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明知故问在你我看来都很正常,不是吗?” “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然而有些事的答案实在难找。” 褐手人道:“特别迫切想知道答案,就找吧,难找也继续找。” 灰手人道:“会不会无论怎样都找不到?” “的确有可能这样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如果明知是找不到的,还要找吗?” “你又在问假设性的问题了。”褐手人道。 “好像很早以前你我都挺爱问彼此这种问题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那个时候你我都是那种性质的工具,爱问这种问题倒也不新鲜。” 灰手人故意道:“是吗?真的吗?真的不新鲜吗?” 褐手人说:“这有什么疑问?” 灰手人道:“你都说了那个时候我们都是那种性质的工具啊,爱问这种问题还不新鲜?” “什么意思啊?”褐手人问道。 “既然是工具,爱问什么问题都是新鲜的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倒不如直接说作为工具连说句话都是新鲜的。” “我跟你开玩笑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啊。”灰手人道。 (六千四百七十六)迫使 褐手人道:“我当时就是信了用主的话。如果他说的时候我没信,事情会不会就不朝后来的方向发展了?” 灰手人道:“你是坚定不移的吗?” “你是说当时吗?”褐手人问。 “自然是当时。”灰手人笑道,“若是问现在,似乎跟坚定不移没多大关系了吧?” 褐手人问灰手人:“到底怎样算是你说的坚定不移啊?” 灰手人道:“就是没有疑问,没多想,相信用主的话啊。” 褐手人笑道:“那可不是。” “你当时有疑问?”灰手人问。 “是啊,疑问是一定有的,但总的来说,我还是相信了他。”褐手人道。 “信与不信,还可以说‘总的来说’吗?”灰手人问。 “不行吗?”褐手人问道,“你当时一点都没产生疑问吗?你当时是完全相信了用主的话的?”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不是。怎么说呢?可以说,当时我认为用主要我们能做到他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 褐手人道:“你自己也说不是啊。” 灰手人道:“的确不是,我没有对你隐瞒。” 褐手人笑道:“那你是不是也可以算是‘总的来说’相信了用主当时的话?” 灰手人道:“你这样解释,我认为也是有些道理的。你为什么说自己是‘总的来说’啊?情况跟我一样吗?” “差不多。”褐手人道,“我当时算是迫使自己相信,迫使自己不疑的。” 灰手人道:“我也可以说有你说的那种过程。” “什么过程?”褐手人道,“迫使的过程吗?” 灰手人道:“对啊。” “看来当时我们相信用主的话,那过程都是曲折的。”褐手人道。 “主要是因为用主当时说的话听起来是荒唐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挺不可思议的。”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是不是也跟用主后来惩罚我们惩罚得那么狠的一个因素啊?” 褐手人笑道:“反正褐手人惩罚我们时,跟我们说:‘多荒唐的话你们都信,是吧?’” 灰手人道:“用主就是故意说出荒唐话的。” 褐手人笑道:“可是用主会法术,有些话听起来荒唐,不一定是真荒唐啊。” 灰手人说:“倒也是啊。如果换个时候,不是用主在试探我们的时候,我们听了用主当时的荒唐话,信了,也没什么吧?” 褐手人道:“不新鲜。毕竟那次可不是用主第一次说荒唐话。” “哈哈!平时用主说了那些荒唐话,我们是信了才对我们更有利。”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对,所以我也以为那次也是那样的。” 灰手人说:“虽然我们那次受到了惩罚,但现在仔细想想,我们的表现倒也不算是对我们非常不利的那种。” 褐手人笑道:“然而我们那时已经被罚了,罚得还那么狠。” “但我们起码表现出了相信用主说的话的样子。”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六千四百七十七)替他 灰手人问:“什么意思啊?” “不管相不相信,都要表现出相信用主说的话的样子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实际上是不是我们当时错误的判断?” “好像也不算错误。”褐手人想了想道。 “为什么又这样认为了?”灰手人问。 “你想,如果我们当时没表现出相信用主的样子会怎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如果那样的话,我们能逃过被罚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不知道,你认为呢?” 灰手人想一下,说:“好像是不能的?” “如果我们当时没表现出相信用主的样子,用主会怎样惩罚我们?”褐手人问。 “这个需要问用主了。”灰手人笑道。 “啊?你说什么?”褐手人道,“问用主?”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应该说,如果想要知道,那就必须问用主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那我还是不想知道了。” 灰手人笑道:“你紧张什么?” “也不是紧张,就是没刚才那么想知道了啊。”褐手人道。 “又不是真让你问用主。”灰手人笑道。 “但我是真想知道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也就是说,你还是想要问用主?” 褐手人说道:“你这么问是成心的吧?” 灰手人笑道:“怎么成了成心的?” “你那么迫切地想知道啊。”褐手人道。 “我是既迫切地想要知道,又不想问用主。”灰手人笑道。 “有办法做到吗?”褐手人问。 “办法应该是总会有的。”灰手人道,“但目前我并没想出来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是打算继续想,还是打算做些别的?” 灰手人道:“你有没有打算替我想想?” “替你想?”褐手人道,“我如果想,就不是替你想的问题了吧?” “那是什么问题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说替用主想还差不多。” 灰手人道:“替用主想如果我们当时没表现出相信用主说的话的样子,用主怎样惩罚我们?” 褐手人道:“对呀。” 灰手人笑道:“那你就替用主想吧,想出来告诉我。” 褐手人笑道:“替用主想,想出来还会告诉你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会啊。” 褐手人道:“你怎么说得如此肯定?” 灰手人笑道:“毕竟是我问你的。” “可我是替他想的啊。”褐手人笑道。 “替他想的怎样?”灰手人问。 “既然是替用主想,那么想的时候可以把自己想成用主。用主想出来,会告诉你吗?”褐手人问。 “让你想后回答我的问题,不是让你真变成用主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替用主想后,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呢?” 灰手人道:“怎样的情况?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打算替用主想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要看你想不想让我替用主想了。” “你不大愿意吧?”褐手人问。 (六千四百七十八)表露 “你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道:“我认为你可以理解我为什么会问出来。” “你就直接说原因吧。”灰手人道。 “我先考虑你的意愿,自然会这样问啊。”褐手人笑道,“算我猜的。” “我也先考虑你的意愿。”灰手人说,“所以刚才我说要看你想不想让我替用主想。”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既然我认为你可能不大愿意,我自然不会想让你替用主想。”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所以我就不需要替用主想了?” 褐手人道:“我看是啊。” 灰手人故意说道:“如果我愿意替用主想呢?” 褐手人道:“真的吗?你说这话又是故意的吧?” “不管我是不是故意的,你就说那样的话,你会怎么办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你是真愿意替用主想,我肯定也愿意你替用主想。” 灰手人道:“你看,你这样说了啊。” 褐手人道:“这是你问我的啊,我都问出来了,我只是回答一下而已,也证明不了什么吧?” 灰手人笑道:“这一刻你认为我会不会愿意替用主想呢?你重新猜吧。” “我还是不重新猜了。”褐手人说。 “为什么突然又说自己不重新猜了?”灰手人问。 “我重新猜了跟不重新猜好像差不多。”褐手人道。 “怎么会差不多啊?”灰手人问,“重新猜或不重新猜,可能结果不一样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谁说的?” “我说的。我刚说完,你就问啊。”灰手人道。 “你成心,我也成心。”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如果你重新猜一个,我就可能按照重新猜的来做。” “为什么要按重新猜的来做,而不是按我上次猜的来做?”褐手人问。 “你要是两次猜的都是同一个答案,我就当是你真正的想法被表露出来了。”灰手人道。 “表露倒是没什么,只是你那么想知道我的真正想法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就是看被表露出来的是怎样的想法。” 褐手人道:“要是两次不一样呢?” 灰手人笑道:“我可以再让你猜一次。” “你要搞什么?”褐手人问,“难道三次里有两次一样的那个答案,就是被表露出来的真正想法吗?” 灰手人道:“你自己这样说了。” “我是在猜测你的想法啊。”褐手人道。 “这个时候,这个问题,你倒是不排斥猜测我的想法啊。”灰手人道,“那刚才那个呢?” 褐手人道:“这么说吧,刚才那个,就算我再猜一次,也未必就表露出我的真正想法。” 灰手人笑道:“哦?你怎样做?你该不会是故意说些别的吧?” “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褐手人道,“你以为猜三次,其中就一定有两次的答案是相同的吗?哈哈!这可不好说啊!” “你想猜三次,但给出三个答案吗?”灰手人问。 (六千四百七十九)不定 褐手人道:“可以这样。第一次猜你愿意,第二次猜你不愿意,第三次猜你在愿意与不愿意之间摇摆不定。总有一次猜对吧?” “那可不好说。”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哦?莫非你想出了第四种答案?其实就算是出现了第四种答案,我也不会认为有多稀奇。” 灰手人笑道:“看来你可能知道我想说的第四种答案了。” 褐手人道:“第四种答案嘛,你可以说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 灰手人道:“你看,我就说你知道吧!” “真是?”褐手人道。 “那么新鲜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很巧啊。” “你一定还想出了其他答案,但没有说出来。”灰手人笑道。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我认为你之所以表现出了吃惊的样子,很可能就是因为在你想到的各种答案里,你只把其中一个答案说出口了,而这个答案恰巧就是我想的那个。” 褐手人笑道:“你知道得太多了吧?” “我没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吧?”灰手人问。 “为什么会这样问?”褐手人问。 “如果用主这样对我说,下一步就是我被惩罚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又是用主。” “爱听吗?”灰手人问。 “怎么说都行,看你爱不爱说。”褐手人笑道,“你爱说,我就爱听。” 灰手人道:“你爱听,我就爱说啊。” “怎么总是来来回回的?”褐手人问。 “不是很正常吗?”灰手人问。 “嗯,正常。”褐手人道,“有些情况,我跟你是一样的。” “什么情况?”灰手人问。 “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啊。你说:‘如果用主这样对我说,下一步就是我被惩罚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个啊?这个不是肯定的吗?” “就是肯定的,也是可以说的,你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吧?”褐手人道。 “我能认为有什么问题啊?”灰手人笑道,“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毕竟我们都在用主跟前的时候,用主也跟我们说过差不多的话。” 褐手人笑道:“我们跟用主做事,那么多年,好像好多事情都在重复做。不是说每次情况都一样,但总的来说的确可以归为重复做了吧?” 灰手人道:“是啊。日复一日。” 褐手人笑道:“其实说准确一些,应该就是相似,不少事情都是相似的。” 灰手人笑道:“没错,相似的事一次次发生,我们也没法回避。” “你说,我们会不会错过了很多改变当时状况的机会啊?”褐手人问。 “机会?”灰手人笑道。 “怎么了?”褐手人道,“这个也很可笑吗?” 灰手人道:“要说错过不错过,一般都是普通人说的吧。” 褐手人笑道:“一猜你就要来这个了。嗯,我们那个时候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 (六千四百八十)抹除 “这还用你猜啊?我这样说,是不是有道理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道理自然是有的,就是听着感到很无奈。” 灰手人问:“要是我直接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你还会感到无奈吗?” 褐手人道:“直接回答?” “是啊,刚才你问我,我们会不会错过了很多改变当时状况的机会。”灰手人道,“若是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无奈的感觉会不出现吗?” 褐手人道:“要看怎么回答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怎么回答才能令那种感觉不出现?” “你似乎能猜到。”褐手人道。 “一定要说我们没错过很多改变当时状况的机会才行吗?”灰手人问。 “差不多,但也不能说‘一定’。”褐手人道。 “那要说什么才会这样?”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说‘不知道’好像也可以?” 灰手人笑道:“但这个说服力不够强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只能说,也许是有说服力的。” “又不是肯定的。”灰手人道。 “当然不是肯定的啊,‘不知道’的,自然不会给人一种‘肯定’的印象。”褐手人道,“但起码可以确定,并非完全没有说服力。” 灰手人笑道:“你这样解释,表面听起来也没什么,但细想,似乎又带着刻意的味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是带着刻意的味道啊,本来说‘不知道’就不容易说服力特别强,我解释的时候甚至会带着用主以前说某些话时的风格。”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说又带着刻意的味道跟用主有关系啊?” 褐手人道:“已经不需要多认真想,就能知道了。你自己也没多认真想这个吧?” “是的,没多认真想,就是感受到那种跟用主之间的联系。”灰手人说。 “我该不会是真的很难抹除用主留下的痕迹了吧?”褐手人开玩笑道。 灰手人道:“还好你是在开玩笑。” “如果不是呢?”褐手人问。 “如果不是,你不会这样笑啊。”灰手人笑道。 灰手人明明知道对方问的是如果不是开玩笑接下来会怎样,却故意那样回答了。 褐手人道:“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灰手人才按照真正理解的意思对褐手人说道:“如果不是开玩笑,接下来想着想着,就又容易令我感到无奈了。” 灰手人道:“那么希望抹除用主留下的痕迹吗?” 褐手人笑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上留下痕迹,也是很常见的事了,但若是一个人在那种性质的工具身上留下痕迹,是不是会令人感到无奈?就算你并没感到无奈,你有没有认为还是有不舒服之处?” 灰手人道:“我怎么会并没感到无奈啊?要是一个人在另一个身上留下痕迹,的确正常,但我们那个时候都是那种性质的工具啊。用主一个人在两个那种性质的工具身上留下痕迹,那种性质的工具别无选择吧?” (六千四百八十一)大把 褐手人说道:“别无选择,的确令人感到无奈。” 灰手人笑道:“不光我们,很多人都有别无选择的时候。” “是这样的,只是那时我们是那种性质的工具,别无选择的时候也太多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在我印象里,用主好像很少有别无选择的时刻。” 褐手人道:“是,他跟别的那些会法术的人区别还挺明显的。” 灰手人笑道:“那些人不会去做的一些事,用主会做,还好像没人能拿他怎样似的。” “用主能在我们给他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那样对我们,是不是也因为好像没人能拿他怎样似的?”褐手人问。 “似乎是有这个因素在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又想起季丘那次的事了,越想越感到无可奈何。” 灰手人道:“是啊。表现出信他,不对;表现出不信他,也不对。”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表现出信他后还被那样对待,起初我是挺惊讶的。” 灰手人道:“用主那次还说我们愚蠢了。” 褐手人说:“你说他知道我们不敢表现出不相信他的样子吗?” 灰手人道:“知道吧。” 褐手人道:“我也认为他像是知道的。” 灰手人无奈地笑了笑,说:“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反正那时候我们都是那种性质的工具,而他是我们的用主,想怎样对待就怎样对待,好像也没什么能牵制他似的。” 褐手人说:“我又在想那次我们有没有办法避免惩罚,尽管已经不止一次想这个问题了。” 灰手人道:“想出什么结果了吗?” “没有。”褐手人道,“你想一下,如何?” “可以啊,其实我也不止一次想这个问题了。”灰手人道,“就刚才那段时间,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就算是反复想过的。” 褐手人道:“想出什么办法了吗?” “没有啊。”灰手人道。 “刚才的就过去了。”褐手人道,“现在呢?” “现在听了你的话之后想的?”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没想出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认为是不是可以说我们根本就想不出来?” 灰手人道:“如果不说得那么绝对的话,我就说我们很可能想不出来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担心自己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 “倒不是因为担心这个才那么说的。”灰手人道。 “那是因为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不愿意把话说得那么绝对,仅此而已。”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为什么不愿意说得那么绝对?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是。”灰手人道,“我还是希望留一丝余地的。留余地,有时就是留希望。” 褐手人道:“你是想留一丝希望?” “我认为你也是想留一丝希望的。”灰手人道。 “我想留的希望,可不止一丝。”褐手人说。 “嗯,你想留‘大把’的希望。”灰手人笑道。 (六千四百八十二)枝条 褐手人道:“大把?好像很难握住的样子啊。” 灰手人问:“你是不是想到握别的东西了?比如那种一根一根又一根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三根?” “当然不是啊。”灰手人道。 “那是什么呢?”褐手人问。 “你又是故意的。”灰手人道。 “怎么故意的了?”褐手人问。 “你说‘三根’就是故意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怎么证明?” “不需要证明。”灰手人说。 “不需要证明?”褐手人道,“这意思就是你说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了?你是在模仿用主吗?” 灰手人问:“没有模仿用主。用主那样,我可模仿不来。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说‘三根’是泛指。” 褐手人道:“泛指什么啊?” 灰手人笑道:“这你还不知道吗?还要继续装下去啊?你打算装多久啊?” “不装了!”褐手人大笑道,“‘三根’就是泛指很多根。” 灰手人道:“你刚才想到的是握什么东西啊?你说的一根一根又一根的。” 褐手人笑道:“枝条。” 灰手人道:“大把就很难握?” “反正不如一根好握,这没有疑问吧?”褐手人问。 “你握枝条干什么?”灰手人问。 “用主让我们给他拿枝条的时候,你有没有握过?”褐手人问。 “握过啊。”灰手人说道,“当然握过。” 褐手人道:“那你还问我握枝条干什么,不就是为了完成用主给的任务吗?” “可那是以前啊。”灰手人道。 “我也没说是现在啊。”褐手人说。 “可你为什么会想到以前握枝条的时候呢?”灰手人问。 “因为像啊。”褐手人道。 “哪里像?”灰手人问。 “你说了‘大把’,我自然想起了大把枝条。”褐手人道,“以前用主也说过。” 灰手人道:“用主的确说过让我们一大把一大把地把枝条给他拿过去。我们一抓一大把。” “你终于想起来了?”褐手人道,“还是刚才假装没想起来啊?” 灰手人笑道:“想是想到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而说的啊,如果你根本不是因为这个而说的,那我想了也不算想对了吧?再说,我刚才说的,跟枝条本来就是两码事啊。” “你刚才说的是‘大把’希望。”褐手人道,“虽然我们一抓一大把,但拿到用主面前也是有难度的。” 灰手人道:“用主说了让我们尽量每一把都抓到最多根,但我当时都感到自己抓得过多了。” 褐手人道:“怎么算过多啊?” “已经不方便拿到用主面前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但用主说了让我们尽量每一把都抓到最多根,你感到自己已经抓到你所能抓的最多的了吧?” “是啊,但非常不方便。”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我也是。用主为什么让我们尽量每一把都抓到最多根啊?” 灰手人道:“当时用主说了,一次抓过去的算是一组的。” (六千四百八十三)分次 褐手人说:“是啊,用主还分组。” “你猜为什么会分组?”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褐手人道,“是为了分次吗?感觉用主其实并不想分太多组。” 灰手人道:“我觉得也是。如果用主分组多,就不至于跟我们那么说了。” 褐手人道:“哪么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尽量每一把都抓到最多根。” “嗯,我猜你想说的也是这个。”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让我们每一把都抓到最多根,就代表希望我们少抓几把,也就是少抓几次,对不对?” 褐手人道:“是啊,如果想让我们多抓几次的话,用主就会让我们每把少抓几根了,甚至每次只抓一根最好。”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没错啊,用主让我们抓的树枝总数是一定的。” 褐手人道:“用主那次让我们一把一把抓过去,这件事如果没有我们,能正常完成吗?” “好像很困难吧?”灰手人问。 “毕竟我们每次抓过去之后,用主就让我们使用我们的特殊本事。”褐手人道。 “我也想到了这个。”灰手人说,“但这个是每次抓过去之后的事啊。” 褐手人笑道:“你是想说不是抓过去过程中的事?” “没错。”灰手人道,“跟抓过去的过程中还是不同的。” 褐手人道:“但如果用主用的人不是我们,每次抓过去后,别人也没法使用特殊本事吧?” 灰手人笑道:“那倒是,所以这事情我们可以看作必须要我们才能完成的,是不是?” 褐手人道:“我认为可以这么看。” 灰手人笑道:“你有没有想清楚用主为什么要让我们分那么多次抓啊?如果他想要将次数减少到一定程度,完全可以不采用让我们抓的方式啊。” 褐手人问:“那采用什么方式啊?” “方式可就多了,就看想用哪种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举个例子啊。” “能举的例子可就多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倒是举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比如用袋子装啊,如果用的袋子足够大,完全可以用特别少的次数就完成任务。” 褐手人笑道:“你说的完成任务指的是什么啊?” “就是按照用主的说法,把那些树枝全都运过去啊。”灰手人道。 “你认为用主只是让我们运吗?”褐手人问。 “反正整体上表面上看,看上去就是这样。”灰手人道。 “你也说了只是看上去啊。”褐手人道。 “跟实际还有差距。”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差距跟我们两人关系大吗?” “可能大吧。”灰手人笑道。 “为什么这样想?”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毕竟用主是让我们用手拿一把一把的。” 褐手人道:“看来跟我们的手关系挺大啊。” “不敢肯定,但我认为跟我们的手是有关系的。”灰手人道。 “如果用袋子装,树枝就不直接接触我们的手了。”褐手人道。 (六千四百八十四)尽情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否接触我们的手对用主给我们的任务能否做成有关键作用?”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可能是。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一把又一把地运过去?”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会不会因为我们是经历过化纳的人?” “我认为这应该是重要原因。”褐手人道。 “如果不是我们,这事情是别人来做,用主会不会就不这样了?”灰手人问。 “别人?用主会用吗?”褐手人问。 “我只是在假设。”灰手人道。 “这种假设,我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就想啊,尽情想。” “你是让我尽情想象吗?”褐手人问。 “可以这样认为。你是不是很喜欢想象?”灰手人问。 “这个时候还是挺喜欢的。”褐手人道。 “什么时候不喜欢?”灰手人问。 “以前啊。”褐手人道。 “给用主当那种工具时期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啊。” “那个时候你不愿意去想象,还是担心什么?”灰手人道,“会不会是因为用主不希望你有太多想象才不喜欢的?” “那倒不是。”褐手人道。 “那是什么原因?”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因为如果我想象了,却又感到现实距离想象那么远,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灰手人“嗯”了一声,说道:“我理解。” “你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吧?”褐手人问。 “有过。”灰手人道,“所以我那些时候也会尽量让自己少想象。” 褐手人道:“用主也希望我们这样吧。” 灰手人说:“差不多吧,除了用主让我们给他出主意的时候。” 褐手人笑道:“也是,那种时候还是多想象一些,有助于应对用主。” 灰手人笑道:“应对。” 褐手人道:“是啊,说应对就不错了。” “不然呢?”灰手人道,“你还想说什么?” “我还想说应付啊。”褐手人道。 “一猜就是这样。”灰手人道。 “为什么要应付用主?”褐手人故意问道,“难道你不是真心给用主出主意吗?” 灰手人道:“出主意时,肯定算是真心了吧?我都不知道怎样算真心了。” 褐手人说:“就是真的帮用主出主意,真的希望用主把事情做好啊。别告诉我你不是真的希望用主把事情做好。”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当然是真的希望了,如果用主没做好事,我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那你还说应付用主?” “可以看作是一种应付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真心出主意跟应付不是一回事吧?” “从我的角度上来说,不是一回事,但到了用主那里可能就是一回事了。”灰手人道。 “用主自己也能分清楚是真心还是应付啊。”褐手人道。 “但不管是真心还是应付,用主都不会明着采纳。”灰手人说。 (六千四百八十五)信服 “就算用主用了我们出的主意,也不一定会直接承认那注意是我们出的。”褐手人道。 “是啊,以前出现过差不多的事情,还不是一次。”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记得有一次,用主先否定我们出的主意,后来实际上用的是跟我们提供的差不多的主意。”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哪次。” 褐手人笑道:“那次用主把我们出的主意稍微改了一下。” 灰手人笑道:“其实改的那部分跟不改效果是一样的。” “只能说,实际效果是一样的。”褐手人道。 “那件事的实际效果在我们看来是一样的,但这不代表用主认为效果一样。”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如果用主认为效果一样,他就不需要改动那部分了吧?” 灰手人道:“我就觉得是这样的。他改动那部分,我实在想不出来对做那件事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我也想不出来啊。”褐手人道,“我认为用主只是象征性地改动了那部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为什么会象征性地改动?” 褐手人道:“因为原来的主意是我们出的。” “我也这样想。”灰手人道。 “我们应该并没有误会用主。”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用主那时候改动那部分会不会就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 “而且不是在很多人面前的面子。”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在少数人面前的面子?” 褐手人道:“如果我们算你所说的少数人,那事情应该就是这个性质的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当然算啊,不然我们能算多数人吗?就两个人。”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一定要局限在多数人少数人的范围内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倒不如直接说为什么一定要局限在人的范围内。” 褐手人笑道:“我想表达的本来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跟你想的一样。”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哦,你想说的是我们那种性质的工具,对不对?” 褐手人笑道:“是啊。” 灰手人道:“但是听起来又会显得有点怪。”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怪在什么地方?” “如果这样说,用主那时候改动那部分是为了他自己在两个工具面前的面子,听起来是不是有点怪?”灰手人问。 “这都已经不是有点怪的问题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都有点吓人了。” 褐手人笑道:“然而实际上就是这样吓人。” 灰手人说:“没错啊,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我们就是用主使用的那种性质的工具。” 褐手人问灰手人:“用主为什么会在意自己在我们面前的面子?” “应该是为了让我们信服?”灰手人道,“是这样吗?” “反正用主改动一部分后,就给人一种自圆其说的印象了。”褐手人道。 “自圆其说,给自己个台阶下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看是。” (六千四百八十六)启营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如果用主不让我们信服,又能如何?” 褐手人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我们反着想,要是用主那时不让我们信服,会出现什么现象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让我们信服,也不新鲜啊。以前他也没少干那种事,那些次他并没让我们信服,他就那样继续做下去,我们也没把他怎样。” 灰手人道:“我们并不能把他怎样啊。” 褐手人道:“那他这次为什么还要让我们信服呢?” 灰手人想了想道:“毕竟为了让我们信服这个原因只是刚才我猜的。是不是其实他有别的原因?” 褐手人道:“我也在想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灰手人道:“如果不是给我们看的,会不会是给别人看的?” “别人?”褐手人问道。 “你认为不可能吗?”灰手人问。 “不是不可能。”褐手人道,“只是感到不寻常。”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当时没觉得?” “没觉得啊。”褐手人道,“用主以前也不是每次都不让我们信服啊。我认为用主就是有时候让我们信服,而另一些时候不让我们信服,反正我们也影响不了他什么。” 灰手人道:“既然用主以前也不是每次都不让我们信服,也就是说用主让我们信服也不是什么怪事。那么说起这次的事,你为什么感到不寻常了?”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也有点奇怪,会不会是因为当时我就已经感到什么了,但没有多想?” 褐手人道:“哪方面的?” 灰手人道:“比如那次我们做事的时候,其实除了用主,还有别人也在看着我们。” “好像是。”褐手人说,“可能是这样的。” “当时你也没多想吗?”灰手人问。 “没多想,但似乎有点察觉出不对劲。”褐手人道,“至于是不是看着我们,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们都属于有特殊本事的人,我认为我当时可能是因为有特殊本事而察觉出周围可能有别人的。” “那时你并没主动使用特殊本事刻意去注意什么。”灰手人道,“但作为有特殊本事的人,如果周围出现不对劲的情况,有些时候是可以自然觉察出来的。” “毕竟当时用主在让我们辅助他做事啊。”褐手人道,“他让我们辅助做事之前,我们都是做好准备的,准备的时候就已经‘启营’了吧?” 褐手人所说的“启营”就是让自己的特殊本事处在“待命”的状态中,如果遇到某些情况,特殊本事便可以使用褐手人自然做到某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然而特殊本事具体在哪些情况下会发挥作用,褐手人自己当时也并不清楚。 灰手人那个时候的情况跟褐手人是一样的。 二人之所以“启营”就是因为用主那时提了要求,让二人那样做。 (六千四百八十七)监督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用主上次让我们那样做,我们没启营,也就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灰手人笑道:“是啊。用主让我们启营,是为了他自己,但同时也令我们能察觉出不对劲来。”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有时候我们能了解到什么,正是因为用主让我们做某些事。” 灰手人笑道:“毕竟是跟我们的特殊本事有关系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上次真有人在看着我们的话,会是什么人?” 灰手人想了想,问:“会不会是用主认识的人?” “我也认为有可能。”褐手人道,“用主说不定是找了别人辅助他作法。” 灰手人说:“其实我们也算是辅助他的人了,不管是辅助哪方面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他还找了别人,也许那事是我们做不了的吧?” 灰手人道:“很有可能啊,有些事只有不是我们这种经历过化纳的人才可以做到。”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当然也有可能是帮他做事的人数不够。” “还有别的可能。”灰手人笑道。 “什么?”褐手人问。 “监督。”灰手人道。 “你的意思是说用主可能会找人监督我们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笑道。 “用主自己一个人监督还不够?”褐手人故意问。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道。 “我的确知道。”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又是知道还问吗?” “是啊。”褐手人笑道,“知道还问,听你下句说什么。” “我说的那句你满意吗?”灰手人问。 “满意,是我爱听的。”褐手人道。 “你还挺爱听我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道,“是这样吗?” “是啊,非常爱听。”褐手人道。 “那我就多说几遍。”灰手人道。 接下来灰手人又说了两遍“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给褐手人听。 褐手人笑道:“谁让你这么说了?” “你爱听,我就说了,这不是挺好?”灰手人问。 “是挺好的。”褐手人笑着说,“但你这样平白无故的,不接上句不接下句的,你自己不感到奇怪吗?” “不感到奇怪。”灰手人道,“一点都没感到奇怪的原因可能就是认为在你面前即使如此刻意,也没什么。” “你这说法,我可是听着真舒服。”褐手人笑道。 “听着舒服我就再说几遍?”灰手人问。 “每次我一说听着感受挺好,你就多说几遍的话,那你一句话要重复多少遍?”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重复多少遍都没事啊,反正是说给你听的。再说,我们这段时间不是没少重复各种话题吗?” 褐手人道:“嗯,也是习惯了。但这个时候你不原封不动地重复,也是可以的。” 灰手人故意问:“不原封不动地重复,你是让我改几个字重复吗?” “不是啊。”褐手人道,“我是想着你是可以不重复,我们继续往下聊,也可以。” (六千四百八十八)被迫 “看来此刻的你是不想让我重复啊。”灰手人道,“是担心跟时间有关的事吗?” 褐手人感到一阵不适,赶紧说道:“也没那么执着。” “执着?”灰手人问,“怎样算执着啊?” “可能认为某些事是必须做的,就算一种执着吧。”褐手人道。 “你有执着的事情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此刻吗?” 灰手人道:“什么时候都算。” 褐手人松了一口气,道:“如果以前我们做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都算的话,那自然是有执着的,而且很明显啊,没有执着反而麻烦了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想到的是我们为了用主而执着吗?” 褐手人道:“如果话说得听起来更舒服一些,那么就是用主要求我们执着。” 灰手人道:“我们算是被迫执着吗?” 褐手人笑道:“可以算吧。只是,被迫执着还能算执着吗?”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我认为能算。” 褐手人道:“如果某些目的是别人强加于你的,你的确不得不这样,你内心是真正认同的吗?”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想说,内心真正认同的才算执着?” 褐手人道:“一般来说似乎是这样的。” 灰手人问:“不一般的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不一般的?像我们这样的就算吧?”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在思考被迫的执着到底算不算执着之后,倾向于算?” 褐手人说:“你怎么知道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是听你说话感觉出来的啊。” 褐手人道:“可是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啊。” “什么?”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个时候我们都是用主的工具吧?那种性质的工具。” 灰手人笑道:“是啊。” 褐手人道:“所以,你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吧?” “明白了。”灰手人道,“你是不是想说,执着一般是用来描述人的?” 褐手人笑道:“是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在思考工具的执着算不算执着吗?” 褐手人笑道:“是的,你猜我此刻倾向于什么啊?” 灰手人道:“工具,也要看是哪种工具吧。” 褐手人道:“嗯,的确,你思考的路径跟我思考的路径都差不多。” 灰手人笑道:“你所想的有结果了吗?” 褐手人道:“似乎没那么容易有结果。” 灰手人道:“你会接着思考吗?” 褐手人认为谈论这样的话题很不错,起码避开了刚才那个自己不想谈的。 褐手人笑道:“你应该又已经猜到了。” “这我都能猜到吗?”灰手人问道。 “能。”褐手人道。 “你说能,我就必须能。”灰手人道。 “这种事还有说必须的?”褐手人问。 “对,必须。”灰手人道。 “你猜到了没有呢?”褐手人笑问。 “猜到了。”灰手人说,“你会接着思考的。我猜对了吗?” 褐手人只是笑,没有立即回答。 灰手人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六千四百八十九)吹捧 褐手人本来想的是不管灰手人说什么,自己接下来都会表示灰手人猜对了,然而这时听到灰手人真的猜对了,褐手人反而突然就不想那么直接地告诉对方是对的了。 “哪有那么好猜对啊?”褐手人微笑着故意问道。 “莫非我猜错了?”灰手人道,“那其实挺不错。” “如果猜错了就不错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难得啊,稀有啊,少见啊。” “还好,你没说是个奇观。”褐手人道。 “如果你想听我这样说,我可以补上。”灰手人道。 “补上?”褐手人道,“补什么补啊?我说的是‘还好’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了‘还好’就表示不是你想听,嗯,一般情况下我也会认为是这样,但如果是特殊情况,就不好说了啊。”灰手人笑道。 “你又在表达什么啊?”褐手人问。 “你认为我在表达什么?”灰手人问。 “反正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嗯,没错。”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又想起用主来了?” 灰手人笑道:“是啊。” “一般情况像刚才那样说了‘还好’就表示不是想听,但特殊情况呢?”褐手人笑道,“你刚才想要说的特殊情况就是跟用主有关系的情况,对不对呀?” 灰手人道:“你这次的笑声怎么那么特别啊?” 褐手人问:“仅仅是这次特别吗?别的时候呢?很平常吗?” 灰手人道:“你可真是一句接一句,我都来不及反应啊。” “不至于吧?”褐手人道,“就这个速度也不算快,你要真是来不及反应,也不可能跟用主做事做那么长时间。由此可见,你就是把话说得夸张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啊,夸张了。” “幸好是在我面前。”褐手人道。 “值得庆幸了?”灰手人故意笑道。 “我看是值得庆幸的。”褐手人道,“若是在用主面前说夸张了,会怎样啊?” “无法预料。”灰手人答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也是啊,我理解你为什么这样说。在用主面前说话,还真不是每次夸张都一定会被他惩罚,如果是用主正想说的话,就算说夸张了,有时也没什么,有时甚至能令用主高兴。” 灰手人笑道:“是啊,比如吹捧用主的话,有时候说夸张了,但说得恰到好处,用主的确会高兴。” 褐手人道:“用主高兴了也不代表说话的人就会受到用主的奖励,可以说很难受到用主的奖励。” 灰手人道:“但如果惹用主不高兴了,惩罚通常是不会少的。” 褐手人道:“用主奖励不奖励,倒也没什么。” “你现在是这样想的。”灰手人道,“我也是。” 褐手人笑道:“若是以前呢?你会怎么想?” “我以前自然是希望能被用主奖励的。”灰手人道,“就说某一件事,受到用主的奖励可以算是意味着受惩罚的可能性很小了。” (六千四百九十)奖惩 “你说话还真是谨慎。”褐手人道,“并没说受到用主的奖励就绝对不会受到用主的惩罚。” 灰手人道:“这算谨慎吗?” “不算吗?”褐手人笑道,“你说得可不绝对啊。” “没说绝对不是因为我谨慎。”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也就是说,你那么说并不是因为担心会再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灰手人笑道:“当然不是了。再说,这段时间我好像就算说绝对了也不至于立即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褐手人道:“没出现只是之前那段时间没出现啊,不代表接下来还是这样啊。” “你就那么希望我因为把话说绝对了而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灰手人问。 “不是希望,我怎么可能希望那样?!”褐手人道,“我只会希望你有舒服的感受。” “那你刚才那么说是怎么想的啊?”灰手人笑道。 “就是确认一下,问你一下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问我,我也回答你了。” “但你还是没把并没说受到用主的奖励就绝对不会受到用主的惩罚的原因说出来。”褐手人道。 “虽然我知道你又明知故问了,但我还是可以回答你的,我愿意回答。”灰手人笑道,“我那么说就是因为我有实际经验。” 褐手人道:“你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自然是啊,毕竟我们一直在谈论以前的事。”灰手人道。 “还是关于用主的,所以你是一定会想到用主以前是如何对待我们的。”褐手人道。 “我就说你明知故问吧,果然如此啊。”灰手人道,“别的东西说对说错我不确定,反正我是确定这件事你就是明知故问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因为你知道我以前也有那样的经验。” “是啊,跟我一样的经验。”灰手人道。 “什么经验?”褐手人笑着问。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灰手人问。 “你不都说了我明知故问?”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刚才说的是刚才的。” “这么一会儿就变了?”褐手人问。 “不是变了啊,刚才那件事你明知故问不代表这件事你也明知故问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现在你认为这件事我也是明知故问?” 灰手人道:“对呀。” “那我还用得着给你答案吗?”褐手人问。 “可以啊,也可以由我来说。”灰手人道。 “那你就说说我们以前一样的经验是怎样的经验吧。”褐手人笑道。 “我就说那次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吧。”灰手人道。 “好啊,就说那次。”褐手人道。 灰手人故意笑着问:“你知道我要说的是哪次吗?你就说就说那次。” “我知道或不知道,有关系吗?”褐手人道,“你说令你印象最深刻的那次,我说的肯定指的也是令你印象最深刻的那次啊。” 灰手人道:“行,说得通。” 褐手人道:“我都说得通了,你就说说是哪次吧,看看跟我想的一样不一样。” (六千四百九十一)情理 灰手人笑道:“那次我们按照用主说的完成了任务,之后被用主夸了一顿,用主还奖励了我们三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褐手人道:“果然一样。” “你对那次的印象就那么深?”灰手人问。 “当然了,一奖励就奖励了三个时辰啊,多难得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知道为什么用主那次奖励了我们那么长的休息时间吗?” 褐手人道:“知道啊。” 灰手人道:“你也知道?看来你听话挺细。” “用主在跟我们说话的时候说漏嘴了。”褐手人道,“他把接下来的计划透露给我们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用主在那三个时辰里根本无法让我们做事了。” 灰手人道:“你得知用主是因为那三个时辰根本没法让我们做事才奖励了我们三个时辰后,你开心吗?” 褐手人笑道:“算是开心吧。” “这也说‘算是’?”灰手人问。 “只能说成‘算是’。”褐手人说,“毕竟情绪这东西要是随意表达出来了,对我来说可没什么好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现在你是在跟我说话,又不是在跟用主说话,还那么小心翼翼吗?” 褐手人道:“这不是小心翼翼啊,这只是描述我当时的状态而已。” “你当时的状态也只能‘算是’开心,不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心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你怎么没笑出声来?”褐手人问。 “怎么了?我为什么要笑出声来?”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问这种话,伴随着笑声才显得合情合理啊。” “合什么情,合什么理啊?”灰手人笑道,“你说说是什么情理。” “我还用跟你说什么‘情理’?”褐手人道,“你想想当时我们的情况就知道了啊。” “哦,知道了。”灰手人道。 “什么啊?”褐手人笑道,“既然知道了不说一说吗?” “好,说。”灰手人道,“说就说。当时我们是那种性质的工具嘛。” “然后呢?”褐手人问。 “都是那种性质的工具了,还谈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开心啊?”灰手人道。 “还有别的什么吗?”褐手人问。 “有啊。”灰手人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有别的想说啊。” “就是碰巧猜到了而已啊。”褐手人道,“你就继续说吧。” “就算是不提我们是那种性质的工具这事,我们这样的人也很难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开心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是啊,我不否认,但我要听你解释。” “尽管你知道我会怎么解释,你还是问了。尽管我知道你能想到我会怎么解释,我也依然会向你解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绕来绕去,有趣,我喜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还要不要继续绕?” “随你。”褐手人道。 “不绕了,我直接说了。”灰手人笑道,“如果平时不克制,某些时候情绪就会流露出来,流露出来时可能自己都没察觉。” (六千四百九十二)再分 “流露出来?”褐手人问。 “是啊,你不可能听不懂吧。”灰手人道。 “你就是担心不经意间的流露。”褐手人道,“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所以为了防止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就只好克制了。” 褐手人说:“就是这样啊。” 灰手人道:“你我一直都这样,我突然感到有些可惜了。” “怎么又可惜?”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突然认为有些情绪还是挺珍贵的。” “你真敢说。”褐手人道。 “怎么说了这样一句就成了真敢说了?”灰手人问。 “你想想,这话如果放在以前说会怎样。”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会怎样啊。”灰手人道。 “你岂会不知道?”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若是以前,也要分情况啊。” “分什么情况?”褐手人问。 “分说这话时用主是在场还是不在场。”灰手人笑道。 “这倒也是。”褐手人道,“如果用主在场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在场就不用多问了吧?你竟然问我如果用主在场会怎样。” 褐手人故意笑道:“你说若是以前也要分情况,我也像你一样玩这套。” 灰手人道:“玩哪套?你仔细说来听听。”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都说得很明白,就是玩你分情况那套啊。” “我都已经分了情况了,分在场和不在场,你要怎样啊?”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还能再分啊。” “还要分?”灰手人问。 “就算用主在场,也不表示用主本人听到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你竟然说这种可能性低的情况。”灰手人道。 “还是我们以前总说的那句话,可能性低不代表没可能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倒是。” 褐手人又说:“既然又分了两种情况,那就说说每种情况怎么办吧。” 灰手人道:“你说,我听着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如果用主听到了你说有些情绪还是挺珍贵的,那你要受罚吧?” 灰手人笑道:“是啊,还要看用主当日心情如何,如果要发脾气的话可能还会牵连你。” “是有这个可能。”褐手人笑道,“用主发现你有这种想法后,就会试探我是否也有差不多的想法,这就很麻烦。” 灰手人笑道:“有什么麻烦的?” 褐手人笑道:“毕竟你有某种想法的时候我也容易有某种想法啊。” 灰手人道:“哦,我明白,一个人,是不是?” 褐手人道:“我刚才说这话的时候想的就是同一个人。” 灰手人道:“你接着说啊,要是用主没听到我说的那话啊呢?” 褐手人故意笑道:“还要分两种情况。” “还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还要分我听到了,和我没听到两种情况啊。” 灰手人道:“你成心这样说,是不是?” “对呀,那是以前啊,是我们都在当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啊。”褐手人道。 (六千四百九十三)要讲 “如果是以前的话,你我中一个人说了那样的话,另一个人听到了,的确不敢保证用主是不是也会知道。”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就是这个意思啊。如果用主没听到,我也没听到,在这种情况下,你可能就没什么事了。” “如果用主没听到,但你听到我说了,是不是还要分两种情况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啊。一种是我没使用主知道,那你就没什么事了。另一种是我使用主知道了,这种,我就不多说了吧?” 灰手人笑道:“其实还能再分啊。” “你还让我怎么分?”褐手人问。 “你能想到的,用主那个人,听到些什么之后,就不会思考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其实你就是想说,用主听到我说的,也不一定信,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 “那我们再分两种情况说啊。”褐手人道,“如果用主信了我说的,他就会对你产生某种看法;如果用主不信我说的,他就会对我产生某种看法。” 灰手人道:“咱们先说说前面那情况啊,就是用主信了你说的那种情况。” 褐手人道:“如果用主信了我说的,你还要细分吗?” “当然要啊。”灰手人道,“要分用主对我产生某种看法之后是不是决定惩罚我啊。” 褐手人笑道:“如果决定惩罚你,那你就要受罚啊。如果不决定惩罚你……” 褐手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说:“用主对你产生看法之后,会不惩罚你吗?” 灰手人道:“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对不对?” “这倒是,只要有一点可能性,也要算进去。”褐手人道,“好吧,就这样算吧。” 灰手人道:“如果用主没惩罚我呢?” “自然是好事啊。”褐手人笑道,“但是,没惩罚你的话,要看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惩罚你吧?” 灰手人道:“你又要分吗?” 褐手人道:“要是分的话,肯定还是可以分的,算了,我就不分了,让这个到此结束。”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如果用主对你产生了看法,是不是也要分一分?” 褐手人笑道:“是啊,如果用主对我产生了看法,至少也要分惩罚和不惩罚两种吧?” 灰手人道:“是啊,那你要不要说说。” “关于惩罚我这种事,还要分着说说啊?”褐手人问。 “要看你愿不愿意说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当然是愿意说了。” “你愿意说,你刚才还说‘关于惩罚我这种事,还要分着说说啊?’是怎么回事啊?”灰手人问。 “愿意说也可以问啊。”褐手人道,“我问的是你,又不是我自己。”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为什么愿意说啊?” “因为关于惩罚你的事都分着说了。”褐手人道,“如果关于惩罚我的事,不分着说说,对你来说不公平吧?” 灰手人笑道:“就这事也要讲公平吗?” (六千四百九十四)对谁 褐手人道:“你不希望吗?” 灰手人苦笑了一下。 “怎么了?”褐手人道,“别告诉我你是真的不希望公平。” “我希望的,太多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已经隐约感受到了灰手人的情绪,但并不希望将这种情绪延续下去,于是故意假装没理解,说道:“你希望的,那么多,那么多里都不包括这个,那就不说这个了,我们说别的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什么啊?你不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就是故意往别处引的。” 褐手人道:“我的想法会被你了解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解的。” 灰手人道:“你这么明显,我都不用多想,就了解了啊。” 褐手人说:“那我们还用得着这样说话吗?” “不用说话?”灰手人问。 “不用说话就能了解,为什么还要说话?”褐手人故意问。 “说话并非为了了解而已。”灰手人道,“就是喜欢说话这个过程啊,有这个过程,怎样都好吧?” 褐手人笑道:“你真是这样想的,那我们想的又差不多了。” “所以就继续多说话啊。”灰手人道,“我继续说,我希望的,太多了,但有多少可以变成现实?” “你刚才所希望的就能变为现实啊。”褐手人道。 “我刚才说希望的?”灰手人道,“我刚才所希望的可是公平,是那么不容易变为现实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刚才我们说的那个嘛。刚才我说:‘如果关于惩罚我的事,不分着说说,对你来说不公平吧?’” “所以呢?”灰手人道,“所以这件事是你希望公平啊。” 褐手人道:“这件事你并不希望公平,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小事,对我来说其实真没那么重要。如果大事可以公平,以这种小事对我的所谓不公平来交换,我当然愿意。大事的公平,不仅仅包括对我。” 褐手人道:“还包括对谁?” “对你。”灰手人道。 “对我?”褐手人道,“如果要换的大事的公平需要拿什么来交换的话,也应该以这种小事对我的所谓不公平来交换,不应该以这种小事对你的所谓不公平来交换。否则的话,对你不公平。” 灰手人笑道:“你可真会说话啊,这种公平不公平的又扯上来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反正正在说公不公平的话题,我就这样说了。” 灰手人道:“这种小事,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啊。再说,我刚才说的大事的公平,不仅仅包括对我,也不仅仅包括对你。” “还包括对谁啊?”褐手人问。 “好多人,好多好多人。”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这想法可不像是跟着用主做事做了那么多年的人有的想法啊。” 灰手人问:“不该吗?” 褐手人道:“哪里有什么该不该的?如果不该,那我也不该。” “你也有这样的想法?”灰手人问。 (六千四百九十五)恰当 褐手人不希望被引到那些太沉重的话题上去,故意笑着说道:“我们之间这种小事嘛,我就说也要讲公平,不然多不好。” 灰手人道:“如果不在这个时候的这种小事情上这样讲公平,只是你认为不好吧。” “你认为好?”褐手人道,“还是说你认为没什么好或者不好?” 灰手人笑道:“我就没认为什么。” 褐手人道:“你认为没什么那就没什么吧,反正你一会儿一个说法,前后对照着看都未必能讲通。” 灰手人只是笑了笑,道:“然而你刚才想要说的,并不是这种小事。” “我想说什么啊?”褐手人道,“反正是你认为的,你怎么认为都好。”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就是把话题引向了小事。” “之前你不是也说过小事的公平的话题吗?”褐手人问,“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的。” “我是说过小事,但那是刚才了,后来的情况已经不同了。”灰手人道,“我之前说我刚才说的大事的公平,不仅仅包括对我,也不仅仅包括对你。你还问了我还包括对谁。我回答你,好多人,好多好多人。我们已经谈到大事的公平上了,我问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你却把话题说到小事上去。” 褐手人道:“搞那么清楚干什么?我有时候都说得乱七八糟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一定就是接着你的话题说的啊。” “刚才是谁说我一会儿一个说法,前后对照着看都未必能讲通的?”灰手人问。 “我啊。”褐手人道,“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习惯这样就行了,没必要搞得那么清楚。” 褐手人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希望如果两人谈话时再次有快要谈到沉重话题的迹象时,自己便可以利用所谓的“混乱”引开。 灰手人看出来褐手人是出于这个目的说那话的,便想:刚才我又没有再次说到时间话题上的迹象,也不是只要我说点别的可能显得沉重些的,都需要被引开吧? 然而褐手人认为一些听起来沉重的话题似乎是相通的,哪怕一时没想到某些关联,说着说着也有可能互相关联起来,于是认为自己那么说是恰当的。 灰手人在沉默了片刻子后说道:“如果那些大事都能公平,这会是个怎样的世界啊?” 褐手人故作轻松,笑道:“你这话也不像是跟着用主做了那么多年事的人说出来的。” 灰手人说:“的确不像,但我此刻就是这样想的。而且,我知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褐手人道:“这样想也不新鲜吧,可能有些别人也是这样想的啊。” “你遇到的多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经常跟我一起做事,还问我遇到的多不多。” 灰手人道:“我跟你一起为用主做事的时候,没遇到几个说到公平的。但你又说这样想也不新鲜,那我可就要问是不是你自己没跟我一起行动时遇到的多了。” (六千四百九十六)藏住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估计我没跟你一起行动的时候遇到的跟你没跟我一起行动的时候遇到的差不多。” “这还能估计?”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说是估计,又没说是推测,所以很可能我想的根本就不合理啊。” “不合理你还说出来?”灰手人笑道。 “如果不合理的话都不会被说出来,那么有太多话都不会被说出来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表明你认为这世上有好多话都是不合理的。” 褐手人道:“不用说我认为了吧?事实就是世上有好多话都是不合理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也是,就像刚才我们说的那个话题。” “什么话题?”褐手人道,“关于公平的话题吗?” “是啊。”灰手人笑道,“我想到了好多不公平的事。” 褐手人认为似乎沉重的话题谈起来了,但此次自己却没直接转移话题,只是道:“刚才就想到了吗?” 灰手人道:“是啊,不然的话,刚才我也不至于说那样的话题。然而你好像想说些别的。” 褐手人心想:原来我怎么想的根本就藏不住。 “藏不住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一惊,因为自己之前想到的“藏不住”三个字竟然就这样被灰手人说出来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很惊讶吗?” 褐手人道:“是啊。” “惊讶于什么啊?”灰手人道,“是惊讶于藏不住吗?” 褐手人道:“我觉得你已经知道了我惊讶于什么。”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又不是每次都能知道。” “按你这说法,有些东西,我是可以藏住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肯定有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刚才说的‘藏不住的’指的只是一部分我的想法了?” 灰手人笑道:“这不用说你也能知道吧?如果全部都知道了,那难以想象啊。” 褐手人笑道:“看来我这次藏住了。” “你藏住的是什么?”灰手人道,“已经可以告诉我了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是的,藏住的就是你说的‘藏不住’。” 灰手人道:“你是因为我说了‘藏不住’而惊讶的?” “是啊。”褐手人回答。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灰手人道,“这不是很普通的三个字?” 褐手人说:“并不普通啊。” 灰手人问:“有什么特别之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特别之处就在于,我刚才正好想到了这三个字,你说的话里就包含了这三个字。” “这足够特别吗?”灰手人笑着问,“以前用主想到的一些话,我们也是知道的啊。” 褐手人道:“能一样吗?” “反正都是知道啊。”灰手人道。 “区别可大了。”褐手人道,“我们能知道用主想到的一些话,跟用主平时对我们的训练有关系。而你知道我刚才想到的话可不是特意训练出来的啊。刚才的情况,就是那么自然出现的。” (六千四百九十七)互训 灰手人问褐手人:“说是自然发生的,跟训练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训练,谁训练谁啊?你训练我,还是我训练你啊?” 灰手人道:“为什么一定要是你训练我或者我训练你呢?就不能是别的吗?” 褐手人故意对灰手人说道:“别的还有什么啊?你该不会是想说你我互相训练吧?如果想说你我互相训练,那跟我说的你训练我或我训练你也不冲突,它们都是可以同时存在的啊。” 灰手人笑道:“哦,你又成心。”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是要成心啊。” 灰手人道:“你能说个不成心的吗?” 褐手人道:“不成心的啊,那就要涉及别人了。” “看下你是非常清楚我要说什么啊。”灰手人笑道。 “只是你认为我非常清楚啊。”褐手人道,“我还没说我是怎么想的呢,你怎么知道那么巧会跟你想的一样啊?” 灰手人道:“我没说我知道,但很快就能知道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怎么知道啊?你别告诉我你要用特殊本事啊。” “谁用特殊本事啊?”灰手人道,“现在这情况还谈什么特殊本事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才我想谈的是什么?” “就是跟我想法一致的那个。”灰手人道,“很直接。” “直接干什么?”褐手人问。 “你偏要让我说直接干什么?”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笑道,“当然,你如果让我说,我也不是不能说。” “又来来回回地说这个。算了,我直接说出来吧。”灰手人道,“就是我们直接说啊,把各自的想法说出来,对方听到了,就知道彼此是怎么想的了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说的要涉及的别人就是用主啊。” 褐手人笑道:“没错,就是用主。” 灰手人道:“你知道我具体是怎么想的吗?” “我认为,你想的就是我们曾经接受过用主那方面的训练,所以正好想到对方要说的几个字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是不是啊?”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啊?这样不很奇怪吗?” “不很奇怪。”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当然,肯定不是只有这些了。” “你还想说些什么啊?”灰手人问。 “不是我还想说些什么,而是我想到了你还想说些什么。”褐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还想说些什么呢?”灰手人故意笑着问。 褐手人道:“因为有些事就是那么明显。” 灰手人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就没仔细看。”褐手人道。 “那是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 “不看便知。”褐手人笑道。 “用了特殊本事了?”灰手人故意开玩笑道。 褐手人笑道:“用不着。” “到底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训练出来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不会是真的因为训练吧?” (六千四百九十八)说准 灰手人问:“你不会真的认为是因为互训吧?” “当然不是。”褐手人笑道。 “那是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不需要训练啊。”褐手人笑道,“而且跟用主无关。” 灰手人道:“你想说的是,本来你我之间可能就有某种联系,是不是?” 褐手人道:“你看,我都不用说,你就说出来了。” 灰手人笑道:“真是这个啊?” “对呀。”褐手人说,“是不是因为相关的话题我们讨论过,你认为我不可能说这个?” 灰手人道:“倒也没认为不可能。” “你问我‘真是这个啊?’的时候显得很吃惊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吃惊是因为没想到我能说准。” “可如果你认为这不是不可能的,你为什么没想到你能说准呢?”褐手人问。 “就是没想到。”灰手人道,“好像也没什么具体能解释清的原因。”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好吧,我就当你解释不清。” 灰手人笑道:“你是不是又在思考我们以前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的问题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到了这个上面?”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因为我想到了。” “因为你想到了,我就会想到?”褐手人问。 “听起来似乎没多少道理,但实际上是有道理的。”灰手人说。 “有什么道理?”褐手人问。 “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灰手人道。 “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也算道理?”褐手人问。 “当然了,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吗?”灰手人问。 “我似乎不该怀疑这个。”褐手人道。 “不,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如果你认为有可以怀疑的地方,就大胆地说出你怀疑什么。”灰手人笑道。 “还大胆地说出吗?”褐手人问。 “对比以前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对比以前,的确需要挺大的胆子才能说出来。以前我们可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的。” 灰手人故意笑道:“现在好像也不是啊。” 褐手人问:“怎么不是了?” 灰手人道:“有些话,也依然是不能随便说的。” “你就说了,又会怎样啊?”褐手人道,“你担心用主听到吗?用主如果听到,又能怎样啊?” 灰手人道:“我并不担心用主听到。”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担心谁听到啊?不会是我吧?我听到又能怎样啊?” “你是真想让我说出来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愣了愣,认为灰手人话里有话,道:“你不想说,是吗?” “并不是我不想说啊,我问的是你是不是真想让我说出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认为灰手人是知道自己在故意避开某些话题的,而灰手人这个时候这样问,大概就是因为在说话的时候,灰手人还要考虑褐手人的想法。 于是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都不知道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你没有那么迫切的愿望说出来,不说也可以。” (六千四百九十九)会是 灰手人故意问道:“如果我有迫切的愿望说出来呢?” 褐手人道:“你真有那么迫切的愿望吗?” 灰手人笑道:“我怎么听你的声音显得有点紧张啊?” 褐手人道:“是你认为的?” 灰手人道:“对呀,就是我认为的。” 褐手人笑道:“你认为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对不对?” 灰手人道:“但有时候会是事实啊,你也没告诉我这次你认为的是不是事实。” 褐手人道:“你认为我会说得那么明白吗?” “为什么不会啊?”灰手人笑道,“我真认为你会。” 褐手人道:“你想听我怎么说啊?” “我啊,你问这话是在想一会儿该怎么应对我吗?”灰手人开玩笑道。 褐手人说:“应对?对你也要说‘应对’吗?” “你是不是认为只有用主才需要被人应对啊?”灰手人道。 “倒也不是‘只有’。”褐手人道。 “但刚才那么说的时候,你还是仿佛看到了用主的影子,对不对?”灰手人道。 “的确如此。”褐手人说,“但这不表示每次你猜的我所想说的都是对的。” 灰手人道:“我可没说我每次都能猜对啊。” 褐手人笑道:“是。” 灰手人故意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刚才我猜的猜对了?” “你刚才猜的什么啊?”褐手人问。 “就是我听你的声音显得有点紧张,我猜到了紧张背后的原因。”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笑着说这话,但实际上也算是一本正经说的,对吗?” 灰手人道:“笑着说话但一本正经说话的情况肯定有,至于我这次是不是这情况,就不好说了。” 褐手人笑道:“你本来就是。” “这也是你认为的。”灰手人道。 “我知道,我认为的也不一定对,就像你认为的也不一定对一样。”褐手人道。 “如此着急地否定我猜对了,是不是就是跟刚才我说我听你的声音显得有点紧张有关系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你认为我的声音有点紧张。” “我说的是我听啊,我听你的声音显得有点紧张。”灰手人道。 “虽然你说了你‘听’,但也说了‘显得’。”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说显得,就是表明你说出的声音就是给我这种印象。” 褐手人道:“你看,是印象。” 灰手人道:“这印象应该距离事实很近。”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还是你认为的。” “我懂了。”灰手人道。 “懂什么了?”褐手人问。 “你刚才就是不想让我认为你已经紧张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如果一件事不是事实,但你认为是那样,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说的是如果一件事不是事实。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但还有别的可能性啊。就是一件事是事实,我又认为是那样,这种情况呢,就是我说的猜中了。”灰手人道。 “是有那种可能性啊。”褐手人说,“但我可没说这件事是那样的啊。” (六千五百)制造 灰手人笑了笑,对褐手人说:“你就是故意给我制造一种不是那么回事的印象,实际上呢,就是我说的猜中了。” 褐手人道:“我?制造你的印象?看来你是一定要这样说了?” 灰手人道:“我只是说到点上了。” “什么点啊?”褐手人问。 “就是你紧张的点啊。”灰手人道。 “紧张的这个点啊?说到这个点上是特别容易的事啊。”褐手人道,“你我以前也没少紧张吧?” “怎么容易啊?”灰手人道,“这段时间你不是好多都看开了,爱怎样怎样了,一些以前容易令你紧张的事,现在对你来说也不是容易令你紧张的事情了?” 褐手人道:“你认为你跟我的情况差不多吗?” “差不多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这段时间真是一直都不会紧张吗?” “你这话问得……”灰手人道,“你肯定都知道啊。” 褐手人笑道:“知道就不能问了吗?是不是话题又说回来了?” 灰手人道:“能。知道,也能问,问了以后,我也依然会回答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说你依然会回答,但我没见到你的答案。” 灰手人道:“这不是还没答呢吗?你这么着急啊?” “我不着急。”褐手人笑道。 褐手人想:只要别再引到我想躲避的话题上就好,什么时候回答都好。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着急,如果我一直拖延呢?” 褐手人心想:那正好啊。 褐手人笑道:“可以。” “还是不拖延了。”灰手人道,“直接告诉你吧,这段时间我一会儿紧张,一会儿不紧张的。你是不是这样呢?” “是啊。”褐手人道,“这就证明你我的情况非常相似啊。” “也有不相似的地方。”灰手人故意笑道。 “什么啊?”褐手人问。 “你紧张的原因,可能我没有啊。”灰手人道。 “我什么时候紧张,什么时候没紧张,如果你都没搞清楚的话,那么我紧张的原因,你就更不容易搞清楚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如果我搞清楚了,你却不知道我已经搞清楚了呢?” 褐手人笑道:“也有可能是你没搞清楚,而你自己却不知道你并没搞清楚。” 灰手人笑道:“你还在躲避。” 褐手人道:“你都说出这话了,还要笑着说。” 灰手人问:“说准了吧?” 褐手人笑道:“我躲避什么?躲避你?没必要啊。躲避用主?那也不至于,我现在还真不担心用主听见。” 灰手人突然严肃了下来,说道:“躲避跟时间有关的沉重的话题。” 褐手人沉默了。 “怎么了?”灰手人问,“就是被我说中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突然严肃下来要做什么?” “如果我要说的话里有‘沉重’两个字,我突然严肃下来,也并非不能理解的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嗯”了一声,“但你也太严肃了,而且,变得严肃,也太突然了。之前你还在笑。” (六千五百零一)要看 灰手人道:“在变得严肃之前是笑的,也是正常的吧?在变得严肃之前,就不能是笑着的?没这个道理吧?” 褐手人道:“你又是故意这样说的,我并没说不能是笑着的。” 灰手人笑道:“可你也的确对我这样的反应表现出不适应了。” 褐手人道:“你自然知道原因啊,这也许就是因突然出现的变化而出现的反应。如果你的变化并非来得那么突然的,那么我的反应也许就不是这个样子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不认为我变严肃变得那么突然也是可以理解的吗?” “自然是可以理解的。”褐手人道,“或许,正因为我能理解你为什么变严肃变得那么突然,我才更容易感到不适吧。” 灰手人道:“这又怎么说?” 褐手人说:“就是因为我有跟你差不多的感觉吧。” “你听我说‘躲避跟时间有关的沉重的话题’时也感受到了沉重?”灰手人问。 “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能感受到沉重的。”褐手人道,“你一说,好像又增加了沉重。。” 灰手人说:“我说还能增加?” “是令我的感受中增加了沉重。”褐手人道。 “也是,一个话题沉重与否本来也跟人的感受有些关系。”灰手人道。 “你说,有绝对意义上的沉重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想了想,道:“我认为不像有。” “我也这样认为。”褐手人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灰手人问。 “就说现在我们认为沉重的话题吧,如果换个人,你我之外的人,那个人会认为沉重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要看换谁了。” “你终于又笑了。”褐手人道。 “这跟我笑不笑有多大关系啊,回答问题啊。”灰手人道。 “关系很大啊。”褐手人道。 “哪里大?”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笑了,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什么东西?”灰手人问。 “我的感受。”褐手人道。 “那也只能说我终于又笑了跟你的感受有关系,不能说我终于又笑了跟要看换谁了有关系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间接关系,也是关系。”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有什么间接关系啊?” 褐手人道:“你想啊,你笑了,我的感受不一样了,我想到‘要看换谁了’的时候,想到的人也就不一样了。” 灰手人道:“有什么变化啊?我笑之前,你想到了谁啊?我笑之后,你又想到了谁?” 褐手人说:“你笑之前,我想到用主。你笑之后,我想到了那个人。” “想到那个人怎么了?影响什么了?”灰手人问。 “你看那个人此刻的表情啊。”褐手人道。 “没什么表情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对,就是那个人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令我想到了你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想到我那样子又怎样了?”灰手人道。 “然后又想到了你的一些别的。”褐手人说道。 (六千五百零二)删掉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什么别的啊?” 褐手人道:“很多方面啊,一个别的自然就都包含了。” 灰手人道:“想到了我的一些别的,又怎样呢?” “然后删掉那些,我想的就是你这个人本身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啊?还带删掉的?” “是啊。所以说你终于又笑了跟要看换谁了有关系。”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怎么就所以了?这说得通吗?” “说得通啊,都想到你了。”褐手人道,“这件事就可以从刚才我说过的‘你笑之后,我想到了那个人’变成‘你笑之后,我想到了你’,这是很明显能说得通的吧?” “明显吗?”灰手人笑道,“哪里明显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你认定不明显也没什么,不明显就不明显吧。不管是明显的还是不明显的,反正是可以讲通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最后你刚才说过的话,就变成前面是用主,后面是我了?” “对呀,你能说出这个,就表明你听得非常明白啊。能讲通的,大概就是容易被人听明白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能讲通的,大概就是容易被人听明白。但这不代表反过来说也是合理的啊。” “反过来说,你为什么要反过来说啊?”褐手人问。 “因为你表达出的意思,就是反过来说的。”灰手人道,“这个虽然我听明白了,但并不表明你那就一定是能讲通的。这就是反过来说,你刚才有这个意思,我自然会这样说。” 褐手人大笑道:“你还是听得如此细。” “这还用细听吗?都这么明显了。”灰手人道,“毕竟我也是跟着用主做了那么久事情的人,如果我连这个都听不出来,我以前会怎样啊?” 褐手人道:“但是,我刚才说的话里,还隐藏了别的问题啊。” “一猜你就是自己明明清楚,却故意这样说的。”灰手人道。 “我又不是试图蒙混过关。”褐手人道。 “既然没打算蒙混过关,为什么还表达出了反过来说的意思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想怎样说就怎样说啊。” 灰手人道:“那我可也想怎样说就怎样说了。” “原本就可以啊。”褐手人笑道,“你说,我都差不多猜到你要说的了。” “不管你有没有猜到,我都直接说,这次就是不想绕来绕去。”灰手人道,“你说我能说出这个,就表明我听得非常明白。你又跟我这么说:‘能讲通的,大概就是容易被人听明白吧。’我的确听明白了,但我听明白了可跟你说的‘容易’被人听明白不是一个意思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你说的就是这个。”褐手人道,“你听明白了,只是你自己能听明白,不代表别人也能听明白,既然目前只知道你一个人能听明白,那么就不能武断地说我说的东西是容易被人听明白的。” (六千五百零三)还笑 灰手人笑道:“想得真明白啊。” 褐手人说:“就算我不这么说,也是明白的。” “就算你没告诉我这个,我也知道你是想得明明白白的。”灰手人道。 “但你还是愿意听我说啊。”褐手人道,“是不是啊?” “但你还是愿意说啊。”灰手人笑道,“是不是啊?” 褐手人道:“你说是,我也说是。” 灰手人道:“要是我什么都不说,你也什么都不说?” “可以啊。”褐手人道,“那就要接下来说别的了。” 灰手人笑道:“那我还是说个‘是’吧。” “你那么担心说别的吗?”褐手人问。 “是你担心啊。”灰手人笑道。 “是我担心。”褐手人道,“但如果你也担心,这倒也不矛盾。” “我还真没那么担心。”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刚才我们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话题时,你都感到沉重了,不仅如此,你还担心引到其他沉重的话题上去。” 褐手人问:“后来算是引到了吗?” 灰手人道:“那要看你认不认为是引到了。我刚才那段话,你听了没再次回避,也算出乎我意料的。” 褐手人问道:“我要怎么回避?” 灰手人道:“你是想躲,但没躲开,是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怎么看出我想躲的?” “你想躲又不是这么一会儿刚开始的事。”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还笑。” “我理解你为什么想躲。”灰手人笑道。 “但你就一点也没有想躲的意思,是不是?”褐手人问。 “你看,刚才你说‘那就要接下来说别的了’之后,我紧跟着就说了‘那我还是说个“是”吧’,这还不够吗?”灰手人道,“这是不是就代表我想躲啊?” “可你后面说了别的。”褐手人道。 “后面说了什么,也不至于影响前面这个吧?”灰手人问。 “怎么不影响?”褐手人道,“后面你说:‘是你担心啊。’你都这么说了,就表示你所谓的想躲,原因就是我想躲。”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原因是不是你想躲不重要,反正结果是造成了,结果就是我想躲。” 褐手人道:“我刚才说的可是‘你所谓的想躲’啊。” 灰手人道:“不管你说的是什么,反正我也是想躲啊。” “我既然说‘你所谓的想躲’就表示我可不一定承认你那也算是想躲。”褐手人道。 “你承认不承认是一回事,我是不是想躲是另一回事。”灰手人道,“反正我认为我那是想躲,就够了。” 褐手人道:“刚才你那叫不想开启下一个话题吧?” “是啊。”灰手人道。 “真算想躲吗?”褐手人问。 “算啊。”灰手人笑道,“这在我看来还是不难理解的。毕竟如果开启下一个话题,就有可能说到沉重的话题上啊,所以不开启,其实就可以认为是想躲。” 褐手人道:“可是,我认为当时我们说的话题已经不是轻松的了。” (六千五百零四)只许 灰手人说:“啊?你这么想?” 褐手人说:“是啊,刚才都已经说到‘躲避’什么什么‘沉重的话题’了。” 灰手人道:“那是更早些时候的事情啊,不是过去了?” “你认为都说到那里了,能那么快过去吗?”褐手人问。 “这次可是你自己主动提的啊。”灰手人道。 “我不是没说全吗?”褐手人问,“我中间说的是‘什么什么’,你能听明白就行,我也不必说完整。” 灰手人故意笑道:“什么什么啊?” 褐手人道:“又来了。” 灰手人道:“你回答一下啊。” “怎么回答?”褐手人道,“你想听我回答什么啊?” “我就想听你回答‘什么什么’是什么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也故意笑道:“哦,好,我现在就回答你啊。‘什么什么’,就是‘什么’的意思。”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又来这样的?” 褐手人说:“只许你这样,不许我这样吗?” “谁说‘只许’了?”灰手人道。 “那我就这样回答了。”褐手人说,“我已经回答完毕。” 灰手人道:“行,我知道了。” “那你到底听明白没有啊?”褐手人问。 “听明白了啊。”灰手人道。 “要不要说一说你听明白什么了?”褐手人问。 “要啊,你想让我说,我就会说。至于我说的是不是令你满意,那可就不好预测了啊。”灰手人坏笑道。 褐手人道:“我都快知道你要怎么说了,那我也要听你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就是说躲避的是‘什么’沉重话题了。” 褐手人道:“果然如此。” “没看错吧?”灰手人道,“我就是这样说,你想到了吧?一定想到了。那你惊讶吗?不一定啊,不好说啊。是不是啊?” 褐手人道:“怎么不惊讶,怎么不好说?我还真没觉得不惊讶,不好说。” 灰手人笑道:“那你有什么感受啊,这个时候?” “就认为你又开始胡说了啊。”褐手人道。 “怎么胡说了啊?”灰手人道,“你说‘什么什么’就是‘什么’的意思,我就按照你说的理解啊。” 褐手人笑道:“那是因为你刚才那么问,我才那么说的。” “我要是不那么问呢?”灰手人问。 “那我有可能那么说,也有可能按照别的方式说,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褐手人道。 “另一种?”灰手人道,“是根本不说吗?” 褐手人笑道;“对呀。毕竟你说的是‘不那么问’,也没说是问还是不问。如果‘不那么问’只是表示你问的方式不一样,那我可能就以不同的方式回答了。但如果‘不那么问’表示你根本就不问,那我连回答都不会回答了啊。” 灰手人笑道:“分析得还挺细啊。” 褐手人道:“不细行吗?那么久我是怎样过来的?如果不细的话,我现在会怎样啊?我有现在吗?” 灰手人道:“但你刚才回答的好像不是很有道理啊。” (六千五百零五)人组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怎么就没道理了?我回答个东西,你说没道理就没道理吗?” 灰手人笑着说:“你看,我还没说呢,你就这样。” 褐手人道:“反正等你说出来之后,我也会是这样的啊,晚这样还不如早这样。” “早这样有什么好处吗?”灰手人笑道,“先发制人?” “好处就是早本身。先发是真的,制人就算了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此刻应该是对制人没什么兴趣的?” 褐手人说:“一点兴趣都没有。制什么制啊?还不如制我自己。”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制你自己不也算制人吗?” 褐手人笑道:“哦?这样啊?也是。那我就制以前的自己了。” “那就变成‘制工具’了吗?”灰手人问。 “对,起码不是制人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可你以前也是‘工具’性质的人吧?” 褐手人道:“不,已经直接被我归为工具了。” “跟人没关系了?”灰手人道。 “虽说不能算是没关系,但若是硬让我分组的话,我认为以前的我可以脱离‘人组’。”褐手人道。 “以前的我也脱离‘人组’了。”灰手人道。 “不一定,看你自己要怎样分组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当然就用你的分组啊。” “不一定。”褐手人故意笑道。 “我都不能参加你分的组啊?”灰手人道,“这太过分了吧?” 褐手人道:“什么能参加不能参加的啊?” 灰手人道:“你这意思,不就是我不能参加吗?” 褐手人笑道:“我可没这个意思,都是你想象出来的。再说,能不能参加我的分组,这事是我能控制的吗?” “怎么不是你能控制的呢?”灰手人笑道,“只要你说一句谁不算,被你说了‘不算’的那个人就不能参加你的分组了啊。” 褐手人说:“即使如此,也影响不了那个人实际上算不算某组的人。” “你这次说的组,是人们普遍所认为的组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沉默片刻,道:“普遍所认为的组。” “你重复我说过的话干什么?”灰手人道。 “就算你认为某种人属于‘人组’,我也那样认为,也不能代表别人也那样认为。”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能听懂你说的意思。” 褐手人说:“嗯,那应该就是你所理解的那样。” 灰手人看了一眼那个人,对褐手人说:“你要是问那个人,就能搞清楚一些情况。” 褐手人道:“出去问个铁仓人,问蓝甲人能不能分到‘人组’,可以试试。” 灰手人问:“这还是别试了,也没这个必要,好像平时听得少了似的。” “还是不说这个了。”褐手人道,“你之前说我刚才回答的好像不是很有道理,到底哪句没道理啊?” 灰手人笑道:“‘什么什么’,就是‘什么’的意思。” 褐手人道:“怎么会是这句?这句有什么问题?” (六千五百零六)试我 “你怎么会说一个‘什么’跟两个‘什么’是一样的呢?”灰手人问。 “我可没说是一样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但你说的是‘就是’啊。” “说‘就是’也不表示完全一样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好像也是。按照用主的意思,‘就是’有时还真不能代表完全一样。”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干嘛非得强调按照用主的意思啊?” “如果不按照用主的意思,那么很多人说说的‘就是’其实就表示前后一样啊。”灰手人道。 “不能说完全一样。”褐手人道。 灰手人“哦?”了一声。 “也有可能表示前面的属于后面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是,你这样说也没问题,但是你刚才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褐手人笑道:“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灰手人道:“你刚才说的,就是前后完全一样。” “你已经一口咬定我说的意思是前后完全一样,那你就按这个说下去吧。”褐手人笑道,“你是认为一个‘什么’跟两个‘什么’不完全一样,对吧?” “对呀。”灰手人道。 “别告诉我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什么’的数量不同,一个是一个‘什么’,而另一个是两个‘什么’。”褐手人说。 灰手人看着褐手人大笑道:“数量的确不同。” “啊?”褐手人道,“不会真是要说这个吧?” “这个就是算不同,我没说错吧?”灰手人问。 “那倒是啊,的确不同,我可没法反驳这个。”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道:“你该不会认为我之前想要说的就是这个吧?” “没认为。”褐手人道。 “既然没认为,你刚才为什么还那么吃惊地‘啊?’上一声啊?”灰手人问。 “没认为,也可以有那样的表现,然后听你说什么。”褐手人道。 “你这算是故意出现那种表现,试试我吗?”灰手人问。 “你可以这样理解。”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为什么要试我啊?” 褐手人笑道:“没为什么,就是觉得好玩啊。” “那还挺不错的。”灰手人笑道,“你这个答案,我喜欢。” 褐手人问:“有什么好喜欢的?” “好玩,因感到好玩而做事,此刻的我,就是喜欢。”灰手人道。 “哪怕我做了也没什么用,甚至会令别人感到奇怪,你也会喜欢?”褐手人问。 “喜欢。”灰手人道,“我就是喜欢这样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也喜欢。你现在要不要说你是怎么理解‘什么’和”‘什么什么’的区别的?” 灰手人笑道:“说是可以的,其实我的理解可能并不合理啊。” 褐手人笑道:“你还没说你的理解,就先说了可能并不合理?” “在说出一句话之前,心里有数,也属于正常的吧?”灰手人问。 “那倒是。”褐手人道,“尤其我们这种人,以前经常要预先想好。” (六千五百零七)带偏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所以说我们平时是‘应对’用主还是挺有道理的。” 褐手人道:“以前我们是没办法,现在你还是在说一句话之前心里有数吗?” “这次算是吧。”灰手人道。 “有这个必要吗?”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这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啊。”灰手人笑道,“就算是有必要的,我也不一定做到了;就算是没必要的,我也有可能做到。” 褐手人故意笑道:“哦?也就是说,你也认为没必要吗?” “我根本就没说有没有必要啊。”灰手人笑道,“我只是在举例子啊,你怎么这样说?” “你想得可真清楚,我故意想要带偏都没做到啊。”褐手人笑道。 “你为什么要故意带偏?”灰手人问。 “因为好玩啊。”褐手人笑道。 “又是因为好玩?”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对呀,你不是喜欢我这样做吗?” “的确很喜欢。”灰手人道,“那你猜我喜不喜欢你故意尝试带偏?” 褐手人道:“别告诉我其实你并不喜欢啊。” 灰手人故意一本正经地说:“你不希望我说我不喜欢?” “倒也不至于。”褐手人道,“其实你说哪个都可以,我是希望你怎样想就怎样说,坦诚地说出来。” 灰手人笑道:“那当然是喜欢了。” “哦?”褐手人道,“你喜欢我故意尝试带偏啊?那还挺有意思的。” “你能理解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了笑,没立即回答灰手人的问题,而是说道:“你为什么喜欢我故意尝试带偏啊?” 灰手人笑道:“因为好玩啊。” 褐手人道:“哦,我自然是理解的。” “还要等我说出因为好玩之后你才说你理解。”灰手人笑道。 “什么时候说出自己理解,不代表是那个时候才理解的啊。”褐手人道。 “哦,这么说来,是之前就已经理解了,就等我说出那话,然后你再说出你理解?”灰手人问。 “这样是不是可以的啊?”褐手人问。 “没什么不可以。”灰手人笑道。 “你说这话显得好反常啊。”褐手人笑道。 “当然反常了,怎么能说‘没什么不可以’这样的话啊?”灰手人道,“按照以前那样,明明是有太多太多都是不可以的,在某些关键时刻,甚至是不可以的比可以的还要多。” 褐手人道:“就是这样啊。” “如果刚才我不说因为好玩,你还会不会告诉我你是理解的呢?”灰手人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啊?”灰手人道,“既然之前就理解了,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就有可能不告诉我你理解了吗?” “有可能啊,我可没说绝对的。”褐手人道,“什么都有可能,不是吗?” 灰手人道:“你该不会是担心你上一刻还能理解,下一刻又不理解了吧?” 褐手人故意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你到底有没有这种担心?”灰手人问。 “没有啊。”褐手人道。 (六千五百零八)奇招 灰手人笑道:“万一有突然担心起来怎么办啊?” 褐手人道:“你能不能给我说些突然发生的好事啊?” “担心起来,不能算好事吗?”灰手人问。 “你要是说担心起来不算坏事,我认为是可以的。算好事?”褐手人道,“我不知道担心的好处在哪里啊。” “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灰手人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 褐手人道:“你又要放出什么奇招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能放什么奇招啊?这不就是很正常的?” “我以为你要说说‘担心’给人带来的好处。”褐手人道。 “你又‘以为’对了。”灰手人笑道。 “真是这个啊?”褐手人道,“那我一定要听听‘担心’会给人带来什么好处了。” “‘担心’并非一定能给人带来好处的。”灰手人道。 “你就是要这样说的?”褐手人道,“你不是说我‘以为’对了吗?” “我是要这样说的,但我也不是只说这个啊,我还会说别的。”灰手人笑道。 “说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们以前做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 还没说完,灰手人就停了一下,又对褐手人说:“说以前,会不会令你感到太奇怪?” 褐手人笑道:“我这还等着你听后面的呢,怎么就这样了?” “因为我突然停下来,你感到奇怪?”灰手人道,“我以为我提到我们以前做那种性质的工具时,你会感到奇怪。” “我还没说呢啊,没说我感到奇怪啊。”褐手人道。 “那我就当你没感到奇怪吧。”灰手人道。 “不能这样当啊。”褐手人笑道。 “怎么不能了?”灰手人问。 “没说我感到奇怪,不代表我没感到奇怪啊。”褐手人笑道。 “你又这样。”灰手人道,“逗我玩是吧?” 褐手人道:“是。” “因为什么?”灰手人问。 “你怎么那么喜欢问原因了?”褐手人问。 “就是想听听你这原因是不是我想的那个原因。”灰手人道。 “是。”褐手人道。 “你没说呢,我也还没说呢啊,怎么就这样下结论?”灰手人问。 “你就想说我是因为好玩,所以逗你玩。”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大笑。 “笑什么?”褐手人道,“嘲笑我说错了吗?” “当然不是嘲笑。”灰手人笑道,“你能往嘲笑上想,也是够新鲜的。” “那我就当你是因为我说对了而笑的了。”褐手人道。 “其实你刚才在说‘嘲笑我说错了吗?’的时候,想的就是因为你说对了,我才笑的。”灰手人笑道。 “对呀。”褐手人道,“你又非常清楚。” “那你刚才到底有没有感到奇怪啊?”灰手人问。 “还真感到奇怪了。”褐手人笑道。 “哪里奇怪啊?”灰手人问。 “我这次说的奇怪,可能跟我平时说的奇怪不大一样。”褐手人笑道。 “这次的‘奇怪’的意思是你编出来的?”灰手人问。 (六千五百零九)气急 褐手人笑道:“怎么算编出来的?” 灰手人道:“你都说了我这次说的奇怪,可能跟我平时说的奇怪不大一样。” “可我只是说跟我平时说的不大一样,并没说跟别人说的不大一样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哦,这样解释也可以?” 褐手人说:“反正我认为是可以的。这次说的奇怪意思真的很特别啊。” 灰手人笑道:“怎么个特别法?”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因为这次我说的‘奇怪’的‘奇’跟‘奇招’的‘奇’差不多。” 灰手人道:“再说具体些好不好?” “好啊。”褐手人道,“刚才你说‘我们以前做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没说完就停了,这个就很‘奇’了。” 灰手人笑道:“有什么奇的?说着说着想到了别的,直接问了就是了。” 褐手人道:“在我看来,你是要放‘奇招’啊。” 灰手人“啊?”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一停就是要放奇招?” 褐手人笑道:“这么想,也不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吧。你想啊,某个人在跟别人打斗的过程中,要放奇招之前,是不是会先退一退,看起来就像停下来了一样?” 灰手人道:“你让我想起那个敢跟用主直接对抗的人了。” 褐手人道:“那个人的确挺厉害的。” 灰手人道:“不仅法术厉害,而且武功高强。” 褐手人说:“然而我们用主使用的法术,那个人不去用。” 灰手人道:“是啊,她明明会。” 褐手人道:“好像那种法术就是那些方士认为不该用的吧?” 灰手人说:“对,没错,不然的话,我们用主未必是她的对手啊。” 褐手人笑道:“那次的事,现在想想,似乎有些好笑。” 灰手人道:“你认为后来用主有些狼狈吗?” “是啊。”褐手人道,“用主也没想到碰到那么厉害的方士。” 灰手人道:“那次用主没让我们做跟她正面对抗的事情。如果有那样的任务,实在不好。” 褐手人说:“你不愿意跟她对抗?” 灰手人笑道:“我此刻的想法是不愿意的。” “当时呢?”褐手人问。 “当时谁会想那么多啊?”灰手人问。 “也是。”褐手人道,“当时用主没让我们跟她正面对抗,是因为我们有别的任务要做啊。” “是。”灰手人说,“如果我们不做哪些任务,用主自己都没法跟她正面对抗。” 褐手人道:“用主那次气急败坏的。”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会这样说用主?” “听着新鲜吧?”褐手人问。 “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灰手人问。 “是说给你听的,但也不能算是故意说的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以前肯定是不敢说用主‘气急败坏’的。” 褐手人笑道:“今天我们说的好多话,都是我们以前不敢说的啊。就算我不说‘气急败坏’,我拆开说,你看用主当时是不是‘气急’?” (六千五百一十)想忘 “哦,只说前面的‘气急’,我回忆一下啊。”灰手人笑道。 “还用回忆?”褐手人问。 “毕竟日子过去久了。”灰手人道。 “你竟然会说日子过去久了。”褐手人说。 “你该不会连我这么说也认为特别新鲜吧?”灰手人问。 “有点新鲜。”褐手人道。 “新鲜在哪里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就新鲜在,你说过去久了本身啊。” “要不要解释一下?灰手人问。 “解释什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解释你为什么会听到我说过去久了就认为新鲜啊。” 褐手人道:“这种情况下,你认为过去得不够久会显得更平常吧?” 灰手人道:“为什么这样说?” “你知道吧?”褐手人道,“算了,我还是直说吧。” “嗯,就直说。”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显然不喜欢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的那些日子,对不对?” 灰手人道:“是啊。” 褐手人道:“对于不喜欢的日子,是不是想忘?” 灰手人说:“你呢?” 褐手人道:“这说你呢,你问我干嘛?你是不是想忘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想忘,我就想忘啊。” 褐手人说道:“为什么一定要说我呢?” “就是想听你说啊。”灰手人道。 “哦,你想听,我就想说。”褐手人道,“我肯定是想忘的。现在能说你了吗?” 灰手人笑道:“都说了你,还需要说我吗?一样的。” 褐手人道:“你偏偏要听了我说的,才说一样。就是不肯自己主动说,是不是?” 灰手人笑着说:“反正也不影响什么,是这样吧?” 褐手人道:“是,那我就继续说了。” “继续。”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想忘的,就容易给人一种离现在太近的感受。” 灰手人道:“为什么?” “你先说是不是这样啊。”褐手人道。 “为了听你说出为什么,我会先告诉你是这样的。”灰手人道,“接下来你可以解释为什么了。” “我的解释只是我自己的理解。”褐手人道,“是不是真这样我也不确定啊。” “说你自己的理解就行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一般情况下,距离一件事发生的时间越远,人越容易忘记那件事,是不是?” 灰手人道:“嗯,你继续说吧。这个我先不反驳了。” “怎么想到反驳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有些事,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有些事我也记得清楚。”褐手人道,“但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下。” “你继续说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当然我说的越远,就是时间越靠后的意思了。” 灰手人说:“知道。” “对于想忘的事,人就会希望时间快些过,也就是,在更早的时间离那个时间更远一些。”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然后呢?” “人希望时间快些过的时候,是不是更容易感到时间过得慢啊?”褐手人问。 (六千五百一十一)姑且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姑且就算是吧。” 褐手人问:“莫非这个你有不一样的看法?” 灰手人道:“目前还没有不一样的看法。”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你说什么姑且就算是?” 灰手人笑道:“因为我还没想啊。” “没来得及想?”褐手人问。 “是啊,根本就没来得及想。”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你现在要不要赶紧想一想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现在想什么?” “人希望时间快些过的时候,是不是更容易感到时间过得慢啊?”褐手人道,“我就好奇,我们正在说这个呢,你还问我现在想什么。” 灰手人笑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又说什么我没想到的!” 褐手人道:“这个是你想到了的吧?” “是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同意不同意吧?” 灰手人笑道:“想了一下,目前我是同意的。” “哦,只限目前啊?”褐手人问。 “反正目前是。”灰手人笑道。 “下一刻会变?”褐手人问。 灰手人故意对褐手人说:“不好说哦。” 褐手人问:“这有什么好变的啊?” “那我问你,以前你经历的一些变化,是你预料到的吗?”灰手人问。 “不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不就行了。” “那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怎么不一样了?”灰手人问。 “我认为你说的以前,就是我在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可以这样认为啊。” “那个时候预料不到,会不会正是因为我是那种性质的工具?”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要是这样认为,那好像是可以的。” 褐手人道:“当然是可以的,可现在我不是那种性质的工具了,自然就不一样了啊。” “好像也说得通。”灰手人道,“那你是预料到我的想法变了还是没变啊?” 褐手人问:“现在就要预料吗?” 灰手人道:“都不是现在预料的事了。” “是什么?”褐手人道,“什么时候预料的事啊?” 灰手人笑道:“当然是刚才预料到啊。” 褐手人说:“刚才我们在说话啊。” “说话的时候不能预料一下吗?”灰手人道,“如果是用主让你一边说话,一边预料,你能不能做到啊?” “你又扯上用主了。”褐手人道。 “就说你能不能做到吧。”灰手人笑道。 “能。”褐手人道。 “对呀,那刚才你有没有预料到。”灰手人笑着问。 “你这就讲不通了。”褐手人道,“我说话的时候能预料到是一回事,我刚才说话的时候有没有预料是另一回事啊。你想混淆起来吗?” 灰手人笑道:“你还是这么清楚。” 褐手人说:“这要是都不清楚,以前用主会把我怎样啊?” “以前用主会把你怎样?”灰手人道,“这个还是不要多说了吧。” 褐手人道:“对呀。我也不想说这个了。” (六千五百一十二)变来 灰手人道:“也就是说,你刚才并没预料我变没变,对吧?” “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现在预料一下,行不行?” “行啊。”褐手人道,“我预料你不会变。” 灰手人问:“就这么肯定?” “对,非常肯定。”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是因为我猜对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别的?” “别的什么啊?”褐手人问。 “就是因为不打算继续说了?”灰手人问。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褐手人道,“你是内心有了什么想法,还是本来没什么,故意这样的?” “都有可能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那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灰手人问。 “就是故意的。”褐手人道。 “我故意干什么了?”灰手人问。 “故意逗我玩啊。”褐手人笑道。 “你猜是因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承认你故意逗我玩了?” “承认了。”灰手人道。 “那我更敢说你为什么要故意逗我玩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因为你认为好玩啊。” 灰手人道:“我哑口无言。” “为什么呢?”褐手人道,“你是内心有了什么想法,还是本来没什么,故意这样的?” 灰手人大笑道:“还少一句。” “少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前面要问:‘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褐手人道:“就为了跟我刚才的一模一样吗?” “对呀。”灰手人道,“说的话一样,这样重复的意思更为明显。” 褐手人笑道:“谁告诉你我一定要重复的?” “我看你就是想要重复啊。”灰手人笑道。 “从哪里看出来的?”褐手人问。 “从你已有的行为看出来的。”灰手人道。 “已有什么行为啊?”褐手人问。 “重复的行为啊。”灰手人道,“如果你真不想重复,你会重复后面那部分吗?‘你是内心有了什么想法,还是本来没什么,故意这样的?’这话也不短了,你还说得跟上一次一字不差的,这是不是注意表明你就是想要重复呢?” 褐手人笑了笑道:“我先不回答你这个。我想问你,是不是你以前已有的行为,都是你想有的行为呢?” 灰手人笑道:“一猜你就来这套。” “又在你预想范围内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是啊,我都想好怎么回答你了。” 褐手人道:“你要怎么说呢?” 灰手人笑道:“怎么想就怎么说。” 褐手人故意笑道:“‘说’也是一种行为吧?” 灰手人道:“问这个干什么?” 褐手人道:“我倒是想看看这一次,你‘说’之后,已有的‘说’这个行为是不是你想有的行为。” 灰手人笑道:“还带这样的呢?这行为还没出现呢,你就开始这么说了。” “‘已有’的行为就是从没出现的行为变来的。”褐手人道,“是不是这样?” (六千五百一十三)好细 灰手人笑道:“差不多吧。” “你看,这么明确的,你都说差不多。”褐手人道,“哦,还不止是说差不多,还加了个‘吧’。” “加了个‘吧’怎么了?”灰手人笑道,“其实那也不算加,就是说了的时候带出来的‘吧’啊。” 褐手人道:“不管是‘加’了个‘吧’还是‘带’了个‘吧’,反正都增加了那句话的不确定性。” 灰手人笑道:“这么清楚,好细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怎么算细啊?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在我们这种以前当那种性质的工具的人看来,应该算是正常的,但在其他人看来,可就不一定了啊。”灰手人道。 “其他人?”褐手人道,“又说到了其他人,怎样的算其他人啊?” 灰手人笑道:“你和我之外的,全都算我说的其他人啊。” “比如?”褐手人道。 “你一定要让我举一个例子吗?”灰手人问。 “不是一定要让你举一个例子。”褐手人笑道。 “那是什么就?”灰手人问。 “我想让你举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例子。”褐手人道。 “你还玩起这个来了。”灰手人道。 “玩这个也没什么新鲜的吧?”褐手人问。 “嗯,的确算不上新鲜。”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还没回答啊。” “你这次怎么不问我想不想回答啊?”灰手人问。 “着什么急啊?”褐手人问。 “哦,还没开始问,是吗?”灰手人问。 “如果我想问,我随时可以问。”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到现在了,你还是没问,是不是表示你就不想问啊?” “要是我这个时候突然问出来呢?”褐手人问。 “我也不会认为多新鲜。”灰手人道。 “哦,这样啊,既然没法给你新鲜感,我还是不问了。”褐手人道。 “这一刻没法给我新鲜感,不代表下一刻不能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以现在的情况为判断依据,自然就不问了。” 灰手人笑着问:“你还想不想让我举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例子啊?” 褐手人道:“我都不问你了,你还问我想不想?” “是啊。”灰手人道,“我问不问你不是以你问不问我为前提的。” 褐手人笑道:“这样啊,那我不赶紧回答好像都不大合适了,你这么会考虑我的感受。” 灰手人道:“你就回答啊。” 褐手人笑道:“我想问问,这一刻如果我突然问出你想不想回答,能不能给你新鲜感啊?” “怎么真的问我啊?”灰手人问。 “就是要考虑你的感受。”褐手人道,“问你想不想回答,本身就是由于考虑了你的感受,后面又问能不能给你新鲜感,是又考虑了你对突然听到我问这件事的感受。” 灰手人笑道:“还考虑了我双重感受啊?” 褐手人道:“是啊,你会不会告诉我都无所谓啊。” “我告诉你我想回答。”灰手人道,“也能给我新鲜感。” (六千五百一十四)会忘 褐手人道:“我们刚才在说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灰手人道,“用主气急败坏的事。” “你一下子就跳到那里了?”褐手人问。 “还用一下子?”灰手人道,“如果连这个都记不住,我之前怎么给用主做事做那么久的?” “有时候我就会忘。”褐手人道。 “会忘什么?”灰手人问。 “会忘之前在说什么。”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这样说,我认为我也是这样的,会忘。” 褐手人说:“起码你这次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次是你问的这个问题啊。”灰手人道。 “跟谁问有关系吗?”褐手人道。 “我说‘这次是你问的这个问题啊’时强调的不是‘你问的’,而是‘这个问题’。”灰手人故意笑道,“我这样说,是不是足够清楚了?” 褐手人道:“足够清楚了。” “你怎么有这样的反应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认为我应该出现怎样的反应啊?” 灰手人道:“你听出我是故意那样说的吗?” 褐手人笑道:“听出来了啊。” “因为听出来了,所以有那样的反应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如果我不是开玩笑呢?”灰手人问。 “说不定我的感受就不会那么好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你还故意说了一下你强调的不是我问的。”褐手人道,“本来你直接强调‘这个问题’就可以了,前面部分在我看来没什么必要。当然,我看出你是开玩笑的了。既然是开玩笑,前面部分就非常有必要了,不然没这个效果啊。” 灰手人道:“你认为我想达到怎样的效果?” “就是好玩。”褐手人道。 “靠什么来形成好玩的效果?”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反差。” 灰手人道:“你怎么知道的?” 褐手人笑道:“这段时间,你总是说因为我怎样,你就怎样怎样的,搞得我一听就感受到你是陷在那种模式里的。这次倒好,你来了个反差,还特意说这次你强调的不是我问的,就给了我一种‘是不是我问的并不是主要影响因素’的印象。这造成了一种你好像跳出了那种模式的效果。当然,你是在开玩笑,很明显。” “你是不是认为我很难跳出那种模式啊?”灰手人又故意问。 “从刚才你拿这个开玩笑看,你应该是很难跳出那种模式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其实我现在想想,我这个玩笑似乎也没那么好笑啊。” 褐手人说:“好笑与不好笑,是不是听的人说了算?” “你说了算?”灰手人问。 “不一定是我。”褐手人道,“你在开玩笑的时候,对着谁开的玩笑,好不好笑谁说了算吧?” “似乎倒是可以说,是否好笑,这个效果怎样,的确是听我开玩笑的那个人说了算的。”灰手人道,“当然,我也可以说成我说了算。” (六千五百一十五)常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嗯,你的确可以说成你说了算。”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了笑,道:“但是,效果什么的,还真不是我说怎样就表示已经达到了怎样的。” 褐手人道:“但你依然可以随便说啊。” “我随便说,但与实际情况不符合,这样的话,我说的意义还大吗?”灰手人问。 “大不大都可以。你说了,这就行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没那么多为什么额,我就这样认为。”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道,“你这回答,也不算按常理来的啊。” 褐手人说:“的确没按常理来。如果我按常理来,你就可以说我依然陷在某种模式里了。” 灰手人问:“你此刻不喜欢听我说这样的话了吗?” 褐手人道:“没这样说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说如果你按常理来,我就可以说你依然陷在某种模式里。你没按常理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是不是可以推断你不喜欢听我说这样的话了?” 褐手人笑道:“不可以啊,你怎么会这样想?” “毕竟你也没告诉我你自己是怎样想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只是还没说啊,现在说不就行了?我只是想要来些不一样的。” 灰手人道:“不一样的,就是不会令我说出你陷在某种模式里的话的?” 褐手人笑道:“正好是这样啊。” 灰手人说:“是不是还可以推断你不喜欢听我说这样的话了?” 褐手人道:“当然不是啊。不是不喜欢听你说我陷在某种模式里,而是只是想来这样一次跟之前不同的。这不同的,正好会令你不会说我陷在某种模式里的话啊。” “只是巧合吗?”灰手人故意问。 褐手人说:“你可以这样认为。” “我才不信会那么巧。”灰手人道。 “我就是临时说一次正好不会使你说我陷在某种模式里的话。”褐手人道,“这样理解可以了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其实我还没说得非常具体。” “你可以说个具体的。”褐手人道。 “你知道我想说的具体的就是哪方面的吗?”灰手人问。 “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先说你猜的,还是我先说我的想法?” “为什么经常会来一遍关于先后的游戏?”褐手人问。 “游戏吗?”灰手人问。 “我已经当成游戏了。”褐手人道,“不然要当成什么呢?” “暗语。”灰手人笑道。 “这怎么会当成暗语啊?”褐手人问。 “每次说起对方是怎样想的这种时候,一说先后,就表现出了你我的默契。”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表现了默契,就算暗语了?” “说暗语的和听暗语的,不是需要默契的吗?”灰手人问。 “咱们这个暗语有什么意义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似乎本来也没多大意义,而且这暗语好像也没什么用途啊。” (六千五百一十六)恒久 灰手人笑道:“似乎本来也没多大意义,而且这暗语好像也没什么用途啊。” 褐手人道:“用途有没有不知道,但作用还是有些的。” “有用途,有作用,也不一定就算有意义,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吧?好像有用途的多了,能算有意义的,好像没那么多?” 灰手人道:“本来也不是需要什么都有意义的。” 褐手人问:“你是怎样说出这话的?” “想到了,就说了啊,还需要怎样?”灰手人笑着问。 “想到就说?”褐手人道,“这本身就不大平常啊。” “我们这段时间也没少做不那么平常的事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不是都快把‘不平常’当成‘平常’了?” “有点这个意思了。”灰手人道,“反正‘不平常’和‘平常’本来就不是恒久不变的。” “是啊,仔细想想,本来就是这个道理,但为什么在不少人看来,‘平常’和‘不平常’之间就好像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一样,恒久固定,连相互转化的可能性都没那么大呢?”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很多是习以为常吧?” 褐手人道:“不问原因?” “来不及思考?”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好像也没那么简单。” “我也认为没那么简单。”灰手人道,“你说‘平常’和‘不平常’还算是没那么尖锐的,要是说另一个词,效果就不一样了。” “我知道你想的是‘正常’跟‘不正常’是不是?”褐手人问。 “你连这也知道?”灰手人问。 “吃惊吗?”褐手人道,“不算吃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看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多吃惊一样。” “‘正常’和‘不正常’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说了,还真不至于。”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此刻在思考我们谈论这个到底有没有意义,如果有意义是什么。” 褐手人道:“有意义吧。” “是不是很多事在你看来都是有意义的。”灰手人道。 “是啊,有意义的事太多了。”褐手人道。 “你会在很多事上特意寻找意义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现在不算这样,但以前算。” “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当然是那时候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啊。”褐手人道。 “嗯,我那个时候也没少特意寻找意义,准确说,是刻意寻找意义。”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也是‘刻意’寻找意义。 灰手人道:“按道理说,那时候我是那种性质的工具啊,一个工具,刻意寻找意义,听起来也是有些古怪的。” “细想,倒也不古怪。”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又想到了什么?” 褐手人说:“我那时候刻意寻找意义,有可能恰恰是因为我是用主的那种性质的工具。” 灰手人听了褐手人的话,认真思考了起来,“嗯”了一声。 (六千五百一十七)刻意 褐手人问:“你认同这种说法?” “是的。”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还没说完?” “我刚才是想补充一下的,还没来得及说。”褐手人笑道。 “那你现在赶紧补充啊。”灰手人道。 “嗯。不是说我现在就不问意义了,哪怕是这段时间,我也没少问关于意义的事情,只是这段时间,我好像是自然去问的,而不是刻意去找的。我自认为区别挺大的。”褐手人道。 “有道理。”灰手人道。 “我说了什么啊?”褐手人道,“这你就说有道理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也这样啊,这段时间我也好像是自然去问的,不是刻意去找意义的。” 褐手人故意笑着说:“我又想,我现在这样自然地问意义,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我以前刻意找意义习惯在延续。” 灰手人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啊?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我现在就是自然问意义的,不管这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刻意找意义的习惯在延续,我现在自然问意义的时候,感受跟以前比起来也是不一样的。” 褐手人问:“怎么不一样?” 灰手人稍稍想了一下,回答:“以前刻意找,我算是煞费苦心地找。” “你只是‘煞费苦心’?”褐手人问。 “这还不够吗?”灰手人道,“我以前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连刻意寻找意义都‘煞费苦心’了。” 褐手人笑道:“如果说你是‘煞费苦心’,我可以算是‘绞尽脑汁’了。” 灰手人笑问:“这么难吗?” “是啊。”褐手人笑道,“其实对于作为那种性质的工具时的我来说,难的并不是找到做某些事的意义,而是找到适合往出说给用主听的意义。”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好像说到很重要的问题上了。” 褐手人笑道:“你也认为有道理吗?” “有道理啊。”灰手人道,“有些事啊,若不是为了应付用主,我又何必‘煞费苦心’地刻意找意义?”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在那些你单独跟用主一起做事的日子里,用主也没少单独问你做什么事的意义吗?” “是的。”灰手人道,“没少问。你说了‘也’,是不是表示用主以前也没少问你啊?” 褐手人道:“是啊。用主问你的时候,你想答吗?” “说真的,没考虑想不想答。”灰手人道。 “跳过考虑想不想答这一步,直接去考虑该怎样回答用主了,是不是这样?”褐手人问。 “是啊,完全被你说中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刚才你还把你和我分着说。” “是你把你和我分着说啊。”灰手人道。 “我们都分着说了。”褐手人道。 “是啊,是再次分着说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为什么分着说?” “你问我啊?”灰手人道,“问你自己还不够吗?” 褐手人笑道:“刚才那段时间,我在说我自己是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有些不想把你也带上。” (六千五百一十八)自发 “我也是这样啊。”灰手人道。 “都在差不多的那段时间?”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你我都不是因为受别人影响而出现这种情况的,那就是恰巧在同一时间自发的?” 褐手人笑道:“我的确这样想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是真正的‘自发’吗?” 褐手人用有些严肃的语气问:“你是不是想说,所谓的自发,有可能也是受环境影响的?” “差不多吧。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反正这段时间,可能我们有的行为不一定是我们能决定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以前我们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我们有更多行为不一定是我们能决定的吧?” “那个时候啊?情况不同。”褐手人道,“都说了是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了,这个也无需多说了。” “我想起你刚才问我的问题了。”灰手人道。 “哪个问题?”褐手人道,“我好像没少问你问题。” 灰手人说道:“你问我,用主问我的时候我想不想答。你还记得你是在什么情况下问我的吧?” “记得。这好像没过多一会儿吧?我刚才问你,在那些你单独跟用主一起做事的日子里用主是不是也没少单独问你做什么事的意义。你说是的,没少问,然后还问了我问题。你问我,是不是表示用主以前也没少问我。我回答是,之后我就问了你想不想答。”褐手人道。 “竟然说得这么细。”灰手人道。 “很吃惊吗?”褐手人说,“我这么说一遍,也算是告诉自己,我都记得呢,而且记得很清晰。” “你还需要告诉自己这个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需要啊。” “我还以为你只是需要告诉我那么细的。”灰手人道。 “如果你认为我需要告诉的是你,也没什么不行。”褐手人说,“我也愿意告诉你那么细的。” 灰手人笑道:“是不是认为我不相信你一定记得?” “这好像也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褐手人道,“这件事,你在这个时间问我,我知道,并不代表这件事你在另一个时间问我,我也知道。” 灰手人说道:“不光如此呢。” “你还想补充一下,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我是想到了两种的。” 褐手人笑道:“这件事,你在这个时间问我,我知道,并不代表另一件事你在这个时间问我,我也知道。” “你已经把另一种说出来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真的是啊?那你还有别的方面的补充吗?” “暂时没有啊。”灰手人道,“我只是又思考起了刚才那个问题。思考我们为什么都会考虑跳过想不想答这一步,直接去考虑该怎样回答用主。” “对于当时正在做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我们而言,那一步,想了也用不上啊。”褐手人说。 (六千五百一十九)基于 “用不上,但好像还是有意义的,对不对?”灰手人故意笑着问。 褐手人笑道:“你还是在说意义。” 灰手人道:“你猜我这次是刻意寻找意义,还是自然问出来的?” 褐手人道:“这次啊?都不是。” “哦?你怎么这么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虽然这次你是故意说的,但这种故意跟之前我们说过的那种刻意还是不同的。” “不同在哪里呢?”灰手人笑着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不同在这次你并非为真心想要寻找什么意义而刻意。” “是啊,你都说了,这次我是‘故意’,不是‘刻意’。既然都不是‘刻意’了,自然也不会是‘为真心想要寻找什么意义而刻意’。”灰手人笑道。 “真会找漏洞。”褐手人道。 “你又不是刚知道的。”灰手人说,“我承认这个的。但其实有些时候我的找漏洞过程中,本身也是有漏洞的。如果是你,愿意去找,也是能找出来的。” “特意说我?”褐手人问。 “是啊,说的就是你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说不说我,影响大吗?” “大啊。”灰手人笑道,“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擅长在话里找漏洞。” 褐手人笑道:“你是基于这个说的啊。” “不然呢?”灰手人道,“是你跟不是你,区别可大着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这么说,可就不全面了。” “哪里不全面了?”灰手人问。 “毕竟除我之外,还有人如果愿意找你话里的漏洞,也是能找到的啊。”褐手人笑道,“哪怕你话里没漏洞。” 灰手人说:“如果不是听了你最后一句话,我还想让你举个例子呢。” 褐手人道:“现在已经不想听我举例子了吗?” “不是不想听。”灰手人笑道,“纯粹是因为知道你说的是谁。” 褐手人问:“谁啊?” “用主啊。”灰手人道。 “就不能是别人吗?”褐手人问。 “你想说谁啊?”灰手人问。 “你自己啊。”褐手人道。 “如果我自己也算的话,那么我刚才的话太不全面了。”灰手人道。 “我刚才也是在跟你开玩笑啊。”褐手人道。 “知道啊。”灰手人笑道。 “所以倒也不用说自己刚才的话太不全面了。”褐手人道。 “说了又怎么样啊?”灰手人笑着说道,“不全面就不全面,谁能保证每次说话都那么全面啊?尤其是遇上擅长在话里找漏洞的人,说的话就算全面,也会被认为不全面吧?” “你这次在说擅长在话里找漏洞的人时,是不是想着某个人说的啊?”褐手人问。 “是啊,而且想的那个人不是你。”灰手人道。 “是用主?”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笑道。 “那你刚才那话,听起来显得更痛快了。”褐手人说。 “我是想着某个人说的,你就认为我刚才那话听起来更痛快了,这什么道理?”灰手人问。 (六千五百二十)设下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当然啊,若是以前,你能想着那个人说那话吗?” 灰手人道:“你说的以前,又是我们当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吗?” 褐手人笑道:“当然是啊。” 灰手人道:“这问题,我怎么回答你?” 褐手人笑道:“当然是实事求是啊。” 灰手人道:“你说以前啊?我还是那种性质的工具时,我自然不能想着那个人说那话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为什么啊?” 灰手人道:“你竟然能问出这话来。” “有什么不能的?”褐手人道,“你连‘这问题,我怎么回答你?’都能问出来。” “还不是因为你先问了我?”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 “就是说你先问了我啊。”灰手人道。 “行,我先问了你。一般情况下,一个人问了另一个人话,另一个人通常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啊?”褐手人笑道。 “回答问题。”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啊,而你呢?” “我就知道,你这样问我,就是要一步一步地把我引进去。”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引进什么去?” “你的圈套。”灰手人笑道。 “你想太多了吧?”褐手人故意笑着问。 “然而事实就是我已经被你引进圈套了。”灰手人道,“还说我想多了,其实你就是这样想的,而且你也做到了。” 褐手人笑道:“说成圈套,也太难听了吧!” 灰手人笑道:“你知道我其实是什么意思。”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知道,但你说的也是‘圈套’啊,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当然不能否认了。”灰手人笑道,“但既然我的意思你能理解,我也没有否认的必要了。” 褐手人道:“说‘圈套’的时候,你就没想起些什么吗?” “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些什么来,但是想起来又能说明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想起来,而且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说明某种印象根深蒂固啊。” “哪方面的印象?”灰手人问。 “当然是关于用主的印象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问我刚才那话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起用主来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你都不需要猜吧?” 灰手人笑道:“不需要猜啊。” “你想到的是用主说的什么话啊?”褐手人道,“问你是想听听跟我想的一样不一样。”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想的就是用主那次说的:‘要让他们进入我设下的圈套才行。’” 褐手人道:“哦,你想的是这句啊?” “看来我们想的不一样?”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这次的确想的不一样。” “你想的是哪句?”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想的是,用主那次说的:‘我不信他不会进我设下的圈套。’” 灰手人听了大笑。 “你至于笑成这样吗?”褐手人道。 (六千五百二十一)较真 灰手人道:“就是听到除了‘圈套’之外还有其他相同点,还有别的相同点,才认为那么好笑的。” 褐手人问:“还有什么相同点啊?” “‘设下’啊。”灰手人笑道。 “这也算?”褐手人问。 “怎么不算?你我想起来的他说过的话,除了都带着‘圈套’之外,还都带着‘设下’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在你眼里,‘圈套’跟‘设下’不是一体的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一体的吗?我认为除了说‘设下’圈套之外,还可以说别的圈套。既然如此,大概还是可以分开说的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为什么要分开说?” “如果你认为是一体的,那就更好笑了啊。”灰手人道。 “怎么更好笑?”褐手人问。 “这个一体的,可是四个字的啊。”灰手人道,“四个字的话,你我想到的四个字的内容都是相同的,不是更好笑了吗?” “啊?”褐手人道,“这你也认为更好笑?” 灰手人笑道:“你我想到的两个字的内容相同,跟你我想到的四个字的内容相同,哪个难度更大啊?” 褐手人道:“一般情况下,好像是两个人想到四个字的内容相同比两个人想到两个字的内容相同难度更大。但你我这事不一样啊。” “你又想到了你和我特殊的地方了,对不对?”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啊,对于你和我来说,就算想到一句话都一模一样,也并不算太新鲜吧?” 灰手人道:“你这样说好像也是。” 褐手人说:“还有你刚才有个说法,我没想通啊。” “什么道理?”灰手人问。 “就算‘设下圈套’是一体的,跟分开说,在字数上也是一回事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接着说。” “好,我接着说啊。”灰手人道,“就算你把‘设下’和‘圈套’分开看,也不妨碍它们是四个字啊。就算不直接说成四个字,那也是有两个两个字的吧?” “区别就在于是看成有两个两个字的,还是看成有一个四个字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着问:“我要不要较真?” “要。”灰手人道,“我爱听你较真。” 褐手人说:“行。一个四个字的,跟两个两个字的相比,会更好笑吗?” 灰手人愣了一下,道:“一般情况下,我好像也不容易认为更好笑,但是这次,就刚才那一会儿我突然感到你说的四个字的更好笑一些。” 褐手人问:“能讲出道理来吗?” “我刚才讲了讲道理,但是好像无法说到别人也能想得通啊。”灰手人道,“如果现在让我讲出能真正能使别人也想通的道理,我好像又没法立刻说出来。”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这样说,我好像想通了。” “啊?”灰手人道,“这怎么会相同?我感到我刚才的说法是混乱的。混乱到了什么程度呢?要是用主听了,会狠罚的程度。” (六千五百二十二)代说 “说着说着,又说到用主了。”褐手人道。 “这也不新鲜吧?”灰手人说,“不管我们对用主有怎样的想法,这个人本来就都已经在我们的记忆里了。”灰手人道。 “记忆深刻。”褐手人笑道,“所以时不时就会说出来?” 灰手人道:“我认为是有关系的。不经意间也容易提到。”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刻意避开,还是能避的吧?” 灰手人笑道:“大概很多时候都是能避的。” “没说那么肯定,是因为担心说得太绝对了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褐手人问。 “不是,这次并没那个想法。”灰手人道,“一点都没有。” 褐手人问:“这次有怎样的想法?”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次就是我思考了一下,认为就算刻意避开的时候没说出来,但别的时候也有可能说出来。” 褐手人笑道:“那倒也是,比如刚才说的那个话题,容易想到用主,也容易脱口而出。” 灰手人说:“就是这样啊。其实有些时候就算没说到用主,也不表示没想到。” 褐手人道:“我也是这样啊,其实我想到用主的次数,比说出来的多不少。” 灰手人笑道:“以前有些时候,我是实在不敢随便提用主。那个时候我们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提用主的风险实在是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说得好像现在提用主风险就不大了似的。” “没以前大,是真的吧?”灰手人问。 “目前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只是你也不确定看起来是这样的事情,实际上是不是这样。对不对?”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可没打算说这样的话啊。” “我代替你说了。”灰手人道。 “什么?”褐手人笑道,“这种情况还能代说?” 灰手人笑道:“有什么情况不能代说啊?你可以给我个这种情况不能代说的理由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一般情况下,代说都是一个人想说但没说,另一个人把那个人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吧?” 灰手人笑道:“一般情况是这样的。” “别告诉我,你这情况不是一般情况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是不管是不是一般情况,就把刚才那样叫成代说了。” 褐手人道:“我并没打算说的话,你说了,也能算是代替我说?” 灰手人调皮地笑道:“你没打算说的情况下,没被别人‘代说’过吗?” 褐手人稍微想了一下,道:“你还真是不打算避开啊。” 灰手人笑道:“你这么说,我就了解到你大概已经知道我想说的‘别人’是谁了。” “当然就是用主了啊。”褐手人道,“用主以前说他代替我说,然后他说的话根本就不是我打算说的。” 灰手人笑道:“又不是你一个人有这样的经历。” “用主也单独跟你说过,是吧?”褐手人笑着问。 “有另一种情况,是你已经见过的。”灰手人笑道。 (六千五百二十三)你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在问用主是不是也单独跟你说过,你却跟我说有一种情况。” 灰手人道:“其实你也不是想不到我到底想说什么。” 褐手人道:“你这么肯定啊?” 灰手人道:“当然肯定啊。我不相信你会忘。” “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表示我知道,就不太合适了。”褐手人笑着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还是知道啊。不管你是否表示你知道,你也是知道的。” 褐手人道:“服了你。你是不是想说用主同时当着我们两人说他代我们说,然后他说的话既不是你打算说的,也不是我打算说的那次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很明显啊,那次你暗示我来着。” “我没当着用主暗示。”褐手人道。 “谁说你当着用主暗示了?”灰手人笑道。 “是那件事之后啊,用主代说的那天,我们一起办完事,已经不当着用主面了,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你的话里透露的意思就是用主之前代说的话并不是你打算说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其实那次算不上我主动暗示。” 褐手人道:“那算什么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算是不小心。” 褐手人问:“你还有过那么不小心的时候?” “可不是只有一次。”灰手人道。 “那次我在你说完后,却是主动暗示你,用主代说的不是我的意思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那次怎么那么大胆?” “其实不是大胆。”褐手人道。 “说出来了,本身胆子就很大啊。”灰手人道。 “但我那是一时冲动。”褐手人说。 “冲动之后后悔过吗?”灰手人问。 “有过那么一瞬间吧。”褐手人道,“但后来想想又没什么。” “怎么又认为没什么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就因为是你先暗示我的啊。” “我那是不小心弄错了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不管你是不是不小心弄错的,反正你是已经暗示我了的。” 灰手人笑道:“现在想想,其实是挺可怕的事情啊。” “哪里可怕?”褐手人问。 “被你认为我先暗示你。”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当时后悔过吗?” “说错后是后悔过的。”灰手人说,“但是过了一会儿就认为没什么了。” 褐手人问:“为什么又认为没什么了?” “因为你很快就一时冲动了啊。”灰手人道,“你也说了那时你主动暗示了我。” “你当时能听出我是主动暗示你,还是被动暗示你吗?”褐手人问。 “我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啊。”灰手人道,“反正你暗示我了,我还会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也是,没空想那么多。你为什么在我暗示你之后就没那么后悔了?就因为在我抓到你的把柄后,你也抓到了我的把柄吗?” 灰手人道:“不光如此。” “还有什么原因啊?”褐手人问。 (六千五百二十四)别避 “当然还因为后悔没用啊。”灰手人道。 “的确是跟着用主做过事的人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着问:“此话怎讲?” “你说得这么简练,搞得跟我见过的某些人一样。”褐手人道。 “我只是说个‘此话怎讲’,你都有这样的反应,你是听得有多细啊?”灰手人问。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想了想,道:“不是听得有多细,而是想得有多细。” 褐手人开玩笑道:“想得细跟听得细也有关系,是不是?”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如果听得都不细的话,掌握的消息都不够细,那么对想得细也是有不少影响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啊,所以你第一次并没有说错。” “你这么问,就是为了证明我第一次并没说错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啊,就是想让你自己也认为自己说的是正确的,而不是否定前面的话。” 灰手人道;“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就听出否定了。现在一想,的确是有否定的意思在里面。我还没想到这些,你都想到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因为你说的是‘不是听得有多细’啊,如果你说的是‘不光是听得有多细’,我就不会说后面那些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明白。而且刚才我说个‘此话怎讲’,你都想到了别的一些人,也是想得够远啊。换成是我听到你说这话,只会当成是你说了句似乎没那么常说的话。” “还要说‘似乎’。”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毕竟是跟着用主一起做事的人啊。” “嗯,不细怎么成呢?”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其实有时候我也认为我的所谓‘细’没多大意义,甚至可能浪费时间。但一来已经习惯了,二来这个‘有时候’出现的时间也太短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们能这样想,才多久啊?” 灰手人道:“没多久。就刚才发生那些之后的这段时间。” 褐手人听到灰手人说出了“时间”,便感到自己此前好像说错了什么。 褐手人想:我为什么要问多久啊?多久就是涉及时间的啊,既然是我先说出了涉及时间的话,后面对方直接说出了时间,本就该是可以想到的啊。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怎么不接着说了?” 褐手人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其实涉及了时间也没什么。我们明明就处在目前这种状态下没多久呢,你说是不是?我们能这样想,本来就没多久啊。所以刚才你说的那话一点问题都没有。” 褐手人没想到灰手人直接告诉自己涉及了时间也没什么,一时间更不知道该还说什么了。 “别避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没说话。 灰手人道:“当然,如果你只有避才舒服,就当我没说‘别避’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是认为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六千五百二十五)牵强 “有些什么道理啊?”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说:“有些事,避好像也没什么大用,你说是不是?”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我看,应该是吧,但也不好说有没有避了有用的事情啊。” 褐手人问:“就连这个你都担心说绝对了吗?” “我倒也不是担心说绝对了。”灰手人道,“我不那么说,并不是因为怕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褐手人问:“那又因为什么?” “就是我的确认为有的事避一避就是有用。”灰手人笑道。 “什么事啊?”褐手人问。 “我刚才倒是也没想出什么具体的事情来,但是世上总会有这种事的,你说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怎么好像说得很牵强一样?”褐手人道,“我不是说你说的话本身牵强,而是认为你本来没想说这个,这个时候硬挤出了话。”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根据什么认为我在硬挤呢?” 褐手人道:“可能是根据你说话的声音吧。”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也能根据声音搞清楚吗?” “清楚不清楚我说不准,但我认为就是那样的。”褐手人道,“我只能说,是我所认为的而已。”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所认为的,那就当是这样吧。刚才我说我没想出什么具体的事情来,但在你说我说得很牵强之后,我已经想出了牵强的说法了。” “牵强的说法?”褐手人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反正我刚才的意思不是说你给出的说法牵强,而是说你本来没想说那个,硬挤出话来。” “你已经跟我解释一遍了。”灰手人笑道。 “但你在我解释一遍之后又说了别的,我可不希望你误会我认为你给出的说法是牵强的。”褐手人笑道。 “我还没给出说法啊。”灰手人道。 “嗯,这是接下来就要说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这次如果你不想听的话,我是可以收回的。” 褐手人问灰手人:“为什么突然要收回啊?” “你想啊,只要我不说出来,你也不需要担心我给出说法之后你说过的话会被我想成别的意思了。”灰手人道。 “你说得这么绕啊。”褐手人道。 “但你能听懂啊。”灰手人道。 “我能听得懂,你就说这么绕啊?”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反正你能听得懂,那么对于你来说,我的话绕与不绕也没什么分别,是不是?” “我只能说是。”褐手人道。 “没人限制你说是或说不是啊。”灰手人道。 “有啊。”褐手人道。 “你自己啊?”灰手人问。 “事实限制我啊。”褐手人道,“我还是想说符合事实的话。” 灰手人问:“那你还想不想听我刚才给出的牵强的说法?” “想听啊。”褐手人道。 “那我就跟你说。”灰手人笑道。 “说吧。”褐手人道,“尽管我认为,就算你给出你的说法,我也不一定认为这说法本身是牵强的。” (六千五百二十六)可选 灰手人笑道:“我还没说呢,你又这样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褐手人笑着问,“只要你没说出来呢,那么我怎么说都不可以吗?” 灰手人道:“既然我还没说,你又会根据什么说呢?” “根据我的预测结果说。”褐手人笑道。 “预测结果也能成为依据了?”灰手人问。 “你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褐手人道。 “我知道,在用主那里见过的。”灰手人道。 “对呀,你也知道,就是这样。”褐手人说。 “你果然是要这么说的啊。”灰手人道、 “此前你已经预测到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但我并没根据我的预测结果而行动起来啊。” 褐手人道:“你行动起来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行不行动都是可以选择的。” 灰手人道:“可选?” “当然可选。”褐手人说,“现在是在我面前,又不是在用主面前,有些事就是可选啊。” “又说到用主了。”灰手人笑道。 “习惯了吗?”褐手人问。 “还算习惯。”灰手人道,“反正,习惯也得习惯,不习惯也得习惯。” “瞧你说的,就好像多无奈似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我的确是故意说成这样的。” “实际上没感到无奈?”褐手人问。 “不管有没有感到,也没什么。”灰手人道,“反正用主给你我留下的印象都是那么深刻。” “你还没给出你认为牵强的说法呢。”褐手人说。 “这就要说了。”灰手人笑道,“我刚才说,我的确认为有的事避一避就是有用。我要给出的牵强的说法就是如果当着用主做某些事会被罚,那么避开做那些事的确有用。” “你说的有些事就是这个?”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牵强吧?跟刚才我们讨论的事情都不大一样吧?” 褐手人想了想,道:“虽说跟刚才我们讨论的事情的确不大一样,但要看你这种说法中的‘做某些事’包不包括说话了。” 灰手人道:“你解释一下吧,如果包括说话,会怎样?” “如果包括说话,那么刚才你给出的你自己认为牵强的说法就是,如果当着用主说某些话会被罚,那么避开说那些话的确有用。”褐手人笑道。 “本来我认为牵强的说法,就这样被你说得好像多有道理似的。”灰手人道。 “所以说呢,你倒也不必认为自己给出的说法牵强。”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就是不想认为我说自己的说法牵强?” 褐手人道:“既然能讲得通,还牵强什么啊?” 灰手人笑道:“刚才是你讲通的。” “能讲通就行,还用分是谁讲通的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不用分。然而其实此前我们说的话题,大概是有些事避而不谈,也不代表未来就一定不会发生。比如关于时间的事,就算是不敢谈,时间一到,该结束还是会结束。” (六千五百二十七)极难 褐手人愣在了那里。 “看来你还是并没完全适应。”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完全适应?这种情况能完全适应吗?” 灰手人道:“我在想,既然是不得不适应的情况,是不是早晚都要适应呢?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早适应更好些?” 褐手人认为:“也不一定。” “莫非你认为有些时候早适应还不如晚适应?”灰手人问。 “我说的不是这个。”褐手人道。 “那是什么?”灰手人问。 “我其实并没谈论早适应好些还是晚适应好些的问题,我并没完全同意‘早晚都要适应’这个说法。”褐手人道。 灰手人思考了一下,道:“嗯,也是,有些人并不适应,但还是那样待着。” 褐手人道:“是,有些情况,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是极难适应的。” 灰手人问:“那怎么办呢?” 褐手人道:“不怎么办啊,就那么过。” 灰手人道:“不使用,却还要继续过,那也够艰难的。” 褐手人说:“你是在说我们吗?” 灰手人道:“我刚才想到你可能会考虑到你我了,但你说出来,我还是认为有些新鲜感。” “有新鲜感就挺好了。”褐手人道。 “可你怎么知道这一刻我需要新鲜感啊?”灰手人问。 “反正你已经认为我刚才说那话有新鲜感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既然如此,我也只能适应,是不是?” 褐手人大笑道:“连这个你都能说到刚才我们所说的适应话题上去。” 灰手人道:“这有什么啊?不就是东拉西扯吗?” “不是东拉西扯,这是一种能力。”褐手人道。 “这还算能力?”灰手人问。 “我认为是,但如果你认为不是,我也只能适应。”褐手人道。 “你看,你也这样。”灰手人道,“如果你认为这是一种能力的话,你已经展示出了这种能力。” 褐手人笑道:“如果你在不需要新鲜感的时候适应起来是极难的,该如何是好?” 灰手人笑道:“自然是就那么过啊。如果我说东拉西扯不算什么能力,你会感到不适应吗?你适应起来是极难的吗?如果是极难的,会怎样?” 褐手人道:“那么多如果啊!既然你是在假设,我就配合你,假设一下吧。就假设你刚才那三个问题里前两个问题我都说‘是’,假设我会感到不适应,假设我适应起来是极难的,那么我回答你第三个问题,我也就是说‘自然是就那么过啊’这样的话了。” “这话成了你说的啊?”灰手人故意笑道,“这么快就成了你说的。” “你说的。”褐手人道,“我这样说,你适应了吧?” 灰手人笑道:“我本来也不至于不适应这个。我刚才想到了有些人不适应某些情况,但一直那么过,最后也没适应。” 这话听得褐手人愣了一下。 “哦,不说这个了。”灰手人赶紧说别的,“就说以前吧,我们给用主做那种工具的时候,你适应吗?” (六千五百二十八)是笑 褐手人道:“这你还用问我适不适应?现在的我想起那个时候,都认为可惜啊,想到如此可惜,这还能适应吗?” 灰手人道:“不是问你现在适应不适应。” “问我当时?”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啊,当时,正在当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时的你,适应不适应?” 褐手人道:“你适应吗?” “你看,我问你,是想听你回答的,你却反过来问我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想听我回答,跟另一种不冲突啊。” “另一种?”灰手人道,“你想说什么啊?” 褐手人道:“另一种,就是想听我反过来问你。你想听我回答,跟想听我反过来问你不冲突啊。” 灰手人道:“是不冲突,但不冲突的事也不一定就真是此刻存在的。” 褐手人道:“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你并不想反过来问你?” 灰手人笑道:“我不答这个,我只答,我想听你回答。” 褐手人道:“你说你不答这个?” “是啊。”灰手人道。 “还想听我回答?”褐手人问。 “我不答,就不能想听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那我要是跟你开玩笑呢?”褐手人问。 “你想怎样开玩笑?”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你说你想听我回答,我就跟你说‘我不答这个’。” “你是这样开玩笑的?”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我笑得出来吗?”灰手人问。 “笑得出来啊,只要你想笑,一定笑得出来。”褐手人道。 “你确定啊?”灰手人问。 “当然确定。”褐手人道,“我们一起跟用主做事,做那么久了,要是连笑不笑得出来都控制不了,会怎样啊?” 灰手人道:“可那是在用主面前啊。” “既然在用主面前都能做到,在用主以外的人面前更容易做到吧?毕竟是笑。”褐手人道。 灰手人听了大笑了起来。 褐手人道:“你看,你这不是就笑出来了?” “但不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个。”灰手人道。 “是因为什么?”褐手人问。 “是因为你说的‘毕竟是笑’。”灰手人道,“你这话,我多想了一层。” “想到哪层了?”褐手人问。 “在用主面前能做到的事,在用主以外的人面前是不是更容易做到,取决于是哪种表情,对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了笑。 “你看,你也笑。”灰手人道,“我就想说啊,如果是做出紧张的表情,在用主以外的人面前未必比在用主面前更容易做到。” 褐手人笑道:“是说得有道理啊。” “这是真的挺好笑的,但刚才你说的那个,好笑在哪里啊?”灰手人问。 “我刚才又不是在说笑话。”褐手人道,“我刚才说开玩笑,又不是说讲笑话。” 灰手人说:“开玩笑未必是想让对方笑的,是不是?” 褐手人道:“是啊,刚才我说的‘开玩笑’只是代表我不是在一本正经地说话啊。” (六千五百二十九)不足 “你要是一本正经地说话呢?”灰手人问。 “那我才不会说‘我不答这个’呢。”褐手人道。 “这么明确吗?”灰手人问。 “特别明确。”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了笑,道:“因为你想听啊。” “我想听的多了,你还都要回答吗?”灰手人问。 “不是说只要是你想听的我都会回答,而是说我不会直接说‘我不答这个’。”褐手人道。 “哦,你只会绕弯子,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管不直说都叫绕弯子啊?” “我问你个问题。”褐手人道。 “你想问什么?”灰手人道,“我估计又是跟我们正在说的实际问题不是一回事的。” 褐手人笑道:“我还没说呢,你这就估计上了。” 灰手人说:“就是提前说一下,要是我估计对了呢?” 褐手人道:“那我无论如何都要说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估计对了。我问你,如果一条线不是直的,那么它是怎样的?” 灰手人笑道:“弯的啊。” 褐手人道:“如果有话没直说,那么算不算绕弯子?” 灰手人道:“算绕弯子,行了吗?哎,一猜就是这种。” “哪种啊?”褐手人道,“你是真的猜对了吗?” “应该就是猜对了。”灰手人道。 “你说这话时底气都不足。”褐手人道,“还说什么应该就是猜对了。如果你底气非常足的话,就会说你猜对了。” “那可不一定。”灰手人说,“你这话说得也太绝对了。有些时候人说一些话显得底气不足不代表真的底气不足,还有可能就是纯粹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绝对。” “你刚才就是那样吗?”褐手人问。 “可以算是吧。”灰手人道。 “哦,这话你又没说得绝对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你是单纯担心再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褐手人问。 “这次倒也不是。”灰手人道。 “那你为什么不想把话说那么绝对?”褐手人问。 “还需要问为什么吗?”灰手人问。 “该不会是我问了为什么,你没法回答吧?”褐手人问。 “我怎么能说没法回答?”灰手人笑道,“某个人可是说过,所有问题都是可以回答的。” 褐手人道:“用主说过的。” 灰手人道:“对呀。” “你认可他这话?”褐手人问。 “起码以前我没想到该怎么反驳。”灰手人道。 “他这种说话,好像也没那么容易反驳。”褐手人道。 “就是啊,他说所有问题都是可以回答的,又没说所有问题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灰手人道。 “还有个原因。”褐手人道。 “你是说还有个原因造成他那么说不容易反驳吗?”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什么原因?”灰手人道,“是对象方面的原因吗?” “是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六千五百三十)多全 褐手人道:“你说。”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想说他那么说却不容易反驳的原因就是他说的对象是你我这样的。” 褐手人问:“怎么不说全了?” “你想让我说多全?”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哪样的,你没说。” 灰手人道:“我刚才说他说的对象是你我这样的,你认为我后面还有想说的话,但是没说?” 褐手人笑道:“差不多吧。” 灰手人说:“你怎么也不说那么绝对了?” 褐手人道:“没必要说那么绝对啊。你后面是不是还有想说的话没说啊?” 灰手人笑道:“是啊。” “你就说出来吧。”褐手人道,“当然,还是要看你愿不愿意说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说,我却逼迫你说出来倒也没必要。” 灰手人道:“这又不是多大的事。我就是想说你我这样的给他当那种性质的工具的人啊。” 褐手人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哦,你所料的就是这个啊?”灰手人问,“那你刚才要是直接说出来会怎样?” “不会怎样。”褐手人道,“现在这样,就算我说出用主来,也不代表怎样,也不至于怎样。” “所以你就让我说啊?”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褐手人道:“是啊,当然,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选择不说的。” “有选择真好,是不是?”灰手人问。 “当然啊。”褐手人道,“你刚才说有些时候人说一些话显得底气不足不代表真的底气不足,还有可能就是纯粹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绝对。这是有道理的。” 灰手人道:“你是此刻突然想到这个了吗?” “怎么了?”褐手人问。 “说着说着就跳到这里了。”灰手人道。 “你就是感到跳得太突然了吗?”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你喜欢这种突然吗?”褐手人问。 “目前还算在接受范围内。”灰手人笑道。 “一会儿还不一定吗?”褐手人问。 “既然不打算说得那么绝对,我又何必说一会儿的事情啊?”灰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一会儿会怎样啊。”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喜欢这样。”褐手人道。 “你通过什么想到这个的?”灰手人道,“你认为我会一直喜欢那种突然的?” 褐手人道:“想到以前啊。” “习惯吗?”灰手人问。 “只能说,我那么想,跟习惯有些关系。”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哦,你是不是又想到了跟用主有关系的了?” 褐手人道:“是啊。用主以前是不是说着说着一个话题,有时候会突然说另一个话题啊?” 灰手人道:“用主以前是那样,我就要喜欢那样吗?” “也没说你就要喜欢那样。”褐手人道,“而是以前是那样,现在在一定程度上,更有可能习惯那样啊。” 灰手人道:“你以前不会出现惊吓感吗?” “哪方面的惊吓感?”褐手人问。 “就是用主说着说着一个话题,突然说别的话题而且是在问。”灰手人道。 (六千五百三十一)多到 褐手人道:“没少出现。” 灰手人说:“既然你自己出现了惊吓感,你不会想到我也有惊吓感吗?” 褐手人笑道:“不至于想到。” “为什么不往这个方向想呢?”灰手人问。 “为什么一定要往这个方向想呢?”褐手人道,“说得好像有惊吓感是件多好的事似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没想到我有惊吓感的原因就是这不是多好的事?” 褐手人笑道:“这样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这并不一定是刚才已经发生过的事啊。”灰手人道。 “嗯,的确并非已经发生过的事。”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说?” “因为不得不回答你的问题啊。”褐手人道,“你都问了,我就回答吧。” “你完全可以实际上是怎样就怎样回答。”灰手人道,“尽管我明白你在这个时候只是想要表达一些东西才那么说的。” “你都明白我是想要表达一些东西才那么说的,那你一定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什么东西了。”褐手人笑道。 “是这样的。”灰手人对褐手人道。 “我想表达什么东西啊?”褐手人故意问。 “就是想表达你希望跟我有关的事是好的。”灰手人道。 “你就是什么都知道,却还要那样。”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明知故问又不只有一两次。” 褐手人笑道:“次数多到什么程度呢?” “多到什么程度你接下来会说的。”灰手人道。 “没错,次数多到我早就习惯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习惯这个还是不错的,是吗?” “是。”褐手人道。 “这个你怎么就说是了?”灰手人问。 “毕竟是跟你有关的习惯。”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跟我有关的习惯就直接说是?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是啊,而且还是跟刚才我们说过的内容有关系的原因。” “什么内容?”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本来就已经知道了。” 灰手人道:“行,你说我知道了,我就按知道了说啊。因为你认为习惯这个也没什么不好的,是不是?” 褐手人道:“是啊,我就说你知道了。” 灰手人问:“你为什么认为习惯这个没什么不好的?” “现在你该不会认为你我之间总是明知故问也有不好的地方了吧?”褐手人问。 “没有啊。”灰手人道,“我只是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并非认为也有不好的地方啊。” 褐手人道:“我说啊,要我说的话,就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啊。” 灰手人笑道:“看来到了此刻,我们在这方面的想法还是一样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又说到了此刻什么的。” “那我怎么说?”灰手人问。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褐手人道。 “就算你提了时间也可以吗?”灰手人问。 “你想提就提,又会有什么不可以的?”褐手人问。 (六千五百三十二)意会 “可你刚才不是一直在避这个吗?”灰手人问。 “倒也没避到这个程度吧?”褐手人道,“连‘到了此刻’都不能提的程度。” 灰手人道:“说来也是啊,之前我们也没少提‘此刻’之类的话。” 褐手人说了声“对呀”接着便问灰手人:“刚才你认为这次提了会怎样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提了会引起你的一些想法啊。” 褐手人笑道:“先不说会不会真的引出我的一些想法,就说如果引出了我的一些想法,又怎样啊?” 灰手人道:“没必要的话,还是别引出你的一些想法了吧?” “人经常是有想法的,就算想的不是你估计的,也会有别的想法啊。”褐手人道。 “别的想法又不影响什么。”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影响什么?就算是引出了我的一些想法了,又能影响什么?” “影响你的感受啊。”灰手人道。 “感受?”褐手人问。 “该不会是到了这样的时刻,你依然认为‘感受’是陌生的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可不至于说成陌生。” “毕竟刚才我们谈论感受,也不是只谈论了一两句。”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刚才我们谈感受,跟现在还是不同的吧?” “哪里不同啊?”灰手人问。 “程度。”褐手人道,“细微到了什么程度。” 灰手人说:“在你眼里,我谈感受已经到了说得上细微的程度了吗?” 褐手人道:“我看是。” 灰手人道:“细微在哪里啊?” “细微到了连‘到了此刻’都不能提的程度啊。”褐手人道。 “这算细微吗?”灰手人问。 “你关注的地方就很细微啊。”褐手人道,“你认为所谓的‘到了此刻’跟时间有关。而我此前又在刻意回避某些跟时间有关的东西,你就认为这个不能提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然而你之前在避的跟时间有关的东西其实跟‘到了此刻’这种就没什么关系,是不是这样?” 褐手人道:“要说没什么关系,可能也说得过分了些。” 灰手人道:“有些关系吗?” 褐手人说:“有某种不易说清的关系。” 灰手人说:“我知道了。只可意会,是不是?”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当是你已经意会了。”褐手人道。 “我意会到的对不对,就不得而知了。”灰手人道。 “你自己认为是对的,就是对的。”褐手人道。 “这又有什么根据?”灰手人问。 “根据你自己的想法啊。”褐手人道。 “我的想法也可以当根据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认为你意会到的,应该就是对的了。” 灰手人说:“毕竟我们总想到一样的,可以说是因为这个吗?” 褐手人道:“你姑且就这样认为吧。” “实际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 “我想的就是,在你心里怎样是对的,实际上那样是对的。”褐手人道。 (六千五百三十三)可讲 褐手人道:“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你并不想反过来问你?” 灰手人笑道:“我不答这个,我只答,我想听你回答。” 褐手人道:“你说你不答这个?” “是啊。”灰手人道。 “还想听我回答?”褐手人问。 “我不答,就不能想听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那我要是跟你开玩笑呢?”褐手人问。 “你想怎样开玩笑?”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你说你想听我回答,我就跟你说‘我不答这个’。” “你是这样开玩笑的?”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我笑得出来吗?”灰手人问。 “笑得出来啊,只要你想笑,一定笑得出来。”褐手人道。 “你确定啊?”灰手人问。 “当然确定。”褐手人道,“我们一起跟用主做事,做那么久了,要是连笑不笑得出来都控制不了,会怎样啊?” 灰手人道:“可那是在用主面前啊。” “既然在用主面前都能做到,在用主以外的人面前更容易做到吧?毕竟是笑。”褐手人道。 灰手人听了大笑了起来。 褐手人道:“你看,你这不是就笑出来了?” “但不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个。”灰手人道。 “是因为什么?”褐手人问。 “是因为你说的‘毕竟是笑’。”灰手人道,“你这话,我多想了一层。” “想到哪层了?”褐手人问。 “在用主面前能做到的事,在用主以外的人面前是不是更容易做到,取决于是哪种表情,对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了笑。 “你看,你也笑。”灰手人道,“我就想说啊,如果是做出紧张的表情,在用主以外的人面前未必比在用主面前更容易做到。” 褐手人笑道:“是说得有道理啊。” “这是真的挺好笑的,但刚才你说的那个,好笑在哪里啊?”灰手人问。 “我刚才又不是在说笑话。”褐手人道,“我刚才说开玩笑,又不是说讲笑话。” 灰手人说:“开玩笑未必是想让对方笑的,是不是?” 褐手人道:“是啊,刚才我说的‘开玩笑’只是代表我不是在一本正经地说话啊。” “你要是一本正经地说话呢?”灰手人问。 “那我才不会说‘我不答这个’呢。”褐手人道。 “这么明确吗?”灰手人问。 “特别明确。”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了笑,道:“因为你想听啊。” “我想听的多了,你还都要回答吗?”灰手人问。 “不是说只要是你想听的我都会回答,而是说我不会直接说‘我不答这个’。”褐手人道。 “哦,你只会绕弯子,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管不直说都叫绕弯子啊?” “我问你个问题。”褐手人道。 “你想问什么?”灰手人道,“我估计又是跟我们正在说的实际问题不是一回事的。” 褐手人笑道:“我还没说呢,你这就估计上了。” 灰手人说:“就是提前说一下,要是我估计对了呢?” (六千五百三十四)皆算 灰手人道:“但你就是要明知故问,是不是?” 褐手人道:“是啊。你以前是挺喜欢这样的,如果后来变得不再喜欢这样了,你可以跟我说啊。” 灰手人笑道:“说什么说?怎么会不再喜欢?” 褐手人道:“我是说如果啊。” “什么时候你自己不再喜欢了,再跟我说吧。”灰手人道。 “我自己不再喜欢的时候,你就会不再喜欢吗?”褐手人说,“不一定这样吧?” 灰手人笑道:“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 “又是有道理可讲的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而且道理都不需要我再讲了。” “到你这里就成了不需要你再讲了啊?”褐手人问。 “但还是可讲的啊。”灰手人道。 “算了,既然如此,还是不讲了。”褐手人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灰手人道,“那你要不要再讲一讲刚才那诡异的笑声背后的含义啊?” 褐手人道:“就是你已经了解了的含义?” “你看,你又这么快就说你是已经了解了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不是吗?你也没法反驳,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反驳啊?”灰手人问。 “这就代表你又承认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说代表我承认了,那就当我承认了吧。” “承认你已经了解了我刚才笑声诡异的含义?”褐手人问。 “笑声诡异这事,这次可是你自己主动说的啊。”灰手人道。 “嗯,是我自己主动说的。”褐手人道,“你可以回答我你是不是已经了解了我刚才笑声诡异的含义了。” “承认了。”灰手人笑道,“但你要不要说一说?” “虽然你了解了,但你还是希望我说一说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对呀,这可以表明我依然喜欢你明知故问。” 灰手人道:“说吧,我的确想听。”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因为那一刻我想到了用主啊。” 灰手人笑道:“这次直接说出来了?” “是啊。”褐手人道,“就是在那一刻想到了用主,然后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想到了用主什么啊?” “还要说得具体吗?”褐手人问。 “看你想不想具体说了。”灰手人道。 “看你这样子,就是想听的。”褐手人说,“那我就说得具体些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的确看对了,我就是想听你具体说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刚才问我:‘随意猜测,跟有道理可讲是能同时存在的吗?’,在用主身上,就是能同时存在的啊。你记不记得以前用主随意猜测之后,在我们面前依然有道理可讲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按照用主那种情况算,不管怎样,皆算有道理可讲的。” 褐手人道:“反正用主自己认为有道理可讲就可以了。” 灰手人说:“其实这里说的‘有道理可讲’,也只是‘讲出用主的道理’吧?” (六千五百三十五)所讲 褐手人笑道:“用主的道理是什么道理?” 灰手人道:“就是用主自己认定的道理。” 褐手人说:“你想说的是,在别人看来没道理可讲的情况下,用主也可以讲出他自己认定的道理?是这个意思吗?” 灰手人“嗯”了一声,道:“我刚才的话是这个意思。但这一刻仔细一想,其实用主也不一定认定了自己所讲的道理吧?” 褐手人笑道:“是的。用主是否认定自己所讲的道理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用主讲出道理。” 灰手人道:“用主有时候也会讲一些自己并没认定的道理。” “别说认定了,有时候他讲的所谓的道理,他都不认可。”褐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我们这样的人那段日子有时口是心非也就算了,用主也不像我们似的有那么多无奈吧?” 灰手人道:“他口是心非,倒是令我们多了不少无奈吧?” 褐手人道:“何止是多了不少无奈!” “嗯,有时候,他讲那些他自己都不认可的道理,会使我们受到更多更重的惩罚。”灰手人道。 “用主使我们受到更多更重的惩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吗?”褐手人说。 “有些时候就是让我们更怕他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们怕他或不怕他,区别很大吗?” “起码对于我们来说区别挺大的吧?”灰手人问。 “对他来说呢?”褐手人问。 “对我们区别大,是不是对他区别就大?”灰手人问。 “这个也不一定啊。”褐手人道,“毕竟我们在害怕时做事,不一定比在不害怕时做得好啊,也不一定比在不害怕时做得差。” “从这个角度上看,好像他有时说自己不认可的道理也没给他带来什么好处?”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换个角度看就不大一样了。” 灰手人说:“你说说吧。” 褐手人说:“如果他有时说自己也不认可的道理,让我们害怕了,他对我们的掌控感就会变得更强呢?” “这倒是有可能。”灰手人道,“但他对我们的掌控感变得更强对他真的能算实际意义上的好处吗?” “也可以算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他对我们的掌控感变得更强也只是他的一种感受变了吧?” 褐手人道:“是。我认为有些时候,人的感受一变,做事的效果也会发生变化。”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对此刻的我倒是适用的。” “还要强调是此刻的你?”褐手人问。 “当然。”灰手人道,“过去做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我,就算感受有了变化,但我也要按照用主说的做,让自己的做事效果尽量不被自己的感受影响。” “你以前一直都能做到,现在也是能做到的啊。”褐手人道。 “能做到跟愿意做是两回事。”灰手人道,“现在我已经不愿意像我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那样了。现在我宁可让我自己做事的效果受我的感受影响。” (六千五百三十六)枫林 “为什么?”褐手人问。 “可能就是在这样的时刻,自己特意对自己强调感受的重要性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也算是一种补偿吗?” “可以这样想。”灰手人道,“虽然过去的是补偿不回来的,但这个时候我就是突然想突出我的感受,让我的感受影响我做事的效果。” “你不担心出现什么后果吗?”褐手人问。 “后果?”灰手人道,“我刚才说的可是效果。” “知道你说的是效果,你想的是那种好的效果?”褐手人问。 “当然会想那种好的啊。”灰手人道,“我可不想去想不好的效果。” 褐手人笑道:“这跟以前有些时候的情况不同啊。” “对,就是不同。”灰手人笑道。 “你这样笑,是不是又想到了用主说过的什么话啊?”褐手人问。 “你跟我那么说,不就是希望我想到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就是不知道你想到的跟我想到的一样不一样。” 灰手人道:“我估计是一样的。” “看来你想到的是用主只说过一遍的话了?”褐手人问。 “谁说的?”灰手人问。 “你都说一样了,如果一句话用主说了不止一遍,那么每一遍出现的时间都不同吧?”褐手人问。 “不光时间不同,地点也很可能不同。”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对呀,可能都不同,那你说的应该就不是这种了吧?不然的话,你怎么还能估计是一样的呢?” “我可没说我想的用主说过的话跟你想的用主说过的话是同一时间说的啊。”灰手人道,“也没说是同一地点说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难道你只是想说他说的话本身相同?” “是啊,只要话还是那句话,我就可以说你想到的用主说过的话跟我想到的用主说过的话一样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这样看的话的确很有可能是一样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想的是哪句话啊?” “我想到的是:‘没做好会有什么后果?’”褐手人道。 “我想到的也是这个啊。”灰手人道。 “你想到的是哪次的?”褐手人问。 “我们一起去枫林里那次。”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想到的也是那次。” “也就是说,完全一样了?”灰手人问。 “就是完全一样。”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还想到了用主在别的时候跟我们说这话的情况吗?” “刚才没想,现在想到了。”褐手人道。 “想到的是哪次?”灰手人问。 “在稻田里那次。”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刚才也想到了稻田里那次。” “这也一致吗?”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而且我只想到了这两次,都没想别的。” “到现在为止,我也是只想到了这两次,没想到别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为什么想到了第二次啊?该不会跟我想到第二次的原因也差不多吧?” (六千五百三十七)稻田 褐手人道:“有可能啊。我想到第二次,是因为那次在稻田里时,用主自己提到了在枫林里时说过的话。” 灰手人道:“我们的原因也是一样的。” 褐手人笑道:“那次用主在稻田里跟我们说:‘那天在枫林里我问过你们的话,我又要问了。’” 灰手人道:“那个时候你提前想到用主要问的是哪句话了吗?” “没有。”褐手人道。 “当时我也没想到。”灰手人道,“毕竟用主那天在枫林里问我们的话还挺多的。” “就因为问的多,当时用主在稻田里说那话的时候,我也没提前想到用主会问的是哪句话。”褐手人道。 “我们不光‘想到了什么’一致,连‘没想到什么’也是一致的。”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没想到什么’也是一致的,算不算更难得啊?” “这个不算吧?”褐手人问。 “你怎么这么快就说不算啊?”灰手人问,“就不多想想吗?” “听你笑那声音,我就知道这次你是成心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听出来了啊?就算听出来我是成心那么说的,你也可以多想想啊。” “这个不用多想也知道。”褐手人道。 灰手人故意问:“知道什么啊?” “知道你刚才说的话其实有问题。”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再次笑着问:“什么问题啊?” “你说我们不光‘想到了什么’一致,连‘没想到什么’也是一致的,这本来也没什么。”褐手人笑道,“但接下来你竟然说:‘“没想到什么”也是一致的,算不算更难得啊?’” 褐手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模仿此前灰手人说这话的语气。 灰手人笑着问道:“你模仿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模仿。”褐手人道。 “其实我也想让你模仿。”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那正好。” 灰手人道:“你说,我后面问的话怎么了?” 褐手人道:“‘没想到什么’是一致的,这个很难吗?世上有太多人‘没想到的’都是一致的了吧?” 灰手人大笑道:“你一点也不迷糊啊。” “就算我迷糊,我也不至于迷糊到这个程度啊。”褐手人道,“那么多人‘没想到的’都是一致的,我们两个人‘没想到的’一致,这也太容易做到了吧?再说,还有个问题啊,你问我,‘没想到什么’也是一致的算不算更难得,这当然不能说‘更’难得了。明明‘想到什么’是一致的比‘没想到什么’是一致的更难得,而且更难得得多啊。” “看来,你倒也不是我说什么,你都顺着往下说。”灰手人笑道。 “你说什么我都顺着往下说?”褐手人问。 “这是深陷在某种模式里的人的一个特点啊。”灰手人道。 “我这次的表现不是那样的,是不是你已经不认为我深陷在某种模式里了?”褐手人问。 “我依然认为你深陷在某种模式里。”灰手人道。 (六千五百三十八)像是 褐手人说:“我已经不具备深陷在某种模式里的人的那个特点了吧?” 灰手人道:“就因为这一次,你就认为你不具备了?” “你不这样认为啊?”褐手人问。 “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一次就这样认为了。”灰手人道,“前面有那么多次,你是顺着我的话往下说的。” 褐手人问:“是不是再多来几次这种不顺着你的话往下说的,你就会认为我不具备深陷在某种模式里的人的那个特点了?” 灰手人道:“那可不一定。毕竟这次也不是你第一次没顺着我的话往下说。” “以前明知故问的那种不顺着你的话往下说也算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想算就算,不想算就不算。” 褐手人道:“那现在是想算还是不想算?” 灰手人笑道:“都行啊,看你想不想算了。” 褐手人道:“我要是既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呢?” 灰手人笑道:“那我就既不说算,也不说不算。” 褐手人道:“行,那我们就不继续说这个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灰手人道:“可以啊。那次在稻田里,用主的行为还是挺吓人的。” 褐手人道:“是啊,当时我不知道他要说那个,看他那一刻的眼神,也不像只是要说那个的。” 灰手人想了想,道:“看他当时的眼神,你感觉像是还要说什么的?” “还要对咱们说:‘你们要有麻烦了!’”褐手人道。 “你当时是这样的反应啊?”灰手人问。 “你呢?”褐手人问。 “我当时觉得,他还要对咱们说:‘你们快受罚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其实有点像。” “像在哪里?”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的‘快受罚’其实跟‘要有麻烦’是不是挺像的?” “像在都不是什么好事,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他跟我们说那样的话,我当时听了挺不舒服的。” 褐手人道:“谁听了舒服啊?我们还没做事呢,用主就先说‘没做好会有什么后果?’这种话,像是威胁。” 灰手人说:“什么叫‘像是’威胁?这‘就是’威胁啊。已经很明显了。” 褐手人道:“我虽然每次听了都不舒服,但那种感受不似现在这样强烈。” 灰手人说:“那个时候我的感受也不似现在这样强烈。那个时候我还是那种性质的工具,很难有现在这样强烈的感受。再说,那个时候如果有这样的强烈感受了,又能怎样啊?好像对那时的我们也不算有利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嗯,就算有现在这样强烈的感受,也只是被威胁得更不舒服而已。”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对策上并不能有什么变化。” “是啊。”褐手人道,“我们还没做呢,用主就先把丑话说前面了,我做事的过程中就更担心,更容易紧张,我还必须想各种办法克制。” (六千五百三十九)占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其实担心过多反倒不利于我们把事情做好。” 褐手人道:“用主没少这样吓唬我们,让我们紧紧张张地做事,如果我们因为紧张而没做好,那就好像被他说中了似的,就好像他提前知道我们做不好似的。我们也没法解释什么,并不能跟他说是因为被他的话影响而没做好的。” “就是什么都没法说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管占理的是不是我们,显得占理的都常常不是我们。” 灰手人笑道:“你这个时候还说‘占理’?” 褐手人道:“哦,我就随便那么一说,其实这事跟占不占理好像关系不是很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管你是不是随便一说,你说到‘占理’时,我又想到了我们在稻田里那次的情景。” 褐手人道:“你这样一提,我想起来了,我刚才之所以突然想到了‘占理’,好像就是因为我们在稻田里时的情景给我留下的印象挺深。但刚才说出‘占理’时,我又并没注意到这个。” 灰手人道:“那次用主问我们之前的一件事谁占理,你我都毫不犹豫就异口同声地说他占理。” 褐手人说:“不然能怎么说啊?” “说他占理之前,你一点都没担心吗?”灰手人问。 “哪方面?”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都问出哪方面了,真的曾经担心过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猜的?” “可以算猜的,也可以算认定的。”灰手人道。 “你认定我曾经担心?”褐手人笑道,“你不觉得曾经担心是不大好的事情吗?” 灰手人道:“是不是不大好的事情又如何?” “好像也没有如何。”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 “毕竟之前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好像担心不担心的都没什么似的。”褐手人道。 “只要不表现得明显,倒也不至于引起严重后果。”灰手人道,“你当时可以说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褐手人说:“等一下,我还没正面回答是不是担心过呢。” “我认定了啊。”灰手人道。 “那你就直接按照你自己认定的说了?”褐手人问,“不以事实为依据了?” “我自己认定的这个,就是事实了。”灰手人道。 “你说这话的风格,有那么一点儿像用主啊。”褐手人大笑道。 “也不是完全一样的。”灰手人道。 “的确不是完全一样的。”褐手人道,“所以我只是说了有一点儿像。” 灰手人道:“可能就是给你的感受像吧。我就这样认为了。” “又是你这样认为。”褐手人道。 “其实前面我说我自己认定的这个,就是事实了,这就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事实,才这么说的。”灰手人道。 “通过什么确定是事实的?”褐手人问。 “通过我自己当时担心过,以及你的反应确定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嗯,你认定的是事实,没错,就是事实。” (六千五百四十)还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话本身的意思。”褐手人道。 “真没别的?”灰手人又问。 “你想多了吧?”褐手人问。 “如果是你,听到这样的话,会不会多想啊?”灰手人问。 “那我需要设身处地思考一下。”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会不会多想呢?” “好像是会。”褐手人道。 “我就当是会了。”灰手人道。 “直接把‘好像’抹掉?”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 “为什么这样做?”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因为我确定过了啊。” “怎么确定的?”褐手人问。 “就直接确定了,一瞬间。”灰手人道。 “在证据不足的时候确定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还需要证据吗?” 褐手人道:“不拿证据,还敢把‘好像’去掉?”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你这个‘还敢’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 “你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褐手人道。 “主要是那个语气,太像了。”灰手人笑道。 “像用主?”褐手人问。 “你是不是刻意模仿用主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听出刻意了啊?那证明我模仿得还是不够像。”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我不是认为你模仿用主的语气显得刻意,我是认为你刻意去模仿用主了,但你模仿的语气还挺自然的。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你一定是懂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我的确是懂的,你都说那么清楚了。” 灰手人道:“你模仿得那么自然,说个‘还敢’是因为想到了用主哪次还说‘还敢’的情景吗?” 褐手人道:“因为想到了用主很多次说‘还敢’的情景。” “用主是没少说这个。”灰手人大笑道,“我想知道你刚才想到了‘还敢’,有没有想到同音的‘还赶’。” 褐手人说:“你一说,我才想起用主还说过那种‘还赶’,当然,其实用主说的‘还赶’后面还有个‘上’。要不是听你说,我都没往那边想。” 灰手人道:“嗯。用主说过:‘你还敢这么做?’他也说过:‘还赶上下雨了。’” 褐手人说:“对呀,刚才我模仿的是哪种,非常清楚。我明知故问,你要不要说一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显然是第一种啊。至于第二种,现在想想还感到有点好笑。” 褐手人道:“用主明明会法术,却没想到那次突然下雨。” 灰手人笑道:“现在想想,我是感到好笑的,但当时我一点儿都没感到好笑。” 褐手人道:“当时比平时更紧张。” “是啊,可能那时候你跟我的感受是差不多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也这样认为。那个时候突然下雨,尽管雨很快就停了,但对于我们这种给用主做事的人来说,还是有威胁的。那个时候我们并不能确定突然下雨意味着什么。” (六千五百四十一)下雨 “都是未知的。”灰手人道,“之前用主也没说有雨的事情。” 褐手人道:“用主应该也感到很突然。” “那次的雨是我见到过的下的时间最短的。”灰手人道。 “也是我见过的下的时间最短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会不会是用主见过的下的时间最短的?” “记得当时用主还说这么快就停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没错,但他这样说倒也不至于代表那次是他见过的下雨的时间最短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不是时间最短的不好说,但估计也是挺短的了。” 灰手人道:“用主认为下雨时间长短,说明什么吗?” 褐手人笑道:“你怎么忽然认真地问起了这个问题?” 灰手人说:“是否说明什么,要看当时情况。” 褐手人道:“你想说的是什么情况呢?” 灰手人道:“那次,用主说‘还赶上下雨了’的时候其实瞪了我们。” 褐手人道:“是啊。” “你当时注意到了?”灰手人问。 “挺明显的吧?”褐手人道,“好像用主的意思就是想让我们注意到似的。” 灰手人问:“那你当时让用主意识到你注意到了吗?” “我那时还是挺刻意地作出了反应。”褐手人道。 “你作出了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看向用主。”褐手人说。 “跟我一个反应。”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都没注意到你当时的反应。” “我也没注意到你当时的反应啊。”灰手人道,“也许这正是因为你我当时各自都把精力集中在考虑怎么让用主看到各自的反应上了吧。” “应该是的。”灰手人道,“用主好像就是因为注意到了我们的反应,才说了‘这么快就停了’这种表示他认为下雨持续时间短的话。” 褐手人道:“说这话的时候用主又看了我们。” 灰手人说:“是啊,这次你刻意作出反应了吗?” “当然。”褐手人道。 “我也一样。”灰手人说。 “你当时作出了什么反应?”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听见了啊。” “你说的就是那声‘嗯’啊?”褐手人问。 “是啊,你还想要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不是我想要什么反应,而是那时我以为你还作出了别的反应。”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当时作出别的反应了吗?” “我也只是‘嗯’了一声。”褐手人道。 “那你还那样问我啊?”灰手人问。 “那个时候我没做什么不代表你也没做什么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为什么还要有别的反应?” “也不是为什么要有的问题,就是我其实好奇那次用主有没有别的意思。”褐手人道。 “别的意思?这是你当时想到了的吗?”灰手人问。 “当时我的确思考用主说那些话到底有没有别的用意了。”褐手人道。 “就是没想出来?”灰手人问。 “嗯。”褐手人回答,“所以我问了你。” (六千五百四十二)易变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认为当时用主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褐手人道。 “细想了吗?”灰手人问。 “细想了。”褐手人道,“还是不知道。” “有没有继续细想?”灰手人问。 “当时的时间不允许。”褐手人回答。 “不管怎样,就是怀疑用主好像有别的意思?”灰手人道。 “可以这样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那我们现在想一想。” “就算想出来,也无法改变当时的情况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要改变当时的情况啊?”灰手人问。 “你对那天的经历满意吗?”褐手人问。 “满意不满意?”灰手人道,“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褐手人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了。”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你又想到了我们那时候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褐手人道,“既然那样,也不用说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了。”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不算是我猜的。”褐手人道。 “算是你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你这猜得也挺准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既然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也就不需要改变当时的情况了。” “如果能改变呢?”褐手人问。 “你也只是说如果。”灰手人道。 “有如果,是不是比没有如果好?”褐手人问。 “那不一定。”灰手人道,“都过去了,改变了那时候的情况,那后面呢?” 褐手人笑道:“你还想改变后面吗?” “如果能改,你想不想改?”灰手人问。 “说真的,此刻,我想改。”褐手人道。 “这也需要强调此刻啊?你是有多易变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不管在这个问题上我是不是易变,我也要说‘此刻’,强调的就是我说话时的想法。” 灰手人道:“想强调就强调吧。那我继续说的时候,可不可以不再强调你刚才说过的那个时刻啊?” “当然可以啊。”褐手人道,“你就认为我是想改后面的就行了。” 灰手人问:“你想把后面的改成什么样啊?” “改成你我都脱离用主控制的。”褐手人道。 “什么时候脱离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要早些。” “早很多,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越早越好。”褐手人道。 “如此说来,你已经不仅仅是想改变后面的了。”灰手人道。 “如果前面的也能改,自然更好啊。”褐手人道。 “越说越远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最好是连化纳这件事都不存在。” 灰手人道:“我又在想如果不经历化纳我们会怎样了。” 褐手人说:“真能改变之前那段的话,答案不就有了?” 灰手人道:“这么说下去,假设的内容是不是会越来越多?” 褐手人笑道:“多些也好。” 灰手人道:“我们本来只是说那次下雨的事,不知不觉就引出了那么多。” (六千五百四十三)爱问 “引出,也好。”褐手人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总好奇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么爱问?”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当然要问,你也问过我啊。” 褐手人道:“我这话似乎也不是很难理解。” “那是你自己认为的。”灰手人道。 “你认为我这话很难理解,估计是因为你想多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你直接就认为是我想多了?”灰手人道。 “如果没想那么多,大概会是很直接地就想到了是什么意思了吧。”褐手人说,“直接,就很好理解了。” “不一定吧?”灰手人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你看,你这样问。”灰手人道。 “毕竟是你刚才问过的,而我只是重复。”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重复我的话干什么?” “问你啊,通过重复你的话来问你。”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那我可要想想了。” “你要想些什么?”褐手人笑道。 “想想如何通过重复你的话来回答。”灰手人道。 “不要这样了吧?”褐手人问。 “你非常不希望我这个时候重复你的话吗?”灰手人问。 “我认为没必要了,毕竟你不仅仅是想重复我的话,还是想要通过重复我的话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这就需要你耗费更多精力了。”褐手人道。 “耗费?”灰手人问。 “是啊,多耗费精力啊。你还是直接回答吧。”褐手人道。 “你都说‘耗费’了,看来我是必须要直接回答才好了。”灰手人道。 “回答吧。”褐手人道。 “你说估计是因为我想多了所以认为你的话难理解,而我考虑到的是,可能是因为我想少了。”灰手人道,“我没想到什么,所以认为难理解。” 褐手人道:“想少了反而容易理解。” 灰手人问:“那你认为我多想的那部分会是什么呢?” 褐手人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灰手人道:“你都不知道我多想的部分会是什么,还说想少了反而容易理解。” “得出‘想少了反而容易理解’这个结论,不代表一定要知道多想的部分会是什么。”褐手人道。 “完全都不知道的话,就这么得出结论?”灰手人问。 “是啊,直接得出结论。”褐手人大笑道。 “你说了半天,是在逗我?”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我说的话未必有道理啊。” 灰手人道:“你这样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说的话未必有道理?” “也不是为了告诉你,就是这样说之后,你就知道了。”褐手人笑道。 “你就直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灰手人道。 “哪个问题啊?”褐手人道,“你刚才的问题可不是只有一个。” “你说的‘引出,也好’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意思就是引出了,就可以多谈一谈,我认为挺好的。” (六千五百四十四)细分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灰手人问。 “当然好。”褐手人道。 “又是这样不细想就直接下结论?”灰手人问。 “细想过的。”褐手人道。 “想了多细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最起码想到了我为什么会说也好,并且想出了,就算你问,我该如何解释。” 灰手人道:“就是这么一会儿现想的吧?” “是啊?”褐手人道,“现想的,也算想出来了,对不对?” 灰手人说:“这个我不能否认,毕竟以前我也总是现想。” “你在谁面前现想啊?”褐手人问。 “用主。”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问道:“跟在我面前现想是一种类型的吗?” “当然不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那你还说那个。” 灰手人道:“不管是在谁面前现想,都属于现想。不管细分是不是属于一种类型的,起码都是‘现想’这个类型下的。” 褐手人道:“如果细分呢?” “为什么要细分啊?”灰手人道,“在我看来并没有细分的必要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没细分的必要就不细分了?” “没必要的事啊。”灰手人道。 “说得好像你以前没做过没必要的事似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没必要,要看是谁认为的没必要了。” “你刚才说的没必要,就是你自己认为的没必要吧?”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说道,“但我相信,你也会认为没有细分的必要。”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都这么说了,我只能说我同意了。” “你看,说得好像谁逼迫了你似的。”灰手人道。 “没说谁逼迫我。”褐手人道。 “可你说的是‘只能’说你同意了。”灰手人道,“若不是有人逼迫你,你为什么别无选择啊?” 褐手人道:“这个就是在我自己给自己划定的范围内别无选择,不代表有人逼迫我啊。” 灰手人说:“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认为真有人逼迫了你。” 褐手人笑道:“你反着理解?” “不是反着理解啊,就是顺着你说的理解的。”灰手人道,“是你自己说的这个就是在你自己给自己划定的范围内别无选择。” 褐手人道:“你说说逼迫我的那个人吧。” “就是你自己。”灰手人道。 “果然会说这个。”褐手人说。 “又在你意料之中了,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 “你现在要不要具体解释一下你刚才说的‘引出,也好’到底好在哪里?”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好在引出之后我们可以那样说下去。” “就是这个吗?”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够具体吗?”灰手人问。 “我认为够具体了。”褐手人道。 “只有一句话的解释,都可以被你认为够具体啊?”灰手人问。 “当然了,才不管是多少句话的解释。”褐手人道,“一句话能解释清楚的,当然只用一句话去解释就算是具体了。” (六千五百四十五)乱下 灰手人道:“你就是想引出个什么话题,然后聊下去,是吗?” 褐手人道:“是。” “引出什么话题不行啊?”灰手人道,“这个话题有什么好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引到了如果可以改变,如果可以脱离用主控制的话题上去,多好啊。” 灰手人笑道:“你认为这个就叫好啊?” “你以前没想过脱离用主控制吗?”褐手人故意问。 “我就算想了,也做不到,对不对?”灰手人问。 “不说做不做得到,就说想不想做。”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刚刚想到这个,我接下来就想到别的了。” “什么别的啊?”褐手人问。 “别的做不到的事。”灰手人道。 “反正都是做不到的,不如就这样尽情去想。”褐手人道。 “不光尽情去想,还可以说出来。”灰手人说。 “这是最令我舒服的。”褐手人道。 “‘最’令你舒服?”灰手人问。 “是啊,可以说出来,多难得啊。”褐手人道。 “那也不至于被你冠上一个‘最’吧?”灰手人问。 “就那么一说了。”褐手人说,“不想那么多。” “开始不严谨地说了?”灰手人问。 “这也不算是开头。”褐手人道,“我也并非刚刚开始不严谨地说。” “之前也不严谨地说过话吗?”灰手人问。 “就今天,之前那么明显,你别告诉我你没注意到啊。”褐手人道。 “如果我说我没注意到呢?”灰手人问。 “那我可要乱下结论了。”褐手人笑道。 “乱下什么结论呢?”灰手人笑着问。 “就说你陷在某种模式里,陷得特别深啊。”褐手人道。 “哦,这个啊?”灰手人说,“你也知道你这是在乱下结论。” “我说我‘乱下’只是那么一说,你还真当我是乱下结论啊?”褐手人问。 “如果不是乱下,你却说成乱下,这叫什么啊?”灰手人问。 “就叫‘不严谨地说话’可以吗?”褐手人问。 “可不是啊。”灰手人道。 “哦?那你说一个,这叫什么。”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这就叫乱说了。” 褐手人道:“行,你说是乱说也行,就叫乱说吧。” 灰手人问:“就这样承认了?” “我承不承认,你也这样认为,是不是啊?”褐手人问。 “如果我说不是呢?”灰手人问。 “那我可要听听你是怎样认为的了。”褐手人道。 “我啊,还是告诉你,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了。”灰手人道。 “刚刚还说如果你说不是呢,转得这么快。”褐手人道。 “毕竟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啊。”灰手人说,“才不管前面说了什么,这时就随便说,毕竟是些小事。” “你也在乱说,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你乱说,我也乱说。”灰手人道。 “毕竟是些小事,所以乱说?”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笑道。 “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很轻松啊?”褐手人问。 (六千五百四十六)映入 “是啊。”灰手人道,“以前说话太小心了,这个时候了,对于某些小事乱说话,乱下结论,还挺有意思的。” “其实就跟开玩笑差不多。”褐手人道。 “是。”灰手人道,“嗯,说起来跟开玩笑差不多,但这么说起来还是有一种不知道怎么描述的轻松感,跟开玩笑不大一样的那种。” 褐手人道:“我理解你说的是哪种不一样。” 灰手人“嗯”了一声。 “你怎么不继续问?”褐手人问。 “你想听我问什么啊?”灰手人问。 “问是哪种不一样啊。”褐手人道。 “不用了。”灰手人道。 “这个你反而认为不用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了解,你是知道的。” 褐手人也“嗯”了一声。 “你怎么也不问?”灰手人问。 “我要问什么啊?”褐手人道,“要说的你不是都说了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问我是怎么了解的。” “不用问。”褐手人道,“我知道。” 灰手人道:“那我也不需要再问了。此刻就好像我再问下去就多余了一样。” 褐手人道:“我倒是感到如果我问下去就多余了。” 灰手人说:“我又想起刚才我们说到的用主问我们‘没做好会有什么后果?’的话题了。” 褐手人道:“当时用主问我们,我们也回答了,其实那一刻的感受并不好。我是说我的感受并不好。” “你加最后一句干什么?”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就是强调我那时候的感受啊。” 灰手人道:“你该不会认为那时候我感受其实是好的吧?” 褐手人笑道:“不会啊。只是我还是想强调是我那时的感受。” 灰手人问:“我是不是不该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不是。”褐手人道,“你再次提起这个话题,应该有你的道理。” 灰手人笑道:“我能有什么道理啊?” 褐手人道:“一定有。”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知道?” 褐手人道:“这个我可不能说我是知道的,我可以说我猜一定有你的道理。如果你告诉我我猜错了,我也会承认。” 灰手人说:“你承认它做什么?” “要是你告诉我,是我猜错了,难道我还否认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不会告诉你你猜错了的。” 褐手人问:“即使我是真的猜错了,你也不会告诉我?” 灰手人道:“即使什么啊?你就没猜错。” 褐手人笑道:“果然有你的道理,这是你说的。那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又想到那两次用主问我们那句话的话题吧。” 灰手人说:“刚才再次想到那个话题后,我还想到了许多别的,是当时映入我眼帘的,我以为我不会记住那些,现在想想,其实也已经记住了。” “映入你眼帘的?”褐手人道,“我听到你这话后,也想到了一些映入我眼帘的。” 灰手人问:“什么?会不会跟我想到的差不多啊?” (六千五百四十七)眼帘 褐手人道:“我看有可能。刚才那么多,我们都想得差不多。” “你知道我想的那些多不容易被想到吗?”灰手人问。 “怎么叫容易被想到,怎么又叫不容易被想到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看习惯了。” “习惯?”褐手人问,“什么时候的习惯啊?如果是过去我们当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时候的习惯,那么我们现在很多行为都是不容易被想到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嗯,你这样说倒也是。” 褐手人道:“你就不打算再多说点什么吗?” “多说什么?”灰手人道。 “不用了。”褐手人道,“你还是说你刚才想到了些什么吧。” 灰手人道:“这可是你说的不用了啊。” 褐手人说:“我说不用了,只是因为希望你快点说你刚才想到了些什么啊。” 灰手人笑道:“嗯,我明白。” “那你怎么还是没有快说呢?”褐手人道,“你要是不想说,不说也行。” 灰手人道:“我没不想说啊,现在就说。我只是要考虑一下我先说哪次的。” 褐手人问:“不是一共就两次吗?” “是啊。”灰手人道。 “那你还要考虑先说哪次?”褐手人道,“不管你先说哪次,都不影响什么吧?” “应该是不会影响你什么。”灰手人道。 “但会影响你吗?”褐手人道,“如果对你有影响,那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吧。” “只是要考虑,倒也不至于多考虑。”灰手人笑道。 “考虑好了吗?”褐手人问。 “考虑好了。”灰手人道,“就先说我们一起去枫林里那次吧。” 褐手人问:“你要说些什么呢?” 灰手人说:“那天的枫林,颜色很丰富。” “然后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这个还有然后?” “你说完了?”褐手人问。 “没说完。”灰手人道。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毕竟你不是在叙事,我就不说然后不然后的了。尽管到现在我也没认为我说然后有什么问题。”褐手人道,“你接着说吧。” 灰手人道:“你先告诉我,你想到的些映入我眼帘的是什么啊?” “跟你刚才说的差不多吧,只是如果是我,我会说更多。”褐手人道。 “哦,所以你才问我‘然后呢?’,是这样吧?”灰手人问。 “是啊,我是认为你还会继续说的。”褐手人道。 “你认为的没错。”灰手人道,“我刚才本来就没说完。” 褐手人说:“你可以接着说完。” “映入我眼帘的,那天的枫林,颜色丰富,像什么在燃烧一样。”灰手人道。 “什么在燃烧?”褐手人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灰手人问。 “想到的是什么在燃烧,就直接说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问题就是,我当时并没想到到底像什么在燃烧。” 褐手人问:“你当时是有什么感受啊?” “我当时是去做任务的,哪里能有那么多的感受呢?”灰手人问。 (六千五百四十八)擅自 “可能你当时真有什么感受,你没注意呢?”褐手人问。 “这倒不至于。”灰手人道,“我现在想起来的,当时不曾注意到的,也就是那些景色了,不至于还有那时的感受。” 褐手人道:“就不说当时了,说现在的感受,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灰手人说,“现在,想到当日看到枫林的情景,抛开跟用主去做事这个不谈,我感到一阵暖意。” 褐手人笑着问:“还要抛开跟用主去做事不谈?” “当然了啊,想到这个,再有暖意,都好像被冷的东西冻了冻似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毕竟还是忘不了那时用主说‘没做好会有什么后果?’时的情景。” 灰手人道:“肯定是忘不了的,回答的时候还是战战兢兢的。” 褐手人道:“那次我们回答得还挺一致的。” “这倒也不新鲜。”灰手人道,“而且不仅那一次是一致的。” “稻田里那次我们给出的答案也是一致的啊。”灰手人道。 “等一会儿我再说稻田里那次。”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也一会儿再说那次。” “不,你如果想说那次,可以说的。”褐手人笑道。 “我才不自言自语。”灰手人故意说道。 “怎么叫自言自语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都说你等一会儿再说稻田里那次了,你现在不说那次的,我自己说,算不算我针对那次的话题自言自语?”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没人听才叫自言自语啊。” 灰手人大笑道:“还是那么清晰。” “这个怎么会不清晰?”褐手人道,“很明显的啊。” 灰手人道:“我刚才就是故意的。” “这也要故意啊?”褐手人问。 “就是突然感到好玩,就那么说了。”灰手人道。 “你感到好玩就行。”褐手人道。 “我起初想说的不是这个。”灰手人道。 “故意改成这个,就因为好玩?”褐手人问。 “没错啊。”灰手人道。 “你起初想说的是哪个?”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在我说‘我才不自言自语’之前,我想说‘我才不自己单独说’。你知道这两个是有区别的。” “的确知道。”褐手人笑道,“如果没别人听,就是你自言自语了。如果你说,我听,但我不说,那就叫你自己单独说了。” 灰手人笑道:“你解释得这么认真干什么?” 褐手人道:“因为你说我知道这两个是有区别的,我也说了我的确知道。那我就有必要向你解释其中的区别,这样便可以证明我是知道的。” 灰手人笑道:“你这套在用主面前用好像通常还挺适合的。” “你也没少在用主面前用这套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但实际上也不是每次都可以这样。”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你说得对,有些时候虽然自己说了自己知道,如果用主并没直接说让解释,就要想想要不要‘擅自’解释了。” (六千五百四十九)都是 “好一个‘擅自’。”灰手人道。 “是不是我说的这样呢?”褐手人问。 “显然是的。”灰手人笑道,“你说就要想想要不要‘擅自’解释了,这真的很在理。如果用主并没直接说让解释,还真不是可以确定自己是要解释还是不要解释,还真得分事啊。” 褐手人道:“没错啊,如果用主没直接说让解释,就主动解释了,就算解释对了,用主也可能会说没让解释。” “要是解释错了呢?”灰手人笑着问。 “那就更麻烦了。”褐手人道。 “但是如果用主没直接说让解释,也不是每次都可以主动选择不解释的。”灰手人笑道。 “没错。”褐手人道,“这种情况下,用主可能说:‘你怎么不解释?还让我说了你才知道你需要解释吗?’” 褐手人模仿用主说话的语气说了这话后,灰手人笑道:“真像。” 褐手人道:“就是在模仿用主。” 灰手人笑道:“所以不管怎样,都有可能是我们的错。” 褐手人说道:“那不叫我们的错。” “叫什么?”灰手人问。 “叫用主所认为的我们的错。”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其实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不然的话,还能是我所认为的我们的错吗?” 褐手人笑道:“那倒不会。但你有时候也会认为些什么。” “我当然有时候会认为些什么了,你有时候也会认为些什么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知道我在哪方面吗?” “不知道。”灰手人道。 “那你还说到我有时候也会认为些什么。”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敢肯定我说的没错。” “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还这么肯定?”褐手人问。 “因为我说的可以是另一个问题啊。”灰手人道。 “什么问题?”褐手人问。 “你和我都会认为些什么吧?”灰手人道,“随时随地在思考,这也算是在认为些什么了。就算是没在思考的时候也有我们所认为的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以前思考过的吗?”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自己思考的。”灰手人道。 “比如被用主灌输的?”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可真会说。” 灰手人笑道:“刚才你说‘等一会儿我再说稻田里那次’,我说‘我也一会儿再说那次’,接下来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啊?好像并不是围绕枫林里那次的情况说的吧?” “哦,如果你着急听围绕枫林里那次的情况说的,我就赶紧说了。”褐手人道。 “不需要赶紧。”灰手人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刚才说‘接下来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啊?’不是因为你想要听围绕枫林里那次的情况说的吗?”褐手人问。 “如果围绕着说,也是我想听的。”灰手人道,“都是我想听的。” “都是?”褐手人说,“你说那话时就没别的意思吗?” (六千五百五十)单凭 灰手人笑道:“有一点我认为我应该赶紧围绕枫林里那次说的意思。” “你去掉那个字也可以啊。”褐手人笑道。 “哪个字啊?”灰手人故意用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声音说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听你问我的这声音,也太明显了吧?” “明显什么?”灰手人问。 “明显地表现了你是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字的。”褐手人笑道。 “这你还能通过声音听出来?”灰手人问。 “很新鲜吗?”褐手人道,“我认为听不出来才新鲜。” “就算是能通过听声音听出来些什么,也不一定代表我就能准确地了解你说的是哪个字啊。”灰手人笑道。 “你看,你又谦虚上了。”褐手人道。 “怎么扯到谦虚了?”灰手人问。 “你明明听出来了,却在这里摆出一副不一定能准确听出来的样子。”褐手人笑道。 “准确?”灰手人道,“在你说之前,我可没法确定是准确的啊。” 褐手人笑道:“现在你就是喜欢这样来来回回地说。” “来来回回吗?”灰手人道,“我总共说了几句话啊,到你这里就成了来来回回地说。” “就算你只说了两句话,但意思是相似的,也算是一个来回了吧?”褐手人道。 “是不是只有我说起下一个话题,才算没有来来回回地说啊?”灰手人问。 “那倒不是啊。”褐手人道。 “你说意思是相似的,这怎么算啊?”灰手人问。 “单凭的我感觉算啊。”褐手人道。 “单凭……哦,那就不用讨论这个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着问:“你是不是认为我这样特别能体现出我以前是跟着用主做事的?” “嗯,有点这个意思。”灰手人道,“但毕竟情况是不同的。” “这时你怎么说有点这个意思了?”褐手人问。 “毕竟你没直说你这样的行为跟用主一致这种话啊。”灰手人道,“你只是说能体现出你以前是跟着用主做事的,这就很有道理了,经常跟着一个人一起做事,的确会受些影响。” 褐手人问:“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吗?” 灰手人道:“你这么问好像挺正经的吧?” 褐手人笑道:“实际上我可没正经地问。” 灰手人笑道:“那我可就直接说了,我也没一本正经地回答。”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为什么没那么正经的一问一答,好像显得有点正经?” “那大概就是因为是你跟我在一问一答吧。”灰手人道。 “为什么是我们,就会显得有点正经啊?”褐手人问。 “大概因为认为显得有点正经的人,也是我们。”灰手人笑道,“所以我说显得有点正经。如果这一问一答给别人听,人家未必认为显得有点正经啊。” 褐手人笑道:“有道理。” “这你都能认为有道理?”灰手人问。 “能啊,就是有道理。”褐手人道,“如果你认为没道理,却说了出来,那到底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六千五百五十一)全听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种情况下,就有多种可能了。” “你要不要举几个例子啊?”褐手人问。 “可以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多举几个例子。”灰手人道,“当然,我强调一下,我说的只是我说出我认为没道理的话的原因。”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本来我问的就是这个啊,还能有哪方面的可能性啊?” 灰手人道:“我那么说,只是为了强调我接下来举的例子是各种我说出我认为没道理的话的原因,并不一定是在目前这种环境下我说出我认为没道理的话的原因啊。” 褐手人故意笑道:“哦,就是强调不一定是在我面前才这样说的了?” 灰手人道:“也不是这样的啊,这本来就无关对面是不是你啊。” 褐手人假装叹了口气,再次故意说道:“原来跟对面是不是我无关啊。” 灰手人听出了对方在开玩笑,故意问:“你该不会希望这点事儿也跟对面是不是你有关吧?” 褐手人笑道:“我是开玩笑的,完全不必。你直接举例吧。” 灰手人道:“好。我说出我认为没道理的话的原因,举例子啊……比如我回答用主的问题,不那么说不行。” “嗯,这是其中一个例子,还有吗?”褐手人问。 “有啊。”灰手人道,“我说的时候没多想,说完之后我才仔细想了,这时认为自己说的话没道理。” “这也算是一个例子了。”褐手人道,“你还要继续举例吗?” “可以啊。”灰手人道,“比如我是在纯粹重复别人说的话,只为了表示对方说过那些话,并没考虑对方的话有没有道理。” 褐手人故意开玩笑道:“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多想了啊。” “我可没说你啊。”灰手人笑道,“我的意思可不是指你说的话没道理时我重复了你说的没道理的话啊。” 褐手人道:“你这么认真啊?我就是开个玩笑。” 灰手人道:“其实我也没那么认真,你还要不要听其他例子啊,如果你不是必须听了,我也不是必须继续举例了。” “全听我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啊。” “你问出这话,我就当你是不打算继续举例了,那我就不是必须听了。”褐手人道。 “你这样一说,倒是让我感觉是你全听我的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现在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认为刚才我说的‘你去掉那个字也可以啊’里的‘那个字’指的是哪个字了吧?” 灰手人笑道:“哎呀,一定要我说,我就说了。我刚才说‘有一点我认为我应该赶紧围绕枫林里那次说的意思’,可你认为我去掉第二个‘我’字也可以,变成‘有一点我认为应该赶紧围绕枫林里那次说的意思’。这第二个‘我’字一去掉呢,就可以理解为我们应该赶紧围绕枫林里那次说的意思了,就可以把你也包括了,是不是?” (六千五百五十二)特快 褐手人笑道:“就是这样。本来就是可以把我也包括的。或者,我又想到一种啊,不包括你只包括我,也行。” 灰手人道:“你看,又来了。算了。我要问你一点儿别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问吧。你是不是想转移话题了?” “这个话题转不转移都可以。”灰手人道,“我只是想问,你该不会认为我这个时候是为了转移话题才问的吧?” 褐手人笑道:“好了,你都这样说了,我接下来自然不会认为了。” “我一说,就改变你的看法了吗?”灰手人问。 “难道在这种事上,我还要继续坚持我的看法吗?”褐手人道,“没必要吧?” “好,那我问了。”灰手人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才问我:‘你知道我在哪方面吗?’” 褐手人立即说道:“你在模仿我当时问你话的语气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之所以模仿,就是为了方便你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啊。” 褐手人道:“如果你都模仿了,我还是没有回忆起来呢?” “反正这次并不是这样的。”灰手人笑道。 “你怎么知道?”褐手人问。 “这么明显,你又问啊?好吧,我直接说为什么。”灰手人道,“因为我刚一模仿你问话的语气,说出那句话,你就特快地说‘你在模仿我当时问你话的语气啊?’了。这表示你很快回忆起来了。” 褐手人笑道:“如果我只是回忆起了这句话本身,却没回忆起这话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呢?” 灰手人“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行,虽然我知道你能回忆起这话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但我还是会把之前的情况说一遍。”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要说就说,还表示虽然你知道?” 灰手人道:“对呀,就是说一下我是知道的。” “好吧,你说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大概就是,刚才我接着你的话说,所以不管怎样,都有可能是我们的错。你说那不叫我们的错,叫用主所认为的我们的错。我跟你说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只到这里啊?”褐手人问。 “你还要听什么?”灰手人问。 “你没说完啊。”褐手人道,“你还问了我话啊。” “这个说不说很重要吗?好吧,你要听,我就说吧。”灰手人道,“我还问了你:‘不然的话,还能是我所认为的我们的错吗?’我这样可以了吗?” “然后我回答你不会,还问了你问题。”褐手人道。 “你看,你记得那么清楚。”灰手人笑道。 “这才过多久啊?!”褐手人问,“接下来我又说了什么啊?” “你跟我说:‘但你有时候也会认为些什么。’”灰手人道,“接着我跟你说:‘我当然有时候会认为些什么了,你有时候也会认为些什么啊。’再往后就是你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方面认为了。” “你说吧,我在哪方面认为。”褐手人问。 (六千五百五十三)漏说 “啊?刚才我说了我不知道啊。怎么又成了我说?”灰手人道,“这次是我在问你啊。” 褐手人故意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对,是你在问我,那么应该我来回答。” “直接回答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其实,有时候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也会认为是你的错。” 灰手人道:“这么半天,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啊?” 褐手人笑道:“是啊,但我没说完。你知道我后面想要说什么吗?” 灰手人道:“我就不猜了,你直接说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嗯,我直说了。我说的根本就不是在用主面前的情况,并不是以前我们当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我说的是你在我面前的情况,就是今天这段时间的情况。”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今天,这段时间?你是说发生了今天的特殊情况之后的时候啊?” “当然了啊。”褐手人笑道,“而且是面对我的时候。” 灰手人道:“不是我的错,你也会认为是我的错?你能举个例子吗?” “你自己一点都不记得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你这么问,你想我能怎么回答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既然你会认为是你的错,基本上可以说明你不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了,所以你就不好回答了?你想表达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灰手人笑道:“反正我没想出有什么不是我的错的被我认为是我的错了。” “你看,果然跟我所想的类似啊。”褐手人笑道,“当然,我还少说了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灰手人问。 “我刚才说的不严谨,其实还有别的情况。”褐手人道。 “什么不严谨,什么别的情况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刚才说你认为是你的错,这只是通过我听你说的话来判断的。也就是说,我听了你的话,我才认定你认为是你的错,这并不能代表实际上你真的认为是你的错。” 灰手人笑着问:“你是想说虽然我没认为是我的错,但却说了违心话吗?” 褐手人边笑边用调皮的语气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 灰手人笑道:“哦,我听出来了。” “我只是问了你有没有这种可能,你听出来什么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听出你语气里的调皮了。” “还听出了别的吗?”褐手人问。 “还听出你就是成心这样说的。”灰手人笑道。 “那你要不要回答一下呢?”褐手人问。 “答案又是你已经想好了的,你却依然希望我说出来吗?”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不一定希望啊。就问你要不要说出来?” 灰手人故意笑道:“那就不要了。” “那我说吧。”褐手人道,“其实你在我面前说出你认为是你的错时,你就是真认为是你的错了。” 灰手人道:“比如哪方面?” “比如此前你认为自己拖延时间是有问题的。”褐手人道。 (六千五百五十四)硬要 “哦,你说这个啊。”灰手人笑道。 “你是没想到吗?”褐手人问。 “你说了,我就能想到了啊。”灰手人道。 “还要等我说了才能想到,就是之前没想到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可是这种情况,说的是你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你要是硬要说,这种情况说的是我,我也可以承认。” “行了,那你就承认吧,说的就是你。”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承认。但是,我是这样的,不代表你不是这样的。” 灰手人道:“你是这样的,难道就能代表我是这样的吗?” 褐手人笑道:“你若不这样问出来,我还没往这方面想。” 灰手人道:“我问了,你往这方面想了,然后想出什么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想出了为什么我是这样的,就能代表你是这样的。” “想出理由了?”灰手人问。 “嗯,强词夺理也行。”褐手人道。 “什么?”灰手人问,“你自己说强词夺理?” “你没听错,我在说我自己强词夺理,并没说你强词夺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强词夺理的内容我还没听到呢。” “接下来我就说啊。”褐手人道,“就因为按照之前我们讨论过的,你我可能原本就是一个人啊。” 灰手人道:“哦,就因为你我可能原本就是一个人呢,所以你是这样的,就能代表我是这样的?” 褐手人道:“嗯,我想到的就是这个。所以我说我自己强词夺理。毕竟我们讨论时只是认为你我‘可能’原本是一个人,又没确凿的证据表明真是这样,我就以这个为依据来说明我是这样的就能代表你是这样的,明显就是强词夺理了。” 灰手人笑道:“就当你我都是这样的吧。” “可以啊。这么说也没什么,你和我都曾经认为自己拖延时间是有错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这样说,我又不认为有什么强词夺理的地方了。” 褐手人道:“刚才我说明的过程是强词夺理的,不代表结论就一定是错的。” 灰手人笑道:“是啊,证明的过程是错的,有时候倒是也能因为巧合而得出正确的结论。” 褐手人道:“以前用主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你也记得啊。”灰手人道。 “记得很清楚,但我就不打算细说了。”褐手人道。 “怎么这么巧啊?”灰手人道,“正好我也没打算细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不过咱们这种情况跟用主那种情况还是不同的。” “是啊,的确不同,毕竟用主那次是故意的。”灰手人道。 “用主故意,是为了达到用主想要的效果。”褐手人道,“而你我这种是无意的。” “是啊,还有,我想到其实什么是正确的呢?”灰手人问。 “有些时候是否正确,根本就说不清楚。”褐手人道。 “尤其是在目前像你我所处的这种环境下。”灰手人说。 (六千五百五十五)敢说 褐手人道:“你怎么不认为我特别敢说啊?” 灰手人笑道:“哪句啊?” “唉,看来你是真的没感觉了。”褐手人道。 “你叹什么气啊?”灰手人笑道,“就算真没认为你特别敢说,也不至于令你感到那么遗憾吧?” 褐手人道:“就算不至于令我感到多遗憾,也不影响我叹气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也是啊,反正你我怎么说,总能想出个说法来。” 褐手人笑道:“而且是听起来似乎合理的说法。” “听起来合理就不错了。”灰手人道,“总比听起来不合理会令对方更舒服,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你是不是又想到用主了?” “是。”灰手人道,“我好像没什么必要谈用主。” 褐手人说:“但还是谈了。” 灰手人笑道:“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褐手人问。 “似乎还是没能摆脱用主对我的影响啊。”灰手人道。 “这不需要摆脱啊。”褐手人道。 “我怎么又多想了?”灰手人问。 “多想倒也正常。”褐手人道,“毕竟曾经的影响那么深。我又想起了刚才你说的映入你眼帘的,那天的枫林,颜色丰富,像什么在燃烧一样。” 灰手人问:“只是想到这个了?” “不是。”褐手人道,“我还想到了,其实我也体会到了。”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刚体会到?” “我也说不清楚。”褐手人道,“我现在有些想走入枫林里。” 灰手人问:“那天的枫林吗?” “这倒不是。”褐手人道,“最好不是那天的枫林,但又是跟那天的枫林相似的。” 灰手人问:“为什么最好不是那天的枫林?是因为会想到那天不舒服的感受吗?” “对。”褐手人道,“如果不是那天的枫林,是另一片枫林,我的感受可能会好很多。” 灰手人问:“为什么突然想要走入枫林?” 褐手人道:“我突然好想在颜色丰富的世界里走一走。” 灰手人道:“颜色丰富,这个是刚才我说的。” “是你说的,而我深有感触。”褐手人道。 “你说颜色丰富有没有别的含义?”灰手人问。 “你都说了这个是刚才你说的啊。”褐手人道。 “刚才我说的颜色丰富,未必能包含你后来想到的内容。”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是突然想到了也许我有太多时间都在颜色不算太丰富的世界里生活了。” 灰手人道:“你是说化纳以后吗?” “当然是啊。化纳之前是怎样的,我又不怎么了解。”褐手人道。 “我理解你的想法。”灰手人道,“并且也想跟你去枫林里走一走。” “最好是我忘掉曾经跟着用主在枫林里做事的那段经历,在另一片枫林里走。”褐手人道。 “这样应该是很舒服的。”灰手人道,“我也想忘掉。但听你说完这个,我似乎想到了像什么在燃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突然想出来的?那我要听听了。” (六千五百五十六)想提 灰手人道:“可如果我说了,你应该不会认为那是应该避开的吧?” “避开?”褐手人问,“为什么要避开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如果我要说的又跟时间有关系呢?我只是举个例子。” “真跟这个有关吗?”褐手人问。 “看得出来,你还是有些在意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察觉出来了?你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灰手人道:“怎么会一点儿都不在意呢?” 褐手人问:“是刚刚开始不在意的,还是什么时候?” “自然不是刚刚开始不在意的。”灰手人回答。 “之前就已经这样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嗯,在你每次想要避开的时候,其实我也是有点儿在意的。” 褐手人问:“但你并没主动去避,是不是?”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是啊,在意也不代表要避开。” 褐手人问:“不光如此吧?” “你该不会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每次想要避开的吧?”灰手人问。 “没想问这个。”褐手人道,“我倒是认为,你知道我每次想要避开是正常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你刚才说不光如此是什么意思?” 褐手人道:“你说在意也不代表要避开,这我理解,同时我认为你不仅仅是没选择要避开。” “不仅仅?”灰手人道,“你是说我的行动是比这个更进一步的那种吗?” 褐手人笑道:“你果然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灰手人道:“我又没说出什么具体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就是更进一步的啊,你已经说出来了。” “这够具体吗?”灰手人问。 “你这样问了,我就会告诉你够具体了。”褐手人道。 “哦,可实际上你认为一定可以说得更具体些,是不是?”灰手人问,“而且你大概是希望我能把‘更进一步’的内容具体地说给你听的。 褐手人笑道:“说破了?” 灰手人道:“这个说破也没什么吧?那你就告诉我你刚才想的更具体的是什么吧。” 褐手人道:“我听你说,再看看跟我猜的差距大不大。” “为什么一定要有差距呢?”灰手人道。 “你认为我会想的跟你想的毫无差距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了笑。 褐手人道:“你就说吧。” 灰手人道:“之前那段时间,你避开的某些话题也是我在意的,而我不仅没去避,还有偏要提一提的倾向。” 褐手人说:“我跟你想的差不多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也没说得多细。我有些想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 灰手人道:“你认为我是故意逗你吗?” “不是。”褐手人道。 “这么肯定啊?”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毕竟有些时候,你似乎是想提,却考虑到我想避,就不提了。” 灰手人道:“是这样的。” “你明明在意,却更想提?”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的,正因为在意,才希望用某种方法弱化。” (六千五百五十七)弱化 褐手人问灰手人:“弱化?某种方法?什么方法可以弱化啊?” “我并不清楚什么方法能够真正达到弱化的目的,所以在尝试。”灰手人道。 “你想要弱化的,是你的‘在意’本身?”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认为你尝试那么做的道理是什么?” “哦?”灰手人道,“你一定要我讲道理吗?” 褐手人哈哈笑道:“单听你这句话,为什么感觉那么好笑?” 灰手人问:“你问我呢?还是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会感觉这种东西好笑吧。” 褐手人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你自己如果重复一遍,一定能感受到有多好笑。” 灰手人道:“我重复一遍……” 还没说出来呢,灰手人就自己笑了。 “是不是很好笑啊?”褐手人问。 “本来我都不想再重复了,但此刻一定要再次重复。”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你一定要我讲道理吗?” 褐手人笑道:“你听,这像什么话?” 灰手人大笑道:“这就像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说的话。”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之前之所以认为好笑,就是因为看到了这点。”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说那话时我不仅像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而且像一个根本就不愿意讲道理的人。” 褐手人笑道:“是啊,就好像让你讲一下道理多不该似的。” 灰手人说道:“而且好像认为不讲道理才是正常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是啊。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倒也不新鲜。”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这种以不讲道理为正常的情况,我们见太多了。” “甚至那些时候,我们自己有时候也表现出一副认同这个的样子。”褐手人道。 “那个时候用主让我们怎样,我们就要怎样啊。”灰手人道。 “按照用主的说法,厉害的人其实不需要讲道理。”褐手人道。 “那个时候用主没少用这种观念面影响我们。”灰手人道。 “今天想一想,我真是不赞同。”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现在也是不赞同的。” 褐手人道:“你的想法也出现了变化。” 灰手人说:“是啊,好像也就是这段时间出现的。” 灰手人道:“先抛开这个,不从这个方向看,行不行?”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行,但要从哪个方向看?” “就从刚才我们说着的话题那个方向看。”灰手人道。 “哦,刚才我问你:‘你认为你尝试那么做的道理是什么?’”褐手人笑道,“你是不是要正经回答一下?”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正经回答一下吧。我就在尝试刻意提我想避的,看看我能不能因为提多了而变得习惯,此后便不再那么想避。” 褐手人道:“这就是你说的弱化‘在意’啊?” “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我明白了。”褐手人道,“用刻意去提这种方式,达到弱化‘在意’的目的。” (六千五百五十八)也试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是这样的。只是,这是我胡乱想出来的方法。” 褐手人道:“经过尝试,你认为有用吗?” 灰手人想了想,道:“我其实好像还在继续尝试。” “就是说,到了现在,你依然没得出关于是否有用的准确结论?”褐手人问。 “是。要说完全没得出结论,倒也不至于。”灰手人道,“但这结论是否准确,我就不知道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现在你得出了什么结论?是有用,还是没用?” 灰手人笑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用处的。” 褐手人问:“那不错啊。” 灰手人问:“不错?这有什么不错的?” “你试过了,并且认为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用处的,那我就也试了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也想弱化你的‘在意’?” “是啊。”褐手人道。 “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这样的?”灰手人道,“刚才我没看出你想要弱化啊。” 褐手人说:“只是没表现得太明显而已。” 灰手人问:“如果表现得太明显了,被我看到会怎样?” “不会怎样。”褐手人道,“我倒不是因为担心被你发现才没表现得太明显。” “那是因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我大概是担心如果我表现出想要弱化我的‘在意’来,便更不容易做到弱化。” 灰手人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这个怎么说呢?”褐手人问。 “细说啊。”灰手人笑道。 “细说?”想了想道,“我本身在意,但有点想要弱化自己的‘在意’,当时我是隐约感受到我想要弱化‘在意’的,那个时候我自己还没真正承认我想要弱化我的‘在意’,我还想象着我隐约感受到的并不符合实际情况。我认为,如果我隐约感受到的并不符合实际情况,也就是我原本并没想要弱化我的‘在意’,仅仅是出现了错觉,那么如果我不克制我根据错觉做出来的行为,那种错觉便有可能变成真的,我便有可能变成真的想要弱化自己的‘在意’了。”就这样,我就没表现得太明显,我还认为如果我隐约感受到的并不符合实际情况,而我又克制了我根据错觉而做出的行为,那么这种错觉可能很快就不见了。” “大概就是,你原本以为你想要弱化‘在意’是错觉,并且只要你克制了你根据这种错觉做出的行为,那么这种你认为的错觉会很快消失?”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然而就在刚才,我意识到了我想要弱化我的‘在意’并非错觉。” “所以你就在我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用处的’之后就说了‘那不错啊’,这个时候你已经真正承认自己就是想要弱化自己的‘在意’了?”灰手人问。 “应该是这样的。”褐手人说。 “可是我想的方法是刻意提我想要避开的话题。”灰手人道,“这个听起来还是有些奇怪的。” (六千五百五十九)依赖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认为,总比我在想要避开话题的时候就真的刻意去避好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为什么要比你那种好啊?” 褐手人道:“就是认为这样啊,认为你那样不会形成某种依赖。” “依赖?”灰手人道,“依赖什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依赖我一次次避开话题,而且不一定有多少作用。”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不是还是有作用的?” “也许有反作用。”褐手人道。 灰手人“啊?”了一声,问道:“怎么说到了反作用?” 褐手人说道:“你想啊,如果我想要避开话题的时候就故意转移话题,表面上看好像没什么,但实际上反而纵容了自己。” “纵容自己只要想避开就转移?”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啊。” “这种纵容也没什么吧?”灰手人问。 “不。”褐手人道,“此刻我认为影响是不利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可以解释一下吗?” 褐手人道:“可以。我认为我纵容自己避开话题后,我会依赖上这种方式。这次纵容了,下次还会纵容。”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就接着纵容啊。” “可是纵容并不能达到效果。”褐手人道。 “你想要很明确的效果?”灰手人问。 “就是想要弱化我的‘在意’啊。”褐手人道,“然而我想要的效果并没有达到。我认为可能有反作用。” “强化了你的‘在意’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应该是吧。” “你如何证明反作用跟纵容有关系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只能说是我自身感到的。越纵容,就越依赖那种方式,形成一个无底洞。” “会一直往下沉?”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你想啊,一感到那种话题要来了,就避开,一次又一次,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相当于是无底洞,往下沉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你现在认为用什么方法能弱化你的‘在意’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其实没找到可以保证弱化我的‘在意’的方法。” 灰手人道:“想出过自己认为可能有效的吗?” 褐手人回答:“大概就是不要强行去避啊。只是这个方法我并不能直接说它就有效果。如果我不纵容我自己避开话题,可能情况会好一些。”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就试试不纵容?” 褐手人道:“不纵容自己去避开话题,就要让自己直面那种话题,这需要勇气。” 灰手人道:“你本来就有勇气啊。” “你竟然认为我有勇气。”褐手人道,“用主以前就说过我胆小怕事。” 灰手人笑道:“用主也这样说过我啊,但用主并不是只说过我们胆小怕事啊,你记不记得他还一起说过你我胆大妄为啊?” 褐手人道:“记得,但这个胆大妄为也不是什么好话。” “用主说我们的话里,有多少好话啊?”灰手人笑着问。 (六千五百六十)妄为 “没多少。”褐手人道。 “对呀。”灰手人道,“那用主说的又能证明什么?” 褐手人笑道:“也是啊,用主说我们胆小怕事并不能证明我们胆小怕事。” 灰手人说:“的确如此,用主说我们胆大妄为也并不能证明我们胆大妄为。”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那句我是同意的。” 灰手人问:“还要区分一下吗?” “是的。”褐手人道,“毕竟有不同之处。” “哪里不同?”灰手人问道,“莫非你认为用主说我们胆小怕事就能证明我们胆小怕事?”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不是认为用主说我们是怎样的我们就是怎样的,而是回想以前的日子,我感到自己的确是胆小怕事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回想以前的日子?又是化纳之后当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时的日子啊?” 褐手人道:“是啊。那时候我不就是他做事用的那种性质的工具嘛?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本身就跟胆小怕事有关吧?” 灰手人想了想,道:“有关是有关的,但还有其他原因吧?” “哪方面的原因?”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如果被用主控制了,也没法不听用主的吧?” “这倒也是。”褐手人道,“但是有些时候,我好像真是想要做些其他的,自己却没迈出那一步去,像这种情况,算不算是胆小怕事?” “这是权衡利弊后的表现吧?”灰手人问。 “是,的确是权衡利弊后的表现,但这种表现是不是也跟胆小怕事有关?”褐手人问。 “保护自己也算胆小怕事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其实有的事情,就算做了,也不至于真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的后果,但还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即使是那样的话,也是因为你出现了危机感。”灰手人道,“是不是?” “是啊。”褐手人道,“我信了自己的危机感,不敢迈出。” 灰手人说道:“你出现的危机感有可能正是一种提示啊。” 褐手人笑道:“但有的事情就算做了也不至于真有想象中的后果,是不是?” 灰手人道:“这个不一定吧?一切都在变化中,我认为有些时候出现了那种所谓的提示,如果提示被忽视了,那么便可能出现不可预见的后果。” 褐手人道:“这也是猜测吧?” 灰手人回答:“可以说是猜测,但这其实是基于我认为危机感具有提示功能,然后想出来的。” “危机感的确可能具有提示功能。”褐手人道,“我们以前就有过这样的经历,你还记得吧?” “记得,那次你我都有危机感,后来就知道如果真做了,麻烦就太大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那次我们没做,不是主动选择的。” 灰手人道:“嗯,是后来用主让我们先去做了别的,我们才躲过大麻烦的。” “然而用主那时让我们做的那件事,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啊。”褐手人笑道。 (六千五百六十一)谁会 “起码不是那种特别严重的情况啊。”灰手人道,“反正都有麻烦,大麻烦还是比小麻烦难以令人接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麻烦是逃不过了,就选个小一点的?” 灰手人笑道:“是啊,总不能选大一点的吧?” 褐手人道:“若是你我,不会选大一点的。” “你想说谁会选大一点的呢?”灰手人问。 “就是你现在想到的那个人。”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用主?” “是啊。”褐手人道,“但这倒也不能直接用来回答‘谁会’。” “哦,是我的问题,刚才没说清楚。”灰手人道,“我刚才应该说谁有可能选大一点的,而不是谁会。” 褐手人道:“确实是说成‘谁有可能’挺好,但也不至于这点小事就说成是你的问题。”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不就是我的问题?” “你一定要这样说自己啊?”褐手人问。 “哦,你不想听这个,是不是?”灰手人问。 “我就是觉得你没必要这样说自己。”褐手人道。 “我连这样说自己也不可以啊?”灰手人笑道,“我只是说有问题,又不是什么难听的话。” “可是以前我听过太多难听的话了。”褐手人道。 “所以现在不想听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我记得以前用主说我们的话,太难听了。” “也出现过当着我们两人的面只用难听的话说其中一人的情况。”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现在想想,更认为那些话令人不舒服。” 灰手人道:“我也是这段时间,跳出来之后回看以前,更认为那些话不舒服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突然有个想法,你会认为幼稚可笑吗?” 灰手人道:“什么想法?” “你竟然没直接说只要是我说的就一定不幼稚可笑啊?”褐手人开玩笑道。 灰手人说:“我可是想要认真回答你问题的。” 褐手人道:“那我可要认真地叙述了。” “你刚才就没打算认真叙述吗?”灰手人问。 “也不是。”褐手人道,“我就说,那我可要更加认真地叙述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以。本来就是怎样都可以的。”灰手人道,“我就听你认真地叙述吧。” 褐手人道:“如果人在没被别人招惹的情况下能不主动对别人说难听的话,多好啊。” 灰手人笑了笑。 褐手人问:“怎么了?认为可笑?” 灰手人道:“当然不是。” 褐手人问:“那你这笑是什么意思?” “憧憬。”灰手人道,“向往。”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不认为过于天真了?” 灰手人道:“什么叫过于天真了啊?这么美好。向往美好可不代表过于天真。” 褐手人道:“你真这样认为啊?” “这也需要你反复确认吗?”灰手人道,“你刚才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触动特别大。” “被我的傻触动到了?”褐手人开玩笑道。 (六千五百六十二)想哭 “你怎么还会开这种玩笑啊?”灰手人假装生气道。 “你不会真因为这个生气了吧?”褐手人问。 “你是不是要说你是开玩笑的?”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我就是开玩笑的,你该不会听不出来我是开玩笑的吧?” 灰手人道:“你认为我如果听出了你是开玩笑的,就不会出现刚才那种反应了吗?” “如果你听出来了,起码你不会真因为这个生气。”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那你也是看出什么了?” “当然啊,我看出你假装生气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虽说这么一点小事我不至于生气,但是我也不想听你说被你的傻触动到了。” “你反应这么大吗?”褐手人故意笑着问。 “你又故意问我。”灰手人道。 “对。”褐手人道,“我就是好奇,我那么问了会怎样啊?” “会让我跟刚才的感受反差过大。”灰手人道。 “什么时候的感受?”褐手人问。 “就是听到你说‘如果人在没被别人招惹的情况下能不主动对别人说难听的话,多好啊’时的感受。”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你认为跟刚才的感受反差过大,是跟刚才哪方面的感受反差过大啊?” 灰手人道:“刚才,想哭的感受。” 褐手人有些震惊,道:“我第一次听你用这两个字来描述你的感受。” 灰手人道:“我也第一次听我用这两个字来向你描述我的感受。” 褐手人“哦”了一声。 “你是不是认为我可笑?”灰手人故意问。 “你看,你自己也这样。”褐手人道。 “什么我自己不自己的?”灰手人问。 “你之前还说你不想听我说被我的傻触动到了呢。”褐手人道。 “跟这个有什么关系?”灰手人问。 “我之前说那样的话,你不想听。你这次问我是不是认为你可笑,我也不想听。”褐手人道。 “好。我刚才是故意的。”灰手人道,“你这反应也不小啊?” 褐手人道:“这反应能小吗?你说想哭是多难得的事。” 灰手人道:“难得?哦,也是,以前我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似乎是显得难得了。但这种难得其实也没什么吧?” 褐手人道:“怎么会没什么?这意义很大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听你说说有怎样的意义?” “你给我一种完全跳出了以前那种框架的感受。”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这个啊?那可能吧,跳出了就跳出了呗。” “你还把我没说的话说了出来。”褐手人道。 “啊?”灰手人道,“你指的是刚才那话吗?‘如果人在没被别人招惹的情况下能不主动对别人说难听的话,多好啊’那话可就是你说的啊。” “不是这话。其实这一次我想说的是,就在刚才说那话的时候,我也有一点儿想哭。”褐手人说。 “什么?原来你说你没说的话是这个?”灰手人一愣。 (六千五百六十三)定下 “很新鲜,是不是?”褐手人问。 “当然是啊,这是特新鲜的事。”灰手人道。 “你听我说‘想哭’感到新鲜,跟我听你说‘想哭’感到新鲜,这好像差不多。”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是说你带给我的惊讶,跟我带给你的惊讶差不多?” 褐手人道:“嗯,我是这个意思。你有不同意见吗?” 灰手人笑道:“没有。” “你怎么又笑?”褐手人问。 “笑也不行?刚才我不是没少笑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刚才是刚才,你没少笑的那段时间,我们也没在讨论想哭的事吧?” 灰手人笑着问褐手人:“在讨论想哭的时候,就不能笑吗?就算是以前用主,也不曾给我们定下这个规矩吧?” 褐手人道:“这个时候你还想着用主有没有给我们定下这个规矩?说得就好像如果用主以前真给我们定下过这个规矩的话,我们此刻还要继续遵守似的。” 灰手人笑道:“为什么会被你理解成这样啊?” “其实我也只是这样说了而已。”褐手人道,“有一点儿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为什么要故意这样说?”灰手人问。 “毕竟跟用主有关啊,听你又一次提到用主,好像有那么一点儿不甘心。”褐手人道。 “我提到用主,你不甘心?”灰手人问。 “那种不甘心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的。”褐手人道,“并没延续多久,快到了若是以前我可能都注意不到的程度。” “可依然令你故意地说了话?”灰手人问。 “嗯,我刚才好像是有点过于敏感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这我倒是没感觉出来,说敏感也不至于说成是‘过于’敏感。既然你那样说了,我就问问,你提用主的时候,自己会敏感吗?” 褐手人道:“不会啊。不仅我提不会,就算是你提,除了这一次以外,我也不会。此前你也没看到我在这个问题上敏感到这个程度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倒是啊。” “估计接下来你也不至于再看到我在这个问题上敏感到这个程度。”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刚才那一刻,你为什么会突然敏感起来?”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搞清楚。”褐手人道,“此刻想来,我又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那么敏感了。你我那么长时间一直受用主影响,现在说话的时候把他带出来说事情倒也没什么。虽然你说的跟用主是否曾经给我们定下某个规矩有关系,但其实你的意思也不是要让我们继续根据用主曾经有没有给我们定下规矩来做事。” “我的确没有要让我们继续根据用主曾经有没有给我们定下规矩来做事的意思。”灰手人道。 “挺明显的,我听得出来。”褐手人道,“其实你只是说在讨论想哭的时候当然能笑。你说就算是以前用主也不曾给我们定下这个规矩,也还是强调在讨论想哭的时候能笑,否则就太没道理了。” (六千五百六十四)真提 灰手人笑道:“可能我举出用主的例子也没那么恰当。” “你怎么会这样想啊?”褐手人道,“这并不是你举例子恰当不恰当的问题,而是我刚才就是过于敏感了。” “如果我不举用主的例子,你又怎么会出现刚才那种反应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可说不准。” “起码没有明确表明你会出现刚才那种反应,对不对?”灰手人问。 “怎么明确表明啊?”褐手人道,“你都没说你要举什么例子。你就不用往你身上多想了,并不是你举出用主的例子没那么恰当的原因。” 灰手人笑道:“你好认真。” “还有更认真的,你要不要听?”褐手人问。 “你都问出来了,我肯定说要听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着“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你说就算是我们以前给用主做事,都没被要求过这样,也只是在回答刚才我的问题。我问了你:‘刚才是刚才,你没少笑的那段时间,我们也没在讨论想哭的事吧?’我这话就是会让人认为,那段时间我们没在讨论想哭的事,所以你笑是正常的。而讨论想哭的事期间笑就显得没那么正常。虽然我没直接说出来,但的确能令人听出这种意思。所以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举了那个例子,也算是在指出我刚才话里的漏洞,没什么不合适的。” 灰手人一边听一边笑。 褐手人道:“你听到自己笑的声音了吗?你一直在笑。” 灰手人道:“我听到了,但我笑的声音并没盖过你认真解释的声音。” 褐手人笑道:“那你有没有听出哪怕是我认真解释的那段话,实际上也是能找到漏洞的?” 灰手人笑道:“我才不在这段话里找漏洞,多无聊啊。” “哦,可我在自己的话里找了漏洞,我是不是很无聊啊?”褐手人问。 “你是找自己的漏洞,这有什么无聊的?”灰手人问。 “你要不要针对我更早的时候说的话来提出一些质疑啊?”褐手人问。 “啊?为什么要提出质疑?”灰手人问。 “就是闲聊啊。”褐手人道。 “你希望在闲聊的时候有人向你提出质疑?”灰手人问。 “就算不说提出质疑,那么说提出疑问总行吧?”褐手人笑道。 “你现在出现这样的反应是不是跟特定的经历有关啊?”灰手人问。 “好像是。”褐手人道,“我好像这一刻又受以前的影响了。以前我哪怕是随便说些什么,也有可能很快便听到用主或者你提出的疑问。” “你这次怎么不直接说质疑了?”灰手人笑着问。 “毕竟此刻我也只是想要听你提出疑问。”褐手人道。 “好吧,我理解。”灰手人笑道。 “你只是理解,不提一提吗?”褐手人问。 “提啊,现在就提。”灰手人笑道,“之前我说‘是我的问题,刚才没说清楚’之后,你说不至于这点小事就说成是我的问题。我就针对这个提出疑问,行不行?” (六千五百六十五)原有 褐手人笑道:“行。” 灰手人问:“我知道你以前听了太多难听的话,但这次我只是说是我的问题,并没说多难听的话。就连我这种并不难听的说我自己的话,你也不想听吗?” “你说自己这话,虽然听起来似乎不是那种很难听的。但也是在说你啊,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以前的日子。我们跟着用主做事的时候,用主说这种话,就可以算是说了难听的话了,毕竟后面还有更难听的。”褐手人道。 “哦,你是因为用主说完这种话,后面还会说更难听的,就不由自主地认为这种话本身就是难听的话?”灰手人问。 “听起来似乎不是很有道理,是不是?”褐手人问。 “我理解你的想法。”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我知道你能理解。”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不需要我继续提出什么疑问了吧?” “刚才都提了,现在提不提好像也没什么了。”褐手人道。 “你就是刚才那段时间突然想听我提出疑问的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就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灰手人问。 “嗯。”褐手人道,“尽管如此,可我还是认为这是有些不应该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应该?怎么说得那么严重?” “就因为染上了用主的色彩。”褐手人道。 “我们不是说过差不多的话题了吗?”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但我此刻又想抛掉这些了。” “抛掉用主曾经带给你的某些习惯吗?”灰手人问。 “这算是一部分。”褐手人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想了一下,又认为自己多虑了,立即补充道:“我实在是没必要。” 灰手人问:“没必要什么?” “没必要想要抛掉那些。”褐手人道。 “你怎么突然又这样说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你想啊,如果我们现在的状态本身就跟虚延术有密切关系,那我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抛掉怎样,不抛掉又怎样?就算现在抛掉了,后面呢?还有多长时间能处在那种已经抛掉的状态下啊?” 灰手人一愣。 “怎么了?”褐手人道,“我说得没道理吗?” 灰手人道:“你这么快就变得一点也不打算避开某些话题了?” “这还算快吗?”褐手人道,“之前躲来躲去的那么长时间。我是不是早就应该这样?” 灰手人道:“哦,你说出来的时候,没感到难过吗?” “不是没感到难过。”褐手人道,“但这一步是不是早晚要迈出?” “其实好像也不是。”灰手人回答。 “你怎么想?”褐手人问。 “我只是想,如果我们现在的状态真的跟‘虚延术’有什么关系的话,那我们现在的时间本来就不是我们原有的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而且本就不是我们原有的时间也持续不了多久,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就真这么说了?”褐手人问。 (六千五百六十六)易懂 “你不是认为要迈出那一步吗?那我就说了。”灰手人道。 “可你说这话是为了反驳我啊。”褐手人笑道,“刚才我问你这一步是不是早晚要迈出,你说其实好像也不是。” 灰手人道:“如此看来,我的做法有点前后矛盾了?” “什么矛盾不矛盾的,没事,你继续说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那么说,我反而不大敢像刚才那样直接说了。” “有什么不敢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刚才我问你本就不是我们原有的时间是不是也持续不了多久,我以为你会直接说是或不是。可你问我:‘你就真这么说了?’” “我就是随口问的。”褐手人道。 “随口?”灰手人道,“随口是不是更能反映出你的‘在意’?” “为什么随口更能反映出我的‘在意’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在不多想的情况下,你的反应是对我真就这么说了感到新鲜。如果你多想了,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你认为我多想和不多想可能会出现不同的反应?”褐手人问。 “嗯。”灰手人道,“我认为你如果多想了,有可能为了让自己做到没那么‘在意’而选择直接听我说,而不是问我:‘你就真这么说了?’” 褐手人“唉”了一声。 “怎么了?”灰手人道,“如果我说错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怎么可能是说错了?”褐手人道,“我这反应,一看就是被你说中的啊。表面上无奈,实际上欣慰。” 灰手人笑道:“其实我看出来了。” “但你又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引出我自己说我表面上无奈,实际上欣慰,是不是?”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唉”了一声。 褐手人道:“懂了。” 灰手人笑道:“跟你那声‘唉’的意思很相似,你明显是看出来了的。” 褐手人道:“所以我说我懂了啊。我这种不容易懂一些事的人,这么快就懂了你在说什么。” “你竟然说你不容易懂一些事?在我看来你属于易懂一些事的人。”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果然要反驳我这话。” “又在你意料之中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啊。如果这都不能在我意料之中,我以前给用主做事,要遇到多少麻烦?” “你一说麻烦,我又想问了。”灰手人笑道。 “你是不是想问跟用主有关的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还是跟刚才我们谈过的话题有关的。” “问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刚才你我为什么认为用主在大麻烦和小麻烦之间会选择大麻烦啊?” “是不是我们都想到了某些已经发生的事?”褐手人问。 “我是。”灰手人道,“你这么问的话,看来你也是了。” 褐手人笑道:“以前有些时候,用主选择大麻烦,我看跟用主的欲望关系很大。” (六千五百六十七)新增 “用主的欲望大到了不怕大麻烦的程度?”灰手人问。 “何止是不怕大麻烦啊?”褐手人问。 “还不怕什么啊?”灰手人问。 刚刚问出口,灰手人就反应到了:“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什么?”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想到了用主以前跟我们说过的话?”褐手人。 “是。”灰手人道。 “哪句?”褐手人问。 “你说。”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用主说过:‘别以为我会怕什么!’” 灰手人笑道:“就是这句。当然,我还想到了别的。” “还有哪句?”褐手人道,“这次你说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用主同时跟我们说:‘你们看我怕过什么吗?’” 褐手人笑道:“我也想起来了。那时候我还说‘没有’来着。” “我也说了啊。说‘没有’对你来说很新鲜吗?”灰手人问。 “怎样算新鲜啊?”褐手人问。 “你怎么会这样问啊?”灰手人道,“莫非你你对‘新鲜’有了跟从前不同的想法?”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你这样说也不是不同,但尽管我出现了跟从前不同的想法,我从前的想法现在也依然可以存在啊,不矛盾。” “哦,以前的想法现在还有,但又增添了新的想法吗?”灰手人问。 “算是可以这样认为吧。”褐手人道,“其实我新增的想法,也是以前就有人有过的。” 灰手人问:“你确定啊?” “确定吧。”褐手人道。 “那你就说说你的两种想法吧。”灰手人道。 “一种呢,就是因为没那种习惯,被我认为新鲜。”褐手人道,“另一种就是跟有没有那种习惯关系不大,只是在这一刻突然被我认为新鲜的。” 灰手人道:“你说的第二种,就是以前有那种习惯,但再次出现也会被你认为新鲜吗?” “是啊。”褐手人说,“以前有那种习惯,我以前也见多了,但是在今天的某个时刻,再次出现那种情况时,我也有可能就在那一瞬,感到新鲜。” 灰手人道:“这个就是你感受了,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就在那一刻出现了那样的新鲜感受。” 褐手人道:“是的,说不清道不明。但其实我还挺喜欢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的。” “在我看来好多东西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灰手人道。 “其实很久以前我也认为有些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但还是会被逼迫说清。”褐手人道。 “你是说用主逼迫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没错啊。” “我也被逼迫过。”灰手人道,“用主让我说清,我真的尝试说,可还是说不清。” “到最后也没说清吗?”褐手人问。 “我现在想的那次,的确是最后也没说清。”灰手人道。 “那最后怎么办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最后就是我被罚啊。” 褐手人说:“你说的那次,跟我想的我以前遇到的那次,结果很像。” (六千五百六十八)补回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说的像,主要是像在被罚上吧?” 褐手人笑道:“是啊,这结果是很容易猜到的,是吧?” 灰手人笑道:“的确容易,如果没被罚,倒是要说说具体过程了。” “哦?没被罚就说出来怎样没被罚的?”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然后呢?以后试着用那种方法防罚吗?”褐手人笑道。 “那倒不是。”灰手人道,“要是我说出某种防罚方法,你敢随便用吗?” “一般情况是不敢的。”褐手人道,“但要是考虑一下能否借鉴,倒也不是不行。” 灰手人道:“你为什么说一般情况是不敢的啊?” 褐手人笑道:“没被用主罚,很可能就是遇到罕见的情况了,又不是普遍适用的。” “都不需要听我说就可以判断不是普遍适用的吗?”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嗯,也是。”灰手人道。 “你也这样认为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而且就算遇到罕见的情况了,说不定后面还会补回。” 褐手人笑道:“是啊,我以前没被罚,的确后来‘补回’了。” 灰手人道:“我就知道你我都单独被‘补回’过。” “要是没补回,也不用高兴得太早,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那种情况有可能只是暂时还没补回。刚才我跟你说:‘用主的欲望大到了不怕大麻烦的程度?’你说:‘何止是不怕大麻烦啊?’你说得的确非常有道理啊。用主的欲望大到令他好像很难怕什么似的。” 褐手人说:“用主认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哪怕是一些不好的事,用主也是敢做的。” “你这话又是在讽刺啊?”灰手人问。 “有这个意思。”褐手人笑道。 “我还挺爱听的。”灰手人笑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就是开心。” 褐手人严肃下来,一本正经地问灰手人:“是不是因为我说了‘不好的事’?” 灰手人问:“你怎么突然这样严肃?” 褐手人道:“我在认真思考啊。” 灰手人道:“那我也认真思考一下。” “要认真思考我问你那个问题,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你思考吧。”褐手人道。 “思考了。”灰手人道。 “思考出什么了?”褐手人问。 “此刻我想的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么回事。”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真是因为我说了‘不好的事’?” “是的。”灰手人道,“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 褐手人道:“其实我理解你的感受。” “我相信你能理解。”灰手人道,“以前跟着用主做事的时候,用主似乎不愿意让我们去思考事情好或不好。虽然我知道好或不好在好多时候并没有非常明确的标准,但用主以前做过的一些事,在我看来就是‘不好的事’。” 褐手人道:“所以你刚才开心是因为正义感?” (六千五百六十九)划分 灰手人道:“嗯,是你的话令我听出了你的正义感。” “我刚才说那样的话,会令你认为我有正义感?”褐手人问。 “多明显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沉默片刻道:“这似乎是说过的话题,再次提起来,我听着还是会有所触动。说你,你就是有正义感的。”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你这么说,我也会有所触动啊。” 褐手人道:“经历化纳之前,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那个时候,你就是个会带着正义感去判断什么是‘好的事’什么是‘不好的事’的人。”灰手人道。 “你怎么这样说?”褐手人有些感动地问道。 “你是那样的人。”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你通过什么判断的?” 灰手人道:“不说这个了吧?” “你该不会是出现什么深层感觉了吧?”褐手人道,“我这个时候还没出现这方面的深层感觉。” 灰手人道:“出现或不出现,重要吗?” “假如出现了,也许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啊。”褐手人说。 “这个时候,你希望你以前是怎样的人啊?”灰手人问。 “希望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人。”褐手人道,“尽管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如果简简单单地把所有的事都按照‘好的事’‘不好的事’来划分,会非常刻板,也会显得有些幼稚,但是在化纳之后跟着用主做事的那些日子里,我可以算是不被允许按照我的标准去思考事情是不是好事的。以前用主为了他自己的目的试图伤害别人但没伤害成,用用主的话说,那就是‘不好的事’,因为那影响用主达到他的目的,满足他的欲望了。用主虽然说过‘不好的事’,但这并非出于正义感。我希望化纳前的我是你说的那种人,是那种会出于正义感去说‘好的事’‘不好的事’的人,哪怕有些时候分得太过绝对,显得太过幼稚,我也希望我是那种人。” “你是不是又想哭了?”灰手人问。 “你认为呢?”褐手人道,“你刚才说我‘带着正义感’的时候,我的感受就很不同寻常了。” “你说我就是有正义感的时候,我的感受就很不同寻常。”灰手人道,“我真希望化纳之前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是。”褐手人道。 “你出现深层感觉了?”灰手人虽然这样问却也没真的这样认为。 褐手人道:“用你的话说:‘出现或不出现,重要吗?’” 灰手人道:“我明白了,你也是为了让我开心才这样说的。” “你说了‘也’,我就知道你刚才也并没出现深层感觉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刚才你就没认为我真的出现了深层感觉?” 褐手人道:“你都问我出现或不出现重不重要了,算是已经给我答案了,我当然不会认为你真的出现深层感觉了。” 灰手人道:“但刚才那一刻,你有没有出现满足感?” (六千五百七十)地窖 “有。”褐手人道,“好像我希望我化纳之前是那样的人,你告诉了我‘真相’一样。尽管这真相是你想象出来的,为了让我出现满足感而说的。” “你不会怪我刚才把自己想象出来的情况当作真相来说吗?”灰手人问。 “我如果怪你,就不会那样干脆利落地说出‘你是’了。”褐手人道。 “你我这样的行为,若是放在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灰手人道。 “你说的是化纳之后的‘以前’?”褐手人道。 “自然是啊,若是更早的时候,你我跟对方说这方面的话,怎样都得找个依据。”灰手人道,“我刚才说的时候,自己都有一种把想象出来的情况当作真相说出来的荒唐感,但这荒唐感一过去,我忽然感到自己此前是看着理想的光说的话。这是从精神的角度说的话。” “我明白。”褐手人道,“所以我后来直接说了‘你是’。” “尽管我喜欢这种从精神的角度说话的感受,但我之后应该也不会把这当成习惯的,毕竟说真相一般还是要有根据的。我目前在这方面好像没什么遗憾了,毕竟我也曾看着理想的光,为了给你满足感而说过话了。不管荒唐与否,也已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了。”灰手人道。 “你说的,也是我想说的。”褐手人道,“我刚才直接说‘你是’其实也是想体验一次那样的感受。” “你我都知道对方说的没有依据,却又都了解对方为什么会那样说。”灰手人道。 “毕竟机会不多,时间不多。”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你又这样直接说出跟时间有关的话了?” 褐手人道:“是啊,直接说了,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如果我们目前的状态真跟虚延术有关系,那刚才那样说出来了,偶尔做了一次看似荒唐的给对方满足感的事,在这方面也的确没什么遗憾了。” 灰手人道:“你该不会又想哭吧?” 褐手人道:“是你想哭?” “你爱承认不承认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着对灰手人说:“我爱听你说‘理想的光’。” “其实我所说的理想的光,好像也不是那种特不切实际的。”灰手人道。 “只是对于你我来说,显得不切实际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在你我看来已经很亮的理想的光,可能在一些人眼里连个存放食物的小地窖都不一定能照亮。” 褐手人道:“你又在说笑。” 灰手人道:“是啊,说笑,不然你还会说我想哭。” “说笑跟想哭不矛盾吧?”褐手人问。 “你又在我话里找漏洞了。”灰手人笑道。 “这还用找?”褐手人道,“不是明摆着?” 灰手人道:“你还说出来。” 褐手人道:“我就是要说出来,不然你还会说我想哭。” “说你想哭也没什么不好的吧?”灰手人问,“在我看来,此刻你也不排斥这种说法。” (六千五百七十一)敏锐 “当然没什么不好了。”褐手人道,“你刚才为什么说‘不然那你还会说我想哭’啊?” 灰手人道:“就那么一说。” “真这么随意吗?”褐手人问。 “起码看起来还是随意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对灰手人说:“看起来是随意的,就一定是随意的吗?” 灰手人道:“那倒不一定。” “那你到底是不是随意的?”褐手人问。 “我认为我看起来很随意,至于到底是不是随意的,就看你怎么想了。”灰手人道。 “你就是不肯说你实际上是不是随意的?”褐手人问。 “我是否是随意地说出那句话的,影响很大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既然这样问,就代表你的确不是很想说,我就不勉强了。” 灰手人笑道:“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变成这样了?” 褐手人道:“你听,你又笑出声了。” “你这样该不会就是想听我笑出声吧?”灰手人问。 “我之前也不确定你听了会不会笑。”褐手人道,“但现在你笑出声了,我非常满意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为什么满意啊?难道你已经不想听‘想哭’这种话题了吗?” 褐手人道:“那倒不是,但听到你的笑声,我的确是满意的。哎,我就那么一说。” 灰手人道:“又重复我说过的话啊?” 褐手人道:“因为正好适合用来表达这一刻我想要说的,我自然要重复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嗯。刚才我们谈论了‘想哭’的话题,其实到了现在,我也是非常愿意听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也依然非常愿意听。” “为什么?”灰手人问。 “我们交流这种话,会令我感到自己就像一个还算得上感受敏锐的人。”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就像?” “是啊,毕竟我这样的人,也就是能说‘就像’了,很难说成‘就是’。’”褐手人道。 “可以说成‘就是’啊。”灰手人道。 “不同。”褐手人叹了口气道,“还是不同。” 灰手人问:“谁说不同?现在也只是你自己这样认为吧?” “毕竟我经历了化纳。”褐手人道。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同了啊。”灰手人道。 “现在,我真的完全摆脱化纳的影响了吗?我也无法确定。”褐手人道。 “那说说化纳以前,那时候你有可能就是个感受敏锐的人啊。”灰手人说。 “那个时候?”褐手人道,“可我目前又无法清晰地了解那个时候的自己。” 灰手人问:“你也那么迫切地想当个感受敏锐的人吗?感受敏锐的人万一活得更难受呢?” “我此刻依然迫切地想当。”褐手人道,“等一下,你刚才说‘也’?” 灰手人回答:“是啊,我此刻也迫切地想当个感受敏锐的人。” “所以你完全理解我这时是怎样想的吧?”褐手人道。 “我认为我是完全理解的。”灰手人道。 “你为什么那么迫切想当啊?”褐手人问。 (六千五百七十二)头绪 “那样会令我感到我……反正跟不当不一样。”灰手人道。 “你想的远不止这样。”褐手人道。 “不止哪样?”灰手人问。 “不止你说的这样简单。”褐手人道。 “我说的简单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我没说你话里的意思简单,只是说你说的话本身简单。” “那倒是。你怎么知道?”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中间停了一下啊,我认为你停下来的那段时间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灰手人问。 “你在思考什么我并不知道,我猜你大概在想该如何描述你当时感到什么了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只是“嗯”了一声。 “你只是‘嗯’,表示我说的是对还是不对啊?”褐手人问。 “你猜中了。”灰手人道。 “所以我说你说的话本身简单。我认为你话里的意思非常复杂,复杂到了你没法在很短的时间内想好如何描述的程度。”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嗯”了一声。 “全都说中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搞得好像你自己也经历了我那个过程似的。” 褐手人开玩笑道:“可以这样认为啊,毕竟如果你我真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也不新鲜啊。” “可你并没经历刚才那些,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是的。” “你看。”灰手人故意笑着开玩笑说。 “看什么看啊?”褐手人道,“你笑成那样,好像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漏洞似的。” “漏洞我倒是没抓到,但是你并没经历刚才那些,你自己说了‘是’啊。”灰手人道。 “但这也无法证明你我就不是同一个人,对不对呀?”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所以我刚才就是开玩笑。” “我听出来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有点头绪了。” “什么头绪啊?”褐手人问。 “就是刚才我说那样会令我感到我……反正跟不当不一样。”灰手人道,“这个有点头绪了。” 褐手人问:“哦,你是认为自己对于该如何描述这种‘不一样’有点头绪了?” “我想到了之前我说过的话,那话跟令我感到的有些相似。”灰手人道。 “什么话啊?”褐手人问。 “关于那天的枫林的话。”灰手人道。 “我知道了。”褐手人道。 “映入我眼帘的,那天的枫林,颜色丰富,像什么在燃烧一样。”灰手人问,“就是这个,跟你所想一样吗?” “完全一样。”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你想到之前你说过的话后,又想说什么呢?” 灰手人说:“我想说,我刚才说此刻也迫切地想当个感受敏锐的人,可能是因为,如果当了,就会令我感到我曾经燃烧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褐手人道,“其实你想的,跟我的想的非常像。我又想到了,那天的枫林,颜色丰富,一个感受敏锐的人,会不会生命也是颜色丰富的。” (六千五百七十三)染色 灰手人道:“体验大概是丰富的吧,如果不同的体验有不同的颜色,那么生命大概也会被这些体验染色,染上丰富的颜色吧。” “可是我又想到了其他的。”褐手人道,“我在犹豫要不要说。” “这个时候你还会犹豫要不要说啊?”灰手人问,“你面前的人是我,不是用主。” 褐手人道:“要是用主,反而无所谓了。” “哦?”灰手人道,“有什么是不适合我听的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知道适不适合,所以还在犹豫啊。” “那你就直接说出来吧,不然太麻烦了。”灰手人道。 “麻烦什么啊?”褐手人问。 “麻烦你想啊,想来想去,又想来想去的。”灰手人道。 “想来想去很麻烦吗?”褐手人问。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认为一直想来想去还犹豫不决会很麻烦啊。”灰手人道。 “其实也还好。”褐手人笑道,“我就算不想这个,也会想别的,是不是?” “但想别的可能只需要想一小会儿就想好了吧?”灰手人问。 “也不一定啊。”褐手人笑道。 “你是不是就这段时间这样啊?”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认为我这样太特别了啊?”褐手人笑道。 “就算不想这个,也会想别的,是不是你说的?”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这怎么了?” “纯粹听着熟悉。”灰手人笑道。 “我知道了。”褐手人道,“你又想到用主了。” “是啊。”灰手人道。 “我还知道你想到的是用主哪次说的话。”褐手人道。 “哪次?”灰手人问。 “用主在棚下心不在焉地跟我们说他想好了就回答我们的问题那次。”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对。后来我发现他根本没想我们问的问题,我就试着委婉地问了他。” “你那次胆子挺大的。”褐手人道。 “可你那次还说过我胆小。”灰手人道。 “当时我不该那么说,我实际上认为你已经非常大胆了。”褐手人道。 “结果用主一脸傲慢地跟我说:‘就算不想你们问的问题,我也会想别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后面还有一句。” “对。用主跟我说:‘别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灰手人道。 “最后用主也没回答我们问的问题,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答案,才得以进行下一步行动。”褐手人道。 “用主那意思就是他愿意想什么就想什么,我就不该问。”灰手人道,“用主根本不管我们接下来做事是需要他先回答我们问的问题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答案,继续做下去,做完了,后来用主还反过来跟我们说了句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灰手人笑道,“用主说:‘以后你们能自己找到答案的,就自己找。’” 褐手人说:“用主当时是不是故意不告诉我们答案的?” (六千五百七十四)说破 “可能吧,我感觉用主当时明明知道我们在等他的答案,就是故意不说。”灰手人道。 “而我们也没什么办法。”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拿用主没办法,之前我们做他那种性质的工具时一直都这样啊。诶?现在我们就这样啊?我们又说了这么长时间用主。” 褐手人道:“既然你也承认了刚才你想的也是这次,那么就算我们没又说起用主来,你也是想着用主的啊。” “那倒是。”灰手人说,“可刚才我们讨论的事情跟用主关系不大。” 褐手人问:“一定关系不大吗?” “你刚才想说,想别的可能也不是只需要想一小会儿就想好了的。”灰手人道,“是不是啊?” “嗯,刚才是这样想的。”褐手人笑道,“于是我就扯远了。尽管是扯得有些远了,但我依然不认为关系不大。” “那你就直接说说有什么关系吧。”灰手人笑道。 “仅仅是跟用主这个人有关系啊。刚才你说虽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你认为一直想来想去还犹豫不决会很麻烦。”褐手人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认为一直想来想去还犹豫不决会很麻烦。” 灰手人道:“我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什么?”褐手人问。 “你想说,以前我们在用主面前总是想来想去,还犹豫不决,这种经历会对我造成影响,令我认为这时的你一直想来想去还犹豫不决会很麻烦。”灰手人道。 “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现在还要不要继续想来想去啊?” “你猜目前我认为继续想来想去麻烦吗?”褐手人问。 “你自然也认为是麻烦的,不仅目前认为麻烦,就算是刚才你也认为麻烦,只是你没那么说,说了‘其实也还好’。”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你一下子就给我说破了啊?” “是啊,那你还要不要继续‘麻烦’下去啊?还要不要继续来回来去地想你刚才要说的话适不适合我听啊?”灰手人问。 “不要了。”褐手人回答。 “那你直接说你刚才想说的吧。”灰手人道。 “我们刚才说的大多是当一个感受敏锐的人带来的好处,但我却也想到了感受敏锐的人或许体会到的痛苦会更深刻。”褐手人道。 “哎呀,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啊?”灰手人问。 “是啊,的确有点不适合跟你说啊。”褐手人道,“好像在给你扫兴一样。” “这怎么能算扫兴啊?”灰手人道,“你只是说出了感受敏锐者的另一面啊。” “那一刻,你是已经想到了感受敏锐者的另一面之后,还希望自己当感受敏锐的人?”褐手人问。 “是啊,你以为之前那一刻我是在没想到感受敏锐者或许体会到的痛苦会更深刻这一面的情况下才说自己想当个感受敏锐的人吗?”灰手人问。 “我其实也不确定你有没有想到另一面,于是说出来了。”褐手人道。 (六千五百七十五)找苦 灰手人道:“那一刻你也说你想当一个感受敏锐的人,显然就是你在已经想到了感受敏锐者或许体会到的痛苦更深刻的情况下说的。” 褐手人说道:“是的。我又在想我在化纳以前会不会是这样的人了。” “以前的事情说不清楚,那就说现在。”灰手人道,“现在,你就是个感受敏锐的人。” 褐手人一愣,道:“你在说什么啊?这就成了‘就是’了?” “你想当啊。”灰手人道,“我愿意告诉你此刻你‘就是’。” “哦,毕竟我们现在这情况可能跟虚延术有关是吧?”褐手人道,“毕竟如果你现在不说,可能过一段时间就来不及了是吧?你若是不说,我就没机会记住有个人说过我是个感受敏锐的人了吧?” 灰手人再次想哭,道:“你怎么这样?说这些干什么?我说你是感受敏锐的人,你就是,这就行了。什么记住不记住的……真是……” 褐手人也想哭,说道:“那我不说什么记住不记住,我就说:‘你若是不说,我就不曾听到有人说过我是个感受敏锐的人了吧?’” 灰手人故意说道:“你这话有漏洞啊。” “什么漏洞?”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怎么知道你不曾听到有人说过你是个感受敏锐的人啊?你又不清楚化纳之前的经历。” “如果化纳之前有人说过,我现在也不知道啊。”褐手人道。 “不知道不能当成没说过啊,这就是你话里的漏洞。”灰手人道。 “好,我承认。”褐手人说道,“还有,我想说,你是个感受敏锐的人。” 灰手人道:“你这样说我的原因,你刚才其实都透露给我了。” 褐手人说:“原因就是你是,你是个感受敏锐的人。” 灰手人道:“说得你自己都信了,是不是?” “我信,不光信我说你的。”褐手人道。 “也信我说你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信不信?”褐手人问。 “信。”灰手人道,“你我都是感受敏锐的人。” “是。”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又想哭啊?”灰手人故意问道。 褐手人故意说道:“你又问这个,别怪我接下来说扫兴的话啊。” 灰手人说:“我倒是挺想听你说扫兴的话的。” 褐手人道:“行,那我就说。你和我,两个人连自己化纳前的经历都尚未了解清楚,化纳之后一直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那段时间所处的环境怎样也不用我多说了,就这样两个人,竟然都希望自己是感受敏锐的人?!这是还嫌自己感受到的痛苦不够深刻吗?” 灰手人明明想哭,却笑着说道:“真是没事找苦吃啊,是不是?” 同样想哭的褐手人笑着说:“够扫兴了吗?” 灰手人道:“不够。我还以为真是扫兴的话,结果是这个。听你那话的时候,我好像想到了该怎么描述更适合一些。” “描述什么?”褐手人问,“让我猜猜。” (六千五百七十六)悲切 “猜吧。”灰手人道。 “刚才你说那样会令你感到你跟不当感受敏锐的人不一样,你是想好怎样去描述那种不一样更适合了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是啊。那天的枫林颜色丰富,像什么在燃烧一样。我现在认为,说当一个感受敏锐的人会令我感到我燃烧过,这也太奢侈了。我还是适合说,当一个感受敏锐的人会令我感到我活过。” 褐手人愣了一下,道:“奢侈?活过?” 灰手人道:“是啊?你对这两个说法有不同的想法吗?” “为什么会是不同的想法呢?”褐手人问。 “你刚才是不是发愣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发愣是不是表示你有不同的想法?”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有不同想法的时候会发愣吗?” “有些时候的确会啊。”灰手人道。 “在我面前?”褐手人问。 “不是没可能啊。”灰手人道。 “但我刚才不是因为有不同想法才发愣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你是因为我们的想法太像才发愣的吗?” “我们的想法的确太像了,但我并不是因为我们有太像想法才发愣的。”褐手人道,“只是刚才你说‘奢侈’的时候,我感到了悲切。你说‘活过’的时候,我感到更悲切。” 灰手人道:“你因为悲切而发愣?” “这很稀奇吗?”褐手人问。 “稀奇啊,你以前又不是经常表现出这些来。”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以前也发愣过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以前发愣也是因为悲切吗?” “如果你说的是我当那种性质工具时期,你认为一个工具怎样算悲切?”褐手人笑着问。 “那你认为一个工具怎样算发愣啊?”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道:“工具发愣也不难吧?待在那里就是发愣了。但工具怎样悲切?” 灰手人道:“工具待在那里就是发愣只是你自己说的,也许它只是待在那里呢?总不能说不动就代表发愣吧?” “我们的对话听起来有些好笑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尽管好笑,但还是带着悲切,是不是?” 褐手人“嗯”了一声,道:“这个时候悲切似乎是难免的了。” 灰手人道:“多笑几声,能不能赶走悲切?” “为什么要赶走?”褐手人问。 “也是啊。”灰手人问,“为什么要赶走?再说,就算要赶,真的那么容易赶走吗?” “所以就顺其自然也好。”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好,只要你这样认为,那就顺其自然。”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能理解我感到的悲切吗?” “能啊。”灰手人道,“不仅如此,我还能理解你在听我说‘活过’之后感到更悲切。” “怎样算活过呢?”褐手人问,“其实我也不知道。” 灰手人道:“像你这样。” “真的吗?”褐手人问。 “问什么真的假的呢?”灰手人说。 (六千五百七十七)活过 褐手人道:“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灰手人继续说道:“我刚才认为说燃烧过太奢侈,现在就连说你活过你都要问是不是真的了?” 褐手人道:“我所理解的你说的‘活过’,应该不是当用主的工具这种吧?” 灰手人道:“自然不是这种的。” “既然如此,你真认为我活过吗?”褐手人问。 “你一定是希望自己是活过的。”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哦,就因为我一定是希望自己是活过的,你就故意说我是活过的?” 灰手人道:“如果我问你,你是否认为我是活过的,你会怎样回答啊?” 褐手人道:“当然我会回答你是活过的啊。” 灰手人道:“可你真认为我活过吗?” “你我都认为对方是活过的,这样很好。”褐手人道。 “你认为自己活过吗?”灰手人问。 “我还是不知道。”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到了这时依然不知道吗?” “我刚才说了:‘怎样算活过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褐手人道,“才过这么短的时间,你一定没有忘记。”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此刻你是真的不避讳说时间了。” 褐手人道:“之前我也不是在所有情况下都要避免说时间吧?躲到那个程度了吗?我看我没有。” 灰手人道:“你说才过这么短的时间,那也是过了时间,是不是?” “是,又怎样呢?”褐手人问。 “过了一段时间,时间就是变了,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但时间变了不代表状态一定变啊。” 灰手人道:“嗯,但你这样的情况,似乎非常容易改变。当然我也是。” “是啊,我一直认为我目前容易改变,但是,刚才我不知道,现在我依然不知道。”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一会儿呢?” “一会儿就不好说了。”褐手人道,“别告诉我你打算一直等到我知道啊。” 灰手人道:“我不会一直等的,你猜为什么?” “因为如果这问题问你,你也会说不知道,是吗?”褐手人问。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这样想的?”灰手人问。 “那可能就因为你我是一个人吧。”褐手人开玩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大概此刻你我对于这个问题的想法也是差不多的。” “那太可惜了。”褐手人叹道。 “可惜什么?”灰手人问。 “起码刚才你还大大方方地说当一个感受敏锐的人会令你感到你活过。现在你却也表示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活过了。”褐手人道,“是不是听了我的话受到了影响?” “‘感到活过’跟‘活过’是不同的。”灰手人道,“刚才我只是说当一个感受敏锐的人会令我感到我活过,我可没大大方方地承认我真正算是活过啊,一直都没承认过。” 褐手人道:“好在你刚才承认我们都是感受敏锐的人了。” “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承认的,都算承认了,是吧?”灰手人道。 (六千五百七十八)够清 “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褐手人问,“你应该不会已经忘记刚才我们的那段对话了吧?” “想听你说清是哪段对话。”灰手人道。 褐手人一本正经地回答:“就是刚才我说:‘原因就是你是,你是个感受敏锐的人。’你说:‘说得你自己都信了,是不是?’我说:‘我信,不光信我说你的。’你问我:‘也信我说你的,是不是?’我问你:‘你信不信?’你说你信,还强调了一句了你我都是感受敏锐的人,我也说‘是’。” “你怎么说这么细啊?灰手人笑道,“前面说得一字不差的,听得我想笑。” “刚才对话时你可不是想笑的吧?”褐手人道。 “不管这个,反正我不说这次我听着还会想哭。”灰手人说。 “你说不说都行。”褐手人道,“哪怕你的‘想笑’是用来‘掩盖’想哭的,都没什么啊。” 灰手人道:“我也认为都没什么。但抛开那些想一想,你说得一字不差的的确也挺好玩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还不是因为你说我都没说清是哪段对话?” “你是这样说清的?”灰手人问。 “是不是‘够清’?”褐手人问。 “这也太‘清’了,就算不是在我面前这样说,也够用了。”灰手人道。 “什么叫就算不是在你面前这样说啊?你想让我在谁面前这样说啊?”褐手人问。 “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啊。”灰手人道,“又说起用主了。” “你说我就算在用主面前这样说也够用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啊,在用主面前说话就是要说得清清楚楚,这个程度,就算是用主也会认为‘够清’了。” 褐手人道:“但用主不一定满意。” “都这么清楚了。”灰手人道,“如果用主再不满意,也可能无论怎样他都不满意啊。” 褐手人笑道:“我还有可能被他惩罚啊。用主有可能说我说得太啰嗦了。” “我倒是无法否认这种可能性。”灰手人笑道。 “我想知道这一刻,你对于另一个问题的想法有没有改变。”褐手人问。 “什么问题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刚才你认为说成燃烧过是奢侈,现在呢?你会说当一个感受敏锐的人会令你感到你燃烧过吗?” “此刻对于这个我还是没改变。”灰手人说,“我还是不敢随便就说当一个感受敏锐的人会令我感到我燃烧过。” 褐手人问:“你又想到了那天的枫林吗?” “想到了。”灰手人道,“那枫林颜色那么丰富,那景色太美了,我已经用‘燃烧过’来描述过枫林了,便不认为它适合用来描述我对自己的感受了,起码这段时间是这样的。” “成了枫林专用的描述了?”褐手人开玩笑道。 “那倒也不是。”灰手人道。 “并非说你真的‘燃烧过’,而是说你当一个感受敏锐的人令你感到你燃烧过,这样的描述都不行吗?”褐手人问。 (六千五百七十九)壮丽 “目前是不行的。”灰手人道。 “也许过一会儿你的想法会改变吧。”褐手人说。 “好像挺难的。”灰手人道。 “你不认为你这样说太绝对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不认为,因为我确定。” 褐手人问:“可是情况是会变的啊。” 灰手人道:“是会变,但在我看来,‘燃烧过’也太壮丽了。我无论怎样,也谈不上这样。” 褐手人道:“那是你自己认为的。” “是我自己认为的,我甚至已不期待当一个‘燃烧过’的人。”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但是,有没有‘燃烧过’跟一个人有没有期待并没有绝对的联系啊。” 灰手人说:“你这样说也对。但我应该是既没‘燃烧过’也已不期待的吧。壮丽也与我无关了。” 褐手人道:“既然你说的是你已不期待,我就更能确认你曾经期待过了。” “其实就是刚才,我在跟你说话的时候期待过。”灰手人道,“更早的时候,我还在当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不用谈期待不期待的。至于化纳之前,我也想看清楚啊,但又该怎样做呢?我也不知道。” 褐手人道:“就今天,刚才跟我说话的时间,你期待过,为什么没一直期待下去?” 灰手人说:“何必呢?” 褐手人道:“期待的时间并不长?一闪而过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长,倒也不至于一闪而过。只是期待着,期待着,没多一会儿,就认为自己似乎不该那样期待。我越想那天的枫林,想到那燃烧时的壮丽,就越认为自己似乎不该期待自己‘燃烧过’。” “你‘燃烧过’了。”褐手人一本正经地说道,“壮丽。” “你就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着玩笑话啊?”灰手人问。 “我没有在开玩笑。”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认真的?” “是啊。”褐手人道。 “哦,那我也理解。”灰手人说。 “你理解什么?”褐手人问。 “我理解你没有在开玩笑啊,一个深陷在那种模式里出不来的人,说出这种话根本不新鲜啊。”灰手人道,“不就是因为我曾经期待过,你就说我燃烧过了吗?但是你不必这样说了。” “为什么?”褐手人问。 “期待已是过去的事了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但你由期待转为不再期待,这过程中是有无奈的。” “有无奈又怎样呢?”灰手人道,“世上的无奈也太多了。” 褐手人道:“既然有无奈,就表明底色还是期待的。” 灰手人道:“还要看底色啊?这么复杂?” 褐手人说:“不管那么多了,反正我说了,你‘燃烧过’,壮丽。我知道可能你又要说这只是我个人说的……” 褐手人话音未落,灰手人便赶紧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又要说这只是你个人说的了?” “你真要这么说?”褐手人问,“那正好,我正要强调的就是这个。” (六千五百八十)其余 “强调哪个啊?”灰手人笑着问道。 “强调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我个人就是说了你‘燃烧过’,壮丽。”褐手人道。 “你此刻这劲头,令人一看就知道你曾经跟着用主做过事。”灰手人笑道。 “这也能看出来?”褐手人道,“怎么看的?” 灰手人笑道:“有一股说一不二的气势。” 褐手人问:“你看出气势来了?”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说‘反正我个人就是说了’时那个语气,就是很有气势啊。” 褐手人笑道:“你要是说‘反正我个人就是说了’这话本身像是用主平时说的,那还差不多,说我说时的语气有气势?我听着就感到好笑。” 灰手人故意说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就是气势磅礴!” “我看了你现在这样子,更想笑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不认为我说‘气势磅礴’的时候跟你刚才说‘壮丽’的时候有点像吗?” 褐手人道:“好像是有一点儿。” 灰手人道:“你看出这一点儿,就够了。” “看出这一点儿?”褐手人道,“难道不止一点儿吗?” 灰手人笑道:“明显不止一点儿。” “你是想说其余的部分我没看出来?”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啊。” “你告诉我怎么看出来。”褐手人道。 “要我教你吗?”灰手人问。 “可以啊。”褐手人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教。”灰手人道。 “会不会是其实你自己也没看出来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我不是没看出来,而是认为这个只能意会。” “不能言传?”褐手人问。 “目前我是不知道如何言传的,所以说成不能言传似乎也没什么。”灰手人笑道,“你都强行说我‘燃烧过’了,我已经很满足了。你现在这劲头,何止是‘燃烧过’啊,你是不仅‘燃烧过’,而且还正‘燃烧着’啊。” 褐手人道:“你这就太吓人了,我还没认为我算是‘燃烧过’呢。” “这样看,你目前的心态跟我有些像啊。”灰手人道。 “可能不止有些像。”褐手人道。 “哦,哦,你想说你我是同一个人,是吧?”灰手人问。 “既然你都猜中了,那我就不说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此刻你就在‘燃烧着’啊。” “你等等。”褐手人道。 “怎么了?”灰手人问。 “跟着用主做过事的人有什么特点啊?”褐手人问。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灰手人问。 “我已经问出来了,你答吗?褐手人问。 “可以啊。”灰手人道,“但我可以开玩笑吗?” “当然可以。”褐手人说。 “但话题可能会被我扯得很远。”灰手人道。 “欢迎这样扯远。”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我可就开始扯了。跟着用主做过事,有好多特点,比如有些时候说话不多留些余地。” 褐手人道:“你是想说我有些时候说话不留余地吗?” “就是刚才啊。”灰手人道。 (六千五百八十一)弹回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留余地?那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涉及你了。” 灰手人道:“因为?哦,就因为涉及到我了,所以不留余地,是不是?” 褐手人道:“自然是啊。” “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灰手人问。 “没错啊。”褐手人道,“就是要区别对待。” “你承认了,就说明如果换个人,你就不会说得那么不留余地了。”灰手人道,“那我又明白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说了。我说你说得不留余地指的是什么话,你知道吗?” “你直接说出来吧。”褐手人道。 “你就是因为认为我的底色还是期待的,就强行说我‘燃烧过’。”灰手人道。 “我只是说你‘燃烧过’你就认为我有些时候说话不留余地了?”褐手人问。 “说话留余地的话,你起码会说‘说不定’我已经燃烧过了。”灰手人道。 “干嘛要‘说不定’啊?”褐手人道,“我就是要说定。” “你看,就是不留余地啊。”灰手人道。 “反正这一刻我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褐手人道,“我这可并不算是把话说得太绝对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这段时间,就算你把话说绝对了,也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啊,所以这证明不了什么。” 褐手人道:“哦,既然你都认为我有些时候说话不留余地了,那我索性就说个痛快吧。” “你刚才都那劲头了,还没说痛快?你还说我刚才那劲头,令人一看就知道我曾经跟着用主做过事。”灰手人问。 “那当然。”褐手人笑道,“你现在正‘燃烧着’。” “这下你说痛快了?”灰手人问。 “反正比刚才说得痛快。”褐手人道。 “你这算报复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哎,我只是说痛快了,你就说我报复。” 灰手人道:“毕竟我说了你‘燃烧着’,你就给弹回了。” 褐手人笑道:“弹回?就不能是我真这么认为吗?” 灰手人道:“你要是真这么认为,也够新奇了。” “这新奇什么?你不是还说我‘燃烧着’呢吗?”褐手人问,“想想你自己是怎么说我的,你还觉得新奇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新奇啊。” “怎么还新奇?”褐手人问。 “你这么说我,就新奇。”灰手人笑道。 “你说我就不新奇,是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说你就新奇,你说我就不新奇。” “不是可以认为了,现在我就是这样认为的。”褐手人道。 “那正好。”灰手人道,“我们就认为对方在‘燃烧着’吧。” “我们这算不算共同‘燃烧着’?”褐手人问。 “只能算共同‘认为’‘燃烧着’。”灰手人道。 “你想得可真清楚啊。”褐手人笑道,“你认为我在‘燃烧着’,我认为你在‘燃烧着’,我们都没认为自己在‘燃烧着’,真是不算共同‘燃烧着’,只能算共同‘认为’‘燃烧着’。” (六千五百八十二)认为 “那你就‘认为一下’你自己也在‘燃烧着’呗。”灰手人笑道。 “你怎么不先认为?这种事让我先来。”褐手人道。 “我又没说让你先来。”灰手人道。 “你说的是让我认为,在你没认为你自己也在‘燃烧着’的情况下让我认为,是不是我先来啊?”褐手人问。 “我又没说我后来。”灰手人用听起来略带狡猾的语气说道。 褐手人道:“你就是只让我一个人来,是吧?你连‘后来’都不肯,是吧?” 灰手人道:“这样挺不错的啊。起码在你那里,你我就算是共同‘燃烧着’了,总比在你我这里全都仅仅是共同认为‘燃烧着’更进一步啊。” 褐手人道:“即使这样的话,确切地说,那共同‘燃烧者’也只是我自己认为的共同‘燃烧者’啊。” 灰手人道:“你还想更进一步?要不要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褐手人问,“你也认为你在‘燃烧者’不就行了吗?” 灰手人笑道:“我哪那么容易就认为我在‘燃烧着’啊?再说,你很容易认为你在‘燃烧着’吗?” “如果我答应了,不就应了你刚才说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就是不想‘先来’,故意不认为自己在‘燃烧着’?” “不是故意的啊。”褐手人道,“怎么可能是故意的?你自己也说了‘哪那么容易就认为’啊,对于你来说如此,对于我来说也是如此啊,我哪那么容易就认为我在‘燃烧着’?” 灰手人道:“可你认为我再‘燃烧者’也太容易了吧?” “跟你认为我在‘燃烧者’是一种情况啊,太容易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说了这么半天,你我依然都是认为自己‘燃烧者’难,而认为对方‘燃烧着’容易的?” 褐手人道:“显而易见。” 灰手人道:“要不就这样吧。让我认为自己‘燃烧者’太难了。” “原因,你能不能说一说?”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要考虑一下。” “还要考虑?”褐手人道,“是不是想说什么会令你自己不舒服的话?” “倒不是会令我自己不舒服,但如果我说出来的,你会多想的。”灰手人道。 “我知道了。”褐手人道,“又是关于我们现在状态的,是不是啊?” 灰手人道:“你都问这个了,是不是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褐手人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就说出来,你听听。” 灰手人笑道:“说吧。前提是你说的时候不要不舒服。” 褐手人笑道:“我就不管那么多了,就说吧。” “哦?”灰手人道,“看来说出来真会令你不舒服?” “无法确定过程中是否会出现不舒服的情况,我还是要说。”褐手人道,“我已经不想像刚才那样,对那么多的话题都躲避了。” “你依然没完全放弃躲避某些话题,只是跟刚才会有区别,是这样吗?”灰手人问。 (六千五百八十三)带苦 “是啊。”褐手人道,“毕竟我目前还不好掌握这个尺度。我要尝试,在试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感受是怎样的。” 灰手人道:“你现在决定试了?那就说吧。” “是跟时间有关的,我可说了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估计你想的跟我想的是差不多的。” 褐手人又问:“其实差不多就是如果我们现在的状况真跟‘虚延术’有关的话,就连我们现在到底算不算真正活着的都很难说了,更何况燃烧着?” 灰手人说:“你说这些的时候,感到不适了吗?” 褐手人道:“感到了,你呢?” “我也感到了。”灰手人道。 “看来我说错了。”褐手人道。 “没说错。”灰手人道,“你说的,就是我刚才想的。你果然是知道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不是猜错了,而是我似乎不该说。我这一刻是这样想的,之前也许想得不够周到。” 灰手人道:“不算想得不算周到。有些事,你不说,就不会那样了吗?” 褐手人道:“如果已经发生了呢?” 灰手人问:“那我们就继续聊啊。” “继续聊?”褐手人问,“你是想说,珍惜仅剩下的能继续聊的时间吗?” 灰手人道:“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说出这种话?” 褐手人道:“你认为过于残忍了吗?” 灰手人愣了一下,有些倔强地苦笑道:“不算啊,这有什么?!” 褐手人问:“你笑什么?” 灰手人道:“以前我们见过那么多残忍的事情,你现在连这种事都能说出‘残忍’两个字了,反差很大啊。” 褐手人道:“然而你的笑,在我看来不像开玩笑的那种。” 灰手人道:“像什么呢?” “笑中带苦,是不是?”褐手人问。 “何止?”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知道,你就是苦笑。但我还是说得委婉了一些,才说成了‘笑中带苦’,搞得好像‘苦’没那么多似的。” 灰手人道:“你一会儿说得那么随意,一会儿又说得那么委婉。是怎么回事?” “刚才我说完话,你问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说这种话,在我看来,我就是说得过于残忍了。”褐手人道,“尽管你说我说得随意,但我认为你所说的随意背后也是一种残忍。” “什么都要看背后吗?”灰手人问。 “只看表面?”褐手人问。 “也不是不行吧?”灰手人问。 “你竟然能说出这话。”褐手人道,“若是以前,在用主面前你说只看表面也不是不行,会怎样?” “你又提起用主了,又在假设如果我在用主面前说这话会怎样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就是想了一下啊,反差很大。” 灰手人问褐手人:“只是为了说明反差很大吗?” “不然还会怎样?”褐手人问。 “我也没想到别的什么。”灰手人道,“只是问了一下。” “哦,我就是想了一下,你就是问了一下。”褐手人道。 (六千五百八十四)多远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刚才好像又看到稻田了。” “你说什么?”褐手人惊道,“是真的看到了,还是仅仅描述你的感受?” “仅仅描述我的感受。”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你说得一本正经的,有些吓人。” “你那么容易被吓到吗?”灰手人问,“这可不像你。” “不像我?”灰手人道,“你是想说不像以前的我吧?” “当然了,不然还能不像未来的我吗?”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未来的你什么样。”灰手人道。 “未来要看是多远的未来了。”褐手人说,“如果太远的话,你也不用猜测我什么样了。” 灰手人说道:“干嘛说这样的话?” 褐手人说:“这话没道理吗?” “什么道理不道理的?”灰手人道,“接下来你听我说,感受一下。” “你让我感受什么啊?”褐手人问。 “等我说了你就知道了。”灰手人道。 “嗯,你说。”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都不知道未来到底还有没有我了。” 褐手人立即感到不适,便问:“你说这个干什么?有必要这样吗?” 灰手人道:“你看,你这反应真大。” 褐手人说:“你也不听听你说了什么。” 灰手人说:“你想想你刚才说了什么吧。” 褐手人道:“我刚才说了什么啊?再怎样也跟你刚才说的不一样吧?” 灰手人道:“实质差不多吧?” “什么差不多啊?”褐手人道,“你那个可令我听着特别不适。” 灰手人说:“你那个也令我听着特别不适啊。”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那个哪里令你不适了?” “你刚才跟我说未来要看是多远的未来了,这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表示较近的未来跟较远的未来情况是不同的吧?”灰手人道。 “是不同的啊,又怎样啊?”褐手人道,“只是比较了一下较近的未来与较远的未来,这都能令你感到不适吗?那你也太容易感到不适了吧?” 灰手人说:“我还没说完啊。后面你又说了什么?你说如果太远的话,我也不用猜测你什么样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如果太远的话就不用猜测了?” 褐手人愣了一下,道:“如果太远的话你还猜测什么啊?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灰手人道:“你明明记得你说这话时是怎样想的。” 褐手人说:“我是怎样想的?” “你还知道我猜到了你是怎样想的。”灰手人说。 “到现在你也没说我是怎样想的啊。”褐手人道。 “你一定要我说出来?”灰手人问。 “你说了我才知道是不是。”褐手人道。 “说出来,会令我感到更加不适。”灰手人说,“刚才我说你说过的话时就已经感到不适了,但因为过了你说那话的那段时间,我又是重复的,那不适程度比第一次突然听你说的时候低一些。” “现在离我说话的时间更远了吧?过了的时间更多了一些,是不是?”褐手人问。 (六千五百八十五)设陷 “你想说什么?”灰手人问。 “按你说的来看,现在你应该比之前不适程度更低一些了吧?”褐手人问。 “并没有啊。”灰手人道,“毕竟我这次要说出你的话背后的意思,也就是我需要说出你说这话时所想的是什么。这种话就在我嘴边的情况下,我还会比刚才不适的感受更低吗?” “哦,本来是应该更低的,结果你想着你猜的我当时所想的内容导致你的感受发生了反向变化?”褐手人问。 “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么细。”灰手人道。 “你不是还要猜测我当时说那话时想着什么呢吗?”褐手人道,“你这不细吗?你可不是只看表面了,连我当时想的什么都要猜啊。” “太明显了,就别掩饰了。”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我掩饰了?”褐手人问。 “你刚才回答我问题前,还愣了一下。”灰手人说。 “我愣了一下吗?”褐手人问。 “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灰手人问。 “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愣了一下吧。”褐手人道。 “好,既然你如此着急问,我就直说了。”灰手人说道,“刚才我问你为什么如果太远的话就不用猜测了,之后你就是愣了一下,你该不会不承认了吧?”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想起来了,我好像是愣了一下。我的确不会不承认,我刚才没注意到我愣了一下。” 灰手人道:“你看,你自己愣了一下,你都没注意到,是不是表示你当时心里有事啊?” 褐手人道:“我当时心里是有事。” 灰手人说:“你当时心里的事是不是在想如何回答我的问题啊?” 褐手人说:“你想说什么,你就接着说吧。” “你又没直接承认。”灰手人道。 “我要先听听你想说些什么才知道承认不承认吧?”褐手人问。 “我刚才只是问你是不是在想如何回答我的问题,这个根本不需要我把后面的说完才回答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可我还是想听完后面的再回答前面的。” “你怕我用话给你设陷啊?”灰手人笑着问道。 “你都笑出来了,是不是此刻已经开心起来了?”褐手人。 “没有啊。”灰手人道,“哪里那么容易就开心起来了,你刚才说那种话,我的感受可没那么容易转变。” “还没转变过来,也是可惜啊。”褐手人道。 “可惜什么啊?”灰手人道,“你的感受已经转变过来了吗?” 褐手人道:“没有啊。但我也没笑出来吧?” “你我都早就知道笑出来不一定代表开心。”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又笑,这次的笑有什么说法啊?” “夹杂着无奈啊。”灰手人道,“我们都是很早就知道笑出来不一定代表开心的,对不对?” “对。”褐手人道,“你刚才笑着问我是不是怕你给我设陷,当时为什么笑?” “笑我自己又一次说出‘设陷’来。”灰手人答道。 (六千五百八十六)作恶 “以前是在用主面前说给他听的。”褐手人问。 “是啊,用主嫌我不会给别人设陷,我做事令他不满意。”灰手人道,“我在回应他的话里就说到了设陷。” 褐手人道:“那次我在呢。” “嗯,当时你我都在。”灰手人道。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说上啊?”褐手人问。 “因为说的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啊。”灰手人道,“我们好像又说回说话的时候要不要把对方带上这个话题了,之前是不是说过类似的?” “是说过,而且可能一会儿还会再次说到。”褐手人道。 “又重复上了吗?”灰手人问。 “重复就重复,没准一会儿还会重复别的方面的。”褐手人说道,“我就接着说了。用主当时对我也不满意,也说了我不会给人设陷,你当时也是在场的。” “是啊,都听到了。”灰手人道,“但这又不是多好的事,我又何必把你也带上?” “不是多好的事带不带上这个话题也似曾相识啊。”褐手人微笑道。 “就是说过。”灰手人道。 “就继续说吧。怎么算不是多好的事啊?”褐手人问。 “因为我们被用主训斥了,后来还被用主惩罚了啊,这种事情,你开心?”灰手人道。 “倒是没开心,但我们之所以会被用主惩罚,是因为不会给别人设陷啊,如果不从用主的角度考虑,从我们的角度考虑,这算不算好事?”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不会给别人设陷听起来好像是挺好的事啊。这个时候,我是把‘不会’当成‘不愿’来看的。” “用主说的‘不会’就是指你我能力不够。”褐手人说。 “这种东西也叫‘能力’?”灰手人道,“做这种对他人不好的事的能力也算真正意义上的能力吗?” 褐手人道:“这个时候你也是这样想的。” “你这样说,就代表我们想的差不多了。”灰手人道。 “的确差不多,说真的,此刻的我并不认同那种东西也算真正意义上的能力。”褐手人说,“这就好像在说作恶的能力似的,现在想着都感到难听。” “我同意你说的。但今天发生那些事情之前呢?我们是不会想出这些的。”灰手人道。 “都过去了,以前我们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不这样想倒是也降低了我们的痛苦程度,你说呢?”褐手人说。 “是的。”灰手人说道,“你那么一说,我还真认为是好事了。” 褐手人说:“如果不是多好的事,你说的时候就不想带上我了吗?” 灰手人道:“这可以理解吧?” 褐手人道:“可以理解,但就算你带上了,我也会很乐意。” 灰手人说:“何必啊?” “曾经一同面对,现在都说出来,也合理吧?”褐手人问。 “光合理就行了?”灰手人问。 “还需要怎样嗯?”褐手人问。 “还需要考虑感受啊。”灰手人道。 “我的感受好得很。”褐手人道。 (六千五百八十七)行善 灰手人道:“说‘好’都不够了,还要说‘好得很’?” “是啊。真的好得很。”褐手人道,“如果说的时候带上我,你的感受会不好吗?” “不会。”灰手人回答,“但原因不是来源于我自身的。” “那来源于哪里?”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认为可能会勾起你不那么好的感受,所以我的感受也就没那么好了。” “你是这样想的?”褐手人问。 “这很令人吃惊吗?”灰手人问。 “也不是吃惊。哎,没事,现在好办了。”褐手人道,“我已经明确地告诉你没有勾起我不那么好的感受了。” “你刚才说出那句话,令我想到了很多。”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哪句?刚才?” “你说:‘这就好像在说作恶的能力似的,现在想着都感到难听。’”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这令你想到了很多什么啊?” “过去的那些事,当然,还有善恶。”灰手人道。 “过去什么事?”褐手人问。 “太多。”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道:“不打算一一道来吗?” “说不完,太多了,而且会越说越感到无力的,这是真会令我感受不那么好的。”灰手人道。 “那就不说。你说起善恶,我也会想到很多。”褐手人道。 “你刚才那句话,我总是想了又想。”灰手人道,“我是作为人去想的。” “强调作为人去想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啊,你认为我活过,我就当我作为人活过了。” 褐手人道:“你就是作为人活过,而且正作为人活着。” 灰手人这次没反驳,只是说道:“你也是。” 褐手人道:“你又引到我身上了?” “你说我是,我认为你是。”灰手人道。 “完全不考虑时间了吗?”褐手人问。 “什么时间不时间的?”灰手人道,“你倒是真不躲避之前你躲了半天的东西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此刻不躲。” “又是一会儿会变的?”灰手人问。 “看我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褐手人道,“也许一会儿某个时刻,情况就不同了呢?” “你该不会是又出现了什么深层感觉吧?”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道,“我就是一说。” 灰手人道:“你刚才说的,令我想到在一些人看来‘作恶’是很了不起的本事。你认为可笑吗?” “跟你想的一样。”褐手人说,“若是以前给用主当那种工具的时候,我也许对你这话没有太大反应,但此刻听到,我真是感到可笑又无奈。” 灰手人道:“我也是这段时间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才会去多想想善恶。以前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我也很难出现这样的反应。”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我也在想善恶啊。就像在一些人眼里,作恶好像是很了不起的本事。” 灰手人道:“行善呢?在一些人看来,行善不但不算本事,还是天真或无能的反映。” (六千五百八十八)挺狠 “我知道这个。那些人会嘲笑行善的人,认为自己特别识时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自得,沾沾自喜。”褐手人道。 灰手人大笑道:“你这话说得还挺狠啊。” 褐手人道:“挺狠?这还算狠?我算是说得委婉的了。” 灰手人问:“可是我听你在讽刺那样的人,语气里似乎带着强烈的不满啊。” 褐手人说:“你连强烈的不满都听出来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灰手人问。 “为什么会令你听出强烈的不满吗?”褐手人问。 “我认为你的强烈不满是真实的,并不是刻意说给谁听的。”灰手人道。 “此刻你所能看到的能听到你说话的也就是我了吧?”褐手人道,“毕竟你用特殊的方式跟我交流,那个人是没法听到你说的话的。” “是啊。你之前有时候说话还用较小的声音说。”灰手人道。 “正常啊。”褐手人说道,“你不是也一样吗?有些话本来就是要说给你一个人的啊。” “那个人又无法了解你说的是什么。”灰手人故意笑道。 “那就不能小声说了吗?”褐手人道,“反正你我在这方面都差不多。” “大声的也可以说啊。”灰手人道,“你我这段时间也不是没大声说过话,是不是?” “是啊。”褐手人大声说道,“你听,我这个时候说话声就挺大的,是不是?” “是。”灰手人说,“不光是这次啊,之前你也有过这种情况。” 褐手人道:“是有过,但情况跟这次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 灰手人道:“嗯,是不同。我刚才听你讽刺那样的人,觉得特别痛快。” 褐手人道:“你的确跟之前区别很大。” 灰手人说:“你就是这样啊。若是之前,你有多大可能性这样表达?” 褐手人说:“没多大可能性。这样说还是说得谨慎了,要是按照不谨慎的的来说,我可以说就没可能性。” 灰手人笑道:“哈哈,还说按照不谨慎的来说,这就足够新奇了。” 褐手人道:“毕竟如果我们跟着用主在做事,跟用主说话的时候不谨慎,是非常有可能被惩罚的啊。” 灰手人道:“你就那么希望不谨慎地表达吗?”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此刻是这样的。想要随意,可真不容易啊。” 灰手人道:“你在我面前就是可以随意啊。” 褐手人笑道:“可是如果不谨慎,会不会把话说绝对了啊?” 灰手人道:“你刚才那话,就挺绝对的。” 褐手人笑道:“哪句算绝对啊。” “你说了‘可以说就没可能性’啊。”灰手人道。 “但我前面还有话啊。”褐手人笑道,“你只是说出了后面的话,我前面还有前提呢。”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倒也是。你这样说还是说得谨慎了,你在前面已经说了要是按照不谨慎的的来说怎样怎样的。” “你不再问我一句吗?”褐手人问。 “问你什么啊?”灰手人问。 (六千五百八十九)都爱 褐手人道:“算了,不用问了。” 灰手人道:“怎么又算了?” “这样就够了。”褐手人道。 “什么够了?”灰手人问。 “你这样说,我已经很满足了。”褐手人道。 “满足什么?”灰手人道,“我说了什么吗?哦,我好像知道你似乎想听我问什么了。” “是吗?”褐手人道,“你说说看。”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是不是想听我问你为什么那么想随意?” 褐手人笑了笑,说道:“你果然知道我是怎样想的。” “我猜得这么准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你到底是想听我问这个,还是想主动告诉我答案啊?”灰手人道。 “这两个区别大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大不大我也说不好。只是我知道一个是让我问,你答不答不好说,另一个是你就是想主动告诉我答案,不管我问不问。” 褐手人笑道:“分这么细吗?” 灰手人道:“是啊,你想的是融为一体的吗?” “我想的就是,你问,我答。”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那我就问问,你为什么那么想要随意。” “因为对于那时的我来说,随意太难得了,随意是我的一种向往。”褐手人道。 “好,我知道了。”灰手人道。 “没别的想说的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问你,这段时间比起以前,是不是随意很多了?” 褐手人道:“是。多到了两者根本没法比的程度。”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我们就随意下去吧。” 褐手人忽然问:“多久?” 灰手人不知该怎么答,只是悠悠地说道:“多久都可以。” 褐手人道:“你听了我刚才说的话没感到不适吗?” “有一点。。”灰手人道。 “你刚才等了一下才说‘多久都可以’的。”褐手人道。 “这是你看出我感到了不适的证据吗?”灰手人问。 “是吧。”褐手人道。 “你也懂,我也懂,就行了。”灰手人道。 “我似乎应该说一些你爱听的。”褐手人道。 “我爱听,都爱听。”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都爱?你这也太过了!” 灰手人道:“有什么过的啊?你刚才说的话,就是我爱听的啊。我尤其爱听你说‘那些人会嘲笑行善的人,认为自己特别识时务’,还有接下来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自得,沾沾自喜。’” “你需要我再说一遍吗?”褐手人问。 “都行啊。”灰手人道,“反正听得我舒服。” 褐手人重复了一遍。 “听起来还是舒服。”灰手人笑道,“那些人会嘲笑行善的人,行善的人会因为自己行善而被嘲笑,背后实在有太多的不公。” “一边嘲笑行善的人,一边认为自己很有思想。”褐手人道,“这就是我以前见过的。” “思想?如果‘思想’会笑,听到这样的话,会笑得整张脸都扭曲吧?”灰手人笑着问。 (六千五百九十)重说 褐手人道:“你说这个我爱听。要不要再说些?” 灰手人道:“再说些?哪方面的?” “就是说说那些嘲笑行善者的。”褐手人笑道。 “很解气是吗?”灰手人问。 “好像是,真解气啊。”褐手人道,“其实我也不懂此刻的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也不明白我会这样想的原因,毕竟你我之前是给用主做事的,或者说是那种性质的工具,能说出这些的确是显得有些新鲜的。”灰手人道。 “所以就继续新鲜下去啊。”褐手人道。 “其实我以前做过的一些事,现在拿出来看,就是我嗤之以鼻的。”灰手人道。 “我也是啊。”褐手人说,“这个时候我也在想以前我做的某些事,令我简直不愿意直面。但既然已经做了,就要直面自己做过的事实,然而我又想如果能赶紧忘了,是不是能令我自己少些无奈。” “要是忘记真能令你少些无奈,那就忘记吧。”灰手人道。 “可是,就算我可以随意选择是否忘记,并且忘记真能令我少些无奈,我大概也不会选择忘记。”褐手人道。 “你也说了只是大概。”灰手人道。 “这算我说得委婉了。”褐手人说。 “如果不说得委婉,你会怎样说啊?”灰手人问。 “就算我可以随意选择是否忘记,并且忘记真能令我少些无奈,我一定也不会选择忘记。”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这次说得如此坚定,你不担心说得太绝对而导致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 褐手人笑道:“首先,这段时间跟早些时候不同,我就算说得太绝对似乎也很难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其次,就算这段时间我说得太绝对会导致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我也要这样说,一定要,这是我的选择。” “第一次你只是说了‘大概’啊。”灰手人道。 “只是习惯性说得委婉了些。”褐手人道。 “后来你就不打算委婉地说了?”灰手人问。 “毕竟你刚才对我说:‘你也说了只是大概。’”褐手人道,“我听了你的话会反思一下。” “我就那么说了一句,你就反思起来了?”灰手人问。 “是啊,我应该这样的。”褐手人道,“反思后我甚至认为就连第一次我也可以不说那么委婉。但说出去的话就算要改,也是要重说的,那我还不如直接重说个‘绝对’的。” 灰手人道:“说了‘绝对’的之后,你有什么新感受吗?” “我的感受就是认为自己很坚定。”褐手人道,“这份坚定是非常有必要的。” 灰手人道:“你为什么一定也不会选择忘记?” 褐手人说道:“你自然是明白的。” “你是想让我替你说出来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可没这个意思啊,我只是说你明白。明白的人,可以说也可以不说。” 灰手人道:“那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是打算说,还是不打算说啊?” (六千五百九十一)谋划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想听的话,我就说了。” “那我就说我想听吧。”灰手人道,“嗯,想听。” “好像显得多无奈似的啊。”褐手人道,“不管那么多了,我就说了,反正我本来就是想说的。” 灰手人笑道:“明明本来自己就想说,还特意问了问我,好像是因为我想听而说的吗?” “不管怎样都说。”褐手人笑道,“就算我可以随意选择是否忘记,并且忘记真能令我少些无奈,我一定也不会选择忘记,因为那些带给我很多无奈的记忆里,有我想要一直记住的人。” 灰手人明知道褐手人说的人是谁,却故意用调皮的语调开玩笑问:“你要一直记住用主吗?” 褐手人明知道灰手人早已明白自己说的那个人是谁,却还是接着灰手人的话说:“用主给你带来的印记本来就是抹不掉的吧?你还需要特意去记吗?记住对你来说重要吗?” 灰手人没直接回答,说道:“如果我可以随意选择是否忘记,并且选择了忘记,那些印记会不会抹掉啊?” 褐手人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你想要以怎样的形式忘记用主。” “你怎么讨论我忘记用主的事啊?”灰手人问。 “这是你说的啊。”褐手人道,“你说了,我就这么讨论了。” 褐手人说这话的时候,就是一副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样子。灰手人看了问道:“你真对讨论用主有兴趣吗?” “你说了,我就有兴趣啊。”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就算说了也不代表我就有兴趣。” “你没兴趣倒也正常,但你说了就是说了啊,既然是你说了的,我就有兴趣讨论。”褐手人道,“我的兴趣可以算是因你说了而出现的。如果你没说,本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灰手人笑道:“我说了,有没有别的可能啊?” “你说的是哪方面的可能,你直接说不就行了?”褐手人问。 “如果我打算说的那个人本来就不是用主呢?”灰手人问。 “那我就跟你一起讨论那个不是用主的人啊。”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褐手人笑道:“是我说的啊。你该不会谋划了什么吧?” 灰手人笑道:“如果谋划了呢?” “你要是谋划了的话,我要看清楚是谋划了哪方面的了。”褐手人道。 “看清楚后呢?”灰手人道,“你打算做些什么啊?” “要看我看清楚了什么啊。”褐手人道,“这个没法一概而论吧?” 灰手人道:“也是,没法一概而论。” “我要记住的人,是谁啊?”褐手人问。 “你怎么问起我来了?还带这样问的吗?”灰手人道。 “对你来说又不难,问问也无妨。”褐手人笑道。 “你怎么知道对我来说不难啊?”灰手人问。 “因为我看出这点来了啊。”褐手人道。 “看出来了,你就相信你看到的是真相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六千五百九十二)相互 褐手人道:“相信。你说吧。” 灰手人一边憋笑,一边故意说道:“我回答你,你要记住的人是……那个人吧?” 褐手人笑道:“你没憋住,被我看出来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看出什么来了啊?是看出我说对了吗?” 褐手人道:“你竟然会认为自己说对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很惊讶啊?” “不惊讶。”褐手人道,“看你憋笑憋得那么辛苦,我就配合一下吧,所以说你竟然会认为你自己说对了。” 灰手人道:“你配合得不辛苦吗?” “还好啊。”褐手人道,“配合你,能有多辛苦啊?” “那你要看你配合我干什么了。”灰手人道。 “你认为我配合你干什么会特别辛苦啊?”褐手人问。 “配合我去给用主做事啊。”灰手人想了一下道,“这个算是你配合我吗?” “你怎样说都可以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道:“说成我配合你去给用主做事时,你特别辛苦,是不是更符合实际一点?” “你配合我,我配合你,其实就是你我共同给用主做事啊。”褐手人道,“你我是相互配合的。” 灰手人问:“那时候是不是特辛苦啊?” 褐手人笑道:“你是一定要听到我说特别辛苦的,对不对?” 灰手人笑道:“对呀,而且特别辛苦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还有谁啊?你吧?”褐手人问。 “自然是啊。”灰手人道,“那时候你我可都辛苦得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相互配合本来就有难度,又是你我两个那种性质的工具相互配合,就辛苦得很,除此之外,还是要在用主的要求下配合,那岂不是要更辛苦些?” 灰手人道:“你说得没错啊,其实我们总在辛苦地配合着。” “如果不说我们相互配合特别辛苦,是不是可以说别的?”褐手人问。 “你想说什么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去完成那些任务,可不是只有你我两个人参与了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是啊,但另一个人,也不需要我说是谁吧?” 褐手人笑道:“自然不需要你说是谁。” 灰手人道:“你想说的就是那个人。”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猜我想说什么啊?” “你是不是想说,如果不说我们相互配合特别辛苦,可以说我们两人配合用主配合得特别辛苦?”灰手人笑问。 褐手人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又猜对了吗?”灰手人问。 “其实就算说我们相互配合特别辛苦,那我们相互配合那么辛苦也是因为要配合用主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也认为这种算配合用主?” “我们跟着用主做事,其实也算是配合用主做事吧?”褐手人道,“毕竟那些事本来就是用主要做的。若不是用主让我们做那些,你会去做吗?” “绝大多数都不会啊。”灰手人道,“而且有些还是特别过分的事。” (六千五百九十三)改善 褐手人道:“过分的事情,我现在都不愿意回忆。” 灰手人说:“如果有办法给我洗掉就好了。” “洗掉你做过分事情的记录?”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但又不仅仅是。” 褐手人道:“嗯,我明白。” “明白我是怎样想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对呀。” “这么肯定啊?”灰手人笑着问。 “嗯,非常肯定。”褐手人道,“你是想办法把做过的过分事情的记录以及那些记录所带来的影响全都洗掉。洗掉后的状态,就是一切都没发生过的那样。我这样肯定,是不是没问题啊?” 灰手人道:“的确没问题。如果只是洗掉我做过分事情的记录,却没能洗掉那些事情所带来的影响,对于那些遭受损失的人来说还是没什么改善的。你知道我说的如果只是洗掉我做过分事情的记录,却没能洗掉那些事情所带来的影响是什么意思吧?” 褐手人道:“应该是知道的吧。” “这次没那么肯定?”灰手人问。 “因为你上次问我‘这么肯定啊?’,我这次就不说得那么肯定了。”褐手人道。 “哎,我就那么一问,你就因为这个改变了自己刚才的说话方式?”灰手人笑道,“你这陷在某种模式里陷得也太深了。” 褐手人说道:“不然你说‘这么肯定啊?’的意义怎么充分体现啊?” “你又说到意义了?”灰手人道,“这话题,耳熟。” 褐手人说:“是啊,再次说到意义也没什么,不管你是否认为什么事有意义或者没意义,哪怕你认为一切都没意义,我也可以这样说。” “嗯,是啊,没有谁能控制你怎么说。”灰手人道。 “那可不是啊。”褐手人道。 “你该不会又要说用主了吧?”灰手人问。 “难道不是吗?”褐手人道,“用主控制我怎么说话,控制得还少吗?” 灰手人笑道:“确实不少,也控制我怎么说话,控制各个方面,但那都是过去我们当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时的事了,是不是?” “我想的也是那时候的事,但是此刻我们有没有真正脱离用主的控制呢?”褐手人道,“这个我还是不好说得太绝对的。” 灰手人笑道:“我说的如果只是洗掉我做过分事情的记录,却没能洗掉那些事情所带来的影响是什么意思啊?” 褐手人道:“你这样直接地问我,我就直接地回答了,当然我回答的只是我所认为的你的意思。” “回答你所认为的我的意思就行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如果只是洗掉‘你’做过分事情的记录,却没能洗掉那些事情所带来的影响,大概是指令‘你’跟那些事情脱离关系。那些事情还在,那些事情所带来的影响也没消失,只是那一切都已经跟‘你’无关了。” “你说得没错啊,我就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就算令‘我’跟那些事情脱离关系,也没法达到我想要的状态。” (六千五百九十四)喊停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嗯,‘你’跟那些事情脱离关系,那些事情倒是也可以有人做。”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这样想的啊?”灰手人问。 “真说对了啊?那你就继续说说,好不好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好啊。就算洗掉‘我’做过分事情的记录,也可能只是把‘我’做过分事情的记录安到了别人身上。跟我脱离关系,如果换个别人跟那些事强行联系上,虽然‘我’做过分事情的记录没了,但事情本身和影响都还在。更麻烦的是,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无辜的人。” “你想得倒是全面。”褐手人道。 “算全面吗?”灰手人道,“谁都容易想到吧?你就能想到啊。” 褐手人道:“也就是你我这种跟着用主做事做了那么久的人会往这种奇怪的方向想。” 灰手人笑了笑,道:“看来如果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就是要让时间停下来了。” “停在什么时候?”褐手人问。 “你我化纳之前。”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可惜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化纳之前我们到底是怎样的人以及做过哪些事。” 灰手人道:“听你这么说,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但应该是我想太多了,我相信不会那样。” 褐手人笑道:“你这么说,我听的兴趣就更浓厚了。” 灰手人说:“那我就说我自己了。” “又不想带上我了?”褐手人问。 “我要说的又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带上你?”灰手人问。 “怎么又说到这个话题了?”褐手人笑道,“你是不是听着耳熟?” “是啊,正常。”灰手人道,“就是要耳熟。你接着我刚才说的话说怎样?” “好啊。你想带就带啊。”褐手人道,“这个我不介意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介意吗?” 褐手人道:“你不用故意扩展到别处吧?” “看来你还是有所介意的啊。”灰手人笑道。 “我认为一会儿你要说的那个,我应该是不介意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自己说的啊。” “看你现在这反应,好像一会儿要说的是什么严肃的话题似的。”褐手人道。 “倒也说不上严肃。”灰手人道,“算了,我还是决定不带上你了。” 褐手人说:“你带不带上都行啊。如果说着说着你忽然想要把我带上了,那你就带吧。” 灰手人道:“好。虽然我应该是不会带上你的,但万一我改变主意带上了,而你听着又不舒服,那你可要赶紧喊停啊。” 褐手人笑道:“喊停?怎么听起来那么好笑?” 灰手人道:“想起用主了,是不是?” 褐手人道:“是啊,用主其中有一次对我们喊停,后来发现他自己喊错了,那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看看,你印象深刻的是些什么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就说,我刚才说的那次事,你记得不记得吧?” (六千五百九十五)事物 “记得啊。”灰手人道,“但是记得也不代表……” 褐手人知道灰手人想说记得也不代表印象深刻,所以还没等对方说完就立即说道:“你直接回答我,你对这事印象深刻不深刻?”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不等我说完了再问我啊?” 褐手人嘿嘿一笑,说道:“因为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你想说但是记得也不代表印象深刻,是不是吧?” 灰手人听褐手人说“是不是吧?”的时候,第二个“是”字说得特别重,感到有一点儿好笑,便说道:“你这语调,听着真有新鲜感。” “这也有新鲜感吗?”褐手人笑道,“你又不是没听过这种得理不饶人的语调。” 灰手人故意问:“我在哪里听过啊?” 褐手人说:“你自己清楚啊。” 灰手人道:“既然是我自己清楚,为什么‘你’说我又不是没听过啊?” “因为我知道你听过了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怎么知道啊?谁啊?” 褐手人道:“我知道,就要说出谁吗?” “是不是刚才反复提起来的人啊?”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为什么刚才反复提起,这个时候又刻意不说啊?”灰手人问。 “有神秘感啊。”褐手人笑道。 “这神秘感有什么用啊?”灰手人问。 “干嘛一定要有用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这话说得我非常爱听。” 褐手人道:“这有什么啊?不就是闲聊过程中随便说的话嘛?” 灰手人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得远了一些。” 褐手人道:“也就是说,你已经跳出我们刚才讨论的内容来想了?” 灰手人道:“是啊,我就是想着你那话本身,然后想到了世间好多的事物。” 褐手人笑道:“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了。” “反正我这次想远了的,已经不是跟用主有什么必然联系的了。”灰手人说。 “是啊,我知道。”褐手人道,“你就是认为世间的事物不一定要有用。” “的确如此,现在我还想到了更远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是不是由‘事物’又想到了‘做事’啊?” “是。”灰手人道,“做事,也不一定就要做有用的事。” 褐手人说:“我认同这个。” “你这反应也很新鲜啊。”灰手人道。 “你连这种话都说了,我这反应是针对你话的反馈,新鲜也是正常的。”褐手人说,“你说那话,本身就是新鲜的。” “我刚才说你这语调,听着真有新鲜感,你自己有没有感受到啊?”灰手人问。 “这个啊,没有。”褐手人道,“我平时也听到过他用差不多的语调跟我们说话。我刚要反驳些什么的时候,他就会问我:‘是不是吧?’” 褐手人这次说的时候又把第二个“是”字说得特别重。 灰手人笑道:“你说的就是用主。” 褐手人道:“对呀,从没否认过我说的是用主。” (六千五百九十六)进程 “你认为不新鲜,是因为你听别人说过。”灰手人道。 “你没听用主说过吗?”褐手人道,“我才不信。以前用主这样说的时候,可有你在场的时候。” “是有啊。”灰手人说,“但那是我听用主说的啊。听用主这样说不新鲜,不代表听你这样说也不新鲜。” 褐手人道:“反正都是差不多的语调啊,我说时那语调像不像用主说时的语调啊?” “像啊。”灰手人说,“但我说的新鲜感,就是指你用这种语调说话带来的。” 褐手人道:“哦,原来还是针对我的啊。” 灰手人问:“什么叫针对你啊?” “难道不是吗?”褐手人道,“如果不针对我,你也不会强调‘听用主这样说不新鲜,不代表听你这样说也不新鲜’了,是不是?” 灰手人当然明白褐手人的意思并且也认同对方说的,但却故意问道:“是不是在你的理解范围内,除了用主,就是你了?” 褐手人知道灰手人认同自己说的话,而对方却故意这样问,于是笑道:“虽然在我的理解范围内并不是除了用主就是我,但你刚才那话里只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用主,另一个就是我。这个时候你不是针对用主的,那是不是针对我啊?” 灰手人故意笑道:“如果我硬要说不是呢?” 褐手人大笑着说:“你要不要再说一遍你刚说的话?” “为什么再说一遍啊?”灰手人问。 “确认啊。”褐手人道。 “你还让我确认?”灰手人道,“这有什么好确认的?” “你回答我一下,你敢不敢说?”褐手人故意问。 灰手人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啊?我都说过一遍了,你都已经听到了。” “没考虑过收回吗?”褐手人笑问。 “算了吧,我说出去的话能收回吗?”灰手人道,“要是真有这个功能就好了,过去好多事就可以改变了。” “到了现在你还是想改变过去的事?”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只是想想啊。” 褐手人说:“能收回一些话,就真的能改变那些事吗?” 灰手人说:“此刻我认为是可以的。有时候我说的话的确改变了进程。” 褐手人道:“但你收回说过的话,就真的能把已经改变了的进程改回去吗?”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想说,也许还要考虑其他什么。比如把话收回了,用主大怒,经历了一些曲折,后来事情还是朝着原来的方向发展了,是不是?” “我的确想出了差不多的情况,当然,应该是我想多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在这个问题上,似乎倒也没什么想多了想少了的,愿意怎样想都行,就尽情地想吧,也没什么人能限制你的想法。” 褐手人笑道:“那你要不要收回刚才你说过的话啊?” “刚才的话?”灰手人道,“已经说了,我不收回。” 褐手人笑道:“要不要再说一遍刚才说过的话,确认啊?” (六千五百九十七)土坑 “我知道你已经挖好‘土坑’,等着我跳。”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你要不要跳啊?” “要跳。”灰手人笑道。 “为什么这么果断?”褐手人问。 “当然啊,我就是要上‘土坑’里看一看。”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看看‘土坑’跟你想象中的‘土坑’一样不一样?” “可以看看这个啊。”灰手人道,“反正不管看什么,我是要看看的。” “你这好奇心这么重吗?”褐手人问。 “还行吧。”灰手人道,“重要的不是我的好奇心。” “是什么?”褐手人问。 “‘土坑’是你挖的啊。”灰手人道。 “重要的是‘土坑’是我挖的?”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这很重要?”褐手人问。 “当然重要了。”灰手人道,“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说要跳啊?” “你要跳,重要的原因就是‘土坑’是我挖的?”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 “你不认为这样很尴尬吗?”褐手人笑着说道,“就因为是我挖的,连‘土坑’你都要往里跳?” 灰手人笑道:“不尴尬。因为你给我挖的土炕,里面大概是有宝物的。” 褐手人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说大概是有宝物的?” 灰手人笑道:“我说的宝物,差不多就是会令我感到有趣的吧,或者令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反正是挺特别的。” “令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你也想体验?”褐手人问。 “想啊,毕竟是你挖的‘土坑’。”灰手人笑道。 “行,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就重新说一遍刚才说过的话,确认一下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吗?” “这才过了多一会儿啊?”褐手人问。 “刚才我们又不是都没出现过突然忘记什么的情况。”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问道:“是不是你突然忘记了刚才你自己说了些什么,用这种方式问我啊?” “不是。”灰手人道,“我只是在问你。” 褐手人道:“我直接回答你,我记得,这个答案可以吗?” 灰手人笑道:“可以。” “你说你不是突然忘记了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现在你就重说一遍吧。”褐手人道,“我想,你一定知道我所指的是你刚才说过的哪句话。” “当然知道啊。”灰手人道,“我刚才说:‘如果我硬要说不是呢?’” “没错,就是这句,你再重说一遍确认吧。”褐手人道。 “我不算已经重说了一遍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不敢正面确认啊?” “好吧,我敢。”灰手人道,“我现在重说。” 褐手人笑道:“说吧。” “如果我硬要说不是呢?”灰手人道,“我重说完了,确认完了。” 褐手人笑道:“你听我一步一步地跟你说啊,你此前那话里只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用主,另一个就是我,是不是?” (六千五百九十八)观赏 灰手人大笑道:“我似乎知道你挖的‘土坑’里面是什么样子了。” 褐手人问:“什么样子啊?” “我此前那话里只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用主,另一个就是你。你问过我那是不是针对你,我当时说的是:‘如果我硬要说不是呢?’你想说,这样就相当于我的话针对用主了。”灰手人笑道,“你是不是想跟我开这个玩笑?” 褐手人问:“你像是观赏过‘坑’的。” 灰手人笑道:“观赏?我猜对了?” “对了。”褐手人道,“我想跟你开的就是这个玩笑。”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这‘土坑’不错。” “‘土坑’还分不错的跟称不上不错的吗?”褐手人问。 “里面的样子能让我猜出来,我看就是不错的。”灰手人道。 “难道你不期待那种里面的样子猜不出来的吗?”褐手人道。 “此刻暂时是没那么期待的。”灰手人回答。 “为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这个时候我就是希望我能猜出来啊。” 褐手人说:“要是没猜出来会令你怎样啊?” 灰手人笑道:“也不会令我怎样啊。” “是不是在你眼里,没让你猜出来,就称不上是不错的了?”褐手人问。 “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我是不会直接这样说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可是你刚才的确表示过,在你看来,里面的样子能让你猜出来,就是不错的。” “是啊,里面的样子能让我猜出来是不错的,也并不能说明里面的样子不能让我猜出来就称不上是不错的吧?”灰手人问。 “倒也是。”褐手人道,“但你此前说里面的样子能让你猜出来就是不错的这话起的是什么作用呢?” 灰手人笑道:“可能没什么作用,就是胡说八道罢了。” 褐手人道:“其实你就是深陷在某种模式里,没出来,也很难出来。” 灰手人笑道:“这你又是根据什么说出来的啊?别告诉我你就是胡说八道罢了。” 褐手人道:“我这样说自然是有根据的。你刚才表示过,在你看来,里面的样子能让你猜出来,就是不错的,你这样说是不是因为那‘土坑’里面的样子是我想出来的,它能让你猜出来,你就说是不错的?” 灰手人笑了笑。 “你看,你这样笑就代表承认了?”褐手人道。 “你还想说什么,继续说。”灰手人说。 “我问你是不是在你眼里没让你猜出来就称不上是不错的了后,你说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你是不会直接这样说的,这是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是我问的啊?”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又笑了笑。 褐手人笑道:“又承认了,是吧?” 灰手人说:“好啊,我承认,我依然陷在某种模式里呢。” 褐手人笑道:“想想你此前说过的‘此刻暂时是没那么期待的’跟‘因为这个时候我就是希望我能猜出来啊’,是不是有一种没那么匹配或者变化太快的感受呢?” (六千五百九十九)我挖 灰手人笑道:“你倒是没说表里不一的感受。” 褐手人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反正不管我怎样说,只要那‘土坑’是我挖的,对你来说里面就是不错的,是不是这样啊?” 灰手人道:“现在我的确这样认为。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想着你挖的‘土坑’,都想看看你挖的真土坑。” 褐手人没想到灰手人竟然扯到这里了,道:“真土坑?我挖?为什么?” 灰手人笑道:“我就是随便想的。在你挖真土坑之前,我想一想里面可能是什么样子的,然后我过去看,看看跟我所想的一样不一样。”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怎么就想到真土坑了呢?” “由那种‘土坑’想到真正的土坑,这并不难吧?”灰手人问。 “倒是没觉得难。”褐手人道,“但你这想法令我感到新鲜。我认为你想到真正的土坑后,应该还想到了别的。”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应该还想到了别的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都想到真土坑了啊,多少也想到些跟真土坑有关的吧?” “为什么一个人想到一个事物,就一定会想到跟这个事物有关的?”灰手人问。 “也不是说人都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你什么意思啊?”灰手人笑着问。 褐手人笑道:“你是不是想到了吧?” 灰手人笑道:“你认为别人不一定这样,而我这个人是这样的?” 褐手人说:“我可没这么说啊,你也不一定这样啊。” 灰手人笑道:“那你认为是怎样的?” “我只是认为这段时间你想到真土坑,就会想到跟真土坑有关的。”褐手人道,“只限这段时间。” “那只限真土坑吗?”灰手人问。 “倒也不一定,如果不是真土坑,是其他事物,估计你在这段时间里也有可能想到跟那个事物有关的。”褐手人道,“这只是我目前的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灰手人道:“你猜得没错啊。你有没有猜到我在想到真土坑以外,还想到了其他什么事物啊?” 褐手人笑道:“这个怎么猜啊?” “就这样直接猜就行。”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我可就胡猜了。” 灰手人道:“尽管猜,在我看来,你应该不会是真正胡猜的。” 褐手人道:“反正你深陷在那种模式里没出来,你说不会是真正胡猜,那就当是这样吧。” 灰手人笑道:“你猜啊。” 褐手人说:“我说了你会认为是废话的。” 灰手人道:“废话我也爱听啊。” “好。”褐手人道,“我胡猜,你应该是想到真土坑里面的东西。” “你看,我说你不是真正胡猜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不会连胡猜也正好猜中了吧?” 灰手人道:“是猜中了啊。” “真土坑里面什么东西啊?”褐手人道,“这我可没猜出来。” 灰手人道:“你根本没猜这个,就说猜不出吗?” 褐手人笑道:“你当我猜不出,告诉我吧。” (六千六百)种树 灰手人说道:“我想到了树苗。当然,一开始想到的不是树苗。” 褐手人问:“该不会是一开始想到的是树种吧?” 灰手人道:“你怎么知道的?” 褐手人道:“不会真是吧?” 灰手人道:“又真是。” “我们之前在谈话的时候聊到过树种。”褐手人道。 “是聊到过,但这次我想的倒不是那种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你想的是我挖个真正的土坑,在里面种下种子,长出树苗?” 灰手人道:“是啊。只是后面还有。” “过了一段时间,小树苗长成大树?”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 “你该不会是想种枫树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没想那么具体。” 褐手人道:“我这算不算猜错了?” “不算。”灰手人道,“我只是没想那么具体,跟对错无关。” 褐手人说:“好吧。你继续说你想到的。” “我连树长大后的颜色都没想出来。”灰手人道。 “刚才我们说了半天枫林。”褐手人道。 “而我想的只是一棵树。”灰手人说。 “如果只有一棵,就算是枫树长大,看上去跟枫林给人的感受也是不同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此刻我想到的是绿色的。” 褐手人说:“突然想到颜色了?什么树?” “不知道。”灰手人道,“我仅仅知道是绿色的树而已。”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说得我都想到树珠上方了。” “想到了刚才出现的那些情况?”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我这次想到的还是没那么明确。”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你想到了一棵树。你想到它从种子变成大树的过程,却始终没想出是什么树?” 灰手人道:“是。为什么我想不出是什么树呢?” “这不是很正常吗?”褐手人道,“为什么一定要想出是什么树呢?知道是棵树就可以了。” 灰手人说:“也是,绿意浓浓的。” 褐手人笑道:“那真正的土坑都显得不一般了。” 灰手人道:“那真正的土坑本来就不一般啊。” 褐手人道:“有什么不一般的?” “是你挖的啊。”灰手人回答。 “我挖的真土坑就不一般?”褐手人问。 “当然不一般。”灰手人道,“我还没看过你为了种树而挖土坑。” 褐手人笑着说:“就算能看,你也还是别看了。” “为什么?”灰手人问。 “你看着我挖真土坑就够了。”褐手人道,“至于种树,我还没法保证它是否能长成大树。” 灰手人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褐手人说:“谁知道这树种着种着会不会遇到什么情况?” 灰手人道:“哪方面情况?” “被施法。”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是担心你种的树会遇到用主这样的人吗?” 褐手人说:“如果真的遇到,是不是也没办法?” “树似乎是没办法。”灰手人道,“但种树的人也不一定一点办法都没有。” (六千六百零一)鱼苗 褐手人说:“种树的人如果是我,用主这样的人要给树施法的时候,我又能怎样?” 灰手人道:“我知道了,你想起了用主施过法的那些鱼苗。” 褐手人道:“你怎么连这个都能想到?” 灰手人叹了口气,道:“那次的养鱼人就想阻止用主对鱼苗施法。” 褐手人道:“这件事给你留下的印象很深吗?” “算是吧。”灰手人道,“养鱼人哀求的样子,我至今忘不了。” “他不仅哀求了用主,看哀求用主没用后,还哀求了我们。”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可惜当时我无动于衷。” 褐手人说:“我也是啊。” 灰手人道:“所有鱼苗都被用主施法了,养鱼人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哭。” 褐手人道:“当时我们都还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工具无动于衷,听起来似乎有道理,但现在想想,我还是感到遗憾。” 灰手人问:“我当时就知道,用户完全不需要给那么多的鱼苗施法,就能达到目的。” 褐手人道:“我也知道啊。” 灰手人问:“你那时动过想跟用主说一声的念头吗?” “闪过。”褐手人道,“只是闪过。在那种念头闪过之后,我还暗自嘲讽了自己一番。” 灰手人说:“跟我当时的反应差不多。我当时认为自己竟然闪过跟用主说一声的念头,这特别蠢。” 褐手人问:“当时你想跟用主怎么说?” 灰手人道:“用主自己也知道根本不需要给那么多鱼苗施法,他还是说自己就要这样。我闪过的念头就是想跟用主说先用很少的鱼苗试。接下来就认为自己那样特蠢了,毕竟用主并非不知道不需要给那么多鱼苗施法。用主是在知道的情况下故意那样做的,我要是多句嘴,必然会被用主重罚。” 褐手人道:“我们那时是自身难保。当然,我也不算是认真考虑过为那个养鱼人做什么,只是有念头闪过而已。” 灰手人说:“此刻我在想那个时候我为什么会闪过那样的念头。” 褐手人问:“会不会是因为养鱼人苦苦哀求的样子似曾相识?” 灰手人一惊,道:“好像是!” “在哪里见过吗?”褐手人问。 “我不知道。”灰手人道,“我之前并不认识养鱼人。” 褐手人道:“我也不认识。我认为养鱼人那苦苦哀求的样子我在别人那里看到过。” 灰手人道:“我好像也在别人那里看到过。我想不出来在哪里看到过了。” “会不会是陌生人?”褐手人问。 “其实我们平时也会看到一些人哀求别人的样子,但那个养鱼人哀求用主时的样子好像有不一样的地方。”灰手人道。 “什么地方?”褐手人问。 “我也在想。”灰手人道,“到底哪里不一样?” 褐手人问:“会不会跟我们化纳之前见过的情况有相似的地方?” 灰手人道:“可惜啊,到此刻我依然无法看清楚化纳前发生过些什么。” (六千六百零二)陌生 褐手人问:“我有些不希望跟我们经历化纳之前见过的情况有相似的地方。” 灰手人问:“为什么?” “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有点不希望经历化纳之前我就见过那种哀求的样子。”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似乎理解你是怎么想的。” “你说说。”褐手人道。 “大概你是希望我们经历化纳之前,看到的更多是美好的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 “如果美好中夹杂些别的,便是你不希望看到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是啊,这种话由我说出来,似乎有些新鲜。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就算有一瞬间的美好时刻出现,那一刻其实也有一些不美好的东西。” 灰手人道:“我也有这种印象。”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有没有感到刚才你说的话是令我感到新鲜的的?” “什么话?”灰手人问。 “我问你呢,你不猜一猜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就是刚才我问的:‘大概你是希望我们经历化纳之前,看到的更多是美好的吧?’” “是啊。”褐手人道,“‘更多是美好的’这种话由你说出,我有一种陌生的感受。”褐手人道。 “怎样才能令你感到熟悉?”灰手人问。 “并不需要令我感到熟悉。”褐手人道,“这种陌生的感受,挺不错的。” “反正是我的话令你有陌生的感受,而不是你认为我这个人陌生。”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我当然不会认为你这个人陌生了,这就如这一刻我不会认为我自己陌生似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这一刻?” “是啊,我又不是一直都不会认为我自己陌生。”褐手人道。 “哪种时刻你会认为自己陌生啊?”灰手人道。 “当我做出那些我认为不该做的事时。”褐手人道。 “不该?哪种事是你认为的你不该做的事啊?”灰手人问。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你这样的感受是这段时间才出现的吧?” 褐手人道:“应该是吧。若是以前,就算出现这样的感受,我应该也不这样思考。当然,这种事我也不想说得太绝对了。” 灰手人问:“为什么又不想说得绝对了?是不是因为担心再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不是。”褐手人道,“这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担心。” 灰手人问:“‘更多是美好的’这话若是由你自己说出,你会有新鲜感吗?” 褐手人道:“有,一定会有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怎么又说得如此肯定了?这个时候好像你又不担心说得绝对了?” 褐手人笑道:“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一定会有。如果这件事本身就是我确定的,自然不会担心说得绝对。” 灰手人道:“如果是你说的,那话会令你有陌生的感受吗?” 褐手人道:“同样会有啊。你刚才问我会不会有新鲜感,那种新鲜感跟陌生感就挺相似的。” (六千六百零三)促成 灰手人问:“刚才你说‘陌生’的时候,是不是也想到‘新鲜’了?” 褐手人笑道:“是啊,你又正好知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不是正好啊,这种事,如果是我说了‘陌生’,大概也是因为我想说‘新鲜’而没说。” 褐手人问:“你会因为什么而没说‘新鲜’呢?” 灰手人道:“大概会因为之前多次说过‘新鲜’吧。” 褐手人问:“之前说过的,就不想再说了吗?” “倒也不是。”灰手人道,“只是我在那一时刻可能会换一种方式表达。” 褐手人问:“你好像连我之前某个瞬间的反应都已经知道了。” 灰手人问:“哪一瞬间啊?” “就是说出‘陌生’之前的那一瞬间。”褐手人道,“那个时候我是想到过‘新鲜’的,然而忽然想换一种方式表达,就说了‘陌生’,要不是后来你说到了‘新鲜’,我可能还不会去思考我当时为什么没直接说出‘新鲜’来。” 灰手人问:“我既想问我自己,也想问你,为什么要换一种方式说呢?” 褐手人笑道:“你可以先问问你自己,然后再问我啊。” “你是不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我?”灰手人问。 “你已经想好该如何回答你自己了吗?”褐手人问。 “没有啊。”灰手人道。 “我现在算是想好了。”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道,“你说一说,我想想是不是我也如此。” 褐手人道:“大概是因为刚才我们谈到了种子、树苗什么的,我感到了一阵‘新’的气息。” 灰手人开玩笑道:“你感受到了‘新’的气息,难道不是更容易说出‘新’字吗?不是更容易说出‘新鲜’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对于我们来说,‘新鲜’已经在对话中出现多次了,如果我说出‘新鲜’反而不够‘新’了。” 灰手人道:“你因为我们谈到种子、树苗之类的而感到了一阵‘新’的气息,然后怎样了?我想听详细一些的。” 褐手人笑道:“好像很难说得多详细了吧?就在我感到‘新’的气息后的一瞬间,我就说出了‘陌生’。” 灰手人笑道:“这个过程怎么好像有点不由自主似的?” 褐手人认真想了一下,道:“真是不由自主的。” “你怎么突然显得如此严肃?”灰手人问。 “我在思考为什么那一刻我是不由自主的。”褐手人道,“我会不会是因为受到了此处什么影响才不由自主换了一种说法的。” “你也说了,你是感受到了‘新’的气息之后才说出‘陌生’的啊。”灰手人道,“如果我们刚才没谈到种子、树苗之类的,你还会感受到‘新’的气息吗?” 褐手人道:“应该不会。” 灰手人说:“所以也可以说你刚才不由自主地说出‘陌生’之前发生的事情还算是由我们促成的?” 褐手人说:“那倒是。在你看来我那一刻的不由自主可能只是我平常的反应?” (六千六百零四)释怀 “嗯,在我看来,你那一刻并不一定是受这里的环境影响而不由自主说出‘陌生’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怎么知道?” “表层感觉。”灰手人道。 “又出现了表层感觉啊?”褐手人道,“那有没有出现深层感觉?” “没出现。”灰手人道,“幸好没出现。” “为什么说幸好?”褐手人道。 “如果这个时候我出现了深层感觉,会感觉出什么来呢?不好说。”灰手人道。 “你在担心什么呢吧?”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万一来个深层感觉,我突然看清了化纳之前我经历过些什么,而那经历之中,有我并不想看到的‘哀求’,该怎么办?” “你担心这个?”褐手人问。 “你应该能理解吧?”灰手人道,“你刚才说过你就是有点不希望经历化纳之前我就见过那种哀求的样子。” 褐手人道:“是的。正是因为我刚才说过那样的话,才为你说你所担心的而感到无奈。” 灰手人道:“无奈?你刚才说‘你担心这个?’不是因为惊讶,而是因为无奈?” “是的。”褐手人道,“你担心的,本就只是我所担心的。看你担心这个,我更担心了。” “又不是我真的出现了深层感觉,这又不是可信的,你倒也不必因为我担心而更担心。”灰手人说,“再说,就算我真出现了深层感觉,也不表示那一定就是准的。” 褐手人道:“然而你我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担心那些,而且都在担心,同样的担心,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灰手人笑了笑,道:“认为不足以说明什么,就够了。” 褐手人道:“又是苦笑?” 灰手人问:“为什么不能是释怀的笑?” “不像。”褐手人道。 “释怀的笑有什么特点,你说不像?”灰手人道,“你要不要给我来一个释怀的笑?” 褐手人道:“这一刻,我就算表演都表演不出来。” 灰手人说:“不会吧?我们以前跟着用主做事那么久,你要是想表演一些什么,还不是说来就来?” 褐手人道:“现在是在你面前啊,不想,做不出来啊。” “这个时候,你在我面前只想有真实的表现?”灰手人问。 “是啊,这样我才舒服。”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如果是刚才那段时间,是不是就能表演出释怀的笑了?” 褐手人说:“不瞒你说,刚才有段时间我的确是释怀了的,或者说,我认为自己是释怀了的。” “为什么目前又没法释怀地笑了?”灰手人问。 “还是因为会变啊。”褐手人道,“再说,我明明听着你在苦笑,我能释怀地笑?” 灰手人问:“你这是一口咬定我刚才那是苦笑了?” “一口咬定了。”褐手人道,“如果你不是,可以辩驳。” 灰手人道:“不辩驳。就是苦笑。” 褐手人问:“我就知道你不会辩驳了。” “这也能猜到?”灰手人问。 (六千六百零五)憾事 “不算猜吧。”褐手人道,“毕竟刚才你说了认为不足以说明什么就够了。” 灰手人问:“你就是从我这话推测出我接下来是苦笑的?” 褐手人道:“一方面是这个,另一方面我听到你的笑声也直接感受到了那就是苦笑。” 灰手人问:“你我怎么一会儿显得什么都放下了,一会儿又显得那样无可奈何?” 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这就是会变化的。” 灰手人道:“这种变化应该是受到了环境影响,就是这里的环境。” 褐手人说道:“可能吧。你说认为不足以说明什么就够了,是不是因为反正也没太多时间去做什么了?” 灰手人问:“你怎么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褐手人道:“尖锐吗?我只是说出来,看看自己能不能接受自己听到这样的话而已。” “你自己说出来,说给自己听,看看自己能不能接受听到这样的话?”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自己说,自己试,方便。” 灰手人说:“是方便,这种话要是我来说,说之前都还是会想一想。” 褐手人道:“这个时候依然会想一想?是因为担心我听后感到不适吗?” 灰手人说:“嗯。当然我也不确定如果我说出来,那一刻我会不会也感到不适。” 褐手人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在渐渐让自己习惯这些。” 灰手人道;“强迫自己习惯吗?” 褐手人说:“只能说尽量让自己习惯,倒也算不上强迫。” 灰手人说:“你是不是说起强迫做什么时想到了用主啊?” “这话是你问我的啊。”褐手人道。 “是我问你的。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了用主?”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我不仅想到了用主,还想到了那些鱼苗。” 灰手人说:“也是,那次用主给那些鱼苗施法,养鱼人也算是在哀求之后被命运强迫着去接受的。” 褐手人道:“也许根本就没真正接受呢?” “你说真正接受?”灰手人道,“那可能一生都没真正接受吧。但实际上,哀求无效,又无力强硬反抗,也相当于接受命运了吧?” 褐手人说:“我明白你说的‘接受’大概就是指既没继续哀求,也没强硬反抗,毕竟这些都没用。” 灰手人道:“差不多,总之就是有遗憾的吧。” 褐手人道:“你说这个遗憾,令我想到了别的事情。” “遗憾的事情?”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 “什么事?”灰手人道,“我了解吗?” “有你了解的,也有你不了解的。”褐手人道,“不是一两件事。” “那么多吗?”灰手人问。 “憾事本来就多。”褐手人道,“我是说我的憾事。” 灰手人道:“我也一样啊,无数憾事,现在也无法挽回。这个时候我还是不去想那些鱼苗了。” “我也不愿意去想鱼苗了。我还是想稻田吧,刚才我们说过的稻田。”褐手人道。 (六千六百零六)着称 “你是不是之前就想跟我说让我想稻田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说的之前是什么时候?” “就是更早的时候啊。”灰手人笑道。 “更早?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早到什么时候。”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不用说什么时候了,你现在想也是可以的。” “必须要想吗?”褐手人问。 “这你也要问是不是必须的吗?”灰手人道,“看来你是不大打算想稻田,要等我说了才愿意?这样的话,你还是不要勉强了。” 褐手人笑道:“就这个,你也要说这么多?” “我这段时间以爱说废话着称啊。”灰手人道。 “这里共有几个人?”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哦,也是,人太少,不适合说‘着称’。人家说‘着称’,一般要多些人才好。” 褐手人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道,“你问我共有几个人,这怎么讲?” 褐手人笑道:“如果这里一共就三个人,而除你之外另一个人也是爱说废话的,比你说的废话还多,那么会怎样?” 灰手人笑道:“这样啊?你是想说那个人以爱说废话着称吗?或者这两个爱说废话的人都因为对方爱说废话而无法成为真正以爱说废话‘着称’的人?” 褐手人笑了笑道:“我想到的,差不多被你说了。当然,我还想到了别的。” “什么?是不是这两个人都不能叫以爱说废话着称了,而那第三个人可以叫以不爱说废话着称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我只能说,你比我想得更远了。” “你想到了哪里?”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只是想到了第三个人,倒是还没想到那个人可以叫以什么着称。” 灰手人笑道:“就这个啊?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我不会强迫你去想稻田的。” “强迫?”褐手人道,“我本来就是愿意去想稻田的。” 灰手人问:“可你刚才的反应像吗?” “你没看出来像?”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是不是问我:‘必须要想吗?’” 褐手人道:“是啊,这就是问问你。” 灰手人说:“你之前有没有从我的语气里看出强迫的意思啊?” “没有啊。”褐手人道,“所以才这样,就是简单地问问你。” “哦,你又是故意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算故意的吗?其实我随便问一下,就是想确认你的想法。” “你自愿想稻田,却要确认我的想法?”灰手人问。 “想要确认也只是随随便便的。”褐手人道,“并没认真想。” “你为什么如此愿意想稻田?”灰手人问。 “刚才我们不是说到树苗了吗?”褐手人问。 “是啊,但这跟你想到稻田有什么关系啊?”灰手人问。 “你肯定清楚有什么关系。”褐手人道。 “好吧,那我就不细问了。”灰手人说。 “这就行了?”褐手人问。 (六千六百零七)水稻 “目前我也是愿意想稻田的,有你跟我一起想稻田,这感受真不错。”灰手人满足地说道。 褐手人道:“我此刻就很舒服。你印象里的稻田是什么样的?” “你到底是因为听到我这样说话舒服,还是因为想着稻田舒服啊?”灰手人笑着问道。 “这还要区分吗?”褐手人道,“一个人在某一刻舒服,可能是很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灰手人笑道:“那倒是。我印象里的稻田生机勃勃,很多水稻像在招手。” 褐手人道:“是啊,一片一片,招手,也像在召唤。” “召唤什么?”灰手人问。 “不知道。”褐手人道,“毕竟我不是水稻。” 灰手人大笑:“这样回答问题也行啊?” “又不是用主提的问题,怎样回答都可以了。”褐手人道。 “哦,对待我就是这样吗?”灰手人故意笑着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也不光对待你是这样。” “还有对待谁会这样啊?”灰手人问。 “只要不是用主,都是这样的啊。”褐手人道,“其实就算是对待用主,此刻我也有可能是这样的。” “你胆子挺大。”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你也敢啊。” 灰手人道:“嗯,可能是敢,但可能也就是现在吧。” 褐手人道:“本来说的就是这一刻。时间会变,很多情况都会变。” “是啊,到了季节,稻田里的水稻就能变出金黄色来。”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现在我眼前就好像出现了一片金黄色。这跟特殊本事没关系,只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灰手人说:“我也是,而且还有蓝天,和阳光。” “阳光照着稻田,水稻在招手,也像在召唤。”褐手人道。 “你说很久很久以后,我有可能变成水稻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在问什么很久很久以后的事啊?” “你还会感到不适应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要看你问多久了。” 灰手人道:“明白了,我不问。我刚才也就是那么一说。” 褐手人说:“没事,如果你变成水稻,我应该也会变成水稻,而且我们还或许会站在稻田之中同一位置。” 灰手人笑道:“如果我们是同一人,就算变成水稻,我们也是同一稻。”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算是同一‘道’上的。我这么说,你一定能懂。”褐手人说的时候把“道”字说得很重,认为灰手人肯定能理解自己说的是哪个“道”。 灰手人笑道:“不管怎么走,我们都在同一‘道’上。”灰手人也把“道”字说得很重,通过这种方式向褐手人传达自己明白了的意思。 褐手人道:“变成水稻,似乎一切就变得简单了。” 灰手人笑了笑,说:“我也认为会变得简单。也许因为我们不是水稻,才会这样认为吧?” “你这样说似乎有道理。”褐手人道,“也许对于水稻来说,一切也并不简单。” (六千六百零八)同稻 “到底是不是,或许我真变成水稻就知道了。”灰手人开玩笑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应该会跟你说。” “你变成水稻时,我应该也是水稻了,应该是‘同稻’。”褐手人道。 “正好啊,我跟你说话,相当于自己跟自己说话。那个‘同稻’也是自己跟自己说。”灰手人道,“水稻跟水稻说话,水稻能听懂水稻的话。” 褐手人道:“就像现在这样吗?” 灰手人笑了笑,道:“还是有区别的。” “你别告诉我现在你我没在同一位置,而变成水稻的你和我是处在同一位置的啊。”褐手人道。 “这么说也可以啊,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你想说的是什么区别啊?” “那个区别是我想象的。”灰手人道。 “你现在连想象的都敢直接说‘还是有区别的’了?”褐手人问。 “你刚才不也想象了吗?”灰手人问,“你说的‘处在同一位置’就是想象的吧?”灰手人问。 “那只是我想出的你可能认为的。”褐手人道。 “不管你那算不算想象,我都可以想象。”灰手人道。 “是的,但你把想象的说出来了,并且是以刚才那样的方式说出来的。”褐手人道。 “怎样?”灰手人笑道,“现在又不是在跟用主说话。” 褐手人笑道:“哦,这样不错,你说说有什么区别吧。” “我想象中,我们那时是站在蓝天下的,阳光照耀着我们。”灰手人道,“现在呢,我们在什么状态中呢?周围都是跟法术以及特殊本事有关的环境。” 褐手人问:“我突然很想在蓝天下阳光里站一会儿啊。” 灰手人沉默了。 褐手人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反正现在不立刻说话也不至于感到难受。”灰手人道。 “可你不是愿意一直说的吗?”褐手人问。 “是愿意,而且愿意说废话。我的废话是很多的。”灰手人道,“但我总要想好再说吧?” 褐手人道:“你要想好什么啊?” 灰手人回答:“想好在这样的情况下,怎样能让你在蓝天下阳光里站一会儿。”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就那么一说。” 灰手人道:“但你确实很想,非常想。” 褐手人问:“你怎么知道?” “同一个人啊。”灰手人道。 “你又给出这种理由。”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在想了。” 褐手人道:“这有什么可想的?想一下,好像已经站在蓝天里,阳光下,就够了。” 灰手人道:“我在想有什么办法真的做到。” 褐手人问:“不会吧?” 灰手人道:“可惜我还没想出来。我现在都说不清你我处在怎样的状态中。” 褐手人问灰手人:“如果我说了,你听着也不会多开心的,我就不说了。” “你知道?”灰手人道,“你现在已经有确定的答案了吗?” “不是。”褐手人说,“但仅仅是不确定的答案,都不会令人听起来多开心的。” (六千六百零九)问清 “不确定的答案?那听起来又能多不开心啊?”灰手人问,“都不确定了。” 褐手人道:“不确定的情况,就一定不会引起不开心的反应吗?我看未必。只要那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就可能引起。” 灰手人道:“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情况还没真正发生,算不算提前担忧了?” 褐手人回答:“算啊。你以前有没有为虽然没发生但将来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担忧过啊?” 灰手人想了想,道:“以前那是没办法。” 褐手人道:“你不回答有或没有吗?” “我说没办法,就意味着已经有了。”灰手人道,“这种事我当然会承认。” 褐手人问:“你是因为以前没办法才担忧的?” 灰手人道:“肯定是。” “你认为以前那种担忧有用吗?”褐手人问。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行不行?”灰手人问。 “行。”褐手人道,“你问。” “你以前有没有为虽然没发生但将来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担忧过啊?”灰手人问。 “有啊。”褐手人道,“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你认为以前那种担忧有用吗?” 灰手人道:“我认为是有用的。” “什么用处?”褐手人问。 “在担忧之中,我会想到很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提前准备好应对措施。”灰手人道。 “如果不担忧,只想到很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并提前准备好应对措施呢?”褐手人问。 “如果能做到这样,当然特别好了。”灰手人道,“但我想到很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时总是在担忧的。” 褐手人说:“唉,可惜我也是。” “这也可惜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希望做到在不担忧的情况下想到很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提前准备好应对措施。” 灰手人道:“要是我能做到那样,我也会认为很方便。只是好像我想到很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正是因为担忧。如果没那么担忧的话,我可能想不到。那时候我给用主做事,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不担忧也很难吧?” 褐手人说:“我完全理解你,我也是那样的。” “现在我们没在面对用主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所以我就没那么担忧了。”灰手人道。 “那我一会儿可就随便说了。”褐手人停顿片刻道,“不行,我还得问清,就算你不会为尚未发生的情况而担忧,也不表示我说出来后,你不会不开心,是不是?” 灰手人问:“我也不知道。这个需要你说了才行。” “如果我说了,你不开心了,我该怎么办?”褐手人道。 “什么怎么办呢?”灰手人道,“根本就不用办。” “就看着你不开心也不做些什么吗?”褐手人问。 “你先别假设我会不开心了。”灰手人道,“你这样想是不是因为你想说的话本身就会令你不开心啊?” 褐手人说:“我现在应该不似之前那样一定要躲避什么了。” (六千六百一十)挺傻 “不是一定要躲避什么,但想到要说的话,也会有反应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有没有反应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 灰手人道:“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了你认为自己可能是有反应的,但你有些无奈。” 褐手人说:“是的,如果我能自己控制,我也不必那样躲来躲去了。” 灰手人道:“现在你不需要假设我会不开心,你只关注你自己会不会不开心就行了。” 褐手人道:“是否关注我自己会不会不开心并不能决定我是否说刚才要说的话。 灰手人笑道:“那就一切都看你自己了。你决定,我不多说了,有时候我说太多反而似乎像是在制造问题。” “不会是制造问题的。”褐手人道,“如果你说的话会导致我多想,那其实是因为我这里本来就有问题,而你的话只是令我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 灰手人说:“你呀,这个时候还是这样说话。” “你看,你又说‘这个时候’了。”褐手人笑道。 “我似乎还是不该这样说。”灰手人道。 “我是笑着的,你听到我的笑声了吧?”褐手人问。 “听到了啊。”灰手人道。 “我都笑了,你就当我释怀了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如果笑就相当于释怀了,那我大概已经很难有什么不释怀的了。我今天笑了很多次。” 褐手人道:“所以我说你就当我释怀了吧。” 灰手人问:“接下来就看你要怎样了。” 褐手人笑道:“我是要说的。” “好吧。”灰手人道,“既然你选择了说,我不阻拦了。我刚才说我现在都说不清你我处在怎样的状态中。你认为如果你说了,我听着也不会多开心的,你就不说了。我不会不开心,反而很想听你说。” 褐手人道:“我们的状态,我就说三个字吧。” 灰手人说:“知道了。你想说‘虚延术’,是不是?” 褐手人说:“是啊。你果然会想出来。” “你继续说。”灰手人道。 “如果我们现在能够在这里对话都是拜‘虚延术’所赐的,那么是不是想一下,好像已经站在蓝天里,阳光下,就够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是想一下就可以了,但你希望能令你真正站在蓝天里,阳光下。” 褐手人说:“不用真那样了,我多想想,就行了。” 灰手人道:“你一会儿说‘就够了’,一会儿说‘就行了’,更令我无奈了。” 褐手人道:“有什么无奈的啊?我都可以放下。再说,这不就是个听起来‘挺傻’的愿望吗?” 褐手人说“挺傻”的时的口气,令灰手人一听就知道对方在说反语。 “挺傻?”灰手人道,“又是用主眼里的‘挺傻’吗?” 褐手人笑道:“你又听出来了。” 灰手人道:“这种愿望要是被用主听见,用主会认为我们有多幼稚可笑啊!然而你认为,用主看不上的这种愿望,尤其纯粹。是不是?” (六千六百一十一)敲进 褐手人听到“纯粹”二字,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一个没有被用主安排任务的早晨,出门后抬头时看到的万里无云的蓝天。 那天是褐手人不需要急急忙忙做事的日子,当时褐手人看到天空就想到了怎么那日的天空是纯粹的蓝色的。然而很快,褐手人便认为自己想这“无用”之事是不应该的,便暗暗地嘲笑了一下自己,然后赶紧就想那些“有用”的事了。当转而去想“有用”的事时,褐手人立刻感到自己好像“正常”了,然而自己用并不长的时间去想怎么那日的天空是纯粹的蓝色的体验,却还是给褐手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褐手人也没再去想过类似的问题,自己也不会料到今后的哪一天会再次想起这个问题。 然而很久以后的这一天,当灰手人说出了“然而你认为,用主看不上的这种愿望,尤其纯粹”,在两人已经跟以前状态不同了的时候,褐手人又想起了那日自己看到天空时想到的那个问题。灰手人所说的“纯粹”二字,就像是先敲进了褐手人的意识,并将“蓝天”都带了出来。 褐手人若有所思,低声说道:“嗯,纯粹。” 灰手人道:“你没回答我是或不是啊。” 褐手人道:“哦,我想到了别的。谢谢你!” “什么?”灰手人笑道,“你说什么呢?我问你是或不是,你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让我又一次看到了蓝天。”褐手人道。 “目前还没做到啊。”灰手人道,“但我希望能令你看到。”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看到了,又一次看到了。这一次,我看到的还是我曾经看到过的某一天早上看到过的蓝天。那天早上,我想过,怎么那日的天空是纯粹的蓝色。” 灰手人道:“看来那天你看到的蓝天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褐手人说:“是啊,我也没想到。那天早上我在不需要急急忙忙做事的情况下看了天空,难得;当时天空中看不到云,是纯粹的蓝色,难得。” 灰手人问:“在你的印象里,多数时候天空都不是纯粹的蓝色的吗?” 褐手人道:“是的。在你的印象里呢?” 灰手人道:“我想一下。” “嗯。”褐手人道,“想吧。” “我一想蓝天,就想到了稻田。”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也想去看看?”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想啊。” “这时我想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怎样能让你在蓝天下阳光里站一会儿?”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又重复。” “这是我此刻的真实想法。”褐手人道,“听到你说想后,我希望你能在蓝天下阳光里站一会儿。” 灰手人说:“这有什么可想的?想一下,好像已经站在蓝天里,阳光下,就够了。” 褐手人道:“你在重复我的话。” “此刻我想对你说的就是这个啊。”灰手人道。 “好吧,我们就这样重复来重复去的。”褐手人道。 (六千六百一十二)走过 “你一句我一句。你重复你我说的,我重复你说的,你重复你说的,我重复我说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就这样重复,通过重复来回答问题,通过重复来说真正想说的话。” 灰手人道:“如果可以回到从前,重复走那些走过的路,你愿意吗?” “你说的从前,是什么时候?”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出生时。” 褐手人道:“也就是说,能清楚地看到化纳前的经历了?那我自然是愿意的。” 话音刚落,褐手人便补充道:“但我不知道我化纳前处在怎样的状态下,万一是有痛苦的怎么办?化纳之后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灰手人道:“你只是想了解化纳之前的事,化纳之后太痛苦了,你是不是就不想走了?” 褐手人说:“我刚才想过这个问题,化纳之后的路,我是不想重走一遍了,但今天这段时间是个例外,如果能跳过化纳之后今天这种情况出现之前的那段时间,直接进到这段时间,那么这路我还是愿意走的。” 灰手人说:“我跟你想法一样。” 褐手人道:“但你有没有想到另一个问题?” “什么啊?”灰手人问。 “化纳之前会怎么样。”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担心化纳之前我们也经历过痛苦,甚至是比化纳后今天这种状态出现之前这段时间痛苦更严重?”灰手人问。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褐手人道,“既然可能性存在,那么对重走走化纳之前的路有所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是你,你不担心吗?” 灰手人说:“我的反应应该是跟你差不多的。” 褐手人道:“如果只能重复却不能改变,会不会只能加深痛苦?类似的话题,我们是不是又说过呢?” 灰手人道:“不管怎样,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褐手人说:“那我说些别的吧。我想说,刚才你说的话令我想起那天的蓝天,是因为‘纯粹’。” 灰手人说:“怎么联系起来的?” “我至今记得我当时想了怎么那日的天空是纯粹的蓝色的。”褐手人道。 “那个时候你就这样想,你该不会是对着天空发呆来着吧?”灰手人故意问道。 “你知道当时是不可能的。”褐手人道。 “那你那时还想了些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想着我不该想那些‘没用’的。我嘲笑了自己。” 灰手人道:“我此刻就认为有些‘没用’的,恰恰是珍贵的。” 褐手人说:“此刻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如果我是你,那时想完‘没用’的,也应该会嘲笑自己。”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现在想起当时我对自己的嘲笑,便会想着那时的我就是现在的我不希望看到的样子。我甚至有些希望忘了当时我对自己的嘲笑,但又担心如果让我忘记当时我对自己的嘲笑,会不会连那日的天空的样子也带着忘记,毕竟这两件事有关。” (六千六百一十三)切割 “那其实是两个时间发生的。”灰手人道,“可以记一段,忘一段吗?你是不是担心自己做不到?” 褐手人说:“是啊,我记着事情的时候,往往也记着与那件事相关的其他事情。那天我看了天空,问出了那样的问题,接着嘲笑自己,这似乎是‘一口气’顺下来的。” 灰手人笑道:“哦,就是说如果让你记住一段,忘了一段,那就是先要把记忆切割成两段,是吧?” “是啊。”褐手人道。 “然而如果切割成两段,就把‘一口气’顺下来的分成不同的部分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嗯,你说得还算委婉。”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怎么知道我说得委婉了?难道你知道如果我不说委婉会怎么说吗?” “你是不是想从‘一口气’下手啊?”褐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的?”灰手人问。 “刚才我也想到了这个。”褐手人道,“当听你说出先要把记忆切割成两段时,我就想到,那就‘断气’了。” 灰手人大笑:“果然想得一样。” 褐手人说:“连这种东西都能想到一样的,我们像不像同一个人?” 灰手人道:“你倒没直接问是不是同一个人。” 褐手人道:“此刻就当是吧。” 灰手人问褐手人:“行,就当是。那么如果我打算切割,你要不要切割?” 褐手人回答:“你打算切割,那就要切割啊。” “为什么如果我打算切割就切割啊?”灰手人道,“你不担心‘断气’吗?” 褐手人道:“一方面,你打算切割,我就想切割,这不需要问为什么,你认为是我深陷在某种模式里的原因也好,认为是别的原因也好,反正这个问题听你的,我很舒服。另一方面,‘断气’对我来说是不错的事吧?如果真能‘断气’,我就可以把那两段分别处理了啊,记住想记的,忘掉想忘的,这样岂不是遂愿了?” 灰手人道:“那我犹豫要不要说打算切割了。” “为什么?”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如果我说打算切割,仅仅因为你说过的‘断气’对你来说是不错的事。如果我说不打算切割,是因为我考虑到了能不能做到。” 褐手人问:“还要考虑能不能做到吗?你只是说就行了吧?考虑那么多吗?” 灰手人道:“我认为考虑能不能做到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并不是我考虑多了。” 褐手人问灰手人:“这个你要不要说一下原因啊?” “可以啊。”灰手人道,“如果我说打算切割,而你本来又认为切割对你来说是好事的话,却做不到切割,这不是给你增加负担吗?” “你想那么远?”褐手人问。 “想这点儿算想得远吗?”灰手人道,“哎,你以前可是跟着用主做事的人啊,要是连这点儿都想不到,以前跟着用主做事会怎样啊?” “现在不算跟着用主做事呢吧?”褐手人道,“别的不说,起码此时此刻不算跟着用主在做事。” (六千六百一十四)多快 “你要硬说算,倒是也可以算。”灰手人笑道。 “现在?”褐手人笑道,“你怎么这样笑着说出如此吓人的话?这令你的笑声都变得恐怖了。” 灰手人笑得更明显了:“不是吧?这就能吓到你吗?以前我们跟着用主做事,多吓人的事没见过啊?” “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啊。”褐手人道。 “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就成了理由?人转变这么快吗?”灰手人道,“刚才我问你要是连这点儿都想不到,以前跟着用主做事会怎样,你说起码此时此刻不算跟着用主在做事。你想啊,就算后来不算跟着用主在做事了,那么以前想事情能想到某种程度,会突然因为不跟着用主做事了就想不到了吗?” 褐手人笑了笑。 灰手人道:“我还没说完啊,刚才你说我笑着说出吓人的话,还说我的笑声都变得恐怖了,你以前跟着用主做事那么久,见过太多吓人的事了吧?怎么会这么快就连这个都害怕了?” 褐手人道:“你说的这两个基本上是一回事。” “是啊。”灰手人道,“差不多就是能变多快的事。” “多快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多快你知道,你掌握。” “怎么还成我掌握了?”褐手人问。 “因为你刚才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啊。”灰手人道。 “你说说我是怎么故意的?”褐手人问。 “就是把以前当用主那种性质工具的时候的你说成一种状态,现在转变成了另一种状态。就好像现在你想事情已经不容易想到某种程度,又容易被我的话吓到似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说得这么透彻吗?” 灰手人道:“这算透彻?也好,你可以这样认为。” 褐手人笑道:“如果你认为不算透彻,原因是什么啊?” “原因就是,你说这些并不是因为你真的变得那么快了,而是因为你想要表达你认为你已经跟以前不同了。”灰手人道。 “可是,想得没那么多了,或者变得害怕了,是什么好事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道:“在你那里,是不是好事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你为了表达你认为你已经跟以前不同了,宁可把想得没那么多和变得害怕了说成是你已经出现了的情况。” 褐手人又笑了笑。 灰手人道:“你在笑,是笑我说中了吗?” 褐手人道:“是说中了。我这种行为显得有些过火吗?” 灰手人笑道:“没什么过火不过火的,你开心就可以了。”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开心吗?” 灰手人道:“你开心了,我当然开心啊。” “你现在那种模式里还是挺深的。”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笑道,“其实你也差不多,是不是啊?” 褐手人“嗯”了一声,又笑了笑。 灰手人问:“说回刚才的。如果我说打算切割,而你本来又认为切割对你来说是好事的话,却做不到切割,就是给你增加负担,对不对?” (六千六百一十五)问出 褐手人道:“如果那样的话,负担也是我自己增加的,并不是你给我增加的。” 灰手人道:“如果话是我说的,我说话后,你负担增加了,并且如果我没说那样的话你的负担就不会增加,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认为负担是不是我给你增加的呢?” 褐手人道:“不是啊。” “你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吗?”灰手人问。 “负担是否增加跟我的心态有关系。”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的心态?” “是的。”褐手人道,“同样一句话,你跟一个人说后,这个人的负担增加了,你跟另一个人说后,那个人的负担就没增加。在这种情况下,负担是否增加跟什么有重要关系呢?我认为跟人的心态有关。当然,我说的这一切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前提就是我是个人,是不是普通人就不特意说了,反正我是现在这样的人就可以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能是用主的那种性质的工具,不能是像以前那样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差不多吧,你想啊,根据以前用主对我们的要求,我也不一定算是负担增加了,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你没说什么话,周围也没什么变化,负担也是在的,也是动不动就增加的,有时我自己也不好说是不是负担增加了,毕竟那种性质的工具相对麻木一些。我这样说也许显得没那么有道理,但我是这样想的,你不深究的话,相信你能明白我大概的意思。” “我的确是明白的。”灰手人笑道,“如果我是你,我应该也会这样说吧。” 褐手人说:“所以你就不需要认为自己说什么话会导致我负担增加了。” “现在的情况大概是,当你做不到某些事时,哪怕你想做,这想法也不会给你增加负担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就是这样吧?” “你看,我问你些什么,你又问我。”灰手人道。 “好,我先说。”褐手人道,“一会儿你要不要也说说?” 灰手人道:“如果你想听,我说说也无妨。” 褐手人笑道:“我没那么执着。我这么解释可以吗?” “可以啊。”灰手人道,“还有没有别的?” “你还想听啊?那我再说些。”褐手人道,“就算我执着,我又能如何?” “但也不至于给你徒增烦恼了。”灰手人说。 “目前是这样的。”褐手人道,“不至于给我徒增烦恼,执着也不至于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我不执着,就现在这样,自然,也不错。” 灰手人笑着问:“可你一会儿是不是还想从那个人口中问出些什么啊?” “是啊。”褐手人道,“不执着不代表没有想做的事,不执着不代表不行动。” 灰手人道:“是啊,就这样自然。有想做的事,有行动,但如果做不到,就那样吧。” 褐手人问:“你也是这样想的?” (六千六百一十六)吃喝 “是啊。”灰手人道,“所以你还需要我再说些什么吗?” 褐手人笑道:“刚才有个人跟我说:‘如果你想听,我说说也无妨。’” 灰手人问:“现在你想听吗?” “想。”褐手人道。 “当我做不到某些事时,哪怕我想做,这想法也不会给我增加负担了。我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灰手人道。 “以前呢?”褐手人问。 “以前心态显然不同。”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说的是给用主做那种性质的工具时的心态,是不是?” “是。”灰手人道,“我要不要详细说说?” “一般都是我问你你要不要详细说说。”褐手人道,“这次倒好,你问我你要不要详细说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对呀,我要知道你想不想听我详细说。” “当然想啊。”褐手人道,“现在就开始吧。” 灰手人问褐手人:“给用主做那种性质的工具时,我想做的事如果做不到,那负担可就极大了。很多时候我想做的就是用主让我做的。用主让我做什么,我却做不到,我该怎么办?不停地想办法,但还是没办法做到,我就是想让自己没负担也很难做到,毕竟接下来的就是被惩罚。” 褐手人道:“给用主做那种性质的工具时,你想做的事有没有不是用主让你做的啊?” 灰手人笑道:“你说的可是‘想做’的事,对不对?” “对呀。”褐手人道,“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还要问一遍。” “就是确认。”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这下确认了?” “嗯。”灰手人道,“既然你说是想做的事,那可就多了啊,不可能所有我想做的事都是用主让我做的,比如吃喝。” 褐手人问:“都扯到吃喝这种事来了?” 灰手人道:“你看,你这反应,就好像我说的话多不合规矩似的。” 褐手人道:“我只是认为扯得有些远了,可没说不合规矩啊。再说,什么是规矩啊?” 灰手人故意笑道:“用主定下的就是规矩。” 褐手人道:“你笑的声音真是非同寻常。” 灰手人问:“寻常的声音应该是怎样笑的?” “反正不是现在这样的声音。”褐手人道。 “要不你给做个示范?”灰手人问。 “不用做示范了。”褐手人道,“很多时候你听你我自然笑出来的就是寻常的声音。” “看来你认为我这次笑得很不随便啊。”灰手人道。 “本来就不随便。”褐手人道,“用主定下的就是规矩,这话你此刻显然是不认同的,而你却用肯定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好像显得多坚定一样,然而你又是笑着说的,这就足以说明你笑得很不随便了。” 灰手人道:“我只是就当下而言啊,要是以前,对于你我来说,是不是用主定下的就是规矩?” “这我倒是没法反驳。”褐手人笑道。 “没法反驳就不要反驳了。”灰手人道,“本来你也是认同这说法的。” (六千六百一十六)辨别 褐手人道:“接着你刚才扯远了的说吧。” 灰手人道:“我说到‘吃喝’上来,你认为扯远了,本来就在我意料之中。” 褐手人笑道:“我就知道一定会在你意料之中,不然你之前就不用特意确认了。” 灰手人问:“那你为什么明知道这样还要说我扯远了啊?” 褐手人回答:“因为本来就扯远了啊。” “你回答,吃喝是不是我想做的事?”灰手人问。 “仔细想,不好说。”褐手人道。 “这个不好说吗?”灰手人问,“你会不会说你想吃饭,想喝水啊?” “会啊。”褐手人道。 “说你想干什么,是不是就是说你想做的事啊?”灰手人接着问。 褐手人笑道:“但吃喝这种属于自然反应。” “是属于自然反应,但这种反应出现后,你是不是还是会说吃喝是你想做的事呢?”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但始终与其他那种想做的事不同。” “你到底想要问出哪种我想做的事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就是那种不是由自然反应引起的那种想做的事。” 灰手人笑道:“难道我想说自己想做的事,还要仔细辨别是不是由我的自然反应引起的吗?” 褐手人道:“很难辨别吗?”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需不需要的问题。”灰手人道,“我是认为这并不需要分那么清楚。”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如果分清,我就可以把你说吃喝说成扯远了啊。” 灰手人大笑道:“你认为需要辨别是不是自然反应,只是因为要说我扯远了啊?你这叫什么心思?” 褐手人道:“这不是已经摆出来了吗?就是这个心思。”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既然你把我说吃喝说成是扯远了,那么你提供个不扯远的说法。给用主做那种性质的工具时,你想做的事有没有不是用主让你做的啊?” “你拿刚才我问你的话问我?”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我就想听听你回答一下,说出不属于扯远的的答案。”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就是那种不是自然反应的,但我就想去做的,而用主没让我做的事啊,很多啊,不需要举例子了吧?” “你可以举例子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都问到这份儿上了,那我就说一个特别好理解的吧。有一次,我说要出去一趟,用主不允许啊。” “我记得那次。”灰手人道,“你那次胆子真大,竟然还问了用主你能不能先出去一趟。” “胆子大也是刚开始啊,被用主问我去做什么,又训斥了我一会儿之后,我就没再敢提啊。”褐手人道。 “当时你为什么想要出去一趟啊?”灰手人问。 “那次我就是想去外面走一走,我认为那样才能弄清事情的头绪。”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你这个算不算自然反应呢?” “这只是我自己想要那么做,怎么会是自然反应?”褐手人问。 (六千六百一十七)筐里 “你又如何确定不是因为你的自然反应导致你想要出去的?比如,说不定你已经因为待在屋里而引起烦躁或者其他方面的不适。”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你要这么说,那事情可就复杂了。谁知道自认为的自己想做那些事情是不是自然的反应导致的?那么是不是人想做各种事都可以认为是自然的反应导致的呢?” 灰手人说:“好像也有些道理。但如果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很难说出不属于扯远的答案了啊?” 褐手人笑道:“所以还是不要把太多想做的事都塞进自然反应的筐里了。” 灰手人道:“然而辨别起来依然是有难度的,是否属于自然反应,谁说了算?” “我懂的东西有限,所以就算我说想做这件事是自然反应,想做那件事不是自然反应,也说明不了什么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那还是不辨别了。” 褐手人道:“那你还要不要我举例子啊?” “别举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了。 灰手人问:“你就等着我说这个呢吗?” 褐手人道:“是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这算不算中计了?” “当然不算。”褐手人道,“我又没特意给你使计。” 灰手人问褐手人:“如果一个人没特意给另一个人使计,但事情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个圈套,而另一个人就是进了这个圈套,那么另一个人算不算中计了?” 褐手人道:“别的事我就不说了,反正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件事,不算是令你中计了。就事论事,这件事里没有使计者,连使计者都不存在,还说什么中计呢?你就不是中计者。” 灰手人笑道:“我刚才说我给用主做那种性质的工具时,我想做的事如果做不到,那负担可就极大了。你认为这负担是谁给的?” 褐手人道:“我不回答这个问题了。” 灰手人大笑:“你现在怎么不回答这个问题了?按照你刚才所说的,这种事是不是跟心态有很大关系?” 褐手人说:“肯定是有关系的,但这事特殊,就算以没有负担的心态去做事,到最后也有可能受罚啊。我不回答就是有特殊原因啊。” 灰手人道:“如今你面对的是我,无论我怎么说,你没有负担,也不会导致受罚,是不是?” “我知道你不会罚我,现在在你这里,我是不会受罚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你认为一会儿我们还会被用主罚吗?”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现在我连我到底是什么状态都不好说。但我此刻不打算去想一会儿的事情,就算一会儿还是难免被罚,那是一会儿的事了。”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一个听起来会令人火大的问题。”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你直接问就行。” 灰手人道:“还没问,我都感到自己有多无聊了。” “你认为自己无聊,不一定是你真无聊。”褐手人道。 (六千六百一十九)难法 “可能你认为并不无聊,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呀,反正有这种可能。”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感叹道:“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会这样认为啊!” “这我就不同意了,我只是还说有这种可能你就说我陷在那种模式里多深什么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是否承认自己目前深陷在那种模式中了?” 褐手人道:“我承认深陷在那种模式中又如何啊?我说有这种可能,并不能说明我陷在那种模式中有多深,这两个之间就没有必然的联系。你直接问,好不好?” “好。你刚才说就算以没有负担的心态去做事,到最后也有可能受罚。我知道你说的是以前跟着用主做事时的,但即使是那个时候,就算受罚,也是后来的事啊,当时不想后来的事,也可以没有负担,是不是啊?”灰手人道。 “你的确是成心问的。”褐手人道。 “这问题是不是令人火大?”灰手人问。 “那个时候你我接受了化纳,我们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又是当着用主的面,跟现在当着彼此的面不同。”褐手人道。 “你竟然没回答是不是令人火大。”灰手人道。 “就算我回答了又如何啊?”褐手人道,“你本来就是故意问的问题。” “所以你不想让我‘得逞’?”灰手人问。 “这你能怎么‘得逞’啊?”褐手人道。 “你表示令人火大,我就‘得逞’了啊。”灰手人道。 “其实我现在是很难对你表示火大的。”褐手人道,“当然为了让你‘得逞’,我也可以说一下令人火大。好了,我现在说完了,你有没有‘得逞’的感受?” 灰手人笑道:“没有啊。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并没一本正经地真表示你火大啊。” “你这意思,是让我给你表演一遍逼真的吗?”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道。 “那怎么讲?”褐手人问。 “不是让你表演一遍逼真的。再逼真的,也不是真的,这是不一样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让我真火大一次啊?” “你不是说很难对我表示火大吗?”灰手人问。 “对呀,所以这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是件难事。”褐手人道。 “我感到自己有些奇怪。”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说说哪里奇怪了。” 灰手人道:“竟然因为说过了要问一个听起来会令人火大的问题而出现了怂恿你表示令人火大的行为。” “好像是奇怪了些啊。”褐手人笑道。 “所以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惹恼你。”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知道啊。” “你刚才为什么说是很难对我表示火大的?”灰手人问。 “就因为的确是很难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怎么个难法?” “这也能这样问啊?”褐手人笑道,“我问你吧,让你现在表示对我火大,你什么感受?” (六千六百二十)来讲 灰手人道:“我一问你,你就反过来问我啊?” 褐手人笑道:“我是让你体会一下你刚才问我时的感受啊,这样多直接啊。” “直接是直接,但这感受并没多美妙。”灰手人笑道。 “你也知道这感受并没多美妙啊?”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笑道:“让我现在表示对你火大,也是很难的事啊。” 褐手人道:“我们这不是就一样了?你已经体会到了。” 灰手人笑道:“你就是让我体会?” 褐手人说:“体会一下,感受深刻啊。”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方面的感受,我不需要那么深刻。” “那就算了。”褐手人道,“不继续体会就行了。” “谁知道一会儿你会不会再次让我体会。”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这次的体会就到这里了,就算一会儿再次让你体会,也是你问我别的问题之后的事了,不会跟这次一样。说不定一会儿的感受会令你兴奋呢。” “你竟然这样说出‘兴奋’来?”灰手人道。 “是啊,已经说出来了。”褐手人道,“反正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期了,我说出兴奋也不新鲜,就算我表现出兴奋来,也同样不新鲜吧?” 灰手人道:“从道理上来讲,应该是不新鲜的。” 褐手人说道:“这还用还说从道理上来讲吗?” 灰手人说:“对呀,因为给我的感受还是新鲜的。” “大概是因为你不熟悉我说这样的话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可能是。尽管现在我们跟过去的处境不同了,从道理上来讲,你说那些话,我似乎不该认为多么新鲜,但实际上我并没真正经历过的事情出现的时候,我就算是感到新鲜也正常。可能一件小事令我感到新鲜之后,另一件差不多的小事还能再次令我感到新鲜。” 褐手人道:“这样的话,相似的事情会令你感到新鲜多少次啊?” “不知道啊。”灰手人说,“我是认为越多越好。” “你还希望更多新鲜的体验?”褐手人问。 “当然希望,是你带来的。”灰手人道。 “其实我也希望你能给我带来更多新鲜的体验。”褐手人道。 因为想到了时间,原本想说更多话的褐手人没继续说下去。 灰手人也想到了时间,并感到褐手人大概想到了时间,但灰手人没提时间。 灰手人道:“那我们就互相给对方带来更多新鲜的体验啊。” “你说的这句话就已经给我带来更多新鲜的体验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刚刚说,我的话已经给你带来更多新鲜的体验了,你说出这话这件事本身也已经给我带来更多新鲜的体验了。” “一层套一层?”褐手人笑问。 “是啊。”灰手人道,“但我说的是实话,可不是为了套而套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知道。就算我继续套下去,我说的也是实话而不是为了套而套的。” (六千六百二十一)铜墙 灰手人道:“我知道啊。但如果继续套下去的话,那要套多少层?” “那可就多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道:“反正你想要套多少层就套多少层吧,只要你想套,我是不会打断你的,而且会配合你说。” “按你的意思讲,我们就这样一直说下去?”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就一直说到我们好像站在了稻田里一样。” 褐手人一愣,问道:“什么叫说到我们好像站在了稻田里一样啊?” 灰手人道:“意思差不多就是说到我们都能把想象当现实的程度。” “你起初就是这么想的吗?”褐手人问。 “怎么问起初是不是这么想的?”灰手人道,“这还分?” 褐手人道:“如果起初不是这么想的,你也可以后期一转,说成现在这样。” “我为什么要后期一转,说成现在这样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不知道啊。也许你想得比较周到,就那么转了。” 灰手人笑道:“想得周到就要转,你是不是想说也许我想得比较多,就那么转了?” 褐手人道:“我说的是周到,而不是多。但是,有时候想得多一些,便容易想周到了。” “也只是有时候啊。另一些时候便不是这样了。”灰手人道。 “你说的另一些时候是指什么时候?”褐手人故意问。 “就是想得多,但想得不周到的时候。”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你大概是又想到用主跟我们说的话了。” “你太清楚了。”灰手人故意把“太”字说得很重。 褐手人道:“你想到的是我们在铜墙旁边的事吗?” 灰手人说:“肯定是啊,那次与这关系最大。”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那次用主让我们要多想想。” 灰手人笑道:“用主当时说得可没这么温和。” “用主当时是怎么说的啊?”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灰手人说:“用主跟我们说:‘你们能不能多想想啊?!一天天的糊里糊涂,跟吃多了没头苍蝇似的。’” 褐手人大笑道:“这个你记那么清楚,心里没负担吗?” “又不是我想记清楚就能记清楚,想不记清楚就不记清楚的。”灰手人道。 “你属于想忘忘不掉,是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可能吧,但我似乎倒也没特别刻意地要去忘。” 褐手人道:“如果你刻意地要去忘,就能忘记吗?” 灰手人笑道:“我认为,很可能记得更深。” 褐手人大笑道:“那你还强调你似乎倒也没特别刻意地要去忘?说得好像你真有办法忘掉似的。” 灰手人道:“我其实是在强调,那个时候的我跟现在不同。” “我明白你的意思。”褐手人道,“你其实是想说那个时候的你哪怕听到这种话也不一定会去刻意忘,毕竟那时还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是不是?” 灰手人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意思的?” “因为我们是同一个人啊。”褐手人笑道。 (六千六百二十二)耍嘴 “你又来这套了。”灰手人道,“你就不思考一下你是怎么想到的吗?” “我是怎么想到的,你肯定是知道的。”褐手人笑道,“你都说了我们是同一个人了。” 灰手人道:“那我可要刻意耍嘴了。” “你要怎么耍?”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只要是一个人,就一定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的吗?” 褐手人笑道:“你这个问题可就深奥了。” 灰手人道:“深奥吗?我这个问题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啊。” 褐手人笑道:“什么答案啊?你别告诉我,你想说的答案就是‘不一定’啊。” 灰手人道:“难道不是吗?” 褐手人笑了笑。 灰手人笑道:“这答案就是‘不一定’啊。你还想说些什么啊?” 褐手人说:“我以为还需要具体说一说。” 灰手人道:“不管你是不是需要具体说一说,这都不影响我这问题的答案啊。你说得多具体,它也是‘不一定’对不对?” 褐手人笑道:“可我想到了一个具体的人,还想到了比较特殊的可能性啊。当然,我那么说,的确有些开玩笑的态度在里面。” “哦,你想开玩笑啊,那可能性可就太多了。”灰手人道,“如果不开玩笑,你是否认可我的话啊?” “不开玩笑的情况下,我当然认可你的话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那我现在就听听你开玩笑的话吧。” 褐手人道:“你差不多都知道我想到了谁了。” “是啊。”灰手人说,“用主。”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认为的。我只是想听你说什么。你现在说吧。” 褐手人道:“你认为一个人不一定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对吧?” 灰手人笑道:“是啊。” 褐手人说:“但用主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你说。”灰手人道。 “用主是不受其他方士要受的那些制约的方士。”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就算用主不受那些制约,你怎么确定用主一定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尽管我知道你在开玩笑,但我也要认真地问,然后听你认真地解释一个玩笑。” 褐手人道:“怎么确定用主一定知道是怎么想的?用最直接的方法啊,当然,这方法就是开玩笑。” “什么方法?”灰手人说,“别告诉我是去问用主本人啊。” “为什么别告诉你这个啊?”褐手人道,“我就是想说,去问用主本人啊。” 灰手人笑道:“果然是开玩笑的方法。” “嗯,你猜如果问了,用主会怎样回答?”褐手人问。 “既然你开玩笑了,我也跟你开玩笑。”灰手人道,“尽管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你想说用主会怎样回答,但我不那么回答。” “那你先说说我想说用主会怎样回答吧。”褐手人笑道。 “你想说,用主会说自己一定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灰手人笑道,“是不是?” (六千六百二十三)该问 褐手人道:“被你猜中了。你说说如果你开玩笑,你要怎么说吧。” 灰手人说:“我认为如果问了用主刚才那个问题,用主会说:‘你这么问我,就表示怀疑我是否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这用得着怀疑吗?’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 “你还想到了别的可能?”褐手人问。 “用主还有可能说:‘轮得到你来问?搞清楚自己是干吗的,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人家开玩笑开那种好笑的,你开玩笑开那种吓人的。” 灰手人笑道:“吓人?到了这个程度吗?” 褐手人笑道:“先说清楚啊,说你这个玩笑吓人,不代表我被吓到了。” 灰手人道:“这种玩笑除了能用来吓唬你,还能吓唬谁啊?” 褐手人笑道:“还能用来吓唬你啊。” 灰手人笑道:“可是没吓到我啊。” 褐手人道:“也没吓到我。但没吓到不表示这个玩笑本身是不吓人的。” “就算你说我这玩笑本身是吓人的,总得吓到个谁吧?”灰手人问,“要不是这样的话,你说的‘人’就不是具体的某个人。” “本来我说的‘人’也不是具体的某个人,甚至可以说我说的‘人’可以不算‘人’。”褐手人道。 “你想说的能吓到的是以前的你,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看,你不是很清楚吗?”褐手人问。 “真是啊?”灰手人问。 “以前的我是用主的那种性质的工具,要是硬要说成不是个‘人’,倒也不是太离谱。”褐手人笑道,“对不对?”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按你这个说法,我也一样。能吓到的除了以前的你,还有以前的我。” 褐手人故意开玩笑道:“所以,你认为以前的你算不算‘人’呢?” 灰手人笑道:“你这问题我怎么回答呢?如果我说我认为以前的我算‘人’的话,你刚才说我这玩笑本身是吓人的,我就不好继续反驳了。” 褐手人道:“所以你要怎么做?” “不承认。”灰手人笑道,“在这段时间里暂时不承认那时的我算个‘人’呗。” “你为了反驳我,宁可在这段时间里暂时不承认那时的你算个‘人’?”褐手人道,“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啊?” 灰手人笑道:“如果那时的我不算个‘人’,你呢?” “你这招对我来说是没用的,本来就是你认为的啊。”褐手人笑道,“再说,不光你可以那样认为,我也可以那样认为。我刚才已经说过本来我说的‘人’也不是具体的某个人,甚至可以说我说的‘人’可以不算‘人’。我又说你的玩笑能吓到以前的我,就表示我刚才已经不承认以前的我算个‘人’了。我这也是暂时的,并且比你先说了。” 灰手人笑道:“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啊?为了说我的玩笑本身是吓人的,宁可暂时不承认自己是个‘人’吗?” (六千六百二十四)俏皮 褐手人笑道:“这算代价吗?反正我就算暂时说自己不是个‘人’,也没太离谱啊。” 灰手人笑道:“你是真看开了吗?” “是啊,毕竟是开玩笑。”褐手人笑道,“我认为你好像也是真看开了的。” “当然了。”灰手人道,“但这本来就是开玩笑啊,开玩笑谈什么看开不看开的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如果没看开,好像不容易轻松俏皮地开玩笑?” 灰手人道:“好像有时候是这样的,但是有时候就算没看开也是可以开玩笑的。” “那样的话,不痛苦吗?”褐手人问。 “痛苦啊。”灰手人道。 “痛苦地开玩笑?”褐手人问,“这话光是说一说都显得不那么舒服啊。” “对呀。”灰手人道。 “那就不是轻松俏皮的了啊。”褐手人道。 “是啊,我又没说‘轻松俏皮’,‘轻松俏皮’是你自己说的。”灰手人笑道,“你就这样抠字眼啊?” “是啊,对你来说,抠字眼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褐手人笑道。 “你在这个地方抠字眼,还挺独特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为什么要痛苦地开玩笑啊?” “一定要给个解释吗?”灰手人道,“有些时候就不是有意为之的啊,有可能是下意识的。” 褐手人笑道:“另一些时候呢?” “既然你这样问了,那我就按照有意为之的那种情况给你个解释吧。”灰手人道。 “好啊,我正要听。”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开玩笑,是想让别人笑的,至于自己开玩笑的时候是否痛苦,跟玩笑能不能使别人笑出来没什么必然的关系吧?” 褐手人笑道:“嗯,这个解释算是合理。” “既然你说了这个解释算是合理,那我还要再解释一件事。”灰手人道。 “跟什么有关?”褐手人问。 “跟我们刚才说的话有关。”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你解释。到底哪句话令你耿耿于怀了?” “到目前为止,任何一句话都没令我耿耿于怀,但我就是要解释。”灰手人道,“你要是不想听,就提前说一声啊。” “没不想听。”褐手人道,“非常好奇。”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说人家开玩笑开那种好笑的,我开玩笑开那种吓人的。” “这话啊?”褐手人大笑道,“我知道你不承认你开的玩笑吓人了,并且愿意以暂时不承认自己是‘人’为代价。” 灰手人说:“就算承认了我开的玩笑是吓人的,倒也没什么。” “你终于想通了?”褐手人问。 “就这个还需要想通?”灰手人道,“我是要向你解释。” “向我解释?哦,那是因为没想通吗?”褐手人故意说道,“想通的事还需要解释吗?” 灰手人道:“有没有想通一件事跟会不会对另一个人解释也没有必然的关系。是不是?” “是。”褐手人道,“那你就赶紧解释吧。” (六千六百二十五)说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的解释就是,就算我开的玩笑是吓人的,也不影响这个玩笑本身是好笑的。” “解释完毕?”褐手人问。 “完毕。”灰手人笑道,“你认为我的解释有没有道理啊?” “有道理啊。”褐手人道。 “那你认为我刚才开的玩笑好不好笑啊?”灰手人问。 “我也想解释。”褐手人道。 “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想解释?”灰手人问。 “你可以认为是这样的啊。”褐手人道,“这种情况,你不会不听我解释吧?” “我可没那么说。”灰手人道,“你赶紧解释吧,我想听。” 褐手人笑道:“你刚才开的玩笑好不好笑跟我有没有感到好笑也没有必然关系,你说是不是啊?” 灰手人笑道:“就这样啊?” “对呀。”褐手人道,“是不是吧?” “是。”灰手人道,“你其实相当于回答了我这个问题吗?” 褐手人笑道:“这个你自己体会吧。” 灰手人笑道:“听你说的这话,简直都令我想到用主了。” 褐手人道:“我这话这么吓人吗?有你刚才开的玩笑吓人吗?” “我刚才开的玩笑既吓人又好笑。”灰手人道,“你说的这话,其实我听了也想笑。” “我就是随便一说,都没开玩笑,你也认为好笑?”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有没有可能你就是想笑?”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此时此刻,我的确想笑,可能这个时候我想到很多东西都会感到好笑。” 褐手人问:“可以举个例子。” “你刚才说:‘怎么确定用主一定知道是怎么想的?用最直接的方法啊,当然,这方法就是开玩笑。’这个我就想笑啊。”灰手人道。 “哪里好笑?”褐手人问。 “主要是我联想到了后面你说的那个方法啊,你说去问用主本人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但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我可能根本不敢问,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的?”灰手人问。 “你这么想笑,大概就是这样了。”褐手人道,“不然我还没想出有别的可以笑的。而这个,在我可能根本不敢问的情况下,我们谈论了半天用主可能会怎样回答,的确有些好笑啊。” 灰手人问褐手人:“要是换我,我可能也根本不敢问啊。但是我说的是那个时候的我。” “我知道啊。”褐手人道,“我说的也是那个时候的我。如果是现在的我,那就不好说了。” “如果一会儿用主来了,你要不要问问他?”灰手人问。 “也可以啊。”褐手人道,“只是,我们还能跟用主说上话吗?” 灰手人笑道:“你是不是认为如果无法再跟用主说上话,还挺可惜的?” “那倒不是。”褐手人道,“但如果没能跟他说上话,就代表没法问他那个问题啊。” “你不会这么迫切想问吧?冷不丁的。”灰手人笑道。 (六千六百二十六)歪想 “不是你提出了吗?”褐手人问。 “我提出你就问啊?”灰手人道。 “我只是说也可以。”褐手人道,“反正现在我没那么胆小了。” 灰手人道:“你怀疑还能不能跟用主说上话,会不会是因为你认为用主一见到我们就会把我们全都‘处理’了啊?” 褐手人笑道:“你一说,我就想,是有这种可能的啊。” “这你也笑?”灰手人问。 “如果我们现在的状态真跟‘虚延术’有关系,那么就不用担心用主一见到我们就把我们全部‘处理’了吧?”褐手人问。 “好像是这样。”灰手人笑道,“看来你刚才想到的没能跟用主说上话,是因为你想到的是跟‘虚延术’有关的这种情况啊?” “是的。”褐手人道,“但刚才你说了那话之后,我就想到了就算我们目前的情况跟‘虚延术’无关,可能我也不能跟用主说上话。很可能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就被用主‘处理’了。” “如果二选一,你选哪种?” 褐手人道:“什么二选一啊?谁要二选一?” 灰手人说:“就是你说的那种可能性,跟我说的那种可能性,选一种,你要选哪种?” 褐手人笑道:“我刚才已经回答了啊。谁要二选一?” 灰手人道:“我还想你是不是在问我到底是哪个人要二选一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我没说清楚,我刚才那语气的确不明显。我应该这样说:‘谁要二选一?!我才不要!’” 灰手人道:“不是你没说清楚,是我想歪了。” 褐手人笑道:“这有什么想歪不想歪的啊?本来我那话就是怎么理解都行的啊。以前我们在用主面前说话,用主理解成别的意思,他那才叫想歪!” “又扯到用主身上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我印象里用主非常容易想歪,而且有时歪得很出人意料。” “你是不是认为如果换个人想歪,都歪不到用主歪的位置?”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笑道,“用主的想法有时候太奇特。” 灰手人道:“用主那种‘想歪’,我看可以说是‘歪想’。” 褐手人笑道:“区别是什么呢?” “‘歪想’是我自己造出来的。”灰手人道。 “区别就是一个不是你自己造出来的,另一个是你造出来的吗?”褐手人问。 “这也的确是个区别,但‘歪想’这说法,在我造的时候我就给它加了一层‘主动’的含义。”灰手人笑道,“毕竟‘想歪’有时候不是自己主动做到的,不打算想歪甚至强迫自己不要想歪的时候也是可以想歪的。思绪有时候到处飘,谁知会飘到哪里?” “那歪想呢?”褐手入道,“你认为‘歪想’是主动的?” “嗯,在我看来,有些时候用主之所以‘想歪’,就是因为会‘歪想’。”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的意思是,用主就是要主动往歪处想,才想歪的?” (六千六百二十七)坏处 “是啊,有时候用主成心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灰手人笑道,“在那种情况下,如果用主不是主动把我们往坏处想,也想不出那种东西,说不出那样的话。” 褐手人笑道:“用主可能就就是故意想歪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想,甚至还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想歪了的内容。”褐手人笑道。 “那也就是跟我们说。”灰手人道。 “我们是跟着用主做事的,当时我们是用主的那种性质的工具。”褐手人说,“他想跟我们说些什么就说些什么,根本就无所顾忌。” “然而我们想要跟他说话,就要小心翼翼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是啊,别说我们听了他的话后‘歪想’并说出来了,就连我们没‘歪想’甚至根本没‘想歪’的时候,只是说出了我们的想法,他听了我们的想法后不满意,我们都可能要被罚。” 灰手人道:“是啊。像用主那样,明摆着就是听了我们的话后‘歪想’并说出来,我们明知道他那么说是没道理的,也不能轻易反驳。” 褐手人笑道:“就连被他误会了要不要解释还要权衡。” 灰手人道:“必须考虑清楚啊,不然的话,想要挽回都不好办了。” 褐手人问灰手人:“挽回?在用主面前哪有什么挽回可言?” 灰手人道:“主要是看用主是不是成心想要罚了。” “嗯,如果用主就是想要惩罚我,就算我在意识到说得没令他满意之后改口,也是没用的。”褐手人道。 “你也尝试过?”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笑道,“你这样问,说明你尝试过。” “肯定尝试过。”灰手人笑道,“在真正的惩罚降临之前,我肯定会抓紧每一次机会争取挽救形势啊。” “降临?”褐手人笑着问道。 “是。”灰手人道,“对我来说,惩罚说成‘降临’也没什么问题的。” “以前我有时被惩罚就是很突然的。”褐手人道。 “根本没想到连那种事用主都会在意并且惩罚你,是不是?”灰手人问。 “嗯,用主惩罚我也未必是在意我做的事,有可能就是找个借口发泄一下的。”褐手人道。 “那倒是。”灰手人道,“我也有过这种经历。” “你以前是如何在真正的惩罚降临之前抓紧每一次机会争取挽救形势的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这要是说的话,就太长了。你呢?怎么挽救形势的?” “我要是说,也太长了。”褐手人道,“我就简简单单地说一下吧,就是我见不对劲就赶紧改口,改成我认为用主可能想要听的话了。” 灰手人道:“你改后的那个真的是用主想要听的吗?” “是。”褐手人回答。 “你连这个都确定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确定,起码根据用主的表现来看,是确定的。” “也就是说你改口后,还得到了用主的反馈?”灰手人问。 (六千六百二十八)说圆 “是啊。”褐手人说。 “跟我的情况简直一样。”灰手人道。 “我还以为你认为这很罕见呢。”褐手人笑道。 “我刚才倒是没感到罕见,但你现在一说,我想了想,可能也是罕见的。”灰手人说,“只是,尽管罕见,但你我都经历过了。” “你只经历过一次吗?”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你经历过多少次啊?” “我可没数过。”灰手人道,“你是只经历过一次吗?” “我当然也不是啊。”褐手人道。 “我们都不是。”灰手人道,“不知道用主到底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事。” “既然如此,这也叫罕见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起初‘罕见’就是你说出来的,对不对?” “对是对,但我说的是我还以为你认为这很罕见,并不表示我认为这很罕见啊。”褐手人道,“我说完之后,你说可能也是罕见的。” 灰手人道:“其实说是罕见的也没什么。” 褐手人问:“你我都见过,并且都不是只见过一次,说罕见?” 灰手人笑道:“毕竟目前我们所了解到的也只是你我都见过啊,你和我就两个人吧?两个人够少了吧?对于你我来说,目前只知道两个人经历过这种情况,说成罕见是不是也可以?” 褐手人笑道:“你就想办法圆吧,把话说圆了就可以了。” “也不是必须说圆了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灰手人笑道:“既然不是必须说圆了,那就不需要做什么了啊。” 褐手人问:“就这样了?” 灰手人笑道:“不然你还想怎样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不对你刚才的话表示些什么了?” “你想让我表示啊,也可以。”灰手人道,“我说成不罕见也是可以的。” 褐手人问:“你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变得很出乎你意料吗?”灰手人问。 “就是认为快了些啊。”褐手人道,“你要不要进一步解释?” “要啊,你不说这个,我也会进一步解释的。”灰手人笑道,“我重复一下我刚才说过的话啊,我说:‘我刚才倒是没感到罕见,但你现在一说,我想了想,可能也是罕见的。’” 褐手人道:“重复也算解释吗?” “这算是解释前的步骤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还有别的步骤?” “有啊。”灰手人道,“我问你,刚才我说的话里,‘也是罕见的’前面是什么啊?” “是‘可能’啊。”褐手人道。 “现在我就要正式解释了。”灰手人道,“我刚才说了‘可能’是罕见的,表示我并没说定就是罕见的。所以后来我说我说成不罕见也是可以的。” 褐手人道:“解释完了?” “是啊。”灰手人道,“我说了得不算很少了吧,你认为够清楚了吗?” “够清楚。”褐手人道,“但你的说法也确实变来变去了。” (六千六百二十九)下文 灰手人笑道:“反正我从一开始就没说定是不是罕见的,后面怎么变都没什么问题了。” “还真是啊。”褐手人道,“不说定的好处就是这样明显。” 灰手人道:“你肯定也是以前就知道的。毕竟以前用主问你些什么话,你也不敢轻易说定。” 褐手人笑道:“你不是也一样吗?” “分事啊。”灰手人道。 “不光你分事,我也分事啊。”褐手人道,“有些事如果我不能说定,还会被用主训斥呢。” 灰手人笑道:“你我都一样。以前都要看情况而定。” “习惯养成了,也不错。”褐手人道。 “只是我是不是不该在你面前用啊?”灰手人问。 “这有什么该不该的?”褐手人问,“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现在也没谁能在这方面管着你,限制你,你当然可以怎样都行了。” “但那毕竟是以前在用主面前用的,在你面前用,好像不大好。”灰手人道。 “要不我也用一个,平衡一下,你就舒服了?”褐手人笑道。 “你不认为这样太刻意了吗?”灰手人问。 “是啊,但刻意的行为也可以平衡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万一做了刻意的行为之后并没平衡,怎么办?” 褐手人笑道:“能不能平衡在你,是不是?” “你看,是这样吧?”灰手人问。 “怎么了?”褐手人道,“是这样啊。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说这话呢?” 灰手人笑道:“是啊,就等着呢。” “等来了之后呢,有下文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有啊,下文这就来了,你听听跟你预想的一样不一样。” “你为什么认为我预想了所谓的下文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都问我是不是有下文了啊。” 褐手人道:“我只是问有没有下文,又没表示有下文,这就更不能表示我已经想象了下文的内容啊。” “好,那就当我问多了。”灰手人道。 “没问多。”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道,“怎么这时候又成了没问多了?” “因为在刚才你说听听我预想的一样不一样的时候,我就开始想象你所谓的下文可能是什么了。”褐手人道。 “想象的是什么?”灰手人问。 “你直接说你的下文是什么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直接说:“既然你说了能不能平衡在我,那么你刚才说的刻意平衡还有什么必要?” 褐手人笑道:“就是这个啊?” “又被你提前想到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换成是你,你也能想到。”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是不是你已经没必要刻意平衡了?” 褐手人笑道:“如果我要斗嘴的话,还是有的说。” “你说。”灰手人道,“就想听你如何斗嘴。” “能不能平衡在你,也无法证明我刻意平衡是完全没必要的。”褐手人道,“我先去做刻意平衡的事,这就是制造了外因啊,没错吧?” (六千六百三十)态势 “嗯,你接着说。”灰手人道,“然后呢?” “在有了外因之后,再说能不能平衡在你。这样说是不是有道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了笑。 “你笑了,是不是表示你认为有道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知道了,你就不用刻意做平衡的事情了。” 褐手人笑道:“我不做了。你继续说用主吧。” “你还想听跟用主有关系的?是刚才我们说的那种情况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那我问你行不行?”灰手人问。 “行啊。”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道:“你刚才说,你见不对劲就赶紧改口,改成你认为用主可能想要听的话,这个是凭经验猜的吗?” 褐手人笑道:“不完全是。” “还凭什么?”灰手人问。 “凭当时的态势。”褐手人道。 “通常都是准确的吗?”灰手人问。 “可能跟你差不多吧。”褐手人笑道。 “什么叫跟我差不多啊?”灰手人道,“我又没跟你说我是怎样猜的。” 褐手人笑道:“我认为咱们很可能是差不多的。我问你,你是凭经验猜的吗?” “不完全是。”灰手人道。 “你这是靠重复我刚才说过的话来回答我的问题吗?”褐手人问。 “不能认为是这样吧。”灰手人道,“本来我就需要这样回答。” 褐手人问:“那你还凭什么来猜呢?” 灰手人笑道:“凭当时的态势。” “这次就不是巧合了吧?”褐手人问。 “何以见得不是巧合了?”灰手人问。 “你又重复了我刚才说过的话。”褐手人笑道。 “尽管如此也可以说是巧合。”灰手人道,“正因为情况一样,才正好可以这样说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正好啊?巧合得显得不那么可信了。” 灰手人道:“反正我就是凭当时的态势猜。” 褐手人故意问道:“通常都是准确的吗?” “这话是我刚才问过的啊。”灰手人道。 “是啊,正好我也要问。”褐手人故意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就回答你:‘可能跟你差不多吧。’” 褐手人道:“怎么个差不多法?” “你这次怎么没继续重复我的话了啊?”灰手人问。 “因为没这个需要啊。”褐手人道,“你就回答我的问题吧。” 灰手人笑道:“这我该如何回答?” “你可以说,你也只是说‘可能’啊。”褐手人道,“毕竟现在也没谁能在这方面管着你,限制你,你当然可以怎样都行了。” 灰手人笑道:“你又绕回刚才说过的话题了。” 褐手人道:“反正是重复啊。” “你都替我回答了,我就不用再次回答了。”灰手人道。 “要不要继续说说用主啊?”褐手人道。 “你想听,我就可以说。”灰手人道,“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尤其想听跟用主有关的话题。” 褐手人笑道:“就现在啊。” 灰手人道:“如果我没说完,你就不想继续听下去了,怎么办?” (六千六百三十一)戳破 “随你啊。”褐手人道。 “你不想听了,我都不一定知道。”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如果我不想听了,我就告诉你一声,这样总行了吧?” 灰手人道:“说好吗?” “这你也要确认?”褐手人问。 “一定要确认啊。”灰手人道,“我哪里知道你会不会已经不想听了,但不说?” 褐手人笑道:“我要是不想听了就会跟你说,就这件事,我现在跟你说好了,行不行?” “还强调就这件事吗?”灰手人问,“是不是那些不经确认的别的事你就算已经不想听了,也不会说出来让我知道啊?” “现在不就是在说这件事吗?”褐手人道,“跟别的事没关系,所以我就没提别的事啊。” 灰手人道:“要不要提一下?” 褐手人说道:“不必吧?” 灰手人道:“既然你不想提,那就先抓住这件事说吧,就事论事。” 褐手人道:“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说了?” 灰手人道:“放心了。我现在跟你说,我在跟用主谈话的过程中,很注意察言观色的,如果发现用主可能想听什么,在想清楚之后就会试着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我也这样做,但有些时候还是会被用主训斥。” “不管是否猜准了用主的心思,都是有可能被训斥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道,“你继续说。” 灰手人笑道:“有一次我明明猜对了,却被用主戳破了心思。” 褐手人道:“用主是怎么说的?” 灰手人笑道:“用主瞪着我,跟我说:‘你挺会见风使舵的。’” 褐手人大笑。 “你笑什么?”灰手人道,“这算是嘲笑我吗?” “不算啊。”褐手人道。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灰手人问。 “因为我跟你有过差不多的经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也被用主说了见风使舵吗?” “不是。”褐手人道,“用主问我:‘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特别擅长随机应变?’” 灰手人问道:“你那次也猜对了吗?” “猜对了啊。”褐手人道,“情况跟你那个差不多。” 灰手人道:“还是说你的话好听些。” 褐手人笑道:“好听些?不会吧?我认为说我的这个比说你的那个狠多了。” “怎么个狠法啊?”灰手人笑道,“‘见风使舵’这贬义多明显啊!‘随机应变’就不同了。” “那是你没看到用主当时的眼神,没听到用主说这话时的语气。”褐手人道。 “眼神我是看不到,但我可以往恶狠狠里想。至于语气,我想象了一下,倒也没认为用哪种语气说‘随机应变’能难听到超过‘见风使舵’的程度。”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我给你学一下吧,就是阴阳怪气的语气。” 灰手人笑道:“你学一个,我听听。” 褐手人道:“用主就这样说:‘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特别擅长随机应变?’” 灰手人道:“是挺难听的。” (六千六百三十二)嘲弄 “你看,我一学用主那阴阳怪气的语气,你就能感到有多难听了吧!”褐手人道。 “这个还真的是必须你模仿出来才行。”灰手人道,“如果不是你模仿,我还真想不到‘随机应变’还能说出这种味道来。”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真是太难听了,里面带着嘲弄和讽刺。表面上是说‘随机应变’,实际上还在阴森森地笑我自以为真做到随机应变了但一切都被他看了出来。” “你当时自以为随机应变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当时的情况我记不清了,但我应该不至于自以为随机应变了吧?就算我自以为怎样,也顶多是自以为采取了当时我能采取的某种措施而已,这其实算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随机应变,我自己都不清楚。”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他说完那话,你接话了吗?” “没有啊。”褐手人道,“我哪里敢接话啊?” “没接的原因是一时间没想出来该接什么话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想出来了,没敢接。” “你当时想出来的是什么话?”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记不清了,但我印象里当时我是想到了要接什么话的,但根本就没说出口。” 灰手人道:“你是真的忘记了当时想到的要接的话?” 褐手人道:“你不会不信吧?” “不会不信。”灰手人道,“但你忘记了当时想到的要接的话,就说明你大概是遗忘了一部分。” “你是不是又想到刚才我们说过的话题了?”褐手人道,“那天早上,我想过,怎么那日的天空是纯粹的蓝色。” 灰手人道:“是啊,我就是想到这个了。有些事是遗忘了一部分的,而另一些事就不一样,想起一部分,就能想起另一部分。” 褐手人说道:“刚才我遗忘了一部分的那件事,我倒是认为我把那部分遗忘了也挺好的。” “为什么?”灰手人问。 “遗忘了那部分会令你感到轻松些吗?”褐手人问。 “好像也不是很明显。”灰手人道,“但似乎是会令我感到轻松些的。” 褐手人道:“反正如果一直记得当时没敢说出的话,也许会多次考虑如果说出了,情况会不会不同。” 灰手人道:“如果记得,便容易后悔,是不是?”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也可能吧。但其实不管怎样,会不会被用主训斥这件事都不是我说什么能决定的。” 灰手人道:“我明白,如果用主本来就是要在你那里发泄情绪的,那么不管你说了些什么或者没说什么,用主要发泄的情绪还是会发泄出来的,顶多也就是发泄出来时的状态不同罢了。” 褐手人说:“是啊,但如果发泄出来时的状态不同,也许后面的事情也会不同。” 灰手人道:“嗯,后面朝什么方向发展,的确跟前面发生了什么关系密切啊。” “但有些情况都是我后来这段时间多想的。”褐手人道。 (六千六百三十三)短视 “因为以前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作为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多想是不必的,也是不利的。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对自己不利的。” “对用主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对用主有没有利,我就不好说了。” 灰手人问:“是要分情况,分事情吗?” 褐手人道:“是要分。但就算是分了事情,我也很难准确判断。” 灰手人问:“是啊,谁能准确判断是否对用主有利呢?就算是真对用主有利的,我们也不能轻易就判断出对用主有利。” 褐手人笑道:“你这话里有话?” “当然了,是否对用主有利,只能用主自己说了算。”灰手人笑道。 “那是否对我们有利呢?”褐手人道,“到底算不算我们自己说了算呢?”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可说了‘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对自己不利的’啊,这意思是不是代表你说了算?” 褐手人道:“好像还不能代表。如果我真能说了算的话,我就不至于说‘起码表面上看起来’了。” 灰手人笑道:“你那么说不是出于严谨考虑吗?” 褐手人道:“算不上出于严谨考虑,我是认为我说了也不算。就算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对我自己不利的,也不代表那事一定对我不利。有些时候,我多想恰好就是用主的需求,满足用主的需求,对我来说有可能从某个角度来看是有利的。当然,被我看成有利的,也可能是我短视的结果。” 灰手人道:“短视都出来了?” “我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很多情况下是需要我短视的。”褐手人道。 “我明白。我也一样。”灰手人道,“如果那时没有短视,我的行为可能会很快就给自己惹来麻烦。” “我就是这样。”褐手人说,“那个时候给用主当工具,短视就短视吧。” 灰手人道:“但用主也讽刺过我眼光短浅。” 褐手人笑道:“也讽刺过我啊。” “不仅分着讽刺过,还合起来讽刺过你我。”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你也记得呢?” “那次你说了个意见,我表示同意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叹了口气,又笑着道:“是我连累你了。” 灰手人道:“连累什么了?那话你当时要是不说出来,我也是要说出来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真是那么想的?” “是啊。”灰手人道。 “如果你说出来,我也会表示同意的。”褐手人道。 “那不就成了我连累你?”灰手人问。 “不存在谁连累谁。”褐手人回答。 “你看,换成我,你又说不存在谁连累谁了。”灰手人道,“你这判断标准还真是因人而异啊。” 褐手人道:“都不存在谁连累谁,我这样说,行不行?” 灰手人笑道:“这样当然好啦。” 褐手人道:“其实上次我说我的意见那次,我并没认为自己那是短视的。” (六千六百三十四)寒气 “我也没认为是短视的。”灰手人道,“就是用主认为是短视的。” “用主说是短视,就是呗。”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你当时认了?” “当然了。”褐手人道,“你当时还想反驳吗?” “那倒没有。”灰手人笑道。 “认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也是最安全的吧?”褐手人问。 “我感到应该是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很多事,用主其实不希望我们能看得太长远。” 灰手人道:“这个我是知道的。上次我因为想得长远了一些,当着用主说了出来,其实我还没把我想到的全都说出来,都被用主说了。我想到的内容比我说出来的我所想到的内容会显得我考虑得更长远一些。被用主说了之后,我就庆幸我没把我所想到的内容全都说出来。” 褐手人笑着问:“你说你被用主说了,还记得他是怎么说你的吗?” 灰手人说道:“他就这样说:‘你是不是都想到太阳上去了?你能耐可太大了!不怕自己跟着你的想法一起往上升,被太阳烤死啊?!’” 灰手人在说的时候模仿了用主的语气。 褐手人说道:“这语气听着挺吓人啊。” 灰手人道:“用主的语气听着透着寒气。” “还阴阳怪气的。你当时很怕吗?”褐手人问。 “如果是你,你会怕吗?”灰手人问。 “如果是曾经当用主那种工具时的我,我肯定会怕,而且怕得很。”褐手人道,“你呢?” “我当然也是怕得很啊。”灰手人说,“我刚才都说了,用主的语气听着都透着寒气,我怎么会没感受到呢?我又不是真的跟着我的想法一起往上升,被太阳烤,中和我感受到的寒气。” 褐手人大笑:“中和寒气?这个想法不错啊。” 灰手人道:“只要不是跟着我的想法一起往上升,就中和不了吧?” 褐手人问:“烈日炎炎的时候呢?” “用主那语气寒气太盛了。”灰手人道,“烈日炎炎时,真能中和吗?你有没有试过啊?” “我没试过。”褐手人道,“再说,中和寒气也要在感受到寒气的时候就开始吧?” “似乎是啊,不然感受到的寒气入骨,就不好中和了。”灰手人故意开玩笑道。 褐手人问:“寒气入骨?能不能将其逼出体外啊?” 灰手人笑道:“当着用主的面做这件事吗?” “太明显了,是吗?”褐手人开玩笑道。 灰手人道:“你敢吗?” 褐手人笑道:“没干过。” “你说的是你没干过,可不是没敢过啊。”灰手人道。 “对呀。”褐手人道,“我刚才说中和寒气要在感受到寒气的时候就开始,那么这件事也需要当着用主来做了。” 灰手人道:“你敢吗?” “你怎么又问我?”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想听听你这次会给出什么答案啊。” “哦,没干过。”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问:“怎么还是那么回答?” (六千六百三十五)邪气 “因为实事求是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并没回答我你敢不敢。” 褐手人道:“是啊,我都没干过,自然也就不知道敢不敢了。” “不能想象一下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我要在当时状态下想象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吧?” 灰手人问:“想得如此周到?” “你该不会是认为我想得太长远了吧?”褐手人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认为我眼光不够短浅吧?” 灰手人笑道:“你眼光的确不够短浅啊。” 褐手人故意开玩笑,问:“这什么意思啊?你该不会跟用主想法差不多吧?” “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灰手人道。 “怎么算大啊?”褐手人问。 “我的想法怎么可能跟用主差不多啊?不需要具体解释了吧?这一看就是个大玩笑。”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行吧。这个大玩笑能不能驱寒啊?” “驱什么寒啊?”灰手人道,“现在?靠大玩笑驱寒?” “当然是现在了。”褐手人道,“现在毕竟不是当时,没法在你感受到用主语气里的寒气时就起作用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当时啊,若是你在场,你敢开这个大玩笑吗?” 褐手人笑道:“就算开这种玩笑,也不能说‘你该不会跟用主想法差不多吧?’,而是要说‘你一定跟用主想法差不多’了。” “这还像开玩笑吗?”灰手人问。 “在你眼里算的话,那就可以算。”褐手人道。 “在用主眼里呢?”灰手人问。 “在用主眼里最好别算。”褐手人笑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跟用主有关的话,我用来开玩笑?那我这个用主的工具,本身就成了不好笑的玩笑。” “我想问你另一个问题,工具不能开玩笑吗?”灰手人问。 “说得你好像不明白似的。”褐手人笑道。 “我当然明白你在说什么,只是,工具有时也会被认为在开玩笑啊。”灰手人道。 “你在说用主怎么想的问题,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有没有想到以前我们一本正经跟用主说话,却被用主说成开玩笑的情景?” “想到了啊。”褐手人道,“所以说,只要用主在场,是不是开玩笑还是用主说了算。” 灰手人道:“用主在说我们开玩笑的时候,那语气是不是也带着一股寒气?” 褐手人笑道:“好像是啊,怎么总是提寒气?” 灰手人道:“那时给用主当工具的我没少感受到寒气。其实说成寒气还算是说好听了呢。” “如果不说好听了,你要怎么说?”褐手人问。 “邪气。”灰手人道。 “好像还真是。”褐手人道,“不过那个时候,在当工具的你就能感受到用主语气中的邪气了吗?” 灰手人笑道:“其实‘邪气’是我在跟你谈话的过程中突然想到的。” “你刚才就想到了?怎么没说出‘邪气’来?”褐手人问。 (六千六百三十六)替换 “‘邪气’已经被我替换成‘寒气’,说出来了啊。”灰手人道。 “替换后说出来了也算说出来了?”褐手人问。 “反正如果我要是胡搅蛮缠,就是怎么说都行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如果我继续胡搅蛮缠,你也不一定就是怎么说都行。” “那倒是,不管我怎么胡搅蛮缠,你不认就行了。”灰手人笑道。 “你怎么把我说得像用主一样?”褐手人问。 “是你自己说的用主啊。”灰手人道。 “你不认为有点像啊?”褐手人问。 “像在哪里?我想听你解释一下。”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怎么说都行,就是像用主了啊。” “你是不是还是说得委婉了?”灰手人问。 “为什么这样问我?”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怎么说都行,其实就有胡搅蛮缠的意思在里面了吧?只是没说得那么直。” 褐手人道:“这倒是,我是有这个意思的。哦,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说,胡搅蛮缠就是像用主一样?” “也不是让啊,我就是想你会不会是这样想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知道了,那我们现在还要不要继续‘像用主一样’?” 灰手人故意笑道:“你这么说可容易引起误会啊。” “误会什么啊?”褐手人道,“你就把‘像用主一样’直接替换成‘胡搅蛮缠’就行了。” 灰手人笑道:“就像我把‘邪气’替换成‘寒气’说出来一样?” “嗯,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方向却是相反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说方向是相反的呢?” 褐手人道:“可以解释一下啊。你看,把‘像用主一样’替换成‘胡搅蛮缠’是往说得直白的方向转。而把‘邪气’替换成‘寒气’是往委婉的方向转。我应该是可以这样理解的吧?” 灰手人笑道:“其实,你怎样理解都行,我并不能左右。” 褐手人道:“哎,你明白我问的是什么意思啊,我就是问我这样说行不行。” “当然行啊。”灰手人回答。 “那我这样说会不会被你视为胡搅蛮缠啊?”褐手人问。 “不会啊。”灰手人又说,“我有点好奇,如果我上来就说‘邪气’,你什么感受?” 褐手人笑道:“认为有趣啊。” 灰手人问:“哪方面有趣啊?” “就是这种描述很有趣啊。”褐手人道。 “如果是你说,你会说‘邪气’还是‘寒气’?”灰手人问。 “刚开始肯定会说‘寒气’。”褐手人道。 “还要分刚开始与后来的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不是也已经分了?刚开始说‘寒气’,后来说到了‘邪气’。” “我只是后来跟你说一下。”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你看,你还是‘后来’跟我说一下的。” 灰手人道:“是啊,毕竟刚开始我还是按照习惯来的。长期形成的习惯并不好改。” (六千六百三十七)避过 “我知道,你习惯性地说委婉些,毕竟以前这样做能令你避过一些不利的事情。”褐手人道。 “是,但也不是每次都能避过。”灰手人道,“你是总能避过的吗?” “当然不是啊。”褐手人道,“用主有时候能从我委婉说出的话里听出直白说出的效果。 灰手人笑道:“的确如此。” “用主会法术,而且平时用的有些法术就像带着邪气,是不是?”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怎么又说到这个了?” “刚才你说过:‘他平时用的有些法术就像带着邪气。’”褐手人说道。 “是啊,我是说过,但之前我说的是用主用的有些法术啊,这次说的邪气可不一样。”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能想到你这次说的邪气可能包含什么意思,你要不要直接告诉我?” “可以直接告诉你。”灰手人笑道,“就是他这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不善的气息。”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怎么算善,怎么算不善?” 灰手人道:“你是认真问的吗?” 褐手人笑道:“你可以认为这是开玩笑问的,也可以认为是认真问的。” “可你问的时候本身是认真的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为什么?是因为你不想回答吗?”灰手人追问。 褐手人道:“想回答,但回答不出。” 灰手人问:“因为你也说不清楚,是不是?” 褐手人道:“是啊。我自己也不清楚我问的时候是不是认真的。” 灰手人道:“其实你的语气刚才能听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褐手人道:“是有这个意思。” “那是不是就可以算成是开玩笑的意思?”灰手人问。 “但我也有认真问的意思在里面。”褐手人道,“只是我不知道是开玩笑的意思多一些,还是认真问的意思多一些。” 灰手人道:“你算是借着开玩笑来认真地问问题吗?”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不算。只是在开玩笑的氛围中,开玩笑式地说出了问题,但问出来的过程中,我又有认真问的意思在里面了。我也不知这样说算不算已经说清楚了,应该差不多吧?要是没说清楚,那就这样吧。” 灰手人道:“我倒是认为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有些人有借着开玩笑来认真问问题的情况,你遇到过吗?” “当然遇到过啊,而且遇到过不是只有一次。”褐手人道,“我还遇到过另一种呢。” “哪种?”灰手人道,“跟你刚才说的那种反过来的。” 褐手人道:“我刚才说借着开玩笑来认真问问题,你说反过来啊,要是反过来,就是就是借着认真问问题来开玩笑?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 “哦,这种我也见过。”褐手人道,“对方认真问,我认真答,答完之后对方说他其实是在开玩笑的。” 灰手人笑道:“你认为这种一定是真的在开玩笑吗?” (六千六百三十八)风浪 “那我就说不准了。”褐手人道,“应该都有吧。” “都有?”灰手人道,“就是说有的情况下,人是真的借着认真问问题来开玩笑的,但另一些情况下,人其实就是在认真问问题吗?” “是啊。”褐手人道,“你刚才说的另一些情况下,人只是在问出来之后又认为不合适,就称自己是在开玩笑。” 灰手人道:“你有没有又想起用主啊?” 褐手人回答:“想起来了啊。” “你想起的是用主哪次的情况?”灰手人问。 “我想起的就是用主借着开玩笑来认真问问题的情况。”褐手人道。 “当时我在场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起的是那次?” “你这话说早了吧?”灰手人道,“我还没告诉你我想起的是哪次。” 褐手人道:“没说早。你说的肯定是那次。他开玩笑问我们敢不敢游过去,你我都没吱声。” “还真的是那次。”灰手人道。 “那次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当时我都看出你有多恐惧了,你对那次的印象应该是很深刻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当时我也看出了你有多恐惧。” 褐手人道:“彼此看出来并不新鲜。当时我就没想隐藏我的恐惧。” “我也没想隐藏。”灰手人道,“但我估计就算我刻意隐藏,也是藏不住的。” 褐手人说:“这么说倒也是啊,如果是我可以隐藏,那时我也藏不住。” 灰手人道:“你隐藏的功力应该是很深厚的吧?如果你真想隐藏,还是有可能隐藏得不被人看出来的吧?” “你隐藏的功力也非常深厚啊。”褐手人道。 “那次可不是这样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重复了灰手人刚说的话:“那次可不是这样啊。” “那次就那么特殊吗?”灰手人故意问。 “也太令我恐惧了。”褐手人道,“我真以为我不得不从那么大的风浪中游过去。” 灰手人道:“用主起初还跟我们说是开玩笑。” “你不会开始时曾认为用主真在跟我们开玩笑吧?”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道。 “你没看出用主开玩笑吗?”褐手人问。 “你看出了?”灰手人问。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褐手人问。 “可以。说真的,我当时并没关心用主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灰手人道。 “原因呢?”褐手人问。 “当时我已经被吓到无暇关心了。”灰手人道。 “可是,如果当时你判断出用主就是开玩笑,你的恐惧就可以减少了吧?”褐手人问。 “我也不确定。”灰手人道。 “既然不确定,就表示有可能减少的吧?怎么没尝试?”褐手人问。 “当时都顾不上。”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原来如此。” “你这次的笑又是什么意思呢?”灰手人问。 “笑我们那么相似。”褐手人回答。 “你当时的情况跟我的情况差不多吗?”灰手人问。 (六千六百三十九)算成 “是啊。”褐手人道,“我起初也以为我不得不真从那么大的风浪中游过去。” 灰手人道:“你我都以为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是。”褐手人说,“本来就是存在的。” “虽然我们当时都无暇去想用主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但现在想想,会不会是我们已经以为用主是认真问的了?”灰手人问。 “不管用主是不是认真问的,我们都有可能不得不真从那么大的风浪中游过去,对不对?”褐手人问。 “嗯,这倒是啊。”灰手人道,“用主这个人,就算是开玩笑说的话,也是会令我们产生恐惧的。” “要是你我都以为真有可能要那么做了,这种还能算成用主借着开玩笑来认真问问题的情况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稍作思考后回答:“我认为是可以的。” “理由是什么?”灰手人问。 “是不是在开玩笑是用主的事,是否认为我们有可能不得不从那么大的风浪中游过去是我们的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可是,是不是在开玩笑,是谁说了算呢?” “用主说了算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为什么是他说了算?” “那个时候他跟我们处在同一场合的时候,不光他是不是开玩笑是他说了算,就连我们是不是开玩笑也是他说了算吧。”褐手人道。 “毕竟我们那时候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工具是不好说了算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按照当时的情况,这样说是可以的,但现在想想,我是不服气的。” 灰手人笑道:“不光你不服气啊。” 褐手人说:“那就说我们是不服气的吧。” 灰手人道:“你要不要说一说你不服气的地方啊?” 褐手人笑道:“如果用主是不是开玩笑是他说了算,那么我们算不算开玩笑也应该是我们说了算。” 灰手人道:“这是你现在想的。” “没错啊,当时我还真没出现这样的想法,也是可惜。”褐手人说。 “想没想到都没什么,有什么可惜的啊?”灰手人道。 “其实我认为可惜的是,我当时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褐手人道。 “这样啊?”灰手人道,“算是话题拐弯了吗?” “可以算啊。”褐手人笑道,“我还想到了一个问题,一句话算不算玩笑,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由听到话的人决定的吧?” 灰手人回答:“是。” “你真认可我这样说?”褐手人问。 “是真认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在这种情况下也认可吗?” “为什么要强调在这种情况下呢?”灰手人道,“这种情况特殊在哪里呢?” “也没什么,只是面对的是用主。”褐手人道。 “不管那么多。”灰手人笑道,“一句话算不算玩笑,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由听到话的人决定的。但是我认为,就算用主的话算不算玩笑,也不一定表示用主不是在开玩笑。” (六千六百四十)珍宝 褐手人想了想,对灰手人说道:“嗯,有道理。” “你不认为听起来挺没道理的吗?”灰手人问。 “没认为。”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是不是因为你深陷在某种模式里,才没认为的?” “不是啊。”褐手人回答,“我认为我真的理解你说的是什么,并且认为有道理。” 灰手人问:“你说说我刚才的话有什么道理吧。” 褐手人回答:“就算一个人说的话算不上玩笑,也无法就否定那个人说话的动机是开玩笑。” 灰手人道:“用主不特殊吗?” “特殊。”褐手人道,“但我认为我刚才那话也是适用于用主的,并非因用主特殊而变得没道理。” 灰手人道:“把你说的‘一个人’换作‘用主’那就是这样的了:‘就算用主说的话算不上玩笑,也无法就否定用主说话的动机是开玩笑。’” “是啊,换完就是这样的。”褐手人道,“没什么问题吧?” 灰手人说:“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用主这个人呢,他的动机你如何来判断?” “的确不好判断。”褐手人道,“他自己说自己是开玩笑。” “我们当时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他说自己是开玩笑,不管实际上的动机是不是,我们也没法说他不是开玩笑,是吧?”灰手人笑道。 “是的。”褐手人道,“但他真正的动机还真不好判断。” “用主出于他的动机做的事,我们就当跟他说的一样吧。”灰手人道。 “也只好如此啊。”褐手人无奈地说道。 “他开玩笑,而我们认为恐惧,也只能是他开他的玩笑,我们恐惧我们的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他开他的玩笑,确实针对我们开的。” 灰手人道:“没错,知道,恐惧了,当时我们也不能做什么。” “只能承受恐惧。”褐手人道。 “我们当时的恐惧不是没道理的。”灰手人说。 “嗯,用主开玩笑后如果没发生后来的事,我们也许真需要从那么大的风浪中游过去。”褐手人道。 “他说他跟我们开玩笑,并不代表一定不让我们游。”灰手人道。 “是啊,当时我都准备游了。”褐手人道。 “我也准备游了。”灰手人道。 “然而发生了后面意想不到的事。”褐手人道。 “用主突然注意到了附近的珍宝。”灰手人道。 “那真是珍宝吗?”褐手人问。 “用主说是就是了。”灰手人道。 “当时用主的法术正在发挥作用,他跟我们说完开玩笑的话后,他才知道附近有珍宝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他施法时间还算早。要是晚一些,用主是不是就会晚一些发现珍宝了?” “应该是吧,我也不大了解用主当时用的那种法术。”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用主自己也说过了,跟一般方士用的法术区别很大。” 褐手人道:“用主当时还是洋洋得意的。” 灰手人说:“特意跟我们说他的法术多厉害。” (六千六百四十一)岩石 “然后就变成了让我们配合他做事,令他得到珍宝了。”褐手人道。 “我们是不是还要感谢那些珍宝?”灰手人问。 “似乎是啊。”褐手人道,“尽管我一直看不出那些岩石到底有什么不寻常。” 灰手人道:“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但是我认为它们的确适合被叫成珍宝。” “我也认为适合。”褐手人道。 “你是为什么认为适合的?”灰手人道,“理由会不会跟我认为适合的理由一样?” “应该是一样的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可还没说啊。” 褐手人笑道:“那也是一样的。” 灰手人问:“你就说得那么肯定,并没认为有什么不妥吗?” “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要是我说了,跟你的不一样,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啊?”褐手人道,“再说,你就对这种一样的可能性那么没信心吗?” “你要是这么问,我可就无言以对了。”灰手人道。 “为什么会无言以对?”褐手人问。 灰手人回答:“因为我的倾向。” “哪方面的倾向啊?”褐手人问。 “愿意跟你一样的那种倾向。”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哦,那你还是说出来你认为合适的理由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毕竟那些岩石拯救了我们,防止我们游过去。我认为我这个想法还挺奇怪的,你会是这样想的吗?如果你不是这样想的,倒也不必因为我有愿意跟你一样的那种倾向就说你是这样想的。” 褐手人笑道:“我才没那个必要刻意怎样说。” 灰手人道:“我已经告诉你我是怎样想的了,你还没说你是怎样想的。” “跟你一样。”褐手人说。 “真的吗?”灰手人问。 “你还不信啊?”褐手人问。 “没有不信,就是再次确认一下。”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告诉你,确认是真的。” 灰手人道:“毕竟对我们有实际好处,那么那些岩石对我们来说就是珍宝。” 褐手人道:“所以不管我们是否明白用主为什么将它们视为珍宝,都不重要。” 灰手人道:“如果你从那么大的风浪中游过去,你认为你会怎样?” 褐手人说:“被浪吞没吧。这个问题如果问你,你会怎样回答?” 灰手人道:“如果用主不说他是在开玩笑,我甚至认为这可能是要我彻底消失。” 褐手人道:“你以前是不是不止一次认为用主想要让你彻底消失啊?” 灰手人问:“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也会这样想啊。”褐手人道。 “你这样想的时候是不是非常害怕?”灰手人问。 “当时的我自然是害怕的。”褐手人道。 “现在已经不怕了?”灰手人问。 “时过境迁,我认为似乎没什么好怕的。”褐手人道,“就算事情本身依然可怕,但我心境变了。” 灰手人道:“如果这个时候,用主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呢?” (六千六百四十二)杂乱 褐手人都没多想,便说:“应该会感到吃惊,但也仅仅是吃惊。” “看来你是真的认为用主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灰手人问。 “已经这么半天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紧接着问:“还有什么可吃惊的呢?” 褐手人道:“仅仅是因为太突然了。” “也是啊,突然的事就是容易令人吃惊的。”灰手人缓缓说道。 褐手人问:“你是不是又想到以前的事情了?” “你连着也知道?”灰手人问。 “倒也不是知道,就是我听你说话的语气,认为大概你是想起以前什么事了。”褐手人道。 “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事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肯定是那种突然发生的事。” “这个当然了。”灰手人道,“我是问你是否知道我具体想到的是什么。” “不知道。”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故意说:“不是同一个人吗?” 褐手人知道灰手人是故意这样问的,便故意回答:“我自己想到了什么,可能下一个瞬间你再问我,我也不知道了。” “为什么会不知道了?”灰手人问。 “可能是忘记了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种情况下,记忆不是连贯的了?”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而已。”褐手人道,“是不是连着的,也要看具体是怎样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除了忘记的这种可能性呢?” 褐手人道:“你是想让我说根本就不知道吗?” 灰手人笑了笑,再次故意问:“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想的是什么?” “那我就胡猜了。”褐手人道。 “猜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是不是跟用主有关的?” “是啊。”灰手人道,“你为什么认为是跟用主有关的啊?” “因为你刚才说‘突然的事就是容易令人吃惊的’这话时,我感受到了你可能有点儿不喜欢那种情景。”褐手人道。 “你提到‘不喜欢’的,想起来的就是跟用主有关的吗?”灰手人问。 “只是会想到而已啊,如果是你,你也会想到吧?”褐手人问。 “是会想到,但我同时也会想到些别的。”灰手人道。 “我也会想到些别的啊。”褐手人说,“但不影响想我想到的范围内包括跟用主有关的。” “那你为什么只说跟用主有关的?”灰手人问。 “别的,我想到的比较杂乱。”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所以只说一个?” “毕竟是跟你说啊。”褐手人道。 “跟我说,就说跟用主有关的?”灰手人笑道,“你该不会是认为我就是用主了吧?” “你怎么想的啊?”褐手人道,“跟你说跟用主有关的,怎么就扯到认为你就是用主上面了?” “东拉西扯,就扯到了啊。”灰手人笑道。 “你本来知道是东拉西扯。”褐手人问,“你这笑声就好像告诉我你就是故意的。” “但我笑得并不刻意啊。”灰手人笑道,“说着就是想笑而已。” (六千六百四十三)没叹 褐手人道:“那就令我更坚定地认为你知道是东拉西扯了。” 灰手人问:“这是什么道理?” 褐手人笑道:“你说你笑得并不刻意时又笑了,而且笑声就好像又一次告诉了我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问:“真不是你自己那么想的吗?” “是我自己那么想的啊。”褐手人道,“是我那么想的,跟我想到的是事实并不矛盾,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你是要说你想的就是事实?” “真不是你自己那么说的吗?”褐手人笑着问。 “是我自己那么说的啊。”灰手人道,“是我那么说的,跟我说出的是事实并不矛盾,是不是?” “你重复了我的不少字啊。”褐手人道。 “是你先重复的。”灰手人笑道,“明明是你在问我问题的时候就已经重复了我之前的一些字啊。” “我重复你就重复啊?”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 “如果我不重复呢?”褐手人问。 “也不妨碍我重复。”灰手人调皮地说道。 褐手人笑道:“我们跟着用主做事那么久,到底都养成了些什么习惯啊?” 灰手人道:“反正胡搅蛮缠我已经是能轻松做到的了。” 褐手人道:“我也是啊。不光如此啊,我还能从你的笑声里听出别的来。” 灰手人问褐手人:“其实刚才你想的就是事实。我也只不过是想跟你拌嘴逗着玩儿,才没立刻承认的。” “知道。”褐手人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灰手人问。 “刚才我说‘你说你笑得并不刻意时又笑了,而且笑声就好像又一次告诉了我是怎么回事’的那个时候我就是知道的啊。”褐手人道。 “这么肯定啊?”灰手人问。 “如果我连这都没法肯定,那么以前我会怎样?”褐手人问。 “以前?”灰手人道。 “我这次说的‘以前’自然是跟着用主做事的时候啊。”褐手人道。 “我刚刚想你说的大概也是这个时候。”灰手人道。 “可你还问,又是明知故问的吗?”褐手人问。 “这次不是明知故问,而是不确定我想的是不是。”灰手人道。 “你还想到了什么时候?”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想到了很多时候呢,非常多的时候。” “我从你的语气里听出了叹息。”褐手人道。 “没叹。”灰手人道。 “什么煤炭啊?”褐手人故意问,“你怎么平白无故说起煤炭了?” “你怎么会想到那个煤炭啊?”灰手人问。 “你说的就是那两个字的音啊。”褐手人道。 “我就是没叹。”灰手人道,“这次我这样说了。” “哦,不需要你叹了。听你说那话的时候,我就好像听到你叹了。”褐手人道。 “我信。”灰手人道,“你跟着用主做事那么久了,能听出比我说出的话更多的东西,也是正常的。” “你也如此。”褐手人道。 “你这样说,我也可以承认。”灰手人道。 (六千六百四十四)耗过 褐手人问:“这个时候总该问问那个人情况了吧?” 灰手人问:“怎么了?听我废话说得太多了,就烦了吧?” “当然不是啊。”褐手人道,“问问那个人的情况跟听你说话烦不烦一旦关系都没有吧?” 灰手人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了?” “不是突然想起来的啊。”褐手人道,“我们不是一直都需要等那个人回应呢吗?” 灰手人道:“可刚才那么长时间不是都耗过了?” 褐手人问:“你认为那么长时间是耗过的?” “我是想说,对于你来说,是我在耗时间。”灰手人道。 “对于你来说,是不是我耗时间?”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道。 “你又是对我一套标准,对你自己一套标准了。”褐手人道。 “明明是同一套标准。”灰手人笑道。 “什么标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我认为是不是耗时间的标准啊。只要我认为是耗时间,那就是耗时间,我认为是不耗时间,那就是不耗时间。” 褐手人问:“你根据什么来‘认为’啊?” “还要问根据什么来‘认为’的吗?”灰手人问。 “你认为的时候是不是两套标准?”褐手人问。 “我认为或不认为,很可能就是一瞬间发生的。”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问:“我并没问你是多长时间发生的。” 灰手人笑道:“我说是一瞬间发生的呢,就代表其实没那么多可解释的。” 褐手人道:“原来你就是不想解释啊?我知道了。” “一瞬间发生的,没想那么多的,怎么解释呢?”灰手人道,“认为了就是认为了,在认为的一刹那是来不及想什么根据的。” 褐手人笑道:“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我们刚刚过去的这段时间是在耗时间吗?” 灰手人问:“我们?” 褐手人道:“是啊,现在是我们在对话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是我们在对话,但如果你问我认为我们这段时间是不是在耗时间,我只能说,我啰啰嗦嗦地说了半天,的确是在耗时间。” 褐手人道:“我呢?” “你又没啰啰嗦嗦地说那么多。”灰手人道。 “但你说那么多是在回答我问你的问题啊。”褐手人道,“如果我不问,你会自己主动说吗?”褐手人道,“两个人的对话,总有个起头的,我就是那个起头的,所以后面无论谁说得多谁多得少,这时间都是我耗的啊。” “还是那个道理,你问了,我也可以言简意赅地回答,是不是?我甚至可以不回答,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没那么做是因为什么呢?”褐手人问。 “我为什么要简单回答呢?为什么要不回答呢?”灰手人道,“没这个必要,是不是?” “毕竟是我问的啊。”褐手人道。 “是你问的,怎么了?”灰手人问。 “如果刚才那些问题是那个人问的,你还会这样回答吗?”褐手人一边问一边看向了那个人。 (六千六百四十五)在耗 “你开玩笑啊,那个人问,我怎么会这样回答?”灰手人道。 “如果是用主问呢?”褐手人故意笑着问。 “那我回答的也会不一样啊。”灰手人道。 “你看,你刚才那样回答就是因我而起的,所以就是我耗的时间。”褐手人说。 “现在我问你,你是否认为我在耗时间,你会如何回答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现在啊?现在我不认为你在耗时间啊。” 灰手人道:“你什么时候认为我在耗时间啊?” “没想到是什么时候。”褐手人道。 “那你为什么要强调‘现在’?”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刚才说的现在啊,可不是我说的。” 灰手人问褐手人:“可你强调了。” “只允许你说,不允许我重复啊?”褐手人问,“再说,谁说重复就是强调啊?不一定吧?” 灰手人笑道:“好吧,我不就跟你继续谈论这个了。不然的话,说下去没完没了。” “哦?你不喜欢没完没了地说下去了吗?”褐手人问。 “没不喜欢啊,但如果说下去没完没了的那个人是我,就成了我继续在耗时间了,你说是不是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就那么担心成为耗时间的那个人吗?” “什么叫我担心成为啊?本来就只有我会成为啊。”灰手人道。 “理由是什么?”褐手人问。 “在我眼里,你是不会成为耗时间的那个人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只是你认为的啊。” 灰手人道:“我说的就是在我眼里。” “在我眼里,你是不会成为耗时间的那个人的。”褐手人道。 “然而我认为是啊。”灰手人道。 “可我们不是同一个人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你又拿这个来说事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就拿这个来说事是最方便的,如果拿别的来说事,还要去想。” 灰手人道:“你现在正好想到了这个,就拿这个说事了,你要是正好想到的是别的,那还了得?” 褐手人笑道:“你又想到些什么了?” “我就不说又想到些什么了。”灰手人道,“免得继续耗时间。” “如果我就喜欢你这样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就喜欢我耗时间啊?” “你看,你跟我玩这套。”褐手人道。 “玩哪套了?”灰手人问。 “我说我就喜欢你这样,你说成我就喜欢你耗时间。”褐手人道。 “那么你刚才说的‘这样’是哪样啊?”灰手人问。 “就是你一直说,一直说啊。”褐手人道。 “我在一直说的过程中,时间有没有过去?”灰手人问。 “过去了啊。”褐手人道。 “那不就是我耗过去的?”灰手人问。 “那可不一样。”褐手人笑道。 “怎么就不一样了?”灰手人问。 “不管你有没有一直说,时间也是会过去的。”褐手人笑道。 “是啊,那也无法说明时间不是我耗过去的吧?”灰手人问。 (六千六百四十六)限定 褐手人嘿嘿一笑,道:“我认为时间不是你耗过去的,时间就不是你耗过去的。” 灰手人笑道:“你又拿出这本事了。” “什么本事?胡搅蛮缠的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们换一种说法不好吗?为什么偏要说是胡搅蛮缠呢?” 褐手人笑道:“你想换成什么啊?无理搅三分吗?” 灰手人笑道:“那不是差不多吗?” 褐手人道:“不是跟胡搅蛮缠也差不多吗?” “你要换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换成自圆其说。” “‘圆’了吗?”灰手人问。 “‘圆’了。”褐手人道。 “这算?”灰手人问。 “算啊。”褐手人道,“我就是认为时间不是你耗过去的啊,这总没问题吧?” 灰手人笑道:“这就只是你认为的啊。” 褐手人说:“是啊,你别告诉我我不能认为啊。” 灰手人道:“你怎样认为都可以,但这不代表事实,是不是?” “可以代表事实。”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说说理由。” “本来时间是不是你耗过去的就是要看人是怎么认为的啊。”褐手人道,“这种事怎么认为都行,是不是?” “你不认为是我耗过去的,就可以当成事实上不是我耗过去的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等一下,什么叫当成啊?” “你认为的,可不就是当成吗?”灰手人问。 “我认为的就不能是事实吗?”褐手人问。 “怎么鉴定是不是事实呢?”灰手人故意笑道,“要看我怎么说了。” “你说的也只是你认为的。”褐手人道。 “我认为的如果是事实呢?”灰手人问。 “是事实就是事实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你都说是事实了,我还需要说些什么?”褐手人问。 “如果我所认为的是事实,是不是代表你所认为的不是事实?”灰手人问。 “万要是我们认为的一样呢?”褐手人笑道,“我是说,你也跟我一样不认为是你耗过去的。” “要是你也跟我一样认为就是我耗过去的呢?”灰手人问。 “不用说‘要是’了,没这个可能性的。”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说得绝对了?”灰手人道,“你说的时候也不限定个时间。” “我就不限定时间了。”褐手人道,“反正我就说没这个可能性的。” 灰手人笑道:“你是不是也感到刚才我说的话特别没道理,但我还继续说下去了?” 褐手人笑道:“我感到刚才我说的话特别没道理,但我还是继续说下去了。” “我说我,你又说你。”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我吗?” “是不是就因为我说我了?”灰手人问。 “还真不是。”褐手人笑道,“就是因为我刚才说话的时候故意把观点和事实混为一谈,才说我刚才说的话特别没道理的。” “我认为我故意把观点和事实混为一谈了。”灰手人笑道。 (六千六百四十七)观点 “这个时候如果说我们是同一个人,似乎显得特别有道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为什么?难道你想到的跟我想到的一样?” 褐手人说:“是啊。” “你也是故意的?”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我认为我故意把观点和事实混为一谈了。” 灰手人道:“你又重复我的话,靠这个来说明情况。” 褐手人说:“是啊,谁让我们想到的一样呢。” 灰手人问褐手人:“为什么要故意把观点和事实混为一谈呢?” “你还问我啊?我看我这样做的原因是跟你一致的。如果混起来,我就能说我自己耗时间,你没耗时间了啊。”褐手人道。 “你就是为了说明这个啊?”灰手人故意用很惊讶的语气说道。 “你很吃惊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只是笑了笑。 “你明明就没那么吃惊,为什么用这种语气说啊?”褐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我没那么吃惊啊?”灰手人道,“我可没跟你说过什么啊。” “这已经不需要你自己说了。”褐手人道。 “哦,又是同一个人,是不是?”灰手人道,“就因为这个,我说什么你都可以表示知道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说的啊。”褐手人道,“我是本来就认为有这样的理由,又恰好认为你我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才这样说的啊。” 灰手人问:“我们现在要不要问那个人有没有试完啊,都那么半天了。” 褐手人笑道:“你这话问得多突然啊。” 灰手人道:“不习惯?” “倒也没不习惯,毕竟突然问出的话我听多了。”褐手人笑道。 “不是在我这里听多了的吧?”灰手人问。 “是不是也没什么关系啊。”褐手人道,“但这种突然的问话,我可没少在用主那里听到。” 灰手人问褐手人:“又是用主。” “本来就是在他那里听到得多,我提起这个肯定就先说他了啊,这倒也合情合理,是不是?”褐手人问。 “嗯,合情合理。”灰手人道,“但毕竟刚才你是在说我的话问得突然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然后就不适合接用主了?” “在你眼里,我跟用主毕竟是不同的,对不对?”灰手人问。 “当然不同了!再说,每个人都不同。”褐手人道。 “我跟你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如果是同一个人,就算相同点特别多也是正常的。” 灰手人故意说道:“还是扯到同一个人这里来了。这个还没证实。” “没证实也不影响什么,毕竟不是所有事都需要证实的,也不是所有事都有机会证实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刚才为什么说我这话问得多突然啊?” 褐手人笑道:“因为你这话一问出来,就证明其实是我耗时间了。” “这怎么证明啊?”灰手人问。 “刚才过不是我耗时间太多,你至于这样着急到突然问那种话的地步吗?”褐手人笑着问。 (六千六百四十八)急到 “至于啊。”灰手人笑道。 “至于着急到突然问那种话的地步?”褐手人问,“你是这个意思吗?” 灰手人道:“我差点被你套进去。” “什么套进去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说我突然问那种话倒是事实。” “是事实啊,我这次可没分不清事实和观点啊。”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就是故意不分清,说话的时候顺带着混入自己的说法。” 褐手人笑道:“说得好像我多阴险似的。” “我可没说你阴险啊,我只是找出了你话里的问题啊。”灰手人道,“这也不说明你阴险。” “什么问题?”褐手人道,“你到现在也没直说。” 灰手人笑道:“立刻就要直说了,你要不要做好准备?” “听个话还需要做准备?”褐手人道,“要是这样的话,我怎么能跟用主做事做那么久?” 灰手人笑道:“你说我突然问那种话的地步,我是承认的,但是说‘急到’?这算不算你顺带着混入了自己的想法啊?我问也不是因为急啊。” 褐手人笑道:“可你突然那么问,不就是因为想要做下一件事?” 灰手人道:“想要做下一件事就是急吗?” 褐手人道:“如果不急的话,完全可以说些别的有个铺垫再问吧?” 灰手人笑道:“是可以,但铺垫倒也不是必须有的,你说呢?” 褐手人道:“嗯,不是必须有,但如果有个铺垫,我也不会说你是‘急到’突然问那种话的。” 灰手人道;“不光我会这样不铺垫就直接说,是不是?” “你又想说用主了,是不是?”褐手人问,“刚才我都说了,这种突然的问话,我可没少在用主那里听到。你说用主倒也没什么,反正用主也经常不铺垫直接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次又是你提的用主啊。” “是我提的啊,你有没有想到用主?”褐手人问。 “想到了。”灰手人道,“但我刚才想要说的可不是用主啊。” “那是谁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谁都有可能啊,包括你。” 褐手人道:“你刚才想说的是我,但你想到了很多人,包括用主,也包括其他这样做过的人,是这样吗?” “是。”灰手人道。 “你就是为了说明不光你会这样不铺垫就直接说?”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这样是不是很有用啊?” 褐手人道:“的确说得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其实你只是不想反驳我。”灰手人道。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褐手人问。 “说错了吗?”灰手人问。 “没说错。”褐手人道,“我是问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灰手人道:“就你,要是你想反驳我,能找出很多理由反驳啊。” 褐手人道:“你告诉我,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到用主?”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我认为你一定想到了,想听你说出是不是。” (六千六百四十九)挑拨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一个字。” “一个字是什么字啊?”褐手人问。 “不会吧?”灰手人笑道。 “怎么了?”褐手人问。 “一个字,当然是‘是’了。”灰手人道,“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在稻田里那次对暗号?” 褐手人说:“当然记得了。那次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那么做。” “用主盯着我们,我们自然不能随便乱说话啊,不然引起用主的好奇心,后面就有一堆麻烦等着我们。”灰手人道。 “好在我们之前说好了,举一根手指,就代表一个字‘是’,同时举两根手指,就代表两个字‘不是’。”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说到这个,我还想到了当时我举个手指都要小心翼翼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当然要小心翼翼的了,不然的话,如果用主怀疑我们为了不让他知道而用手势交流,会怎样?” “自然会问清楚啊。”褐手人道。 “接下来等待着我们的又会是一堆麻烦,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我问你,如果当时我们对暗号被用主怀疑了,用主问我们在干什么,你会怎样?” “我会表现出一副茫然的样子。”灰手人道,“如果是你呢?你会怎样做?” 褐手人道:“我会假装没听懂用主在问什么。” “是跟我那种反应差不多吗?”灰手人问。 “算是吧。你想啊,一个人假装没听懂问题,很可能就表现出一副茫然的样子。”褐手人道。 “这样倒好,如果你我同步,还挺不错啊。”灰手人道。 “你我有些时候就是很有默契的啊,毕竟那时我们都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给用主做事的时候默契是被要求的。”褐手人道。 “用主希望我们在给他做事的时候默契,做好,但私下里用主可未必希望我们两人默契啊。”灰手人道。 “是啊,所以还是要分情况的。”褐手人说,“用主又不是没挑拨过我们。” 灰手人笑道:“没少挑拨。” “反正用主对我们两人之间关系的要求还是挺难把握的。”褐手人道。 “是的,就是用主需要我们互相配合好的时候我们就要非常默契,但用主不想看到你我联手的时候,你我的关系就要是疏远的,甚至有嫌隙也是用主想看到的。”灰手人道。 “就算是有嫌隙那种,嫌隙还不能大到影响到一起给用主做事的程度。”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用主希望我们做到的,很多都是很难做到的。” “是啊,我们那时只能硬着头皮按照他说的做。”褐手人说。 “如果我们都表现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或者说,都假装没听懂用主在问什么,你认为用户会有怎样的反应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认为很可能会一眼看穿。” “你认为在我们同步的情况下,用主也会看穿吗?”灰手人问。 “你这样问该不会是你认为用主不会看穿吧?”褐手人道。 (六千六百五十)冷脸 “我还没怎么想,就问了。”灰手人笑道,“现在想了一下,好像用主也是很有可能会看穿的。” 褐手人道:“哦?为什么你想了一下就这样认为?” 灰手人道:“那个时候,我们可是用主的那种性质的工具,是不是?” “是啊。”褐手人道。 “他是用主啊,用主一眼看穿两个工具同步的反应,会很稀奇吗?”灰手人问。 “稀奇倒是不稀奇。”褐手人道。 “只是古怪吗?”灰手人问。 “你是怎么想到这话的?”褐手人问。 “你以前说过,我就想到了啊。”灰手人道。 “你想到我的时候,还有没有想到另外的人?”褐手人问。 “我知道你想说谁了。”灰手人道。 “你当然知道了,我说的‘另外的人’肯定是用主啊。”褐手人道,“不然还能是谁呢?” “就是他,你明明知道我会想到用主,还要问吗?”灰手人问。 “就是问问你会不会直接想到用主啊。”褐手人道。 “直接想到可以证明什么吗?”灰手人问。 “可以证明你对那天的情况印象很深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深,然后呢?”灰手人问。 “然后,我就确定你跟我一样对那天的情况印象很深。”褐手人道。 “印象深为什么要问用主啊?”灰手人道,“用主这个人那么特殊,在什么情况下想起他来都不新鲜吧?” 褐手人说道:“这倒也是。可那天我说‘稀奇倒是不稀奇,只是古怪’时,周围除了你以外,就只有用主啊。” 灰手人笑道:“除了我和用主以外,还有你啊。” “哎,那话本来就是我说的,自然说明还有我了。”褐手人道,“这你也能换个说法来说。” 褐手人道:“你刚才说了用主也是很有可能会看穿的,如果用主真看穿了,你下一步会怎么做?” 灰手人笑道:“怎么又跳到这里了?” “就是要跳来跳去的。”褐手人笑道,“我们都表现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或者说都假装没听懂用主在问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用主看穿了我们是在对暗号,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啊?” 灰手人故意笑道:“用主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他自己知道啊。” 褐手人笑道:“就是猜一猜啊。这个你认为很难猜吗?” 灰手人道:“似乎不是很难,你说呢?” “我也这样认为啊。”褐手人道,“我想听听你说用主会怎样。” 灰手人笑道:“我认为用主会冷脸对着我们,说道:‘跟我玩儿这套?告诉我,你们这是什么手势啊?’” 灰手人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用主出现过的口气。 褐手人道:“我好像看到用主了。” 灰手人故意问道:“在哪儿啊?我怎么没发现啊?” “你就成心,明明知道我在说你模仿用主的口气,还模仿得那么像,看见你就跟看见用主了似的。”褐手人道。 “那你不说清楚。”灰手人笑道。 (六千六百五十一)坦诚 “这个不需要我说,你似乎也是可以搞清楚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出了声。 “我说对了呗。”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多时候跟你说一些话都是成心的?” “你自己就这样认为?”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看我多坦诚。” “嗯,是挺坦诚的。我也理解你自己这样认为。”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你也这样认为,是不是?” “当然是啊,如果我就是成心的,我就会有印象。”褐手人道,“印象一多,我就容易认为我自己很多时候都是成心的了。我回答你这个问题的重点在于‘很多时候’。” “可是多少算多呢?”褐手人问。 “这就要看自己怎么想了。”灰手人道,“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做,有的人就是认为做得多了,而另外一些人可能认为做得并不多。” “还有人认为自己做得不多也不少,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有这样的可能性啊,自己感到适中。”灰手人道,“你要故意说得这样严谨吗?” 褐手人笑道:“也不算严谨啊,要是真严谨地说,大概是要找不出其他可能性才好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再说说你找到的其他可能性。” “你对这个感兴趣啊?可以。”褐手人道,“总会有这么一种人,有时认为自己做得多,有时认为自己做得少。” “这是什么情况啊?”灰手人能理解褐手人说的是什么,但为了听亲口说出来的,就问了。 “毕竟有人心态会变化啊。”褐手人道。 “那倒是。我也能说出一种跟你说的差不多的情况。人如果在不同阶段的兴趣不同,对这事有兴趣时认为自己做得少了,对这事没兴趣时认为自己做得多了。”灰手人调皮地说道,“是不是有我说的这种情况?” “肯定是有的啊。”褐手人道,“等一下,你是不是很愿意告诉我你找到的其他可能性啊?” “当然愿意了啊。”灰手人说,“再说了,说话嘛,想说就说,突然不想说了也可以不继续说,这样给人的感受多放松啊。” 褐手人道:“你刚才让我再说说我找到的其他可能性。” “是啊,我是说过的,我并没耍赖,也没打算耍赖啊。”灰手人笑道,“我就是让你再说说啊。” “所以我就说了。”灰手人道。 “知道了。”褐手人笑道。 “为什么说得那么平淡,却又笑出了声。”灰手人道。 “平淡吗?”褐手人道,“这么说话不会引起你不适的吧?” “确实不会引起了。”灰手人道,“我还知道,如果我想办法让你继续说说你想到的其他可能性,你也能找到。” “这个我是相信的。”褐手人道,“各种情况就是有可能出现啊。” “你这话一出,就把好多现象都说进去了。”灰手人笑道。 “囊括?”褐手人问。 “可以这样认为。”灰手人道。 (六千六百五十二)扯回 褐手人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可能性呢?” “没有特定的什么。”灰手人道,“你看我东拉西扯的,说东西也说不大清楚,是不是?” “是吗?我能听清楚啊。”褐手人道。 “我这么说话,你都能听明白?”灰手人道,“这倒是真不错。” 褐手人道:“你应该不至于感到稀奇吧?” “只是感到不错。”灰手人道,“说回刚才的话题,我刚才跟你说‘一个字’,你问我一个字是什么字,你是不是想到的不是‘是’啊?” “你又是这么快就扯到别的话题了?”褐手人问。 “这其实是扯回别的话题了吧?”灰手人问。 “可以,说扯回也正常。”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我认为你想到的并不是‘是’字,我猜对了吗?” “猜对了啊,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猜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之前我说‘一个字’,你问了我一个字是什么字,这就说明你所想的‘一个字’并非只能是‘是’。我问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在稻田里那次对暗号,你说了那次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那么做。当时你并没因为我问你这个问题而突然说自己想起来了,表明可能此前你就想着以前我们在稻田里对暗号的那次了,只是你不认为这次还需要按那次的暗号来说。虽然我这些话一点也不严谨,但我就是这么想的,在你面前,我也不想把这次的话说得严谨些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哇,说了好多。” 灰手人道:“啰嗦得令人难以忍受,是不是?” “不是啊,还有没有要说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这事啊,没有了,这要是再说下去,得拖延到什么时候啊?” 褐手人说:“你到底是因为怕拖延时间就不说了,还是这事的确没有要说的了?” 灰手人道:“起码现在没有要说的了。” 褐手人笑着问:“那我有要说的。” “说。”灰手人道。 “就一个字啊?”褐手人道,“你倒是干脆利落。”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又说到了‘一个字’?”灰手人笑着问。 “是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要问的是什么?” “早些时候,你要说的‘一个字’,如果不是‘是’,会是什么啊?”褐手人问。 “咱们的暗号,举起一根手指,代表一个字,就是‘是’,举起两根手指,代表两个字,就是‘不是’。”灰手人笑道,“但刚才我说的那个‘一个字’的,是‘不’字。” 褐手人笑道:“你就是把‘不是’的后一个字省掉了呗。” “是啊。”灰手人道。 “幸好我们以前对暗号的一个字只包括‘是’,不包括‘不’,否则举一根手指跟举两根手指都可以代表否定的意思了,那就真难区分了。”褐手人说。 “暗号还是简单清晰些吧,不然的话,对方还没看出来,别人先看出我们打暗号了。”灰手人笑道。 (六千六百五十三)才不 “你说的‘别人’是用主吗?”褐手人问。 “肯定是包括用主的。”灰手人道。 “哦?”褐手人问,“只是包括?” “严谨地说,就是包括吧?”灰手人问。 “不严谨地说的话,怎么算?”褐手人问。 “不要不严谨地说了吧?”灰手人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只说‘别人’就是用主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不严谨的。” 灰手人道:“虽说不严谨,但如果真这样说,倒也是挺实际的。” “你是不是想说,毕竟跟我们对暗号有关系的,一般情况下也就是用主了?”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你想啊,就算旁边有别人,但那个‘别人’不是用主,你我还需要对暗号吗?” 褐手人笑道:“你我的暗号成了为用主设的。” “本来就是因为担心用主听到我们对话而设的。”灰手人道,“若非这样,直说不就好了?” 褐手人笑道:“你现在说话显得很胆大。” 灰手人道:“这算什么胆大啊,我们都这样说话说半天了吧?” “万一用主忽然冒出来会怎样啊?”褐手人问。 “你怎么这个时候突然问这个了?”灰手人问。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就突然问了啊。”褐手人笑道。 “也没什么啊。”灰手人说。 “这是你对我那个问题的回答吗?”褐手人问。 “是啊,你问我万一用主忽然冒出来会怎样,我就说也没什么啊。”灰手人道。 “你真是一点都不认为有危险了?”褐手人问。 “此刻我是什么都不担心的。”灰手人道。 “你这样说话还是没说绝对了。”褐手人笑道。 “你想让我怎样说绝对了呢?”灰手人问。 “我倒也不是想让你怎样说。我只是认为,如果去掉‘此刻’就会说绝对了。”褐手人笑道,“你想不想说个绝对的?” “才不。”灰手人道。 “你猜如果你去掉‘此刻’,会不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啊?”褐手人问。 “我猜啊?你猜猜。”灰手人问。 “怎么就成我猜了?”褐手人问。 “你提出来的啊,谁提出来的谁猜一猜。”灰手人笑道。 “我是提出来让你猜的。”褐手人道。 “也行,那我猜猜,但我猜完,你还会不会说出你猜的?”灰手人问。 “我们这样就跟玩游戏似的。”褐手人道。 “没错,而且算是玩我们玩过的游戏了。”灰手人道。 “反复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你玩不腻吗?”褐手人问。 “你都没玩腻,我怎么会玩腻?”灰手人道,“如果你玩腻了,跟我说一声。” “说一声干嘛?”褐手人道,“我一说我玩腻了,你会立即就告诉我你也玩腻了吗?” “你怎么会这样问啊?”灰手人道,“是不是如果我说了玩腻了,你就立刻跟一句说你也玩腻了?” 褐手人笑道:“我才不会这样啊。” “你重复了我的话。”灰手人道。 “重复了什么啊?”褐手人问。 (六千六百五十四)归为 “重复了‘才不’啊。”灰手人笑道,“你再想想你刚才说的话里是不是有‘才不’啊?我之前是不是说过‘才不’?” “这样说的话,你重复我的话也太多了。”褐手人笑道。 “比如重复了什么?”灰手人问。 “‘你’啊,‘我’啊,‘用主’啊,‘那个人’啊……”褐手人道,“说起来,是不是很多了?” “这都算啊?”灰手人问,“像你说的这种都看不出来到底是你重复我的话,还是我重复你的话,这种到底该怎么算啊?” 褐手人坏笑道:“反正我说过之后,你重复了,就算是你重复我的了。” 灰手人道:“如果你说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呢?还能算重复吗?” 褐手人笑着问道:“你是想听讲道理的,还是想听不讲道理的?” “你会想听不讲道理的吗?”灰手人问。 “我现在不想听不讲道理的,但我认为你有可能想听不讲道理的。”褐手人道。 “说来说去,是你认为我愿意听不讲道理的话啊。”灰手人道,“你认为我愿意,跟我真愿意是两码事。” “如此说来,你也是愿意道理的话?”褐手人问。 “不讲道理的话各种说法,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就不听这种的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着问:“如果讲道理的那种话我说出来后,你认为不讲道理,怎么办?” 灰手人道:“那就被我归为不讲道理的话。” “啊,这样啊?也就是说,不管我说的是不是讲道理的话都有可能被你归为不讲道理的了?”褐手人道,“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直接说不讲道理的。” 灰手人道:“那可不一样。你说的讲道理的话就是你自己认为讲道理的啊。连你自己都认为是不讲道理的那种,我就不在这个时候听了。” 褐手人笑道:“其实有些时候你还是会对不讲道理的话感兴趣,是不是?” 灰手人道:“当然是啊,但那种情况下我只是想听听能说出什么新鲜的来。现在可不是那样的时候。” 褐手人笑道:“我就直接说了。你说‘才不’之后,我说的话里含有了‘才不’,你认为是我重复了你的话,这次才两个字一样,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道。 “既然你说的两个字的被我说出来可以算成我重复,我说的两个字的被你算成重复也正常,甚至再少一个字,我看也没什么,也可以算成你重复了,所以在我看来,你说‘你’‘我’什么的都可以算成你重复我的话。”褐手人道。 “如果你说的这些,我以前都说过呢?我在你之前说过‘你’‘我’什么的,还算不算我重复你的话?”灰手人问。 “我在你之前说过‘才不’,还算不算我重复你的话?”褐手人问。 “之前是你先说的‘才不’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很早以前说的时候你可不一定在场。”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不在场的也算吗?” (六千六百五十五)不意 “是啊。”褐手人道。 “如果是你先说的,还是很久以前说的,你说的时候我不在场,反正也不能说我今天说‘才不’是重复你的话,对不对?”灰手人问。 “刚刚讨论的好像是我重复你的话,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怎么说着说着,变成了你说不能说你今天说‘才不’是重复我的话了?”褐手人问。 “就是直接变过来了啊。”灰手人道,“你要不要回答一下?”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褐手人道。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不重要,我要一个答案很重要啊。”灰手人笑道。 “你是不是接下来有什么话在等着我啊?”褐手人问。 “什么话啊?”灰手人问。 “你这样问,就是有了?”褐手人问。 “肯定有啊。”灰手人笑道,“不管你说什么话,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上句,总有下句的,是不是?” “我说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等着我,是跟要说特定的话有关的啊,不是普通接话这种。”褐手人笑道。 “你认为我刚才让你回答问题实际上是给你挖了个陷阱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你怎么就想到陷阱那里去了?” “这样想很稀奇吗?”灰手人问。 “不很稀奇吗?”褐手人问。 “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啊?”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以前?”褐手人道,“多久以前啊?” “当然就是今天以前啊。”灰手人回答。 “不是更早的时候吗?”褐手人问。 “更早的时候,你是不是想到了化纳之前啊?”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既然你这么说了,就表示你想说的并不是化纳之前的了。” 灰手人道,“的确不是化纳之前的。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也需要回答吗?”褐手人道。 “你回答了,我好说下句。”灰手人笑道。 “等着我这句,说下句,你挖陷阱,是不是?”褐手人问。 “这次是你主动说到陷阱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没感觉这次你尤其像是给我挖陷阱的?” 灰手人笑道:“好像是啊,尤其我都说了,你回答了我好说下句。就好像我必须要接着你的话说,你不回答我就没法接着说下句话似的。” “实际上是不是这样?”褐手人问。 “实际上好像也不是你必须回答我才能说的。”灰手人道,“而且这答案太过显而易见,如果先问你,等你回答了我再说,反而会显得我就是个拖延时间的。我问的问题并不是必须问的,而且似乎意义不大,就是明知故问。” “这样啊?那我可要一本正经回答一下了。”褐手人道。 “我没想到我这样说了以后,你反而要正经回答一下了。”灰手人道。 “就是要让你没想到啊,就是要出其不意啊。”褐手人笑道。 “出其不意都出来了?”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还要攻其不备?” 褐手人笑道:“你想太多了吧?” (六千六百五十六)越说 “说我想太多了?”灰手人笑道,“那我又想说要听你正经回答一下刚才我那个问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啊?” 褐手人道:“又怎么了?我只是说了想太多了,你就又想说听我正经回答刚才你那个问题了?” “是啊,你说我想太多了,这又涉及那个问题了。”灰手人道,“你就回答吧。” “不管有没有陷阱,我都要回答吗?”褐手人笑着问。 “怎么又想起陷阱来了?”灰手人问。 “一直就想着呢,没忘啊。”褐手人道。 “没陷阱,行不行?”灰手人问。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要是你接着我的话说后,我发现有陷阱,怎么办?”褐手人问。 “怎么办都行啊。”灰手人笑道。 “都行?”褐手人道,“这是不是太随意了?” “那么你想说个准确的办法吗?”灰手人问。 “其实我也没想好怎么办。”褐手人道。 “反正你也没想好,那就不用怎样了,你说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越说,我听着越像是有陷阱的啊。”褐手人道。 “你听着像怎样就都行了。”灰手人笑道,“回答刚才我那个问题吧,正经回答。” “你问我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跟我是一样的啊。”褐手人并没直接回答。 “跟你是一样的,可你没说是做什么的啊。”灰手人笑道,“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有陷阱啊?” “算了,我还是直接回答你吧。”褐手人道,“你以前是跟着用主做事的啊。” 灰手人道:“所以你认为我想太多了吗?” 褐手人笑道:“你以前是跟着用主做事的,跟你这次有没有想太多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显然有啊。”灰手人道,“这就是个习惯啊。” “但此刻你可没跟着用主做事啊。”褐手人道。 “但还是保留着以前的习惯啊。”灰手人道。 “你果然想说这个啊。”褐手人道。 “又是已经被你料到了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 “都被你料到了,是不是没陷阱了?”灰手人问。 “那可不一定。”褐手人道,“如果有陷阱,被我料到了,也还是有陷阱啊。再说,你也只是说了后面这个,前面那个呢?” “你想说前面哪个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又故意问。前面那次,你主动提陷阱,我问你你怎么就想到陷阱那里去了。你问我:‘很稀奇吗?’我问你:‘这样想很稀奇吗?’接着你就问我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了。” 灰手人笑道:“这个啊,很好解释啊,对于一个以前跟着用主做事的人来说,想到陷阱并不很稀奇,对不对?” 褐手人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等着说这句呢吗?” “对呀。”灰手人道,“是不是没有陷阱?” “姑且算是没陷阱吧。”褐手人道。 “你看,那是不是你想多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问:“我以前是做什么的?是不是跟你一样啊?” (六千六百五十七)多彩 “是啊。”灰手人道。 “所以我这是想多了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那我可要多说两句了,我以前跟你一样是做什么的啊?”褐手人问。 “这就是你要多说的?”灰手人问。 “没错啊。”褐手人道,“我不仅要多说,还要等你回答呢。” 灰手人问:“等我回答是做什么的?当然是跟着用主做事的啊。” 褐手人道:“这不就很明显了?” 灰手人道:“什么明显啊?” “作为跟着用主做事的人,如果连这个都想不到,会怎样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后果可就‘多彩’了。” “虽然你故意说了‘多彩’,但你都说是后果了,表明你也知道那样做的结果不好,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是啊,很明显,不会好。” 褐手人道:“所以我平时是不是就应仔细考虑啊?或者说,考虑得周全一些?” 灰手人笑道:“是啊,但你说的是‘平时’,对不对?” “你明白我说的‘平时’是什么时候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自然是你以前跟着用主做事的时候啊。” 褐手人笑道:“‘平时’总那样,就表明我已经养成了习惯啊。” “不新鲜。”灰手人回答,“反正现在不是平时。” 褐手人问灰手人:“习惯养成了,就是有延续性的啊。” “是有延续性,但也不代表什么时候都会表现出来。”灰手人道。 “然而就在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我表现出来了。”褐手人道。 “你表现出来的就是你想多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看你问我这个问题,看起来像是陷阱啊。”褐手人道。 “我问的问题怎么看起来像陷阱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如果我回答你‘不是’,我还要继续解释。但如果我回答你‘是’,那么我就相当于回答了‘你看,那是不是你想多了?’那个问题并且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灰手人笑道:“然而你是想反驳‘你看,那是不是你想多了?’这句话的,是不是?” “对呀。”褐手人道。 “那你将如何回答我呢?或者你根本不回答?”灰手人问。 “我可没说我不回答。”褐手人笑道,“我就是不承认我想多了,只会承认我那样是考虑周全。因为之前跟着用主做事,我一直有考虑周全的习惯,这种习惯是有延续性的,所以现在我也会考虑周全。” “可你刚才也承认了‘姑且算是没陷阱吧’啊。”灰手人道,“在没陷阱的情况下,你却提‘陷阱’这也算考虑周全吗?这也不算想多了吗?” 褐手人道:“嗯,就是考虑周全。在我考虑周全了的情况下,如果有陷阱,我可以防止自己落入陷阱。如果没有陷阱,那我之前也是考虑周全的。” 灰手人故意笑道:“不管结果是怎样的,不管‘陷阱’是不是根本不存在,反正你就是考虑周全的,是不是?” (六千六百五十八)畏缩 褐手人笑道:“是呀,你是不是认为我说得理直气壮的?” “没错。”灰手人故意笑道,“怎么做到的?” “这你还需要问啊?”褐手人道,“你以前也是跟着用主做事的人,理直气壮的才正常,是不是?要是显得畏缩,反而像是出现了新情况了,是不是呢?” 灰手人道:“倒也不至于吧?畏缩也不算是很罕见的。” “哦?你有什么不同看法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用主又不希望你我什么时候都是理直气壮的。” “但很多时候都需要理直气壮啊。”褐手人道,“用主让我们给他做事的时候,我们跟别的人说话时,哪怕我们这边是无理的,我们也没少理直气壮的吧?毕竟用主对我们怎么做都是有要求的。” “然而面对用主本人的时候就不一定了。”灰手人道,“是不是需要分情况看?在不同的情况下,用主对我们的要求可是不同的吧?” 褐手人道:“可以说是不同的,各种都有啊。所以说,我刚才的表现也跟平时的某一种表现是差不多的。既然我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表现,那倒也没多新鲜,是不是?” 灰手人道:“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你当着我说话,你出现那样的表现就是挺新鲜的。” “那你就新鲜一下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已经新鲜一下了。你呀,就是只肯说自己是考虑周全的,不肯说自己是想多了。” “没什么能表明我是想多了,对不对?”褐手人问。 “你都说了‘姑且算是没陷阱吧’,还不够明显吗?”灰手人问。 “那我可要说清楚啊,就算刚才我说‘姑且算是没陷阱吧’之前,是真的没陷阱的,不代表我说‘姑且算是没陷阱吧’之后也是没有陷阱的啊。”褐手人笑道。 “如果之后有,你可以指出。”灰手人道。 “你自己刚才对我说:‘你表现出来的就是你想多了,是不是?’”褐手人笑道。 “是说了啊,尽管我说就是你想多了,然而你还是不承认啊。”灰手人道。 “再说一遍,我那就是考虑周全啊。”褐手人笑道。 “哦,哦,考虑周全,对,是你考虑得周全。”灰手人道,“其实考虑周全本身就意味着想得足够多啊。” 褐手人道:“我就是考虑周全。刚才你说完那话,我就立即跟你说:‘你看你问我这个问题,看起来像是陷阱啊。’” 灰手人故意笑道:“是啊,你又想多了。” 褐手人道:“你怎么还说‘想多了’?” “哦,不,我似乎应该说是你考虑周全。”灰手人笑道。 “这么勉强?”褐手人问。 “本身就很勉强啊。”灰手人道,“我只是按照你想让我说的说了。” 褐手人笑道:“那算了,你还是按照自己想说的来说吧。” 灰手人道:“你乐意听?” “这么问啊?那你说就是了,你还管我乐不乐意听吗?”褐手人问。 (六千六百五十九)矛头 “你都说我之前问你的问题看起来像是陷阱了,我说出的话,会是你乐意听的吗?”灰手人大笑着问道。 褐手人笑道:“那可说不准,万一你善念一动,还考虑了我乐不乐意听呢。” “你是不是又想起谁了?”灰手人笑道,“你以为我是说自己‘善念一动’的用主呢?” “我刚才说话的时候就是突然就想起用主来了,想起用主说自己‘善念一动’时的样子。”褐手人道。 “真是突然想起来的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是啊,这你还怀疑啊?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啊?” 灰手人道:“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是想着用主的,自然不存在什么突然就想起用主来了。” “谁一直都是想着用主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你呀。说些什么就会想起以前跟用主有关的内容来,还不是一直都想着用主的?” “你自己也说了,是‘说些什么’就会想起以前跟用主有关的内容,那肯定是有能令我想起用主的情况出现了,我才会想起来啊。”褐手人道。 “可你是不断的啊。”灰手人道。 “怎么算不断啊?”褐手人问。 “就你这样就算不断。”灰手人道。 “你这样算不算不断啊?”褐手人问。 “你又往我身上扯。”灰手人说。 “什么叫往你身上扯啊?”褐手人道,“你是不是也总提起用主啊?” “是啊。”灰手人笑道,“总提起用主只是说得频繁了些而已啊,又不代表什么。” “你能频繁说出来就代表你一直想着呢。”褐手人道。 “这可不是。”灰手人道,“经常说是经常说,说的时候是想的,但没说的时候,你不能说我一直想着呢。” 褐手人大声笑道:“对,就是这个道理。” “你故意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来,就是想让我说出那样的道理,再把道理套到你那里用吗?”灰手人问。 “这种情况还用刻意套吗?”褐手人笑道,“已经显而易见了。” “还不是因为你之前想好那么做了?”灰手人问。 “说之前干什么?”褐手人问。 “之前你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来了,当然我就要说了啊。”灰手人道,“这都跟我相关了,矛头直接指向我啊。” “听起来那么严重!”褐手人笑道,“你怎么说得那么严重啊?” 灰手人笑道:“什么叫我给说得严重了啊?矛头已经直接指向我了啊。” “哈哈哈……我就是听你说了‘矛头’才认为你说得那么严重了啊。”褐手人道,“你又一次说了矛头。” “那我怎么说啊?”灰手人道,“这就是矛头啊。” “矛头表示什么啊?跟攻击有关系吧?可以想成攻击的目标或方向吧?我这又没有攻击。”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倒是没有攻击,你这么说似乎也是有道理的,但这个时候我如果硬要找理由还是可以找出来的。” “你找一个,我想听听。”褐手人笑道。 (六千六百六十)敢言 “你刚才问我:‘你这样算不算不断啊?’我说你又往我身上扯。”灰手人问,“具体是不断什么啊,你要不要说清楚?” “都这么清楚了,还需要我现说啊?”褐手人道,“也好,你问了我就说,就是你不断想着用主啊。” “你听,这算什么?”灰手人问。 “算什么啊?”褐手人笑了笑,“我还真没听出算什么来。” “你愿意听别人说你不断地想着用主吗?”灰手人问。 “那要看是不是了。”褐手人道。 “你是吗?”灰手人问。 “怎么这个时候还问这个啊?”褐手人道,“当然不是了,我怎么可能不断地想着用主?” 灰手人道:“既然你说不是,我姑且就当不是。这样被人说你不断地想着用主,是不是你不愿意听啊?” 褐手人笑道:“还姑且就当不是,搞得好像我说的并非事实一样。” “你看,你这反应挺大的吧?”灰手人问。 “说并非事实的,当然会有些反应了。”褐手人道。 “那是因为这事你在意啊,如果是你不在意的事情,别人说的不是事实,你大概也会有反应,但不至于反应这么大把?”灰手人问。 “我这反应还好吧?”褐手人问,“算很大吗?” “算。”灰手人笑道,“你这么能忍的人,以前用主总是冤枉你,也没见你反应那么大啊。” “那是因为他是用主啊。”褐手人道。 “用主可以冤枉你,我说了关于你的不是事实的话就不行吗?”灰手人问。 “你跟用主当然不一样。”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是你对不同人的反应不一样吧?” “我对不同人的反应的确不一样啊,毕竟你这话里的两个‘我’也不一样。”褐手人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儿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用主冤枉的‘我’,是那个给用主当工具的我。你现在面对的‘我’可不一样啊。” 灰手人笑道:“你说说两个‘你’为什么反应不同啊?” “都说了是两个‘我’了,还说什么不同?”褐手人笑着说道,“再说了,我以前那样,正在当用主工具的我,敢怎样啊?” 灰手人笑道:“敢怒不敢言,是不是?” “对呀。”褐手人道,“但有时候糊里糊涂的,连真正意义上的怒都算不上。” 灰手人问褐手人:“现在这样的你当着我就是敢怒敢言的?” “‘怒’倒也谈不上,只是对你说的话有反应而已。”褐手人道。 “有这样的反应是不是因为你对我的话感到了不适?”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说成‘不适’也没什么不可。” “你就不肯直接说你就是‘不适’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想让我直接说‘不适’啊?直接说多容易误会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跟把话说绝对了产生的感觉那样似的。那么说的话,你会往我们的特殊本事上联想的。” (六千六百六十一)讲通 “那我就当你现在是直接承认不适了。”灰手人道,“令你不适的原因大概就是我那话被你听出了攻击性。” “这样啊?是啊?”褐手人问。 “你看,你没立刻否定,我就当是了。”灰手人大笑着说。 “反正是你‘当’的,倒也无所谓。”褐手人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啊?” “这样就正好了。”灰手人道,“我现在改说我自己了啊。我就是在你说我不断地想着用主这话里感受到了攻击性的。这样,就算‘矛头’是按照你刚才那样理解的,也是可以讲通的。” “嗨,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表明‘你说我将矛头指向你’是讲得通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反正讲通了,是不是?” “哦,你这样说,我就默认你绕圈子就是为了表明‘你说我将矛头指向你’是讲得通的了。”褐手人笑道。 “可以。”灰手人道。 “你有没有想一想你为什么会感受到攻击性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没想。” “现在要不要想一想?”褐手人问。 “不必了吧?”灰手人笑道。 “如果我说出来呢?”褐手人问。 “那我就听着。”灰手人道。 “然而我也还没想好呢。”褐手人道。 “你还打算继续想,并且在想好后告诉我吗?”灰手人问。 “那就看你了。”褐手人道。 “你想吧。”灰手人笑道。 “你真想让我告诉你?”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而且我通过你怎么看我感受到攻击性的事情,就可以推测出你自己对这种事情的真实感受。” “真实感受?”褐手人问,“就好像我表露出来的是假的一样。” “我可没说啊,这又是你想多了。”灰手人笑道。 “这次我会先承认自己可能是想多了,然后问你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褐手人道。 “接下来我就会回答你,你以前是跟着用主做事的。”灰手人道,“接着你就会告诉我,能跟着用主做事做那么久的人,想多了也是正常的,是不是?” “你已经全都说出来了。”褐手人道。 “所以你就不需要再说一遍了,直接想刚才那个问题,然后告诉我吧。”灰手人道。 “我思考了一下,你之所以会在别人说你不断地想着用主的时候感受到攻击性,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你的正义感在起作用。”褐手人笑道。 “又扯到正义感上了?”灰手人道,“你这样说是不是在为自己找理由?” “为你找理由啊。”褐手人道。 “就当是为我找理由吧。”灰手人道,“但我在你为我找理由的话里听出了你其实也在为自己找理由。” “我在为自己哪方面找理由呢?”褐手人问。 “刚才我问你‘这样被人说你不断地想着用主,是不是你不愿意听啊?’后你并没立即正面回答。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笑道,“这能说明什么?” (六千六百六十二)套你 “我还没说完呢,我只是一步一步地问你啊。”灰手人道,“需要你一步一步地回答。” “好啊,是不是又在一步一步地套我?”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现在不用这么想,你继续回答我的问题你就行了。” “尽管你这样说,我还是当你一步一步套我了。”褐手人笑道,“你问吧。” “当就当吧。”灰手人笑道,“在我问你‘这样的反应是不是因为你对我的话感到了不适?’之后你回答:‘你说成“不适”也没什么不可。’这已经表明你并不排斥我说你对我的话感到了不适,是不是这样?” “我的确不排斥啊,但这也无法说明什么。”褐手人笑道。 “还没说完啊。”灰手人笑道。 “哦,还没套完。”褐手人笑道。 “你依然认为我是在一步一步套你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刚说完还是当你一步一步套我的啊。你不会突然忘了吧?” “什么叫我突然忘了?你是刚才说的啊,你说后我又说了别的话啊,谁知道我的话会不会对你产生影响啊?”灰手人道。 “你说的话会对我产生影响啊。”褐手人道。 “这是你自己说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你知道我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吗?” 灰手人道:“什么意思啊?” “你说的话对我产生的影响就是我了解了你说话的内容啊。”褐手人调皮地笑道,“这不会认为这不算你的话对我产生的影响吧?” 灰手人道:“当然认为算啊,但这显然不是我想说的我的话对你产生的影响。” 褐手人说:“你想说的是什么影响啊?” “你又一次明知故问。”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是你的话改变我的看法吗?” 灰手人笑道:“你不说细致点吗?” 褐手人笑道:“此前我认为你是在一步一步套我,你是想说你说的话对我产生了影响,导致我认为你已经不是在一步一步套我了吗?” 灰手人道:“你看,我就说你明知故问吧。” 褐手人笑道:“你明知我是明知故问还问我‘你不说细致点吗?’是不是表示你也是明知故问?” 灰手人笑道:“表示就表示吧。就像你,认为我是在一步一步套你,认为就认为吧。我接着说刚才的情况啊。” “嗯,你接着一步一步地套我。”褐手人笑道。 “嗯,行,我一步一步地套你。”灰手人笑道。 “你说‘套你’?你承认就是在一步一步地套我了?”褐手人问。 “我承认不承认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啊。”灰手人道,“其实我这就是在用你的话来说。” 褐手人笑道:“为什么要用我的话来说呢?” “也没多想,就是感到这样好玩儿。”灰手人笑道。 “那你继续套。”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着“嗯”了一声后,继续说道:“接下来,我说那我就当你现在是直接承认不适了。这个时候你还是没什么否认的反应。” (六千六百六十三)允许 “毕竟这个时候你还只是说了一部分啊。”褐手人道,“我得听你把话说完,是不是?” “是。我接着就说了,令你不适的原因大概就是我那话被你听出了攻击性。”灰手人道,“然而你听后也并没出现否认的反应。” “需要我出现怎样的否认的反应呢?”褐手人道。 “倒不是一定需要你出现怎样的反应,我只是想说,你当时给的反应令我看不出是否定的啊。”灰手人笑道。 “我当时什么反应啊?你该不会是记错了吧?”褐手人问。 “谁说我记错了?”灰手人道,“我问你,如果我跟你说:‘这样啊?是啊?’你会认为我是肯定还是否定啊?” 褐手人故意说道:“这个啊?这可不好说是肯定还是否定啊。” 灰手人道:“是不是我就多余问你这句啊?” 褐手人笑道:“是你自己要问的,可没人逼迫你问啊。” 灰手人说:“好吧,我问过之后后悔了。” “你想收回去,是吗?”褐手人问。 “想收回去,你能让我收回去吗?”灰手人问。 “什么叫我让你收回去啊?”褐手人笑道,“这种事有什么让与不让的啊?” “就是允许不允许啊?你允许不允许我收回?”灰手人问。 “就算我允许,你也已经说出去了啊。”褐手人道。 “哦,你这样说,看来就是典型的不允许了。”灰手人道。 “怎么你这样认为?”褐手人道,“我可没说不允许。” “你都说就算你允许我也已经说出去了,这个时候我还能怎样啊?”灰手人笑道。 “你想要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收回吗?”褐手人问。 “当然想啊。”灰手人道。 “怎样才算你认为的真正意义上的收回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就是一切都变成跟没说时一模一样的状态。” 褐手人想到了些不大愿意去想的东西,但还是说了别的:“啊?你的意思是想把我的记忆抹去吗?” 灰手人感到了褐手人一刹那的情绪变化,但没立刻问怎么回事,只是接着褐手人的话问:“你能做到吗?” “你想让我用咱们的特殊本事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用咱们的特殊本事,就有可能抹去吧?”灰手人问。 “现在还能吗?”褐手人问,“我可没试。” “没试你就不知道吗?”灰手人道,“我看未必啊。” 褐手人道:“那你说说,我还能不能用咱们的特殊本事做到你想做的这件事啊?” “我可没说我就一定想做这件事啊。”灰手人道,“反正直接用,应该是不行了。” “其实我也这样认为。”褐手人笑道。 “你说说……你这样是干什么啊?”灰手人道,“我还以为你有办法在吐出那个之后恢复咱们这方面的特殊本事呢。” 褐手人道:“你看,我就是开玩笑啊。” “我听出你是开玩笑了。”灰手人道。 (六千六百六十四)没笑 “你没笑是因为认为不好笑吗?”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道,“我原本也感到挺好笑的,但好笑的同时,我又想到了别的。” 褐手人道:“你怎么那么能想啊?” “什么叫我怎么那么能想啊?”灰手人笑道,“就想到了这个,算什么能想不能想的?又不是想到了很多。” “你想到了什么别的啊?”褐手人道。 “可能跟你刚才想的差不多吧。”灰手人道。 “我刚才想的?”褐手人笑着问,“想的什么啊?” 灰手人道:“你刚才应该是想了些深刻的问题吧。” 褐手人道:“什么深刻的问题啊?” 灰手人道:“就是……” 还没等灰手人说完话,褐手人就继续说道:“你到底是根据来判断我想了些什么的啊?” “就根据你的表现啊。”灰手人道。 “什么表现?”褐手人问。 “就在我说‘就是一切都变成跟没说时一模一样的状态’之后,你说‘啊?你的意思是想把我的记忆抹去吗?’之前,你有反应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愣了片刻。 “怎么了?”灰手人道,“又是因为我猜对了,你才这样吗?” “你怎么知道那时我在想事情啊?”褐手人问。 “很明显了吧?”灰手人道,“如果连这个我都看不出来,我怎么跟用主做事做那么久啊?” “哦,对。”褐手人道,“也是。” “你怎么好像严肃起来了?”灰手人问。 “也没太严肃。”褐手人笑了笑道,“接着说吧。” “你看你笑得都不怎么自然。”灰手人道,“你还是直说吧,你刚才想什么了?” 褐手人笑道:“我刚才就想了一下难以实现的。” “还是说得那么含蓄啊。”灰手人道,“什么难以实现的?” “如果你都知道了,就你说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说?不是我在问你吗?” “是你在问我,但若是都知道了,问你或是问我也没什么区别了吧?”褐手人笑着说道。 “你要是这样说,倒也能讲得通。”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所以现在你要不要说一下啊?” 灰手人道:“好,我刚才说了‘我还以为你有办法在吐出那个之后恢复咱们这方面的特殊本事呢’,但我想到了有些事是回不去的。我认为,刚才你出现那样的反应,大概也是因为有些事是回不去的吧?” “我刚才说难以实现,其实就是难以实现回到过去。”褐手人道,“你刚才说就是一切都变成跟没说时一模一样的状态之后,我就想到了回不去,我之所以出现了那样的反应,是因为我不大愿意去想这个。” 灰手人道:“跟我猜得还是挺像的。” “你是不是甚至猜到了我想到了我自己并不大愿意去想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算是吧。” “这个时候,我们还是继续开玩笑吧。”褐手人道。 “怎么又说起开玩笑了?”灰手人问。 (六千六百六十五)拉远 “刚才我们不是一直在开玩笑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刚才一直在开玩笑不代表刚才一直在说开玩笑啊。” 褐手人笑道:“我可没说一直在说开玩笑啊,这就是你自己说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我就是故意地这样说。” “原因是什么?”褐手人问。 “原因就是我想把话题引到说开玩笑的事情上来。”灰手人道。 “就是要故意拉远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对。” “这么直接?那我懂了。”褐手人笑道,“看来你是不想继续谈那个话题了。” 灰手人道:“倒也没有。我刚才说的话其实还没说完。” “你说倒也没有,为什么之前还是拉远了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拉远了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喘息一下。” 褐手人道:“也就是说,刚才的话题已经令你出现类似窒息的感受了吗?” 灰手人道:“似乎没那么严重。” 褐手人说:“这样的话,接下来继续说什么,还是你决定吧。” “倒是你,刚才没出现那种感受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刚才还好。你现在还有那种类似窒息的感受吗?” “没有了。”灰手人道。 “刚才只是偶然出现的?”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我甚至感到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再出现了。当然,多过一会儿的话,又不好说了。” 褐手人道:“我在想,这个时候你出现这种情况,该不会预示着什么吧?” 灰手人笑道:“哪里有什么预示不预示的啊?我已经吐出了那个啊。” “我们吐出那两个之后,事情也并没按照我们想到的那样发展,对不对?”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对呀。” “所以我们也无法确定我们到底处在怎样的情况下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但如果是跟虚延术有关的呢?” 褐手人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说些你想说的吧。” “如果我还是想说刚才说了一部分的那个话题呢?”灰手人问。 “随你,接着说就行了,你还没说完的那个。”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反正这个时候我还是不立刻继续说虚延术的话题了。之前我对你说:‘那我就当你现在是直接承认不适了。令你不适的原因大概就是我那话被你听出了攻击性。’而的反应是对我说:‘这样啊?是啊?’” “嗯,没错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你没立刻否定我之前说的话。” 褐手人道:“你一点都没听出这话里的不认同吗?” 灰手人道:“不认同?不认同的话,你说‘这样啊?’也就算了,还会说‘是啊?’吗?” 褐手人笑道:“我想问,以前你如果不认同用主的话,会很明确地表示否定吗?” “不会啊。”灰手人道,“但你怎么又提用主啊?” “道理是差不多的,是不是?”褐手人问。 (六千六百六十六)当是 “不是。”灰手人道。 “不是啊?”褐手人问。 “你看,你这么说,是不是表示你认同我说的‘不是’?”灰手人道。 “我没说别的。”褐手人笑道。 “就是那个意思了。”灰手人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说别的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知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你自己说吧。”灰手人道。 “又这样啊?”褐手人道,“明明是你能说的,却让我自己说。” “是啊。”灰手人道。 “还好像很自然似的。”褐手人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说吧。如果我这次承认我说‘不是啊?’代表我认同了你说的‘不是’,那么你就会用这次的情况来套上次的情况。” 灰手人笑着问道:“你认为我会用这次的情况来套哪次的情况呢?” 褐手人道:“就是刚才的啊。刚才你说:‘那我就当你现在是直接承认不适了。令你不适的原因大概就是我那话被你听出了攻击性。’接下来,我就说了‘这样啊?是啊?’。这个时候你就说大笑着跟我说了:‘你看,你没立刻否定,我就当是了。’就是这情况。如果这一次我承认了我说‘不是啊?’代表我认同了你说的‘不是’,那么你就会套在那次上来用,说我上一次说了‘这样啊?是啊?’就代表我承认了我直接承认不适了,而且承认了令我不适的原因大概就是你那话被我听出了攻击性。” 灰手人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就是已经承认了啊。” 褐手人笑道:“你看,你果然是这么想的。” 灰手人笑道:“上次我已经对说过:‘你看,你没立刻否定,我就当是了。’那个时候我就是当你承认了,还需要现在再看是不是承认吗?” 褐手人笑道:“可你记不记得你上次说完那话后,我的反应是什么啊?” “你的反应就是也没反驳我啊。”灰手人笑道。 “这叫没反驳吗?”褐手人笑道,“你要怎样的反驳啊?需要我跟你说‘我不承认’吗?” 灰手人道:“反正那时候你没明确地反驳我。” “没明确地反驳你,也不能代表我承认了吧?”褐手人问。 “怎么感到这个话题是说过的啊?”灰手人问。 “不一样啊。”褐手人道,“起码跟刚才说过的不一样。” 灰手人道:“在你眼里,只有一字不差才算一样吗?” “不是的。”褐手人笑道,“但说到这话题时你没有一种绕过去又绕回来的印象吗?” 灰手人笑道:“不管这个了,反正当时你的反应就是没直接否定我说的话。” 褐手人笑道:“然而那个时候我说:‘反正是你‘当’的,倒也无所谓。’” “你看,没直接否定我说的话吧?我没说错吧?”灰手人道。 “可我说的是‘当’啊。就算我没直接否定,也是因为我认为是你‘当’的。只要我认为是你‘当’的,你就不能认定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褐手人道。 (六千六百六十七)能叫 灰手人笑道:“你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啊,但只要是想找理,总归是能找出来的。” 褐手人问:“你要不要继续找?” 灰手人道:“我刚才说那个话题时,本来就要接着说‘我就当是了’,恰巧又被你的话引到了这里。” 褐手人道:“那是还要继续找,还是不继续找了?” “我这都不需要继续找了啊。”灰手人笑道,“我就说你是承认我说的是事实了。” “这能叫不需要继续找吗?”褐手人问。 “能叫。”灰手人笑道。 “你回答得倒是干脆。”褐手人说。 “的确能叫不需要继续找。”灰手人笑道,“毕竟这个理由是我刚才已经找出来的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刚才已经找出来的,倒是不用继续找新的了。接下来你非常想说些话,是不是啊?我都看出来了。” 灰手人道:“想啊,还是刚才那个话题,记得刚才我说我在你为我找理由的话里听出了你其实也在为自己找理由。你就像这样问:‘我在为自己哪方面找理由呢?’”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灰手人模仿了褐手人的语调。 “挺像。”褐手人道。 “你是说我模仿得像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明知道灰手人是在模仿自己说那话的语调,但为了引出下面的话,故意对灰手人说道:“是啊,模仿用主挺像的。” 灰手人一愣,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就是说你模仿得像啊。”褐手人笑道。 “模仿谁像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不是都说了?” “我怀疑我是不是走神了。”灰手人道。 “不像走神的。”褐手人道。 “你刚才说的是我吗?”灰手人问。 “不是。”褐手人道。 “真不是?”灰手人道,“那你猜的不会是我认为我误听了的人吧?” “你刚才认为你误听了某个人啊?”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说的就是用主。刚才如果你听到的是‘用主’,那就没有误听。” “我竟然没误听。”灰手人道,“那你说说你刚才模仿的是用主哪次啊?” 褐手人故意说道:“就是跟你特像的那次啊。” “跟我特像?”灰手人道,“我想不起来用主哪次跟我‘特像’过。” “你是不是认为我刚才就是直接模仿的你自己啊?”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刚才是那么认为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嘿嘿一笑,道:“现在还是那么认为。” “可我告诉你我模仿的是用主,你是不信吗?”褐手人问。 “我根本就不愿意信。”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你到底是不愿意信我模仿的是用主,还是不愿意信用主哪次跟你特像啊?” 灰手人道:“不愿意信用主哪次跟我特像。” “你没有模仿过用主吗?”褐手人故意笑道,“不会忘了吧?” “我模仿用主,就算像,也是我像用主,不是用主像我。”灰手人道。 (六千六百六十八)胆敢 褐手人笑道:“这分得这么清楚啊?” “这要是分不清楚,才麻烦吧?”灰手人问。 “这点事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分不清楚又如何啊?”褐手人道,“你要不要说一说?” 褐手人道:“要是连这都分不清楚,以前要犯多少次这方面的错误啊?” “说了半天,还是在说以前啊?”灰手人道,“那个时候我们只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啊,又不是现在这样的。”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只是认为分清楚是很正常的。” 灰手人问褐手人:“但既然你说了以前,我现在也要说一下了。” “你想说什么啊?”褐手人道,“说我做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吗?” “是啊,还要把刚才你说过的话放入那个环境中去。”灰手人笑道。 “你说,我看你到底要说出什么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了笑,对褐手人道:“刚才我说‘我模仿用主,就算像,也是我像用主,不是用主像我’之后,你胆敢问我:‘这分得这么清楚啊?’” “胆敢?这怎么了?这不能问吗?”褐手人道。 “你想一想,你问了这话,是不是就表示你对我说的话有所怀疑?”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这又是你自己认为的啊。” “那我就当你是有所怀疑了。”灰手人道。 “就这样,又被你‘当’了。”褐手人道。 “你说‘这分得这么清楚啊?’本来就代表有所怀疑啊,如果一点疑问都没有,你应该不会这样说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行,我现在姑且承认自己是有所怀疑的,就是为了听听你接下来到底要说些什么。” 灰手人问褐手人:“姑且承认?我第一次听说这样的。” “哈哈!很有新鲜感吧?”褐手人显得有点得意地说道。 灰手人道:“你此刻这反应真不像你。” “我就是我,我出现什么反应,我都是我。既然已经是我,还说什么像不像我?”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次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说不像你,而应该说不像从前的你。”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哦,说像从前的我啊,行,你继续说,哪里不像从前的我啊?” 灰手人道:“刚才我感到你有点得意啊。” “得意就不像从前的我了?”褐手人道,“你没在从前的我那里感到过我得意吗?” 灰手人道:“不是啊,这不一样的。从前你的得意是因为做成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当然,可能只是那时的我们认为重要的事情。” 褐手人笑道:“还好你没直接说用主认为重要的事情。” “其实很可能是同一件事。”灰手人笑道,“那时候我们认为重要的事情,很多都是用主认为重要的事情。” 褐手人问灰手人:“嗯,你接着说。令你感到了我得意的事情不同,这样你就认为我不像从前的我了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褐手人问:“还有什么因素?” (六千六百六十九)万能 灰手人道::“你刚才那样子,有点像我很早以前见过的小孩子。” 褐手人问:“很早以前?多早啊?你该不会是将化纳之前的事情都想得清清楚楚了吧?那赶快说一说,都想起了什么。” 尽管是这样问的,但褐手人并不认为实际上是这样的。问完这话,褐手人还觉得挺好玩。 灰手人道:“你该不会是真认为我想清楚以前发生的事情了吧?” 褐手人笑道:“你认为我不会那样吗?” 灰手人说:“嗯,我认为你不会真那样认为。” 褐手人问:“我就不能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吗?” “能。”灰手人道,“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说出来,应该不是这种状态。” “还能这么想吗?”褐手人问。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可又要问你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了。”灰手人道。 “哦,行了,知道了。”褐手人道,“你以前跟着用主做事,如果不是会像这次这样想,你都没法做那么久的。是不是大概要说这样的话?” 灰手人笑了。 褐手人道:“我已经替你说了,你认为我不会那样,能不能说说你认为我会哪样?” 灰手人道:“会因为好玩故意那么说,会开玩笑。”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好像被你看透了似的。” “不用说‘好像’了,就是看透了。”灰手人说得干脆利落。 褐手人道:“说得这么坚定吗?” “坚定得很。”灰手人道,“反正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因为说得绝对而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了。” 褐手人道:“所以你就更大胆了,什么都敢说得那么绝对了吗?” 灰手人道:“也不是什么都可以随便说的。” “但你看透我了,这个是可以随便说的?”褐手人问。 “这个虽说听起来显得有些随便,但还是符合实际情况的。”灰手人道,“毕竟我们可能是同一个人啊。” “你这最后一句,就是万能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你以为我会随便搬用吗?” “嗯,我以为你会。”褐手人道,“你不会随便搬用吗?” 灰手人又笑了。 “不回答问题。”褐手人道,“还笑那么大声。” 灰手人道:“反正我这种笑法,声音也是我和你能听到的,就连那个人也听不到,那我就尽情这样笑了。” “你一直都是这么笑的。”褐手人道,“笑尽兴了吗?” 灰手人说:“我还是头一次听到笑尽兴的说法啊。”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的。”褐手人道,“还是听我自己说的。” “这倒是不错,以后想听到什么说法,又确实很难听到别人那么说,就自己说吧。”灰手人道。 “这自欺欺人的气息很浓啊。”褐手人笑道。 “论自欺欺人,我一向是在行的。”灰手人道,“这两下子可不是凭一日两日临时练出来的。” 褐手人笑道:“多平常啊,对于我们以前那样的人来说。我认为我自己也挺擅长自欺欺人的。” (六千六百七十)直达 灰手人有些无奈地笑道:“看看我们自认为拥有的那些‘长处’,都是些什么啊?” 褐手人自然听出了灰手人语调中的无奈,说道:“但我们的确是拥有啊。只是,到底算不算‘长处’呢?” “要是站在以前的位置去看,的确算是长处了吧?”灰手人问。 “也是。”褐手人道,“以前的位置?你说的这位置是根据时间来划分的吧?” “是啊。”灰手人笑道,“若是站在现在的位置看呢?” 褐手人道:“我也不知道。我倒是想,什么‘长处’啊,‘短处’啊,有时也就是人在某一时刻自己认为的而已。” “你说的这个我认为有道理。”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我接着说刚才没说完的。你刚才说我有点像你很早以前见过的小孩子。能不能说具体是谁啊?” “我又不认识。”灰手人笑道。 “还是个陌生小孩了?”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我到底哪里像啊?”褐手人道。 “你刚才在得意时,透出了天真。”灰手人道。 褐手人因为有些感动而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按照之前的习惯想了想,笑着问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啊?” 灰手人道:“我在说那话的时候想法跟以前不大一样。” “我问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你就回答我这个?”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道:“我就是想提前跟你说,不要误会。” 褐手人道:“你认为我会往哪个方向误会呢?” “就是你刚才想到的那个方向啊。”灰手人道,“你刚才是不是愣了一下?” 褐手人道:“是啊。你又不知道我为什么愣了一下。” 灰手人道:“虽然不知道你愣那一下之前是怎样想的,之后又是怎样想的,但我知道你愣那一下之前和之后想到的是不同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根据什么猜的?” “直接想到的。”灰手人道。 “都没注意到自己猜的过程吗?”褐手人道。 “是的,没注意到。”灰手人道,“好像就是直达的。” 褐手人道:“我理解,有时候我想到什么,自己也是意识不到过程的,这应该就是直达的。你还是没跟我说,你认为我会往哪个方向误会啊。” 灰手人道:“可能会误会我说的‘天真’是那种的吧?但你的反应又不像。如果是我误会了你,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褐手人道:“你也是两种都想到了吧?” “两种?”灰手人道,“如此说来,你是想到了两种?” “是啊。”褐手人道,“你怎么不问我想到的是哪两种?” “我理解的两种,就是一种是褒义的,一种是贬义的。”灰手人道,“我说的是对‘天真’的两种理解。” “看来我们想到的差不多。”褐手人道,“这也是我愣了一下的原因。” 灰手人道:“你认为我说的是哪种?” “刚一上来,我因为听你说了‘天真’而感动了。”褐手人道。 (六千六百七十一)褒贬 灰手人问褐手人道:“刚一上来?” “就是我刚听到你那话的时候。”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听你说感动,我就好像看到了稻田。” “就是刚才我们说过的稻田吗?”褐手人问,“你这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对呀,就是那片稻田啊,我看到稻田的那种感受,会令我想到些什么。”灰手人道,“也许这个时候想象自己看到稻田,会令自己再次想到‘天真’吧。” “我甚至猜了一下你想的过程。”褐手人道。 “这次是你能猜的?”灰手人问。 “我认为是。”褐手人道,“不仅如此,我甚至认为你自己都能回忆起什么来。”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记不记得,我刚才跟你说‘我一想蓝天,就想到了稻田’啊?” “你看你问的,好像多久以前的事似的。”褐手人笑道,“当然我也理解你这样问,毕竟跟前的事情,我也会出现突然忘了的情况。这次我是记住了的。这次你又想到蓝天了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次跟上次是相反的,我刚才听你说‘感动’,就想到了稻田,毕竟想起稻田能令我感动。在想到稻田后,我想起了自己说过的‘我一想蓝天,就想到了稻田’,接着就又想到了蓝天。到这里还没完,在想到蓝天后,我又想到了刚才说过的‘纯粹’,最后,又由‘纯粹’想到了‘天真’。” 褐手人笑道:“这么短的时间里,你想到了这么多吗?” “毕竟这些都是很容易联系起来的。”灰手人道。 “你因为听我说‘感动’想到了那么多,我也算是没白感动啊。”褐手人笑道,“我还认为你这样挺罕见的。” 灰手人道:“连我自己也认为我这样挺罕见的,我是说跟很早以前的我对比起来。”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我也认为我自己这样挺罕见的,也是跟很早以前的我对比起来。” “我也认为你这样挺罕见的。”灰手人道,“毕竟你刚才听我说到‘天真’就感动了。” 褐手人说道:“如此说来,你刚才说我的‘天真’其实跟‘纯粹’还是能产生联系的?是这样吗?” 灰手人道:“不仅能产生联系,此刻我意识到,我刚才所说的‘天真’里,含有‘纯粹’的意味。” 褐手人道:“也许,我在愣一下之前会感动,也是因为听出了你说我的‘天真’里含有一些类似‘纯粹’的意味吧。尽管那一刻我并没想到‘纯粹’这个词,但那种感受应该是差不多的。” 灰手人道:“之前?也就是说,你先感动,然后愣了一下,接下来又认为我说的是贬义的了?” 褐手人笑道:“那倒没有。但我后面的确是想到了我们以前在当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时说的‘天真’就是贬义的,在用主眼里,它也的确是贬义的。我想到了而已,并没认定,甚至在想到了以后,我还是倾向于你说我的‘天真’是褒义的。” (六千六百七十二)褒义 灰手人道:“我也算是猜到了你大概是倾向于褒义的。可是你还是问了我。” “在确定之前,我就是要问你啊,当时问的时候还是带着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在里面的,我也想到了你会不会开玩笑。谁知道你会不会用贬义‘天真’来故意跟我开玩笑啊?”褐手人道。 “你认为我会在这个时候用这个来跟你开玩笑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褐手人道,“你认为自己实际上没这个可能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实际上啊,实际上的确有这个可能。但这次,我的确没开玩笑,是一本正经地说了我所认为的褒义的‘天真’。” “但即使如此,你还是想到了别的,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说你的‘天真’,肯定是褒义的,但可惜啊,我也想到了贬义的,并且担心你会认为是那个意思。” “你又可惜上了?”褐手人笑着问道。 “是的,想想就感到可惜得很。”灰手人说。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可惜的到底是什么?” “是你也感到可惜的。”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我也感到可惜了?”褐手人问。 “一定会的。”灰手人道,“我不说什么理由了,反正我知道你一定会感到可惜的。” 褐手人又是一愣。 “又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这次只是“嗯”了一声。 灰手人问:“看来,你也知道我在可惜什么了。” 褐手人道:“我认为你可惜的就是我可惜的。” “这跟我刚才说的话意思差不多。”灰手人道。 “是,是差不多的。”褐手人道,“可我当时还是问了你:‘你怎么知道我也感到可惜了?’” “这很正常嘛!”灰手人问,“其实你我都想听听对方在可惜些什么。” 褐手人道:“还都是在已经大概料到对方在可惜什么的时候想听的。” “的确如此啊。”灰手人道,“我就先说吧。” “先说?”褐手人道,“那大概就没后说的了。” “你在我之后说,就有后说的了啊。”灰手人道,“除非你不愿意后说。当然,即使你不愿意后说,也可以有后说的。” 褐手人道:“我没不愿意后说。只是我还是有点好奇,如果我不愿意后说,怎样有后说的?你是在你说完话之后让那个人后说吗?” 后面那句话是褐手人对灰手人开玩笑的。 灰手人知道褐手人在开玩笑,便问道:“那个人都无法听到我们之间交流的内容,怎么才能让他后说啊?” 褐手人笑道:“你有的是办法啊。” 灰手人这时说道:“我刚才可没想到那个人。你开玩笑,所以我就那么问了,你竟然说我有的是办法。”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对呀,我知道你知道我开玩笑,我说你有的是办法跟我说你开玩笑并不冲突,对不对?” “那倒是。”灰手人道,“反正怎样说都是可以的。” (六千六百七十三)说是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可是真正的万能啊。” 灰手人笑道:“怎么又说到‘万能’了?” “刚才说‘万能’是说一句话,现在说‘万能’也是说一句话,倒也没什么不妥的。”褐手人道,“只是你刚才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啊。” 灰手人道:“我是用一句万能的话来回答的啊。” 褐手人笑道:“如果刚才不是我提‘万能’,你会再次想到万能吗?” “不会。”灰手人笑道,“但刚才你的确是提了‘万能’,我听后也认为自己说的那句话算是万能的了,于是我会告诉你,我是用一句万能的话来回答的。” 褐手人笑道:“这算是正好吗?” 灰手人道:“嗯,正好。” “你还没说清,如果我不愿意后说,怎么有后说的。”褐手人道,“我开玩笑问了你是不是在你说完话之后让那个人后说,你也没正面回答我。” 灰手人道:“你都是跟我开玩笑了,还让我正面回答你?” “开玩笑的话就不能正面回答吗?”褐手人问。 “一般情况下我也会进行开玩笑式的回答。”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这次也在一般情况下吗?” 灰手人道:“我刚才已经进行了开玩笑式的回答。” 褐手人道:“说明是一般情况下了。” “反正已经过去了啊。”灰手人笑道,“所以我就不需要正面回答你了,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你说是就是吧。” “你这也是一句万能的话啊。”灰手人道。 “好像不是万能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没想到褐手人灰反驳自己随便说出的玩笑话,“哦?”了一声后,说道:“看来我要听你怎么说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我是说,这话适用范围就有限啊。” “我知道你是又想到用主了。”灰手人笑道。 “对呀。”褐手人道,“为什么我一说适用范围,你就说我又想到用主了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刚才那话在多少人面前不适用啊?” 褐手人道:“这谁知道啊?你该不会让我去统计人数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刚才问的问题有毛病。” “没什么毛病。”褐手人道,“问题嘛,就是随便问的。” “就算没毛病,我似乎也应该换个问题问。”灰手人道。 “换成什么问题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我应该问你,刚才那话在谁面前不适用。这样只说想到的人就够了,不至于涉及去统计人数了。” 褐手人道:“哦,然后我就回答你,在用主面前不适用,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我刚才的确是这样想的。” “现在呢?”褐手人道,“莫非这么快就有变化了?刚刚可还说着那样的话啊。” 灰手人笑道:“还真是这么快就有变化了。我突然想象了一下,这话如果让我跟用主往出说,这个时候我应该还真敢说。” (六千六百七十四)又绕 褐手人道:“你刚才认为在用主面前不适用,是不是因为想到了当时给用主当那种性质工具时的你啊?” 灰手人道:“的确是啊。” “后来你的想法变了,是因为你又想到了现在的你?”褐手人问。 “没错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这次说到用主,跟上次说到用主你的反应很不一样。” 灰手人道:“上次?就是说你不断地想着用主那次?” 褐手人笑道:“是你不断地想着用主吧?” 灰手人道:“怎么又成了说我了?刚才明明是我在说你啊。” 褐手人道:“刚才明明是你在套我啊。” “你说是套,就是套吧,反正只是你自己说的而已。”灰手人道,“刚才那些我还没说完。” “哦,还没套完。”褐手人笑着说道,“你刚才问我,如果你跟我说‘这样啊?是啊?’我会认为你是肯定还是否定,我刚才回答你这可不好说是肯定还是否定。你要不要接着这段继续套我啊?” “哈哈!我接着说。”灰手人笑道,“更早的时候,我说‘你看,你没立刻否定,我就当是了’,你依然没明确否定,对不对?” “不对啊。”褐手人笑道。 “你说说怎么不对。”灰手人道,“我是没看出哪里不对来。” 褐手人笑道:“你问完那句话后,我很明确地说:‘反正是你‘当’的,倒也无所谓。’这还不够明确吗?” “在我看来,你只是明确地表达了你无所谓啊。”灰手人笑道。 “我为什么表达了无所谓呢?”褐手人道,“原因就是反正是你‘当’的啊,这话我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毕竟是你‘当’的,我当然无所谓了,如果不是你‘当’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灰手人好奇地问褐手人:“如果不是我‘当’的,你要怎样表达你的在意啊?” 褐手人笑道:“现在的情况是就是你‘当’的。你就不要套我说不是你‘当’的这种情况了。事实就是我可并没有直接承认不适。” 灰手人道:“你也只是没有直接承认不适,这并不表示你没感到不适,对不对?” “哦,你一步一步地套,就为了我直接承认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敢回答这个问题吗?” 褐手人道:“敢答,也不代表会答,是不是?” “又绕。”灰手人道。 “绕什么了?”褐手人问。 “绕到别处啊。”灰手人道,“先绕到别处,还可以多想一会儿,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也可以不再想啊。” 灰手人道:“绕到别处,不再想,也就不再回答了吗?” 褐手人道:“那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可能最后也就是你没直接承认。”灰手人笑道,“但你实际上是感到不适了的。问题可以不回答,说话时也可以不直接承认,但感到不适这个却是已经出现了的反应。”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你刚才何必还要那么套啊?”灰手人问。 (六千六百七十五)讲价 褐手人笑道:“要的就是那个过程。” 灰手人说:“那过程有什么用啊?”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用处,就是个我们不停地说着的过程啊。”褐手人道。 “之前我们不是还打算跟那个人说话呢吗?”灰手人故意说道,“你是不是不大想立刻跟那个人说话啊?” 褐手人道:“是你不大想吧?” 灰手人道:“你如果想的话,会不会选择先跟那个人说呢?” 褐手人笑道:“你又是故意问我这个问题呢吧?” 灰手人问:“怎么又被你看出来了?” “因为我就是想继续跟你说啊,一直说。”褐手人道。 “你看,真是你不想立刻跟那个人说话。”灰手人笑道。 “其实我也不是针对那个人的。”褐手人道。 “我知道啊。”灰手人说,“那个人现在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我们针对的地方,是不是?” 褐手人笑着问灰手人:“说来说去,就是我浪费时间不干正事,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我刚刚要说是我耽误时间不干正事。” 褐手人道:“我们都想到了这个,就是不知道你要说的实际上跟我要说的是不是一回事。” 灰手人道:“很可能是吧,你先说,我听听,要不我先说,你听听。” 褐手人大笑道:“现在倒好,连这种事谁先说你都事先给出了两种选择。” 灰手人笑道:“就算不事先说出来,我要是问谁先说,你会不会这时再跟我‘讲价’?” 褐手人笑道:“这又不是跟那个人说话的事,为什么要‘讲价’啊?” 灰手人笑道:“就算不是跟那个人说话的事,我们也出现过‘讲价’的情况,是不是?”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讲什么‘价’啊?说半天也没什么‘价’。” 灰手人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价’是什么意思,还故意这样说啊。” 褐手人笑道:“好,又被你看穿了,那我就替你说了,我们不是‘讲价’,而是‘讲序’,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你说的‘讲序’就是讲次序,讲先后,是不是啊?” 褐手人道:“本来是这样的,但刚才我自己说出来,我似乎感到有点不适。” 灰手人道:“哪点不适啊?那你听我说的时候,有没有感到有点不适啊?” “听你说的时候,倒是没什么不适感。”褐手人道,“因为在听你说之前,我就已经不适了,而且那种不适感一直延续着,再听你说那些话,好像感受上也没什么变化。” 灰手人道:“你种不适感在延续,会不会跟我说的话也有关系啊?” “没有关系。”褐手人笑道。 “你就这么确定这个吗?”灰手人问。 “当然确定了。”褐手人道,“再说,你刚才那么说也是为了解释我说的话啊,你只是把你自己对我的话的理解说出来了,又不是你主动开启了什么话题。” 灰手人笑道:“一猜你就会这么说。” “那么你猜对了啊。”褐手人笑道。 (六千六百七十六)讲序 “你要不要说说你刚才为什么会感到不适啊?”灰手人问。 “虽然我说的‘讲序’只是你我之间讲个先后顺序,但我却想到以前跟用主一起做事时发生过的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故意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一说‘讲序’,自己就直接想到了讲堂呢,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就难以理解了,按道理来说,讲堂不应该令你不适啊。不就是个讲堂吗?!” “讲堂当然不会令我感到不适啊。”褐手人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大概想到了什么啊?” “刚才听你说想到了以前跟用主一起做事时发生过的事时,我就知道你大概想到的是什么了。”灰手人道,“不仅如此,我还认为我想到的应该是很准的。” 褐手人道:“我们能不能先把之前要‘讲序’的事情说完,再说这件事?” 灰手人笑道:“就连先说什么事也要‘讲序’了?” 褐手人笑道:“倒也不是一定要这样,但我还是想知道刚才那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灰手人道:“好啊,没问题,只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如此‘讲序’,你不会感到不适吗?” 褐手人道:“那倒不至于,我还真不会因为在做事的过程中讲先后顺序就感到不适。要是这样的话,以后会令我感到不适的情况也太多了。” 灰手人道:“其实你只是因‘讲序’令你想到了跟用主有关的过往,才感到不适的,对吧?” “对呀。”褐手人道,“现在要不要继续说刚才那个问题呢?我们不想跟那个人说话,都不是针对那个人。我说就是我浪费时间不干正事,问你是不是,你说你刚刚要说是你耽误时间不干正事。那么刚才不想跟那个人说话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你刚才表示我先说,你听听,或者你先说,我听听,给出了两种选择,那么我就直接选一种吧,就是你先说,我听听。” 灰手人笑道:“好,你听过之后,还会说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我都不用等你听过之后再说,我就在你说的过程中,跟你一起说了,行不行?” 灰手人道:“这样说的话,已经不用‘讲序’了?” 褐手人笑道:“实际上还是一个人先说,一个人后说啊,关于这个话题只要有一个人是先说的,另一个人是后说的,那实际上还是涉及顺序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涉及顺序’跟‘讲序’还是不同的,‘讲序’很重要的是‘讲’,就像‘讲价’似的,有一种讨价还价的意思在里面,比如你讨论谁先谁后。要是说‘涉及顺序’啊,那好像是难以避免的了。除两人非同时说,但仔细想来,很难做到完全同时,只要没做到绝对的同时,那么还是有先后的。当然,就像刚才我们跟那个人说话那样,只要可以算作同步说的,那就够了,就姑且可以算是没‘涉及顺序’吧。” “你说‘仔细想来’,果然想得够细啊。”褐手人笑道。 (六千六百七十七)也有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只是说我仔细想了,其实也并不能算是想得够细了,我们这样的人,跟着用主做事做了那么久,若是连这都想不到,也是麻烦的,对吧?” 褐手人道:“是麻烦。但你想得也够细了。我选择了你先说,你要不要先说?” “你都选择了,我还能不要先说吗?”灰手人问。 “我有选择,你也有选择。”褐手人道。 “是也有。我的选择,就是按照你刚才选择的做。”灰手人道。 “倒也不必这样啊,你按照你本来想的做就可以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我本来想的就是按照你刚才选择的做。” 褐手人道:“你这是在套你自己呢吗?” 灰手人道:“不是套我自己,当然也不是套你,我只是说出了我的选择。” 褐手人道:“算了,既然如此,你就说说你刚才不想跟那个人说话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吧。” 灰手人道:“背后就是,我想到我跟那个人说话,问那个人问题,本来就是因为在我们当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时,用主给了我们任务。这个任务本来就不是我自己主动要执行的,我就没打算那么做。” 褐手人道:“你就是不想做,所以宁可跟我说话,都不去做?” “什么啊?”灰手人笑道。 “不是这样吗?”褐手人问。 “我是想要跟你说话的,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还是宁可跟我说话,都不去执行这个任务啊。” 灰手人笑道:“根本就不是啊。什么叫‘宁可’啊?搞得好像我跟你说话是退而求其次似的。” 褐手人笑道:“那我该怎么说才好啊?” 灰手人道:“就说我喜欢跟你说话,不想去执行那个任务,所以跟你说话啊。” 褐手人笑道:“你依然如此擅长抠字眼。” 灰手人道:“这个字眼必须得抠啊。” “为什么呢?”褐手人故意问。 “因为重要啊。”灰手人道,“跟你说话可不是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这个是非常明确的。” 褐手人笑道:“好吧,那就先不说这个,还是说不想执行用主给的任务的更详细的原因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更详细的?可能是我又清醒又无畏吧。我看你也是这样的。” 褐手人道:“我?我还谈不上无畏。” 灰手人道:“你有什么畏惧的,可以跟我说啊。” “只要不是无所畏惧,就不能算无畏的。”褐手人道,“我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谈不上无畏。” “你这样说的话,我也谈不上无畏,你可以收回说我无畏的话了。”灰手人道。 “说出去的话,要用什么方式收回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随便说些什么,就当已经收回了。” “还是‘当’。我们就这样‘当’来‘当’去的,但就算已经‘当’了,我也依然不是无畏的。我还是有所畏惧的。褐手人笑道。 (六千六百七十八)要躲 灰手人说:“然而我有些希望自己是无畏的。” “这个时候了,是无畏或者不是无畏,区别很大吗?”褐手人问。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啊?”灰手人问。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褐手人道。 “你担心又扯出‘虚延术’来啊?”灰手人问。 “你不是已经扯出来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还可以收回。” “你又说到收回了。”褐手人道,“说出去的话,要用什么方式收回呢?” “你怎么又重复了之前的话?”灰手人问。 “我认为用在此处还挺合适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可以按照刚才的回答。”褐手人道。 “那不是又重复了一遍?”灰手人问。 “反正我们已经没少重复了,也不差这一次。”褐手人笑道。 “然而我重复过后,事情也并没就这样结束。”灰手人道。 “你认为会怎样?”褐手人问。 “我认为你会说:‘还是“当”。”灰手人道。 “实际上是不是还是‘当’?”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笑道。 “那我那样说也没什么”褐手人道。 “不认为有些无奈吗?”灰手人问。 “无奈自然是会有的。”褐手人道,“我们的无奈也不是这个时候才有的。人经常会遇到无奈,是不是?” 灰手人道:“嗯,所以可以通过选择说哪些话和不说哪些话来降低当下的无奈感。” 褐手人笑道:“你这想法倒是跟我刚才那样挺像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哪方面?” “就是我要躲啊,躲一些话。”褐手人回答。 “此刻你已经不是这样想的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此刻的确这种想法不突出,但我理解你这样想。” 灰手人说道:“其实我的想法啊,感受啊也是一阵一阵的。此刻我也认为像我刚才那样通过选择说那些话和不说哪些话来降低当下的无奈感局限性还挺大的。” 褐手人道:“你又倒回去想了?” 灰手人说:“有些事我的确是会反复想一想的,尤其是听了你的一些话后。” 褐手人道:“什么局限不局限的啊?” “通过选择说哪些话和不说哪些话来降低当下的无奈感就是有局限性的啊。”灰手人说,“降低的只是‘当下’的无奈感啊。” “能降低‘当下’的无奈感,不就是起作用了?”褐手人问,“你还想降低什么时候的啊?你是打算一次性把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事情带来的无奈感都降低了吗?一劳永逸?”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说的这个太难做到了。倒也不是说要一次性就把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事情带来的无奈感都降低了,然而就算不涉及其他事情,仅就我们说着的某一件事而言,通过选择说哪些话和不说哪些话来降低无奈感也仅仅是降低了‘当下’的啊。不往远处说,就说过个一时半晌的,那种无奈感也是有可能再次出现的。” (六千六百七十九)根源 褐手人道:“你说的是同一件事在不同的时间带来的无奈感啊?” “是啊。”灰手人说,“就别说更多事了,光这一件事都会这样的。” 褐手人道:“但能通过选择说哪些话和不说哪些话来降低当下的无奈感也是不错的啊。” 灰手人说:“真的不错吗?不管怎样,降低的也只是当下的‘无奈感’。” 褐手人笑道:“你希望令无奈的根源消失,是吗?” 灰手人笑笑。 褐手人道:“我默认你是这个意思了。” “我直接告诉你吧,就是这个意思。”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如果不仅能降低当下的‘无奈感’,还能令无奈的根源消失,我倒也挺向往的。” 灰手人问:“此刻吗?” “就是听完你说的话后,挺向往。”褐手人道。 “看来我本不该说。”灰手人道。 “这有什么不该的?”褐手人问。 “引起你的向往,却无法真正让那样的情况出现。”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听听也不错啊。” 灰手人道:“你认为听听是不错,还是会令你不甘啊?” “是不错啊。”褐手人道,“我之前的确想要躲一些东西,但此刻我已经不再那样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是不是我也无需选择了?” 褐手人道:“想选就选啊,为什么说无需?” 灰手人道:“通过选择说哪些话和不说哪些话来降低当下的无奈感,这样的选择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之前就听出了你刚才就已经认为不是必要的了。” 灰手人道:“是啊,刚才我的确已经这样认为了。听了你的话,我更感到似乎不需要去选择了。” “我也没说太多吧?”褐手人道。 “你没说太多,但说的话很有用。”灰手人道。 “有什么用啊?”褐手人问。 “引起我思考啊。”灰手人道。 “引起你思考就有用啊?”褐手人道,“要是这样说的话,用主以前说过的很多话都挺有用的。” 灰手人笑道:“你又说到用主了。” “我只是说了用主以前说过的很多话。”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谁以前说过的很多话?” “用主啊。”褐手人回答。 “你看,你就是说用主了。”灰手人笑道。 “你这么套我,套得很自然啊。”褐手人道。 “你说套你,我也不反驳了,现在想想,就是挺自然的。”灰手人笑道。 “我还是想跟你说,你的话引起了我思考,就是有用。”褐手人道。 “是不是就算没引起你思考,你也会说有用啊?”灰手人问。 “是啊,你说的很多话就是有用的。”褐手人道,“不管有没有引起我思考,都是。” 灰手人笑着问道:“这个时候我该说什么好呢?” “你问我?”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问你了。” 褐手人笑道:“你可以说一说,你刚才听我说想到了以前跟用主一起做事时发生过的事时,你就知道了的我大概想到的内容。” (六千六百八十)刻在 灰手人愣了一下,笑道:“明明是我猜你当时想到的是什么,变成我先说我猜出的结果了吗?好吧,我都答应了,那么我就说了。我猜,你想到的应该是用主对我们说到‘顺序’时,那个顺序的含义吧。” 褐手人道:“你还用得着猜吗?” 灰手人笑道:“我不是按照你的意思说的吗?” “我的意思是,你都不用猜,其实就是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意思就是我说对了。” “何止是说对了啊?”褐手人道。 “还有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道:“我就是想说那个程度不一样。” “我理解你的意思。”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知不知道我想到了用主哪次说到的情况?” “用主说过的次数有点多,而且还有一些时候说的虽然不是‘顺序’两个字,但也说了差不多的。”灰手人道。 “你也想起了那些时候?”褐手人问。 “也?你想起了那些时候吗?”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笑道,“刚才我的确想起了一些用主没说‘顺序’但却说了差不多的话的时候。”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就是不知道你刚才说那话时想到的是用主说‘顺序’的时候还是没说‘顺序’的时候。”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说那话时,当时啊,我想到的是用主没说‘顺序’的时候。” 灰手人道:“但说出那话前不同,是不是?” “是的。”褐手人道,“说出那话前,我想的应该全都是用主说‘顺序’的时候,但在说的过程中,扩展了一些吧,扩展到了用主没说‘顺序’,说了差不多的话的时候。” 灰手人道:“你想到的用主说‘顺序’的是哪次啊?” 褐手人笑道:“问得好细致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想得也很细致,是不是?” “就是那次,用主跟我们说让我们走快一些,我们就冲过去了,接下来正好需要进一个大门那次。”褐手人道。 “我也想到了那次。”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其实那个大门周围也没人啊。” “是没人。”灰手人道,“但用主在意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有人在那里,用主都在意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用主也许只是想要对我们发泄一下呢?” “倒也有可能。”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还记得用主当时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啊。”灰手人道,“现在看来,我竟然记得用主说过的那么多话,还记得那么清楚。” 褐手人笑道:“这也不新鲜啊,用主一次说的话如果你不刻在记忆里的话,下次要是出现差不多的事情,会怎样啊?” 灰手人道:“可能会再犯一次之前犯过的‘错误’。” 褐手人道:“你管那种叫‘错误’啊?” 灰手人笑道:“反正在用主眼里,那肯定是错误啊。而且同一个所谓的错误要是犯了第二次,会发生什么啊?” (六千六百八十一)在先 “犯第二次?”褐手人道,“你问这话的时候不感到不舒服吗?” 灰手人道:“如果这话令你感到不舒服了,那我就不问了。” “不至于啊。”褐手人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问你的,此刻的我倒是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感到不舒服。” 灰手人道:“你说的可是认真的?” “是啊,这还不够认真吗?”褐手人笑道,“你不会不相信我说的吧?” 灰手人笑道:“也没不相信,其实你刚才说的还是很容易令我相信的。你猜我为什么认为你刚才说的很容易令我相信啊?” 褐手人当然明白灰手人实际上想要说什么,却故意说道:“你可别告诉我就因为是我说的,所以它本身就很容易令你相信啊!如果是这样,除了显得你陷在那种模式里陷得太深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作用。” 灰手人笑道:“是你说的,就的确很容易令我相信。但这次,我相信可不是因为这个啊。” 褐手人故意问道:“这次是因为什么呢?跟我有关系吗?” 灰手人笑道:“当然有关系了。” “是什么关系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回答:“关系就在刚才你说的话那里啊。” “我可不是仅仅说了一句话啊。”褐手人道,“那么多句,我可不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灰手人笑道:“你说:‘此刻的我倒是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感到不舒服。’” 褐手人道:“这话?跟我的关系?” 灰手人道:“是啊。但可能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为什么说可能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想的那种关系,可能是因为你怎样,所以我怎样的那种关系吧?” 褐手人笑道:“哎,我刚才是开玩笑呢。” 灰手人说:“我知道你开玩笑呢,那我说你想的那种关系可以是你开玩笑时想的那种关系啊。” “好吧。”褐手人道,“你可以直说你想的是什么关系了吧?” “哦,我想的就是,本来我有我的情况,你又说出了你的情况,至于关系呢,就是恰好一样。”灰手人道,“这个是没什么先后顺序的。” 褐手人道:“你认为的我所想的那种是有先后顺序的吗?” 灰手人笑道:“当然有啊,你想啊,因为你怎样,所以我怎样,那肯定是你怎样在先,我怎样在后吧?不然怎么会是因果关系呢?” “你听到我刚才问的话,并没不爱听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有什么可不爱听的?”灰手人问。 “我说了先后顺序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又想起了刚才我们正谈论的用主说的‘顺序’以及差不多的话,我也想起了那些,但我还真不至于因为想到了那些就听不得你说先后顺序啊。” 褐手人道:“哦。你说的那种就一定没有先后顺序吗?” 灰手人笑道:“起码我说的那种情况,先后顺序不重要,对不对?” (六千六百八十二)全看 褐手人道:“重不重要,也是有的,对吧?” “有先后顺序并不稀奇,对不对?”灰手人道,“比如你我说话,你先说一句,我再说一句,就是你在先,我在后,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你是不是认真起来了?” “没认真。”灰手人道,“但这种话解释起来就是有点像认真的。既然如此我接下来就认真些解释一下吧。我说的那种是这样的,本来我有我的情况,你又说出了你的情况,抛开别的不谈,这话本身听起来也不足以直接判断是我的情况先出现的,还是你的情况先出现的。既可以是我的情况先出现,你的情况后出现,然后你说出了你的情况,也可以是你的情况先出现,我的情况后出现,然后你说出了你的情况。是这样吧?” “你解释得如此认真,我哪敢说不是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说是或不是,跟实际上是或不是有关吧?总不会全看我解释得是不是认真吧?” 褐手人笑道:“当然不是‘全看’了。” “但也要看我解释的认不认真吗?”灰手人问。 “这次的情况是不管你解释得认真不认真,区别都不大的。但如果是别的情况,那就另说了。”褐手人道。 “别的什么情况啊?”灰手人道,“我想听听你想说哪种情况。” “比如,那种我根本就不了解的情况啊。”褐手人道,“如果我不了解,那么我说是或不是就跟你解释得认不认真有一定关系了。虽然,你解释得认真不认真,跟我有没有通过你的解释而了解清楚是两回事,但这两件事关系非常密切啊。有的事情,如果你解释得认真,我就了解清楚了,我自然就认为是了。” 灰手人笑道:“你认为是跟你说出是,也是两种情况,对不对?” “没错,但在我保持诚实的前提下,我得先认为是,然后再说出是,对不对?”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我刚才之所以说了那句话,就是因为感到你刚才说得很认真。我挺喜欢你认真说话的状态。” 褐手人笑道:“刚才不是你解释得特别认真吗?我其实是按照你解释的那种方式来说话的。” “为什么要按照我解释的那种方式来说话?”灰手人问。 “我挺喜欢你认真说话的状态。”褐手人道。 “又重复我的话啊?”灰手人问。 “你自己说过的话可以用来回答你自己的问题,我自然就用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挺喜欢我认真说话的状态,你就按照我解释的那种方式来说话,这算模仿吗?” “如果你认为算,就算吧。”褐手人笑道。 “那么你模仿用主的时候,会不会是因为你喜欢用主当时的状态啊?”灰手人问。 “你这问的什么问题啊?”褐手人笑道,“我因为喜欢一个人的某种状态而模仿,也不能说明我模仿其他人同样是因为喜欢其他人的某种状态吧?” (六千六百八十三)低沉 灰手人道:“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喜欢其他人的某种状态,是不是?” “不是说没这种可能性,但是你刚才说的是谁啊?”褐手人笑着问。 “用主啊。”灰手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是啊,你自己也说了。”褐手人道。 “就是说了事实,怎么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显得好像无所谓啊。” 灰手人道:“不是好像,而是本来就无所谓啊。” “你说‘用主’的时候,竟然用这样的语气。”褐手人道。 “你没想到吧?”灰手人问。 “刚才你那语气是令我没想到的。”褐手人道。 “你没想到,但我做到了。”灰手人笑道。 “我要不要好好夸奖你一番啊?”褐手人问。 “夸奖?”灰手人道,“你这么说话,看来你真是一点也不担心用主知道我们的对话了啊。” 褐手人道:“毕竟我更相信另一种可能性。” “另一种可能性?”灰手人道,“你说的是哪种啊?” 褐手人回答:“就是跟虚延术有关的那种啊。” “哦,我明白了。”灰手人道。 “你这次说话声音为什么如此低沉?”褐手人问。 “你应该是明白的。”灰手人道,“起码我认为你应该是明白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明白。不一定要如此低沉吧?” “也是啊。”灰手人道,“但我似乎又很难做到高亢。” 褐手人道:“知道,既然如此,那就低沉着吧。” “什么低沉着啊?”灰手人笑着问道,“刚才我都说完了。” “刚才的话,刚才说完了。”褐手人道,“那么后来的呢?” “后来的?哪些话啊?”灰手人道,“你想听我说哪些话?” “说什么都可以啊。”褐手人道。 “反正不是说跟虚延术有关的话,对不对?”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不想说,就不需要说。你要是想说,就随便说。” 灰手人道:“我显然是不想说的。” “跟我想的也差不多。”褐手人道,“哦,应该说是跟我此刻想的也差不多。” 灰手人问褐手人:“跟你什么时候想的不一样啊?” “之前吧。”褐手人道。 “之前你认为我会想说跟虚延术有关的话题吗?”灰手人问。 “倒也不是认为你想说,之前我只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褐手人道。 “也是啊,毕竟你自己都主动提了虚延术。”灰手人道。 “其实我是因为听了你刚才的话,想到了虚延术才这样说的。”褐手人道,“你说看来我真是一点也不担心用主知道我们的对话了,我就告诉你我不担心的原因了。那个原因就是跟虚延术有关的,所以我才说出来的。” “其实你也不愿意说到跟虚延术有关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当时那一刻,我也没多想。但现在这一刻,我的确是不愿意说的。”褐手人道。 “我似乎不该再次提起啊。”灰手人道。 “没事的。”褐手人道,“既然我已经说了,你再说也没什么啊。” (六千六百八十四)尚远 “还是不提这个了更好吧。”灰手人道。 “行,那说点别的,刚才说过的。我刚才说那次用主跟我们说让我们走快一些,我们就冲过去了,接下来正好需要进一个大门,你说你也想到了那次。后来我问你是否记得用主当时说的话,你说你当然记得。然而到现在,你也没明确地说出你记得的用主当时说过的内容。”褐手人笑道。 “你就是这样转移话题的?”灰手人笑着问。 “怎么成转移话题了?”褐手人道,“话题本来就在那里啊,我们刚才本来就在讨论这个话题,对不对?” 灰手人道,“那就不说‘转移’话题,就叫‘说回’话题吧。” “行啊,说哪个都好。”褐手人道,“你是否打算明确地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打算啊。”灰手人道。 “你说吧,我听着。”褐手人道,“当时用主是怎么说的,我听听跟我印象里的一样不一样。” 灰手人道:“用主阴阳怪气地跟我们说:‘进门是不是该有个顺序啊?’” 褐手人道:“看来我跟你记得一样。” “我还没说完啊。”灰手人道。 “我知道你没说完,你继续说就是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还记得当时我们有怎样的反应吗?” 褐手人道:“反正当时我吓得可以,就站在原地没继续往前走了。” 灰手人道:“不仅如此,你还看向了我。” 褐手人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看向了你啊?” “因为那一刻我也看向了你啊。”灰手人道。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褐手人道,“其实就算当时你没特意看向我,也是有可能发现我看向了你的。” 灰手人道:“然而我那次就是因为直接看向了你才知道的。” 褐手人笑道:“你说得倒是挺认真的。” 灰手人道:“真就是看向了你,当时我非常害怕,毕竟那一刻用主的反应令我惊讶。” 褐手人道:“毕竟用主之前还说过让我们走快些。” 灰手人道:“距离大门尚远的时候用主的确是跟咱们那样说过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是因为这个,我那时才没多想就要进门的。” 灰手人道:“我也是啊。” “距离大门尚远的时候,用主为什么让我们走在他前面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用主之前跟我们说了,他用法术了解到那条路上可能有机关。” 褐手人“啊?”了一声,笑得声音很大。 灰手人问:“怎么了?你没想到我会那样说吗?还是说你不记得用主跟我们说的那话了?” 褐手人笑道:“怎么会不记得用主说的那话啊?!” “那就是没想到我会那样说。”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啊?’是因为刚确定了你也认为在距离大门尚远的时候用主让我们走在他前面是因为他了解到了那条路上可能有危险。” “看来你就是那样想的。”灰手人道,“可你没想到我也是那样想的吗?” (六千六百八十五)指教 “当时没想那么多,所以也没想你是怎么想的。你说出的一刻,我的确是有点惊讶的。”褐手人道,“不是因为想到或没想到,而是因为,听到了跟我差不多的情况。” “如果你之前就想到了我也会那么想,这个时候还会是那样的反应吗?”灰手人故意问。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褐手人笑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反正这种是假设的问题。” 灰手人道:“你不回答假设的问题?” 褐手人笑道:“这话令我想起了用主说过差不多的话。” “用主是在我们问他话的时候说过差不多的话。”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其实那时我们也仅仅是问如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该如何应对。”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也认为那次我们问的内容很正常?” “是啊,非常正常。”褐手人道,“当时我还以为用主会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或者说是‘指教’我们呢。” 灰手人笑道:“指教?你真会说。” “你没想到这个?”褐手人问。 “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字。”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哦,也就是说,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思,是你已经想到的,是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自然是啊,那时,我们可不就是只能等用主的‘指教’吗?不然的话,用主又说我们不经他允许擅自行动,该怎么办?”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们问之前都没特意跟对方打招呼。” “对方?哪个对方啊?”灰手人笑着故意问道。 “我说的当然是你我之间打招呼啊,你想的对方是谁啊?”褐手人道,“难道你会想出我们问之前没有特意跟用主打招呼?” 灰手人笑道:“你又成心。我们问用主之前难道还要问一句我们能不能问吗?” 褐手人笑道:“那更早时,问能不能问之前要不要问啊?” “像你这么说,就没完没了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反正你知道我刚才说的是你我没特意跟彼此打招呼就行了。你我为什么没互相打招呼啊?” 灰手人说:“你问这话,我只能回答一部分。” “哪部分啊?”褐手人问。 “我只能回答为什么当时我没跟你打招呼。”灰手人道,“回答不了为什么当时你没跟我打招呼。” “你这样说就不严谨了。”褐手人故意笑着说道。 “怎么不严谨了?”灰手人问。 “你回答了为什么当时你没跟我打招呼,有可能同时就回答了为什么当时我没跟你打招呼。”褐手人道。 “你也说了,只是有可能啊。”灰手人道。 “既然有可能,那么你这样说就不严谨了。”褐手人道。 “可是就算当时我没跟你打招呼的原因,跟当时你没跟我打招呼的原因一样,也只是一样而已啊。”灰手人道,“但我说出的答案仅仅是针对为什么当时我没跟你打招呼的,而不是针对别的问题的。我回答的问题可是特指的。” (六千六百八十六)每刻 褐手人笑了笑,对灰手人说道:“针对性搞得那么清楚吗?” 灰手人道:“还是要搞清楚的,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用主了。” 褐手人笑道:“又一次啊,你就是不断地想着用主。” 灰手人没立刻反驳,而是问褐手人:“你想不想知道我又想起用主什么了?” “想起用主以前说过的话了。”褐手人道。 “是,肯定是有用主说过的话,除了话之外还有当时出现的情况。”灰手人道,“既然你都说到我想起用主以前说过的话了,那你有没有猜出我想到的是用主说过的什么话啊?” 褐手人笑道:“如果我们一件事一件事地说,怎样?” 灰手人笑着问:“你想说什么话题啊?是不是想停止说这个话题?” “不是想停止说这个话题。”褐手人道,“只是之前有的话题还没说完呢。” 灰手人笑道:“我们好像有不少话题都没到真正意义上‘说完’的程度吧?” 褐手人道:“你还记得啊?” 灰手人道:“当然会记得一些啊。我这么个曾经跟着用主做了那么久事情的人,如果记不住,我会怎样啊?” “一猜你就会在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再次提到用主。”褐手人道,“说回刚才我问你的那句话,其实这段时间我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忘了。” 灰手人道:“我也不是每刻都会记得清清楚楚的啊。有时候甚至刚刚过去的事情我就记不起来了。” 褐手人笑道:“但后来还会想起来,是不是?” “也不能说‘还会’想起来。”灰手人道。 “那需要说什么啊?”褐手人问。 “也只能说是‘有可能’想起来吧。”灰手人道。 “你听你说‘有可能’时的语气,怎么就好像你想起来的可能性非常低似的。”褐手人笑道。 “那有可能就是不怎么高。”灰手人只是就着褐手人的话说,说的时候也没认为自己想起来的可能性多低。 “你是不是想都没想,就直接跟我这么说了啊?”褐手人问。 “需要想些什么啊?”灰手人问。 “不是我要来说需要想些什么,只是这种情况,我开了个玩笑说好像你想起来的可能性非常低似的,你直接就说有可能就是不怎么高,这也太不符合事实了。”褐手人道。 “你连我想起来的可能性有多高都仔细地统计过吗?”灰手人笑着问。 褐手人道:“没统计过。” 灰手人笑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怎么大了?”褐手人问。 “都没统计过就敢说‘这也太不符合事实了’啊!”灰手人笑道。 “这不是当着你说呢吗?”褐手人笑道。 刚说到这里,褐手人就想起了以前用主说过的话,接着便认为灰手人可能也想到了用主以前说过的话,笑道:“你以为当着用主说话呢吗?你是不是又想起以前用主说过的类似的话了?” 灰手人一阵大笑后,说道:“我不回答你后面的问题。” (六千六百八十七)再装 “特意强调‘后面的问题’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是啊。前面你跟我说‘你以为当着用主说话呢吗?’,我可要就此好好说一说。” 褐手人道:“分得这么清楚?” “要分清楚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在此刻的你看来没这个必要了吗?”灰手人笑着问。 “你直接说你要好好说一说什么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我要好好说一说,我想到了用主以前说过的什么话啊。” 褐手人道:“你是要从哪里开始说啊?” “什么从哪里开始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刚才你说过:‘既然你都说到我想起用主以前说过的话了,那你有没有猜出我想到的是用主说过的什么话啊?’你还记得吧?” “你怎么还要问我是不是还记得?”灰手人问。 “就是确认一下啊。”褐手人道,“我又不是表示你经常忘。” “我也只是问你一下,也并不是表示我没有经常忘。”灰手人笑道,“事实上,我就是经常忘记我说过的话啊。” 褐手人问:“这话你记着呢吧?” 灰手人道:“再次确认?” “什么再次啊?”褐手人道,“刚才希望你确认,你还没确认呢,所以这次又说了。这就是同一个问题希望对方确认两次。” 灰手人笑道:“那我可必须立即回答了,不然的话,两次都白问了。” “什么白问啊?我就相信我是不会白问的!你直接回答就可以了。”褐手人笑道。 “你相信,相信得对了啊。”灰手人道,“我当然记得了。” “我问了半天,你就回答了这句啊?”褐手人问。 “你问我是不是记得啊,我当然回答你这个啊?”灰手人道,“你想听我回答你什么啊?” 褐手人道:“你怎么没展开说呢?” 灰手人道:“你想听我展开说什么啊?” “说说尽管是在这段时间,像那样的话,你还是会记得的。”褐手人笑道,“然后谈一谈为什么自己会记得以及没想起来的为什么没记得。” 灰手人自然听出了褐手人这个时候是在开玩笑,但却故意说道:“哦,这样啊,我还真没想到,可惜了。” “这也可惜?”褐手人问。 “是啊,可惜了,我是不是应该按照你刚才讲的说啊?”灰手人用很认真的口气问道。 褐手人笑道:“你再装!”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谁告诉你我装啊?” 褐手人道:“行了,停下来吧,你明明知道我在跟你开玩笑。” “你就这样肯定吗?”灰手人故意没笑,说道。 “当然肯定啊,这么明显的事情。”褐手人道,“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现在忍得挺辛苦的。” “我忍什么啊?”灰手人问。 “当然是忍住让自己不要笑出来啊。”褐手人道,“尽管此刻我认为我之前跟你开的那个玩笑也不大好笑。” “你这话不矛盾吗?”灰手人问。 “哪里矛盾了?”褐手人笑道。 (六千六百八十八)新意 灰手人回答:“你不是说你认为之前你开的那个玩笑也不大好笑吗?” “是啊,怎么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既然认为不大好笑,那就是不会因为它而想笑,自然就不容易笑出来了,就不需要忍笑了吧?可我问你忍什么,你却说你当然是忍住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的时候少了两个字啊。” 灰手人道:“我说的时候少了的字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褐手人道,“你说的时候少的那两个字,你之前思考的时候应该也是少了的,所以你才得出了后来的结论。我想说的是这个。” 灰手人问:“哪两个字?” “就是我自己说的‘此刻’这两个字。”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问褐手人:“哦,你刚才的确说的是‘此刻’你认为你之前跟我开的那个玩笑也不大好笑。” “对呀,那个‘此刻’呢,就是后来的事情了。”褐手人道。 “你是想说,你忍住让自己不要笑出来是早些时候的事情了?在你说‘此刻’的时候就已经过去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后来我说‘此刻’那段时间我已经认为我之前跟你开的那个玩笑不大好笑了。” 灰手人道:“我还是赶紧说我想到了用主以前说过的什么话吧。” “我看也是啊,很想听你赶紧说。”褐手人道。 “那正好,你现在想要听哪次的啊?刚才的想法不算,就说你现在的吧。”灰手人道。 “为什么刚才的想法不算了?”褐手人问。 “因为你总会变啊。”灰手人道。 “要是现在的想法跟刚才的想法一样呢?”褐手人问。 “那你也可以重新说出来啊。”灰手人道,“重新说出来算你现在的想法。” “嗯,也是啊,那你就先说说那次吧。刚才我问你:‘针对性搞得那么清楚吗?’之后,你想到了用主说过的什么话?”褐手人道。 灰手人刚要回答,褐手人又接着说道:“刚才是你问我的问题,现在成了我问你了。明明是你问我有没有猜出你想到的是用主说过的什么话。” 灰手人道:“你可以就当是我问你,好好回答一下。” 褐手人笑道:“算了吧,那也太麻烦了,你还是直接说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刚才绕来绕去,拖延了那么久,我现在还是感到很痛快。我就直接说了。你刚才说到了‘针对性搞得那么清楚吗?’,我很快就想起了用主那次跟我们说的:‘你们回答问题时要让我搞清楚是针对哪句回答的!’” “原来就是这个啊。”褐手人的语气中带着失望的意味。 “听到这个答案,你好像不大满意啊?”灰手人问。 “满意倒还是满意的。”褐手人道,“只是我没听出什么新意来。” “你想听出什么新意啊?”灰手人问。 “也没什么啊,就你这样说的,听了也行。”褐手人道。 (六千六百八十九)奢求 “不是没新意吗?”灰手人问,“没新意的,听了也行啊?” “没有就没有吧。”褐手人道,“我要那么多新意本身可能就是我的奢求。你想的跟我所猜的你想的一样,虽然令我感到没新意,但我也应该开心啊。” 灰手人问:“没新意,还开心?” “开心啊。”褐手人道,“起码我猜中了。” 灰手人道:“猜中了值得这样开心吗?” “你认为不值得吗?”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可没说,我只是问你,猜中了是否值得这样开心。” “什么值不值得的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又不直接回答我?” 褐手人说:“我只是听到了‘值得’这个说法,有了这样的反应。”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又想讨论些什么?” “只是想随便说说。”褐手人道,“并不是想要一本正经地讨论。” 灰手人问:“想说说你对‘值得’这个说法的看法吗?” 褐手人笑道:“对呀,就是刚才突然想这样。” 灰手人道:“刚才?现在呢?已经不想了吗?” “其实也还是想的。”褐手人道,“只是那种冲动不似之前那样明显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既然如此,如果你说了才舒服,我还是希望你说了。” 褐手人道:“也许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呢。” “有那么神奇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如果我说了,你表示同意与否行不行?”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同意。” “我还没说呢。”褐手人道。 “我是预测性的。”灰手人道。 “预测性?”褐手人笑道,“就这样同意了?我都不大想说了” 灰手人回答:“对呀。我估计你就是想说值不值得要看自己那一刻认为值不值得什么的。” 后面那话是灰手人随口说出来的,却令褐手人听到后愣了一下。 灰手人看褐手人没立刻说话,也不感到新鲜,便也没立即说话。 “你怎么不说了?”褐手人问。 “我说完了啊。”灰手人道,“你好像把我该问的话给问了。” “你也知道你该问啊。”褐手人故意笑道。 “哦,你说我怎么不说了,难道是怪我没立刻问你怎么不说话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差不多吧。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就这样说下去了。” “现在我问你那个问题吧,你怎么不说话了?”灰手人道,“你回答吧。” 褐手人道:“当然是因为我所想的又被你说中了啊。” “我刚才就是随便说的。”灰手人道。 “那你就更厉害了。”褐手人笑道,“随便说的都能说中。” 灰手人道:“这也算厉害?” “算厉害。”褐手人道,“厉不厉害要看我那一刻认为厉不厉害。” “这话熟悉。”灰手人道。 “跟你刚才说过的话差不多,所以熟悉,是不是?”褐手人问。 “当然了啊。”灰手人道,“我还是想说,我们刚才想到一起的内容,还是有些新鲜的。” (六千六百九十)过于 “你是说刚才的‘内容’有些新鲜,而不是说你我刚才想到了一起是新鲜的?”褐手人笑着问。 “当然了。”灰手人道,“你我想到一起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平常吗?”褐手人问。 “这你有疑问?”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有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刚才多少次了?” “什么多少次啊?”褐手人笑嘻嘻地说道。 “我说的当然是你我想到一起多少次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挺多次啊。” “那还新鲜。”灰手人问。 “早些时候呢?”褐手人问。 “你怎么突然问到了早些时候?”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问什么时候不可以呢?” 灰手人笑道:“也不是说不可以,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问到了早些时候。” 褐手人道:“为了说你我想到一起其实也不是很平常的事情。” 灰手人道:“费那么大劲,你就是为了反驳我这个啊?” “而且是为了反驳而反驳。”褐手人道。 “还是故意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是啊。” “为什么要故意反驳啊?”灰手人问。 “一方面是感到有趣。”褐手人道,“另一方面也是想强调一下变化。” 灰手人道:“你说有趣,我自然是理解的。” “理解?”褐手人道,“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灰手人道。 “我还以为你想说的是,你自然是不理解的。”褐手人道。 “你认定我不理解?”灰手人问。 “算不上认定。”褐手人道,“但你说你自然是理解的,这过于‘自然’了。” “过于?自然还不好?”灰手人问。 “没什么不好啊。”褐手人道,“我只是认为你理解我说的速度挺快。” 灰手人道:“你倒是也不认为这是难以置信的,是吧?” “当然了。”褐手人道,“这有什么难以置信的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怎么有趣了?” 褐手人道:“你认为怎么有趣,就怎么有趣啊。” “你不是说你理解吗?”灰手人问。 “是理解啊。”褐手人道。 “你就是这么理解的?”灰手人问。 “我是说,我理解你说有趣。”褐手人道,“你说有趣,一定是你感到有趣了。不管别人是怎样想的,你都会感到有趣,我是理解这个的。” “你理解的就是这个啊?”灰手人道,“我还以为你理解我认为有趣的点在哪里。” 褐手人道:“这个不需要多想,反正你认为有趣就行了。我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认为什么有趣啊。” “原来你不是理解有趣在哪儿,而是认为莫名其妙啊?”灰手人笑着说道。 褐手人道:“我是说我有时候莫名其妙认为有趣啊,包括有时候我跟你开玩笑,可能上一刻我还认为挺好笑的,下一刻我就认为没那么好笑了,当然也可以是反过来的。像我这种情况不算莫名其妙吗?就算你不认为是莫名其妙的,我依然那样认为。” (六千六百九十一)云雾 灰手人道:“你还想继续说说你对‘值得’这个说法的看法吗?” “你这样问,就是你想说了,那我们继续讨论。”褐手人笑道。 “你刚才不是说你并不是想要一本正经地讨论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但那是刚才,现在不一样了。” “突然想要一本正经地讨论关于‘值得’的话题吗?”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但我主要是听者。” “哦,原来不是你想要一本正经地讨论,而是你想听我一本正经地说?”灰手人笑了笑道。 “听你一本正经地说,我要是回应几句,是不是就算是一本正经地讨论了?”褐手人问。 “哦,你要是这样讲,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你说吧,你想要怎么讨论关于‘值得’的话题啊?” 灰手人道:“我想到了很多事情。” 褐手人道:“什么事情,你可以直说。” 灰手人道:“这个我倒不是打算直说的。那些事情,这个时候就好像化作了云雾似的,萦绕着,但我其实也看不大清楚。” “哦,你现在忽然一想,倒也没想起那些具体的事,对不对?”褐手人道。 “对,你果然理解。”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毕竟我也被云雾萦绕着。” 灰手人开玩笑道:“你这么一说,该不会是同样的云雾正萦绕着你我呢吧? “你又开玩笑呢。”褐手人笑道,“搞得好像我们这个时候突然被谁施法了似的。” 灰手人笑道:“就是开玩笑呢。现在说回正经的。” 褐手人道:“化作了云雾的往事,虽然没看得很清楚,但它们却一直在影响着你,是不是这样?”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啊,我想说的就跟这种影响有关系。” 褐手人问:“还是关于‘值得’的,是不是?” “是的。”灰手人道,“我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些事就算特别多的人都认为不值得,只要我自己认为值得,在我的世界里,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值得。反过来,也是这样。” 褐手人道:“是啊,值得不值得,全看自己怎样认为了。” 灰手人说:“有些事,就算客观上分析起来去做就是得不偿失的,但自己认为值得,做了以后也不后悔。” 褐手人道:“你也这样想?” 灰手人说:“我只是此刻这样想。” “下一刻就会变吗?”褐手人故意笑着问。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我只是想说,放在前一段时间,我还没有这样想。” “前一段时间,你是说今天之前,我们还在跟着用主做事的那段时间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此刻我在想,为什么到了这时候我才会这样想?” 褐手人说:“你说这话,是纯粹想要知道原因,还是在表达别的什么啊?” 灰手人道:“你一听就说出了这两种可能性啊?你认为是哪种呢?” (六千六百九十二)拉出 “后者?”褐手人问。 “是不是你问我这个问题,正是因为你感觉到我就是在表达别的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的。” “你知道我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不知道啊,但我从你的话里感受到了你的惋惜。” “对。”灰手人一听到便立即接道,“我完全就是这样的。” 褐手人说:“我理解。” 灰手人轻叹一口气,道:“可惜没用。” 褐手人说:“其实有些事呢,早些时候想是那么回事,晚些时候想也是那么回事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的确如此,但也要看什么事。” “我又差不多猜出你想说什么了。”褐手人道。 “我想说,对于我来说,这事还是早些想比较好。”灰手人道。 褐手人想了一下,问灰手人:“是吗?” “如果我问你,你的答案就是‘是’。”灰手人道。 “你怎么把我的答案说出来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毕竟我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啊。” “你这么想的是你的答案啊。”褐手人道,“就算我的答案跟你的答案一样,也只是一样而已啊。” “我甚至都已经知道你下句要说什么了。”灰手人笑道。 “哦,不是!”灰手人又接着说道,“应该说,我甚至都已经知道你下句要模仿什么了。” 褐手人问:“你怎么这么快就这样说了啊?” “因为你说的话跟我说过的太像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还好你没说你甚至都已经知道你下句要重复什么了。” “这样说倒也不是不行。”灰手人笑道。 “你不会决定要改了吧?”褐手人故意问。 灰手人道:“不改了,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煞费苦心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你连我煞费苦心都听出来了?” “不然你以为刚才我说‘这样说倒也不是不行’时,我为什么会笑?”灰手人问。 “为什么会笑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回答:“我知道你又已经明白我是怎么想的了,但我还是想要直接告诉你。你刚才感受到了我的惋惜,想改变呗。对不对?” “对。”褐手人道。 “你不打算说得更详细些吗?”灰手人问。 “也可以。你表达惋惜的那段时间,你没怎么笑。我想,如果能把你从那种惋惜的情绪里拉出,可能你会笑呢。”褐手人说道。 “于是你故意模仿我说的话,那样我就有可能又笑了。”灰手人道。 “是这样,但结果很可惜啊。”褐手人道。 “可惜什么?”灰手人道,“你希望我笑,我笑了。” “但你明明是因为看出了我想把你从惋惜的情绪里拉出,为了让我达到目的而笑的啊。”褐手人道。 “目的达到不就行了?”灰手人道,“你还管是为了什么而笑的啊?” 褐手人道:“若是以前,我倒未必会考虑这么细,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在想我那么做是不是有问题的,是不是太刻意了。” (六千六百九十三)引偏 “你可不要这么想啊,如果你为了把我从惋惜的情绪中拉出而做了刚才的事,结果导致你自己惋惜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灰手人道。 “我那不算惋惜,再说,就算导致了,我也认为是值得的。”褐手人道。 “你又说到‘值得’了。”灰手人道,“这是我们刚才正说着的话题。” “没错啊,一会儿还要不要接着说这个话题?”褐手人问。 “一会儿吗?”灰手人笑着问,“现在呢?现在不可以吗?” 褐手人回答:“可以啊,那待会儿我再说别的,就说这个,现在就说。” “看来你是有本来就打算说的内容?”灰手人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先说你原本想说的。” “要在继续说些关于‘值得’的话题后再继续说。”褐手人道。 “是因为我说了‘现在呢?’吗?”灰手人道,“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因为我而打乱你本来的计划?” 褐手人笑道:“我并没有计划。我就是要说,有些事是值得的,比如把你从惋惜的情绪中拉出,我就认为是值得。” 灰手人道:“你认为你真正做到了吗?” “有没有真正做到?怎样算‘真正’呢?这个要你自己说才行。”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就不会直接说你真正做到了吗?就这么不敢说绝对了吗?” “不是不敢,只是我不会这样说的。”褐手人说,“是不是真正做到,只有你说了才算。毕竟我是要把‘你’拉出啊。” “你真正做到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为什么你会这样说呢?是为了令我确信是值得的吗?如果是的话,那就没必要了,不管你怎样做,我都确信我那样做值得。” 灰手人道:“你知道我刚才说‘为了把我从惋惜的情绪中拉出而做了刚才的事,结果导致你自己惋惜了’,惋惜的是什么吗?” 褐手人说:“你所认为的我惋惜?估计也就是惋惜自己之前那样做了呗。毕竟刚才我跟你说了‘现在我在想我那么做是不是有问题的,是不是太刻意了’,你大概就是因为听了我这话认为我惋惜了。” 灰手人问:“你看,你能猜出来,这是不是证明你真的惋惜了?” 褐手人道:“我就知道你是在套我的话啊,但是我认为我那的确不算惋惜,我没惋惜啊。哎,等一下,不是说‘值得’的话题吗?怎么话题就这样变成‘惋惜’了?’” 灰手人道:“又被我引偏了,是不是?” 褐手人说:“哦,反正你说的‘惋惜’话题跟‘值得’话题也是有关的,我就是认为值得,也不算引偏。” 灰手人笑道:“你看,我一怪到自己头上,你就说不算引偏。怎么这么一点点小事情我都不能怪到自己头上了?” “这是你自己怪到自己头上的,我可没说什么。我也没法控制你是不是怪到自己头上,但我没怪在你头上。”褐手人道。 (六千六百九十四)扯平 “可你似乎也不希望我怪到自己头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是啊,为什么要怪到自己头上呢?以前那些不该怪你的事,怪在你头上的还少吗?那些事太多了,现在我可不希望这样了,再也不想了。就算是小事也不想。” “以前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时,你我是互相怪来怪去的啊,我也没少把不该怪你的事怪在你头上,你也这样,扯平了啊。”灰手人道。 “我说的可不光是我自己把不该怪你的事怪在你头上。”褐手人道。 “你说的还包括了别人啊?”灰手人道。 “是的,太多不该怪你的事,被怪在了你头上。你一定记得,你除了被我怪过,也被别人怪过,而且,可能被别人怪过的印象也不浅呢。”褐手人道。 “哦,是,我用主怪过,印象的确很深,你是不是很想说这个?”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既然是用主怪在我头上的,又不是你怪的。你倒也不用因为那些情况有这么大反应吧?”灰手人道。 “但你承受了太多你不该承受的。”褐手人道,“我不希望这样了,再也不想了。” “你重复了刚才的话。”灰手人道。 “我重复的是我自己的话,这次可并没重复你的话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重复自己的话是为了强调吗?” 褐手人说:“也没有为了什么,似乎没什么目的,就是又想说那样的话了,就像上一次想说那样的话一样。” 灰手人道:“我们刚才也算是又谈论了‘值得’的话题吧?” “是啊。”褐手人道。 “还要继续谈论吗?”灰手人问,“如果你没这个需求,就说刚才你想要说的话题吧。” “要看你有没有这个需求了。”褐手人道,“我是说此刻。” “我的需求就是听你说你想说的话题。”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行。我刚才说了就算我的答案跟你的答案一样也只是一样而已。你说你甚至都已经知道我下句要说什么了,接着又修改了你自己说过的话,改成了你甚至都已经知道我下句要模仿什么了。到现在你还没说我下句要模仿什么呢。” “捋一捋啊。我说过:‘可是就算当时我没跟你打招呼的原因,跟当时你没跟我打招呼的原因一样,也只是一样而已啊。’你就模仿我的话说:‘就算我的答案跟你的答案一样,也只是一样而已啊。’我后面还说了:‘但我说出的答案仅仅是针对为什么当时我没跟你打招呼的,而不是针对别的问题的。我回答的问题可是特指的。’那么我猜,你接下来可能就会模仿我这段话。大概你想要说:‘但我的答案仅仅是针对我的,而不是针对你的。这可是特指的。’不知我猜得对不对。”灰手人说道。 “你怎么说了那么多?”褐手人问。 “为了说清楚啊,当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清楚。”灰手人道。 (六千六百九十五)捋清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清楚?”褐手人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想的远非这些可以说完的。” “你还有多少没说的,说出来不就行了?”褐手人问。 “很麻烦了。”灰手人道,“还要捋清,还是不说了。” 褐手人道:“都是跟你已经说出来的差不多的内容吗?” “是差不多的吧,应该就是补充。”灰手人道。 “决定不补充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答道:“似乎就算补充也不一定能补全,不如就这样摆在这里吧。并不是什么事都会说得那么清楚的,有的事呢,三十年前没说清楚,三十年后别人也不清楚,六十年后别人也不清楚,九十年后别人也不清楚,一百二十年后别人也不清楚,一百五十年后别人也不清楚,一百八十年后别人也不清楚……” 还没等灰手人说完,褐手人便打断了,说道:“你是打算一直数下去吗?” “不是啊,还差两个。”褐手人道。 “那你说完。”灰手人笑道。 “二百一十年后别人也不清楚,二百四十年后别人也不清楚。”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现在说完了?” 褐手人道:“是啊。” “为什么停在二百四十年这里了?”灰手人问,“因为用主吗?” 褐手人道:“是啊,用主说过,他至少会活二百四十年。” 灰手人道:“用主那次只是在跟另一个人说话的为了在嘴上赢过,才这么说的。” “我知道。”褐手人道。 “你三十年三十年地说,看来也是因为用主了?”灰手人问。 “没错啊,以前用主说过,每过三十年,他就会功力大涨。”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也是用主为了在嘴上赢过对方才这么说的啊。” 褐手人说:“是,所以刚才我想到用主的这些,就那么说了。” “可用主当时说的话,跟说得清楚与说不清楚有什么关系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一愣,笑道:“表面上看,好像没什么关系,但是我想到了关系,它们就产生了关系啊。” 灰手人道:“你要不要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褐手人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用主跟我们说过:‘我都说这么清楚了,你们还是不清楚,你们是不是要反思啊?’” 灰手人说:“记得啊,想起来,感到有些好笑。” 褐手人问:“你也感到好笑?说说好笑在哪里吧。” “好笑在用主根本就没说清楚啊,他没说清楚,咱们不清楚,他还让咱们反思。要我说啊,就该我们对他说:‘用主都没说清楚,我们当然不清楚,用主是不是要反思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还真敢说。” “现在啊,现在我当然敢说。”灰手人道,“要是以前,别提说出来了,我就连这么想都难吧?” 褐手人说:“的确是啊。我以前也很难这么想。用主当时竟然认为自己说清楚了,我是没想到的,他明明在敷衍。” (六千六百九十六)偏重 灰手人笑道:“用主可能不认为他在敷衍我们吧。” “这倒也不一定。”褐手人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用主可能明明就是在敷衍我们,但他就是要说自己已经说清楚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是啊,用主也知道不管他怎么说,我们当时也不能当场就指出他在敷衍我们。” 灰手人笑道:“反正是不是说清楚了每次都是他自己说了算。他自己做过的事,做出来的效果如何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不止啊。”褐手人笑道。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啊?”灰手人问。 “没错。”褐手人道,“我们做过的事,做出来的效果如何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如果仅仅是他说了算,这事到这里就结束那情况也还算没那么坏。”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是不是后面要说我们曾经的一些遭遇啊?” “没错啊。”灰手人道,“我是想说,事情到他说了算就结束了,那样的话就简单多了。然而每次他说我们做事的效果到底如何之后,还有后来的事情发生啊。” “你是想说奖惩吗?”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但还是有所偏重的。” “我知道。”褐手人道,“偏重‘惩’,是不是?” “没错啊,我们做过的事做得效果如何,他说过之后,我们受罚的次数还是不少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岂止是不少啊?” “嗯,很多。”灰手人道。 “在我看来,其实有些时候,‘奖’跟‘惩’的区别也不是很大。”褐手人道。 灰手人想了想,道:“的确啊,有些所谓的奖,对于我来说跟惩也差不多了。” “你当时就这样想了吗?”褐手人问。 “不是,刚才听你说后,我才想这件事的啊。”灰手人道。 “以前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褐手人问。 “那时候我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好像没想过这个。”灰手人道,“或者就算我想过,我也没注意那种一闪而过的想法,不记得自己想过。你是当时就这样想了吗?” “不是。”褐手人道,“我跟你的情况是差不多的,我也是刚才听你说‘很多’之后突然想到了以前他给我的所谓的奖,跟惩差不多。我以前也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啊,刚才你认为我是以前想到的吗?” 灰手人道:“我只是问问,倒也没认为那是你以前想到的。当然,就算你说你以前想到了,我也不会不信。” 褐手人问:“为什么不会不信啊?” 灰手人道:“你都那么说了,我自然会信啊。” 褐手人道:“原因是什么?” “这种事情,信你说的还需要原因吗?”灰手人问,“我们已经吐出那两个了。要是我说我以前就想到了,你会不会不信啊?” 褐手人想了一下,立刻就笑了,对灰手人说道:“我会信。” 灰手人道:“那不是就明显了?你肯定明白我为什么会信了,都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六千六百九十七)发愁 褐手人道:“明白。你刚才说有些所谓的奖,对于你来说跟惩也差不多了。” “怎么了?”灰手人道,“我说这话是因为在你看来,其实有些时候,‘奖’跟‘惩’的区别也不是很大。” 褐手人道:“我知道啊,但不管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这样的话,你都是说了啊。” 灰手人问:“说了又如何?” 褐手人笑道:“我就是好奇你刚才想到了些什么。” “你是想了解我说那话的时候想到了以前用主怎样对待我的情况吗?”灰手人问。 “就是这样啊。”褐手人道,“你想到的是哪些所谓的奖,对于你来说跟惩也差不多了?” “哪些?”灰手人笑道,“你该不会是想听我把以前的那些经历全都说了吧?” 褐手人问:“你不想说?” “不是啊,如果你希望我全都说了,那我就尽力想,把能想到的全都说了,至于想不到的那部分,我也没办法。”灰手人道。 “你在发愁你有想不起来的?”褐手人问。 “发愁?不至于。”灰手人笑道。 “但在你看来这也是个问题吧?”褐手人问。 “的确是个问题。有些我可能想不到了,就算想到了,也想不全了。”灰手人道。 “想不全就想不全啊,不光你这样,我自己应该也想不全。”褐手人道。 “你不想听我说全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不是我想不想听的问题,这事只需看你想不想说啊。” “就算我想说全了,也做不到啊。”灰手人道。 “做不到也没什么。”褐手人笑道。 这时褐手人突然严肃起来说道:“如果你真想说,随便举例子就可以了。” 灰手人道:“你说话的声音怎么突然变了?” 褐手人道:“变就变了吧。” “你怎么了?”灰手人问。 “声音也就变那么一会儿吧,应该不至于从此以后一直都是这声音了吧。”褐手人道,“不会的。” 灰手人问:“我想想你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这样的。” “说得我好像有了多大的变化似的。”褐手人道,“不就是声音变了这么一会儿了吗?没什么大不了。” 灰手人道:“我回想一下啊,你刚才是在我说了‘就算我想说全了,也做不到啊’之后发生的这样的变化。你说‘做不到也没什么’的时候’声音还没变呢,说完这句就变了。那我猜,你声音变了跟我做不到这件事还是有关系的。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会因为我做不到就声音变了呢?我再想想,可能你想到了我做不到的原因吧?我之前已经告诉你了,我做不到是因为我想不全了啊,这个原因令人感到那么悲伤吗?似乎也不至于。啊,你会不会想到别的什么原因了?” 褐手人沉默不语。 灰手人道:“别的原因,还会有什么?” 褐手人道:“你一定要搞清楚吗?” “啊?我猜中了?真是因为你想到了别的原因啊?”灰手人问。 (六千六百九十八)挤笑 褐手人道:“自然是啊。不然的话,难道是因为想不全吗?” 灰手人说道:“我说也是啊,刚才我就认为不会是因为想不全,但此刻我的想法又有了些变化。” “什么变化啊?”褐手人问,“你该不会是突然认为想不全也会令我突然严肃起来吧?” 灰手人道:“你说对了。” “哦,我也理解。”褐手人道。 “这你也理解?”灰手人问。 “是啊,没什么不好理解的。”褐手人说道,“你想,有些东西,我们以前是记得的,过了一段时间,再记就记不起来了,这会导致我们会对以前发生的某类事情记不全。” 灰手人道;“没错啊,变化之后,我是也会感慨这种遗忘的。原本记得的事,后来就忘了。‘遗忘’仿佛在提示我,时光在流逝。” “说来说去,又是跟时间有关系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你刚才突然严肃起来,是不是就跟时光有关?” 褐手人回答:“是啊。” “你当时到底想到了些什么啊?”灰手人边想边说道,“我刚才说‘就算我想说全了,也做不到啊’,你该不会就是担心接下来的时间不够用了吧?” 褐手人叹了口气,接着笑了出来,说道:“任何情况下都有可能说不全吧?就算还有二百四十年,也依然有可能说不全啊。” 灰手人道:“你笑得如此勉强。” 褐手人问:“怎么勉强了?” “你在挤笑,是不是啊?”灰手人问。 “你说我在挤笑起码也给个理由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理由就是,你刚才说那话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说什么话给你这种印象了?” “你说就算还有二百四十年,也依然有可能说不全啊。”灰手人道,“如果真的还有二百四十年可以说,那么就能一直说下去了。我知道你刚才突然严肃就是因为想到了跟虚延术有关的情况,认为接下来的时间可能太少了,不够用了。” 褐手人道:“你都如此肯定地说了这话了,是不是无论我是否承认,你都认定就是这样了?” “你是会承认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先不说这个,你先回答我吧,是不是就算还有二百四十年,也依然有可能说不全?” 灰手人说:“这倒也是。如果在说一件事的时候少说了一个或几个字,那么别的部分说得再详细,也可以算作是说不全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如果再把各种细节加上,只要细节没说到,都可以说成是没说全的。” “这标准也太苛刻了吧?”灰手人问。 “是苛刻了,但的确可以说成是没说全。”褐手人道。 “反正只要想说成没说全,怎样都是可以做到的。”灰手人道。 “好像我随随便便就会把黑的说成是白的一样。”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以为你是用主呢。” 褐手人大笑了出来:“你又说到用主了。” (六千六百九十九)能力 灰手人道:“你不是说到了会随随便便就把黑的说成是白的一样吗?你都说到这种事了,我想到用主是不是明显合理?” 褐手人笑道:“你就差直接说出来了。” “说就说,谁怕谁啊!用主就没少随随便便就把黑的说成是白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的声音更大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次你的笑声好像挺自然啊。” 褐手人道:“真是不应该。” “有什么不应该的?”灰手人道。 “在这种事情上令你感到我笑声自然。”褐手人道。 “那有什么啊?”灰手人道,“想笑就笑呗。” 褐手人道:“跟用主有关的,我就不该笑啊。” “怎么不该啊?”灰手人问。 “跟用主有关的,我都不该有反应。”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不然会令你认为我好像对‘用主话题’多感兴趣似的。”褐手人道。 “感兴趣也没什么啊。”灰手人道,“如果我对一个人怨气很大,当听别人提到那个人时,我就会很感兴趣。” “其实我也会这样,但想到以前用主那样对待我们,我又想要抑制自己对‘用主话题’的兴趣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要是这么说,我刚才就更不应该了。” “你不应该什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不该说‘你以为你是用主呢’这话啊。” 褐手人道:“这有什么不该说的啊?反正说了也无法表示你对‘用主话题’多感兴趣。” “还不能表示吗?”灰手人道,“我都说出话来了。” 褐手人道:“既然我说到了会随随便便就把黑的说成是白的一样这种事了,那么你想到用主也是很合理的啊。我说到那个,你想到用主,这是多自然的事情啊,这并不能表示你对‘用主话题’感兴趣。” 灰手人笑道:“要是这样说的话,你刚才只是笑了,就更不能表示你对‘用主话题’多感兴趣了。” “如果是这样,我还挺舒服啊。”褐手人道。 “就是这样,你就舒服下去吧。”灰手人道。 说完这个,灰手人想到了用主以前说过的话,又笑着说道:“其实我还是不该说。” “怎么又认为不该说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故意说道:“以前用主说过跟我刚才说的差不多的话,但我刚才没想起来。” 褐手人道:“用主跟你说了什么话啊?” 灰手人笑道:“用主嘲讽我,说:‘你以为你是我呢!’” 褐手人问:“在什么情况下这样说的?” 灰手人道:“就在我跟用主说我能做到一件事的时候。” “那么用主跟你这样说,表示他认为他自己有那样的能力做到那件事。”褐手人道。 “是啊,他就是这个意思,他认为他自己有那样的能力做到那件事,同时认为我没那样的能力。”灰手人道。 “用主说的这话,话里的他可是个‘有某种能力’的形象啊。”褐手人道。 (六千七百)突显 “自然是啊,平时用主也没少流露出他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意思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继续说道:“嗯。但你刚才说我那话可不一样了。你那话里的用主是个擅长随随便便颠倒黑白的形象。这两个情况根本不同。”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就因为用主的形象不一样,你就认为这两个情况根本不同吗?” 褐手人道:“是啊,用主那么说,突显他有能力,你以前说话也没少突显用主有能力,是不是?” 灰手人道:“那是肯定的啊,你以前是不是啊?” “怎么我一问你你就问我啊?”褐手人问。 “顺便啊。”灰手人道。 “好,你顺便问,我就顺便答,我以前说话肯定也没少突显用主有能力。”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看,都一样。” “就算我不答,你也是知道的。”褐手人道。 “好像是,但你答了,我很满足。”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你要不要详细解释为什么说其实你还是不该说?”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已经问过我:‘怎么又认为不该说了?’” 灰手人说的时候模仿了褐手人的语气。 “你模仿得挺像的,尽管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模仿。”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回答:“就是那一刻感到有意思就模仿了。” “哦,你感到有意思,那么你继续模仿都可以。”褐手人道。 “倒也不用立刻继续模仿了。”灰手人道,“我刚才回答你的,你认为还不够充分吗?” “你只是说以前用主说过跟你刚才说的差不多的话,但你刚才没想起来啊。”褐手人道,“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是啊。”灰手人道,“但这不影响我回答你的问题。” “我知道,我后来问了你用主跟你说了什么话,你也告诉我了,但你还没进行足够详细的解释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你这么说,好像是啊,我好像应该算是还没进行足够详细的解释,那我就继续说吧。我说你‘你以为你是用主呢’这话,跟以前用主说我时的话那么像,怎么说都不大好吧?用主说我就是在嘲讽我啊,他嘲讽我的话,在我这里改了一下,用来说你,反正不适合啊。” “用主的原话是嘲讽你,但你说的话并不是我,所以也没什么不合适啊。”褐手人道。 “毕竟我的话是从一句嘲讽的话转化来的啊。”灰手人道,“原话的那个形式就是嘲讽我用的啊。” 褐手人道:“形式只是形式啊,内容不一样的。你说我的那话里,用主被你说成了擅长随随便便颠倒黑白的形象,你那么说我,实际上是在说我不像用主那样擅长随随便便颠倒黑白啊,我是听得出来的。再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才是接着我什么话说的‘你以为你是用主呢’?” 灰手人道:“接的是你自己的话啊,你自己刚才说的话,你肯定还记得,我就不重复了。” (六千七百零一)捉弄 “我来重复。”褐手人道,“我当时说‘好像我随随便便就会把黑的说成是白的一样’之后,你就说了那话,你实际上是顺着我的话说的,又不是在反驳我。” 灰手人笑道:“我的确是顺着你的话说的。” 褐手人道:“所以啊,你也没什么不该说的。” 灰手人大笑。 “怎么了?”褐手人问。 “嗯,你说得有道理。”灰手人道。 “有道理就有道理吧,你笑那么大声干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为什么你说得有道理我就不能笑了?” “你笑得像个捉弄人得到了想要的效果的孩子。”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像就像吧。” “不止是像吧?”褐手人问。 “哦?”灰手人笑道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褐手人笑道:“就是是。” “是什么啊?”灰手人故意说道,“是孩子吗?我可不是孩子。” 褐手人道:“我说你是在捉弄人啊。” 灰手人笑道:“哈哈,我本来就是在跟你开玩笑。” 褐手人说:“我知道啊。所以我才问你‘怎么了?’啊。” “可你问的语气显得有些认真啊。”灰手人笑道。 “配合你啊。”褐手人道,“我要是不显得那么认真,是不是会立即破坏你捉弄人的效果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也是啊,可你配合得也太像了。” “不像一点怎么行?”褐手人道,“你该不会是完全没看出来我知道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你自己都说出来了,我还能看不出来?” 褐手人笑道:“我什么时候说出来了啊?我说出来了什么啊?” 灰手人道:“你现在问我这话的语气,令我想到了我看到过的小孩子的动作。” “什么动作?”褐手人问。 “吐舌头。”灰手人道。 “怎么就想到了这个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我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小孩子吐舌头之后,调皮地说着‘我什么时候……’的样子。” 褐手人说:“我能想象出你想到的是个怎样的形象。” “因为跟你很像,是不是?”灰手人问。 “怎么就成因为跟我像了?”褐手人道,“你在哪里看到的那调皮的小孩子啊?” 灰手人沉默了一下,道:“我也想不起来了。” “你怎么不继续笑了?”褐手人问。 “那个小孩子到底是不是你啊?”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想起了化纳之前的情景了?”褐手人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法看清楚。”灰手人道。 “你又出现深层感觉了吗?”褐手人问。 “刚才的事了,不是没这个可能。”灰手人道。 “刚才你出现的是不是深层感觉你都不知道吗?”褐手人问。 “那感觉过去得也太快了。”灰手人道,“就是一闪而过。” “你还想多体验一会儿吗?”褐手人问。 “当然了,但它怎么回来?”灰手人道,“或者说,我怎么让它回来?” (六千七百零二)特有 “你想办法尝试一下?”褐手人问。 “尝试?怎么尝试?”灰手人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尝试。”褐手人回答,“你会不会有你特有的办法?” “我?”灰手人道,“哪里有什么特有的办法啊?我刚才就已经吐出那个了啊。” “但你现在还是能出现感觉啊,说不定刚才出现的就是深层感觉。”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也知道,但我此刻想要刚才的感觉重现,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褐手人说:“你特别迫切地想要刚才的感觉再次出现吗?” “你这样问,你是不是突然想出什么办法了?”灰手人问。 “我刚才说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尝试。”褐手人回答。 “那不是刚才吗?”灰手人道,“我是说现在。” “这么短的时间内,我还没出现什么转变。”褐手人道。 灰手人开玩笑道:“转变有时候不需要太长时间的,可能一瞬间就可以转变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是啊,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不会否认,但我刚才没经历这个啊。” “说不定你一会儿就经历了呢。”灰手人笑道。 “我还想说,说不定你一会儿就经历了呢。”褐手人笑道,“你刚才说那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起什么来啊?” “什么话?是‘一瞬间’那句吗?”灰手人道。 “是啊,你说转变有时候不需要太长时间的,可能一瞬间就可以转变了。”褐手人道,“那个时候你是想着什么说的?” 灰手人道:“其实我当时想到的东西并不美好。” 褐手人问:“涉及用主吗?” “涉及啊。”灰手人大笑道,“怎么我一说想到的东西并不美好,你就立即问到用主了?” 褐手人笑道:“这次可能只是巧合?” “真的只是巧合吗?”灰手人道。 “也许吧,我也说不清楚。”褐手人道,“人有时想到些什么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的啊,这并不新鲜吧?” “嗯,也是,不新鲜。”灰手人道,“好像又说到跟之前差不多的话题了。” “嗯。你还没回答你是想着什么说的呢。”褐手人道。 “想着以前我出现的转变。”灰手人回答。 “你想到的以前你出现的转变是跟用主有关的,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是不是猜出来我想到的大概内容了?或者说,你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褐手人道:“我更早的时候想到的跟现在想到的似乎区别不大。” 灰手人道:“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我想到的以前我出现的转变是跟用主有关的,那么是什么关系呢?”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就是用主施法,对你施法,你瞬间就改变了。你想到了不少类似这样的事情吧?” 灰手人道:“更早的时候你想到的也是这个?” “是啊。”褐手人道,“我刚才说了‘似乎区别不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看来刚才你想到用主的确只是巧合了。” (六千七百零三)粗略 “就这样你就认为是巧合了?我后来也没说什么吧?到底是什么令你认为我想到用主是巧合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说了用主施法的事啊,这就足以令我认为你想到用主仅仅是巧合的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在我说这话之前,你认为我想到用主是因为别的什么吗?”褐手人问。 “没错啊。”灰手人说,“之前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说我想到的东西并不美好,你就因为这个‘不美好’而想到用主的。现在看,你可能只是因为我说转变有时候不需要太长时间的,可能一瞬间就可以转变了,于是想到了一瞬间转变的情况,然后想到被施法,就想到用主的。” “哦,也许吧。”褐手人道,“反正我想到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的,你这么一分析,我认为有道理。” “我这还算分析吗?”灰手人问。 “很明显啊,怎么会不算分析?”褐手人问。 “我这说得也太简单了吧?就是大概说了说之前我们对话的情况,捋了一下可能的步骤,说得算是粗略的了,我看也算不上分析了。”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道:“那也算分析啊,你说步骤的那些,又不是你自己已经看到的事实,应该就是分析了。” 灰手人笑道:“你说算分析,如果是以前用主说让你分析一件事情,你敢这样分析吗?” 褐手人立即回答:“不敢。” “你看,以前你也不敢吧。”灰手人道。 “我知道以前你也不敢。”褐手人道,“但是我们以前的不敢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 灰手人笑道:“就建立在‘这不算分析’的基础上。” 褐手人说:“这说的可是以前啊,谁来规定算不算分析?” “用主。”灰手人只说了这两个字。 褐手人问灰手人:“如果是以前,你能肯定用主说你这不算分析吗?” 灰手人道:“这倒也没必要说那么绝对,但我认为已经接近绝对了,我很想说用主绝对不会认为我那不算分析。” “就算以前用主真会认为你那不算分析,但那也是按照你所认为的用主的标准来的。”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道。 “你认为用主有那样的标准,是不是基于你以前对用主的了解啊?”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就是你基于你过去的经验想象的。”褐手人笑道,“用主到底会怎样说,也只是你的猜测,是不是?” “你就等着说这句呢?”灰手人问。 “不限于这句。”褐手人笑道。 “还有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刚才说了‘这倒也没必要说那么绝对’,虽然后面还有话,但我们先说前面这话啊。” “断章取义啊?”灰手人开玩笑道。 “这话断一下拿出来用还是可以的吧?也不是差得非常多吧?”褐手人道。 “你想这么说就这么说,我倒是想听听你要说出什么来。”灰手人道。 (六千七百零四)成堆 “没必要说那么绝对,就代表有另一种可能性,那种可能性就是用主认为你那就是分析,是不是?”褐手人笑着问道。 “这可能性太小了,就不讨论了。”灰手人道。 “好,那我还有别的话等着。”褐手人道。 “你说。”灰手人笑道。 “就按照绝对的来啊,就当用主真认定你这不算分析啊。”褐手人道,“但那也是用主认定的啊,他是否认为你这算分析,不代表实际上你这到底是不是分析啊。那只是他的看法。事实不因他的看法改变而改变。” “事实的确不因他的看法改变而改变,但以前我们就是只能按照他的标准来啊,我们以前也没办法。”灰手人道。 “要是以前,的确如此,但你刚才突然提到以前,是在我说了你那应该就是分析之后说的。是我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引出了你说出以前的情况。所以你所说的以前就是在现在的对话基础上生长出来的。它就是跟现在密不可分的,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同了,我们不需要按照用主的标准来了,可以不管用主怎么看了。我们都可以认为你那就是分析。”褐手人笑道。 “你这是绕来绕去啊。”灰手人道。 “不仅绕来绕去,还带有胡搅蛮缠的色彩。”褐手人笑道,“是不是胡搅蛮缠又时候也好像能搅得有点道理似的?” “不管怎样都是有道理的,毕竟是你在说。”灰手人道。 “你陷在那种模式里多久了?”褐手人问。 “看你怎么算了。”灰手人道。 “按我的算法吗?那我就不想说多久了。”褐手人道,“我想谈另一个问题了。” “什么啊?”灰手人问。 “你陷在那种模式里多深?”褐手人问。 “我也说看你怎么算。”灰手人道,“那么你是不是就又不想说这个问题了?” “这次倒没有啊。”褐手人道,“我要想想多深。” “想出来了吗?”灰手人笑道,“多深啊?” 言至此处灰手人想到了之前提过的跟深浅有关的话题,便又说道:“不许用之前说过的说法。” 褐手人笑道:“不许用之前说过的说法?你为什么说出了这话啊?针对我啊?” 灰手人笑道:“你为什么说我针对你啊?我只是在那个时候想到了之前提过深浅的话题啊,就那么说了。这也叫针对你啊?” “我刚才正好想到之前我们谈过类似的话题了。”褐手人道。 “哦,这样你就当成针对你了?”灰手人笑着问道。 “是啊,已经当成了。”褐手人笑着回答。 “那就继续当吧。”灰手人笑道。 “你不打算让我不继续‘当’吗?”褐手人问。 “不打算。”灰手人笑道,“反正刚才你说了那堆话,你最后说的那话我听着是很舒坦的。” “那堆话?成堆的啊,我想一下啊,看来你想说的是刚才你说的挺长的那段话了。就是说我们都可以认为你那就是分析的话吗?”褐手人问。 (六千七百零五)神童 灰手人笑道:“没错啊。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认了,就当我是分析了,但分析得很不充分。” “分析是为了令对方听懂,现在是你我在对话,你的分析,我能听懂,也就行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好,行了,我现在承认自己之前是在分析了。就当是小孩子式的分析了。” 褐手人道:“小孩子式的分析?不要小看小孩子啊,有些时候小孩子分析问题的角度可能非常特别,会令问题迎刃而解啊。” 灰手人笑道:“你说得对啊,我可从来都没小看小孩子。”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就当是小孩子式的分析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回答:“我说的时候想的是‘我小时候’那个小孩子。” “你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小孩子?”褐手人问。 “不知道。”灰手人道。 “你又怎么知道那时的你会怎样分析问题?”褐手人问。 “我只是想象,那时候因为还是小孩子,我分析问题会显得很简单。”灰手人道。 “想象啊?”褐手人笑道,“你为什么不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特别擅长分析的小孩子?” “神童吗?”灰手人问。 “不管是不是神童,反正那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对不对?”褐手人问。 “可能性嘛,自然是存在的,但想象的时候,我倒是没有直接往那个方向去想。”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问灰手人:“为什么不往那里想呢?” “也不算是刻意不往哪里想,我只是刚才没会直接往那个方向想而已。”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刚才说‘就当是小孩子式的分析了’时还是很大胆的。” 灰手人问:“哪里看出大胆了?” 褐手人笑道:“‘小孩子式’明明是你自己想象的,想象的还是你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你竟然就这么自然地说出来了。” “自然地说出来不好么?”灰手人问道。 “然而你第一次说出来时并没说明你所说的‘小孩子式’是什么意思,就没提想的是你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就那么自然地说了。这难道还不够大胆吗?”褐手人笑道,“若是以前在用主面前你敢这样说这种容易引起其他理解的话吗?” 灰手人笑道:“反正我确定用主是敢这么说的。” “我问的是你敢不敢跟用主这样说。”褐手人笑道。 “这个你还要问了才知道吗?”灰手人道,“我只能说,用主没少这么说话,把他想象的内容‘自然’地说出来,哪怕容易引起其他理解,他也不多加解释。” “你又扯到用主身上了。”褐手人笑道,“要是说的是用主啊,他当然不多加解释了。” “为什么他不多加解释你都不认为有问题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是不认为有问题。我说‘当然’并不表示我认为没问题啊。然而用主平时连自己瞎编的内容都能自然地说出来,我还能说他些什么呢?” (六千七百零六)瞎编 灰手人大笑道:“你竟然说用主瞎编!” 褐手人道:“什么‘竟然’啊?你认为用主每次说的都是真实的吗?” 灰手人笑了笑,暂时没说话。 “你这反应也真含蓄。”褐手人道。 “含蓄什么啊?”灰手人道,“你都说了的还需要我再说一次吗?” “看来你也认为用主瞎编过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什么叫瞎编‘过’啊?我看啊,他就没少瞎编!” 褐手人道:“我还以为你刚才由于习惯就没说呢,没想到你那个习惯也不见了。” “我什么习惯啊?”灰手人问。 “不随便说用主啊。”褐手人道。 “这段时间我说得还少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不少,但刚才你怎么就没直接说啊?” “就是因为你都说了啊,我刚才说过这个了。你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还需要我说啊?”灰手人道,“再说现在又不是以前,我又不会一边一个劲地引你说用主,一边避免自己谈用主。” 褐手人笑道:“你说的‘一边一个劲地引你说用主一边避免自己谈用主’就像阴谋似的。” 灰手人笑道:“是啊,就好像自己不说,光引对方说,然后等用主听见后惩罚对方,自己好像没事似的。” 褐手人说:“可是像现在这样,两人都说,不会更危险吗?” “怎么叫更危险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一个人说用主,被用主听见了就已经挺危险了,两个人都说用主,被用主听见了,会不会就更危险了?” “原来你是从人数上看的啊。”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愣了一下。 “怎么了?不能从人数上看吗?”褐手人问。 “不是这个。”灰手人道,“我刚才是突然想到了别的问题。” “什么问题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就是你刚才问我的问题。你刚才这样问我:‘你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小孩子?’” 灰手人在说的时候模仿了褐手人说话的语气。 褐手人笑道:“连这你也模仿?模仿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但我感到挺好玩,就模仿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说你突然想到了别的问题,该不会就是因为好玩,想要模仿了吧?” 灰手人道:“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那一刻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你这个问题。” “思考出结果了吗?”褐手人问。 “没有,但我想到了多种可能。”灰手人道。 “都有哪些可能啊?”褐手人问。 “太多了。”灰手人道,“但想来想去,我又认为我似乎不是那些样子的。我想到的那些小孩子的样子都是我在化纳之后平时见到的。” “小孩子之间,是不是多少有些相通的地方?”褐手人问。 “我也认为是多少有些想通的地方的,我很奇怪为什么刚才我认为我似乎不是那些样子的。”灰手人道。 (六千七百零七)盼来 “也没有什么根据,就这样想了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我这种想法也许没什么根据吧,嗯,没准我就是想错了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这个时候你又改变想法了吗?” “并没有。”灰手人道,“我只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这可能性就是我想错了,这种可能性从一开始我就没否认过。” 褐手人说道:“你真不是想到了之前我们谈论过的那个问题吗?” “之前我们谈论过的问题我记得不少,你说的是哪个?”灰手人问。 “之前你说你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小孩子吐舌头之后调皮地说话的样子。我们说了几句后,你突然用这样的语气问我:‘那个小孩子到底是不是你啊?’”褐手人说的时候模仿了灰手人的语气。 模仿过后,褐手人又问灰手人:“你是不是又想到这事了?” “没又想到这事。”灰手人道,“但你又提起了这事,我倒是要再想一想了。” “你想吧。”褐手人说,“万一你突然想到什么呢。” “到目前为止还没想到什么。”灰手人道。 “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毫无预兆地问我那种话。”褐手人道,“为什么说到了是不是我呢?” 灰手人又想了想,道:“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现在想想,是不是正因为我认为我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 褐手人说:“此刻你有没有出现深层感受?” “没有出现。”灰手人道。 “这个时候你盼望出现吗?”褐手人问。 “盼望啊。”灰手人道,“但我也知道并不是盼望它出现就能盼来的。” “想让它出现有什么别的途径可以达到呢?”褐手人问。 “看来你此刻还是挺迫切了解的。”灰手人笑道。 “当然迫切了。”褐手人道,“我还很想知道我小时候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再说,如果我了解了我小时候到底什么样的,我万一想起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想起?”灰手人故意说道,“想起似乎有些难吧?” “哦,那我就说,出现深层感觉,然后‘看见’?”褐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我故意这样问你就是这个意思啊?”灰手人问。 “我也认为我想要了解你小时候的样子,大概也需要在出现深层感觉的时候‘看见’了。”褐手人道,“你故意这样问,说明你我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还是挺相似的。” “既然现在我依然没出现深层感觉,我就不在这个时候继续想了。”灰手人道,“毕竟深层感觉也不是多想想就能来的啊。” 褐手人说:“我突然想到一些别的事情也是如此。” “什么事情啊?”灰手人问。 “我倒也不是想到了具体什么事情,只是想到了一个道理,也不知道是否真有道理的道理。”褐手人笑道。 “你说。”灰手人笑道。 “有些原本期待的事,可能会在没那么期待的时刻出现。”褐手人笑道。 (六千七百零八)鄙视 “是。”灰手人道,“我有这样的经历。” 褐手人笑道:“我刚才那么说,那好像也不适合叫成道理啊?” “你想叫道理就叫道理。”灰手人说。 “你竟然没问我为什么。”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问什么为什么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你不是很喜欢刨根问底吗?”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什么叫我‘喜欢’啊?你不喜欢啊?” 褐手人回答:“我敢说不喜欢吗?” “都处在现在的情况下了,有什么不敢的?”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哦”了一声,说道:“原来你想的是这个啊。” “哪个啊?”灰手人道,“你说想到了什么啊?” “你想到的‘刨根问底’是跟用主有关的。”褐手人笑道。 “你刚才想到的不是吗?”灰手人问。 “我起初只是随口一说,说完这话,我倒是的确想起用主来了。”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你说的时候还没想起用主,我知道了。”灰手人道。 “我知道你开始说的时候就已经想起用主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然后你又想谈论之前那个话题吗?说我不断地想着用主?” 褐手人笑道:“我可没说,你自己说了。” “你会不会想要说我‘不打自招’啊?”灰手人故意问。 “这也没什么招不招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刚才还说我想到的‘刨根问底’是跟用主有关的,还没说具体内容啊,是什么有关的啊?” 褐手人笑道:“那次我们去给用主做事,用主让我们向当地的村民问事情,一再跟我们说,要‘刨根问底’。” “用主可不是光嘱咐我们啊,后面还发生了事情呢。”灰手人道。 “你先回答我你刚才想到的是不是这件事?”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回答我你还记不记得后面的事情,如果还记得,就说一下又发生了什么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们问完村民话,向用主报告,用主鄙视着我们问了我们话。你一定印象深刻。” “肯定印象深刻啊,那语气,好像我们犯了多大的错误一样。”灰手人笑道,“你要不要模仿一下用主当时是怎么说的?” 褐手人笑着说了声“好”后,便模仿了起来:“就这些?你们问出的就是这些吗?!你们去之前我跟你们说什么来着?要刨根问底!刨根问底,你们是听不懂吗?!” 灰手人大笑道:“怎么那么像?” 褐手人回答:“大概印象深刻就是会这么想吧。你模仿起来也会很像的。” 灰手人道:“之前我们都不敢说出‘用主’两个字,现在你就在这里模仿他,我还大笑着问你怎么那么像。” 褐手人笑道:“是啊,我还挺习惯现在这样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接着刚才的说,然后怎么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然后你我都没说话啊。” (六千七百零九)够傻 “再往后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再往后,就是用主问我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灰手人笑道:“为什么呢?” “你又成心,你当时敢说吗?”褐手人道。 “不敢啊。”灰手人道,“你也不敢啊,所以谁都没说话,不是正好一样了吗?” “那个时候我们的行为一致竟然是因为都不敢。”褐手人道。 “这很新鲜吗?”灰手人笑道,“不是经常这样?” 褐手人道:“只是突然感慨了起来。”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可是我们再不敢说,后来也还是说出来了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还不是被用主强迫的?” 灰手人道:“用主跟我们说:‘回答!为什么不说话?!’我们哪里还敢不说话啊,那时候我们还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然后我们说话的样子又显得够傻。” 灰手人笑道:“要傻到什么程度就显得够傻了?” “别的时候我不知道,反正那次我们齐刷刷地说出了‘不敢’,是够傻了。”褐手人笑道。 “谁让你跟我同时说的啊?”灰手人假装责怪道。 “是你跟我同时说的!”褐手人故意开玩笑道,“要不是你跟我同时还说,怎么我就正好跟你同时说了?” “你听听你这话正常吗?”灰手人问。 “不正常啊。”褐手人道,“你刚才不是假装怪我吗?我也要假装怪你一下,这样是配合你啊。” 灰手人故意问道:“那次,你跟我同时不说话,然后又在用主让我们回答后跟我同时说‘不敢’,这是不是也算是配合我了?” “跟你同时就叫配合你啊?”褐手人笑道,“那我说当时是你配合我,行不行啊?” 灰手人笑道:“好像不行。” “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啊?”褐手人问,“这样的话,说我当时是配合你也不行。” 灰手人道:“我同意。” “怎么这个时候又同意了?”褐手人笑着问。 “因为我想清楚了啊。”灰手人笑道。 “说清楚你想清楚什么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其实只是想起来了。想起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想清楚了。那个时候我们都只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啊。” “工具就不懂配合了?不是吧?”褐手人故意问道。 灰手人道:“工具呢,也是会懂配合的,但是,既然那个时候我们都是用主的工具,实际上配合的就是用主啊。” 褐手人笑道:“也是,那个时候还在做用主那种性质工具的我们,那段时间不管是你配合我,还是我配合你,还是无意中同时做了什么或不做什么,其实都是在配合用主的。” 灰手人道:“嗯,就算那时我们真的在配合对方,其实也是在配合用主。” “我们那种性质的工具,就是配合用主的啊。”褐手人笑道。 “没错。我们接着说后面的吧,我们说‘不敢’后,用主那反应,你应该也印象深刻。”灰手人说。 (六千七百一十)不忠 褐手人道:“用主当时竟然一脸阴郁地问我们是不是背着他做了不忠于他的事。”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当时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吧?” “当然没想到了。”褐手人笑道,“不光这个啊,他接下来的反应也是我没想到的。” 灰手人说:“接下来他问我们:‘做了什么不忠的事啊?你们谁先说?先说的那个人,我就饶了你。’” 褐手人道:“真是莫名其妙啊。” 灰手人道:“我也认为莫名其妙啊,然而那个时候我明知他那反应古怪得很,却还是抢着说话了。” 褐手人笑道:“不光你抢着说话了,我也抢着说话了。” “我知道啊。”灰手人笑道,“结果你我同时说了‘没有’。” 褐手人道:“当时也太巧了。” “怎么那么齐啊?”灰手人问。 “可能反应足够快吧。”褐手人道。 “这种事不够快的话,多危险啊。”灰手人道。 “幸好你我是同时说的。”褐手人道,“不然那次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那次大概就是我们说得太齐了,用主都愣了一下。” “你当时也发现了?”褐手人问。 “当然发现了。那个时候我会看着用主的神情。”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尽管如此,用主也只是愣了一下,并没就此放过我们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放过?你当时该不会是希望用主就那样放过我们吧?” 褐手人道:“这显然不是我当时想到的啊。” “哦,你是现在想到就说出来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用主在听到我们说‘没有’之后,还在继续试探我们。” 灰手人道:“这对于用主来说太正常了吧?” 褐手人笑道:“是啊,的确正常得很,用主疑心那么重,要是他没再次试探我们,说不定我都会起疑心。” “说不定你都会起疑心?”灰手人开玩笑道,“如果你起疑心,用主当时是不是就算说中了?” “怎么说中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用主问我们是不是背着他做了不忠于他的事啊,你起疑心算不算啊?” “当然不算了。”褐手人立即说道,“用主问是不是背着他‘做’了不忠于他的事,我只是起疑心,又没因为起疑心而有所行动。” 灰手人故意笑道:“你怎么这么急着解释啊?背着他做了不忠于他的事对你来说是很可怕的事情吗?” 褐手人道:“我着急说话也没这层意思啊,可我真的没行动,没行动就不能被人说‘做’了。” 灰手人道:“‘起疑心’能不能看成‘做’了啊?做了‘起疑心’这件事?” “当然不能啊。”褐手人道,“要真是那样,想跟做之间的界限也太模糊了。” 灰手人笑道:“我跟你说,要是他没再次试探我们,说不定我也会起疑心。我刚才虽然那样问了你,但我也认为这不算‘做’了。” (六千七百一十一)惧心 褐手人笑道:“其实我刚才虽然说要是他没再次试探我们说不定我都会起疑心,但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我在那种情况下大概更多的是会起‘惧心’。” 灰手人道:“哪怕是现在,想起那个时候你还是说出了‘惧心’,不仅如此,你还把这两个字说得那么重,一听就是在强调。”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时,不是也把那两个字说得很重了吗?” “模仿你啊。”灰手人道。 “这个时候你还模仿我啊?”褐手人笑道,“惧心对我们又不是有利的,你模仿我说它时的那个语气干什么啊?” “什么有利的,不利的啊?模仿就是模仿,还需要想那么多吗?”灰手人道,“我现在就是想模仿就模仿,不想模仿就不模仿,都挺随意的。” “可你说刚才模仿我说那两个字的语气时,我都好像能体会到你的恐惧一样。当然,这可能是因为我自己那一刻深入了那两个字之中了吧。”褐手人道。 “其实你说出那两个字时,我也好像能体会到你的恐惧似的,尽管你是在开玩笑,我都有这样的反应。”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是不是飞快地消失了?” “那倒是,时间特别短。”灰手人道,“幸好如此,我可不想再次沉浸在那种恐惧中。”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褐手人道,“但我刚才就是想到了这个,就说出来了,现在我在想是否不该说这个给你带来恐惧。” 灰手人道:“你现在怎么会这么想啊?” “怎么了?”褐手人道,“实际上你也的确出现了恐惧,而且是因为我说了跟恐惧有关系的字眼。”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要是你以前,你会这么想吗?” “大概很难吧。”褐手人道,“但你希望我是以前的样子吗?” “以前,要看是什么时候了。”灰手人道,“若是化纳以前,我倒是真想看看。” “但要是我在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你就没这种想法了吧?”褐手人问。 “那种状态下的你,我已经看过了啊,而且没少看。”灰手人道,“你刚才提跟恐惧有关的字眼,我倒是希望你多提。” “多提?”褐手人问,“为什么啊?” “你在说感受啊。”灰手人道。 “恐惧是什么好感受吗?”褐手人问。 “不是,但它是感受。”灰手人道,“以前给用主当那种性质工具的我们,很难像这样说出来的。现在我愿意听。” 褐手人道:“你说得这么真诚啊?” “本来我就是真诚地说的。”灰手人道,“能这样交流彼此的感受,真不错。” “看得出来你是真愿意,而不是为了安慰我而这样说。”褐手人道。 “我不认为你的行为给我造成了什么困扰啊。”灰手人道,“但你想得如此细,我倒是感到挺暖的。” “挺暖的?”褐手人道,“原来是这样。你有时说的话,也令我感到挺暖的。” (六千七百一十二)补全 灰手人道:“我们说话的方式有意思。” 褐手人说:“我还挺喜欢这样的。” “缺太多了,就填补一下。”灰手人问。 “填补得回来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填补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褐手人笑道:“你怎么拆开问啊?” “故意的。”灰手人笑道,“填补就填补吧,不需要管什么回来不回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褐手人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只要去填补就够了,不需要考虑能不能补全?” “果然你是明白的。”灰手人笑道。 “毕竟我也赞同你这种说法。”褐手人道,“为什么要补全呢?为什么要在做事之前一定要先设个特别具体的目标呢?有些事,做就行了。” 灰手人笑道:“有道理啊。如果先设了个特别具体的目标,比如补全,然而朝着这个目标去做的时候也没法多控制些什么,后来要是能达到目标也就算了,要是没达到目标,还影响情绪。” 褐手人笑道:“记得以前跟着用主做那些事的时候,用主不希望咱们多表达情绪。” 灰手人道:“然而没达到目标的时候,用主会训斥我们,这一训斥,我们多少还是有些情绪的,只是不能轻易表达。” “那个时候你意识到你的情绪了吗?”褐手人问。 “只是感到不舒服,算不上意识到情绪。”灰手人道。 “我也是啊。”褐手人道,“那个时候我似乎也算不上是意识到情绪的。” 灰手人道:“现在能意识到情绪就行了,还能表达情绪。但是,像现在这样,如果我们设的目标是补全,后来又没补全,我似乎也不至于产生很多情绪。再说怎样算补全了,怎样算没补全,也不大好说。” 褐手人笑道:“但是刚才你只是拿‘补全’来举例了,实际上说的是个道理,并不限于‘补全’这件事本身了。” 灰手人笑道:“我说的时候的确是这样想的。” 褐手人问:“后来就变成说‘补全’这件事了?这是不是因为想到了用主啊?” 灰手人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用主,我也不好说,我也无法确定我后来变成说‘补全’这件事的主要原因到底是不是想到了用主。” “主要原因啊?”褐手人道,“反正想到了用主是其中一个原因了,问题只是不知道算不算主要原因,是这样吗?” 灰手人笑了笑说:“我也说不清。反正有些痕迹是很难抹去的,哪怕自己不希望带上那些痕迹。” 褐手人道:“刚才我听你那段话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人做一些事的时候,不提前设个具体目标,就做,就那么做,不想结果,会不会结果反而令人惊喜。” 灰手人笑道:“用主总是跟我们强调,做事时一定要对准目标行动,一定要出结果。” 褐手人笑道:“你也说了,是用主强调的。” “此刻的我是不认同用主那话的。”灰手人笑道。 (六千七百一十三)互补 褐手人道:“以前认同吗?” “以前我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还谈什么认同与不认同呢?就算我不认同,我又能怎样,可以不照做吗?”灰手人道。 “不管是否照做,都不影响是否认同,你说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这样。可惜那时做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我,似乎很难去思考认同不认同这种问题。用主说什么,我就按照他说的做了。每次我听到用主这样的话语时,我似乎来不及思考。” 褐手人轻轻叹了口气。 “你在叹些什么啊?”灰手人问。 “我在叹当时我应该也是你这样的。”褐手人道,“明明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是要多想的,想少了都会被用主训斥,然而在这种问题上,我还真是来不及思考的。我在想来不及思考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真的是那种情况下时间不够吗?好像不是。” 灰手人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我们经历了化纳?” 褐手人道:“很有可能啊,这是一方面。如果抛开经历化纳这事不谈,有什么会造成当时我们都来不及思考?” 灰手人道:“我问你,用主说做事时一定要对准目标行动,一定要出结果,当你听到这些的时候有怎样的反应?” “你是问那时候听用主说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回答。 “紧张,非常紧张,很焦虑。”褐手人一边想一边说道,“还不是只有这些,还有什么呢?” “恐惧?”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你刚才就想说这个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啊,就是恐惧。” “刚才你还没想出来?”灰手人问。 “是啊,刚才我差一点就沉浸在当时的情境中了。”褐手人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沉浸其中?”灰手人问。 “你也能。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刚才我想着‘紧张’‘焦虑’这些,好像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回到了当时,紧张焦虑了起来,搞得我都没立即想出‘恐惧’这个词来。”褐手人道。 “那我应该就是另一种了。”灰手人说道,“我大概是差一点就沉浸在恐惧的情境中了,所以只是想到了‘恐惧’,要问我当时有没有紧张和焦虑,那也一定是有的。” “互补。”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道:“这还说什么互补?” “就是互补啊。”褐手人道,“我说紧张和焦虑,你说恐惧,一下子就‘补全’了。” “你怎么又说到‘补全’了?”灰手人道,“你说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刚才我们说过的‘补全’话题?” “肯定是想到了啊。”褐手人道。 “你真的认为补全了吗?”灰手人问。 “怎样算补全了,怎样算没补全,也不大好说。反正在填补就行了。”褐手人道。 “好像又回到刚才说过的了。”灰手人笑道,“而且你前面那句,我好像说过吧?” (六千七百一十四)指明 “嗯,就是你刚才说过的啊,我就是在重复你刚才说过的。”褐手人道。 “又是因为你突然认为重复有趣,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道:“这次倒不是。”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啊?”灰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道:“就是顺嘴说出来了。” “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是在重复我说的话吗?”褐手人问。 “说着说着也意识到了。”灰手人道,“但不是因为突然认为重复有趣才重复的。就是说,这次算是顺其自然地重复了。” 褐手人问:“不由自主?” “有点那个意思。”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还记得刚才我们说‘不忠’那件事说到哪里了吗?” “哦,你想继续说刚才的那件事啊,我也想。”灰手人道,“我当然记得说到哪里了。我们接着刚才的说吧,用主在听到我们说‘没有’之后,还在继续试探我们,咱们就不说什么‘疑心’,什么‘惧心’了,接着说用主后来的反应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现在说吧,用主是怎么试探我们的。” 褐手人道:“用主诡异地笑了笑啊。” “是,还有呢?”灰手人问。 “用主说:‘真的吗?我看不是吧?’”褐手人道。 说完这个,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听见这话时怎么想的啊?” “不记得了。”灰手人问。 “你怎么也不记得了?”褐手人问。 “可能我当时就没注意我自己的反应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也不记得了,我都怀疑我当时是不是没想什么。” 灰手人道;“一片空白吗?” 褐手人道:“有可能的,大概是因为吓的吧。” “这‘惧心’也很明显了。”灰手人道。 “你刚才不都说了不说‘惧心’了吗?”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灰手人道:“你这算不算断章取义了?” “怎么断章取义了?”褐手人问。 “我刚才说:‘咱们就不说什么“疑心”,什么“惧心”了,接着说用主后来的反应吧。’这跟你说的一样吗?”灰手人问。 “你看,你说的话里包括了不说什么‘惧心’啊,既然包括这部分,那么我把这部分拿出来,没改变原来的意思,也算不上断章取义吧?”褐手人问。 “你那叫没改变原来的意思吗?”灰手人笑问。 “你认为改变了?那么就指明改变的是什么地方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我原来说那段话的重点在于我提议接着要说用主后来的反应。你这么拿出来一部分说,重点就变成了不说‘惧心’了。我说的‘疑心’啊‘惧心’啊,本来是泛指之前我们谈过的那些话题的,你把我说的‘惧心’范围缩小了。至于我后面要说的重点,你也没再说啊。” 褐手人笑道:“你这么说,我就不反驳了,但我如果我要反驳,还是能说出不少话的。” (六千七百一十五)合伙 “这我相信啊。”灰手人笑道,“我们跟着用主做事那么久了,要是连反驳这个的话都想不出来,早就遇到更大的是事情了吧?” 褐手人说:“你又说这种话。” “就算我自己想要反驳我自己,我都是有好多话能说的。”灰手人笑道,“我就不反驳了。” 褐手人道:“你连说你自己不反驳了这种话都要重复我的?” “这也叫重复?”灰手人笑着问。 “你可以说一说哪个字差了。”褐手人道。 “你又想说‘一字不差’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是不是跟我刚才说过的话一字不差?” “你这么说,我就不反驳了,但我如果我要反驳,还是能说出不少话的。”灰手人笑道。 “你又重复。”褐手人道,“就那么爱重复我说的话吗?” 灰手人道:“正好能说明问题,用着方便。我们接着说刚才的话题吧。” 褐手人笑道:“用主说:‘真的吗?我看不是吧?’之后,我看了你一眼。” “我也看了你一眼啊。”灰手人道。 “我知道。”褐手人笑道。 “当时我们的举动引起了用主的反感。”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他竟然以为咱俩在盘算着怎么一起骗他。” 灰手人道:“是啊,用主这个时候竟然说:‘你们联手对付我呢?’ “他当时那么说,我听着真别扭。”褐手人道。 “我听着也别扭啊。听着别扭之后作出的反应会令我接下来显得更可疑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接下来应该是怪我的。” “怪你什么?”灰手人道,“我说的是我的情况啊。” “如果当时我不急急忙忙地说‘没有’,可能就不是这情况了吧?”褐手人问。 “你要是这样讲,是不是其实不该说‘没有’的是我啊?”灰手人问,“如果当时我没这么说,你只有你说了,就不同了。要是我并不是在你说‘没有’的时候说出‘没有’的,事情应该不至于那样吧?” 褐手人道:“同时说,就是我的问题了。我当时要么不跟你说完全一样的话,要么不跟你在同一时间说,都不至于引得用主那么怀疑我们。” 灰手人道:“其实刚才我也想到如果我不是跟你在同一时间说的会不会好一点儿,后来我认为即使是那样,用主可能还是不会立刻放过我们的。” 褐手人说:“用主当时跟我们说:‘真巧啊,你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同时说了‘没有’,看来是被我猜到了啊,你们就是合伙骗我。” “其实这个时候我差点就再看你一眼,多危险。”灰手人道。 “你不是没再看吗?”褐手人问,“你这么问就代表你没再次看啊。” “你当时一定也没再次看我。”灰手人道,“不然你回想起来就会体会到那种差点就陷入危险的感受。” “那种感受我没少体会,也不差这么一次了。”褐手人道,“不体会还是挺不错的,毕竟我不喜欢那种感受。” (六千七百一十六)疯罚 灰手人笑道:“如果当时在我又看了你一眼的同时,你也又看了我一眼,那我们相当于又对视了一次,用主会怎么想啊?他会不会认为我们继续用眼神沟通接下来要怎样继续合伙对付他?” “我想,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算好的了。”褐手人道。 “我刚才之所以说‘其实这个时候我差点就再看你一眼,多危险’就是因为我认为这样危险性很高。在听了你的话后我感到我似乎还是想得简单了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也可能是我把事情想得过于严重了?” 灰手人笑道:“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是极小的。” 褐手人说:“在你的印象里,事情总需要想得那么严重吗?” “我想,你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我都那么问了,你还说我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 灰手人笑道:“跟你怎么问没关系。” “这么说来,你是不相信我说的了?”褐手人问。 “反正你也没一本正经地说。”灰手人道,“如果你是一本正经地说的,我会相信的。” 褐手人道:“你连我不是一本正经地说的也听出来了?” “那不是很明显吗?”灰手人笑道,“你也认为事情总需要想得那么严重,这一点我也说对了吧?” 褐手人笑道:“你是根据你自己的情况来猜测我的情况的,是不是啊?” “你可以认为就是这样。”灰手人开玩笑道,“毕竟,‘同一个人’嘛。” “又来这个了,看来是跳不出来这种说法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很想跳出来吗?” “不想啊。”褐手人道,“跳不出来挺不错。” “你刚才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算好的了,那么你想到的不好的会是怎样的?”灰手人问。 “狠罚。”褐手人顿了一下又说道,“哦,狠罚都不够,说不定会‘疯罚’。” “怎么解释?”灰手人问。 “用主可能会如发疯一般地惩罚我们啊。”褐手人笑道。 “这叫‘疯罚’啊?哦,我也认为这种可能性还是挺大的。”灰手人说。 “当时用主说咱们是合伙骗他之后,幸好咱俩说的话不同。”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我当时说的是:‘我还没这个胆量。’” 褐手人笑道:“我当时说的是:‘真不是。’” “我说的话比你说的危险性大不少。”灰手人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听我那么说之后你是怎么想的啊?” “我想想啊,有印象。”褐手人道,“我好像是在想,你已经比我处境更危险了。” 灰手人故意笑道:“那时有没有暗暗地高兴?” “是有一点儿你说的那种意思的,但还不至于到高兴的地步,毕竟之前我还是挺紧张的,那个时候只能说是紧张程度比以前降低了。”褐手人道,“我好奇你在说完那话之后你是怎么想的。” 灰手人道:“当时更紧张了,我认为我的话可能引起一些麻烦。” (六千七百一十七)衡量 “接下来用主的确针对你了。”褐手人道。 “说明我当时猜准了。”灰手人笑道。 “你似乎没少猜中?”褐手人问。 “那要看什么事情了。”灰手人道,“一般我被用主找麻烦这种情况,我的确是没少猜中。” “那就已经很厉害了。”褐手人道。 “厉害?”灰手人道,“好像是我没说清楚。” “你想说的是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想说的是,一般如果我预想到用主会找我麻烦,那么用主就是会找我麻烦。但另外一些时候,我没预想到用主会找我麻烦,用主还是会找我麻烦。” 褐手人道:“反正有一部分是准的,还是厉害。” “啊?哈哈!我预想到用主会找我麻烦,那么用主就是会找我麻烦,这是什么好事吗?”灰手人大笑着问道。 “不管是不是好事了,反正我也是这样的。”褐手人笑道。 “当时用主找我麻烦,就是直接从我话里找的。我说的话比起你说的话来,就是更容易被用主找麻烦。”灰手人道。 “另一些时候,我说的话才更容易令用主找麻烦。”褐手人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想,你已经非常坚定地认为这一次是我说的话更容易令用主找麻烦了。”灰手人笑道。 “刚才我跟你说毕竟之前我还是挺紧张的,那个时候只能说是紧张程度比以前降低了,就是因为我认为这一次是你的话更容易令用主找麻烦。”褐手人道,“现在想想,当时的我也真是不怎么样。” “什么不怎么样啊?这就说明你想对了啊。”灰手人道。 “我是说,我不怎么样。”褐手人道,“我竟然因为你当时说的话更容易令用主找麻烦,自己的紧张程度就降低了,这个很没道理。” “也不是没道理啊。”灰手人道,“如果用主一定要找一个人麻烦的话,我的话把用主吸引过来了,你的危险就是小了一些,你紧张度降低了我也能理解啊。” 褐手人道:“可人本不该是这样的。” “我也认为人本不该是这样的。然而如果我是你,你是我,依然会这样。”灰手人道,“我的紧张程度也是会降低的。” “虽然这样说的是你,但当时的实际情况却发生在我这里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哎呀”了一声,对说褐手人:“那时候我们都是使用注那种性质的工具,现在我们所处情况不一样了,不需要用现在的想法衡量以前发生的事。” 褐手人道:“这话题听着也是耳熟。” “耳熟正常啊。”灰手人道,“如果人总是站在后来的环境中,带着后来的心态去衡量曾经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很容易感到惋惜?” “似乎是这样。”褐手人道。 “那惋惜得也太多了啊。”灰手人道,“没完没了了。” “我知道是这样的。”褐手人道,“我知道你有时也会感到惋惜。” “是。”灰手人道,“但这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六千七百一十八)土块 “刚才说的话题本来就是跟你有关系的吧?”褐手人笑着问道。 “刚才说了因为我说了‘我还没这个胆量’更紧张了,我认为我的话可能引起一些麻烦,这的确跟我有关系。”灰手人道,“当时说完这话,用主就瞪了我一眼,问我:‘如果你有这个胆量呢?!’” “用主那声音听起来挺令人害怕的,他当时还是用那种眼神看人的。”褐手人说道。 “令人认为一场风暴立即就会来临。”灰手人道。 “其实当时算不算风暴已经来了啊?”褐手人问。 “我想一下。”灰手人道。 “你该不会是已经忘了用主后来说了什么吧?”褐手人问。 “当然不是忘了,而是在思考你刚才说的算不算风暴已经来了。”灰手人回答。 “你说你没忘,那当时发生了些什么,你现在能清晰地回忆起来吗?”褐手人故意问道。 “我被用主讽刺了啊。”灰手人道。 “用主当时说话的语气令人听了感到又怕又冷。”褐手人道。 “没错啊。用主问了我话后,我赶紧说:‘就算有这个胆量,我也不骗用主。’谁知道用主问我:‘是吗?我问你,我教训你的时候,你乐意听吗?’” 褐手人道:“当时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灰手人说:“我也感到挺吓人的,用主这话我是真难回答得令他满意。” 褐手人说:“我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灰手人道:“我也记得。当时我说:‘用主教训我,还轮不上我来说乐意不乐意,我认真听着就行了。’”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后,用主是有一丝得意的。” “是吗?”灰手人问,“你是现在推测的吗?还是你当时就看到了什么迹象?” “看到了迹象啊。”褐手人道,“用主那时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得意。” “我没注意到。”灰手人道。 “你当时可能太紧张了。”褐手人道。 “这事就算换个人,也会紧张吧?”灰手人道。 “都不用换个人了。就在用主说‘如果你有这个胆量呢?!’时,我就已经紧张得很明显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已经很明显了?” “听到用主说‘如果你有这个胆量呢?!’时,我突然在想,是不是接下来我也会进入非常难办的境地。”褐手人笑道。 “那时你就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这种情绪吗?”灰手人问。 “当时气氛都那样了,就算我是个土块,我也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了。”褐手人笑道。 “说得这么夸张吗?”灰手人问。 “不管怎么说,我当时的确知道我是紧张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嗯,我想,当时算已经来了一场风暴了。” 褐手人说:“你终于回答了我的那个问题。是不是就因为我当时紧张了,你就认为算已经来了一场风暴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紧张得如此明显了,只能说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六千七百一十九)多深 “还真算一部分原因啊?”褐手人问,“你是怎么想的?就因为是我吗?” “不能说就因为是你啊。你紧张了也算是从侧面反应了当时这事情有多严重吧?我们以前没少被用主训斥,也算是没少‘锻炼’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都紧张得很明显了,是不是也表明那次事态挺严重的?”灰手人道。 “你这么解释,我都没法接刚才想好的那句话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刚才想好什么话了?” “你都那么说了,我刚才想好的什么话也不适合在这里说了啊。”褐手人道。 “你不打算说了?”灰手人笑着问。 “说就说啊。”褐手人道,“刚才我还想说:‘你陷在那种模式里够深的。’” 灰手人道:“又是这样的话啊?” “你是不想听这样的话吗?”褐手人问。 “我可没这个意思。”灰手人道,“我的意思是这种话已经很熟悉了。” 褐手人道:“那倒是。你刚才说我紧张得如此明显了是你认为算已经来了一场风暴的其中一部分原因,那么另一部分原因呢?” 灰手人说:“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当时用主的反应啊,当时的气氛啊,别的那些都算,我就不详细解释了。” “哦,我紧张得明显,还成了被单独列出的一个原因了,为什么要单独列出来啊?”褐手人问。 “因为是你啊。”灰手人笑道。 “看来之前的话还是可以用上的。”褐手人道。 “什么之前的话?”灰手人问。 “之前我想说的没说出口的话啊。”褐手人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够深的。” 灰手人道:“嗯,就是够深的,跟你也差不多。” “把我也带上了。”褐手人道。 “我这是让你直接体会到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啊。”灰手人故意笑道。 “直接?”褐手人道,“这样也算直接吗?” “算啊。”灰手人道,“你只要想象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你就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了。差不多的。” 褐手人笑道:“要想说出‘差不多’,起码要知道你我两人陷在那种模式里各有多深吧?要都知道才行,是不是?说得你好像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似的。” “我那么说了,就是知道。”灰手人故意说道。 褐手人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问:“你怎么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我陷在那种模式里差不多就是那么深了。” 褐手人笑道:“你这故意跟我开玩笑呢?” “是啊。”灰手人道,“说真的,我不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也不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 “你看啊,你说你不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也就是说,自己并不知道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对不对?”褐手人问。 (六千七百二十)标准 “问我对不对,你想说什么?”灰手人笑着问道,“我刚才都说得挺清楚了吧?” “等你回答了,我才说啊。”褐手人道。 “不对。”灰手人笑道。 “怎么不对?”褐手人问。 “我已经回答了,你怎么没说啊?”灰手人道,“刚才是谁说等我回答了,你才说的?” “你怎么这么回答?”褐手人问。 “哦,还有标准答案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算不上标准答案,再说哪里就一定能等得到所谓的标准答案?” “说着算不上标准答案,但如果没等到那个答案,你就问我怎么这么回答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有预想答案啊。” 灰手人道:“跟标准答案区别大吗?” “大啊。”褐手人道,“预期答案只是表达了一种期待,可没标准答案那么严苛,区别还是挺明显的。如果说标准答案,我看用主倒是经常希望我们说出所谓的标准答案。” “又提到用主了。”灰手人道,“所谓的标准答案,就是用主自己定的,并且他对我们有要求。” “对呀,他对我们要求挺明显的,如果我们回答的不符合他的标准答案,我们可是要受惩罚的。”褐手人道,“我说的预想答案就不同了,就算你没说出我的预想答案,你也不会受到惩罚,对不对?” 褐手人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在笑。 “笑什么?”灰手人道,“你没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吗?” “想到了。”褐手人道,“不能把我跟用主相比。” “我也想到了这个。”灰手人道,“我没说出你预想的答案,我倒是不会受到像用主以前给我的那种惩罚。” “你的意思是会受到别的惩罚?”褐手人问。 “我在想,别的倒是算不上惩罚。”灰手人道,“但我刚才没说出你预想的答案,你就没说你之前答应我说的内容啊。你之前可说了等我回答了你才说的。” 褐手人说道:“只是还没说,我倒也不用回答得那么急迫吧?” 灰手人道:“那你现在说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很简单啊,就是你想到的那个就是标准答案啊。你说‘不对’,我没说我之前答应你说的内容,那么跟‘不对’相反的答案就是我预想的了啊。” “你就偏偏让我说出‘对’吗?”灰手人问道。 “你已经说了。”褐手人调皮地笑道。 灰手人道:“这也算?好吧,为了听你接下来该怎么说,就当我说了‘对’吧。” 褐手人笑着问:“这么勉强吗?” “是啊,就是等你要怎样说。”灰手人道,“你现在总要说了吧?” “我说完之后,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勉强吧。”褐手人笑道。 “好。”灰手人道。 “既然你自己并不知道自己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更早的时候你还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因为我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褐手人笑道。 (六千七百二十一)再否 “是说了啊。”灰手人笑道。 “这就矛盾了吧?”褐手人道,“虽然不合理的地方不是只有这一点,但我说的确实是个问题吧?” “你说是就是吧。你就是要找出我之前说的不合理的地方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笑道:“是啊。” “你还模仿我说那话时的语气。”灰手人笑道。 “你之前就是成心的啊。”褐手人道,“我模仿一下,让你听听你自己成心那么说时的语气有多特别吧。” “你都知道我是成心的了,还这样说啊?”灰手人道,“你看,我在说完‘因为我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后,过了一会儿我还这样说了:‘说真的,我不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也不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 这一次,灰手人模仿了自己之前说话时的语气。 “我自己都已经否定过的,你还需要用这种方法再否一次吗?”灰手人笑着说道。 褐手人笑道:“就允许你成心,不允许我成心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灰手人道。 “你刚才模仿你自己说话的语气还挺像的。”褐手人道。 “你模仿我说话的语气,就挺像的啊。”灰手人道。 “嗯,无论是你模仿你的语气,还是我模仿你的语气,其实都是模仿自己的语气。”褐手人开玩笑道,“毕竟都是同一个人。” “你又绕回来了。”灰手人道,“又说起同一个人了。” “说不定一会儿还会再次绕回来呢,我也不准会不会这样。”褐手人道,“你还是先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说‘不对’吧!” “你听听你刚才跟我说过的话是怎样的。”灰手人笑道,“你说:‘你看啊,你说你不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也就是说,自己并不知道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对不对?’你都说成这样了,还问我对不对,这就是故意套我啊。” “哪里套你了呢?你要不要说得详细一些?”褐手人笑道。 “我说的只是我不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这并不能代表你不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啊。”灰手人笑道,“是我不知道,不代表你也不知道。实际上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我也不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但你有可能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说不定还有可能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呢。” 褐手人笑道:“就这样解释啊?” “是啊,这还不够详细吗?”灰手人问。 “详细是详细,但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就跟你我是‘同一个人’的说法矛盾了?”褐手人问道。 “我刚才说那话时又没提你我是同一个人这件事。”灰手人道。 “哦,只要你不提,就可以当我们说过的这个话题不存在,是不是啊?”褐手人问。 “是啊,起码当时是这样的。”灰手人笑道,“反正我也是成心的啊。怎样都可以啊。” (六千七百二十二)价值 褐手人道:“接着说刚才的啊,那次你说‘用主教训我,还轮不上我来说乐意不乐意,认真听着就行了’之后,看到用主那一丝得意,我还认为你算是在很难找到办法的情况下找到了还可以的办法了。” “我倒没那么认为。”灰手人道,“但我已经那么说了,我也没办法。” “你后悔了吗?”褐手人问。 “没后悔。”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说出去的话就不容易后悔啊?”褐手人问。 “谁说的啊?”灰手人道,“我知道我后悔过多少次。” “这次没后悔的原因是什么?”褐手人好奇地问道。 灰手人说:“如果我当时没任何反应,一定会惹来更多麻烦。” 褐手人道:“仅仅因为这个?” “还有。”灰手人道,“我说的是如果我当时没任何反应的情况。而另一种情况,是我出现了别的反应。” “然后呢?你出现了别的反应会怎样?”褐手人问。 “我也挺难想象会怎样,但总感到还会更惨一些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用主真的流露出过一丝得意,然而很快他就收住了。” “收住了那丝得意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认为是的。” “你自己想的?”灰手人问。 “是我根据用主当时的眼神想出来的。”褐手人道,“他那时眼神变化非常明显。”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都被你发觉了?” “如果你当时多看用主一会儿,你也可以发觉。”褐手人道。 “那我还是不发觉了。”灰手人说。 “怎么了?”褐手人问。 “多吓人啊,后来我还心有余悸呢。”灰手人道。 “倒也是。”褐手人道“你这样说我也是理解的。” 灰手人道:“现在想起那件事后来的情况,你会有什么感受?” “这我得再想想。”褐手人道。 “你印象不深啊?”灰手人道。 “不是印象不深。”褐手人说。 “那是什么?”灰手人问。 “当时我的感受挺复杂的,可以说是一言难尽。”褐手人道。 “因为太复杂了,不容易说清楚,才需要多想想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我的确是多想了想,然而可能我也想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答案来。” “有价值?”灰手人道,“一定有价值。” “什么啊?什么情况就说一定有价值了?”褐手人问。 “是不是你想出来的答案啊?”灰手人问。 “我还没想出来。”褐手人道。 “我知道。等你想出答案来,那答案就是有价值的。”灰手人道。 “因为是我说的,你就认为是有价值的,是吧?”褐手人问。 “我又没这么说。”灰手人道,“我是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你非常容易说出令我认为有价值的内容。” “哦,被你认为啊?”褐手人道,“如此说来,就是你自己的想法了?不过也没什么,你认为有价值,不管别人怎样认为,只要你说出来了,这世界上都已经多了有价值的内容。” (六千七百二十三)让谁 “只要我说出来了,世界上都已经多了有价值的内容?你的意思是,我说出来的都是有价值的吗?”灰手人问。 “显然是啊。”褐手人道。 “还说‘显然’啊?”灰手人道,“陷得够深。” “你又说我陷得够深。”褐手人说,“那你告诉我,我陷得怎么深了?” 灰手人道:“能把我说出来的话都说成有价值的,你说怎么深?” 褐手人道:“你说说你哪句话没价值啊?” “我说过的没价值的话可太多了。”灰手人道。 “哪句?”褐手人问。 “都跟你说了太多了,你还问我哪句啊?”灰手人道,“我怎么会知道哪句呢?那么多的话里,我一定要选出某一句用来回答你的问题吗?那也太麻烦了。” “是你自己说要选的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就算我这么说了,我也选不出来啊。这是就不该让我选。” “不然呢?”褐手人道,“让谁?” 灰手人笑道:“让你选。选出我说的话里有价值的。” “你说的话全都有价值啊,我刚才就已经表达过这个意思了,你还让我说?”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可我不认为我说的话有意义啊,你要举例子说服我吧?” “说服你?”褐手人道,“这也太难了!” “怎么个难法?”灰手人问。 “如果你就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又怎么说服你啊?我要是有这个本事,那可真不得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都没尝试,怎么会知道不行啊?” “不尝试了。”褐手人道。 “哦,不尝试就认为不行啊?”灰手人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啊?” “这可不叫习惯吧?”褐手人问。 “不叫习惯,那叫什么比较好?”灰手人问。 “这就是行为啊。”褐手人道。 “看来真的不是习惯。”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怎么这个时候又说看来真的不是习惯了?” 灰手人笑道:“毕竟不能是刚一出现就被叫成习惯吧?” 褐手人说:“你的意思是,要持续一段时间,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是啊。” 褐手人道:“肯定是持续了一段时间的。” “你又是成心说的,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笑道。 “我都快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了。”灰手人道。 “想要说什么啊?”褐手人问。 “你想说就算时间再短,其实也是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对不对?”灰手人问。 “你怎么又说中了?”褐手人问。 “惊讶吗?”灰手人问。 “还好吧。”褐手人道,“也没太惊讶。” 灰手人道:“但我还是可以反驳的。” “反驳什么?”褐手任务呢。 “反驳就算时间再短其实也是持续了一段时间的。”灰手人道。 “你会怎么反驳啊?”褐手人问。 “习惯持续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这个习惯不能只出现一次吧?只出现过一次的,似乎不该叫习惯吧?”灰手人问。 (六千七百二十四)你答 “你怎么知道我只出现了一次啊?”褐手人问。 “你要是偏要这么说,那我可就没什么话可说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既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话可说了,我们就说另一个话题吧。” “另一个话题?我们是不是应该接着刚才的话题说?”灰手人问。 “可以。”褐手人说道,“但是倒也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你现在不希望有什么事是必须的?是不是?”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现在我应该是远离‘必须’了。” “难怪。”灰手人道。 “这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问。 “我跟你的情况非常相似。”灰手人道,“难怪我们刚才说过的一些话,就那样摆在那里了。” “是我造成的。”褐手人道,“我很清楚。” “我都跟你说了,我跟你的情况非常相似。”灰手人道,“这样就不可能仅仅是你一个人造成的了。” 褐手人笑着问:“你就是想把你也加上。” “什么叫加上啊?”灰手人道,“这种事情本来就需要两个人都这样才能做到吧?” “其实有些话题,之前我是想继续问的。”褐手人道。 “想继续问就随便问啊。”灰手人道。 “所以说,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就是因为我没继续问。”褐手人道。 “在你不继续问的情况下,我也可以说啊,而我也没说。”灰手人道。 “回答我一个问题吧。”褐手人道。 “直接问。我会回答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都不知道我问什么就说自己会回答了?” “是这样的。”灰手人道,“反正这个问题,我是会回答的。” “你在这个时候这样说,更令人认为刚才有些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都怪我没继续问了。”褐手人道,“毕竟只要我问了,你就会回答啊。” “为什么一定要是你问我答呢?我问你答也可以。以前有些我想问的话题也没再问,这是不是也代表有些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都怪我没继续问了?”灰手人问。 “不一定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怎么到我这里就不一定了?” “你刚才说:‘直接问。我会回答的。”褐手人道,“而我可没说这种话。就算你问了,只要我不答,话题还是没法在你问我答中继续下去,是不是?” “但我说了‘反正这个问题,我是会回答的’,限定了啊。”灰手人道,“我没说每一个你问的问题我都会回答。” “但你到时候真会不回答吗?”褐手人问。 “这可没法保证啊。”灰手人道,“再说,虽然你没说你是会回答,哪怕针对某个问题都没说你会回答,但如果我问了,你是不是也有可能回答?” “哦,你说有可能啊,那当然是了,你问什么,我都有可能回答。”褐手人道,“有可能回答,也有可能不回答啊,尽管这两个的倾向性显得不大一样,但我说‘有可能’回答,的确无法保证我答。” (六千七百二十五)归给 灰手人道:“你说来说去,就是为了把之前我们没有继续讨论完某些话题的的原因归给你自己,是不是啊?” “归给?这个还需要归给吗?本来就是因为我啊。”褐手人故意笑道。 “你听你笑的声音多刻意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听出来的啊?” “当然是我听出来的,这么明显,其实你自己都不一定完全认可你自己说的话。”灰手人笑道。 “这也是你听出来的?”褐手人问,“你听出来我自己都不一定完全认可吗?” “这个倒也不是听出来的。”灰手人道。 “怎么出来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猜出来的。” “哦,猜出来的啊,那就无所谓了。”褐手人笑道。 “怎么忽然无所谓了?”灰手人问。 “你想怎么猜就怎么猜,我根本就控制不了。”褐手人道,“我在意与不在意又如何呢?” “你一点不在意我猜的啊?那我能不能漫无边际地猜啊?”灰手人问。 “能啊。”褐手人道,“想漫无边际地猜就漫无边际地猜。” “反正猜出什么来对你都没什么影响,是不是?”灰手人问。 “等等,你说这话,我怎么认为事情不简单啊?”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问:“你根据什么说事情不简单?” 褐手人笑道:“我猜的啊。” “你认为你这次属于漫无边际地猜吗?”灰手人问。 “刚才在说你漫无边际地猜啊,不是我啊,怎么突然说成我漫无边际地猜了?”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道:“哦,只有我可以被说成漫无边际地猜,你就不能啊?” “好像是吧。”褐手人故意笑道。 “啊?”灰手人道,“你还敢承认啊?这有理吗?” 褐手人笑着说:“没什么理。” “没什么理,你也这样说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不会连听到没什么理的话被说出来也会惊讶了吧?” “怎么样?不可以惊讶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倒也不是,但你至于这样吗?” “为什么认为我不至于?”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以前没听到过没什么理的话被说出来吗?” “怎么可能没听到过?”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听到过,自然就不至于这样了吧?” “那可不是。”灰手人道。 “那还有什么原因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说没什么理的话,我也不至于这样吗?” 褐手人问:“你没听过我说没什么理的话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听过,但那是以前了。” “什么时候啊?”褐手人问。 “好像次数还挺多的。”灰手人大笑道,“你说的是哪一次啊?” “你看,你都说了次数还挺多的,还问我是哪一次了,那你还有什么可惊讶的?”褐手人问。 “以前我们还没吐出那两个啊。”灰手人问。 “因为这个?”褐手人问。 (六千七百二十六)要防 灰手人道:“有关系吧?毕竟我们吐出那两个跟没吐出那两个区别可大了。” 褐手人道:“吐出那两个之后,我也说过没什么理的话,次数也不少。”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又是你自己说的。” “你该不会是连这个都要否认吧?”褐手人笑道,“你该不会是认为我在吐出那个两个之后就没说过没什么理的话了吧?” 灰手人道:“我突然在想,为什么你我一定要强调话题没继续下去是因为自己呢?” 褐手人道:“你是很爱强调这个的。” “你是想说你不爱强调这个吗?”灰手人问,“我可没看出来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反正类似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只发生了一次啊。” 灰手人问:“你还数呢?” 褐手人笑道:“用数吗?这么明显。” 灰手人道:“你有没有考虑不再强调话题没继续下去是因为你呢?” 褐手人说:“你反而先来跟我谈这个了?” 灰手人道:“不然跟谁谈,他吗?”灰手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看了那个人一眼。 褐手人也跟着看了那个人一言,然后问灰手人:“他现在什么情况啊?” 灰手人道:“不知道啊。” “你也不急切地想知道吗?”褐手人问。 “不急切。”灰手人笑道。 “你在什么时候才急切啊?”褐手人问。 “你希望我现在急切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那要看你是急切开心,还是不急切开心了。” 灰手人问:“我开心就行?” 褐手人道:“当然。” “我这次还是想把刚才说过的话说重复一遍。”灰手人道。 “你又有想要重复的话?那赶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就是刚跟你说过的啊,需要你回答的话,你想不想听我重复?” “你开心的话,你就重复啊。”褐手人道,“你重复了开心,我就想听。” “如果没那么开心,只是认为重复了也挺舒适的呢?”灰手人问。 “那就重复啊。”褐手人道。 “好。我重复。”灰手人道,“为什么你我一定要强调话题没继续下去是因为自己呢?” “你重复完毕?”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不全啊。”褐手人笑道。 “怎么了?你还想听哪部分?”灰手人问。 “这话前面还是有‘我突然在想’呢。”褐手人故意笑道。 “哎,你又成心了!”灰手人笑道,“我刚才第一次那么说,是因为我第一次真是突然想到的啊,第二次只是重复,又不是又一次突然想到了,当然不说前面的了。你是不是认为只要是重复都要把之前的话说上啊?” 褐手人开玩笑道:“都说上可以防止断章取义啊。” “能防止谁断章取义啊?”灰手人笑着问。 “谁都能防啊。”褐手人道。 “不是谁都能防住吧?”灰手人道,“真需要看看要防的是谁才行。” “哦?”褐手人道,“你又想到谁了啊?是不是用主啊?” (六千七百二十七)能懂 “你都有答案了。”灰手人道。 “这是我自己的答案啊。”褐手人道。 “说得好像我能说出别的答案似的。”灰手人笑道。 “哦。用主在你眼里是唯一的不能防住的人啊?”褐手人问。 “我又没说是唯一。”灰手人道。 “你听你刚才说的话啊。”褐手人笑道。 “说过去了,没法再听了吧?”灰手人道,“听我刚才说出的话?你说的可是刚才啊。” “是那话就行了,不一定是原话啊。”褐手人道。 “那怎么听啊?”灰手人道,“要不你给我示范一个?” “示范也不用吧,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自己重复一遍就行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重复哪句啊?” “你自己应该知道啊。”褐手人道。 “我不是总明知故问吗?”灰手人笑着问。 “你这次又明知故问了?”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就重复刚才的:‘说得好像我能说出别的答案似的。’” “嗯,好。我这就开始重复。”灰手人道,“说得好像我能说出别的答案似的。” 褐手人道:“说的时候听了吧?” “没听,想别的来着。”灰手人道,“再说,我用那种方式说,我自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听’吗?” “不用分那么细吧,这样就可以算‘听’。”褐手人道,“就算你说的话除了你自己以外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也算吧。在此刻这样的情况下,总不能说只有‘听’了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才算‘听’了啊。” 灰手人笑道:“你是让我好好再‘听’一遍吗?” “是啊。”褐手人道,“你把‘听’说那么重干什么?” “就是表示我这样也算‘听’。”灰手人道。 “刚才我们交流了那么长时间,也没少说‘听’吧?”褐手人道,“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本来就默认那种也可以算‘听’的啊。” 灰手人道:“你这话,在场的人里也就你和我能懂了。” “你要不要现在就重复?”褐手人道,“重复的时候你听听自己说了什么。” “可以啊,现在开始再重复一遍。”灰手人道,“说得好像我能说出别的答案似的。” “听出来了吧?”褐手人道,“你那意思就是你只能说出那一个答案啊,那个答案就是‘用主’啊。” 灰手人道:“你听出来了就行了。” “都说这么清楚了,你还想否认啊?”褐手人笑着问。 “我也没否认啊。”灰手人道。 “哦,你是承认了,但还在嘴硬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道:“是啊。” “为什么要在这个话题上嘴硬啊?”褐手人问。 “因为涉及用主了啊。”灰手人道。 “涉及用主了就不想承认吗?”褐手人问。 “有点这个意思。”灰手人道,“你刚才问我的话听起来就令我不想承认啊。” “我哪句话啊?”褐手人问。 (六千七百二十八)层次 “刚才你问我:‘用主在你眼里是唯一的不能防住的人啊?’”灰手人道,“这‘唯一’说得就令我不想承认啊。说就说吧,你说用主在我眼里不能防住也没什么,加那么个词,我还怎么承认?” “不就是个‘唯一’吗?”褐手人道,“你介意这个?” 灰手人道:“能不介意吗?搞得用主多特殊似的。” “用主还不够特殊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不至于特殊成这样吧?” “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对于我们来说,用主也可以说就是这样特殊的人吧?”褐手人问。 “要是偏要这样说,似乎也不是不行,但我还是要说,反正加个‘唯一’令我不想承认。”灰手人笑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加个‘唯一’你就不想承认的根源是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大概就是不希望用主在我眼里显得那么厉害吧。” 褐手人笑道:“哦,特殊可以,但厉害不可以?这似乎跟刚才你说的又不同了。” 灰手人笑道:“表面看不同,其实内在还是有关联的吧?就算真像你说的那样就是又不同了,那起码我两次的说法算不上是矛盾的。毕竟第一次你问的是‘你介意这个?’,第二次你问的是‘你到底知不知道加个‘唯一’你就不想承认的根源是什么?’,这两次的问题也不同。就算你真是问了两次相似的问题,但第二次你说了‘根源’,我也可以认为第二次问的原因层次更深。” 褐手人道:“你这样说,我也不打算反驳了。” “想反驳就反驳啊,这可不需要憋着。”灰手人道。 “这么点儿小事,我还不至于到了不反驳就需要憋着的程度。”褐手人道,“我只是还想问问。” “问吧。”灰手人道,“尽管我并不知道你想要问什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按照你第二次的说法,你为什么不希望用主在你眼里显得那么厉害?” 灰手人立即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希望用主在你眼里显得厉害吗?” 褐手人笑道:“不管我希望不希望,用主就是会一些别人不会的法术,是不是?” “是。”灰手人道,“但会一些别人不会的法术,不能等同于厉害,你说呢?”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可是在很多人眼里会别人不会的东西就可以算是厉害的。” “很多人眼里是多少人眼里呢?”灰手人问。 “没算。”褐手人道。 “倒也不需要真去算。”灰手人道,“我是想问,你说的‘很多人’有没有包括你?” 褐手人想了想,说道:“没包括我。” “你还想了一下才说。”灰手人笑道,“是不是表明其实你也有可能说包括你啊?” 褐手人说道:“不是这样的。我想了一下,是因为我在想我怎么说这话。毕竟如果我说了‘没包括我’,这跟我之前的反应显得有点冲突啊。当然,我也有办法让我的反应跟之前的显得不冲突。” (六千七百二十九)不善 灰手人道:“哦,你还注意会不会显得有点冲突啊?” 褐手人说:“当然会啊。” “就算真显得冲突也没什么吧?”灰手人问。 “我还是想有一种能自圆其说的意思。”褐手人道。 “你说得这么严谨,想得这么周到,是不是因为在担心什么啊?”灰手人问。 “也没担心。”褐手人道。 “就是这段时间习惯了,对不对?”灰手人问。 “要说是习惯了,似乎也不至于。”褐手人道,“这段时间我的一些行为可能也不是乍一想就能想明白的。” “那就仔细想想啊。”灰手人笑道。 “有可能仔细想了还是无法想明白。”褐手人道。 “那就不要继续想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是有时候愿意去想,甚至愿意想得非常清楚,但另一些时候又不愿意想。” “比如此时此刻,是不是?”灰手人问。 “算是吧。”褐手人道,“但如果你问些什么问题,我还是会尽力去想,然后给你一个答案的。” 灰手人笑道:“那岂不是为难你?你不必为了我而尽力去想,只是为了给我一个答案。如果想那些的过程会令你不快,你就告诉我啊。” “也没那么严重啊。”褐手人道,“有时候是这样的,上一刻我还不愿意继续想呢,下一刻我又愿意继续想了。还有些时候,上一刻我还不愿意继续想呢,下一刻我突然就想出来了。” 灰手人道:“你实在不愿意回答的时候就跟我说吧。” “你回答了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吧?”褐手人故意问道。 灰手人笑道:“怎么又说上我了?没那么严重,不至于这么说啊。” “你看,到你这里又成这样了,搞得好像问题在我这里有多严重似的。”褐手人笑道。 “不管有没有多严重,你都可以不说。”灰手人道。 “你也都可以。”褐手人道,“如果我不说,你也可以继续问我。” “这是什么道理?我为什么要那样?”灰手人问。 “只是说你可以那样,不是必须那样。”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道:“那我只好跟你说,你也可以像你说的那么做了。” 褐手人道:“刚才的思路我好像弄清了,我跟你说吧,可能在很多人眼里,一个人会一些别人不会的法术可以算是厉害的,在我眼里,一个人会一些别人不会的法术也有可能算是厉害的,但这得分情况。如果是一个别的方士,会一些别人不会的法术,很可能就是厉害的,但那个方士不能是用主这样情况的。” “不能是用主哪样情况的?”灰手人问。 “用主不受限制地使用法术,也没少做不善的事情,这事显然没那么简单啊。”褐手人道。 “不善?”灰手人道,“你是不是故意说得委婉的?” “是啊。”褐手人道,“我就差说恶事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这样辨别善恶的,但我自有我的看法。” “你想说的是用主违背了些什么?”灰手人问。 (六千七百三十)分层 褐手人道:“我认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灰手人说:“以前就怀疑过?” “很久以前就看到了迹象,但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褐手人道,“你以前有没有看出迹象?” “看出来了。用主自己炫耀的时候,他话里都透着一种无法无天的意思。”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所以那个时候你就认为用主是违背了些什么了吗?” 灰手人道:“应该是有这种印象,但还真没想得如此清楚。” 褐手人道:“我当时也没想清楚。”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个时候似乎也没那么多机会去想,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可能吧,毕竟我们那时候就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啊。” “我说没那么多机会去想,你就是这样理解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啊,我理解的完全不是那回事吗?” 灰手人笑道:“不。你这属于跳跃式理解了。” “怎么跳跃了?”褐手人问。 “我只是在想没有那么多机会去想,你直接把没那么多机会去想这种深层原因说出来了。”灰手人道。 “这就算跳跃式理解啊?”褐手人问。 “是啊,起码跳过了我想的那一层,直接进入下一层了。”灰手人道。 “层是你自己分的吧?”褐手人问。 “如果是我自己分层的,你也不会不认可,对不对?”灰手人问。 “那倒是啊,我应该会认可的。”褐手人道,“但也是你分的层啊。如果不是按照你分的层这样说,我刚才那种也许就不算跳跃式理解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道:“那叫什么呢?” “我也没想该叫什么,但是我可以现想。”褐手人道。 “那你就现想吧,你说能叫跳什么式?”灰手人问。 “原来还必须叫‘跳’什么式啊?”褐手人道,“我刚知道还有这个要求,幸好我还没想出来。” “幸好?”灰手人问。 “如果你还没说这个要求,我就说出了我所想的却不带‘跳’字,岂不是白想了?”褐手人问。 “那也不能叫白想了啊。”灰手人道,“再说若是那样,我还可以听到你在我没说带‘跳’的情况下的想法。” “我想到了。”褐手人道。 “什么?”灰手人笑着问道。 “跳舞式理解。”褐手人道。 “这是怎么个说法?”灰手人问。 “就是说我是像跳舞那样理解的。”褐手人道。 “怎么算是像跳舞那样?”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跳舞,手舞足蹈。” “那就是手舞足蹈式理解?”灰手人道,“这我听不明白。” “你想想,跳舞时,人是不是给人一种随意的印象?”褐手人问。 “这个啊?那要看跳的是什么舞了。”灰手人道。 “哦,也是,这么说,还不能就这么笼统地窖跳舞式理解?”褐手人问。 “可以叫啊,我认为挺适合的。”灰手人道,“你是想说你就是挺随便地想出来的,就那么理解了,是不是?” (六千七百三十一)铁线 褐手人笑道:“是啊,原本是这个意思,但是你也说要看跳的是什么舞,我就想起了有些人跳那些显得非常紧绷的舞了,那种舞并不能给我随意感,所以我认为我那个说法不合理了。” 灰手人笑着说:“哎呀,就一个说法而已,还想合理不合理的,你不累啊?” 褐手人笑道:“你竟然连这样都感到累了吗?这可不像你啊。” “什么意思啊?”灰手人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根据我以前的情况来看,我不该感到累?”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是啊,怎么能感到累呢?” “这还有该不该的说法吗?”灰手人问。 “只是我认为不应该。”褐手人笑道。 “你这‘不应该’到底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你连‘不应该’都要问是什么意思了?”褐手人道,“是得用主真传吗?” “我就这么问了一句,你就说我得用主真传,证明你在听到我说的话时很快就想到了用主。”灰手人道,“这是不是表明得用主真传的是你啊?” “我只是想到了,是想到了而已,跟得不得用主真传有什么关系?”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那我就把么问了一句,这跟得用主真传有什么关系?”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毕竟用主问过同样的话啊。这事情呢,我是这么看的:用主问过那样的话,你也问了那样的话,所以你得用主真传了。” 灰手人道:“说成你不行吗?” “这还真不行。”褐手人笑道,“我只是想到了用主以前问过那样的话,又没有证据表明用主想到了自己以前问过那样的话,就不能直接说我得用主真传了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考虑得还挺仔细啊,现在我同意不能说你得用主真传了。” “这就对了。就是你得用主真传了。”褐手人笑道。 “什么就对了啊?”灰手人笑道,“虽然我同意不直接说你得用主真传了,但我可没同意你说我得用主真传了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为什么不同意啊?” “不同意你还要问我为什么?”灰手人问。 “问了。”褐手人笑道,“你要不要给我个答案?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回答,那不回答也行。”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愿意回答啊,你肯定还记得用主是在什么情况下问的那话吧?” “记得啊。”褐手人笑道,“上次用主问你有没有拔错铁丝,你说‘不应该’,然后用主又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跟你说的是一样的话。用主就先问了你:‘你这“不应该”到底是什么意思?’” 灰手人说:“是这样啊,你记得挺清楚。” 褐手人说道:“你还没解释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你记不记得用主问我‘你这“不应该”到底是什么意思?’时是什么表情?”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凶神恶煞。” “你都说出这四个字了,还笑。”灰手人笑道。 (六千七百三十二)先设 褐手人笑道:“凶神恶煞。” “就是这样的啊。不过你都说出这四个字了,还笑。”灰手人笑道。 “这不是已经到了现在吗?”褐手人道,“若是在当时,我也笑不出来啊。” 灰手人笑道:“是现在,你就笑得肆无忌惮的?” “毕竟只是当着你啊。”褐手人道。 “这里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灰手人笑道。 “还有我自己。”褐手人道。 “那个人呢?你当不存在?”灰手人问。 “我说的是能了解到我在笑的人啊。”褐手人道,“那个人虽然是在场者,但听不到我的笑声。” 灰手人道:“你是以能不能听到你的笑声来判断的啊?” 褐手人笑道:“是啊。” “你自己先设了个前提,我都不知道。”灰手人道。 “不应该啊。”灰手人笑道。 “什么叫不应该?”褐手人道,“你设的前提我应该知道吗?” “如果你我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应该知道。”灰手人笑道。 “应该?不应该?应该不应该?我们又说起应该不应该了。”褐手人笑道。 “这不是又说起,而是刚才就没说完。”灰手人道,“刚才的要不要继续说啊?” 褐手人笑道:“当然要啊。” “你说那个人虽然是在场者,但听不到你的笑声,他的确是听不到,但这也无法说明只有你我才能听到你的笑声啊。”灰手人故意笑着说道,“你有没有想到另一个人啊?” 褐手人问:“谁啊?什么另一个人啊?你怎么又想到了?” “你都说我‘又’想到了,还问我另一个人是谁。”灰手人道。 “我说‘谁啊?’也不算是问了。”褐手人笑道。 “哦,你就是故意的。”灰手人道。 “毕竟不用多想也知道你说的是用主。”褐手人道,“我就知道你会立刻就想到用主的。” “刚才我们正在说用主啊,这属于说的过程还没过去呢,又不是我突然提起来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说用主是故意的。” 灰手人道:“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起啊?吓唬人啊?”褐手人问。 “刚才我们一直都在说用主,这个时候我说起,怎么就成吓唬人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这个不就是为了开开玩笑,吓唬吓唬人?” “你说得这么轻松,显然是没被吓到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是什么时候啊?当然没被吓到了。” 灰手人笑道:“都没被吓到,还说我吓唬人。” “你是不是想吓唬吓唬人是你的事情,被你吓唬的人有没有被吓唬到,就不是你的事情了。”褐手人笑道。 “那可不一定。”灰手人笑道。 “我似乎又要猜出你想说什么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你猜对了。” “我还没说啊。”褐手人笑道,“你怎么又这样?” “你不就是说,如果你我是同一个人,就是我的事情了?”灰手人笑道。 (六千七百三十三)愣说 “是就是啊。”褐手人道。 “都承认了,还带这样不情不愿的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这都能挑出毛病来?” “我可没刻意挑毛病啊,要是刻意挑,刚才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就挑了。”灰手人笑道。 “那句话?”褐手人问,“哪句话啊?” “你真让我说啊?”灰手人问。 “对呀,我看你是真的能说出来还是怎样。”褐手人道。 “当然是真的能说出来啊。”灰手人笑道,“还能是说不出来就愣说?” “都有可能啊,你也不是没干过说不出来就愣说的事。”褐手人笑道。 “我那是什么时候干出来的事了?”灰手人问。 “很早以前啊。”褐手人道。 “你也知道是很早以前了,还拿出来。”灰手人道。 “这个又不限时间。”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但我以前说不出来愣说,一般都是为了应对用主的话啊。” 褐手人故意笑道:“我没说不是啊。” 灰手人说:“明知道是这种情况下愣说出来的,还要这样说,你合适?” 褐手人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合适的。之前你说要是刻意挑,刚才我说那句话的时候你就挑了,到底有没有那么一句能被你挑毛病的话啊?” 灰手人道:“当然有啊,这都不用多想就能挑的,你那话太明显了。” “你倒是说啊。”褐手人笑道。 “刚才你说:‘你说用主是故意的。’”灰手人笑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可以有不同的理解啊?” “就这话啊?”褐手人道,“一种理解是‘你说用主’是故意的,另一种理解是你说‘用主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想往后面那种上面引啊?” 灰手人笑道:“不管我是不是想往后面那种理解上引,实际上那种理解也是存在的啊。” 褐手人道:“但你刚才说的却是‘就是故意的’,你都这么说了,表明你理解的就是我原本想要说的意思,是不是?我就不信你敢说不是。” 灰手人笑道:“我怎么说,都只是配合你啊。” “你起初就没说出两种理解啊,是你后来才说的。”褐手人笑道。 “所以我说,要是刻意挑,刚才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就挑了。”灰手人笑道,“我顺着你的意思往下说,就表明我没有刻意挑毛病。” “这种话,你要是刻意挑毛病,会出现怎样的效果啊?”褐手人问。 “不管出现怎样的效果都无所谓啊。”灰手人笑道,“反正现在用主又不在这里。” 褐手人道:“那我也要改改刚才我说的话。” “改?”灰手人问。 “对,刚才我说‘你说用主是故意的’,这话被我此刻正式改成‘你是故意说到用主的’了。这样你就不好再说那个问题了,是不是?”褐手人问。 “只要我想说,我还是可以继续说的。”灰手人笑道。 “这个我知道啊,只要你想,还真不是不能说。”褐手人笑道,“但你应该是不会继续说的了。” (六千七百三十四)过多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可能要说别的了。” 灰手人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褐手人说道:“毕竟此前你问了要不要继续说之前用主的话题来着啊。” “仅凭这个?这能证明什么啊?只能证明我问了要不要继续说之前用主的话题,是不是?”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但我回答了啊。” “你回答了,证明什么?”灰手人问。 “我回答的是‘当然要啊’。”褐手人道。 “我知道啊,你还是没说能证明什么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故意笑着对灰手人说道:“你大概会继续说之前用主的话题吧。” “这都什么啊?”灰手人道,“根本就证明不了啊,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怎么那么认真?” 灰手人道:“你逗我玩呢?” “是的。”褐手人笑道,“我说的话其实前后并没有没多大关系。”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但有被你愣说成有关系的?” 褐手人笑道:“是这样啊。怎么又一个‘愣说’出来了?” “反正我们没少‘愣说’,有时候我们就是这样。”灰手人道。 “也就这段时间吧。”褐手人道。 “没错,也就这段时间。”灰手人说,“要是早些时候,你敢吗?” 褐手人问:“你敢吗?你敢我就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明知道我不敢才这样说的。” “到现在,你也并没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会继续谈论关于用主的话题。是不是还没开始继续谈论呢?”褐手人道,“还是说就不打算继续说了?” “没这个意思啊。”灰手人道,“我一定会继续说的。” “哈哈哈!”褐手人笑道,“我刚才是不是说对了?” “你是这样套我话的?”灰手人问。 “逗你啊。”褐手人笑道,“但如果你不继续谈论那个话题,我也没办法。” “我一定会继续谈论的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原因呢?” “怎么现在成了你问我原因了?”灰手人问。 “刚才你问我原因,现在我问你原因,多正常。”褐手人笑道。 “原因我一说出来,你又会说以前说过的话了。”灰手人道。 “我废话特别多,尤其这段时间。”褐手人道。 “我刚想问你是不是我这段时间废话过多了呢。”灰手人笑道。 “我爱听你说话。”褐手人笑道。 “你根本没回答我的问题啊,我就当你承认你这段时间我废话过多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承认这段时间我自己废话过多了。但你的,我可没说什么。” 灰手人道:“你这就是陷在某种模式里太深了的表现。” “这我并不否认。”褐手人笑道,“这么半天了,你还是没说原因啊。” 灰手人回答:“就因为你说了‘当然要啊’,我自然会继续啊。不是因为刚才的话题没说完,真的只是因为你说了要。” (六千七百三十五)不良 “原因仅仅是我说了要继续?”褐手人问。 “是啊,足够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想都没想就立即说道:“你这就是陷在某种模式里太深了的表现。” 灰手人笑道:“直接重复我说过的话?” 褐手人道:“你不认为用在这里特别合适吗?” 灰手人笑道:“是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还特意问一句吗?显然是啊。” 灰手人道:“我们接着说用主那时候的情况吧。” 褐手人笑道:“你说。” 灰手人道:“用主问我‘你这“不应该”到底是什么意思?’时那表情,就像要把我吃掉一样。” 褐手人笑道:“是啊,当时你的反应倒是挺快的。” “挺快?”灰手人道,“我答成那样还能算挺快吗?” 褐手人说道:“你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灰手人道:“清晰地记得,很难忘了。” 褐手人笑道:“接着说啊。” “就是用主问你有没有拔错铁线,我说‘不应该’,用主问我‘你这“不应该”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就说:‘就是没拔错的意思。’”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当时反应特别快。” “我就是解释一下啊,就是在用主问了我问题之后快速解释,不然的话,用主又要问我为什么不赶紧回答他的问题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所以我说你当时反应特别快没问题。” “然而一般说别人反应快,都是在别人的反应挺适合的情况下吧?”灰手人问。 “这个我倒是没多想。”褐手人道。 “如果一个人虽然很快就回答了问题,但给出的答案带来了不良后果,通常也不会有人说这个人反应快吧?”灰手人问。 “你这样说,似乎又有些道理。”褐手人道。 “所以你要收回你说我反应特别快的话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道。 “原因呢?”灰手人问。 “我不认为是你当时给出的答案带来了不良后果。”褐手人笑道。 “你承认后来出现了不良后果吧?”灰手人问。 “承认与否似乎也没什么区别。”褐手人道。 “怎么会没什么区别?”灰手人道,“这我就搞不懂了。” “就算后来出现了不良后果,也不是你带来的。哦,有个问题,我不应该把那说成是不良后果。”褐手人道。 “那你要说成什么啊?”灰手人问。 “就说‘不良情况’,对,我要说,就算后来出现了不良情况,也不是你带来的。”褐手人道。 “想得这么细?”灰手人问。 “实属正常,是不是?”褐手人问。 “反正你以前想得细经常是不得不这样做的。”灰手人道,“可能这就是你留下来的一个习惯吧。” 褐手人道:“这习惯你也有。” “是有啊,我一向承认。”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既然你认为不是我带来的,那你认为后来出现了你说的‘不良情况’是谁带来的啊?” (六千七百三十六)思路 灰手人笑道:“你显然是知道的吧?” 褐手人“啊?”了一声后,说道:“我在问你啊。” “我知道你在问我,这也不妨碍你显然是知道的。对不对?”灰手人问。 “我现在倒是想问你个问题。”褐手人道,“一个别的问题。” “想问就问啊,我知道你有好多问题想要问我。”灰手人笑道。 “怎么连有好多问题想要问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褐手人问。 “你想问就问,我想说就说。”灰手人笑道。 “就是要个随意劲。”褐手人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随意,可真是难得。” “这段时间还好吧?没那么夸张。”褐手人道。 “总之是稀有的。”灰手人说。 “而且是珍贵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我以前怎么就没像现在这样认为随意珍贵呢?” “那要看是什么时候。”褐手人道。 “你是想了解清楚我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吗?”灰手人问。 “自然是化纳之后,进入这种状态之前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个时候啊,也是。” “为什么说‘也是’?”褐手人问。 “因为我自己好像能回答我自己的问题了。”灰手人道。 “就这样就能回答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啊,你说那话后,我又思考了一下,似乎就了解了。” “难不成还是我给你的答案?”褐手人问。 “倒也不是。”灰手人道。 “但那答案跟我有关系?”褐手人问。 “倒不是说答案跟你有关系,而是得出答案的思路跟你有关系。”灰手人道。 “你还不如直接说你得出答案的思路跟我说到的时间有关系。”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了笑,道:“就是有关系啊。” “你要不要再说详细一些?”褐手人问。 “详细到什么程度?”灰手人问。 “就是到底是有什么关系啊。”褐手人笑道。 “可我还没说我给自己的答案。”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了不就行了?” “哦,你就直接在我说过程的时候听我给自己的答案了?”灰手人问。 “是啊,这样多随意。”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又是随意,行,挺不错的,珍贵的随意。”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就说呗。”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一提醒时间,我就想起了以前,那时我还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那个时候,我是很难做到真正的随意的。” 褐手人道:“然后呢?” “大概就是因为很难做到真正的随意,也很难体会真正的随意带来的感受,我可能就不会认为随意如此珍贵吧。”灰手人笑道。 “就是这个答案?你给自己的答案?”褐手人问。 “是啊,这个答案不够令人信服吗?”灰手人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没说不够令人信服。”褐手人道。 “你是认为我解释得还不够详细?”灰手人问。 (六千七百三十七)速转 “也不是不够详细。”褐手人笑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连着问了我两句?”灰手人问。 褐手人问:“这有什么关系吗?” “很可能有啊。”灰手人说,“我一说出答案,你就问我:‘就是这个答案?你给自己的答案?’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吧?” “对答案不满意?也不一定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那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啊?” “就是纯粹的问,行不行?”褐手人问。 “啊?”灰手人道,“可能行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得都不确定。” “本来就不确定啊,我是偏向认为你对答案不满意的。”灰手人说道,“就是因为不满意才问的。” “这个时候了还这样?”褐手人问。 “哪个时候啊?”灰手人问。 “都吐出那两个那么久了。”褐手人道。 “这跟吐出那两个那么久的关系是什么?”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毕竟过了挺久啊。” 灰手人道:“过了挺久就不能偏向认为你不满意了?” 褐手人道:“毕竟我们聊了那么久了,没出现不满意的情况,也是正常的啊。” 灰手人笑道:“聊得久就有这效果吗?” “你要是愣说成有这效果,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褐手人道。 “怎么成我愣说了?这明明是你说的啊。”灰手人笑道。 “嗯,也是。是我说的,所以我也不反驳这个了。”褐手人道。 “莫非你要反驳个别的?”灰手人问。 “我要是真的特想反驳些什么,总会找到可以反驳的地方。”褐手人道。 “这个我肯定相信啊,毕竟你跟着用主做事做那么久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我刚才说我想问一个别的问题,你猜出是什么问题来了?” 灰手人道:“哦,你就这样直接把话题转了?” 褐手人笑道:“这样不是很利落吗?” 灰手人笑道:“看来你是真不想继续讨论之前的问题了。” “也没那么不想,但就是转了,利落地转了。”褐手人道,“你该不会认为这不正常吧?” “这段时间,都到了这样的境地中,还谈什么正常不正常啊?”灰手人问。 “就因为早已不需要管是否正常了,对不对?”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只能说,的确不需要管是否正常,随意就行了。” “又说到了随意?”褐手人道,“你果然认为随意珍贵。” 灰手人道:“你呢?认为随意是否珍贵?” “是珍贵的啊,所以我就是随意地‘速转’了话题。”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就直接告诉你,我想听你直接说出你刚才要问的‘别的问题’。” 褐手人道:“你不打算猜测一番了?” “不刻意猜了,但我可以说一遍当时的情况。”灰手人道,“你在此之前问了我,我说的‘不良情况’是谁带来的。然后我说‘你显然是知道的吧?’,你说你在问我。” (六千七百三十八)一方 “是啊,当时的确是我在问你啊。”褐手人说道。 “我在叙述当时的情况啊,你也承认是这样,没问题吧?”灰手人道。 “只要我不跟你较真,就是没问题的。”褐手人道。 “哦?如果你跟我较真,还能出现别的说法?”灰手人笑着问。 “是啊,要是较真的话,总能出现别的说法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你确定那种情况叫‘较真’,而不是叫‘抬杠’?” “不确定啊。”褐手人笑道,“可以叫‘抬杠’。又不是只有我自己抬杠,想要抬杠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抬杠的。有些时候‘较真’也可以看成是‘抬杠’,当然有些时候‘抬杠’也可以看成是‘较真’。” “你可真能解释。”灰手人笑着说,“想怎样解释就能怎样解释。”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一直都是这样啊,毕竟跟着用主做事那么久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所以你这个时候也并不打算‘较真’,或者说‘抬杠’了?” “不打算啊。”褐手人道,“就是要听你说。”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灰手人笑道。 “不客气的你,打算要怎样做啊?”褐手人问。 “就是继续说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哦,就这样啊?” “这你该不会也有意见吧?”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道,“我似乎废话也太多了。” “我没认为有什么不妥的。”灰手人道。 “虽然你没认为有什么不妥的,但这不影响你认为我说的是废话,对不对?”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是否认为有什么不妥的跟我是否认为你说的是废话没有必然的关系。” “所以我还是想说刚才那话,我一个字都不用改了,直接说就行了。”褐手人笑道,“虽然你没认为有什么不妥的,但这不影响你认为我说的是废话,对不对?” “不对啊。”灰手人道。 “怎么又不对了?”褐手人问。 “我可并没认为你说的是废话。”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说这句呢?是不是还在想该怎样说好呢?” “可没有啊。”褐手人道,“我刚才可是都没多想就直接说了啊,你不记得刚才我跟你对话时的速度了吗?” 灰手人笑道:“哦?对话时的速度啊?那可不是只有一方决定的啊。如果你认为对话时的速度很快,那可能是由于我说得快吧。” “我知道你是故意这样说的,但我还是想说,我要说的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话时我这方说话的速度很快。”褐手人笑道。 “你刚才随意地‘速转’了话题是挺快的。”灰手人笑道。 “就是挺快的啊,这个我承认。”褐手人道,“那么你是不是也承认我刚才跟你说话时我这方说话速度很快?” “承认。我这方说话速度也很快。”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是啊,双方都这样,说话速度都很快。” (六千七百三十九)想转 “继续说了啊。”灰手人笑道。 “好啊,我正等着你接着说。”褐手人笑道,“你刚才说到哪里了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灰手人道,“我说到‘你说你在问我’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对,现在你就接着说后面的吧。” “好。”灰手人笑道,“我说我知道你在问我,这也不妨碍你显然是知道的。我问你对不对。你就说你想问我别的问题了。” “是这样啊。”褐手人道,“我一会儿再跟你说这个吧。” “啊?”灰手人道,“你又速转了?” “是啊。”褐手人笑道,“忽然就想转,想说别的话题了。” “那我需要再说多少废话啊?”灰手人问。 “你不需要说废话啊。”褐手人笑道,“废话都由我来说就行了。” “什么啊?这似乎还不如我直接说废话。”灰手人道。 “为什么认为不如你直接说废话?”褐手人问。 “我直接说废话呢,废话就是我说的啊。”灰手人道。 “你这话是反过来倒过去说吗?”褐手人问。 “是啊,我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令你更深刻地体会一下听到‘废话’的感受。”灰手人道。 “哦,这样啊。”褐手人道。 “你怎么表现那么不明显?”灰手人问。 “你需要看到我怎样的表现?”褐手人问。 “你起码要表现出反感吧?”灰手人问。 “这有什么好‘起码’的?”褐手人笑道。 “你听出我说的是‘起码’了?”灰手人问。 “不然呢?我还能听出什么来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刚才说的是‘骑马’?” “你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褐手人道。 “为什么我不能说‘你骑马要表现出反感吧?’这话呢?是因为你又想起什么过去的事情了吗?”灰手人问。 “不是。”褐手人道,“谁骑马?这里哪儿有马骑?” “原来你没想到那次我们跟用主一起骑马的经历,那就算了。”灰手人道。 “你认为我真的会想不到吗?”褐手人问。 “想到了?”灰手人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装作没想到啊?” 褐手人笑道:“逗你啊,就这样闲聊,我多说些废话。” 灰手人笑道:“你看你这状态,就是受我刚才说的‘废话’的影响了。” “受什么影响了?”褐手人问。 “你都开始那么说了,受什么影响了实在太明显了吧?”灰手人问。 “不算多明显。”褐手人道。 “你没表现出反感,这是你真实的反应吗?”灰手人问。 “你在试探我?”褐手人问。 “你真明白。”灰手人笑道。 “其实不管你是不是在试探我,也不管我是不是真明白你在试探我,我都要立刻跟你说出我的感受了。”褐手人笑道。 “特别反感?”灰手人道,“我说的可是真实感受啊。” “我可没打算说假的。”褐手人笑道,“我听你刚才说的话,感受就是很有趣啊。” (六千七百四十)说回 灰手人道:“我说的废话,你听了感到有趣啊?” “是啊,非常有趣。”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只是“哦”了一声。 “怎么了?”褐手人问,“你为什么没多说些什么?” 灰手人说:“没怎么,我好像也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再多说些什么了。现在可以说回之前的了吗?” “你就这样生硬地速转话题?”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生硬吗?还好吧。” “你认为还好就还好吧。”褐手人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刚才我要问你的‘一个别的问题’是什么问题啊?” 灰手人道:“你看,你非常清楚啊。那你要不要赶紧告诉我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要。我问你,你回答一下啊。” “我肯定回答啊。”灰手人笑道。 “说得这么坚定?”褐手人道,“我还没问呢。” “你就问吧,我说答就答。”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之前你对我说:‘如果一个人虽然很快就回答了问题,但给出的答案带来了不良后果,通常也不会有人说这个人反应快吧?’我想要问你的问题就跟这个有关系。如果你给出的不是这个答案,会怎样?” “我没想过。”灰手人道。 “完全没考虑过吗?”褐手人问。 “我刚才说得不是很准确,如果确切说,大概应该是我没真正仔细想过。”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现在真正仔细想一想,如何?” “可以啊。”灰手人道。 “想吧。”褐手人道,“想出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啊。”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其实不知道我当时还能说出什么来。” “你就随便想句话吧。”褐手人道。 “这么随意?”灰手人问。 “是啊,随意多珍贵。”褐手人道。 “好。”灰手人想了片刻又说道,“我的确也没想出什么具体的话来。” “不具体的也行。”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嗯,不具体的倒是想出了一堆,但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不用说出来。”褐手人道。 “不需要我说给你听吗?”灰手人问。 “不需要说这个给我听,但我希望你说别的。”褐手人道。 “说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那个问题,我刚才要问你‘一个别的问题’,这就是我希望你现在回答的这个。”褐手人道。 “我听着呢,你问。”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道:“如果你当时说了的,就是刚才你想出来的那些话里其中的一句,会不会出现‘不良情况’?” 灰手人思考了一下,回答:“非常可能出现啊。” 褐手人道:“你竟然还想了想才回答。” “因为我认真啊,回答你这样的问题,我就是要认认真真。”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根据你刚才的回答,我可以这么说,不是只有你说了当时真正说了的那话才会出现‘不良情况’的。是不是这样?” “是啊,他是用主啊!跟他说话,本来就容易出现‘不良情况’。”灰手人道。 (六千七百四十一)就我 褐手人说道:“如你所言,你说别的话后,‘不良情况’也可能出现,这是不是就表示这‘不良情况’的出现跟你当时真说了的话没有必然联系?” 灰手人想了想,笑了笑。 “你笑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啊?”褐手人问。 “如果我要是想反驳,还是有办法反驳的。”灰手人笑道。 “这个我知道啊,只要你想要反驳,就算我说此刻就在你面前的是我,你都能反驳,而且可以成功反驳。”褐手人说。 “你这种说法也太夸张了吧?”灰手人问。 “就是要夸张一些,好表达得清楚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想到的是什么办法啊?” “你问的是哪个问题?”褐手人问道。 “当然是刚才你自己提出的那个问题啊。”灰手人道。 “我提出的?”褐手人笑道。 “也就你能提出那种问题来。”灰手人道,“真是什么都能想得出来。” 褐手人笑了笑,用听起来很调皮的语调说道:“就我?你这么说未免涉及的范围太小了。” “怎么就窄了?”灰手人道,“你还想涉及哪些范围啊?” “我想涉及的范围可大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有点吃惊地说道,“可大了?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有什么没想到的啊?本来就大,你无法否认的。”褐手人故意说了“无法否认”。 “还有我‘无法否认’的?这可就太新鲜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想说你如果想要反驳就一定能反驳,是不是啊?” “你又把我想要说的话给说出来了。”灰手人道。 “正常吧?”褐手人问。 “也正常,也不正常。”灰手人笑道,“怎么还有不正常的说法啊?” “我之所以说不正常,就是因为我认为你状态反常。”褐手人笑道。 “这你就奇怪了。”灰手人道。 “明明是你状态反常,怎么说我奇怪?”褐手人问。 “你听听你刚才说的话啊,你自己回想一下。”灰手人笑道。 “回想什么啊?”褐手人道,“我就算再说一遍都行。” “你就是想重复,我知道的。”灰手人笑道。 “想重复就重复。”褐手人道。 “对呀,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你什么时候重复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就现在!” “说得干脆又利落!”灰手人笑道。 “你也是说得干脆又利落。”褐手人笑道。 “你怎么还没开始重复啊,我都等不及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之所以说不正常,就是因为我认为你状态反常。重复完了,怎样啊?” “我们捋一下啊。”灰手人笑道,“之前我说你又把我想要说的话给说出来了。这个时候你问的:‘正常吧?’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讨论的正常与否是针对你又把我的话说出来这件事的。是不是?” “管那么多啊?”褐手人笑着问道。 “什么叫管那么多啊?”灰手人道,“你就回答是不是吧。” (六千七百四十二)没算 “不一定啊。”褐手人笑道。 “什么?”灰手人问,“这你也说不一定?” 褐手人笑道:“这令你很震惊吗?” “很震惊说不上,但是没想到。”灰手人回答。 “如果是用主这样说,你会没想到吗?”褐手人问。 “如果这事换成用主,就不存在我想到不想到的问题了。”灰手人笑道。 “为什么?”褐手人道,“总会有想到的跟不想到的吧?” 灰手人说:“如果是用主,我都不去想了,就直接准备应对。” “准备应对什么?”褐手人问。 “应对用主的惩罚啊。”灰手人笑道。 “什么就惩罚啊?”褐手人问。 “不需要管什么,用主很可能作出我想不到的举动,说出我想不到的话,我自然就等着应对用主的惩罚了啊。”灰手人道。 “你这话前后有必然的关系吗?”褐手人问。 “我看呢,有些事的可能性一大起来,就距离‘有必然的关系’不远了。”灰手人道。 “就算是不远,也并非完全一样,对不对?”褐手人问。 “当然并非完全一样的,既然在我看来离有必然的关系不远了,我就会出现那样的反应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好像我又扯远了。” “刚才说话的人是我,怎么说你又扯远了?”灰手人问。 “你会说这话也是因为我问了问题。”褐手人道,“再说,我所说的可不是只有这句。” 灰手人道:“还有哪句啊?” “刚才我们前面的那些对话本来就都是我引出来的。”褐手人说。 “引得好啊。”灰手人笑道。 “好不好不说,反正扯远了是真的。”褐手人道,“归根结底,就源于我那句‘如果是用主这样说,你会没想到吗?’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是,但这并不是扯远。” “都脱离我们原本在说的话题了,还不算扯远吗?”褐手人问。 “我们原本在说的话题?哈哈!”灰手人笑了笑。 “你笑什么啊?”褐手人问,“是不是脱离了?” “我们原本在说的话题不就是跟用主有关的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啊?你把这个看成是我们原本在说的话题?” “你很惊讶,是不是?”灰手人问。 “不至于说‘很’惊讶,但你的话的确在我意料之外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我说什么会在你意料之中呢?” 褐手人说:“那可太多了,就说刚才吧,就有好多话,你说出来之前我就料到你会那么说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既然都有那么多话在你意料之中了,这次这话在你意料之外倒也没什么吧?” 褐手人笑道:“本来就没什么。但你把跟用主有关的话题看成是我们原本在说的话题,这的确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灰手人问道:“我们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有多少句提到用主了?” “我可没算。”褐手人道。 “不用算,但你有印象吧?”灰手人问。 (六千七百四十三)有因 “印象肯定是有的啊。”褐手人笑道,“还没过多久,要是连印象都没了,也挺恐怖,是不是?” 灰手人道:“你不用想太多别的。” “我想什么太多别的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什么跟虚延术有关的,你都不需要想的。” 褐手人道:“你是怎么想到虚延术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连‘恐怖’都说了,我想到虚延术也不新鲜吧?” 褐手人道:“你此刻认为,那样恐怖吗?” “哪样?”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又想谈论沉重的话题了?”褐手人问。 “我是先听你说了‘也挺恐怖’才说了那些的啊,但这并不表示我想谈论沉重的话题。”灰手人道。 “可你还是提到了虚延术。”褐手人道。 “你看,你这样说,是不是就代表你认为跟虚延术有关的话题是沉重的话题?”灰手人问。 “其实跟虚延术有关的话题倒不一定是沉重的话题,但是,像我们刚才谈论过的那样的跟虚延术有关的话题,足够沉重了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了那个?” “其实我说的时候,直到我说出来的那一刻,我都没想到。”褐手人说。 “你都这样说了,大概意思就是后来你想到了,对不对?”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倒也没过多长时间。” “是什么时候想到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就在你说‘你不用想太多别的’的‘你’字出来的那一刻。” 灰手人道:“这么看,我那句话说的正是时候。” “也不算正是时候吧?”褐手人笑了笑,故意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为什么你认为也不算?或者你就是故意这样说,并没有原因可言?” 褐手人道:“我这样说是‘有因’可言的啊。” “那你倒是‘言’啊。”灰手人笑道。 “你说‘你不用想太多别的’是针对我在你说这话之前说的话的。”褐手人道,“然而我在你说这话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建立在我想到虚延术的基础上的。” 灰手人道:“可你明明就想到了虚延术。” 褐手人道:“那不是后来发生的事吗?” “你自己说过,就在我说‘你不用想太多别的’的‘你’字出来的那一刻想到的。”灰手人道,“在我说‘你’字的时候,你就已经想到了,这足以说明你想到了虚延术并不是因为我说了‘你不用想太多别的’,也就是说,你想到了虚延术并不能说是我的话引起的。” “明明可以说是你的话引起的。”褐手人道。 “为什么这样说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在说出‘你’字的时候,气氛已经到了。” “气氛?”灰手人道,“你是从气氛来看的?” “也不光是从气氛来看的。”褐手人道。 “还有什么啊?”灰手人问。 “你说‘你不用想太多别的’中那个‘你’字的味道。”褐手人道。 (六千七百四十四)简略 灰手人笑道:“这也行啊?一个字的味道能说明什么啊?” 褐手人道:“能说明的可多了。” 灰手人又说:“那你说说那个字是什么味道啊?” 褐手人笑道:“这不需要我说出来了,你自己体会就知道了。” “我自己体会?”灰手人笑着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如何体会啊?” “我都说了,自己体会啊。”褐手人道。 “自己怎样体会,你没说得详细些。”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有些事难以言传啊。”褐手人道。 “你认为我能意会吗?”灰手人问。 “能。”褐手人道。 “如果我没意会呢?”灰手人道,“你要不要言传一下啊?” “难以言传啊,我说了。”褐手人道。 “哦,你不言传,是因为难?”灰手人问。 “很明显难。”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就不大有道理了。” “怎么不大有道理了?”褐手人问。 “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你啊?”灰手人问。 “那可多了。”褐手人回答。 “可这事在我看来不至于。”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故意笑道:“然而我做不到言传。” “我做不到意会啊。”灰手人道。 “那就算了吧。”褐手人道。 “就这样算了啊?”灰手人道,“你连说个大概的都不说了啊?” 褐手人笑道:“大概的还是可以说的。你说‘你不用想太多别的’中那个‘你’字声音拉长了,拉长得并不自然。” “这就算大概的?”灰手人问。 “还不可以算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这个也太简略了。” “你还要详细的?”褐手人问。 “我认为刚才的都称不上是大概的了。”灰手人道。 “我都说那么明显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能不能说得再明显一些啊?” “怎样说啊?”褐手人问。 “你知道啊。”灰手人道。 “我刚才就说了,我做不到言传。”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你可以做到回答我的问题吧?” “要看你问什么问题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能不能说说我刚才说‘你’字拉长了声音拉长得并不自然,给了你怎样的感觉?” “不能。”褐手人道。 “你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吗?”灰手人问。 “肯回答啊,我现在就在回答。”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可你还是说了‘不能’。” “我说‘不能’也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啊。”褐手人道,“你只是问我能不能说说,我就说了‘能’来回答你的问题。” “你可真会耍赖。”灰手人笑道。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这还叫耍赖吗?”褐手人问道,“以前这种事我们干得少吗?” “好像干得还挺多的,但以前也是没办法,毕竟我们给用主做事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以前没办法,所以没少干耍赖的事情。这话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啊?” (六千七百四十五)想错 “的确可以这样说,但这还是叫耍赖啊。”灰手人笑道。 “哦,那我改成‘能’。”褐手人笑道,“这下你满意了吗?” “你认为把‘不能’改成‘能’就不叫耍赖了啊?”灰手人问。 “难道不是吗?”褐手人问,“那你说说要怎么改才行?”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刚才问你你能不能说说我刚才说‘你’字拉长了声音拉长得并不自然,给了你怎样的感觉。你就说了‘不能’两个字,现在又突然改成‘能’,好像可以随意地改来改去似的,当然是还是耍赖啊。” 褐手人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会从这个角度来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没想到吧?现在你已经说了‘能’,那你也别想只说了‘能’就过关了。” “啊?”褐手人笑道,“你还想怎样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搞得我好像提了很过分的要求似的。” 褐手人道:“不过分吗?” “我还没提具体的呢,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过分的要求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我认为我已经差不多猜到你要提出什么要求了。” 灰手人道:“哦,你可能是猜到了,那你就按照我提出的要求来?或者你拒绝?” 褐手人道:“可我还是想听你自己说出你的要求。” 灰手人笑道:“既然你说了‘能’,你就回答我,我刚才说‘你’字拉长了声音拉长得并不自然,给了你怎样的感觉。” “就这样啊?”褐手人道,“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这种事我骗你干什么?”灰手人问。 “那好。”褐手人笑道。 “等一下,你刚才以为我会提出什么要求啊?”灰手人问。 “不用管这个了。”褐手人道,“是我想错了。” “那我可更好奇了。”灰手人道。 “你到底好奇哪个啊?”褐手人问。 “怎么?还要我进行选择吗?”灰手人问。 “对,你是好奇我刚才想错了什么,还是好奇你刚才说‘你’字拉长了声音拉长得并不自然,给了我怎样的感觉?”褐手人问。 “都好奇啊。”灰手人笑道。 “如果我只回答一个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好奇哪个你就回答哪个吗?” “那可不一定。”褐手人道。 “那你问我相当于白问,是不是?”灰手人问。 “不是啊。”褐手人笑道,“我了解一下你更好奇的那个跟我打算回答的那个问题一样不一样啊。” “对你来说倒是没有白问,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所以我说不相当于白问。” “但是对我来说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知道啊。” 褐手人道:“对我来说就是相当于白问啊。” “哦,那你还要不要问了呢?”灰手人问。 “要啊。”褐手人道,“你该不会一个都不打算回答了吧?” “那倒不至于。”灰手人笑道。 “你答吧。”褐手人说。 (六千七百四十六)现绕 “你偏要让我答的话,我可就随便答一个了,不管是不是驴唇不对马嘴,不管是什么,反正我就答了啊。”灰手人道。 “你就说你更好奇哪个吧。”褐手人笑道。 “更好奇我刚才说‘你’字拉长了声音拉长得并不自然,给了你怎样的感觉。”灰手人道。 “就这样直接地说出来了?”褐手人问。 “不然呢?你认为我会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跟你绕弯子吗?”灰手人问。 “刚才的确以为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啊?”褐手人问。 “可惜没跟你绕弯子啊,那我现绕行不行啊?”灰手人问。 “你为什么要现绕啊?”褐手人问。 “按照你之前想的来啊。”灰手人道。 “我之前想出的,是我所以为的,不代表那是我希望看到的啊。”褐手人道。 “哦,你并不希望我那个时候绕弯子吗?”灰手人问。 “是啊,那你还要不要现绕了?”褐手人问。 “不必了。”灰手人道,“我都说了我更好奇哪个了,你是要回答我更好奇的那个吗?” “如果我要回答你相对来说没那么好奇的那个呢?”褐手人问。 “也可以啊。”灰手人道。 “但这不是你更想听的。”褐手人笑道。 “无所谓。”灰手人道。 “算了,我还是要满足你的好奇心的。”褐手人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会一会儿就变卦了吧?”灰手人问。 “还说什么一会儿啊?”褐手人道,“我现在就要回答了,就现在。” 灰手人问褐手人:“是直接回答,还是绕弯子回答啊?” “我可不想现绕,也不需要现绕。”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是啊,那你就直说吧,我刚才说‘你’字拉长了声音拉长得并不自然,给了你怎样的感觉。” 褐手人回答:“给我一种沉重感,就好像要告诉我接下来要说严肃的话题了一样。” “就这样了啊?”灰手人问。 “是啊,你还想听别的吗?”褐手人问。 “我还以为你会说很长。”灰手人道。 “我刚才说的算很短吗?”褐手人问。 “不算。”灰手人道。 “那不就行了?”褐手人问。 “但也不算很长啊。”灰手人道。 “为什么要很长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想了一下,道:“也是啊,不很长也可以,就这样吧。” “怎么突然想开了?”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什么叫想开了啊?我只是认为如果你不愿意说得更长些,那么这样也可以啊。这跟想开不想开的没多大关系吧?”灰手人问。 “我说你想开了,意思就是你已经接受我不说很长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的确接受啊。”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自愿接受的啊。” “已经接受了,那就应该是自愿的吧,反正也没人强迫我接受。”灰手人道。 “哦,那我可就真的不继续说更长了。”褐手人笑道。 (六千七百四十七)正合 灰手人道:“好啊,不说就不说了。我想起另一件事。” “什么事?”褐手人问。 “我们每次说着说着,就会说到用主那里。”灰手人道。 “这是另一件事吗?”褐手人说,“这显然就是我们正在说着的事。” 灰手人道:“我想起刚才你说的话了。” “我说了很多话啊,你又不说清楚是哪句。”褐手人笑道。 “你刚才对我是这样说的:‘本来就没什么。但你把跟用主有关的话题看成是我们原本在说的话题,这的确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灰手人道。 “是啊,我承认我的确这样说过。”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现在的态度跟之前不同了?” “怎么不同了?”褐手人道,“或者说,你是怎样看出不同了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品一品你刚才自己说的话啊,你说我把跟用主有关的话题看成是我们原本在说的话题,这的确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褐手人道:“我只是说了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没说别的什么。” “哦,你这就是表达了模糊的态度,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呀,本来我的态度就是模糊的。”褐手人道。 “这不一样。”灰手人道。 “又怎么不一样了?褐手人道,“我都承认模糊了。” “我不认为你的态度是模糊的。”灰手人道。 “那什么是模糊的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啊。” “你可以重复一下。”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哦?”了一声,继续说道:“你是主动让我重复的?” “对呀,就是主动让你重复。”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是真爱听我重复啊?” 褐手人道:“是啊,难道你以为我说的是假的?我才没那个闲心在这件事上跟你说假的。” “还需要闲心啊?”灰手人道,“我们这样闲聊是不是已经够闲了?” “是够闲了,但要是再加些闲心,那就更闲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你要不要加些闲心啊?” 褐手人笑道:“不要。你要不要赶紧重复?” “要。”灰手人道。 “正合我意。”褐手人道。 “你说个‘正合我意’都被我听出了不寻常的味道。”灰手人道。 “我知道你又想起用主以前说‘正合我意’时那阴阴的语气了。”褐手人道。 “的确想到了。”灰手人说,“你这次说的‘正合我意’是真的‘正合’吧?” 褐手人笑道:“对呀,其实用主当时说的‘正合我意’也是真的‘正合’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只是正合用主的那个‘意’,不是什么好意啊。” 褐手人笑道:“‘正合’用主的‘意’能有多少是好意啊?” 灰手人道:“你又说得如此直接。” “对,就是要直接。”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是不是已经放弃听我重复刚才我说过的话了?” (六千七百四十八)客气 “谁说的?”褐手人笑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灰手人道:“没放弃听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我不客气了。” 褐手人大笑道:“不客气干什么?” “当然是不客气重复了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这事还分客气和不客气啊?” “如果你已经放弃听我重复刚才我说过的话,我还要继续重复,那是不是显得我有点不客气啊?起码是不够客气吧。”灰手人笑道。 “这种说话风格真的不像你的。”褐手人道。 “哪里不像我的说话风格啊?”灰手人问。 “哪里都不像啊。”褐手人笑道。 “你倒是具体说出不像的地方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刚才说的话已经表示了你尤其考虑了我的感受啊,好像做了不考虑我感受的事就是不客气似的,谁规定的?” 灰手人道:“我就问你,如果不考虑你的感受跟考虑你的感受比较起来,哪个算是客气一些?” “这个问题没那么好回答了。”褐手人道。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能出现多种答案吗?”灰手人问。 “是啊,我考虑的情况可没那么简单。”褐手人道。 “你考虑了怎样的情况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当着用主,用主希望你不考虑我的感受做事,而你却考虑了我的感受,这就不算客气了吧?” “这怎么就不算客气了呢?”灰手人问。 “我的意思是,你这样的话就显得对用主不算客气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什么叫对用主不算客气了?” “违背用主的意思做事,用主很可能说出‘你倒是不客气’这种话来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我对你客气了吧?” “刚才我们只是说了客气不客气,并没特指对谁,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又被你找到漏洞了。” 褐手人道:“这种就是显而易见的了,不需要我找。” “但如果我去找别的漏洞的话,应该还是可以找到的。”灰手人笑道。 “比如什么漏洞呢?”褐手人道。 “比刚才说的是‘违背用主的意思做事,用主很可能说出“你倒是不客气”这种话来啊’,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呀,你怎么连这个都要特意确认一下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就是要确认,我才好一步步地说下面的话。” “搞得好像不确认都没法说下面的话似的。”褐手人道。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但如果没确认,那么我一步步地说下面的话时,你要是说你记不清了,我还是要重复刚才的请你确认。”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行,我确认了,你说下面的话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违背用主的意思做事,用主的确很可能说出‘你倒是不客气’这种话来,但这不表示我真的不客气,这个你不能否认吧?” (六千七百四十九)想逗 褐手人道:“这也只是你自己说的,对不对?” “当然对啊,但我说的是事实吧?”灰手人道,“用主说出‘你倒是不客气’这种话来,就是不能表示我真的不客气。除此之外,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刚才说的是‘违背用主的意思做事,用主很可能说出“你倒是不客气”这种话来啊’,对不对?” “你怎么又问了一遍?”褐手人道,“你这同一句话来回说,也太频繁了吧?” “我这本来就叫重复啊。”灰手人道,“你不是说你愿意听我重复吗?我现在就重复给你听啊。” 褐手人笑道:“你已经重复过了啊。” “我这是第一次重复。”灰手人故意笑道。 “怎么是第一次啊?我要说清楚。”褐手人问,“你第一次重复这话,是在我问‘比如什么漏洞呢?’之后。” 灰手人道:“我又没说我这是第一次重复这话。” “你刚才说:‘我这是第一次重复。’”褐手人道。 “是啊,但我没说‘这话’,对不对?”灰手人问。 “你想说什么啊?”褐手人笑道,“我们说的不就是‘这话’吗?你想说你之前重复的是什么话啊?” 灰手人道:“话是没错,然而我虽然说了‘我这是第一次重复’,我的意思实际上是‘我这是第一次重复我自己说过的这话’。至于你刚才说的,我在你问‘比如什么漏洞呢?’之后的重复,只是我第一次重复你说过的这话。” “你可真狡猾。”褐手人笑道,“可是你第一次重复你自己说过的这话,实际上也是在重复我说过的话啊。” 灰手人笑道:“这个我并不否认。但我刚才说的话,意思就是在说我刚才说这话就是在重复我自己上一次说的这话。” 褐手人道:“你不否认,我也还是要说。你就是在重复我说的这话。” 灰手人笑道:“好,不跟你逗了,我两次都是在重复你说过一次的话,这样总行了吧?” “行啊,这就对了。”褐手人笑道,“所以就是像我说的那样——你已经重复过了啊。” 灰手人道:“说得我又想跟你逗了。” “想逗就逗啊。”褐手人道,“来,继续。”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你这语气显得太顽皮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嗯,顽皮。你也顽皮一下,继续跟我逗,怎么样?” 灰手人笑道:“好啊。你是不是想说,只要我说了你说出来的那话就算作一次重复了?” 褐手人道:“当然了啊。” “哦。我重复自己的那次,就不能叫第一次重复了吗?那本来就是我第一次重复我自己说过的这话。”灰手人道。 “啊?你怎么又说回来了?”褐手人道,“刚才我们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你第一次说这话,你第二次说这话,都是重复了我的话,所以你重复了两次。” “你看,你也说回来了。”灰手人大笑道。 (六千七百五十)引我 “你就是这么逗我的啊?”褐手人大笑道。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说回来了啊?” “是,毕竟是你引我说的。”褐手人道。 “我可没特意引你说,可是你自己说的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都那么引了,我能不说吗?” 灰手人故意说道:“没人逼你。” “我知道啊,这种事就算是逼我,也不容易有结果吧?”褐手人笑道。 “那要看是谁逼你了。”灰手人道。 “说来说去的,又说到用主那里去了。”褐手人笑道。 “哎,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用主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还用说啊。” “没说就是没说,说了就是说了。”灰手人道,“不管用不用说,也是这样的。反正没说就不能被认为是说了。” “那可不是啊。”褐手人笑道。 “怎么不是啊?”灰手人道,“你说得这么自然,就好像说‘那可不是啊’多正常似的。” 褐手人笑道:“什么意思啊?说‘那可不是啊’不正常吗?” 灰手人道:“要看情况,才知道是不是。”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有什么可看的啊?本来就不是。谁说的没说就不能被认为是说了啊?” 灰手人笑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你倒不如直接说你知道我想的是谁。”褐手人道。 “是啊,可以这样说,我就是知道你想的是谁。”灰手人笑道,“不就是用主吗?” “你看,你自己也想到了些情况吧?”褐手人道,“你显然已经明白了我说的是怎么回事。” “哎,你说的不就是有用主在的那种情况吗?”灰手人笑道。 “什么情况啊?”褐手人道,“你倒是说啊。” 灰手人说:“如果有用主在场,就算你我没说,也可以被认为是说了,而且还是很明显的那种,并不是话里有话的那种。” “你看,你提到话里有话那种了吧?”褐手人道,“这就说明你也认为刚才的情况跟话里有话有关系。” “有什么关系啊?”灰手人笑道,“你有没有好好想想啊?” “我还用好好想想啊,刚才你就是话里有话啊。”褐手人道。 “我哪句是话里有话,你说明白。”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刚才我对说:‘我知道啊,这种事就算是逼我,也不容易有结果吧?’接下来你说:‘那要看是谁逼你了。’你这话就是话里有话啊,意思就是用主逼我的情况就会不一样。”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自己认为我说的是用主。” “没错,我的确认为你说的是用主。不管你说的是谁,你都是话里有话了,对不对?”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这种就算话里有话吗?不管我说的是谁?” “行了,我直说吧,你说的就是用主。”褐手人道。 “有证据吗?”灰手人问。 “这根本就不需要我摆出证据来。”褐手人笑道,“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六千七百五十一)过谦 “不需要证据?你这样就敢说啊?”灰手人笑道,“你要是跟用主说这话,你猜用主会有怎样的反应?” 褐手人想了想,笑了笑。 “想到了吗?”灰手人问。 “真的?不像啊。”褐手人笑道。 “怎么不像啊?”灰手人说,“我什么都没说,你竟然能说出不像来,有点新鲜啊。” “你这种什么都见过的,这种事能令你感到新鲜吗?”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道。 “不是?”褐手人故意笑道,“你是想说不是这种事令你感到新鲜了?” “你又成心了。”灰手人笑道,“我是想说我当然不是什么都见过啊。” 褐手人道:“这你就不必过谦了。” “我没有过谦,是你说得绝对了啊。”灰手人道,“什么都见过?你说的可是什么都见过啊!” 褐手人道:“这个怎么不能说?” “好像世上就没有我没见过的似的。”灰手人道,“这种说法不大合适吧?” “有什么不大适合的,就算不是世上没有你没见过的,你也是见过的特别多,没见过的特别少,对不对?”褐手人问嗯。 “所以说,你还是说绝对了,对不对?”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反正我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 “现在有没有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已经无法作为说话是不是说绝对了的判断标准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倒是啊。但我可以不说我绝对了。” “你是可以说,各种话都可以说的。”灰手人笑道,“如果不说你说绝对了,你要说些什么呢?你是不是打算什么都不说?” 褐手人道:“我没打算什么都不说啊。” “哦,也没打算说?既没打算不说,也没打算说,只是想表明你没有做任何打算,处于一个没怎么想这事的状态?”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对不对?” “是啊,是我想的,是我说的,那么我是不是说对了呢?”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狡黠地一笑。 灰手人问:“你真的要说些什么吗?” “是啊。”褐手人道。 “你打算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啊?”灰手人道,“我刚才问的是如果不说你说绝对了,你要说些什么。” “就是回答这个问题啊。”褐手人笑道,“我如果不说我说绝对了,我会说我只是说夸张了。人们平时说话说夸张了,倒也不新鲜吧?” “人们?”灰手人问,“那要看是谁了。” 褐手人笑道:“你想说谁啊?” “想说咱俩啊。”灰手人笑道,“以前我们跟着用主做事的时候,你平时敢说话说夸张了吗?” “那自然是不敢的。”褐手人笑道,“但我们跟别人又不大一样。”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但我们也是‘人们’中的两个人啊。” “咱们不说特殊情况了,就说别人,说那些人,那些普通人。”褐手人笑道。 (六千七百五十二)砂石 「咱们不说特殊情况了,就说别人,说那些人,那些普通人。」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些普通人怎么了?」 「平时说话说夸张不新鲜啊。」褐手人道,「那些人,动不动就说"什么都吃过",总不可能真的所有东西都吃过吧?你要是不按照他们把话说夸张了来理解,那可就太吓人了。」 「你又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灰手人笑道。 「我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褐手人笑道,「你猜的?」 「没错啊。」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又想说那话的普通人明明没吃过砂石的这种情况?」 褐手人笑道:「你就会猜这种的啊?」 「你说你是不是想的是这种吧。」灰手人道,「也许你想的不是砂石,但还是这类东西,对不对?」 褐手人笑道:「我想的是石子。」 「你看,我说了吧,这就太像了!」灰手人道,「跟我所想到的也太像了!」 褐手人问灰手人:「就算你猜对了吧。」 灰手人道:「你就是不说这话,我也会认为我已经猜对了。」 褐手人笑道:「也是啊,不管你的猜的是什么,你都会认为猜对了的。」 「这次不一样啊。」灰手人道。 「这次怎么不一样?」褐手人问。 「你公布了答案是砂石啊。」灰手人道,「如果我所想的离砂石这个答案太过遥远的话,我也不会认为自己猜对了。」 「在我公布答案之前,你还是会认为自己猜对了的。」褐手人笑道。 「即使是这样,你一公布答案,情况不就不同了吗?」灰手人问。 「我又不是一定会公布。」褐手人道。 「可你这次是真公布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只是这次啊。」 「所以我认为自己猜对了。」灰手人笑道,「一切都顺理成章。」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要不要说些不那么顺理成章的?」 「比如什么?」灰手人问。 「你刚才用这样的语气问我:"你要是跟用主说这话,你猜用主会有怎样的反应?"接着你问我想没想到,我说当然想到了,你说不像,我问你怎么不像了,你到现在都没正面回答啊。这算不算不那么顺理成章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毕竟话题岔过去了啊,当然就是到现在我都没正面回答了。」 褐手人道:「现在我重提了,你要不要回答啊?」 灰手人笑道:「你让我回答什么?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吗?」 褐手人道:「当然是啊,刚才什么话都没说,你就说出不像了。」 「但你笑了啊。」灰手人道。 「就因为这个?」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是啊。」 「这理由太不够充分了吧?」褐手人问。 「还需要加什么理由啊?」灰手人道。 「我笑了能证明什么啊?」褐手人问。 「你想到的内容,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应该不至于令你笑吧?」灰手人说。 「我想到了什么内容啊?」褐手人问。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五十三)本领 「你看,现在又成了你问我,问的还是你自己想到了什么内容。」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谁让你刚才的表现给人留下一种你已经知道了的印象的!」 灰手人问褐手人:「怎样才能不给人留下这种印象呢?你有没有办法啊?」 「我有办法又怎样,没办法又怎样?」褐手人问。 「有办法你就说出办法啊。」灰手人道。 「我的办法是在你没给人留下这种印象的时候用的啊。」褐手人笑道。 「哦,一旦留下这种印象,你就没办法了?」灰手人问。 「当然了。我的办法的只是不给人留这种印象,并不是抹去已经给人留下的印象啊。」褐手人道。 「我不信你做不到。」灰手人笑道。 「做不到什么啊?」褐手人问。 「做不到抹去。」灰手人说,「我是说我不信你做不到抹去,你是能抹去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你又想说什么啊?可不是只有我能抹去。」 「你又想到了谁?」灰手人问。 「用主啊。」褐手人道,「这么明显不用我多说了吧?」 「没错,用主是能抹去。你就不要说我能抹去了。」灰手人道。 「怎么了?你以前是有这个本领的吧?」褐手人问。 「你管这个叫本领?」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难道不是吗?以前用主可说过我们这"本领"啊。」 灰手人道:「当时是用主需要我们给他做事。」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管当时是什么情况,你那时的确是有这本领的。」 「你该不会也认为这是本领吧?」灰手人问。 「其实也不是。我只是站在但是用主的角度来看,想着用主当时说过的话来说的。」褐手人严肃起来道,「我不该这样的。」 灰手人问褐手人:「怎么说到后面,语气显得那么严肃了?」 「本来就是严肃的事情。」褐手人道。 「但之前你还在笑着。」灰手人说。 「那是因为之前我还没想那么多。」褐手人说道。 「你又想了什么啊?」灰手人问。 「我就在想,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会站在用主的角度思考问题,还会把用主说过的话当成我说话的素材来使用。这显然是不合适的。」褐手人说。 「这事情倒也没那么严重,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说这话算是在安慰我吧?」褐手人问,「你此前问我"你该不会也认为这是本领吧?"的时候,那语气显得也是有些严肃的。」 灰手人道:「如果你是因为感受到我语气严肃而严肃下来的,那么实在不必。我接下来还是显得调皮一些吧。」 「不全是因为这个。」褐手人说,「如果是我问那话,我也有可能用你那样的语气来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褐手人道:「那被用主认为的所谓的本领,我们根本就不能轻易使用,而且以前我们被用主要求使用的时候,其实也是用在不该用的地方的。」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五十四)有结 「不该用的地方?」灰手人笑了笑,「是啊,我是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 褐手人道:「为什么那么快又说回这个来了?」 灰手人笑道:「有些话,来回说,有时是因为有结。」 「有结?」褐手人道,「想法上的,是不是?就像绳子系上的,那里就是个疙瘩,如果一个人从一头开始捋绳子,捋到另一头,到了那个打结的地方,多少都会有反应的,毕竟没法像之前那样很顺地继续捋下去。从另一头开始捋绳子,往回捋,也还是会经过那个结,还是会有反应的。不管从绳子的哪头开始捋,不管是第几次捋,只要有结,当捋到那个位置的时候都是会有反应的。」 「我说的"有结"就是这个意思啊。」灰手人道。 「我自己来回说某些话题,有时也是因为有结。」褐手人说,「有的我甚至曾经尝试去解。」 「但是没解开,是不是?」灰手人问。 「可不是所有的结都能解开啊。」褐手人道。 「你一说这个,我可就又想起以前我们给用主做事的经历了。」灰手人道。 「用胶加作法,是不是?」褐手人问。 「对,我想到的就是那次。」灰手人道,「当时用主为了让我们打的结足够牢,牢到解不开的程度,用主让我们给每个结上都弄了胶,我还以为我们弄完胶就算了呢。」 「我那时也以为我们弄完胶这事情就完了呢,毕竟我们当时是给绳子上每一个结上弄的胶都挺多的,胶渗进了绳结里,绳结看起来都成了很牢固的一团了。结果我们弄完胶后,还要配合用主作法。」褐手人道。 「用主做事没少这样吧?」灰手人问。 「是啊,上次为了藏个东西弄了三道门,上了三道锁。」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弄绳结的事跟上三道锁还挺像的。」 褐手人道:「第一道"锁"算是让我们特意把每个绳结搞得比之前更紧。」 灰手人笑道:「没错,我也把这看成第一道"锁"。第二道"锁"就是让我们往每个绳结上弄胶。我们弄完胶之后,在我看来其实每个绳结都已经不可能打开了。弄了胶的绳结已经连个缝隙都没有了,就算拿工具***去挑都挑不了,工具一进去,那绳就坏了。」 褐手人道:「是啊,我们给每个绳结都弄了胶之后,就算绳子坏了,结都坏不了。」 灰手人说:「第三道"锁",用主给每个绳结作法,还让我们在旁边配合他。」 褐手人道:「我当时都表现出有点吃惊的样子了,搞得用主说了我。」 「说的是我吧?」灰手人问。 「你当时也表现出有点吃惊的样子了吗?」褐手人问。 「好像是吧,我一直都认为用主说的是我。」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一直认为用主说的是我。现在我想,会不会用主说的是咱俩?」 「用主也没点出是你还是我来,那就当成是说咱俩吧。」灰手人笑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五十五)厌烦 褐手人笑道:“现在想想,如果你当时也表现出有点吃惊的样子了,那么用主很有可能就是说咱俩的。我认为我那样子应该是被用主看见了的,你那个如果也是的话,那么用主说的就更可能是咱俩了。” 灰手人道:“我认为用主就是看见我表现出有点吃惊的样子了啊。” 褐手人笑道:“你当时也是没掩饰住吗?”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灰手人道。 “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时候应该掩饰一下,是不是这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啊,毕竟用主还给我们安排了别的任务啊,我那时想的都是后面的事情该怎样做,结果用主冷不丁地让我们配合他给绳结作法。” 褐手人道:“原来你也是这样的。” 灰手人笑道:“你也是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应该掩饰一下吗?”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跟你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当时想着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做呢。” 灰手人道:“后面的事的确是挺难做的。” 褐手人笑道:“然而用主说得好像非常轻松一样。” 灰手人说:“其实用主那么说倒也没不对。” 褐手人问:“哦?你是做完了以后感到轻松了吗?要是这样的话,倒也说得通,做完了之后如释重负感到轻松,那也是一种轻松,只是不是做事时的轻松了。” “你这样不错。”灰手人笑道。 “怎么不错了?你认为我做完了以后感到轻松了?那倒不是的。我说的其实不是我。我是认为你刚才那么说有可能是因为做完了之后感到轻松了。至于我呢,我还真没感到轻松。”褐手人道。 “直到做完了也没感到轻松,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根本就没感到轻松。”褐手人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是要跟用主一起做的啊。” 灰手人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是要跟用主一起做的啊,我们三人一起做的啊。” 褐手人道:“但你在做完那件事后,还是感到轻松了吗?” “当然不是啊。”灰手人笑道,“我根本就没感到轻松,那时候我紧绷得很。” 褐手人道:“那你刚才说其实用主那么说倒也没不对,是因为什么?你并不是站在我们的角度说的,对不对?” “对呀,这次又被你猜对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是站在谁的角度说的?” “哎,都说到这里了,你还要问我一句。”灰手人道,“都说了不是站在‘我们’的角度说的了,当时我们是跟着谁在做事啊?排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后,剩下的那个人不就是用主吗?” 褐手人笑道:“我是故意的,想看看你有怎样的反应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反应,是不是令你有点失望啊?” “刚才你是不是都有点厌烦了?”褐手人问。 “厌烦?可没有啊!”灰手人笑道,“只是我就爱那么说,好像显得有点缺乏耐心似的,就是要那个效果啊。” (六千七百五十六)深得 「你是在要那个效果的情况下看我的反应?」褐手人问。 「可不是吗?」灰手人笑道,「就是要看你的反应。刚才可有个人跟我说:"我是故意的,想看看你有怎样的反应啊。"」 「那是我要看你的反应。」褐手人道。 「你要看我的反应,我也要看你的反应。」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的反应令你满意了。」 「肯定令我满意啊。」灰手人笑道。 「你都没多想,就给出了这么确定的回答?」褐手人问,「是不是不管我给出怎样的反应,你都会说你满意啊?」 「是啊。」灰手人笑道,「起码这个时候是这样的。」 「哦,你并没有特定的期待。」褐手人道。 「为什么要有特定的期待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沉默了片刻,道:「说得深得我心!」 「啊?」灰手人道,「我就这样接了你的话,也没说出什么惊天地的话来,你就说我说的深得你心了?就这么容易深得你心啊?」 「就是这样啊,本来就深得我心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呢,又没蒙骗你。」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正经的吗?」 「还有特殊的解释吗?」褐手人道,「如果这样的话,你就好好给我解释解释,我了解清楚了。」 「我就是好奇你刚才怎么沉默了片刻,然后那么认真地说了那样的话。」灰手人道,「我自己是真的很想知道原因。」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好像是多想了些什么。」 「告诉我你多想了什么,是不是远远超出了我们刚才谈论的这个话题的范围?」灰手人问。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褐手人道,「就好像我想的内容已经写成了字,而你就好像看着那些字似的。」 「我又没说什么,到底是什么字啊?」灰手人问。 「我喜欢你刚才那话。」褐手人道。「你问得太好了!」 「啊?」灰手人道,「你说的还是那句吗?"为什么要有特定的期待呢?"真是这句?」 「就是啊。」褐手人道。 「那我可得认真听听你都想到了些什么。」灰手人道。 「我们以前没少被用主灌输那种做事要充满目的性的想法。」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我们是要跟着用主做事的人,多想着目的,起码更容易满足用主的要求。」 褐手人道:「这样说,其实我们那时做事总是充满目的性,可能是另一种盲目。」 「我明白你的意思。」灰手人道,「那时候我们做事总是充满目的性,并非我们在认真思考后做出的选择。」 「哈哈,那时我们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还谈什么思考啊,选择啊?」褐手人说。 「是的。」灰手人道,「那段时间我们就是那样过来的,回想起来,表面上看好像做事目的多明确似的,其实背后可能是浑浑噩噩。」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五十七)特大 褐手人沉默片刻,道:“浑浑噩噩,是啊。我在想,世上有多少人一天到晚是浑浑噩噩的呢?” “别人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我那段时间,起码在当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的那段时间,我基本上是浑浑噩噩的。”灰手人道。 “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的我,自己都感到很扭曲。”褐手人道,“一些情况,像是错位的。” “错位?”灰手人问。 “是啊,你刚才说的那话,说中了那时的我的状态,从你的话里,我都体会到了错位的感受。”褐手人道。 “我说的什么话给了你这感觉啊?”灰手人道,“别告诉我说的就是浑浑噩噩那句啊。” 褐手人笑道:“就是那句啊。你说那段时间我们就是那样过来的,回想起来,表面上看好像做事目的多明确似的,其实背后可能是浑浑噩噩。我现在这样重复之后,你有没有明显的错位的感受?” “听你说,就有这感受。”灰手人笑道。 “你自己说时没这感受啊?”褐手人问。 “那时没注意什么错位不错位的感受。”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着对灰手人说:“听我说的时候,你倒是注意到了。” “可能就是因为我不是正在说啊。”灰手人道。 “说着话会影响那种感受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也不知道是正在说话会影响那种感受,还是我刚才没注意只是偶然情况。” 褐手人说道:“你说完那话也没立即出现那种感受,你能猜出是因为什么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不好猜这个因为什么,但如果你问我后来我也出现了明显错位的感受是因为什么,我倒是可以猜猜。”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你猜一猜吧,我倒是想听听你会怎样猜。” 灰手人笑道:“我猜我就是因为听了你说,才出现了那样的感受。” “听了我说到错位的感受,还是听了我重复了你的话啊?”褐手人问。 “听了你重复了我的话。”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假如我之前根本就没提过错位的感受,你还会出现到错位的感受吗?” “不知道,这个我也要猜?”灰手人问。 “可以猜一猜啊。”褐手人笑道。 “我现在猜,我会猜能感受到。”灰手人道,“就算你之前没提过错位的感受,我听了你重复我的话,我也会出现错位的感受。” “这又是为什么?”褐手人问。 “这是我猜的啊,我可没说是事实,所以也不好说原因。”灰手人道。 “我想问你是为什么这样猜。”褐手人笑道。 “因为是你重复的啊。”灰手人道。 “这跟是谁重复的关系大吗?”褐手人问。 “特大,如果用主重复了我刚才说的话,你的感受会不会很特别?”灰手人问。 “这我也不知道啊。”褐手人道。 “你也可以猜一猜。”灰手人笑道。 “我猜会不一样。”褐手人道。 “尽管此刻你已经不害怕用主了,感受也会不一样吧?”灰手人问。 (六千七百五十八)混沌 “是。现在我虽然不害怕用主了,但如果用主说出那样的话,我也有可能因为还带着从前的印象而感受到什么。”褐手人道,“有些东西似乎是挺自然的。” 灰手人道:“所以我刚才说了‘特大’,跟是谁重复的关系就是特大的。” 褐手人笑道:“这个时候我刚才那种错位的感受又强了些。” “这是因为什么?”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啊。”褐手人道,“就是刚才跟你说话的时候。” “你说说你此刻的感受吧。”灰手人道。 “此刻啊,就是人做一些事的时候,可能认为自己目的特别明确,在做的时候有一种非常清醒的感受,然而在做那些事的那段时间里,内心其实是混沌的。”褐手人道。 “你这就是在说我呢。”灰手人道。 “我是想着我自己说出来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正好说中我了。” “可能我们的情况比较相似,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吧。”褐手人道。 “‘清醒的混沌’,令人感到无奈。”灰手人说。 “可能就是因为做那些事的时候,有那么强的目的性本身就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褐手人问。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啊。”灰手人道,“然而我这样的就是更麻烦的了。” “怎么麻烦了?”褐手人问。 “你说的深思熟虑,听起来是能带来不错的感受的。”灰手人道,“而我那时候就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就算想要深思熟虑,也很难做到了。” “这也只是‘麻烦’而已啊,倒也算不上‘更’麻烦。”褐手人笑道,“毕竟我也是这种情况。” 灰手人道:“现在想想,以前很多时候我也没有余地来选择目的。” 褐手人道:“没错,我们都没有。那些时候就是连目的都不是我们自己选的,然而我们却又好像很清醒地去做,在做事的过程中好像思考事情多周密似的。” “很多时候也的确思考得挺周密的啊。”灰手人笑道,“只是那种到底能不能算真正的思考呢?” 褐手人问:“就是按照用主的意思的去想。” “你认为算吗?”灰手人笑着问。 “那时候我们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还用多说什么吗?”褐手人问。 “有些事倒是后来做得不错,如果之前没思考得……想得……嗯,就先说‘想得’吧,我暂时没想到用什么话来代替‘思考’比较合适,但我还是得表达出差不多的意思啊。”灰手人道,“我说‘想得’也不大适合,我也是知道的,但我还是要说的。毕竟像我们当时那样的工具,要是说‘想得’似乎也无法真正算吧。” “我理解你的意思,毕竟总是要说的,要是连‘想得’都没法说出来的话,那很多话都没法聊下去了。再说不光是这个时候啊,之前那段时间,我们聊到作为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时的我们,也是会说‘想’之类的话的。”褐手人笑道。 (六千七百五十九)废字 灰手人笑道:「咱俩现在这样讨论,好像要把什么都说得特别清楚似的,显得有点好笑啊。」 褐手人笑道:「怎么好笑了?就跟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似的。」 灰手人道:「你竟然笑着问我"怎么好笑了?",如果都不知道怎么好笑了,你怎么会笑?」 褐手人笑道:「我没少笑啊,有时候在一段时间里一直都在笑,正常得很啊,倒也不一定是因为听到了什么才突然笑出来的啊。」 「是吗?」灰手人道,「我看你就是知道怎么好笑。」 「是你先说的,你一定最清楚怎么好笑了。」褐手人笑道,「你先说说以前是不是出现过这种场景啊?这种场景是不是不陌生啊?」 灰手人道:「你这两个问题我都回答"是",你满意吗?」 褐手人笑道:「满意啊。既然如此,好笑的地方又在哪里?」 「你想想以前我们出现这种情况跟这次有什么不同啊?」灰手人问。 「不同?」褐手人笑道,「这可说来话长了。」 「什么就说来话长啊,你应该很容易想到我要问的地方吧?」灰手人问。 「大概是想到了吧,但我想到的太多了,自然就是说来话长的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你说说。」 「太多方面不一样了,反正是你让我说的,你可不要嫌我啰嗦啊。」褐手人道。 「我这个爱听你说话的人怎么会嫌你啰嗦?」灰手人问。 「你少说了个字吧?」褐手人问。 「哪个字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一笑,说道:「"废"字。」 灰手人故意歪曲褐手人的意思,说道:「废字?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想废掉什么字啊?这你可得说清楚。」 「想到用主以前做过的事你就直说。」褐手人道。 「的确想到了。」灰手人笑道,「用主那时看着木匾上的那些字,指着字跟我们说:"你们给我把这个字废了!」 「然而那次用主并没指清楚是哪个字。」褐手人道。 「所以我们都问了用主废哪个字。」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当时用主就不耐烦地跟咱们说:"让你们废字就废字,谁让你们废话了?!"」 灰手人笑道:「然后你我就把之前用主对着作过法的那几个字废了。」 褐手人问:「当时你我是不约而同这样做的。」 「幸好做对了啊。」灰手人道。 「算是揣测用主的意思揣测准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但我们只是揣测到了一部分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没想到用主让我们把剩下的那些字也废了。」 灰手人道:「是啊,接着我们就尝试去废用主没作过法的那些字了。并没立刻成功。」 褐手人说:「用主就说我们做点事情那么费劲。」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你胆子还挺大的。」 「怎么胆大了?」褐手人问。 「这时你敢主动问用主为什么那些字没废成。」灰手人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六十)没给 褐手人问:“这种‘敢’是什么好事吗?像这种事表面上看好像我胆子多大似的,实际上我就像个惹是生非的。” “话不能这么说吧?”灰手人问。 “为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什么叫你像个惹是生非的啊?正常情况下你要是那么说话,会影响什么吗?” “怎样算正常情况啊?”褐手人问。 “反正当时我们跟用主相处的那样,就不算正常情况。”灰手人道。 “可是我要怎样才能跟用主相处出正常情况来呢?”褐手人问。 褐手人刚刚说完这话又感到自己这样说有些别扭,便又说道:“话好像也不该这么说。” “你认为有什么地方有问题?”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就是感到不对劲。” “你还是没说什么地方有问题啊。”灰手人道,“或者换一种说法,你认为哪里不对劲?”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在想。” “没事,你慢慢想。”灰手人说。 褐手人故意问道:“你就不担心我像那个人那样吗?” “哪样啊?”灰手人问。 “就那么长时间没给出答案。”褐手人笑道。 “不担心。”灰手人道。 “难道又是因为是我,所以不一样吗?”褐手人问。 “倒不是因为这个。”灰手人回答。 “那是因为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个人长时间没给出答案,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我想听你说话以及跟你说话啊。” 褐手人笑道:“你认为你一问他,他就会立刻说出来吗?” “这倒是不一定,但我们半天都没有那样的意思,是不是?”灰手人道,“如果郑重其事地问,很可能没多一会儿就问出来了呢。” 褐手人笑道:“你要不要尝试啊?” “不需要吧。”灰手人道,“难道你希望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尝试?” 褐手人道:“只要你打算尝试,那么在怎样的情况下都可以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可没打算。” 褐手人道:“你打算接下来做些什么呢?” “等你想啊。”灰手人道。 “我想出来了啊。”褐手人道。 “这么快,那你就说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刚才说:‘可是我要怎样才能跟用主相处出正常情况来呢?’这个思考方式好像有问题。” “你是说思考方式?”灰手人问。 “是不是我的表述令人很难理解?”褐手人问。 “那倒也不是。”灰手人道,“我是听了你的话后想了想,便顺口问了出来。” “你想出了什么?”褐手人问。 “倒也没刻意想出什么来。”灰手人道,“你继续说吧。” “也许你已经想出了我会说什么啊。”褐手人道。 “但你也是要说的,对不对?”灰手人道,“既然这样,我怎样想的也没那么重要了。你就直接说吧。” “我为什么会那样思考呢?为什么要说‘我要怎样’?这就是个问题啊。”褐手人道。 (六千七百六十一)牵扯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我知道你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在我看来你也是会这样想的。”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不打算说我是怎样猜的,你继续说吧。” “有些事情是需要双方配合才能达到目的的。像用主这样的人,明明是不管我怎样做都很难跟用主相处出正常情况来,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去想我要怎样做呢?”褐手人道,“你猜的是这个吗?” 灰手人笑道:“是啊,我猜中了。” “你有没有又想些别的来?”褐手人问。 “肯定是想了的。”灰手人道。 “说出来听听啊。”褐手人道。 “说出来可能并不好听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不管好听不好听,说出来就行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说就说,反正不好听的也不是在说你,当然也不是在我说自己。” 褐手人明知道灰手人要说的是谁,却故意开玩笑道:“我们讨论这个事,你该不会又把那个人也牵扯进来吧?我印象里这跟他无关啊。” 灰手人笑道:“明明知道跟他无关,你还能说到,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褐手人又笑了笑。 “就因为你成心啊。”灰手人笑道,“你就是已经想到了我说的是谁,但又想要开玩笑,故意不提我想到的那个人,于是转而说了那个人,那个不相关的人。” “是啊,就是这样,这还挺明显的。”褐手人道,“你就继续说你想说的那个人吧,不好听就不好听呗。” 灰手人道:“用主这个人,一般人想要跟他‘相处出正常情况来’多难啊!我这么说都感到不到位,我还要说得更痛快一些。” 褐手人笑道:“这也没多不好听啊。” “我这不是才说了一部分吗?还没说完,后面的话会显得更加不好听。”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继续说,说到令你感到到位的程度,让你自己痛快。没准我听得也会痛快。” 灰手人笑道:“那我可就不惜说绝对了。” “哦?”褐手人故意笑道,“那你可当心一点啊。” “当心什么啊?”灰手人问。 “当心因为说话绝对而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都半天没因为说话绝对而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了。” “但事情是在变化的啊,当心总没错的,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我现就是要这么说了,要尝试一下。用主这个人,想要跟他‘相处出正常情况来’多难啊,就没谁能跟他‘相处出正常情况来’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出现了吗?” “你问我有没有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吗?”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现在感受如何啊?” “没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啊。”灰手人笑道,“我要继续说了啊,后面的话可能更不好听。” (六千七百六十二)蜕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我就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当然,我想你说出的可能还没我所想象的不好听。」 「这么说,你已经想象出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啊,我倒是很好奇。」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也没有很多。其实好听不好听也只是个人感受,也许我说的那些我自认为不好听的话,放到别人那里会以为是没什么的话呢。」 「别人,别人又是谁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反正这次你肯定不会猜用主。」 「我当然不会猜用主了。」灰手人道。 「哦?就这么肯定啊?」褐手人问。 「你想出来的那些不就是说用主的吗?」灰手人问。 「是啊,我们刚才说的不就是用主吗?」褐手人问。 「那这还能不肯定吗?」灰手人问,「我们说用主什么话,只要不是那种特别好听的,用主都容易认为不好听吧?」 褐手人笑道:「好像是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怎样才能令用主认为好听呢?」 「那可太难了。」褐手人道,「不过这个时候,你考虑这个干什么?」 「也是啊。你看,我这就是习惯,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习惯。」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怎样才算好习惯?」 「起码是要蜕皮的。」灰手人笑道。 「蜕皮?」褐手人问。 「针对以前那样的习惯进行蜕皮啊。」灰手人笑道。 「怎么蜕皮啊?」褐手人问。 「考虑问题的时候认为考虑各个方面,而不是不多想就以用主为中心。」灰手人道,「就像刚才,我说着说着话,就说出了"怎样才能令用主认为好听呢?"这话,这有必要吗?我就认为是完全没必要这样想的。然而我以前的习惯一带到现在,就会说着说着就带出这样一句来。要说我刚才带出那句话时是不是真的特别在意怎样才能令用主认为好听呢,倒也没有,但习惯就是习惯啊,我在没多想的时候就说出了那样的话,这才是问题更严重的啊。」 褐手人道:「你可真能反省,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自己反省上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我也不想这样,但已经这样了,我反省反省说不定有用呢。」 「有什么用啊?」褐手人笑道,「你希望达到怎样的效果啊?」 灰手人想了想,道:「大概就是希望以后尽量少受这样的习惯影响。」 「那你以后会不会时时刻刻想着这个啊,那样累不累啊?」褐手人问。 「倒也不至于时时刻刻想着这个吧?」灰手人笑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以后到底会怎样,你是不是认为我也不必刻意地去改习惯啊?」 褐手人道:「对,我认为刻意地去改习惯还真有可能令人感到累。所以我的确认为你或许也不必刻意改习惯。」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我就听你的不刻意改了。」 「听我的?」褐手人笑道,「我自己有时候还在刻意改习惯呢。」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六十三)回味 「我知道你有时候还在刻意改习惯。」灰手人道。 「看出来了?」褐手人道,「你能不能举个例子啊?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刚才你说的一些话就很明显啊,就在我说那些话之前。」灰手人笑道,「要不我给你列几句你再回味回味?当然如果你拒绝,我也就不说这个了。」 褐手人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拒绝啊?我刚才可是主动问你能不能举个例子,这我还是说得保守了,如果要是按照痛快的方式来,我会说如果可能的话,你就多举些例子给我听。你不是说到了"回味"吗?如果我是听了你说这个词之后再痛痛快快地主动要求你举例,我甚至可能会问你能不能多举些例子来给我回味回味。」 灰手人道:「这样啊?那我现在就开始重复你之前说过的话了啊。」 「你重复吧,我正好想听你重复。」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模仿着之前褐手人说话的语气重复道:「我刚才说:"可是我要怎样才能跟用主相处出正常情况来呢?"这个思考方式好像有问题。」 「哦,这个啊!」褐手人笑道,「你想说的是这个?」 「不止。」灰手人道。 「那你继续。」褐手人笑道。 「我为什么会那样思考呢?为什么要说"我要怎样"?这就是个问题啊。」灰手人又模仿着褐手人说话的语气重复了褐手人说过的话。 褐手人问道:「跟上面那话是不是一回事?」 灰手人笑道:「说是一回事似乎也没什么不行的,但这个显然比那个进了一步。」 「进了一步?进在哪里?」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前面你只是说"这个思考方式好像有问题",这还是不那么强硬的口吻,是不是?」 褐手人说:「还好吧,我的确想了这个问题,那时是认为这个思考方式好像有问题。」 「但还没那么确定,说得还没那么坚决,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接着说,我听你后面要怎样说。」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后面你口吻显得强硬了,你说:"我为什么会那样思考呢?为什么要说"我要怎样"?这就是个问题啊。"先是问了两遍,后面又很肯定地说了在了就是个问题,也没再说"好像",就是说得很确定了。」 「我当时是在跟你对话吧?」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当时在跟我对话,但你问的那两个问题是不是也是在问自己的?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你当时那两个问题是不是也有自问的成分在?」 褐手人想了一下,笑道:「应该是吧。」 灰手人道:「你看,你这次说得就不是很确定。」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也可以说得很确定啊,我当时的确是有自问的成分在。」 灰手人道:「你是否说得那么肯定是可以随意变化的吗?」 「这个是可以变化的,但在我看来并不是可以随意变化的。」褐手人道,「我刚才是听了你的话后改变的。」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六十四)该说 「我的影响?」灰手人问。 「一定跟你的影响有关。」褐手人笑道。 「那我可又该说了。」灰手人笑道。 「说什么啊?」褐手人问,「你是不是又想说我深陷在某种模式里啊?」 灰手人笑道:「自然是啊,既然你说了,那我现在要改变主意了。」 「改变什么主意?」褐手人道,「你都说了你又该说了,现在还想改成不说吗?」 灰手人笑道:「是啊,所以就不说了。」 「好大的胆子。」褐手人笑道。 「这怎么就成好大的胆子了?」灰手人道,「这到底有什么啊?不就是因为你已经说出了,我认为没必要再说一次了,就不说了吗?」 「然而你此前可说了"该说"啊。」褐手人道。 「哦,你又想到了用主。」灰手人道。 「你看,你反应多快。」褐手人笑道。 「这都不用反应吧?」灰手人问。 「哪里有不用反应的,哪怕你没意识到,实际上也是在反应的。」褐手人道,「这本来就是很自然的啊。」 「我刚才的确说得有点问题。」灰手人道。 「有什么问题?」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应该说:"这都不用努力作出反应吧?"」 褐手人笑道:「哦,这样啊,可是什么叫努力作出反应啊?」 「努力作出的反应是表面的,我说的反应是表面的反应,行动上的那种。」灰手人笑道,「当然我知道你所说的反应是那种自己可能意识不到的自然的。」 褐手人笑道:「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反应,还会说另外一种?」 灰手人道:「毕竟刚才我已经说出了"这都不用反应吧?"这话,为了令我之前已经说出来的话看起来合理些,我只好给自己找理由了。」 褐手人问:「在我面前你还需要这样吗?」 「其实是不需要的,但这似乎也只是习惯。」灰手人笑道,「你刚才说那话是不是也是因为习惯啊?还是你认为我在你面前需要怎样怎样啊?」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说的是什么啊?我说的什么话?」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说:"然而你此前可说了「该说」啊。"」 「就这话?你展开说说吧。」褐手人道。 「你的意思就是,我已经说了"该说",所以就必须说,是不是这样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了笑道:「你说的啊。」 「是我说的,但现在我要问的就是你当时有没有这个意思。」灰手人笑道。 「你知道的。」褐手人道。 「行,这我就当你已经承认了。」灰手人笑着说,「你就是有这个意思,毕竟刚才你想到用主了。用主以前说过:"该说的就必须说!"你刚才到底是不是又想起用主说的这话了?」 褐手人笑道:「是啊。」 「那么你是认为我在你面前需要怎样怎样吗?」灰手人问。 「怎样啊?」褐手人道,「你说清楚。」 灰手人笑道:「就是像以前那样,"该说"的,我就必须得说。」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六十五)三句 「不是。」褐手人笑道。 「你说的是"不是",就表示你并非认为我在你面前需要怎样怎样。」灰手人笑着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当然不认为你在我面前也需要怎样怎样了。以前在用主面前我们是没办法,总是被束缚,到了现在,我自然不会是真心认为你需要继续承受那些束缚了。」 灰手人笑道:「刚才我问过你:"你刚才说那话是不是也是因为习惯啊?还是你认为我在你面前需要怎样怎样啊?"在这话里我说了两种情况,你否定了后面那种,看来实际情况就是前面那种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就是前面那种,那种习惯还在那里。当然,我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感到有开玩笑的成分了。」 灰手人笑道:「这下就说得通了。感到有开玩笑的成分很正常啊。可惜你说这话的时候没笑出声来。」 「为什么要笑出声来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也不是必须笑出声来,但你说这话之前和之后都笑出声来了。」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啊?」褐手人问。 「因为你问的这个问题令人感到新鲜啊。」灰手人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认为我在你面前还需要像以前我在用主面前时一样,"该说"的就必须说呢。」 褐手人道:「我都否认这个了啊。」 灰手人笑道:「我知道你否认了,但你说那话的时候也的确没出现笑出声来的情况,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说到这句的时候突然就不像此前那样笑出声来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反复说这个啊?」褐手人问。 「你还没想到些什么吗?」灰手人问。 「想到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想到了以前用主说三句话那次吗?」 褐手人笑道:「哦,你想到的是那次啊,那我明白了。」 「你想到的是哪次啊?」灰手人问。 「我想到的是哪次并不重要了。」褐手人笑道。 「为什么不重要了?」灰手人问。 「因为我想的跟之前你想的不同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同,就让我了解一下到底怎么不同啊。」 褐手人笑道:「这个真没必要,不了解也挺好的。」 灰手人道:「原来你如此不想说啊,那就不勉强了。」 「你想到的那个,我回忆起来了,反正挺有意思的。」褐手人道。 「有意思?」灰手人道,「你现在不认为很恐怖吗?」 「现在?现在倒是不认为很恐怖,但当时是认为非常恐怖的。」褐手人道。 「看来时间真的可以冲淡很多东西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冲淡了恐惧,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灰手人笑道:「是啊。」 「但也不是所有恐惧都能冲淡的。」褐手人说。 「起码我说的这次,那恐惧的确是被时间冲淡了,是吧?」灰手人说。 「这次的确是,不仅没有当时的恐惧感了,而且感到有点好笑。」褐手人笑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六十六)够淡 灰手人笑道:「你都能感到好笑了,看来是时间把那些冲得够淡。」 褐手人道:「你是故意说的"够淡"吗?」 灰手人道:「是啊。刚才不是提起用主说的三句话吗?」 褐手人笑道:「用主那次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颜色够淡。"说的时候笑了。」 灰手人道:「那时我根本就没看到用主的神情,之前用主让我们完成任务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我们颜色要做得够淡。」 褐手人道:「用主说的第二句话是:"这速度够快。"」 灰手人道:「我当时还以为用主说这速度够快是真心的,当然,我也犹豫了一下。」 褐手人道:「我当时也以为是真的啊,但我也不是没多想。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想完,用主就说下一句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用主说:"这距离够宽。"说的时候用主也笑了。」 褐手人道:「谁知道当时我没注意那么多,就太快地问用主话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我还记得你问的是什么。」 「反正问的是傻话,非常傻的话。」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此刻说的时候云淡风轻的。」 褐手人道:「毕竟过去那么久了,时间就是会冲淡很多东西啊。」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对已经冲掉是不是感到还不错?」 褐手人道:「一般吧,但是像恐惧那种东西对我来说就是冲得越淡越好。」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一定还记得你当时跟用主说的话,这个应该没被时间冲淡。」 褐手人道:「这是话本身,又不是感受。不过我说的话到底是哪个类型的,我记得也挺清晰的啊。」 「你还特意分了类型吗?哪个类型的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说了啊。」 「你什么时候说了?之前你都没提类型这回事啊。」灰手人道。 「之前虽然说了,但是没提"类型",但我说的就是它的类型。」褐手人道。 「那你就再说一遍吧。」灰手人道。 「那我这次得起个类型名了。」褐手人道。 「还没起好类型名呢?」灰手人问。 「起好了。」褐手人回答。 「你说"那我这次得起个类型名了"时还没起好呢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但现在已经起好了,这个转变够快了吧?」 灰手人笑道:「的确够快。我倒是要听听类型名是什么。」 「一定不会出乎你意料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好奇问:「难道我提前去猜了吗?没有猜。」 褐手人道:「不管你有没有猜,反正不会出乎你意料的。」 「我都不提前去猜,还谈什么意料不意料啊?」灰手人问。 「那好,我就不说意料不意料了。」褐手人道,「我就直接说类型名了。」 「什么类型名啊?」灰手人笑道,「我这等着听呢,你倒是说啊。」 「傻类。」褐手人笑道。 「啊?就这个啊?」灰手人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六十七)傻类 「怎么了?不合适吗?」褐手人问,「还是说这个实在太令你惊讶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只是跟刚才我听到的太相似了。」 褐手人道:「是啊,本来就是相似的,所以刚才你问我你哪个类型之后,我告诉你"我说了啊"。」 灰手人道:「你也说了你之前虽然说了,但是没提"类型"。」 「对,我还说了但我说的就是它的类型。我刚才说了"反正问的是傻话,非常傻的话",其实就是已经说了类型就是"傻"的类型,后面我就告诉你是"傻类"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故意笑道:「哦,这样啊。」 褐手人道:「你就是假装刚搞清楚,是吧?」 灰手人笑道:「不管我是不是假装刚搞清楚,你都已经给我解释了啊。」 「还算详细吗?」褐手人问。 「算。」灰手人笑道。 「关于这个,你还有其他方面要问的吗?」褐手人问。 「没有了。」灰手人笑道,「我能不能说出你当时问的是什么啊?」 褐手人笑道:「我都说了,是傻话啊。」 「也不一定啊,如果是我,我当时也是会这样问的。」灰手人道。 「但你没问啊,毕竟问出话的人是我。」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都问出来了,我问与不问已经区别不大了啊。」 「不管怎样,事实就是我问了,但你没问。」褐手人道。 「所以这事就是可以说成你替我问了。」灰手人道。 「倒也不是纯粹的替你问了。」褐手人笑道,「毕竟我自己也是想要问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介意我说出你当时问的话?」 「不介意啊。」褐手人道。 「刚才你给我的可不是这样的感受啊。」灰手人道。 「刚才我也没多说什么。你现在就直接说吧。」褐手人道。 「你真想听啊?」灰手人问。 「是啊,想听。」褐手人笑道,「而且想听你模仿我那时的语气说。」 灰手人笑道:「你这还给我布置了新的任务啊。」 「这也算任务?」褐手人问。 「就是模仿你当时的语气啊。」灰手人道。 「这个你随便吧,模仿不模仿都可以。」褐手人笑道,「看你是否愿意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自然是愿意的啊。」 说完,灰手人便模仿起了褐手人的语气说道:「敢问用主是否还算满意?」 「你这模仿得也太像了。」褐手人道。 「毕竟你问出了我当时想问的话啊。」灰手人道。 「我问出了你当时想问的话,跟你模仿得太像了有什么关系啊?」褐手人问。 「就算当时我问用主那样的话,我也会这样的。」灰手人道,「一方面我这是模仿了当时问出了话的你,另一方面我这也是模仿了当时没问出话的我。」 「还带这样解释的?能令我开阔眼界啊。」褐手人道,「现在想想,我当时显得也太天真了,虽然在问话前我也有顾虑,但还是问出来了。」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六十八)赔偿 灰手人道:「现在想想,如果换个别人,问这样的话也属正常吧?」 褐手人笑道:「换个别人应该是正常的,但问问题的人是我啊,应该就不正常了。」 灰手人问:「如果换的人是我呢?」 「你没问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要是问了,按你刚才的说法,我要是问了应该也不正常吧?」 「没问的我才不说呢。」褐手人道。 「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灰手人说。 「避开不避开的似乎也没那么重要。」褐手人道,「我不需要去评论没出现的事情啊。」 「你不评论,我自己评论吧。」灰手人道,「如果你一定说问问题的是你就不正常,那么我确定假如问问题的是我也不正常。」 「都"假如"了,还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啊?」褐手人问。 「假如是那样,这就是确定的事,这个没问题,我认为完全可以这样说。」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就这样要跟我同甘共苦吗?」 灰手人笑道:「被你自己说不正常算什么苦啊?」 「反正我说的是同甘共苦,难道不能是"甘"吗?」褐手人问。 「你认为被你说不正常是"甘"啊?」灰手人故意问。 「哦,如果我说了你不正常,你会不会认为是苦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了笑,说道:「你倒是真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褐手人笑道,「我根本就没用什么办法。」 灰手人问褐手人:「就算不是你主观用了办法吧,实际上效果是出现了。」 「什么效果出现了?」褐手人问。 「让我认为被你说正常是"甘"的效果。」灰手人道。 「啊?我可没刻意想要这个效果啊。」褐手人道。 「所以我说的是就算不是你主观用了办法吧,实际上效果是出现了,这没问题。」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说说为什么你如果被我说不正常会认为是"甘"啊?」 灰手人道:「这个我还是不要展开说太多了,不然你也容易想一些别的。」 「你担心我想什么啊?」褐手人问。 「我担心你想的,是如果你想了感受就不大好的。」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不一定,你要说出来我才知道啊。」 灰手人道:「我一说出来,你的感受就会出现了啊,如果是不大好的感受,我要怎么赔偿你呢?」 「赔偿?你怎么想的啊?」褐手人道,「这有什么可赔偿的?就算感受不好,也不需要赔偿啊。」 「感受不重要吗?」灰手人问。 「重要。」褐手人道,「这段时间我尤其认为感受重要。」 「所以如果给你带来了不好的感受,我会想赔偿,但实在是没法赔偿的。」灰手人说道。 「但这是我希望你说出来的啊,我主动要求你说出来的,你说出来我才知道。」褐手人道,「就算我听了感受不好,那么这种不好的感受也是我主动要求你说后得来的,属于我自己搞出来的。」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六十九)不通 灰手人道:「这种你就把它当作你自己搞出来的了?」 「是啊。」褐手人笑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还有疑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疑问肯定是有的。」 「你倒不如直接问。」褐手人道。 「如果不管你怎样主动要求,我就是不说,那么这事情的结果是不是就不同了?」灰手人问。 「那我问你,如果我不主动要求,你会说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不会啊。」 「你看,还是我搞出来的。」褐手人道。 「可你刚才并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接把我的问题给绕过去了。」灰手人道,「现在你回答啊。」 「你让我回答什么啊?」褐手人问。 「不要装作不知道,我已经问得非常清楚了。」灰手人道,「当然,为了防止你继续装作不知道,我可以立即重复一遍。如果不管你怎样主动要求,我就是不说,那么这事情的结果是不是就不同了?」 「重复得一字不差啊!」褐手人笑道。 「你看,你看!你能说出我重复得一字不差,就表示你知道什么样是一字不差的!」灰手人故意用很强烈的语气说道,「如果你自己说,你也能说得一字不差,是不是?」 「这可不一定啊。」褐手人道,「别人说两遍一样不一样我知道,不代表我自己也说出跟别人第一次说的一模一样的内容。」 灰手人笑道:「是,别的话可能是那样的,但刚才我问你的那句话,你就是可以一字不差地重复出来的。」 褐手人道:「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足够明显啊。不需要问我为什么这么确定了,你需要回答我,刚才我问你的那句话,你是不是可以一字不差地重复出来的?」 褐手人故意笑道:「肯定可以啊,你自己已经说两遍了,而且第二遍离现在的时间又这么近,若是我在这种情况下都重复不出来的话,是不是都说不通了?毕竟以前我是跟着用主做事做了那么久的人啊。」 灰手人道:「你不要想用这样的话蒙混过去。」 褐手人问:「我想要蒙混什么了?」 灰手人笑道:「你就是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褐手人道:「正面回答的啊,你问我的是"是不是可以",我回答你的是"肯定可以",如果这都不叫"正面回答"的吧,怎样才算啊?」 「可你后面给出来的解释,告诉我你所回答的跟我之前的就不是一回事。」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怎么不是一回事了?」 灰手人道:「你说我自己已经说两遍了,而且第二遍离现在的时间又这么近。我显然不是问你在我说两遍后可不可以重复出来。我问的就是我第一次说过那话之后,你可不可以重复出来。」 「你又没说你问的是什么。」褐手人道。 「你一定听出来我问的是什么了。」灰手人道。 「你认为我肯定可以重复出来,对不对?」褐手人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七十)只笑 灰手人只是笑。 褐手人立即继续说道「不管是在你第一次说过那话之后,还是在你说两遍之后,都一样,你都认为我肯定可以重复出来。你就回答我,这我说得对不对吧!」 灰手人依然只笑不说,这次笑得比上次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你怎么不回答?」褐手人问。 「我在想该怎么回答你啊。」灰手人道。 「你就回答我对或者不对啊,一个字,或者两个字,不就能回答清楚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又要玩一个字或两个字的游戏吗?」 「你都把这种看成游戏了吗?」褐手人道,「也不错,这样的心态倒是不错。」 「你问我的这次,难道不是游戏吗?」灰手人笑道,「说什么一个字两个字的,难道你还能是问正经的啊?」 褐手人笑道:「我问的的确不是什么正经的,但你自己说了"又"啊。」 「什么"又"不"又"的啊?」灰手人笑道。 「我知道你已经听懂我在说什么了。」褐手人道,「你刚才说"又要玩一个字或两个字的游戏吗?",这次说了"又",是不是表示以前说到一个字或两个字的这种情况也被你当成游戏了?」 褐手人笑道:「好吧,那我去掉"又"。」 「然而你已经说出来了。」灰手人道。 「我现在明确表示收回啊。」褐手人道。 「怎么收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收不回了啊?这该怎么办?我表示我要收回,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收回啊?」 「我怎么帮你收回啊?你想啊,一个东西如果是你抛出的,你要收回,那就是收到你那里。你抛出的东西,我收回,难道是收到我这里吗?」灰手人问。 「你说的是东西啊。」褐手人道,「再说咱们怎么又讨论起这种话题了,收回不收回的,你听起来不觉得熟悉吗?」 「觉得熟悉啊。」灰手人道,「熟悉的可以说,不熟悉的也可以说。」 褐手人道;「反正收不回了,那我重新说总行了吧。我说:"要玩一个字或两个字的游戏吗?"你回答我的问题吧。」 「不要玩。」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我重新说完了,你也回答完了,没错吧?」 灰手人道:「是,但刚才的也收不回了。」 「我知道。」褐手人道。 「那你要怎么办呢?」灰手人故意问道。 「没办法啊。」褐手人道,「收不回就收不回了。」 「你不打算尝试用你的特殊本事吗?」灰手人问。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里了?」褐手人问。 「你没想到吗?」灰手人道,「按照习惯,在这种情况下想到用主自己的特殊本事也不新鲜吧?」 「听你说后,我认为的确不新鲜,但刚才我就是没想到啊。」褐手人道,「你会不会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想到反而有些新鲜啊?」 「也不算新鲜。」灰手人道,「这个时候无论你是想到了还是没想到,我都不至于认为新鲜。」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七十一)光想 褐手人道:「你要不要再模仿一次啊?」 「模仿什么啊?」灰手人问。 「我说的是"再"。」褐手人道。 「哦,你刚才那个"再"字说得也太轻了,我根本就没注意到。」灰手人用显得很轻松的口气说道。 「现在强调了一遍,你注意到了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肯定注意到了啊。」 「你还没给出你注意到了之后的反馈啊。」褐手人说。 「你想要什么反馈?」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道:「你反馈就是了。」 「你都没说要什么反馈啊,你没回答我,我没有要到你的答案。」灰手人的语气显得很是迫切,给人一种就是希望立即拿到灰手人给出的答案的感受。 褐手人自然也感受到了灰手人的那份迫切,问道:「这么想要拿到答案吗?好像挺急切的啊。」 「你都感受到了啊?」灰手人问。 「你不会认为我感受不到吧?」褐手人笑嘻嘻地说。 灰手人道:「要是那样认为,我也没必要用刚才的语气说了。」 「刻意的啊?」褐手人问。 「你管这叫刻意?」灰手人问。 「反正不是随意的,对不对?」褐手人问。 「但也不适合叫刻意吧?」灰手人问。 「那叫什么?」褐手人问。 「你重新想一个,好不好?」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重新想?」 「是啊。」灰手人道,「再想一个。」 「想好了。」褐手人道。 「没说啊。」灰手人笑道。 「你不是让我想吗?」褐手人道,「你可没说让我说啊。」 灰手人笑道:「光想,不说?」 「是啊,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褐手人笑道,「想跟说是两回事吧?以前你想过的但没说的出来的也不少吧?」 灰手人道:「是不少。但这次你应该知道我是希望你说的吧?」 「起码现在肯定是知道了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刚才你也知道。」 褐手人道:「是你这样说的,我又没说什么。」 「好吧,既然你现在肯定是知道了的,你要有什么表示啊?」灰手人问。 「表示啊?肯定就是说啊。」褐手人道。 「赶紧说吧。」灰手人道。 「这么急啊?我说出来,你就认了啊。」褐手人显得有些调皮地笑着说道。 「怎么又这样了?」灰手人问。 「怎么了?哪样了?还说又哪样。」褐手人道。 「又用这种调皮的语气说话啊。」灰手人道。 「都准备说出你将要认了的话,当然语气要特别一些啦。」褐手人大笑道。 灰手人道:「这里面有问题。」 褐手人问:「能有什么问题啊?」 「你一会儿说出来的,估计是我不打算认的。」灰手人笑道,「不然的话,你不会出现这样的表现。」 褐手人继续哈哈大笑。 灰手人道:「你看你都笑成这样了,我已经猜到一会儿你应该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来了。」 褐手人道:「哦?这可不一定啊。」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七十二)会认 「你就赶紧说吧。」灰手人道。 「如果我说了,你会认的。」褐手人故意说了反话。 灰手人道:「是吗?难道这次你要故意呈现出意想不到的表现?」 褐手人笑道:「只有两个字说对了。」 「哪两个字?」灰手人问。 「就是"故意"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什么叫只有两个字说对了,难道情况跟我想的不同?」 「一定不同。」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刚才"故意"做什么了?」 褐手人说:「以后你就知道我"故意"做什么了。」 「你还没说刚才重新想出来的代替"刻意"的词呢。」灰手人笑道。 话音刚落,灰手人便恍然大悟一般问灰手人:「你刚才想到的那个该不会就是"故意"吧?」 褐手人笑道:「并不是啊。」 「可你刚才又说了"如果我说了,你会认的",这代表什么呢?」灰手人道,「代表你不会说"故意"这词吗?」 褐手人笑道:「不一定。」 「反正你如果把"刻意"改成"故意",我是不会认的。」灰手人道,「到底是什么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认为会是跟"故意"相近的,还是离得比较远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如果你刚才说的"如果我说了,你会认的"是真的,那就应该是离得比较远的。」 褐手人笑了。 「怎么了,你快说吧。」灰手人道,「听你笑的这种声音,我感到你说的应该是离"故意"相近的。」 褐手人道:「我笑出什么声音了?怎么会令你产生这样的想法?」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你刚才那笑声,显得太调皮了。」 褐手人道:「调皮意味着什么啊?」 「意味着你之前说那话,倒可能是"故意"的。」灰手人笑道。 「说哪话?」褐手人问。 「就是"如果我说了,你会认的"那话啊。」灰手人笑道,「你说这话应该就是"故意"的,那么是"故意"怎样的呢?大概是故意说个跟实际情况不相符的逗我玩?」 褐手人道:「真吓人。」 「这怎么吓人了?」灰手人问。 「你看得太透彻了。」褐手人道。 「如此说来,你刚才真是故意说个跟实际情况不相符的逗我玩呢?」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我刚才是"故意"说反话的,这都被你了解得那么清楚了。」 灰手人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们很可能是同一个人这回事啊?」 褐手人道:「的确想到了,但我也想到了别的。」 「什么别的?」灰手人问。 「也想到了你就是擅长察言观色啊。」褐手人道。 「那还不是跟着用主做事练出来的。」灰手人道,「你也练出来了啊。」 「练出来的过程,给我的感受可并不好。」褐手人道。 「我明白啊。」灰手人道,「但我们的确是练出来了。你认为这结果怎样?」 「不怎么样。」褐手人立即说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七十三)动摇 「我明白你是怎样想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我怎样想的?」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宁可不要那样的"练"的过程?」 褐手人回答:「是啊,就平平淡淡的,挺不错的。」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也认为平平淡淡的挺不错?」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那你还问我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褐手人道,「我们想法一致,这样也不需要想什么问题了吧?」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还没听到我到底要问什么问题,就那么肯定不需要想吗?」 褐手人道:「那你问吧。」 灰手人道:「其实我问这个问题也是因为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哦,看看跟你的想法是否一致,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原来是在测试我啊?」 「算不上测试吧,就是了解了解。」灰手人笑道。 「估计你了解到的跟你目前想到的差不多。」褐手人道。 「嗯,我想要验证一下你估计得准不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现在就问。」 灰手人问道:「如果不要那样"练"的过程,那么当你遇到必须察言观色的情况,该怎么办?」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如果不要那样"练"的过程,是不是表示我没经历过化纳?如果没经历过化纳,我会处在怎样的环境中,会经历些什么呢?如果没经历化纳,我就应该不会跟着用主做那些事了,那么我还需要用得着像跟着用主做事时那样察言观色吗?我不知道。」 灰手人道:「最后你说的是你不知道啊?」 「我只是不知道那样我还是否需要像跟着用主做事那样察言观色,尽管我说不知道,但内心也算是有答案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答案就是不用?你真这么确定吗?」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应该也是需要察言观色的,但我认为应该不至于需要像跟着用主做事那样察言观色。」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是啊,我刚才也是这样想的,但我也思考了是不是我想简单了。」 褐手人道:「你这样说,我也需要多思考思考了。」 灰手人问:「你一听我这话就动摇了吗?」 褐手人笑道:「怎么叫动摇啊?本来这事就不是多坚定的。我怀疑我可能了解到的情况还不全面。」 灰手人道:「这样想,是不是能给自己一点安慰?」 褐手人问:「安慰?」 灰手人说:「是啊,想着如果没跟着用主做事,说不定需要更会察言观色,是不是会令自己舒服一点?」 褐手人道:「好像是。但同时我又知道这可能性并不大。」 灰手人问褐手人:「是想得非常实际更重要些,还是安慰更重要些呢?」 「如果想得非常实际时还能令自己舒服,是不是更好?」褐手人问。 「兼得吗?」灰手人问。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七十四)有音 褐手人道:「如果能兼得,是不是更好?」 灰手人「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但好像不容易。」 褐手人道:「过去的事情了。」 「这话也不像你说的啊。」灰手人道。 「怎么不像我说的?这种话不是人人都有可能说出来吗?」褐手人道,「我只是在说事实,事实就是已经过去了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但你说的话里,可不仅仅有这一层意思。」 「啊?你是不是又想多了?你又听出什么意思来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怎么能叫想多了呢?」 褐手人道:「嗯,那就说你擅长听出弦外之音来。」 灰手人道:「你承认你有话外之意了?」 「我也没说什么啊。」褐手人笑道。 「你都说我擅长听出弦外之音来了,是不是表示的确有音啊?」灰手人道。 「然而我只是说你擅长听出弦外之音来,并没有说你这次听出了弦外之音。」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在我说那话之后说,难道不是表示这次吗?我问你怎么能叫想多了,指的就是这次的情况啊?毕竟上一句你问我是不是又想多了,问我又听出什么意思来了,这就是根据你自己的话来说的啊。」 褐手人笑道:「这么细致。」 「这不是正常的?」灰手人道,「毕竟我以前跟用主做事做了那么久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的确想得很细致,那你说说你到底听出我那话里有什么话外之意吧。」 灰手人道:「你虽然只是说了"过去的事情了",但还有没说出来的意思就是,过去的事情后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褐手人笑道:「你怎么听出来的?」 「毕竟你刚才说那话时的语气,带着惋惜。」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的确带着惋惜,你听得太细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个时候你又惋惜上了吗?」 「就刚才说话那一会儿。」褐手人道。 「哦。」灰手人道,「反正我不像是我们这种有特殊本事的人说出来的。」 褐手人问:「为什么有特殊本事的人就不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灰手人道:「对于有特殊本事的人来说,过去的事情后来说也许还是有用的啊。」 褐手人道:「哦,原来如此,你是考虑到了用我们的特殊本事改变过去发生了的事啊?」 灰手人说:「这个嘛,我只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啊。」 「又一次回到了我们谈论过的话题上来。」褐手人道。 「多回几次倒也不错。」灰手人道,「多回几次,就多谈几次。」 「然后我又多说一堆废话,是不是啊?」褐手人问。 「实际上是我又多说一堆废话。」灰手人道。 「你始终不承认我说了一堆废话。」褐手人道,「若是以前,这简直是毫无意义。」 「有没有意义,也是要看时间的。你自己也说了,若是以前,毫无意义,但现在呢?我认为就是有意义的。」灰手人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七十五)早编 「有什么意义啊?」褐手人道,「你别又给我现编啊,虽说你如果现编也能编得天衣无缝,但我不希望你在此刻现编。」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还用现编?」 「哦,你已经编好了?」褐手人笑道,「我怎么忽略这种可能性了,哎,如果你已经编好了才说的你认为就是有意义的,那么你说出来的可能会是深思熟虑过的。」 灰手人道:「什么深思熟虑过的啊?」 褐手人道:「既不是"早编"的,也不是"现编"的,那是怎么编的啊?」 「什么叫"编"的啊?在你眼里我准备说出来的意义就一定是编出来的吗?就不能是本来就有的?」灰手人问。 「本来就有的意义?反正我说那堆废话的意义,我是想不出来的,要是问你之前说话的意义,我是知道的。」褐手人道。 「那么你也是"早编"的?」灰手人问。 「才不是。」褐手人道。 「哦,那你也是"现编"的。」灰手人笑道。 「你看,你就是故意的,非要说我是编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得声有点大。 「你笑那么大声干嘛?」褐手人问。 「想笑多大声就笑多大声。」灰手人道。 「这种感觉倒是真好。」褐手人道,「洒脱,我喜欢这种感觉。」 灰手人故意说:「那你也笑得很大声啊。」 「你又成心了。」褐手人道,「我说的是你想笑多大声就笑多大声,这么洒脱,这么不束缚自我的感觉真好,不是说笑得声音大的感觉就会好。」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反正不管我笑多大声,也是只有你能听见的,毕竟你不是"听"的。」 褐手人道:「那你继续笑,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该你说点什么了吧?」灰手人问。 「也是啊。」褐手人道,「我也认为该我说了。」 「说!」灰手人道。 「什么叫"编"的啊?在你眼里我准备说出来的意义就一定是编出来的吗?就不能是本来就有的?」褐手人道。 「你又一次重复了我的话。」灰手人道。 「我这是接着你的话说的。」褐手人笑道。 「接着我什么话说的啊?我说什么了?」灰手人问。 「你刚才跟我说:"哦,那你也是"现编"的。"」褐手人道,「我就是接着你这话说的。」 「不是。」灰手人道。 「我是接着哪句话说的,我自己不知道吗?」褐手人笑着问,「你说不是就不是吗?」 「你说是就是吗?」灰手人道,「什么叫"接着"说的呢?接的是什么话我还是能听出来的。」 「听出什么来了?你倒是说清楚啊。」褐手人问。 「你接的上一句话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灰手人笑道,「你刚才对我说:"你看,你就是故意的,非要说我是编的。"你接的就是你自己说的这话。」 褐手人笑着轻叹一口气,用无奈的语气说道:「行,我接着我自己的话说的,这又怎样啊?」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七十六)在说 「你接着你自己的话说,还重复我说的话。」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不可以吗?」 灰手人道:「没不可以,只是感到有点好玩。」 褐手人道:「反正不管怎样,重复你说的话,就容易引起你觉得好玩,是不是?」 灰手人道:「不是啊,那也要看谁重复了。」 「用主重复呢?」褐手人问。 「那还能好玩吗?」灰手人道,「好吓人还差不多。」 褐手人道:「既然如此,就不说吓人的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哪个问题?」灰手人问。 「我一猜你既要再问一次,搞得就好像你真不知道似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问什么问题,你自己说出来不新鲜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不新鲜,那我就说一遍吧。你告诉我,我刚才说那堆废话的意义是什么。」 灰手人道:「果然还是问这个。」 「你看,你看!你就是知道。」褐手人道,「所以我刚才说"搞得就好像你真不知道似的"还真是说中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也叫说中?我只是认为你可能会问这个问题,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这样问啊?」 褐手人笑道:「你自己就知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管想到可能性的也叫知道啊?」 褐手人道:「我那么说,也不代表我管想到可能性的也叫知道。但是,刚才你就是知道。」 「我要怎么反驳才能表明刚才我是不知道的,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性有待求证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大笑道:「不用反驳了,没用的。」 灰手人道:「反正就是你说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褐手人笑道:「显得有些不讲道理,你是不是又想到用主了?」 「又是你自己说的。」灰手人笑道,「不管我有没有想到,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到用主了。」 「你也想到了。」褐手人故意开玩笑道。 「谁说的啊?这又是你说了算啊?」灰手人笑道,「就算我说我没想到,也是没用的,也是解释不清的,对不对?」 「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呢吗?」褐手人问。 「是啊,所以我刚才是笑着问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不管你在我说那话之前有没有想到用主,反正在我问你是不是又想到用主了之后,你应该就是想到用主了。这我猜得没错吧?」 「当然错不了啊。」灰手人笑道,「你都提到了用主这个人,我自然就会想到用主啊。要是你提了以后我都想不到,那大概就是我的那段记忆抹掉了吧。」 褐手人问:「这抹起来难度可就大了。」 「是啊。」灰手人道,「跟用主有关的记忆也太深刻了。」 褐手人道:「你回答我的问题吧,我说那堆废话的意义是什么。」 灰手人一本正经道:「你在说,这本身就是意义。」 褐手人道:「你是真的编不出来别的了吗?」 「怎么又说回"编"来了啊?」灰手人笑着问。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七十七)陷法 「你自己是不是编不出来别的了,才说这本身就是意义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还这样说啊?你这就是陷在"编"里了。」 「我陷在"编"里了?」褐手人道,「怎么个陷法?」 「在很深的位置陷着呢。」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什么位置啊?」 「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吧?」灰手人问。 「我没搞清楚这个陷法啊。」褐手人笑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道,「还谈陷法不陷法的?」 褐手人道:「我先问你个问题,你刚才说"你在说,这本身就是意义",你是不是陷在某种模式里很深啊?」 「是啊。」灰手人道,「我承认了,你也一直陷在某种模式里,你也不会否认了,对不对?」 褐手人说:「对呀,我不需要否认,不仅如此,我还算是欣然承认的。你此刻依然认为我陷在某种模式里很深,对不对?」 灰手人道:「对呀。」 「你看,这我就搞不懂了。」褐手人道。 「怎么搞不懂啊?深就是深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既然我依然陷在某种模式里很深,那同时我怎么做到陷在"编"里啊?」 褐手人想要故意引偏,便笑道:「你想啊,一个人陷在一块洼地里,又怎么同时做到陷在另一块洼地里的?」 灰手人笑道:「首先,我说的这种"陷"又不是现实世界里陷在具体的什么东西里,一个人的确是可以同时做到既陷在某种模式里,又陷在"编"里的。其次,就算是说陷在现实世界的具体什么东西里,也是可以同时陷的。」 褐手人道:「那你说说,一个人陷在一块洼地里,怎么同时做到陷在另一块洼地里啊?」 灰手人说:「你这种情况也是可以同时陷的,尽管我刚才想的并不是你说的这种情况。」 「怎么同时陷?」褐手人道,「你说说吧。」 「一块大洼地内部,有一块小洼地。」灰手人道,「当那个人陷在小洼地里的时候,说那个人同时陷在了大洼地里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灰手人笑道。 「我刚才想的,两块洼地是有些距离的。」褐手人道。 「可你没说出这个啊,既然你没说这个条件,我就可以随意假设了,反正假设出来后,我自圆其说就行了。」灰手人笑道。 「好吧。」褐手人笑道,「你说你刚才想的并不是我说的这种情况,你想的是什么情况啊?」 灰手人笑道:「我想到了很多情况,就举个例子吧。一个人可以同时陷在泥里和树叶里。」 褐手人道:「这个是真的可以。比如有个大坑,坑里有好多泥,也有好多树叶,你当然可以说这个人现在了泥里,也可以说这个人陷在了树叶里。你还可以说这个人陷在了坑里。」 「就是啊,你看,怎么说都行吧?你自己都这样说了。」灰手人笑道。 「我是沿着你的思路说下去的啊。」褐手人笑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七十八)大法 「沿着我的思路说下去,后来就是怎么说都行啊。」灰手人道,「如果不沿着我的思路说下去呢?」 褐手人想了想道:「好像也可以怎么说都行。」 「那跟沿不沿着我的思路说下去还有多大关系?」灰手人问。 「关系大极了。」褐手人道。 「你说说怎么个大法。」灰手人道。 「我们刚才谈怎么个"陷法",现在谈怎么个"大法",怎么那么多法不法的啊?」褐手人问道,「是不是又重复了?」 「重复什么了?都不是同一个话题。」灰手人道,「陷法跟大法又没多大关系。」 褐手人道:「但都是"法"啊。不说别的,你就说"法"这个字有没有重复吧!」 灰手人道:「要是这样说的话,我们重复的字也太多了。」 「反正重复也没什么不好。」褐手人道。 「刚才我们谈话说的所谓的重复,有时是说了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话,有时是说了此前谈过的话题,是不是?」灰手人道。 「是啊,但重复了字,也应该算在内的。」褐手人故意笑道。 「就凭你这笑声,我就知道实际上你不认为重复了某个字也应该算在内。」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凭笑声就能知道啊?你这样说话算不算武断啊?」 「算啊。」灰手人笑道。 「你承认了?」褐手人问。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灰手人道。 「我又一次知道你想到谁了。」褐手人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又一次知道我想到用主了?」灰手人问。 「刚才我可没说出"用主"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就是因为刚才你没直接说出来我才问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又一次知道我想到用主了啊。」 褐手人道:「你怎么知道要说的就是用主啊?」 灰手人道:「我就问你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一个字还是两个字?」褐手人道,「你让我回答字数吗?」 「可以啊。」灰手人道。 「这话题算不算又重复了?」褐手人问。 「算。」灰手人道,「你回答一个字还是两个字。」 「如果我回答一个字,但那个字是"否"呢?」褐手人问。 「你又这样!」灰手人道,「那你还是明确地回答我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吧。」 褐手人笑道:「必须诚实吗?」 「啊?」灰手人道,「还带这样问的?有几个人说谎话之前还让对方了解自己说的是不是谎话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刚才就这样啊,问了你是不是必须诚实。」 「我相信你对我说话,不会说谎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可我那样问了你啊,你没感到蹊跷吗?」 「蹊跷什么啊?」灰手人问。 「像不像提前打招呼问啊?」褐手人问。 「像啊。」灰手人道,「就像是要说谎之前在征求我同意似的。」 「就当是吧,你同意不同意啊?」褐手人问。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七十九)改动 「同意啊。」灰手人道,「但我同意了,你需要说啊。不然我不是白同意了?」 褐手人笑道:「为了防止你白问,我当然要对你说一次谎了。」 灰手人道:「搞得说谎是什么好事似的,好像你没这样做吃亏了似的。」 「不是怕我吃亏啊,你想啊,我刚才问了你,你都同意了,我要是没说一次谎,你是不是就白同意了?那么你是不是就吃亏了?所以说我其实是怕你吃亏。」褐手人笑道。 「我刚才说了"搞得说谎是什么好事似的,好像你没这样做吃亏了似的",现在要改动一下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当然知道褐手人想要说什么,但故意往别的方向上说:「哦,你终于认为没这样做就是吃亏了啊?这么快就转变了啊?」 灰手人道:「你听你那语调多刻意啊!刻意得我都知道你在逗我玩了。」 褐手人继续开玩笑道:「那你是不是终于认为没这样做就是吃亏了啊?」 「你还接着逗我玩啊?你要逗我到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逗到不继续逗的时候。」 灰手人道:「那你还是继续逗吧,我就听着。」 褐手人道:「不继续逗了。」 「就现在?」灰手人问。 「是啊,现在就不继续逗了。」褐手人道,「我要听你说。你要改动一下,改成什么啊?」 灰手人笑道:「要改成:"搞得听别人对自己说谎是什么好事似的,好像我没听到别人说话吃亏了似的。"」 「哦,看来你还是不想听我说谎啊?」褐手人问。 「反正就算你没开说谎的这种玩笑,你也会开别的玩笑,那么你开一次这样的玩笑也没什么啊。」灰手人道。 「你到底是想听不想听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想听啊,而且不是只想听谎话的。」 「还想听真话?」褐手人道,「关于刚才那个问题的真话吗?」 「如果你不打算说两次,也是可以只说一次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哦?不想听重复的?」 「不是啊,我也没多刻意地说不想听。」灰手人道,「如果你回答了"是"或"不是"并且告诉了我你说的是谎话,那么我在知道怎样说是谎话的同时,也大概知道怎样说是真话了吧?」 褐手人笑道:「不管这个,反正我就说一次。」 「这次说谎话还是说真话?就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灰手人道,「明确地回答我你刚才说的到底是"是"用主还是"不是"用主。」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我肯定回答"不是"啊。」 「肯定?为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因为我要说谎话逗你啊。但其实也没法通过这个猜出如果我说真话就会回答"是"。」 灰手人道:「是啊,也有可能是"你没想是不是,就是随便一说"这种,对不对呀?」 褐手人笑了起来。 「你这明显就是在逗我玩啊。」灰手人笑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八十)不新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就是"随便一说"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没有啊,我可不是随便一说。」 「不是随便一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到时候别又反悔。」灰手人笑嘻嘻地开玩笑道。 「反悔?这么一点儿小事至于反悔吗?」褐手人问,「别告诉我你又挖好坑了啊。」 灰手人道:「我能挖什么坑啊?你都说了这么一点儿小事了,我还至于挖坑吗?」 「既然没挖坑,你是如何想到"反悔"的?」褐手人问。 「不挖坑,你就不会说着说着又反悔吗?」灰手人故意问道。 「这次我可没这个意思啊。」褐手人笑道。 「以前呢?」灰手人道,「只要你以前有这个意思,那么我就可以凭借以前的经验,来提前跟你打招呼,说你到时候别又反悔。」 褐手人道:「说得通。」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说你肯定回答"不是",而这个又是谎话,而你又否定了你是随便一说的,现在我是不是就可以说你当时的确要说的就是用主了?」 褐手人大笑。 「你看你又不直接回答了,是不是想反悔啊?」灰手人问。 「尚未直接回答跟不直接回答不同。」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这个"尚未"要保持到什么时候啊?」 褐手人笑道:「你这话给我提供了新想法啊。」 「什么新想法?」灰手人问。 「我就说我就一直保持"尚未"就行了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然后就不需要回答了,无限延长下去?」 褐手人笑道:「是啊,当然,目前这只是一个新想法,并不代表我要这样做。」 灰手人道:「你这新想法很新吗?」 褐手人笑道:「在此刻,针对这件事,还是挺新的。」 灰手人道:「针对什么事不新啊?」 「以前我们都不是没见过被无限延长下去的情况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被用主拖延的情况,当然不是没见过。」 「你看,你这次是你自己说的啊。」褐手人道,「我必须赶紧回答你的问题。」 灰手人问:「这就想要赶紧回答了?」 「一定要赶紧回答啊。」褐手人道,「我当时的确要说的就是用主。现在我已经回答完毕了啊,足以说明没有无限延长。」 灰手人笑道:「为什么我只是那么说了,你就赶紧回答了?莫非是因为你不想像以前的用主一样?就这么嫌弃吗?」 「你怎么说都行,反正我是已经回答我了。」褐手人笑道,「而且我真的没有像以前的用主那样啊。」 灰手人笑道:「你是不是对以前用主说了不做的事特别耿耿于怀?」 褐手人笑道:「你是吗?」 灰手人道:「怎么我问了你问题你就反过来问我问题啊?」 「因为我想要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褐手人道。 「只是想要先知道吗?该不会是等我说了以后,你就不再说了吧?」灰手人笑着问。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八十一)羞愧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只是想要先知道啊,这很简单啊。」 灰手人道:「好多事,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并不一定简单。」 「你又想了多复杂的情况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自然会回忆起以前来,那些复杂的事,挥之不去。」 褐手人道:「但我明明只是说了要先知道,倒也没多复杂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我知道啊,这事的确不是什么复杂的,谁先说,谁后说,似乎也没什么,但以前的经历令我产生了这样的习惯。虽说不是每次都会体现出来,但这样的习惯哪怕是到了现在也依然会间歇性地出现。这可能是一件令人羞愧的事情。」 褐手人道:「这就不必了吧?有什么好羞愧的?」 「可它就是间歇性地出现啊。」灰手人道。 「出现就出现啊。」褐手人道。 「你是怎样处理的?」灰手人问。 「我没处理,它也是间歇性地出现。」褐手人道,「有些时候,那些以前的习惯就是会突然出来,还是在没必要的情况下出来的。」褐手人道。 「你对此毫不在意?」灰手人道,「那真的不错啊。」 褐手人道:「什么毫不在意啊?」 「你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的反应应该是跟你很相似的。」 「没看出来相似。」灰手人道。 「我要怎样表现,才能令你看出来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刚才还在安慰我,说的话也是那种容易令人想开的。」 褐手人道:「你说我说的话是那种容易令人想开的,那么你是不是听了我的话之后就已经想开了?」 灰手人笑道:「没有啊。」 「看来我说的话是没用了。」褐手人道。 「不是你说的话没用,是我没用。」灰手人道。 「这都是什么啊?」褐手人道,「你是个人,你说这话就跟用主说的似的。」 「用主可没说过他自己没用。」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我是说你说的"没用"像是用主说出来的。用主可没少说我没用。」 灰手人道:「也没少说我没用啊。」 「用主说你怎样你就承认自己是怎样吗?」褐手人问。 「现在不是这样的。」灰手人道,「但我刚才就是认为不是你的话没用,既然你的话是有用的,而我那时却没立刻看开,只能说成是我没用了。」 「你说的是"说成",看来也不是真心地认为是自己没用,你只是这么一说罢了。」褐手人道。 「是这么一说,但我刚才也的确没立刻看开。」灰手人道。 「现在看开了?」褐手人问。 「说不清楚。」灰手人道。 「哦,刚才没看开,现在还说不清楚。」褐手人道,「听起来好像是有进展的。我找到问题了。」 「什么问题?」灰手人问。 「是我的问题。」褐手人道。 「啊?」灰手人道,「怎么跳到这里来了?」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八十二)内核 「因为就是我的问题啊,说着说着,自然会跳到本来就存在的问题上。」褐手人笑道。 「为什么这样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说我说的话是那种容易令人想开的,然而听了我的话之后你却并没立刻就想开,这就是因为我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实际上应该也只是说说而已。」 灰手人道:「说说而已?我看你就像是想开了的。」 「只是看着像。」褐手人笑道,「内核呢?」 灰手人道:「怎么忽然提起内核了?」 「我的意思是,我的内核还是没达到你所认为的想开的状态。」褐手人道。 「可你说的话就容易令人想开,这就够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还是要说回来。就算我的话容易令人想开,而你却没因为听了我的话就立刻想开,大概是因为我的内核并没达到你所认为的想开的状态。」 灰手人道:「有因果关系吗?」 「不一定啊。」褐手人道,「但我认为是很可能有因果关系的。」 灰手人道:「只是你认为。我有点好奇,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内核还没达到完全看开的状态,就算说出了那种容易令人看开的话,那么也很难充分发挥出作用来。」 「我也不打算说得绝对了。」褐手人道,「别的时候不说,反正这个时候你我交流,如果我自己的内核还没达到完全看开的状态,那么说那种容易令人看开的话,多少还是有点儿"虚"的。我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就暂且说成"虚"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虽然我认同内核状态跟话语传递出的能量有一定的关系,但目前我们的状态,似乎也挺特殊的。还是不说这个了,就说别人吧。」 褐手人道:「你这么快就转移话题了?」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看出我转移话题了?」 「说着说着就突然说不说这个了,不就是担心我又想到跟虚延术有关的情况了吗?不用的,我已经想到了。当然,如果是你自己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提跟虚延术有关的情况,那就不提了。」褐手人道。 「其实这个时候我似乎是更想说别的内容的。」灰手人道。 「那就说别的内容吧。」褐手人道,「有些东西如果你想提,还是可以提的,不要因为我而有顾虑啊。我只是说一下,你说别的内容的。」 「我想说那些人。」灰手人道。 「就是平时我们见过的那些普通人?」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我也见过那种普通人说容易令人看开的话的情况。」 「我也见过啊,你想说什么?」褐手人问。 「那次看到的情况是,那个人自己明显没看开,但被那个人的话语劝说的人看开了。」灰手人道,「那件事我就不提了,跟咱们这种情况不一样。」 「我理解你说的意思。」褐手人道,「那个人在某件事上劝说别人成功了,但其实并没将自己也没劝说成功。」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八十三)竹架 灰手人道;「就是这样啊,劝得了别人的,未必劝得了自己。当然,那个人劝说别人成功了却没及劝说自己成功,并不能表明就一定不能将自己劝说成功。但是类似的事情的确很多,我就见过不少。」 褐手人道:「其实很多事情你之前都是已经看开了的。」 灰手人说:「是啊,准确地说,是已经看开过的。」 褐手人道:「然后又看不开了?」 「也不一定又看不开了,只能说是有可能在某个时间变得看不开。」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也差不多啊,刚才我们说的那种情况真的到达需要用"看开"来说的这个程度了吗?」 灰手人道:「这个我倒是没多想,但既然用了,就这样用下去倒也没什么。」 褐手人道:「此刻我又想到了刚才我强调"而且我真的没有像以前的用主那样啊"的情况,大概我排斥的程度连我自己都说不大清楚?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不想像以前的用主一样。」 「我也排斥啊。」灰手人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是排斥跟用主在某些方面相像,还是排斥那种事情本身啊?说了不做,这的确令人厌烦。」 褐手人道:「是令人厌烦,我也确定我是厌烦说了不做的。但事情好像也没那么简单?」 灰手人道:「你深入去想到底你厌烦的是什么了?」 褐手人说:「我还正在想着呢。说了不做,现在一说到这个我就会想到用主。其实并非只有用主出现过说了不做的情况。」 「但我们平时跟用主接触得多啊。」灰手人道。 「嗯,也可能是这个原因。」褐手人道,「我在想,如果不是想起了用主说了不做的那些过往,我真的会像现在那样厌恶说了不做吗?我想象……嗯,肯定也是会厌恶的,就是程度不大一样。」 「我想到了以前另一个人说了不做的情况。」褐手人道,「当时你也在场。」 灰手人道:「在木架附近的?」 褐手人道:「是啊,你怎么也想到了那次啊?」 灰手人说:「不知道,反正你一说当时我也在场,我立即就想到了那次。」 「那个人就是说了不错,而且在说了不做之后,还有对他来说很差的遭遇。」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厌烦那个人吗?」 褐手人说:「现在吗?」 「这个时候想想,我还真没那么厌烦那个人。」灰手人道。 「我也没那么厌烦他。」褐手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我也想知道。我现在想,如果那个人是用主呢?」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那情况就不同了。」 褐手人道:「具体哪方面不同?」 「如果是用主的话,用主还会被那个木架砸到吗?」灰手人问。 「好像很难。」褐手人道。 「用主会受别人指责吗?」灰手人问。 「谁敢当面指责用主说了不做?就算有人指责,最后遭殃的大概是指责用主的人吧?」褐手人说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八十四)谁对 灰手人道:「是啊,指责了用主,用主就有办法令指责他的人遭殃。」 「不管谁对谁错。」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这大概是令我很不平衡的地方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遇到这种情况感到不平衡也算是有正义感了?」 「怎么又提到了正义感?」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有些事的确跟正义感有关啊,我说的那种情况也的确涉及正义感了。」 灰手人道:「我这样的人,跟着用主做过那么多不怎么样的事。」 「然后呢?惋惜?」褐手人问。 「不光是惋惜啊。」灰手人道。 「难道是感到有点奇怪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是感到有点奇怪的。」 褐手人问:「奇怪在哪里?」 灰手人笑道:「我这样的人还适合谈正义感吗?」 褐手人道:「适合啊。」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你有啊。」褐手人道,「有正义感,就适合谈正义感。」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什么样的人不适合谈正义感呢?」 「用主那样的人。」褐手人问。 「你这就相当于直接说用主没有正义感了。」灰手人道。 「这还算直接吗?我看这样说就已经是拐弯抹角的了。」褐手人道。 「比起以前,算不算直接?」灰手人问。 「什么时候啊?」褐手人道,「要是化纳之前,我还真说不清楚。」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当然不是化纳之前了,我说的肯定是我们跟着用主做事的那段时间啊。」 褐手人道:「这样说的话,似乎可以算直接啊。」 「似乎?」灰手人问,「为什么说"似乎"?」 褐手人笑道:「如果说的是我们跟用主做事的那段时间,还用说"直接"或者"拐弯抹角"吗?」 灰手人大笑:「我明白了。」 「那个时候就算是"拐弯抹角"地说,也会招惹麻烦吧?」褐手人问。 「对呀,而且是会招惹很大的麻烦。」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麻烦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预知的。」 「但可以预知到一定会有麻烦。」灰手人道。 「我深入去想到底我厌烦的是什么,到底是说了不做的这种行为,还是说了不做的人?这个似乎是都有的。但像用主这种人,说了不做,却不会有什么后果,这可能加强我的这种厌烦。」褐手人道。 「我可能也是吧。」灰手人道,「这里面就是有不公平的东西。」 说完这话,灰手人又反思了一下,道:「我怎么在这里大张旗鼓地谈什么正义,什么公平的,我自己都认为有点可笑啊。」 褐手人道:「也没什么可笑的。」 灰手人道:「我这种跟着用主做事做了那么久的人,做过多少不怎么样的事啊?」 「我刚才说了,有正义感,就适合谈正义感。我认为你想着公平,就适合谈公平。」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所以你自己就很适合谈正义感,谈公平这些话题。」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八十五)扯我 「说的是你,为什么又扯我?」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如果说我适合谈正义感,谈公平这些,我还是有些心虚的,就把话题转移到你这里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还说:「为什么你感到心虚就转移到我这里啊?你就不能换个人转移吗?」 灰手人笑道:「想转移到谁那里啊?你可别告诉我是用主。」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怎么还能想到用主啊?」 「用主是什么不可以被想到的人吗?」灰手人问。 「这个问法我是没想到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开玩笑道:「我这样说是不是又要被你抓到把柄啊?」 褐手人道:「抓什么把柄啊?还有什么把柄好抓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说我总想着用主。」 褐手人道:「我还没说呢,你就说了。」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看你是真想这样说吧?」 「没有啊。」褐手人道。 「既然没有,你还说什么"我还没说呢,你就说了"?你认为合理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合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解释解释怎么合理吧。」 「你为什么不解释解释怎么不合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可以解释解释怎么不合理啊。你都说了"我还没说呢",你听这话啊,不就是给人一种你想说,但话还没说出口的印象吗?后面的"你就说了"还有一种怪我说早了的意思在里面。」 褐手人道:「是自己自己说的又是"印象",又是"意思"的,其实还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印象"是你自己的印象,"意思"是你自己的意思,本来也跟我没太大关系。」 灰手人道:「话可是你说的,这个时候你还能说跟你没太大关系?我之所以能想到那些,基础就是你说了那样的话啊。」 「我问你一个问题啊。」褐手人道,「你一定回答我,敢答应吗?」 「敢。」灰手人道。 「不可以回答"不知道"什么的,反正那种中性的都不能回答。」褐手人道。 「这还没怎么样呢,你还提出要求来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能不能达到这要求?」 灰手人笑道:「能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那我问了?」 「问。」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如果用主对你说"我还没说呢,你就说了",你的反应会跟刚才一样吗?」 灰手人笑了。 褐手人道:「你都说了你敢回答的,该不会这时候又不敢了吧?」 灰手人笑道:「敢啊。」 「答啊。」褐手人道。 「当然不一样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如果是用主说的那话,你会有怎样的反应啊?」 「这个我还真说不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说不准?哪方面说不准啊?」 「就是我无法确定那话如果是用主说的,我会出现怎样的反应啊,说不准的,要看情况。」灰手人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八十六)叫猜 褐手人道:「要看怎样的情况呢?」 「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你就不打算都说出来了?」 「是啊,不打算说。」灰手人道。 「那么有些没说完的话,就搁在这里了?」褐手人道。 「这也不新鲜吧?」灰手人道,「刚才我们搁了多少?」灰手人问。 「刚才说过的话,自然没有搁在这里。」褐手人道。 「搁在哪里了?」灰手人问。 「自然是刚才说话的那个时间啊。」褐手人道。 「哦,如果现在又提起,是不是就算是被挪动到现在这个时间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似乎真可以这样认为。」 灰手人道:「你是要挪动什么吗?」 「刚才倒是么想那么多,现在你一说,我还真想挪一挪了。」褐手人道。 「你想挪什么话题啊?」灰手人问。 「你听到我说要挪之前说过的话题,会不会紧张啊?」褐手人问。 「你看你问的叫什么问题啊?」灰手人道。 「这问题有什么不能问的吗?」褐手人道,「如果你紧张,我就选个尽量不会令你紧张的。」 「选个?」灰手人问,「也就是说,你还记得刚才所有没说完的话题?」 褐手人道:「我可没说是所有啊,只是在我尚且记得的话题里选一个说完不会导致你紧张的,挪来。」 灰手人笑道:「你怎么知道挪来什么话题会导致我紧张,挪来什么话题不会导致我紧张啊?」 褐手人笑道;「我想想就知道啊。」 「你那叫猜吧?」灰手人问。 「叫猜?」褐手人道,「为什么不能说叫想呢?」褐手人道。 「你说的不会导致我紧张的也是你所认为的。」灰手人道。 「对呀,如果不说我所认为的,那要说怎样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那就是我说的"叫猜"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就不能叫猜想吗?」 「我还是要说"叫猜"。」灰手人道。 「行,你说叫猜就叫猜。」褐手人道,「我会猜挪来什么话题不会导致你紧张,然后就说出来。」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猜得准吗?」 褐手人道:「看你此刻的状态,可能我挪来很多之前没说完的话题,你都不至于紧张吧?」 灰手人道:「反正是你猜的,你就按照你猜的挪,不需要问我了。我有点好奇你猜这个有什么依据。」 褐手人道:「没什么正经的依据,就是想到了之前你问我,我还没回答的问题,认为说这个你应该不至于紧张。毕竟是你问的问题啊,我是回答问题的人啊。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挪来以前我问过的问题,让你回答的。」 「如果本年我就已经回答得差不多了呢?这样你是不是就没法找啊,或者说不方便找了。」灰手人道,「你刚才尚未回答的问题,正好好找。」 「好找啊?」褐手人道,「看来你心里也有想好的内容啊。」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八十七)推进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怎么算想好的内容?」 「就是你打算说,但暂时还没说出来,接下来就要说出来的内容。」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这样啊,那的确是有。」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说出来吧。」 灰手人笑道:「这不应该是你说吗?刚才你还说想到了之前我问你,你还没回答的问题,认为说这个我应该不至于紧张。你说出那个我听了应该不至于紧张的。」 褐手人道:「我先问你一句。」 「问啊。」灰手人道。 「你准备跟我说的想好的内容,会不会令你自己紧张啊?」褐手人笑着问。 「你怎么不问我,我准备跟你说的想好的内容会不会令你紧张?」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刚才的是围绕着你紧不紧张来说的吧,倒也不用这么快就扯到我身上来啊。」 灰手人说道:「如果扯过去了呢?」 褐手人道:「那好办啊,扯回来,扯回到你身上。」 灰手人道:「就不能在扯到你身上的基础上继续说下去吗?」 「这次我想要继续说关于你的话题。」褐手人笑道。 说到这里,褐手人又问灰手人:「你该不会排斥说你紧不紧张的话题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不排斥啊,我为什么要排斥?」 褐手人道:「你不排斥就更好了。」 「那你倒是说啊,你认为说出后我不会紧张的到底是什么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刚才问了我的话,我回答你啊。」 灰手人笑道;「我刚才没少问你话。」 褐手人道:「我说的是其中一次的。」 「我知道啊,你刚才那么说,我就感到你应该不会一次说很多话题的。」灰手人笑道,「不然的话,多加个扯上你的话题也无妨啊。」 褐手人道:「你还想不想听我回答你那个问题啊?」 「你都没说是哪个问题,我怎么知道我想不想听?」灰手人问。 「就是刚才你已经明确表示想听的啊。」褐手人笑道。 「那你就说出来啊,你一点一点推进说话的进程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大笑:「进程?哈哈!搞得我说话有多重要似的。」 灰手人道:「你说话本来就重要啊。」 「但倒也不一定要有多重要才能说"进程"。」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刚说完话就会反思自己的话?」 褐手人道:「是啊,反思之后就把想要否定的说出来,这样就舒服多了。」 灰手人道:「你继续推进吧。」 褐手人笑道:「这次会快一些的,不然拖延的时间过长了。」 灰手人笑道:「无所谓,也不差这一会儿。」 褐手人道:「刚才你说我如果把"刻意"改成"故意",你是不会认的。」 「是啊。」灰手人道,「就这个?」 「还有啊。」褐手人道,「你问我要改成的到底是什么。」 「哦,果然是。」灰手人道。 「果然是什么?」褐手人道,「你怎么没说完整?」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八十八)改成 「我想说,果然跟我刚才想好的内容一致啊。」灰手人笑道。 「你想说的也是这个内容?」褐手人道,「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没直接说出来啊?」 灰手人笑道:「一直等你说啊,我为什么要直接说出来?没必要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我是不是猜对了?」 「猜对什么了?」灰手人问。 「这个话题不会令你紧张吧?」褐手人道。 「目前还没有。」灰手人道,「过一会儿我就不清楚了。」 褐手人笑道:「别告诉我一会儿你还会紧张。」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可说不好,看你要怎样回答了。」 「这么说,我刚才想的并不准确啊。」褐手人笑道。 「想什么准确不准确的?」灰手人道,「我就认为你想得挺准确的。」 褐手人笑道:「我刚才以为说回你问我答的话题,你就不紧张呢。」 灰手人道:「你现在就这样认为吧。」 「认为也只是认为啊。」褐手人道,「跟事实还是不同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也许你认为对了。你先把那个问题回答了吧。如果把"刻意"改成"故意",我是不会认的,你到底要改成什么?」 「反正我刚才要改成的也是你不会认的。」褐手人笑道。 「我知道啊,刚才我们说了半天,你还不知道是我不会认的吗?」灰手人笑道,「我不会认的,不代表是你不能说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我已经说过了你不会认的,就是"故意"。」 「我的确没认啊。」灰手人道,「你也没看到什么后果,对不对?你该不会是突然就不想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吧?」 褐手人笑道:「也不至于不想回答,就是想再拖延拖延。」 「你该不会是又忍不住拖延下去了吧?」灰手人道,「不由自主?」 「那倒是没有啊。」褐手人笑道,「我是想要拖延一下。」 「也好,那你就拖延吧。」灰手人道。 「可是拖延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褐手人道。 「你就拖着就行,也不需要我做些什么。」灰手人笑道。 「你不做些什么实际上就相当于做些什么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大笑,问:「我做些什么了?」 「陪我拖延啊。」褐手人道,「就算你什么都没做,也是在陪我拖延吧?」 「我也只是等你拖延完毕再说出来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那过程就相当于陪我拖延了。」 「相当于?」灰手人想了想,「好像这样说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还要不要继续陪我拖延下去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有什么办法不陪你拖延吗?」 褐手人道:「哦,你也是被动的,很不乐意地陪我拖延的,是不是?」 「不是啊。」灰手人道,「为什么不乐意呢?你一会儿会说出改成的那个词,对不对?」 「你这么期待听到那个词啊?」褐手人笑着问,「那么一会儿你会不会后悔?」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八十九)存在 「你都说一会儿了,我怎么知道呢?一切都在变化。」灰手人道,「如果现在我能知道过一段时间的情况,还存在后不后悔吗?」 褐手人笑道:「我想大概也是存在的。」 「哦?」灰手人道,「如果我现在都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后悔,那么内心都做好准备了啊。」 褐手人笑道:「做好准备就不会后悔了吗?不一定啊。」 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这也要看是什么事了,对不对?」 「对呀。」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但如果是现在就知道了一会儿会不会后悔的这种事,我应该很可能就是不后悔的了。」 「这个说不通吧?现在知道未来的事情,不代表能改变未来的情况啊。」褐手人笑道,「比如你现在知道了未来会后悔,然后就像你刚才说的,因为预知了那个时候会后悔,内心做好了准备,那么到了那个时候,应该还是会后悔的。什么叫"预知"啊?准确的才叫预知。如果"预知"的根本不准,它就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预知啊。如果"预知"的是准确的,那么不管你内心做好了怎样的准备,情况依然会跟"预知"的一样,也就是说到时候你依然会后悔。」 灰手人笑道:「我想的跟你说的这个不同。」 褐手人问:「有什么不同?道理都一样的吧?」 灰手人道:「你举的例子是未来会后悔,而我想的是就算是预知,也是预知到了未来我不会后悔,现在内心就有了准备,我就一直想着我不会后悔的,到了未来那个时间,就是不后悔啊。」 褐手人道:「但你说的这个有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刚才提到了内心做好准备。」 「预知了的话,内心就是会做好准备啊。」灰手人道。 「这个准备做好跟没做好有区别吗?」褐手人问,「如果"预知"本身是准确的,那么不管你有没有做好准备,到时候的情况也是跟"预知"的是一致的。如果"预知"本身是不准的,那它根本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预知了,对不对?」 「你这样说算重复吗?」灰手人问。 「怎么跳跃到这里去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差不多的话,刚才你好像说过一遍了。」 「刚才那次是假设你后悔的。」褐手人道,「还有,刚才那次的前后顺序跟这次的就不同啊。」 灰手人道:「你自己还真是清楚得很啊。这次你是假设我不后悔的吗?如果是,那就对了。」 褐手人笑道:「这次我可没说假设你后悔不后悔,但我的确是在你假设自己不后悔的情况下接话的。」 灰手人笑道:「我现在认为那个都不能算假设了。」 褐手人笑道:「算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算什么。」灰手人道。 「不管算什么,反正跟你内心有没有做好准备就没关系,对不对?」褐手人问。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九十)不找 灰手人想了想,道:「好像你说的有道理啊。」 褐手人道:「确实没关系。在预知准确的情况下,不管你内心有没有做好准备,接下来发生的都会跟预知保持一致的。」 灰手人笑道:「好。我就不找理由了。」 褐手人问:「找理由?特意找理由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明明我说的是不找。」 「不找什么?还不是理由?」褐手人故意说道。 「是理由,但的确是不找。」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如果找,你会怎么找?」 「没想。」灰手人道,「我都说了不找了。」 褐手人道:「说到做到。」 灰手人问褐手人:「是啊,不然会怎样?」 「不然会说了不做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像用主那样?」 「你真是毫不谨慎啊。」褐手人道。 「已经足够谨慎了。」灰手人笑道,「你还让我怎样谨慎?」 褐手人道:「真正谨慎的话,当然是不说用主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不说用主就谨慎了?」 褐手人道:「不管是不是吧,反正比说用主显得谨慎。谁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但我目前倾向于认为跟"虚延术"有关系。」灰手人道。 「我也倾向于这样认为。」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既然这样,那么我刚才那么说还不够谨慎吗?」 褐手人道:「毕竟不是肯定的啊,不确定的情况下说用主是不是不够谨慎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想想你说的这话。」 「想什么?」褐手人问。 「是不是不够严谨啊?」灰手人问。 「因为问了你"不确定的情况下说用主是不是不够谨慎啊?"就不够谨慎了吗?」褐手人问。 「你是不是说了"用主"?」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是不是不够谨慎?」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了笑,道:「是你先说的,我后说的啊。」 「先说后说区别大吗?」灰手人问。 「大啊。」褐手人笑道。 「大在哪里啊?是不是都说了?」灰手人问。 「后说的,可以理解为是针对先说的人的回复。」褐手人道。 「不管是不是回复,也是说了的。」灰手人道。 「那我就不继续找理由了。」褐手人道,「但是你刚才那样,的确有显得更为谨慎的方法。」 「我问你,这种方法如果你用,会不会也是更谨慎的?」灰手人问。 「你怎么这样问?」褐手人问。 「你回答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就想知道是不是你我用都是更谨慎的。」 「那我说出来你自己判断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好啊。更谨慎的方法就是把"用主"改成"那谁"。」 灰手人道:「就这个啊?」 「没想到?」褐手人问。 「想到了。」灰手人道,「但还以为你不至于就这样说出来。你现在可以自己判断了。」 褐手人笑道:「显然这更谨慎的方法是你和我都适用的啊。」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九十一)招事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都适用,但我还是不想用了。」 褐手人笑道:「就为了冒险吗?」 「倒也不是为了冒险。」灰手人笑道。 「那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没什么目的,但直接说出"用主"来好像更省事。」 「你管这种叫"省事"吗?」褐手人问。 「这样有什么问题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就不说有什么问题了,但我知道要是在以前,你一定不会认为直接说出"用主"来更省事。」 灰手人道:「以前?情况可太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直接说出"用主"可能会招来一大堆的事,还能说"省事"?就是"招事"。」 「你如何确定现在直接说出"用主"就不会"招事"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我还是挺相信跟"虚延术"有关的。」 褐手人道:「其实我也相信跟"虚延术"有关。」 「那么你刚才直接说出"用主"来,也是因为你相信跟"虚延术"有关吗?」灰手人问。 「那倒不是。」褐手人笑道,「我直接说也是因为你已经直接说了。」 「如果我直接说是会带来危险的,你也要带来更多危险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都说了我也相信跟"虚延术"有关啊。」 灰手人笑道:「你现在已经是"笃信"了?」 褐手人道:「你应该是吧?」 「你看,又这样。」灰手人道,「我一说点儿什么,你就又往我身上扯。」 褐手人道:「我接着你的话顺便问问你的情况,这也不过分吧?」 「不过分。」灰手人道。 「你要不要回答我,你现在是不是"笃信"啊?」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又成了我先回答了。」 「感到吃亏了?」褐手人问。 「你也说你是不是"笃信"啊。」灰手人道。 「我跟你一样啊,就是"笃信"了。」褐手人道,「那么你现在还认为吃亏吗?」 「当然啊。」灰手人故意开玩笑道。 「怎么吃亏啊?」褐手人问。 「我先说了啊。」灰手人道。 「谁先说谁就吃亏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可以这么说。」 褐手人开玩笑道:「以前用主说了很多话,让你跟着说时,你是后说者,你认为吃亏了吗?」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就又提用主。」灰手人笑道,「这能一样吗?」 「你是开玩笑,我也是开玩笑。」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就算扯平了。」 「这你就不认为吃亏了?」褐手人问。 「但有件事还是吃亏的。」灰手人笑道。 「什么事啊?」褐手人问。 「刚才你并没回答我的问题啊。」灰手人道。 「哪个问题?」褐手人问。 「你该不会是又忘了吧?」灰手人笑道,「如果把"刻意"改成"故意",我不会认,你要改成什么?」 「还想着这个问题呢?」褐手人问。 「你该不会是想给岔过去吧?」灰手人问。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九十二)驱赶 褐手人道:「我就是一会儿没说,怎么就被你认为是想给岔过去啊?」 灰手人道:「这也算"一会儿"?」 「不然呢?」褐手人问。 「好歹也有上百会儿了。」灰手人道。 「你把多长时间算成一会儿啊?」褐手人道,「你印象里的一会儿,就那么短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也不算很短。」 「你还没说把多长时间算成一会儿呢。」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让我按照我们特定的算法说时间吗?」 「那还是算了吧。」褐手人道。 「哦?为什么算了?」灰手人问。 「就现在,如果用了特定的算法说时间,我就会想到以前跟着用主做事时的情况。」褐手人道,「我是不大愿意回想起来的。」 灰手人道:「这个时候,突然就不大愿意回想起那些跟用主有关的时光了?」 褐手人道:「突然吗?好像也不算多突然,但此刻我的确是不愿意想的,但某些画面又会浮现在脑海里。」 「可以将画面驱赶出去。」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正在试着这样做。」 「驱赶走了吗?」灰手人问。 「暂时还没有。」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继续驱赶吧。」 「那你不会立即说计算时间的事情吗?」褐手人道,「而且是用我们的特定算法算。」 「不说了啊,你都说这么明白了,我是不可继续那么说的。」灰手人道。 「你这样子还挺认真的。」褐手人道,「其实我这问题也没那么严重。」 灰手人道:「我现在还是连时间都不提比较好。」 「怎么又成了连时间都不提了?」褐手人问。 「防止你想更多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我能想的实在是想太多了,倒也不差这么一点儿了。」 「那不是会加大驱赶的难度?」灰手人问。 「不一定。」褐手人道,「更早的时候,我们说过关于时间的话题,那个时候我还总是想着要躲避,现在我其实不想着躲避这个话题。」 「是。我希望你不会想起那些你不愿意想起的场景。」灰手人说。 「可能一会儿自然就不会再次想了吧。」褐手人道。 「怎么确定?」灰手人问,「你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不再次想了吗?」 「最好别知道。」褐手人笑道,「如果某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想了,那么很快我就有可能再次想起来。毕竟说到"不想",我就会想到"不想"的具体内容,这个时候就会勾起来啊,就相当于又想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倒也是,如此说来,还是自然而然地令自己忘却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没错,甚至有可能在我不特意驱赶的时候,有些浮现出来的东西就自己消失了。」 「可能岔开话题有用。」灰手人道,「早些时候的话题,其实我们还没说完。我就当你并没有真的想把它岔过去吧,现在也差不多可以说了吧?」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九十三)地带 「可以说啊。」褐手人笑道,「你问我要改成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我说了,你不准嫌弃。」 灰手人笑道:「凭什么不准嫌弃啊?」 「你要是嫌弃的话,我还说什么?」褐手人问。 「看来你是真不想告诉我啊。」灰手人道。 「倒也不至于说真不想告诉你。」褐手人道,「但是为什么你一定要嫌弃?」 「我也没说一定要嫌弃啊?」灰手人问。 「反正改成"故意"你是不认的。」褐手人道。 「对呀。」灰手人道,「刚才我不认的只是"故意"。」 「说"故意"你都不认,那我将要说出来的这个,你真的会嫌弃。」褐手人道。 「你都没说,就断定我一定会嫌弃。又因为断定我会嫌弃就打算不再说了?」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道,「这全都是你自己想的。什么时候我都并没打算不再说。」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也没打算说,是不是?就在打算说褐不打算说之间的位置晃来晃去,是不是?但不管怎样都既算不上打算说,又算不上没打算不再说。反正就是一直在中间地带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你看,我也没说什么你就想那么多。」 「如果不是像我想得这么多,那你为什么还要拖延这么久才说?」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经常拖延很久啊,好多话题都被我拖延着,还真不差这一个话题。」 灰手人笑道:「你拖延这个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 「是啊。」褐手人道,「但也不是最长的。」 「你还统计哪个是长的哪个是短的?」灰手人道,「你要是都统计了的话,你一一告诉我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谁都统计了?那我就别做别的事了,一直在这里统计着吧。」 「你又不是没用过特殊本事快速统计。」灰手人道。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就是想说现在变了。」 「我只是想说个事实啊。」褐手人道,「事实是不是变了啊?」 灰手人笑道:「是变了。但你还是统计了吧?」 「我才不统计这个。」褐手人道。 「如果你没统计,你怎么就这么干脆地说出"但也不是最长的"啊?」灰手人问。 「别的我不知道,但最长的我是知道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最长的是什么啊?」 「是一直拖延,拖延到不再说的那种。」褐手人道。 「除了这个以外呢?」灰手人问。 「别的我就不清楚了。」褐手人笑道,「我只清楚这种情况。」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打算拖延到什么时候呢?」 「着急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倒也不着急。」 褐手人道:「你说的啊,这可是你说的啊。」 灰手人道:「就是我说的啊。」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我也不用着急说了。」 「啊?早知道我就不说我倒也不着急了。」灰手人笑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九十四)可改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说不说跟我用不用着急说有什么关系?」 灰手人笑道:「如果我不说那句,你也不会接出"那我也不用着急说了"这话吧?」 褐手人道:「不好说,有些事是不好说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连这都不好说?我说上句,你接下句,就是这样才接出来的吧?」 褐手人笑道:「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接出来的。」 「实际上呢?」灰手人问。 「实际上就算没有你那上句,我也有可能说出跟我那下句相似的话来。」褐手人笑道,「不需要你来引,只是我想说就可以说出来了。」 灰手人道:「哦,到时候你就是冷不丁地突然说句你不着急说了?」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褐手人笑着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等了半天,你不大想说?」 「没有啊,哪怕是你引之后,我也只是表示了我不着急说,并没有别的什么。」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还不够吗?你是根本不打算说了,对不对?」 褐手人笑道:「不对啊,我是打算说的。」 「就是要等很久很久以后,是不是?」灰手人问。 「也不至于需要等很久很久以后。」褐手人笑道。 「那么大概等到什么时候呢?」灰手人问。 「可以改的啊。」褐手人笑道。 「可改?」灰手人问。 「可改时间啊。」褐手人笑道,「就是可改时间,这样就不需要一直等了啊。」 灰手人笑道:「哦,如果不改的话,就是很久很久以后你才会说?你刚才怎么没表示这样啊?」 褐手人笑道:「我特别想回你一句话。」 「什么话?」灰手人问。 「用主的话。」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用主的哪句话啊?」 「你猜啊。」褐手人道。 「刚才那个你让我等就算了,就连这个,你也不赶紧说,还让我猜?」灰手人问。 「因为你能猜出来啊。」褐手人道。 「我要说出我猜的?」灰手人问。 「你说出来,我就能告诉你你想的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样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是不是那句"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会变的"啊?」 褐手人笑道:「你看,猜对了吧!」 灰手人道:「你说"可改",但你实际上改没改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会变的",那你到底要不要变啊?」 「当然要变的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你倒是变啊。如果之前打算很久很久之后说,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啊?会不会变成更久之后说?」 褐手人笑道:「你怎么会往另一个方向想啊?」 灰手人道:「你这样问了就表示不是这样的,那么你就是往立刻就说的方向变的了?」 褐手人笑道:「是啊。我已经不打算继续拖延下去了。」 「赶紧说吧。」灰手人笑道。 「蓄意。」褐手人大笑道,「我刚才就是要改成"蓄意"的。这个你肯定也是不认的。」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九十五)现换 灰手人有点吃惊,问:「改成"蓄意"?」 褐手人笑道:「是啊。」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啊,反正当时就突然想起"蓄意"了。」褐手人回答。 「是早就想起来的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是啊,才不是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的。」 「哦,原来的确是纯粹的拖延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不然呢?你还以为是怎样啊?」 「倒也没以为怎样,就是想到了有没有可能拖延是在想个新的,好听一点儿的。」灰手人笑道。 「没有那么想啊,就是拖延,纯粹的拖延,拖到差不多的时候就直接说出来了。」褐手人笑道,「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觉得想清楚换一个倒也不错。」 「你该不会是这个时候开始想要换一个了吧?」灰手人问。 「这个时候?现换?」褐手人问。 「你有没有想要现换的意思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没有。」 「为什么?」灰手人问。 「你刚才说了那么句话,我才想到这个,但也只是想到而已,并不代表真的打算现换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故意笑着在这个时候问:「我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你还不打算现换吗?」 「你该不会真是准备让我现换吧?」褐手人问。 「是不是如果让你现换的话,很难想啊?」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难想不难想。」褐手人道。 「一听这话,就知道你没尝试了。」灰手人道。 「刚才就说了,我是纯粹拖延,真没尝试什么。」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下进一步确认了。」 「关于我的事,你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吗?」褐手人问。 「不是需要啊。」灰手人道,「只是正好你说了那样的话,我就顺便确认了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是顺便的,我知道了。」 灰手人道:「怎么笑得那么明显?」 「感到你听到我说"蓄意"后的反应有点好玩。」褐手人道。 「好玩?」灰手人道,「我也没什么奇特的表现吧?」 「你的表现已经很好玩了,不需要多奇特。」褐手人回答。 「你又是没想到吗?」灰手人道,「万万没想到我是那样的表现吗?」 褐手人道:「反正知道你肯定是不认的啊。」 灰手人道:「都知道了,还感到好玩?」 「是啊,明明都知道了,我还是感到好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褐手人道。 「你竟然说我是"蓄意"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好像有点过分啊。」 「就因为你认为有点过分,才故意过一段时间才告诉我的吗?」灰手人问。 「拖延倒也不是因为过分。」褐手人道。 「我明白,可以理解啊,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就是纯粹拖延。」灰手人道,「似乎很难说出缘由的。如果一定要说出缘由,大概就是想拖延吧。」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九十六)省略 「我很多时候就是想拖延的。」褐手人道。 「那就一起拖延啊,尽情拖。」灰手人道。 「但是一想到某些情况,就想赶紧催促自己。」褐手人道。 「我都快知道你说的某些情况是什么情况了。」灰手人道。 「你猜的?」褐手人问。 「就是猜的啊。是不是接下来你又要问我猜到的是什么情况,我又对你说让你直接说是什么情况?然后你没直接说,我也没直接说,我们又都说了些别的,绕开了?」灰手人问。 「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但我一个人不能决定整个过程啊。」褐手人道。 「你是想说如果我中途随便把我猜的直接说出来了,整个过程就被我改变了吗?」灰手人问。 「我的确有这个意思啊。」褐手人道。 「那我又要犹豫了。」灰手人道。 「犹豫什么啊?」褐手人道。 「犹豫要不要把猜的说出来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这个还需要犹豫?就看当下怎么想的了。」 灰手人道:「当下。」 「怎么了?」褐手人道,「你重复我说的其中两个字干什么?」 「我只是说了这两个字还叫重复啊?」灰手人问。 「你这两个字是从我说的话里提取出来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我说的两个字,只要是你以前话里说过的,就算是从你的话里提取出来的吗?」 「好像也不一定。」褐手人道。 「对呀,本来就不一定。」灰手人道,「所以为什么说我的话是从你的话里提取出来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起码你说的那两个字,就是我上一句说的话里包含的。我强调的可是"上一句"啊,虽然就算是更早的时候我说的话里包含了这两个字,也可以说成提取,但这"上一次"就是更有力的证据啊。」 灰手人「哦」了一声,道:「上一句说的,离得近,所以说是提取的?」 「不光离得近啊,你刚才说的也不是完整的话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什么完整不完整的?」 「你就说了"当下"两个字,这是一句话吗?」褐手人道,「这不完整吧?」 灰手人笑道:「可不一定不完整,看在什么情况下了。如果你问我有些感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回答你"当下"呢?这就是省略了的完整的话啊。」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啊。」褐手人道。 「我说什么了?你该不会是想听我重复一遍吧?」灰手人问。 「不必重复,我说给你听,你说"这就是省略了的完整的话啊",这叫什么话啊?」褐手人问。 「你问我这叫什么话?」灰手人道,「这叫正常的话啊。」 「都说了"省略过的",还说了"完整的",这不矛盾吗?」褐手人问。 「不矛盾啊。」灰手人笑道,「省略过的话,也是完整的啊,可以表达完整的意思啊。」 褐手人笑道:「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你都有办法说圆。」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九十七)省去 「你这话,说得就好像我在狡辩一样。」灰手人笑道,「事实上,是不是省略过的话也可以表达完整的意思?」 褐手人道:「我问你,省略过的话是不是就是没把省去了一部分内容的话?」 灰手人笑道:「你还没回答我。」 「你也没回答我。」褐手人道。 「你先回答我。」灰手人笑道。 「如果我先回答你,你会不会说完之后就转移话题了?」褐手人问。 「我可没说要转移话题。」灰手人笑道。 「但你也没说你不转移话题。」褐手人道,「所以我也不知道一会儿你会不会转移话题。」 灰手人问:「你就那么担心我一会儿转移话题吗?」 「咱们之前就已经有没说完的话题了。」褐手人道。 「不光咱们有,就是其他人也有,用主也有。」灰手人道。 「你这个时候突然说出用主也有了?」褐手人问。 「是啊,你不是听到了吗?」灰手人道,「刚说完的。你是不是又想说我不断地想着用主啊?」 「那倒不是啊,我没这个意思。」褐手人道。 「那挺难得的。」灰手人笑道。 「这还难得?」褐手人道,「说得我好像经常有这个意思似的。」 「以前你的确经常有这个意思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什么以前啊?顶多也就是刚才跟你说话的过程中我们互相对对方有这个意思啊。」 灰手人笑道:「还是说到我这里来了。」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刚才说难得是什么意思啊?」 灰手人道:「就是我以为你有这个意思但是没有,我就会认为难得。你刚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你问我刚才说"你这个时候突然说出用主也有了?"是什么意思吗?」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 「你说"不光咱们有,就是其他人也有,用主也有",是不是想要说转移话题是正确行为?」褐手人问。 「这个倒也没什么正确不正确的,转移话题是很平常的行为。」灰手人道。 「但你在说转移话题是很平常的行为的时候提到用主,是不是在用"用主也有"来证明转移话题的合理性?」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了笑。 褐手人问:「你怎么又不回答了?」 灰手人道:「这有什么好回答的?」 「哦,被我说中了?」褐手人问,「你是不是认为用主也这样做,所以它合理啊?」 「倒也没这样。」灰手人道,「我是认为大家都这样做,起码可以说明它就是个很平常的行为啊。」 「你的"大家"包含用主啊。」褐手人道。 「是包含啊,这不就是举个例子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举例子,哦,就举个例子,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举到用主头上了啊?」 灰手人道:「我又不是光举了用主的例子?我之前也说了"其他人也有"啊。」 「在"其他人也有"之后,还是说了"用主也有"。」褐手人笑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九十八)凑数 「在说"用主也有"前,我当时说的可是"就是其他人也有"啊。」灰手人笑道。 「跟我刚才说的那个有什么区别吗?」褐手人问。 「多了"就是"啊。」灰手人道。 「这个"就是"非常重要吗?」褐手人问。 「在我看来还是很重要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去掉跟留着区别很大吗?」 「区别很大啊。」灰手人道。 「大在哪里?能说说吗?」褐手人问。 「如果去掉"就是",就相当于把"就是"前面的内容也去掉了。」灰手人笑道。 「前面?」褐手人道,「你说哪个前面?」 灰手人笑道:「刚才我说的话,完整的是"不光咱们有,就是其他人也有,用主也有"。在"就是"前面的是"不光咱们有"。如果去掉"就是",那么就没法连接前面的内容了。」 「这个连接不连接前面的内容,区别大吗?」褐手人问。 「你认为区别不大吗?」灰手人道,「如果是的话,能说说你认为区别不大的原因吗?」 褐手人笑道:「反正你是在后面说到用主的啊。」 「后面说到用主的,前面有些内容就是你要去掉的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倒也不是说我要去掉,但去掉或不去掉似乎也没多大区别。」 「在我看来,区别挺大的。」灰手人道。 「那你说说区别大的原因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我刚才说的那是一整句话啊,"不光咱们有,就是其他人也有,用主也有",前面才是主要的,我要说的重点是"其他人也有",而后面说了"用主也有",加上用主,就是凑个数。」 「后面用主部分是凑数的啊?」褐手人问,「你的意思是,真正的重点其实是"其他人也有"?」 「对呀。」灰手人道。 「你都敢拿用主来凑数了?」褐手人故意笑着问。 「没错啊,就是拿用主凑数的,就是举了个例子。」灰手人道,「用主其实是属于我刚才说的"其他人"的范围内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褐手人道。 「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认为区别还是挺大的?」灰手人问。 「好像是挺大的。」褐手人道,「只是,既然用主是属于"其他人"的范围内的,为什么还要在后面特意说一下呢?属于"其他人"的人,放在后面与"其他人"并列,是不是会显得有些奇怪啊?」 「我承认这样说的确是有些奇怪的。」灰手人道,「但既然用主是用来凑数的,在后面随随便便说一说倒也没什么了。奇怪就奇怪吧。我说这种奇怪的话也不是第一次了,对不对?」 褐手人笑道:「你说那话时本来就是很随意的吗?」 「的确随意啊,我当时并没想得多细致。」灰手人道。 「哦,所以就拿用主来凑数了?」褐手人问。 「反正我敢,而且刚才已经说出这种拿用主来凑数的话了。」灰手人笑道。 免费阅读. (六千七百九十九)设想 「你还特意强调你敢。」褐手人道。 「我已经做出来了,就算说我不敢,你也没法信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怎么想到拿用主凑数的?」 灰手人说:「很容易就想到用主啊,用主就是有没说完的话题啊。」 「你是不是当时又想到了以前用主跟我们说话的一些情景啊?」褐手人问。 「显然是这样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想到了哪些情景啊?」 「哪些?」灰手人笑道,「你这话问得就好像你知道我想到的不止一个情景似的。」 褐手人道:「实际上的确不止一个情景,是不是?」 灰手人道:「我不得不承认你又猜中了。但这些情景也并不是我说话时那一刻就都想出来了的。」 褐手人笑道:「你想的时候还有步骤的?」 「也没那么明确。」灰手人道,「但的确是分先后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只是没主动去分步骤,对不对?」 「这个怎么主动去分啊?」灰手人道,「我又没法控制自己先想到什么后想到什么。」 褐手人笑道:「那倒是啊。你先想到的是什么啊?」 灰手人笑道:「先想到了用主以前跟我们说着说着故意避开了的话题啊。」 「哪次的?」褐手人问。 「怎么问这么详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用主并非只有一次这样做。」 「看来你记了不少次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是记了不少次。如果你不打算回答先想到的具体是哪次的,也可以不说这个。我接着问你吧,除了这种,你还想到了什么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还想到了用主并没主动转移的话题。」 褐手人道:「但就是没说完的那种?」 「对。」灰手人笑道。 「不是被用主主动转移开的,而是被事情打断的,是不是啊?」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后来用主也没再提的。」 「的确是。」灰手人道,「有时候是被事情打断后,情况变了。」 褐手人道:「甚至那个话题都已经不存在了,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没错啊。」 褐手人问:「你是不是又想到了哪次的情景?」 灰手人道:「我是想到了,但又不是只有一次。」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猜我会不会问你先想到的是哪次的情景?」 「是你让我猜的啊。」灰手人笑道。 「就是我让你猜的啊。」褐手人道,「你要不要猜?」 「要啊。」灰手人道,「如果我猜了,你就要按照我说的做了啊。」 褐手人道:「为什么你猜了我就要按照你说的做啊?」 「没有原因。」灰手人道,「我自己就这样提出了这个。」 灰手人笑道:「看来你设想好了希望我怎样做啊。」 「的确是设想好了的。」褐手人道。 「那我猜,你不会问我先想到的是哪次的情景了。」灰手人道,「你就真的不会问了。说好了啊。」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嫌累 褐手人道:「哦,你就是不想回答这个。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不说这个啊?」 灰手人笑道:「我倒是也没那么处心积虑的。」 褐手人道:「但还是不想说啊。」 「没错,只是不想说而已,倒也不至于为了不想说而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的,那样我都会嫌麻烦。」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那你就别说了。」 灰手人道:「刚才我又一次提到用主,你有什么感受啊?」 褐手人笑道:「说真的,习惯了。」 灰手人道:「也没什么不适的感受吗?」 「这个应该我问你啊。」褐手人笑道。 「我那段时间应该是没有不适的感受的。」灰手人道,「我自己说到的用主啊。」 「知道是你自己说到的用主,就是问问你在说到用主的时候有没有出现不适的感受。」褐手人笑道。 「没有。」灰手人道,「你呢?你为什么这样问?是不是那时你出现了不适的感受?」 褐手人笑道:「我也不知道我那种算不算不适的感受。」 「看来你是出现特殊感受了。」灰手人道。 「特殊,要说的确有那么一点儿特殊,但似乎这种特殊也不能用"不适"来描述。」褐手人道。 「那么可以用什么来描述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还真没想好。」 「你需不需要仔细想想?」灰手人问。 「你真的那么想了解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笑道:「倒也没有。」 「那我就不认真想了。」褐手人道。 「也不打算说出来了?」灰手人问。 「可以说出来大概的,那种感受就是,"用主也有"也说明不了太多。刚才我已经问你:"你在说转移话题是很平常的行为的时候提到用主,是不是在用"用主也有"来证明转移话题的合理性?"」褐手人笑道。 「显得很大胆。」灰手人笑道。 「怎么大胆?」褐手人问。 「你说"说明不了太多"就显得很大胆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刚才更大胆啊,你刚才甚至说了"就是拿用主凑数的"。」 灰手人道:「毕竟本来就是啊,是什么情况就说了什么情况。」 褐手人道:「这就已经够大胆了。」 灰手人道:「你肯定想到了我们以前的情况。」 褐手人笑道:「肯定是想到了,以前有些事吧,虽然是那个情况,但就不能说那个情况。」 灰手人道:「以前不少事都是这样啊。」 褐手人道:「你习惯吗?」 「以前?」灰手人问。 「我就是问以前。」褐手人道。 「化纳之后?」灰手人问。 「肯定是化纳之后啊。」褐手人道。 「可能是习惯了吧。」灰手人道,「如果说出来会产生什么后果,就不说了。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褐手人道:「我以前就这样。」 「估计你也知道我以前就是这样的。」灰手人道。 「嗯,毕竟那个时候我们都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褐手人笑道。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零一)随意 灰手人道:「说着说着就说到这里来了。」 「事实的确是这样啊,既然是,就是可以说的,对吧?」褐手人问。 「不一定啊。」灰手人故意说道,「以前有些事吧,虽然是那个情况,但就不能说那个情况。」 褐手人大笑道:「你又重复我刚才说过的话。」 灰手人道:「搬到这里来正好可以用。」 褐手人道:「可以用,你搬完整了吗?」 「反正足以表达我的意思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说"以前有些事吧"之前,还说了别的。」 「是说了,但你说的是"肯定是想到了",是接着我那句"你肯定想到了我们以前的情况"说的,倒是跟后面的话没太大关系。」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也是我说的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是你说的,但这部分我认为不需要我重复。刚才我只重复了后面的部分,也没影响我用你自己的话来回答你的问题。毕竟你问了我:"既然是,就是可以说的,对吧?"」 褐手人笑道:「没搬完整。」 灰手人道:「怎么又说没搬完整了?」 「在"既然是"之前,我也说了别的。」褐手人笑道。 「是说了,但你说的是"事实的确是这样啊",是接着我上句说的,跟后面的话没太大关系。」灰手人道。 「你不觉得你这话跟之前你说过的话很相似吗?」褐手人问。 「相似啊,毕竟你动不动就说我没搬完整。」灰手人笑道,「你每次都要表达我没搬完整这个意思,反正你每次说的内容也挺像的,我就这么回答也是正好。我有些好奇。」 褐手人道:「好奇什么?」 「好奇为什么我说些什么之后你就表示我没搬完整,尤其是在我是否搬完整并不影响什么的情况下。」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认为我为什么会这样啊?」 「你就是想那么说就说了吧?」灰手人问。 「我其实就是想要跟你闲聊,哪怕是废话,我就是想要说出来。」褐手人道,「我想要那种随意的感觉。」 「随意?」灰手人大笑道。 「你怎么笑那么大声?」褐手人问。 「哦,你不想要"故意"的感觉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还好,你没问我是不是不想要"蓄意"的感觉。」 「我现在可以问啊。」灰手人道,「你到底想不想要"蓄意"的感觉啊?」 「我才不想要。」褐手人道,「我都说了我想要随意的感觉,你还问我想不想要蓄意的感觉,是不是明知故问了?」 灰手人笑道:「那我也要问。」 「为了"报复"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你刚才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你竟然说我是"蓄意"的。"」褐手人笑道,「我听了你的话都感到自己有点过分了。」 「所以我就这样"报复"回去了。」灰手人笑道。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零二)劈叉 褐手人笑的声音更大了。 灰手人继续说道:“不管说的是什么内容,反正是又提到了‘蓄意’,并且问了你。之前我当然是不认的,现在轮到你体验一下被人说‘蓄意’的感受了。” “你为什么对‘蓄意’这么排斥啊?”褐手人问。 “搞得好像我蓄谋已久似的。”灰手人笑道,“一说‘蓄意’,不就是有这种色彩吗?你这么问,搞得好像你自己不排斥被人说‘蓄意’似的。” 褐手人笑道:“你就... 容菀汐正说着,边看着前边策马飞奔的“翎王”,忽的眸光一敛,策马追了上去。 再多的苦难和坎坷,也没有让她和殷时修低下头,屈下膝,放弃过坚持,放弃过希望。 一连几日舜华都在迷糊当中,直到过了五日,才恢复从前的状态,同时这几日也让舜华想起自己从前是谁。 “彩凤还没有起床,她情绪不好,你不要再折磨她了!”杨晓薇说。 “有过什么?徐家航,那如果孩子是你的,你会要吗?”刘梅看着徐家航问道。 木槿转过头看了华贵妃一眼,眼神却久久都移不开,华贵妃却深深望着那孩子,眼中皆是柔情。 “夫妻对拜!”对了,就是这样的顺序,电视剧上都是这么演的。 “郡守得以大展宏图,卑职在这里祝郡守旗开得胜。”赵逸再次恭维,心说既然现在时机已经成熟,那出兵就成了,对我说这话有什么用。 只见他饶了半圈,率先来到了其中一根带有龙头机关的石柱面前。 虽说孔老话说的简单,但大家心知其中的过程一定是惊心动魄的。不由得为二人能够逃出来而感觉到庆幸。 到了最后,北冥界之内,选择投降的生灵,几乎占了七八成之多。 “怎么干?”破天微微一笑,兴奋的问道。相对于好战这一点,破天和‘乱’天一样,都是极为的好战。 掌心雷,在中国道教门派中广为流传,只是名称虽然一样,修炼方式和威力可大不相同,而且,和飞剑一样,不到炼神期是无法修炼的。 在一处丛林里,两波人正在激烈斗法,一波是中枢人,一波则是图鲁浑蛮族。 闻言,‘乱’天和墨风直接打开了自己等人的宝箱,顿时,一道光芒闪烁而过,两人手中的宝箱顿时消散不见,随即出现的,则是两件装备。 这说明了,太极拳这套著名的国术,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其中大有门道。 这个位置,四周围所存在的元力波动,和掌意、掌蕴,自然是更加厉害。 说罢,她将金冠戴在头上,伸手轻拍一下金冠,输入一股真气,众人只觉得眼前金光暴闪,一团大约十五、六米的金光将她的全身笼罩起来。 唐和话音一落,他便即刻出手,他身形急转,几个跨步间就冲到将再缘的跟前,一只拳头迅捷的往将再缘的面门砸了过来。 “你说绿头发的那个?当然是你原本的样子啦,漂亮那也是当然的,跟你锁翠姐姐一个样,你锁翠姐姐也是绿头发,哈哈!”锁翠盘着腿坐在办公桌上,甩甩自己的黑头发,笑得不可一世。 其话音一落,铁背龙便发出了一道兴奋的吼叫之色,头顶尖锐的长角猛地一戳,便刺入了银光龙鱼的体内,随即长角猛地横划,瞬间将后者开膛破肚。 高嬷嬷愣愣的看着青霜不停的吮吸,不停的将瘀血啐出,如此好一阵反复,只见其脸上泛起两抹红晖,直到啐出的血渍己是鲜亮殷红,足见毒素己被吸取殆尽。 (六千八百零三)别答 褐手人笑道:「你这么说,那我就回答吧。」 「好像是勉强的?」灰手人问。 「你是想听我回答还是不想听?」褐手人问。 「我想听你自愿回答,而不是勉强回答。」灰手人道。 「如果只要有回答就一定是勉强的,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希望我回答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那你还是别回答了。」 「你好像有点失望?」褐手人问。 「无所谓啊。」灰手人道。 「你为什么那么愿意听我回答这个问题啊?」褐手人问。 「我都说了那你还是别回答了,你还问我为什么那么愿意听你回答这个问题?」灰手人问。 「之前啊。」褐手人道。 「什么之前啊,我都说了你别回答了。」灰手人道。 「但我看出你好像有点失望了。」褐手人道,「我就要回答。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也并不需要那么费劲地推掉啊。」 灰手人道:「我还是希望你根据自己是否愿意来决定。」 「我已经决定了啊。」褐手人笑道。 「决定不回答了,对不对?」灰手人道,「正好,你就别答了,我也不失望了。」 「我说我已经决定回答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是不是自愿的?」 「是啊。」褐手人道。 「不是因为认为我好像有点失望了才变成自愿的吧?」灰手人问。 「不是啊。这本来就是小事,不就是回答个问题吗?」褐手人道,「我能有什么损失啊?我回答,你就别失望了。」 灰手人笑道:「不要勉强。」 褐手人道:「我都说了自己是自愿的,你还偏要跟我说不要勉强。我再说一遍,是自愿的,不是勉强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其实我都知道答案了啊。」 「但如果我不回答,你会失望。」褐手人道,「我现在就说。如果是以前,用主说他这样算是同时做到往南走一步和往北走一步了,我才不会说出我不承认。」 「可我刚才问的是你敢不敢啊。」灰手人笑道。 「你听得真够仔细的。」褐手人道,「我刚才是特意那样回答你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如果不特意那样回答我,你会怎样说啊?」 褐手人笑道:「我肯定说我不敢不承认啊。用主说他怎样算同时做到往南走一步和往北走一步,我就算心里不承认,也不敢说出来啊。我说出来的话,除了给自己带来麻烦以外,还会有什么用处啊?」 灰手人笑道:「你看,如果是用主那么说了,你就不会对他说你是不承认的。」 「毕竟就算我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什么啊。」褐手人笑道,「用主承认就行了。」 灰手人问:「就行了?」 「当然就行了啊,不然我还能怎样做啊?」褐手人问。 「然而刚才我说完那话,你却跟我说:"我不认为算走,所以自然是不承认的。"」灰手人道。 「当然了啊。」褐手人道,「你不认为我这样说话是对你非常坦诚的吗?」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零四)换成 「你到底是因为想要对我非常坦诚而跟我说的,还是因为别的啊?」灰手人问。 「你想的可能是因为什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各种原因都有可能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又用这种方式来回答我。」 「什么方式啊?」灰手人问。 「在什么情况下都能随便说的方式。」褐手人道,「给我一种你都不是针对我的问题来回答的感受。」 灰手人笑道:「可是有时候,针对你的问题回答出来的内容就是会令人感到不像是针对你的问题回答出来的啊。」 「你这话又是那种的吧?」褐手人问。 「你这样认为啊?」灰手人问。 「算了,我不问你想的可能是因为什么了。」褐手人道,「我换个问题行不行?」 「你还问我行不行啊?」灰手人道,「问题就是想换就换啊。换成什么问题?」 褐手人笑道:「不管我换成什么问题,你都会回答的,对不对?」 「对。」灰手人道,「我这话可是针对你的问题回答的啊,是不是挺明显的?」 「这次的倒是的确挺明显的。」褐手人道。 「那你快问吧。」灰手人笑道。 「你还等着回答我的问题呢?」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你在听我说话的时候是不是又想到用主了?」褐手人问。 「怎么再次突然提到用主啊?」灰手人问。 「这真的算是突然提到的吗?」褐手人问。 「算啊。」灰手人道。 「怎样提到用主才能算不突然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大笑:「好像只要提到就显得挺突然的,是不是?」 褐手人笑道:「是啊。」 「我问你问题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就这样了?」 「你想怎样?」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还以为你要接着上面的话题说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是接着上面的话题说啊。」 「你不是说要问我问题吗?」褐手人问。 「是要问的。」灰手人道,「但也是接着上面的话题说话啊。」 褐手人道:「那你问吧。」 灰手人笑道:「我问你,在刚才我们说的那种情况下,你不会跟用主说出你不承认,是因为你不想对用主非常坦诚吗?」 褐手人笑道:「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啊。」 「是什么问题?」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说:「用主说他怎样算同时做到往南走一步和往北走一步,我跟用主说我不承认?」 灰手人笑了。 褐手人道:「你听着都感到新鲜吧?如果是你,你听到用主那么说,你会跟用主说你不承认吗?」 灰手人笑道:「不会啊。」 「你还需要问我什么吗?」褐手人问。 「你没正面回答我那个问题啊。」灰手人道。 「都那么明显了,你还让我正面回答吗?」褐手人问。 「好像不是很有必要?」灰手人问。 「你也知道不是很有必要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问:「你是不敢对用主非常坦诚吗?」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零五)轮到 褐手人笑道:「这轮得到我说敢不敢吗?」 「轮得到啊,我向你提问是我说了话,接下来就轮到你说话了,就是轮到你回答敢不敢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说的这个"轮到"跟我说的"轮到"是一回事吗?」 「你说的第一个字是不是"轮"?」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 「你说的第二个字是不是"到"?」灰手人接着问。 「是。」褐手人笑道,「你想说些什么啊?」 「我估计你都猜到了,但还是任我问。」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继续问。」 「果然是啊。我继续问。」灰手人笑道,「我说的第一个字是不是"轮"?」 「是。」褐手人回答。 「我说的第二个字是不是"到"?」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继续问:「你说的第一个字跟我说的第一个字一样不一样?」 「一样。」褐手人说。 「你说的第二个字跟我说的第二个字一样不一样?」灰手人问。 「一样啊。」褐手人道。 「你说的是"轮到",我说的也是"轮到",就算是拆开,我们说的两个字的顺序也是相同的。」灰手人道,「我们说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字面上看是一模一样的。」褐手人笑道。 「一模一样就是一模一样啊。」灰手人道。 「我不否认这个,但前提是字面上的。」褐手人笑道。 「你怎么还强调"字面上"啊?」灰手人问。 「因为背后的东西不一样。」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道:「那我刚才一句一句地问你,算是白问了。」 褐手人笑道:「哪里白问了?」 「你知道我刚才一句一句地问你是在为什么做铺垫。」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没白问啊。」 灰手人道:「我铺垫了半天,没有作用了,是不是白问啊?」 褐手人笑道:「怎么没作用了,作用就是强调了字面上一模一样啊。」 「然而起初我说铺垫的时候,目的并不是说字面上一模一样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故意问道:「你的目的是说什么啊?」 灰手人笑道:「是说我说的这个"轮到"跟你说的"轮到"是一回事。」 「可它们不是一回事啊。」褐手人笑道,「只是字面一样而已。」 「你说它们不是一回事,就表明我已经白说了啊。我铺垫时想要达到的目的并没有达到。」灰手人道。 「没事,我来说说有什么不同吧。」褐手人笑道,「我之前说"这轮得到我说敢不敢吗?"表示这种事我是没条件来说敢不敢的。而你说你问我是你说了话,接下来就轮到我说话了,只是在说顺序到我说了而已啊。」 灰手人笑道:「本质上是一样的,对不对?」 褐手人笑道:「反正我不管那么多,在我这里,就不是一回事。我们说的"轮到"字面上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我们的话背后的那些东西,不管怎么说,在我看来都不是一样的。」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零六)粗说 灰手人笑道:「然而你又没详细说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褐手人道:「我只是没细说啊。」 「没细说,虽然有可能是能细说但没细说的,但同时也有可能就是没法细说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都说了,有两种可能,那么我这就是前者。」 「你是不打算细说的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要听多细的?」 「你可以自己决定说多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我可以自己决定?」 「对。」灰手人道。 「好,我决定了。」褐手人道。 「多细啊?」灰手人问。 「我决定不细说。」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一猜你就会来个出人意料的。」 「出你意料了?」褐手人笑问,「我看没有啊,我就觉得你似乎早就想到了我会绕开说些别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好像是想到了,但我把它称之为"出人意料"的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你的反应不属于常规反应。」 褐手人笑道:「你认为我的常规反应会是怎样的?」 「说出你自己打算说得多细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这是我的常规反应啊?」 「你不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我想象啊?嗯,也可以。」褐手人笑道。 「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我认为这也可以认为是我的常规反应中的一种。」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的常规反应会有多少种?」 「那可就不好算了。」褐手人笑道,「你想象一下,如果我问问你的常规反应会有多少种,你会怎样说啊?」 灰手人道:「我好像跟你的反应是差不多的。其实你刚才也说了原因,只是没有细说,那粗说的部分也足够了。」 「你真的认为我"粗说"的算够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是啊。」 「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说那句"然而你又没详细说出到底哪里不一样"啊?」褐手人问。 「那句就是废话啊。」灰手人笑道。 「本来就没期待我回应什么吗?」褐手人问。 「还是期待你回应的。」灰手人笑道,「但我并没期待你真的细说。」 褐手人道:「你就是纯粹想跟我闲聊吗?」 「是啊。」灰手人道。 「可如果我细说了,不也是闲聊吗?」褐手人笑道,「你就没期待我跟你进行这种闲聊吗?」 灰手人笑道:「没特别的期待。」 「这又是什么原因啊?」褐手人问。 「都需要有明确的原因吗?」灰手人问。 「我看这事应该是有明确原因的,只在于你有没有明确地说出来。」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又说中了。」 「明确的原因是什么?你要不要说出来?」褐手人问。 「明确的原因就是,就算你不细说,我也知道你认为的你我所说的"轮到"的不同之处如果被你细说大概会说成什么样。」灰手人笑道。 「你确定你想的就是我想的?」褐手人问。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零七)敲回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确认。” “我也确认。”褐手人笑道。 这话听得灰手人一愣:“你是怎么确认的?” 褐手人笑道:“从你那里确认的。” “我这里?”灰手人道,“具体是根据什么确认的?” “根据你的话啊。你说了‘确认’两个字,这就是我确认的根据。”褐手人道。 “你竟然会根据我说的话确认?”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这也不新鲜啊,以前我...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她怎么不觉得鸡肉有这么香呢?在这里,上官瑾要以她的亲身经验教导世人。 明前已被方才的消息震懵了,人浑浑噩噩得似听非听。朱元熹却听到了军令,吓得他浑身瘫软得昏死过去了。 若不是你传消息给舅舅,你们也不会刚刚踏入北都就被舅舅的人控制,是不是? 抬步走了进去,青雾山中空空荡荡,徒留一地的鲜血,祈凡俯下身体,地上的血都带着隐隐的暗香,这些血都是上官瑾身上的?那她? 我的生命是为她存在,当她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是我离开的时候。 听着耳边吵闹的议论声,灰袍老人淡淡的开口道:“既然大家现在都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那就先休息片刻吧!”说罢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另外据创造这部剑法的前辈所说,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天阶功法修炼出来的灵力,天阶功法修炼出来的灵力极为特殊,它几乎有着灵力所有的特性,是最为纯粹本源的灵力。 望着紫色神龙半生不死的样子,王冬知道它现在已筋疲力尽,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深夜,此时即便回去也无用了。 金橘点头,就连鞋底房梁都没放过,只差挖地三尺,上房揭瓦没有干了;但都寻找无果,更加没有颦儿说的鸢尾花花瓣。 “哼!我还没有出全力,你别高兴地太早了。”我冷笑了一声退了回去。 “好险,差一点就被天地同化了!”李式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一阵后怕。 “我先你一步,当然是依靠自身的本事!”李元化身为撑天巨龟,以此对抗煌煌天威。 天魔剑尖上发出的蓝色的剑罡又一次袭击着红线,大司命不断地将体内的能量贯注到天魔剑,他自信体内有着源源不断的能量,最终一定会摧毁对方的防线。 朱帝这话,让队员们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能被国家队选中,这已经成为他们心里最大的渴望了。一旦自己被选入国家队,还怕到时没有妹子青睐吗? 她状态也和我一样,刚才透支了妖气,身体超负荷运转,承受不住。 “对对对,我是他妈托付来的。她想儿子了,要我带他过去。”姜页道。 细密的汗水睡着她的额角缓缓的滴下,脸颊旁边的头发有些微微湿润。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贾监军来到清云寨时,有副将吴良来给他送礼五百两白银,贾监军抬头看看吴良,见他身材彪悍但却一脸媚态,便对他产生了好感。经询问知道他在李慕唐手下当偏将,贾世仁对吴良勉励了几句。 “不会。”景厉琛微笑着摸着她的头,起身给她将绘画工具拿来。 朱三听话的去给吴婆子打了一盆凉水,我婆子把受伤的地方,浸在凉水里才感觉好了点。 她又不准备给西勒故意找事,到时候这人赔钱了找她来负责,她才叫冤呢。 (六千八百零八)靠猜 「你还能看出我的意愿有没有那么强烈啊?这属于程度方面吧?」褐手人道,「这个就算是用了我们的特殊本事,也不敢说看得很准吧?更何况这个时候你才不会为了了解这么个小事用你的特殊本事呢。」 灰手人问褐手人:「这还需要用特殊本事吗?」 「如果没用,就是你突然来了什么深层感觉?」褐手人问。 「用不着吧,纯粹猜就知道了。」灰手人道。 「意愿有没有那么强烈这种事,你纯粹靠猜之后就敢把猜出来的说出口?」褐手人问。 「有什么不敢的?」灰手人笑道,「说出来就算说错了又能怎样啊?」 「我也不能把你怎样。」褐手人道,「但这样你就随便说了吗?」 灰手人开玩笑道:「不然我还真要用特殊本事啊?我现在还有特殊本事吗?要不我试试?」 「别这样!」褐手人严肃地说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怎么突然这么认真啊?我就是开玩笑的啊,你没听见我说这话时的笑声吗?」 「你一直笑声不断,我不会因为你笑了就判断出你在开玩笑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也是啊,有些时候开玩笑的人自己是不笑的。」 褐手人道:「的确有这样的时候,但笑着开玩笑也是正常的。只是,你一直在笑,笑声不断,我都无法根据你的笑声来判断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你该不会是倾向于认为我刚才就是认真地说出那话的吧?」灰手人问。 「我没有倾向于认为你说出那话是认真的。」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可你自己刚才实在太认真了。」 褐手人道:「我没倾向于认为你说出那话是认真的,但我认为你并不是没有认真的可能性啊。」 「你认为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啊?」灰手人问。 「很小吧。」褐手人说道,「我认为是很小的。」 「你为什么在你认为可能性很小的情况下还会那么严肃地阻止我啊?」灰手人问。 「可能性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对不对?」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是一点点可能性都不放过啊?」 褐手人道:「只要存在可能性,我就不放过。」 「你这反应倒是挺像跟用主做事做了那么久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这样啊?我宁可不像,显得我现在好像多紧绷似的。」 「要是我那话是别人说的,你会像刚才那样紧张吗?」灰手人问。 「你那特殊本事,有几个人会?」褐手人问。 「我就问问,如果是别人说的,你会不会像刚才那样紧张。」灰手人问。 「应该不会。」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如果还没想到跟"虚延术"有关的那些情况,你还会像刚才那样紧张吗?」 褐手人回答:「不会。」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了,而且还很理解你。听你回答完我的几个问题之后,我想,换作是我,也很可能出现你那样的反应。」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零九)原始 褐手人道:「转变这么快吗?」 「都涉及"虚延术"了啊,能不快吗?」灰手人道。 「估计你说的就是我想的那样。」褐手人道。 「估计的啊?」灰手人道,「我还以为这次你是确定的。」 「算是确定的吧,但其实我不大希望你也为了这事想很多。」褐手人道。 「你自己都已经想很多了吧?」灰手人问。 「就刚才那么一会儿。」褐手人道,「但的确想了不少。」 「你都能想很多,凭什么我不能想啊?」灰手人笑着问。 褐手人道:「我刚才想那些的时候并没出现多好的感受。」 「无所谓啊。」灰手人道,「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完成任务。」褐手人道。 「任务完成了吗?」灰手人问。 「按照原始任务来看,应该是没完成的。」褐手人笑道。 「还能按照后来的任务来看?」灰手人问。 「后来算是我给自己的任务吧。」褐手人道。 「什么任务?」灰手人问。 「拖延时间啊,闲聊啊这些。」褐手人道。 「这些怎么就变成你给自己的任务了?」灰手人问。 「之前那段时间不是没办法吗?」褐手人道,「既然没办法,那么就要让自己接受。」 「把去经历的那些不得不经历的事,当成自己待完成的任务吗?」灰手人问。 「是这样啊。」褐手人道,「反正也是要经历的,就自己把它设为自己的任务就行了。」 「可是后来证明也并非无法改变啊。」灰手人笑道。 「你是说后期,我已经可以不拖延不闲聊了,是这个意思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很明显吧,再说我们不得不拖延也就是刚才某一段时间的事情吧。」 褐手人笑道:「是这样,但是后来我喜欢拖延了,闲聊的感受真不错。」 「那你刚才还说"既然没办法,那么就要让自己接受"啊?」灰手人道,「搞得你好像是因为不得不经历才把那些事当成自己给自己的任务了呢。」 褐手人笑道:「我刚才也就是随便说说的。」 灰手人道:「其实你也并不只是因为没办法而把拖延啊,闲聊啊之类的当成自己要做的任务的。」 褐手人道:「只能说,起初的无奈是个因素,那段时间算是不得不拖延,过了一段时间我不再被迫拖延了,但已经变成主动拖延了,虽说跟之前被动拖延还是有些关系的,但也跟后来的形势变化有关系。」 「你说得好像挺复杂的啊。」灰手人道。 「我也算是一边分析一边随便说的,至于我把拖延和闲聊当成自己的任务的准确原因,我现在也没说得很清楚,可以说我自己都没达到能说清楚的程度。」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已经足够清楚了。」 「你已经听明白了?」褐手人问。 「毕竟我跟你的想法也差不多。」灰手人道,「清楚也不新鲜。后来形势变化了,我是认为能一直拖延下去闲聊下去真不错。」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一十)伴随 自己的话音未落,灰手人就又想到了之前两人正在谈论的跟虚延术有关的话题,犹豫要不要这个时候说出来。 「刚才那些全都是你明知故问的。」褐手人道。 「我也没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吧?」灰手人问。 「嗯,在我看来,你刚才说的那些的确没什么奇怪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也是啊,一会儿我要不要问些能令你感到奇怪的啊?」 褐手人问:「为什么要问能令我感到奇怪的啊?」 灰手人笑道:「我认为这似乎有可能带来新鲜感。」 褐手人道:「为了新鲜感,就问令我感到奇怪的?这有道理吗?」 「有道理。」灰手人笑道,「能令你感到奇怪,本来就跟能带给你新鲜感关系密切吧?」 「也是啊。但是倒也不需要刻意问奇怪的了。以前令我感到奇怪的事情已经太多了。」褐手人道。 「那些奇怪的事情给你带来新鲜感了吗?」灰手人问。 「以前那些事?」褐手人道,「还谈什么带来新鲜感啊?」 灰手人道:「针对以前那些事,你想要谈些什么呢?」 褐手人问:「你说的"以前"跟我说的"以前"是一样的吗?」 灰手人笑道:「可能是吧。」 褐手人问:「你说的是什么时候啊?说详细些。」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自然是今天发生这些事之前啊。」 「我经历化纳之后?」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笑道,「问的就是那段时间的。」 「果然一样。」褐手人道,「那段时间发生的所谓的奇怪的事,无法令我去思考新鲜不新鲜,我也不想把它往新鲜感上联系。」 灰手人道:「现在回想起来,已经不会令你感到奇怪了吧?」 「刚刚我们说的不是关于奇怪的"问题"的吗?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关于奇怪的"事"的了?」褐手人问。 「反正都跟"奇怪"有关系啊。」灰手人道,「再说,以前那些奇怪的事,是不是也包括那谁问你奇怪的问题啊?」 「又说到了"那谁"?」褐手人问。 「你知道的。」灰手人道。 「用主啊?」褐手人问。 「自然是啊。」灰手人笑道,「用主问你奇怪的问题在你看来算不算奇怪的事啊?」 褐手人笑道:「也算。」 「但不会令你往新鲜感上线联系,是吧?」灰手人问。 「我刚才说的"新鲜感"起码不会是伴随着恐惧感的。」褐手人道。 「我理解你说的。」灰手人笑道。 「如果有恐惧感,就算有新鲜感,这种新鲜感我也不想要啊。」褐手人道,「宁可没新鲜感。那个时候我平时出现的恐惧感不少了。」 灰手人道:「我也一样。」 「你都了解,所以你又是在明知故问。」褐手人笑道。 「听你说说,这样闲聊,挺好。」灰手人道。 「我知道,你就是认为如果情况已经跟"虚延术"有关,那么能一直拖延下去,这段时光不会那么快结束,就是挺好的。」褐手人道。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一十一)唯有 灰手人道:「你说得那么明确?」 褐手人模仿着灰手人的口气说道:「你刚才说:"毕竟我跟你的想法也差不多。清楚也不新鲜。后来形势变化了,我是认为能一直拖延下去闲聊下去真不错。"」 「你模仿得太像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其实你还有没说完的,对不对?」 「没说完什么?」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情况真是跟"虚延术"有关,那么能一直拖延下去闲聊下去起码可以说明一切还有希望?」褐手人问道。 「你都这么问了啊。」灰手人道。 「是啊,我想的跟实际情况是不是相似?」 灰手人道:「我刚才的确有点想说后面的话,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意思可以说是一样的。」 褐手人听得出灰手人语气的变化,问道:「又认真了?」 「是啊。」灰手人道,「我听你的声音,显得也挺认真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我又好像开不出玩笑了。」 灰手人道:「就因为想到了跟"虚延术"有关的情况吗?」 褐手人说:「是啊,光这个还不够令我认真起来?」 灰手人道:「够,足够了。」 褐手人问:「拖延,意味着不想改变的状态。」 「说得还挺含蓄。」灰手人道。 「这也算含蓄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算啊。」 「你是不是想到了不含蓄的说法?」褐手人问。 「肯定是啊。」灰手人道。 「想说吗?」褐手人问。 「你想听吗?」灰手人问。 「你想说我就想听。」褐手人道。 「你想听我就想说。」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唯有你能决定的。」 「怎么唯有我能决定?」灰手人道,「如果你说你想听,我就一定会给出不含蓄的说法。所以说,由你决定。」 「就算我跟你说了我想听或不想听,你要是拧着来,我也没办法,是不是?」褐手人道,「所以说,这种事,归根结底还是唯有你能决定的。」 灰手人道:「你可以间接决定。」 「间接的?」褐手人道,「间接的就不叫决定了吧?我只能说出自己的期望,并不能保证想法的实现。因为只有你才能进行实际行动啊。」 灰手人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做啊?」 「没不相信。」褐手人道。 「那你刚才还举例,说我要是拧着来你也没办法?」灰手人问。 「我那只是提出假设啊,这又不代表我相信或不相信你回按照我的意思做。」褐手人道。 「我现在正式问你,你相不相信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做?」灰手人问。 「你都这么问了,又没在开玩笑,我自然是相信的啊。」褐手人道,「尽管你并没承诺过什么。」 灰手人道:「我一定会照着你说的做。」 「那么可以说,我可以影响你的决定,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在我看来,这就相当于你间接决定了。」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一十二)陈述 「你要是偏要管这个要"决定",我也没办法啊。」褐手人笑着用显得有些无奈的语气说道。 「你又笑得那么明显了。」灰手人道。 「是不是显得很不合时宜啊?」褐手人问。 「倒也没什么合不合时宜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想到的不那么含蓄的说法是什么啊?」 灰手人道:「把刚才你说过的内容变一下就行了。」 「把什么内容变一下?」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刚才问我:"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情况真是跟「虚延术」有关,那么能一直拖延下去闲聊下去起码可以说明一切还有希望?"」 「这只是我问的问题啊,又不是什么答案,这个变一下怎么会成为答案呢?」褐手人问。 「当成答案去变。」灰手人道。 「当成答案?」褐手人道,「哦,就是说,第一步,你先把我问的问题变成一种答案,是吧?」 「是。」灰手人道,「如果情况真是跟"虚延术"有关,那么能一直拖延下去闲聊下去起码可以说明一切还有希望。」 「变成这样?」褐手人道,「就是把我刚才问的问题变成了陈述的?」 灰手人道:「对呀,这就是第一步。」 「第二步呢?」褐手人问。 「改一部分。」灰手人道。 「你就直接说改完的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愣了一下道:「你这么笑着说,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褐手人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啊。你该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 「那倒不会。」灰手人道,「你那么想听,我是一定会说的。可你刚才正笑着啊。」 褐手人道:「我现在不笑了,你能说了吗?」 「做好准备了?」灰手人问。 「还要做什么准备啊?」褐手人问。 「人在笑的时候是有氛围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有就有吧,这个怎么了?」 「这氛围如果还是刚才笑着时留下来的,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会有一种破坏氛围的意味。」灰手人道。 「破坏什么氛围啊?」褐手人道,「你现在想这么多?」 「现在?」灰手人道,「我就不信你以前没想过。」 褐手人道:「以前我肯定想过了啊,毕竟用主都说过我们破坏氛围。」 灰手人道:「一猜你就想起了那次的事情。」 褐手人笑道:「你不是也想到了?」 「你都把"破坏氛围"四个字直勾勾地说出来了,我还能想不到?」灰手人问。 「如果我是拐弯说的呢?」褐手人开玩笑道。 灰手人道:「你看你笑得更明显了,这时候我是真担心自己破坏氛围。」 「刚才我只是笑了笑啊,就算如你所说,人在笑的时候是有氛围的,那么这种氛围也主要是跟我有关系的吧?」褐手人道,「那么你可以说啊。」 「我一说,不就破坏了跟你有关的氛围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反正之前是我笑的,现在是你要说啊,不会破坏的吧?」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一十三)谁笑 「这还分谁笑谁说啊?」灰手人问。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别处去了。」褐手人道。 「想到哪里去了?」灰手人道,「跟氛围没多大关系的地方吗?」 「嗯,想到了一些情景。」褐手人道。 「是我们之前谈过的吗?」灰手人问。 「是啊,你怎么想到这个了?」褐手人问。 「不知道,你说了一些情景,我就想到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没用主吧?」 「你看,又是你主动提用主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这很新鲜吗?」 「有一点新鲜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你说说新鲜在哪里啊。」 灰手人笑道:「就是莫名其妙地想到是不是没用主了啊。」 「这会令你感到新鲜啊?」褐手人问。 「我还以为你会问:"有用主吗?"」灰手人道。 「有多大区别啊?」褐手人道,「不都相当于问你:"有没有用主?"」 「可你刚才那个"没用主吧?"可是带着倾向的啊,倾向于"没"啊。」灰手人道,「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希望没用主啊?」 「问问题的时候带着些倾向很新鲜吗?」褐手人问。 「反正这个时候我听到你这么问,问带那种倾向的话,就是很有新鲜感啊。你自己想一下,若是以前,就算你心里也不希望有用主,你会怎样问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说的以前,又是我当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期间吗?」 灰手人道:「自然是啊。」 褐手人道:「那个时候,如果我不希望有用主,我怎么问都有可能啊,各种问法,要看当时的情况的。当时用主在哪里啊,在做什么啊,我们在哪里啊,要做什么啊……反正我会想很多,情况不同,我问的问题也会不同的。」 「在哪里和在做什么,这些显得倒是并不复杂。」灰手人道。 「是不复杂,但我那几句话代表的实际上是很复杂的各种情况,我并没全都说出来,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些。」褐手人道。 「我知道。」灰手人笑道,「要是细说,可就太多了。」 「显然这一点你是明白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就不说那些复杂的了,我就问你简单的问题,非常简单的。」 「问。」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道:「如果是那个时候,不管你遇到的是哪种情况,你会不会问我:"没用主吧?"」 褐手人道:「应该是吧。」 「对呀,既然如此,我听到你那么问的时候感到新鲜,是不是也很好理解?」灰手人问。 「那倒也是。」褐手人道。 「刚才你说你想到了一些情景,你所想的那些不包含用主,你想的都是美好的情景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你这么问,也很新鲜啊。」 灰手人问:「哪里新鲜?」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我所想的那些不包含用主,你就认为我想的都是美好的情景?嗯?这是怎么联系上的?」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一十四)多句 「这不是很明显?」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着问:「你的意思就是说,不包含用主的情境,就很有可能是美好的情景?」 「你自己清楚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呢?你清不清楚?」 灰手人问:「我清楚什么?你是要问我清不清楚你是怎么行的吗?」 「你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行啊。」褐手人道。 「那我肯定是清楚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心照不宣吗?」 灰手人道:「心照不宣。」 褐手人问:「用主听见了吗?」 灰手人道:「不知道。我现在都无法去确定我们的状态,更别说用主的状态了。」 褐手人故意说道:「有时候,不清楚自己的状态时,倒是也能清楚别人的状态。」 灰手人问:「就像以前那样吗?」 「是啊。」褐手人道,「化纳之后,发生今天这些事之前。」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个时候你也不清楚?」 「不清楚什么,你要不要问全了?」褐手人问。 「是不是不清楚你自己发生了什么啊。」灰手人问。 「那个时候啊,我搞不清楚的事情也太多了。」褐手人回答。 褐手人问:「包括我问你的问题吗?不清楚你自己发生了什么?」 「多明显啊,肯定包括啊。」灰手人道,「你这样问,是不是代表你当时是清楚自己发生过了什么的?」 「你又成心问我,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回答你当时是不是清楚吧。」 「虽然知道你是明知故问的,我还是会告诉你我当时不清楚自己发生过了什么。」褐手人答道。 「是这样一本正经回答的?」灰手人问。 「你不会嫌我太过正经了吧?」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不会啊,挺想听你一本正经地回答的,不然的话,我还需要明知故问吗?」 「如果我没有一本正经地回答,你是不是会特别失望啊?会不会认为自己已经白明知故问了啊?」褐手人问。 「那不会啊。」灰手人笑道,「你一本正经地回答也好,调皮地回答也好,我都不会算是白明知故问。问题不是那么容易白问的。」 褐手人道:「你其实只是想听我亲口回答,我到底是以怎样的状态来回答的,反而不重要,是不是?」 灰手人笑道:「对呀。」 褐手人道:「你刚才又一次提到了用主说过的话。」 灰手人道:「我知道啊,你听出来的是哪句啊?」 「就这段时间你说的话到底有多少话是用主说过的啊?」褐手人问,「你那么问,给我一种你这段时间说了很多用主说过的话的印象啊,而我这段时间只听出了一句,如果还有其他的,那些话是不是用主只当着你一人说的?」 「你一下子想了那么多啊?」灰手人问。 「这还算多?」褐手人道,「你那话是不是代表这段时间说了多句用主说过的话啊?」 「当然不是啊,就只有一句。」灰手人笑道。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一十五)懒于 褐手人「哦?」了一声。 灰手人继续说道:「在只有一句的情况下,也可以问你听出来的是哪句,对吧?」 「就相当于问我听出来的是什么话了。」褐手人道,「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灰手人道,「我那么问没问题吧?」 「有没有问题要看你是跟谁说的以及那个人是怎么认为的。」褐手人笑道。 「没问题就是没问题。」灰手人笑道。 「如果你问的不是我,而是用主,用主就说有问题呢?」褐手人问。 「耍赖的不算。」灰手人道。 「谁耍赖?」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说的那种情况,当然就是用主耍赖啊,但那种情况不会发生的。」 褐手人问:「你怎么如此肯定不会发生啊?你能猜准用主说什么话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根本不用猜。」 「不用猜?你是知道了?」褐手人问。 「当然不知道。」灰手人笑道,「而且会一直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褐手人道。 「明白什么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明白你想说什么了。」 「什么啊?你倒是说啊。」灰手人道。 「我刚才跟你说:"如果你问的不是我,而是用主,用主就说有问题呢?"你想针对我这话说你根本就不会问用主,你问的人根本能不可能是用主。」褐手人笑道,「是不是这样?」 「是。」灰手人道,「都被你猜到了。」 「不算猜啊,你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褐手人道。 「这种也算说清楚了吗?」灰手人问。 「反正在我看来算说清楚了。」褐手人道。 「也是啊,如果我们真是同一个人,你不知道才新鲜呢。」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你刚才说"当然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啊?」 「什么意思啊?」灰手人问。 「你根本就不想知道用主会有怎样的反应。」褐手人道。 「对呀。」灰手人道,「我都不会去问,用主也不会回答,我也懒于去想象用主会怎样回答。」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以前好像很少懒于进行这种想象啊。」 「那不是没办法吗?」褐手人问。 「如果可以想得少,我才不愿意想那么多。」灰手人道,「本来每天跟着用主做事就已经很麻烦了,想得越多越觉得麻烦。」 褐手人道:「可是如果不想,就是会带来更多麻烦啊。」 「我以前明知道想着麻烦还会想,就是没办法啊,就是因为如果不想就会带来更多麻烦。」灰手人道,「我所想得越多越觉得麻烦,也是带着无奈的。」 「听出来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我希望的是可以做到真正不想,不想就不会令我认为麻烦。我说的真正不想,是什么情况下的不想呢?是我跟着用主做事时没想那么多也不会带来更多麻烦的情况下的。」 褐手人笑道:「我理解你的想法啊,如果可以真正不想那么多,那是真省心。」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一十六)改后 「有些异想天开。」灰手人道。 「哪里?」褐手人问。 「不是说你。」灰手人道,「我是说我刚才有些异想天开了。跟着用主做事时没想那么多也不会带来更多麻烦的情况?我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到这种情况的?」 「人总是会想到一些自己没见过的情况。」褐手人道,「倒也正常啊。」 灰手人大笑道:「想到自己没见过的情况?」 「是啊。」褐手人道,「你见过啊?要是你见过,当我没说。」 灰手人笑道:「见过差不多的。」 「什么叫差不多的啊?」褐手人道,「这种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能差不多吗?这个还有中间地带?」 「我说的差不多的,是改了重要条件的。」灰手人笑道。 「都改了重要条件,还能叫差不多?」褐手人问。 「虽然那个条件重要,但若是将改前和改后对比起来,并不至于显得变动很大啊。」灰手人道。 「这就引起我的好奇心了。」褐手人道。 「很多事都能引起你的好奇心。」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用主可不希望我有过重的好奇心啊。」 灰手人笑道:「怎么算过重啊?」 「这个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褐手人问。 「要问谁啊?」灰手人问。 「自然是用主啊。我可不知道用主说的过重的好奇心是怎样的好奇心。」褐手人道。 「就是他所认为的该好奇的好奇,不该好奇的不好奇呗。」灰手人笑道。 「什么是该好奇的,什么是不该好奇的啊?」褐手人问。 「用主也没跟我说过。」灰手人笑道,「但我能猜出来。」 「我们都被用主说过好奇心过重。你是不是通过这个猜出来的啊?」褐手人问。 「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你也猜出来了?」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啊,所以我也不能说我是猜出来了的。」褐手人道。 「这么看的话,我好像也不该说。」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不一定啊,你可能有更多的根据呢。」 灰手人笑道:「怎么算更多的根据?」 褐手人说:「就是平时你从用主那里观察到了更多,或者用主跟你单独相处的时候说了更多的话什么的。」 灰手人道:「我可不知道是不是。」 「管它是不是呢,你直接说出你猜的呗。」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我先说说我改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说改前还是改后的啊?」 「都说吧。」灰手人笑道,「我先说改前的怎么样?」 「可以啊。」褐手人道。 「改前就是:在用主面前时没想那么多也不会带来更多麻烦。」灰手人道。 「跟刚才你说的那种情况差不多,对不对?」褐手人问。 「对呀。」灰手人道。 「改后的呢?」褐手人问。 「改后就是:在你面前时没想那么多也不会带来更多麻烦。」褐手人笑道。 「我?」灰手人问,「怎么我问着问着,又问到自己身上来了?」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一十七)沾边 「你不是要听吗?改后就是这样的。」褐手人道,「该不会是你听后又不习惯了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不是习惯不习惯的事,而是你怎么能把"用主"改成我啊?这能一样吗?」 「不一样啊,我从来也没说过是一样的。」褐手人道,「要是一样,还能分"改前"与"改后"吗?」 灰手人无奈地笑道:「在我面前时没想那么多倒也真是不会带来更多麻烦。」 「你这什么语气啊?」褐手人笑着问道。 「没什么啊,就是你听到的那样。」灰手人平静地回答。 「为什么显得那么无奈?」褐手人问。 「你把"用主"直接改成我了,我的语气当然会显得无奈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笑道:「这么排斥吗?」 「在我看来,你是知道我在排斥什么的。」灰手人问。 「排斥把"用主"改成你啊。」褐手人道,「你排斥的是不是这个啊?」 「是啊。」灰手人道,「原来是"用主",现在改成我,我就会出现一种不想沾边的感受。」 褐手人故意问:「不想和什么沾边啊?该不会是不想和我的话沾边吧?」 「你就是成心,怎么可能是不想和你的话沾边啊,能出现在你的话里,多好的事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继续故意问:「那是什么啊?不想和什么沾边?」 灰手人笑道:「若是以前我们给用主当工具的时候,你这样问我,我真会多想。」 「多想什么啊?」褐手人问。 「多想你是故意引我说出"用主"两个字的。」灰手人道。 「故意引你说出"用主"两个字给你惹事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还好你现在不会这样想。」褐手人道。 「现在啊,就算你是故意引我说出"用主"两个字,我还会谢谢你。」灰手人大笑道。 「这倒不必了吧。」褐手人大声笑道。 灰手人问:「怎么不必啊?你想到了什么啊?」 「不是我想到了什么,我只是不认为这有什么好谢的。」褐手人道,「虽说在这样的情境中引你说出"用主"两个字应该不会给你惹事,但这也不是值得谢的,这没什么意义吧?」 「对你来说没什么意义吗?」灰手人问。 「我刚才说的是假设的情况,事实是我并没故意引你说出"用主"两个字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引我说的,但你可以想象一下。」 「想象如果我是故意引你说的,我认为你说出"用主"两个字对我有怎样的意义吗?」褐手人道。 「是啊,想象一下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想象了一下,已经想象完毕,依然不认为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吧。」 「就是痛快啊,就好像发泄出来了似的。」灰手人道。 「你不就是说出了"用主"两个字吗?」褐手人道,「这会令你感到痛快啊?」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一十八)专门 「会。」灰手人笑道,「你没想到吧?」 「也不能说没想到。」褐手人道。 「那就是想到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也不能说想到了。」 「这个还有中间状态吗?」灰手人问。 「你一说出来,我是理解的,我接下来就已经考虑到你会怎样想的了,这算不算想到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说出以后你想到了,那也算想到了吧。」 「如果我想到了还要问问题,会怎样?」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不会怎样啊。」 「你不感到新鲜?」褐手人问。 「不感到新鲜。」灰手人道。 「为什么?」褐手人问。 「这个也要问句为什么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是啊,想要问问,问问就清楚了。」 灰手人笑道:「好,问就问吧。」 「什么叫问就问吧啊?」褐手人笑道。 「你还想听我说什么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我是"问",你说我想听什么啊?」 灰手人笑道:「想听"答"啊。」 「这么清楚。」褐手人道。 「我要是不说出来,你认为我知道不知道啊?」灰手人问。 「不管你说不说出来,我都会认为你知道。」褐手人道。 「你看,你什么都知道。」灰手人道。 「什么都知道?」褐手人道,「为什么要说我什么都知道啊?」 灰手人道:「你猜我为什么要说你什么都知道啊?」 「不猜,你直说吧。」褐手人笑道。 「我认为你什么都知道,也就是你在"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会怎样"答"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不知道啊。」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灰手人问。 「肯定是真不知道啊,如果是假不知道,我会换一种说法。」褐手人笑道。 「要是假不知道,你会换成什么说法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会说我明明知道,但就是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你不知道,那我回答吧。我不感到新鲜的原因就是你我都没少明知故问啊。」 褐手人道:「就是这个啊?」 「你还想听什么?」灰手人问。 「并没有专门地想听什么。」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那你为什么说:"就是这个啊?"」 「因为我此前已经想到你会这样说了。」褐手人笑道。 「我们这样绕来绕去的,又是在闲聊,对不对?」灰手人问。 「对呀,这样闲聊很舒服。」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那你要不要继续闲聊?」 「这不是聊着呢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的确是聊着呢,我是问你要不要继续?」 「不继续的话,怎样做啊?」褐手人问。 「你真的想不继续吗?」灰手人问。 「我可没这么说。」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那你为什么要说"不继续的话"?」 「我纯粹好奇你会说出什么来。」褐手人道,「说这话时没倾向的。」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一十九)不抠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只是随意假设?」 「是啊。」褐手人道。 「又是随意?」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是不是对听到"随意"感到疲倦了?」 「怎么可能?」灰手人道,「在我看来,我们能"随意"的地方越多越好。」 「说的话呢?」褐手人问道。 「当然也是尽显"随意"更好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还好,不至于这么快就对听到"随意"感到疲倦。」 「这才到哪里啊?」灰手人道,「远远不够。」 「没听够?」褐手人问。 「当然了。」灰手人道,「这哪儿够啊?差得太远了。」 「跟什么比差得太远了?」褐手人问。 「当然是跟我预想的比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道:「你预想的是听到多少次"随意"啊?」 「倒也不是刻意数次数的那种。」灰手人道。 「要不要描述你的预想?」褐手人问。 「可以啊,你要是真想听,我就描述。」灰手人道。 「想听啊,反正我们闲聊是要继续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好,我就是希望一直跟你聊,聊着聊着,就能听你说到"随意",当然就算是没听你说到"随意"也可以。」 「也可以?」褐手人道,「为什么说就算是没听我说到"随意"也可以啊?」 「只要你的行为令我感受到了"随意",就算啊。」灰手人道。 「必须是我?」褐手人问。 「不是。」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有点不解,问道:「那还有谁啊?别告诉我看到哪个人随意也行啊。」 灰手人道:「我没想到那个人啊。」 「那你又想到谁了啊?」褐手人故意问道,「该不会是又想到用主了吧?」 「你问这问题是不是又是故意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问:「我跟你说"必须是我?"之后,你是不是故意说"不是"啊?」 灰手人笑道:「当然没有故意说"不是"了。」 「你先回答我吧,你是不是又想到了用主?」褐手人问。 「反正我已经确定了你已经想到了用主,不然你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灰手人道。 「我想的不是"用主"而是"你想到了用主"。」褐手人反驳道。 「我问你,"你想到了用主"有没有包含"用主"这两个字啊?」灰手人问。 「包含啊,但你是不是又抠字眼了?」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但我也可以不抠字眼。我问你,你想的是我想到了用主,对不对?」 「对。」褐手人道。 「就说你想到的我想到了用主这回事里,是不是也出现了用主这个人?」灰手人问。 「我想的时候自然是出现了的。」褐手人回答。 灰手人笑道:「对呀,这就是你想到了用主。」 「好,我承认我是想到了用主。你说说你有没有想到用主吧。」褐手人问道。 「听你说到用主以后我肯定是想到了用主的啊。」灰手人回答。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二十)发问 褐手人问:「不是说听我说了用主以后,是说之前。」 「没想到。」灰手人笑道。 「是吗?」褐手人道,「你说你没想到,我一定是要相信的。」 灰手人笑道:「好像很不情愿似的?」 「那倒不至于。」褐手人道,「还是很愿意听的。你还没说你刚才想到的是谁呢。」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是真没猜到吗?」 「是啊。」褐手人笑道。 「是我自己。」灰手人回答。 「啊?」褐手人道,「是你?」 「对呀,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才问我的是什么问题啊?」灰手人问。 「自然记得啊。是我自己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在等待之中,最容易记得我问的是什么问题了。」褐手人笑道,「我刚才问的是:"那你又想到谁了啊?"」 灰手人道:「就是这个啊,跟我给你的答案对照一下,是不是就理解了。」 褐手人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灰手人笑道:「记得啊。我说只要你的行为令我感受到了"随意"就算。你问我是不是必须是你的行为令我感受到,我说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是我自己的行为令我感受到了随意,也是可以的。」 褐手人笑道:「这样也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灰手人笑道,「这听起来多平常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竟然把你自己也算进去。」 「我怎么就不能被算进去了?」灰手人道,「你连用主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我。」 褐手人道:「就是因为我没想到你会把你自己也算进去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你先回答我一下,你之前是不是想到了用主,没想到我?」 褐手人笑道:「之前的确是这样啊。」 「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灰手人问。 「你想听我解释什么啊?」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解释你为什么想到了用主,没想到我啊。」 褐手人笑道:「那我就故意说一个了。」 「故意的?」灰手人笑道,「也好,我要听你到底故意说出些什么来。」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说再过一会儿我就会想到你啊。」 灰手人问:「这是你故意说出的?」 「是啊。」褐手人笑道。 「故意的还会这样?」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就是故意说出的才会这样呢。」 灰手人问:「如果不故意呢?」 「还没想好。」褐手人笑道。 「你要不要现在想想啊?」灰手人问。 「不必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可就算你故意那样说,也没有解释清楚啊。」 「我认为我解释得很清楚了。」褐手人笑道。 「好,我要在你故意说的基础上发问。」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发问?问什么?」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就算你说再过一会儿你就会想到我,那你也是先想到了用主对不对?就算不是想到了用主没想到我,那也是先想到了用主后想到我,对不对?」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二十一)争先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你要是连先后顺序都要细算的话,那无论怎样都是用主为先了。」 「能不能我先他后啊?」灰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就连这个你也需要争先吗?」褐手人道。 「你看到的重点在争先吗?」灰手人问道。 「你的重点是什么,你可以说一下。」褐手人笑道。 「在于你想到我先于想到用主。」灰手人大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这就是争先啊。」 「只是关于用主的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关于用主的争先就不算争先了?」 「我能跟他争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怎么不能啊?」褐手人问。 「你现在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着实随意。」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这话也没什么吧?」 「那你听我说差不多的话,感受一下啊。」灰手人笑道。 「你说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当然可以跟用主争先啊。」 褐手人笑了笑。 「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听起来有些奇怪。」褐手人道。 「不适应?」灰手人问。 「好像也没法说我是完全适应的。」褐手人笑道。 「是只有部分适应吗?」灰手人问。 「好像连说部分适应我都不好那么说。」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你是不是都想说你完全不适应了?」 「好像有这个迹象。」褐手人笑道,「但我又认为这不合理。」 灰手人问褐手人:「哪里不合理啊?」 「凭什么啊?」褐手人道。 「你继续说。」灰手人笑道,「我知道你没说完。」 「凭什么我就不能跟他争啊?」褐手人道。 「对呀,就是这个道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也这样认为?」 「听你这样说的时候我就是这样认为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所以你现在的态度转变了?」 「你说说怎么转变了?」灰手人问。 「刚才你不是还说"我能跟他争吗?"了?」褐手人道,「现在你已经认为你能跟他争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不就是随意说说吗?」 「这也能随意说?」褐手人问,「莫非你的想法并没有转变?」 灰手人笑道:「不是没转变啊。」 「你承认转变了,就行了,转变之后,也可以随意一说的。」褐手人笑道。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灰手人笑道,「那你有没有转变啊?」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转变什么啊?」 「转变感受啊。」灰手人笑道,「从感受到不适应到完全适应?」 「要说完全适应还是差得太远了。」褐手人笑道。 「要说部分适应呢?」灰手人问。 「那可能还可以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看,这算不算转变?」 「好像也可以算啊。」褐手人笑道。 「好像?也可以?」灰手人问道,「说得那么不情愿?」 「不是不情愿。」褐手人笑道。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二十二)与谁 “不是吗?”灰手人问。 “可能就是习惯了以前那样,就算转过来了,也还是有点不习惯的。”褐手人笑道。 “有没有办法尽快习惯?”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好像不容易。” 灰手人道:“那正好。” “正好?这有什么正好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正好不去试着习惯了。” “不去试着习惯,为什么要说‘正好’?”褐手人问。 “... 在以前的仙界,或许谈不上什么稀奇,但是在仙界覆灭的今日,绝对是罕世之法! 赵源无力去改变,但他一直走在了要改变的路上。命运如此折磨人,但他无缘无故的踏上逆途之路。 尼古拉斯是规则的制订者,所以他一定在静止领域中为自己留下了有利的后门,可问题是这个后门到底是什么,修伊不知道。 到达集合点后,辰逸看向一大片游戏联盟的玩家,少说也有3000个玩家,几乎到达60级以上的玩家都到齐了。 “哈哈哈!”赵凌朗声大笑,他趋步下楼,来到了厉南阳的身边,脚上用力,准备再次踢了上去,却不曾想另一只腿拂来,将他的脚踢开。这一脚腿风强劲,暗藏杀机。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程风有问题的,难道单凭那本日记吗?上面也没提到他的名字。”邓宇浩说道。 村里人自然也被那一声巨吼给震醒来过,只是那吼声和威压,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所以当他们从梦魇中醒来之后,便把方才的吼声跟威压,当做了一场噩梦。 “不管怎么说,它还是没能赢过你。”不远处,几乎被巴克勒一剑劈散架的亡灵妖鼠趴在地上,正在接受修伊的修补。 姨母开始表现出了对于上官梓桑的反感,处处为难他,想要赶走他,由于姨母的态度突变,几个嫂嫂也渐渐的看出了端倪,开始为我抱不平。 好似感觉到了孟音音的视线,宋廷越突然回头,冲窗户后面的孟音音笑了笑。 黑龙号四周,灰色的死气弥漫,一堆堆废铁残渣混杂着火焰一同冻结,就这么漂浮在水面,密密麻麻的。 他才踏出两步,只觉得一道无形劲气狠狠扫在自己的身上,如同千斤大锤落下。 现在听着傅镜淸的语气,他对沈聿风的去留竟是已经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 董宣武微微一笑,他知道,李先道这么做,是要表明这酒中没有毒。 但现在,死的是孟老爷子,孟音音的亲人,律师团似乎起不了作用。 但能和一位同阶至尊,交锋一百六十多个回合,才失败吐血,这也是足以引起为傲的事情了。 因为明高中学是半封闭的高中,学生非假期间出校门都是要登记的,门口的保安表示并没有见到赵晶莹出去,那就说明赵晶莹应该还在学校里。 进门后,一眼瞧见泪海仙珠散发的光,有一种她无法抗拒的诱惑,好奇的用食指戳了戳,这玩意就脆弱的裂开了。 天启控制着三座跟在自己身边,自己则是紧跟华伦,进入了地狱。 从连靖兄弟俩的话里他还听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中毒之人,如今可能就在裕山。 看着那几个丑陋的字,东家看向谢逸辰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同情。 一旦有人这样问,很好,教授的事迹又可以拿出来吹一波,从一开始组建x战警,被某些反派追杀,后来拼了命的阻止世界大战,粉碎反派阴谋……等等等等。 (六千八百二十三)比起 “所以,不管适应或不适应,是不是都可以感受挺好?”灰手人问。 “你倒是不管怎样,都能想到感受挺好上来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道:“强行这样想,也不错,是不是?” “为什么要说强行呢?”褐手人问。 “如果不是强行,你自然地这样想,能感到都不错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此刻吗?我什么都不想都能感到都不错。” “什么叫什么都不想都能啊?... 不过静止术要比较长的时间,还必须不让财鬼发现,不让都会失效。 但在美国偏远地区,因为黑人和白人都穷,彼此之间关系还算融洽。 狐狸闻声,招呼了几人,拉着我就往后面走,我听到大兵的话,实在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父亲,我们来帮你。”严火严冰二人随即又是大喝一声,刚想飞身到严老的身旁,可却是被严老阻止了。 张明宇不知道姜珊俏脸为什么红,只是姜珊脸红的时候特别的妩媚,就多了一眼,这才笑着坐到了椅子上。 石天的脑海中逐渐的出现了一些微渺的影像,那是周围环境的投影。 大家相互介绍了自己,雷将军走进来说道:“火箭三维图已经连接到卫星”。 “兴盛,刚才不是还有位年轻人吗,他人呢?”赵永强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赵兴盛手中的两个酒杯,问道。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林正标的眼前,林正标眼皮猛跳,耳边不受控制地响起苟晨基和唐永栋对他的警告。 听着这意思,我好像就是为了镇压十八层地狱而生,那我岂不是要一直待在地府了? “好出发。”我一声令下,大家全都出动了,但我还是感觉不妥,就把耿彪彪留了下来。毕竟这股妖气实在是太过强大,很有可能会解除我这不牢固的封印,还是把耿彪彪留下最好,因为他的金属道法最适合加强封印。 并且王稚看得出,薛绍冲对于做爹这个事不仅不着急,还有种茫然。 关键是为人师长,一来就把学生打趴下了,多少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这样很不好。 李叶舞决定给他们宽限几日,自己则利用这个空档,开始往太阖城里跑。 这些年他被排挤在边地尽遭人冷眼,不忍妻儿老母与他一起吃苦,便让她们留在老家。 “没什么不好的,你吃吧。”白琉世瞥了一眼旁边的颜安,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就像他,哪怕是被母亲以生命想要挟,都不愿意放开冷如初的手,这才是真爱。 “跟着她的丫头既然不会伺候,就不用伺候了,打一顿赶出去。”皇后淡淡的。 冷如初瞬间秒懂,很明显,皮管家被人控制了,今晚,怕是她要遭大罪了。 如今,魏家三个孩子都在这里,表姐魏颖今年十六岁,两个表兄一个十九,一个二十三已经成婚。 这可怎么办,帮了他的身份势必败露,往后在这宫中行事也不方便,可是不帮……不帮她又如此相逼。 毕竟是偷运两个大活人出去,一个不谨慎,牵扯的可不止两条命。 当知道有梁浩本尊一起去后,卫灵卫紫忍不住皱眉,但仔细想了想,那个家伙喜欢洪真盈,似乎不是萝莉控,也就放心了。 周一仙眼中此时也有些迷惘,忽地,一双素手在眼前晃了晃,让他惊醒。 目前,林悠然经营的生意里面有庆丰包子店、桂新园面包店还有由凤姑亲自打理的衣料店。 (六千八百二十四)远方 「这你还用问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故意装作没听明白,笑道:「用问啊,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啊。」 「用主对我说过"你真厉害!",而且当时你在场啊。」褐手人笑道,「你是忘了吗?如果忘了,我提醒你一下。」 灰手人道:「你现在算已经提醒了还是算还没提醒啊?」 褐手人笑道:「算没提醒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忘了我就提醒你一下,当然如果你没忘,那我就不需要提醒你了。」 灰手人本来并不需要被提醒,也没打算让褐手人提醒,然而褐手人这么一说,灰手人反而来了兴致,笑道:「还是需要提醒一下的。」 「远方。」褐手人道。 「就两个字啊?」灰手人笑着问道,「这我可看不出什么来,用主带我们去远方也不是只有一次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长亭。」 灰手人笑道:「我知道啊,那次咱俩跟着用主去办事。」 褐手人问:「我都说得这么详细了,你还没想起来啊?这是不是表示无论我怎么说你就无法再想起来了?」 灰手人笑道:「你不试试,我怎么知道啊?」 褐手人道:「我必须继续提醒,是吗?」 「我可没说必须啊,你想提醒就提醒,不想提醒就不提醒啊。」灰手人笑道。 「我要是不提醒呢?」褐手人问。 「我也没办法啊。」灰手人道,「也没打算有什么办法。」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那就这样了?」 「真就这样了?」灰手人问。 「你看暴露了吧!」褐手人笑道。 「怎么叫暴露了?」灰手人问。 「暴露了你根本就不甘心。」褐手人道,「才不是多无所谓的态度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怎么就提到无所谓的态度了?我没说无所谓啊。」 褐手人笑着模仿灰手人说话的口气说道:「我可没说必须啊,你想提醒就提醒,不想提醒就不提醒啊。」 「你模仿我说话干什么?这话怎么了?」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你刚才说这话,显得无所谓啊。」 灰手人道:「那是你认为的啊,我这话从头到尾都没出现"无所谓"三个字,是不是?」 「是不是无所谓也不是必须要说出来啊,看表现不就行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看出无所谓了?」 「听你说话那语气,就是无所谓的语气啊。」褐手人道。 「那就是你自己听出来的了。」灰手人道。 「肯定是我自己听出来的,总不能说是你听出来的吧?」褐手人问,「不过,你刚才说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听出来啊?」 褐手人笑道:「你是想问我说的时候有没有从我自己说的话里听出无所谓吗?」 「对呀,有没有听出来?」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当然是没听出来了,本来就没这个意思,如果有这个意思,我还能说那就是你自己听出来的了?」 「能啊,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话都可以说。」灰手人笑道。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二十五)两可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是吗?不管我怎么想,都可以说?」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想了一下,道:「也是啊,反正不管是什么情况,话都可以随便说。我就直接告诉你是什么事吧。」 「哦,那你就继续提醒吧。」灰手人笑道。 「继续提醒啊?」褐手人道,「你要的是继续提醒,而不是听我直接说出是什么事?」 「两可。」灰手人笑道。 「你要不要二选一啊?」褐手人道。 「为什么让我二选一?」灰手人问。 「我想知道你是更希望我继续提醒,还是直接说出是什么事啊?」褐手人问。 「这两个其实是可以融为一体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融为一体?我想听听你说怎么融。」 灰手人道:「自然地说,就融了啊。」 「可你还是没说。」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不用我说啊,是你说,你说的时候自然就融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继续提醒就可能是直接说出是什么事了?」褐手人问。 「就是这个意思。」灰手人笑道,「你一说我就清楚啊。」 褐手人坏笑了一声。 「笑什么啊?」灰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我一说你就清楚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坏笑,就表示你已经知道你一说我就清楚了。」 褐手人问:「这又是什么道理啊?」 「你就直接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坏笑那一声吧。」灰手人道。 「笑还要给出理由啊?」褐手人问。 「你这不是一般的笑啊。」灰手人笑道。 「是怎样的笑啊?」褐手人问。 「是坏笑啊。」灰手人回答。 「你这不是说了相当于没说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就是坏笑啊,我又没说错,你刚才笑得那么古怪。」 「古怪?那岂不是应该叫"怪笑"?」褐手人问。 「你想要改个说法?」灰手人问。 「改不改都行。」褐手人笑道。 「我知道你想改个说法。」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好吧,那就改吧。」 「已经改成"怪笑"了,你满意了?」灰手人笑着问。 「你满意就行。」褐手人道。 「这是你的笑声,什么叫我满意就行啊?」灰手人问。 「反正改叫"怪笑"我认为不错,你还没说你的意见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都满意了,我当然满意了。」 「这么个满意法啊?」褐手人笑道,「那实在不怎么样。」 「你还要怎么个满意法啊?」灰手人问。 「跳过我,你自己满意。」褐手人道。 「我都说过我满意了,我就是我自己啊。」灰手人笑道。 「但你没有跳过我。你不是跳过我去思考的。」褐手人笑道。 「你怎么确定我不是跳过你去思考的?」灰手人问。 「你刚才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你都满意了,我当然满意了。"」褐手人笑道。 「你模仿我这口气有什么用啊?」灰手人问。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二十六)赖皮 「一听这口气,还有你说这话,就知道你是因为我满意了才满意的啊。那不就表示你想的时候没跳过我吗?」褐手人问。 「哦,你就是通过这个看的啊?」灰手人问。 「你认为这还不够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不够啊。」 「还需要有什么条件啊?」褐手人问。 「不需要。」灰手人笑道。 「为什么又说不需要了?」褐手人问。 「因为不管你怎么说,都差不多。」灰手人笑道。 「都差不多?」褐手人道,「你能不能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笑道:「你还让我说清楚啊?」 「对呀。」褐手人笑道,「你该不会是认为你根本不需要说吧?」 灰手人笑道:「不需要了。我认为你已经明白了,非常明白了。」 褐手人道:「你认为我非常明白了,就真的表明我非常明白了吗?」 灰手人笑道:「可能是可以表明的吧。」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说了可以表明,是你想的。如果我并没有明白呢?」 「不会。」灰手人笑道。 「你怎么知道不会啊?」褐手人问。 「你听你问的这个口气,就不像没明白的。」灰手人道,「你这不就是成心吗?」 「那我只能说,你的确就不是跳过我去思考的。」褐手人笑道。 「你看,我说你明白吧,果然是明白的。」灰手人笑道。 「你怎么这样就说我明白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又笑了笑。 「但你耍赖,不管我说出什么来,你都有办法说条件不足。」褐手人道。 「你看,这就表现出你实在太明白了。」灰手人道。 「你现在是不是还想说条件不足啊?然后就不承认了,搞得我也没办法。」褐手人道。 「那倒不是。」灰手人笑道。 「你此刻想法有所改变吗?」褐手人问。 「好像是有所改变了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变成什么样了?」 「变成不继续耍赖了啊。」灰手人笑道。 「就这个?」褐手人问。 「没错,就这个。」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那么你要不要说出来啊?」 「有必要吗?」灰手人问。 「怎么说这个都要问我有没有必要啊?」褐手人问。 「如果没必要,我就不说了啊。」灰手人笑道。 「有没有必要是让我说的吗?」褐手人问。 「没错,你说了算。」灰手人笑道。 「你就是故意的。」褐手人笑道。 「没错,就是啊。你说说有没有必要吧。」灰手人道。 「这次是只要我说有,你就回答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那我当然会说有必要啊。」褐手人笑道。 说完这话,褐手人又顿了顿,补充道:「你会不会根本就不想回答啊?」 「如果我的确不想回答呢?」灰手人问。 「那你就不用回答了啊。」褐手人说道,「可你刚才问我的意思干什么啊?」 「我听听你的意思啊。」灰手人笑道,「而且,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免费阅读. (六千八百二十七)飞快 “开的什么玩笑啊?”褐手人问。 “我并没有不想回答啊。”灰手人笑道,“我说‘如果我的确不想回答呢?’就是开玩笑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那就表示你可以回答了,对不对?” “对呀。”灰手人笑道。 “刚才我对你说:‘你这样,那我只能说,你的确就不是跳过我去思考的。’你对我说:‘你看,我说你明白吧,果然是。’这个时候我问你怎么凭这个就说我明白了,你还没说清楚... 冯绮雯自知今个说的有些太多,她不过刚过门,说这些着实有些多了。 门打开,林飞语的表情凝固了!一个英俊的男子刚好走了出来,男子梳着一个中分,五官极为俊朗,宛如刀削,和林飞语差不多的身高,此时也正好看着林飞语。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一道流光,轰的一声,撞在墙面上,坚固的墙面轰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凹洞,深凹而入,扑通,那道庞大的身影随即倒地地面上。发出一声嚎叫。 刘三条见到徐宁的时候一愣,这丫头怎么来这,这阵子他可都闭着他呢。 裴墨谦在一旁抽了抽嘴角,明明前段时间跟雪舞去了慕家才见过,现在居然装出一副第一次见面的感觉。 宝珠没有说什么,而是进了屋。从里到外大量了一遍,坐下来之前,宝珠用手指摸了一下炕沿,一层灰。这一举动让安铁和程玉茹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起来。 动手意味着伤亡,有求于人的情况下,不管是伤了自己,还是杀死对方,都没有好处。既然是顶尖强者,有了明确的目标,自然不会随意浪费自身的时间和精力去做无用功,否则那就是对他们智商或者说实力的羞辱。 “母亲?对了,你说母亲看见他会不会喜欢他呢?你一向最疼我了,你说说看嘛。”沈佩然又使出必杀技。 她历来的考试成绩不单只是全镇第一,放宽到整个县城来看,也是前三的资质。当她表明来意,说自己家境困难,希望能够延迟缴交学费的时间时,校长王学仁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顾少爷太客气了,她什么都不懂,能帮什么忙。”李秀梅惊讶道。怎么时候阿宁帮了他,她怎么不知道? 杨言一回到家,九宝就先跑到他的身上,然后一个劲的舔着他的脸。 血龙剑的剑灵被吓住了,姜卓方为了凤千羽,真有可能牺牲它,如果现在再不说话,肯定会被这个混蛋吃掉。 “思南路是吗?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改天请你吃饭。”李豪该有的礼貌,一点也不会少。他不会因为自己突然得到逆天游戏,而高傲得目中无人,或者自命不凡。 所有人在这一刻好像都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只是瞪大了双眼呆呆的看着空中绚烂的一幕。 想到这里,张献忠便要和张可望再说一下明日行军的具体事宜,忽然听到中军大帐外面传来了阵阵喧闹之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厮杀声和惨叫声。 天地之间,被无穷修行生灵所追逐不休的那些奇珍异宝,对他来说,这也未免太过常见了些吧? 可在凌灵的酒店,已工作多年的员工,更是完全不知道,就在一层接待厅,与地下停车场下,还隐藏着另一层。此时地下二层里,也是那“凌灵酒店”最神秘的一层,正是“凌宝斋”所设的分坛。 所有人都随着李御这一番话兴奋了起来,因为知道白舒修为尽毁是一回事情,亲眼看到这位昔日的道法天才被人踩在脚下,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六千八百二十八)被训 褐手人笑道:“我要重复的就是‘没有理由’这几个字。”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说了半天,竟然没有理由。” “但没有理由却可以说清楚啊。”灰手人道。 “你现在真是什么都敢说了。”褐手人笑道。 “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若是以前,你敢跟用主这样说吗?”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你这问的就有问题啊。” “有什么问题啊?... “哟,王哥,昨晚做什么好事去了哟,今天这么困吗”这时,从身后传来一道略显猥琐的声音。 的确,刚才王子龙确实是只叫出了“五百”二字,后面的“万两”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龙天威捂住了嘴巴。 前两年的时候,他突然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里出现了,而且看样子还是一个杀手集团的大哥级人物。 不过,别人不敢确定,但是他们不同,他们二人的话,是真的可以流传千年。 手中的寒枪与对面那方天画戟对碰在一起,发出寒光与武力的迸溅。身后的羽翼,额头的武星,两人势均力敌。 战斗结束,段秋解除了所有的状态,不远处的夏琴立刻来到段秋身边扶住了段秋。 任务奖励不错,随机光球开出了一件至尊级的盾牌,其他的都是伪至尊级的物品。 “在哪儿?”刘璐强忍着心慌颤抖着手拿着手机,而一旁的政纪则眉头微微的皱着,耳目聪颖的他,自然听得到电话里的声音,他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行了,少废话,让你指挥你就指挥,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会怪你的。”张远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了高桥的话。 艾斯一听,不由的神色低落起来,自己何尝也不是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海贼王罗杰,自从卡普爷爷那里听说,他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大豪杰,有着海一样辽阔的心胸,是一个不受世界规则拘束的男人。 这次当然也一样。不过现在它已经不用再让公良背着,而是自己走路。 两条巨龙虽然飞行的速度还可以,但是苏阳知道,他们现在几乎是强弩之末了。 池子用石头砌成,水清澈透明。在连接管道的方向是控温室,里面有锅炉,加热管道……一直源源不断给池子注入热水,温水。 当然美了,都是花样年华般的年纪,特别是那敬嫔,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蓝姬见吴缺点头,强抑制住自己狂喜的心情,伸出左手食指,在自己右手掌心一划,尖锐的指甲在掌心拉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但现在韦尔伯为了逃离而使用斗气,又再半空中无法借力的时候,再加上的缠绕,说不定能够命中。 吴缺躺在大堂地板上,直觉真灵中有无数利刃飞剑在剧烈穿梭突刺,让他痛不欲生,哪里还能集中心念和石珏对抗? 公良回到五彩云车内,只见里面东西被狂风吹得乱七八糟。 “干的不错,今天的训练就到这为止了吧。”马特赞许地点了点头,而听到了这话的彼得也松了一口气,将自己举起的双拳放了下来。 若不是最后星宇血卫那恰到好处的一箭,或许,她现在早已带着莫邪双双逃离的这里。 “是是是,今天要辛苦你们两个啦,我们来帮你们打下手吧。”周琴陆菲转移了关注方向,跟着到了厨房里。 “什么?阵法赌斗失败了?”听闻夏侯靖与叶尘风阵法赌斗结果,夏侯渊明一脸冷漠,内心却充满了火气。 (六千八百二十九)刨坑 灰手人笑道:“你刚才问的是:‘若是以前,你敢跟用主这样说吗?’问题就在多了‘跟用主’三个字。如果你问的是‘若是以前,你敢这样说吗?’那就不一样了啊。” 褐手人笑道:“你听得那么细啊?” “多了‘跟用主’三个字,我就只能说‘不敢’了,但若是以前跟别人说,我依然敢那么说。”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若是以前跟别人说,只要那个人不是用主,你都敢那么说吗?” 灰手... 随着巨蟒那庞大的身躯上光华闪烁,一股蓝汪汪的元气弥漫而出,呼吸之间便笼罩了半边虚空,宛若水波一般在空气之中荡漾开来,强悍无匹的气势冲天而起。 刘明这一指让他不能动弹。但是,听了这话,他还是忍不了,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双眼喷火。 如今,有人敢在妻子的药里放东西,来日,便有人敢在他和孩子的膳食里下毒药。 可毕竟是不足月长大的,所以表哥时常会咳嗽,笑起来也是一副病态的模样。 这个时候尹贤才真的认知到了当年刘在石为什么会推荐自己去拍古装剧了。 没有人知道叶方心里的想法,柳青也想不到,在自己的学生里边,竟然已经有人对自己心怀不满。 陆昊一拳将汪肆打翻,不等这家伙起身,就已经飞跃过去,一脚踏在他的胸上。 “张副处长,想要子弹么?”阙东进说着手一松,子弹掉了下来。 “我看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建议我们按照原先的航线飞行。”长耳说道。 阙东进估计得没有错,接头的人果然没有在这里,他根据交易的时间推断,接头和交易的人是分两路的,正因为这样,对方给他们的时间掐的非常准确。 另外一个方向,穷极邪魔的身影再次出现,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好像乌云一般,这让远处观看的博弈和季飞扬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都将目光看向了罗平。 裴武夫抚摸着裴东来的脑袋,轻声开口,那双浑浊的眸子亮的刺眼。 刹那间,天上雷电滚滚,一道龙吟从天空中怒吼而出,接着一道庞大的身影直飞而下,盘绕在我的身边。这个龙之召唤和亚姐的召唤。 然而,旁边的老张头心里却是产生了疑惑,从这个青袍中年男子出现在这里开始,他心里面就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对这个中年男子感到很熟悉,甚至有一种亲切感,但印象中又似乎没有见过他,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样一种情形下,无论是多么牛掰的车手到了赛车场都会下车的,而如今……东方冷羽的师傅却不愿意下车。 埋怨诸天神道埋怨了半天,好像也没啥用,李煜憋得一脸的苦大仇深,也没啥好主意,索性不想了,等有时间把大家找来商量商量再说。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的?”楚风慢慢的走到了赵静的身边看向了赵雄问道。 训导主任听了楚风的话,很是绅士的竟然为了楚风开门,楚风很是无语的从门走出来以后,便一直跟在训导主任的身后慢慢地去了他的办公室。 “找死!”齐蛇平日里谁敢对他不敬?他可是一代圣王,齐昊城的土皇帝,就是那十大家族的人都要给他留几分薄面。 “如果你师尊这么想见我的话,为何他不亲自来?”吴缺十分不解,茫然问道。 又是一脚踩下,豺狼人连忙用活化手臂粘着树干,反方向一拉,把自己拉向树干,避开了这一脚。 (六千八百三十)都懂 褐手人笑道:“没错啊。既然如此,是不是你我就都不需要说理由了?” “是啊。”灰手人道。 “都懂。”褐手人笑道。 “是啊。虽然都懂,我还是要问。”灰手人笑道。 “问什么?”褐手人道。 “你这反应也太有趣了吧?”灰手人问。 “这反应怎么有趣了?”褐手人问。 “你听清楚我刚才说的那话了吧?”灰手人问。 “听清楚了啊。”褐手人笑道,... 明显沉重的脚步,令得风古墨神色一凛,看来每过一丈距离,这石桥上的重力就会增加。 “呵~~无痕,她们大多数没有离开过格拉多位面,也没有看见过正宗的人类。”黛海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歉意。 并且。最核心的世界规则,也在一点点的凝聚着,虽然速度非常缓慢,但这却是一个了不起的变化,以前的梅林,可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过,幻之世界会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够慢慢的恢复。 倏尔,一名银乌族年轻强者冷笑,看着远方朦胧雾霭中若隐若现的影子,也是金乌帝子的威严,身为少有的禁忌强者,他们两人才拥有着驻守海岸的资格,所有后续赶来的人族年轻强者,都将成为他们的战奴,乃至是血食。 “祝老!你别一脑子尽想这些污秽下流之事……”风云无痕不满的低呼一声。 随着圣托奥义法师一挥手,众多施法者开始纷纷的离开了城堡,向前线飞去。 事务司所在长街已排起长长的队伍,粗略看去也有近百人,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慑于事务司的威严以及对参加考核的重视,此处虽人多口杂却并不显得噪乱。诸多体修个个摩拳擦掌,面带憧憬兴奋。 第三个上台的是水云宗的水瑶长老,她培育的清灵竹,却是八节的。 林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没想到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很轻松,到了边缘地带,却被轻松抓住了。 一想到那几天,被丢到密室里面,栓在石柱上任凭雷霆肆虐的日子,五彩神鸾的心都在剧烈抽搐。 从杜远程他们冲入结界内开始,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被无形的网束缚住了,连行动步伐都变得极其缓慢,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就好像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在反方向推向他们,堪称举步维艰。 轰然,便是一股毁灭的力量无情的压来,脆弱的空间纷纷崩碎,狂魔惨叫了一声,直接吞没其中。 杜远程立在潭边,强烈不服气的愤怒与体内沉积的真蕴于此刻凝汇一处,如浪涛般翻涌而至。直觉一阵强劲的风,呼啸而过,掠空卷云。 “放肆,谁给你权利在皇宫中急速奔驰的?”这个魁梧大汉大吼一声,等待皇上一声令下,就要斩杀此人。 老实说,她很想用隐身术的,但是,她不能保证自己施法术的时候那种流动的气流会不会引起这只鸟的注意,反而坏事。 白绍凌和祝焰明不约而同地盯向穆枫,面色终于露出些许的凝重。 由于宁一天到来的比较急,所以让这个修真者认为他要打劫自己,所以吓得够呛。 “这里树木很少,你活的也不容易吧,被那些人盯上又要宰你了。”何采石显然对我很担心。 龙灵儿轻轻走到宁一天身前,默默的注视着宁一天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心中一股踏实感觉油然而生。 “我们也开始吧!”旁边的两名医疗忍者相视一眼,也决意下手。 (六千八百三十一)藏宝 灰手人笑道:“刚才我问你算不算是给我刨坑,你就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给你刨坑干什么啊?藏宝?’你为什么这样说啊?” “我那语气有什么特别的吗?”褐手人问。 “你就好像带着一丝坏笑似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其实我似乎是带着一丝坏笑的,只是不明显啊。” 灰手人道:“我的感受果然可以信。” 褐手人问:“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信吧?” 灰手人... 跪在地上的大腹便便中年人,不断的向沈涛磕头哀求着。哪还有之前面对沈涛时的那副高傲模样。 而且在佛门僧人看来,我们现在所拥有的这具肉身,不过就是五蕴和合而成的假身。 这个刻字的人,把龙虎风云放在一起,那显然是在暗示着四样东西是要融合在一起,在加上自古就有风云际会的说法,所以也就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 三成的元气,效果很差,我只能让这些元气,以绕行的方式,沿着整个后背的尸毒边缘,一圈一圈的去清除,只有这样才能全面的清楚尸毒。 整个大明朝,上到皇亲国戚,下到贩夫走卒,谁不知道锦州军是李沐嫡系中的嫡系,那是绝对的自家孩子,否则以现如今大明辽西将门的势力,锦州镇早就被这些军队蛀虫啃得渣都不剩了。 “淑贵妃不是我害死的,与我无关。”娴贵妃蹲在地上,深吸一口气,不曾理会德贵妃的话,只深吸了一口气,咬牙看向皇帝,说的是淑贵妃,而非淑妃。 这山洞的石壁高高低低的并不平整,顶在我的后背上很不舒服,可是我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会儿正是中午饭点,酒店还是比较忙的,而沈涛作为暑假工,自然只能干起传菜员这种活儿。 他骂骂咧咧的喊了好几句,司辰就冷着脸掏出钱来留下,然后拉着我又一起往里面跑。 沈涛走上宝马后,让曹天胜将五四镇派出所的所长,也喊到了宝马车上。 “是。”王蕊没有多言语,欠了欠身,只是转身前又默默看了上官钰一眼。 田七略一迟疑,终还是收了话,自幼习武的他能看得出来,此时这姑娘明显还处于忘我状态。 朱婧差点就被抛下了,赶紧冲上车,又生怕被看出破绽,砰的一下关了车门。 话刚说出,连若晴也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似乎神经兮兮的,深怕他笑自己疯了。 “我有点事出去,等下就回来。”顾承东说道,不等顾初妍反应过来,他已消失在顾宅内。 伏在他背上的身体,不住的轻颤抽噎,泪湿了他的衣裳,紧贴在背脊上。 “姚容,你等我!千万别有事,不能有事。”卓跞沉声说道,他的脚步踉跄,像带着万般恐惧奔跑在路上。 她急忙一个骨碌爬起来,抓起康熙的一条明黄中裤便狠狠擦着手。 魔傲天基本放弃了对路海的治疗,准备自己找点东西玩去了,至少要离这个智障远些。 而乌雅氏虽出了月子,却依旧以“产后伤身”为由,闭门养病,一直未曾走出永和宫宫门半步。 “系统,刚才是你帮了我么?”徐道一再脑海中询问自己已经消失了很久的系统。 “按理说,以老夫这等前辈,对你们几个太虚境后辈出手,实在是有些掉身份,也不合情理,可是那几个家伙虽然废物,但也不是你们能杀的。 看台上的狼人纷纷跳进竞技场,嗜血的鲜红眼眸,肆无忌惮的扫视着部落的玩家,幽灵们也嘎嘎怪笑着飘在半空。 (六千八百三十二)大棋 “可你说话时那种气氛,能令我感受到特别过火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道:“你这就过火了啊。” “怎么转而我说过火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着说:“我也没说什么,可你竟然说我说话时那种气氛能令你感受到特别过火,这算怎么个事啊?连说话的气氛也要令你感受到不过火吗?你告诉我,这怎么掌握?” 褐手人笑道:“你清楚得很,还问我。” 灰手人问:“我怎么清楚得... 正在吴越莫名其妙的时候,这近二十几名仙人已经把吴越所在这棵大树给围了起来。 以前是基地为了统一物价和货币,才有了晶核兑换黄金。可是当李逸一出现,这条对他们有利的规则却限制住了他们。 这仿佛命令的语气,几名魔卫队的人却不敢有半点微辞,连忙应声,随后一个个出去寻找了起来。 你还别说,临时执委会真尼玛批准了这么个计划,原本呢,就是防着天下太平这个“战地真人秀”的后期没有素材可剪,穿越众才捣鼓出了这么个计划来的。 pf98式火箭筒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兵扛着参加拉练,那都尼玛是得尿血的活,更别提陈天际这个穿着一身宽松破烂牛仔服的民航机场工作人员了。 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韩凝折腾了一天,虽然心情大好,但也感觉有些疲倦了,再加上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顿时就让他没了玩下去的兴致。 罗耀华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当然清楚其中利害的,他只是有点懒,不愿意修炼,如果能搞到更多的丹药,他的炼气之路,岂不是很轻松? 在房门外,她给自己点上了一根“好彩”香烟,这些烟本来她带来是为了贿赂徐邦道身边的一些人的。没想到这几天来,自己竟然是靠抽烟一直强撑过来的。 第二声是鼠王下令原地休息,一名南红弟子就近靠着一颗大树一坐响起的。 大家相继站起身来,一一握了手,又是各自落座,杨波等人坐在主桌,后面进来的,都是坐在了另外一桌。 顾明翻白眼。当我是瞎子吗?我都看到你留意几样东西啦。都还特意的看了价位还有上家的床位编号。 由于到处都是北极星的缎带,仿佛鹊已经占尽了上风,铃音。。就不会料到鹊的情况会如此危险,在内心挣扎一番之后还是会听从鹊的叮嘱,一时间不会介入。 自由正义党开始打起了黎明的主意,他们想将黎明收归于账下,让欧阳南天及其其他首领为迎氏家族所用。 心中冷哼一声后,李道林收回目光,决议回去后,教教这个混账儿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 在哈利跟她点头问好时,她把自己的头发变成了泡泡糖一般的粉红色,把哈利吓得够呛。 然后旺财又按,古人观星时将整个夜空分为二十八个星区,称之为“二十八宿”,其中每宿包含若干个恒星,而“雷池”的布法,便是在恶鬼周围布上28个铜钱,人为划定一个假的“二十八宿”,铜钱数阳,然后诱鬼深入。 尤其是在她们四人长的这么美丽,这么可爱的情况下,谁知道攀爬的时候会不会被伸咸猪手? 云筠的脑袋像是上了马达,还自带配音,摇个不停,表示不需要。 有一个十分英武的男人走进来了,替肖峰说出来了他想说的话了。 严乐笑了笑,双手一拢身子后靠把眼睛闭上,但他却启用了透视眼,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六千八百三十三)真捋 “我那样做了,你就这样做,像不像报复啊?”褐手人问。 “有可能像啊,但世上看起来像什么的这种情况多了,也不代表都是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行,那就这样。我想问你,刚才是不是因为有的话题没说透,你有些不甘心啊?” 灰手人笑道:“没说透的话题可多着呢。” 褐手人道:“倒也是啊,毕竟是闲聊,漫无目的的闲聊,别说说透了,有的话题甚至都没说完啊,给我的... 一念至此,段染看着托举玉瓶的美人儿,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古辰此时用灵力凝聚出一个镜子,照了照,突然现一个奇怪的情况。 辩真观察了他数日,感觉玄一没有异常,遂将玄一引入了伽蓝寺禁地,那是一间他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佛堂,或者说,他从不允许玄一进入的佛堂。 她收回手,慢慢闭上双眼,慢慢把身躯从王弘的怀中挪移,慢慢躺平。 这时刻,陈容已经知道,王家七郎因为还要拜该一个名士,并没有与他们一道同行。 这时候,吕布等人才是赶了过来,众人先是去伙房营一起用了早饭,然后又是回到校场,开始新一天的车轮对战。 也许是常年戴着面具,十七岁的王轩,脸白如玉,他一双斜长的凤眼,便是冷漠着,一瞟一转之间,也是波光流荡。 “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大叔的名字?”金素妍说话间甩开了姐姐的手。 无法将人家赶走,那么就索性坐一回好人了,让这缕意识或者魂魄现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孙策和刘表等人并非没有起这个念头,但是因为他们距离长安实在太远,处于南方,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她不是说了么?把手砍掉就好了。”他的声音冷得一如外间纷飞的大雪。 陈城还是对后面看似没有任何危险的众人有一点的担心的,毕竟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听下面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了。 周安将新炼出来的黑死丹,都装入了巴掌长的瓷瓶中,差不多刚好装满,而后他凑到瓶口前嗅了一下,这味道……周安差点吐出来,但紧接着,他便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那叫一个“通透”,就跟脑仁上抹了风油精似的。 我皱眉,冷笑道:“国主让一个瞎子来开开眼界,真乃奇思妙想!”说完别过脸去不看他。 整个房间空无一人,左乐明愣了一下,疑神疑鬼的把被子掀开,有看了看床下跟柜子,并没有任何发现。 想到方才化妆师在为自己上妆前稍微含蓄的话,一夏看着面前好友的脸色又一次难看起来,心中不禁嘎登一声,连忙自己主动地端起那只碗,打算自己孵一孵这浓重的黑眼圈。 华天当初从沐红公子手中救下杨慧婷的时候,脸上戴着伪装,而且使用的是金锋剑,所以沐红公子并没有认出华天。 周围一片安静,竟然是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自己缓慢而冗长的呼吸声,一夏只觉得心理都要崩溃一样。 项昊之言实在令人哭笑不得,到了现在,竟还敢说这样的大话,疯子,此人绝对是个疯子。 叠了,好放秤里称。管家称了马皮,算了钱。窑主将多少斤多少钱记下。记下,便将马皮铺到砖车上,皮毛朝下里儿朝天。 黑衣人消逝不见,仇虎已经变成原形,栽倒在地,鲜血四处流淌。 两人喝酒,那络腮胡子已醉,那一脑门褶子的也喝多了,他二人吃了几口菜,那络腮胡子正欲端起碗来大喊“喝酒!”却见一人半起身来问。他俩人皆向那半起身者看去。 (六千八百三十四)补好 “没感到累。”褐手人道。 “哦?是用主你就不感到累了?”灰手人问。 “我问你,那次你有没有感到累?”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听了你这问题,我还好好想了一下。” “什么叫听了我的问题啊?”褐手人道,“这问题明明就是你自己问出来的,你问的时候没想吗?” “我问的时候光想着你接下来的反应会是怎样的了,还真没想如果这问题是问我的会怎样。”灰手人笑道... 如果林海说的没错,那么尹恒一定会死,到时候父亲还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呢,想到这里宸妃其实也很担心,自己这一次冲动,还有因为尹恒的威胁,她几乎害了一家人,如今再去先这些事情,宸妃呀不甘心呀。 父子三人率领众多虾兵蟹将破水而出,径出水晶宫来。分开水势,浪如山倒,波涛横生,平地水长数尺。 “不吗?还是你想尝尝,人体所能承受的最高温是多少?那层皮,恐怕掉了吧?”青爷用令人心惊的语气道。 九婴彻底害怕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非赤风的对手,可赤风摆明了欲要他的命。 所以你看,原来曾经她也试图努力过,努力想摆脱命运对她造成的痛苦,可最后到底是谁毁掉了她刚刚燃起的希望。 薛佳人扯动自己的绣帕,在心中暗骂定国公,要不是他一味的阻挠,说不定她早就成了太子妃。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自己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唯有这一次,平素处变不惊的他,也隐约的透露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来,当真想要一把将楚连城拖到自己身边来,问她是怎么想的。 尸气演化出的骑兵军团,第一次冲击,就挡住了金色的八卦图,将金色八卦图顶的朝上飞了七八米。 “那又怎样?他手里犯过的事,判十一年已经算轻了。”唐惊程这话虽直接,可道理没有错。 我继续搜查着每一间房间,看到了厨房之后,炉灶和洗菜池就在一起,左右挨着,我摇着脑袋,不住的唉声叹气。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萧子川,你别把事情做绝了!”叶濪强忍内心惧意,朝萧子川说道。 这其实很好理解,比如说孙悟空的金箍棒,一般的凡人即便拿到了金箍棒又能称王称霸吗? 她只来得及横剑挡了一下,随即,咔嚓的破碎声,忽得传进了她耳里。 这个可能别人无法理解,但其实很好理解,苏辛打不过这头妖兽,这头妖兽又打不破水晶塔,水晶塔又在苏辛手里面,这一人一兽之间就形成了这种微妙的平衡,或者说是一种尴尬的局面。 冷静下来的姜公子背后出了冷汗,是不是蒲寿庚下令做的呢,难道是对我姜家最近转移资产的动作不满,提出的警告不成!命令手下打探消息,另外三艘货船也没敢卸在这里,按正常规矩在泉州港缴税靠港。 雷山此刻也已经到了他所看到的那座高楼前了,雷山就站在高楼的大门之前,他根本就不在意大门前的那数十名护卫满含杀意的目光,就那么肆无忌惮的站在高楼的大门前。 劳勤看着晕了过去的郑沭怡,他还是觉得有些惊诧,他从黑市搞来的这春药以药效强劲,百试不爽,他还是头一次需要再放安眠药补刀的情况。 两掌相生,顿起狂浪,一股股沙浪起伏不定,整片大地彷如怒海澎湃。 却见尹宕手持一把折扇,对着那些僵尸连扇几下,折扇之中顿时飞出一个大字,乃是一个“定”字。 (六千八百三十五)浸泡 “至于我们是哪种,现在也说不清楚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我现在是说不清楚的。但是我认为人如果能脱离恐惧那样生活,可能整个人都会变好。” 灰手人说:“我认为也是。但我在想,如果一个人长期在恐惧中‘浸泡’,那么到了一个没什么令人恐惧的事物之处,这个人会出现怎样的反应呢?” 褐手人想了一下,道:“也许会开心吧,但也可能无法立刻适应?” 灰手人道:“如果出现... 其实关春影知道,上次完全是自己太敏感,觉得自己是省城来的,图纸一定会全部过的。 以后自己要多思考,这种出风头的事就让自己来吧,不想让给冥尘。 躲在已经倒塌的断壁残垣后方,高凡清楚的记得这里就是上次暴君和巨型尸晶兽战斗的地方,不远处还躺着一巨大的骨架,血肉早已不见,应该是被巨型尸晶兽吃了个干净。 而就在这时,在屏幕上,秦枫看到原本一动不动的叶天,直接掏出了烟雾弹丢在了脚下,烟雾生成,叶天身影早已远去。 两人下车后,若离已经顾不得害怕了,现在看到地上固定的物体就觉得亲切。 “正是时候,可把我饿坏了!”我从奶奶手里接过食盒,奶奶递给我一双筷子,便笑吟吟地出去,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我看了一眼胧月,她并没看我,而是在凝视着对手的篮筐,若有所思的样子。 高凡微微一笑示意无妨,感受了一下此时的天地灵气,显然仙庭扭转阵法已经完成,空气中活跃的灵气让他倍感舒服。 刚刚白知微对夜明萝她们动手的时候才刚刚晋升到了二星灵士,这才多久的时间,又晋升了??? 按照能将吴王一家子全见齐的规格来说,吴王府今天确实很重视招待她。 可是,魏仁武本来就创造过无数个不可能的奇迹,这也正是特警队长担心的事情,如果别人来找炸弹,他一点都不会担心,但是魏仁武的话,就不能按常理去揣测了。 魏仁武抵不住岳鸣的催促,两人连早饭都没吃,就来到了温州市公安局。 这鲲鹏老祖的本事也是见长,‘超我’亲自交手感受,其远比那同样机遇的帝君、太一厉害的多,竟然自己修炼成了道德真人的阴阳大道,凭此虽然挡不住王明,却也坚持不下。 而且当初还好有先见之明,我知道严柯爱玩,才共同签约了那个协议,协议上明确规定着不管我们双方谁出轨,就和平分手,不吵不闹,互不纠缠。 遗憾地看了梦回楼的方向一眼,叶御卿想,无妨,那姑娘说不定还能成为他与殷戈止之间,最重要的纽带呢。 沈依的家在福田区,而岳鸣现在在盐田区,两地距离有十五公里,等岳鸣走到福田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钟,幸好这个时间段,街上人不多,所以几乎没人注意到岳鸣这个通缉犯。 “当然有,这样的工程越多越好…”李牧来者不拒,所谓金桥银路,这是送上门的好生意,绝对不能放过。 一辆宝马7系轿车上,比利阴沉着脸,边上坐着鲍勃,脸色也很难看,不时偷瞄比利,显得有些害怕和紧张。 “我随口一说而已,你紧张什么。”他硬顶着那来自于司君昊身上的强大压力,回答道。 不得不说陈一磊的运气很不错,在动刀的一瞬间他就昏死过去了。 没想到不知不觉,辽人已经将这附近的两个国度都调用了起来,为辽人服务。 (六千八百三十六)挤占 灰手人问褐手人:“对呀,人减少对自己的某些不必要的控制,也会舒服不少。” 褐手人问灰手人:“怎么说是不必要的?像以前我们当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时,做过的很多控制自己的事看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但我们还是做了,这些其实属于必要的吧?” 灰手人道:“那个时候啊,我们为了避免被惩罚,做那些看起来没什么意义的事,就是必要的啊。如果不做的话,今天我们都没法在这里讨论做的事有没有意义吧?”... “好了,好了,我还不了解你嘛”决尘于思还没有说完话,缚灵石另一边已经传出了这些内容,让决尘于思又是微笑了起来,看得出他的感觉十分温暖。 回到家中的亚尔丶释依然面对着碧迎面拥来的身姿,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他也是欣然接受。二人闲聊几句后,亚尔丶释把碧领到了客厅的桌椅位置,让碧安静地在沙发上坐着。 “那么可以更加详细的告诉我,你们的计划吗?”古斯诺叹了口气,态度变的谦虚,他将手中的令牌重新还给了谭雅。挺直了身子,等待谭雅的计划。 尽管伊泽瑞尔刚才仅仅是丢出一把匕首,但是他的身体却像是进行了一场长跑比赛一样,浑身虚脱,一点力都用不上来。 “还是起来继续修炼吧,时不我待,总不能每次到了危机关头都靠着祖龙圣体和前辈出手。”楚枫打定主意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再度投入到化气为剑的修炼之中。 纵使在千百年前,华夏的古人们曾经有过目击这些神兽的记录,但那已经是千百年之前了,在千百年之前的凡人界,要说存在灵气,楚枫是相信的。 到了晚上,没有听到窗外的动静,慕梨潇还有些难过。或许御风今天是不打算把八戒带过来了吧。可是,想到明日就要回宫,她心里亦是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皇甫晟才好。是要相敬如宾,还是敬而远之呢? “亿剑谕心诀”,剑境修士的至高心法,在后世的人类口中所谈及到的也只是在传说中曾出现过,相传此剑法只能由人或由物传承而无法自学,诸说纷纭,无人知其根源。 “不要别的,我提的只有这个条件,而且,我不太乐意给别人打工。”楚枫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笑容,他缓缓的坐在了赵东的旁边,自顾自的翘起了二郎腿。 还好,现在算是撑过来了,而且秦越感觉体脉中的气息比以前还要强大了几分。 当年如果和王二黑妥善的话,而今便可以和王二黑做朋友,不会得到那等报应。 云隐等人刚刚离开,花千骨立刻就被弟子们包围了起来,刚刚他们就想问了,只不过因为陈凡,落十一等人在,不敢开口,现在二人一走,他们立刻就七嘴八舌起来。 当魔族三太子带兵,来到这狮子口的时候,句青丘也安然带领所有人马进入了狮子口。 “睡你麻痹,现在几点了还睡。”我大骂起来,忙着起来穿裤子。 戴树人总不可能让中医科就这么被取缔吧,想到这里,张正的心中就涌现出兴奋的神色,他可是知道戴树人在中医大学的威信。 少离说完便转身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是被门槛拌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要是他俩是清白的话,就叫娘劝劝大嫂,趁早把山草接回来,一个姑娘家一直住在姑爷家里,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六千八百三十七)预设 “你的意思是,你认为恐惧和累是可以重叠着并存在同一个空间里的?恐惧不会因为累挤占了空间而无处可待?”褐手人问。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灰手人道,“你认为是不是这样的?” 褐手人想了想,道:“我看是有这个可能,但具体是不是这样的,也会分情况吧?”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怎么分情况,我想听你说说。” 褐手人道:“大概就是在同一个空间里,有些时候一种感受跟另一种... 那模样儿,妥妥的一副饿坏了的娇宠牧羊犬的既视感,吃相却一点儿不让人觉得难看,反倒可爱又漂亮。 漂亮的大眼睛灵活转动一圈,简单算计了一下追赶自己保镖的人数,她觉得自己想要顺利离开,恐怕需要放倒三个。 “你是因为落尘的血曾经救了你一命,所以才爱上他的?”爱戴林也知道三年前的事情,她比易落尘还要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是传出去,说她看不上蒋家,看上了沈家,那名声可就真不好听了。 冷默风自己说完就笑了,眼角眉梢都变得荡漾起来,说不出温柔又圆满。 等佣人把食物放在石桌上,安主管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凉亭。 龙烨不过是个身手比较好的普通人,会发生什么事,他也预计不到,这事又怎么能怪他。 那些年轻的面容,那些曾经跟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少年军,就那样彻底消弭。 乔夏本来想着让管家打电话,可现在她在电话跟前,等会自己打给唐宇就行。 一斧挥出,有泰山压顶的厚重,又有狂风暴雨袭来般的急骤,此刻的童战,宛如化作一尊战神,面对比自己实力强大的对手,气势如虹,没有丝毫退却。 事实上,以江天辰如今的实力,即便是和领域境强者交手,也未必会落败。 刚才几人正在一间音乐教室进行商议,一直没什么好的主意,舞蹈还好编排,但是一些歌曲已经都用了太多次了。 几处的魔法同时启动,各处发生了共鸣,因而产生了爆炸---应该是这样吧。 周应雄转过身,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杨问天则看向王洛,眯缝起眼睛。 只是可惜,赵炎无胆前来,眼看约克巨狼就要被斩杀,依然没有现出身形。 三象的大部分人都停下了动作。少数想反抗的,也都被身边的人阻止了。 张晨招呼其他学生都回去以后,和邓布利多走在会霍格沃兹的路上。 龙京体大附中篮球队的几名球员相继露脸,都表示对这场比赛信心十足,甚至有些狂妄,言语中对英华篮球队显然有些看不起。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沈逸取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不由愣了下。 “不是有点道理,既然我能够把他召唤过来,那就说明我猜的没错。”年轻卢卡说道。 除非你真正的变成死人,否则你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就已经跟着一堆的亡魂了。 看着梦之队英雄一直由下路前进,杨云风就想让队友们一起团结在上路,和梦之队一起发动团战。 望着叶寻欢消失的背后,马英俊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尤其是在想到刚刚叶寻欢那双似乎要吃人的目光后,一股寒意更是从心头冒出。 推开石门,继续一路向上,终于是走出了这地下通道,来到了地面之上。 在鬼灯点燃的那一刻,周围四面八方的尸气,都向着鬼灯聚拢了过来。 (六千八百三十八)单看 “再次重复?”褐手人问。 “就是正好啊。”灰手人笑道。 “重复我说过的话还有理了。”褐手人笑道。 “当然有理了。”灰手人笑道,“理直气壮的重复。” “你要是这样,我可又该说熟悉的话了。”褐手人道。 “什么熟悉的话啊?”灰手人问。 “提你熟悉的人啊,问你话,这种话算不算熟悉的话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提熟悉的人,问的话,就一定... 而在张硕灭了天音寺高手后,天音寺的人就没有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让人都怀疑天音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张硕的可怕,所以不敢招惹张硕,这才没有派人过来? “上半场大家的表现很不好,不过,我们也不用气馁,这里是利物浦的主场,他们的进攻很猛烈,如今他们比分领先。 得了,人家妹子直接来了一手过分要求,你白实秋不承认还好,这么一整,人家还不放过你了呢。 “有些话,咱们还是说清楚吧。”白实秋吃了一颗牛丸,然后脸色就有些不一样了。 “是的,就在那边。”陈玄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也隐瞒不了,大家都看到了他刚才游向了那边。 爽朗青年耸了耸肩,不再多说。至于陈玄蒙着脸,他们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看样子也没打算要认识一下。 成默拿出手机,点开了地图,他的手指从北极圈划到了白令海峡,然后在太平洋上的四个位置点了点。 比范兵兵那个剧本里的徐慧可出色的多,至少强出100倍以上。 “抱歉,我不愿意。”只见洛克此时突然将身体一弯,以人类根本无法做到的姿势,强行躲过了科尔森的拳头,任由铁骑科尔森从其面前飞了过去。 而在远处一处鼓楼之上,脸色铁青的丁会也在一言不发的沉闷气氛当中,带着几名同样表情不虞的部下断然迅速离开。 “咯咯咯!”此刻在场狼族之人面上皆是露出恐惧之色,却是不住的看向季承,更是不断地传来骨骼摩擦的声音,隐隐间有着几分断裂的迹象。 曾残见状,怒骂一声,然后跟了下来,如果是正常的话,冯郜瑜死就死了,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但是现在可不是,如果现在冯郜瑜死了,那么他曾残离死也不远了。 羲和的这十个儿子可不一般,他们生着金烁烁的身子,金亮亮的脑袋,金耀耀的翅膀,他们就是被称作金翅鸟的“金乌”。 “呵,霜长老所说却是也是有理,那么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们便就是不再矫情了,便就是先行修整吧。”见得霜无上如此话语,此刻季承微微点头,同意了霜无上的建议,毕竟如今养精蓄锐才是关键。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将我们的半条命还回来。”白幽淡淡道。 “一切如常了,是防止帝陵潮湿的朱砂,不知为何变成了霾粉,时间太久远了粘之即亡!”不久后,有人探出头颅,发现无恙后直接向着陵墓中急奔而去。 食物中还有一个苹果,雷鸣揣在了怀里,其它的东西则分给了雷鹤他们一起享用。 何伯没有说要去哪里,也没说什么时候会再次回来,一人,一箱,满载风霜的萧瑟背影,陆凡望着何伯无言地离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离何伯的世界还太遥远,不管说什么都是苍白。 了一惊,而后更是见得其此刻手中长剑握于手中,打算前去支援季承,皓炎此招的能为也是足以让得酒疯老人胆寒,他也是害怕季承无法抵挡此招。 (六千八百三十九)硬扯 “不行。”褐手人道。 “你说什么啊?我没听清。”灰手人怀疑道。 褐手人道:“不行!我说的就是这个。” 灰手人道:“怎么又不行了?” “你刚才那么说自己,我听着别扭。”褐手人道。 “说自己什么了?有什么可别扭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你说你刚开始说那么绝对是我说得有问题了。” “我是不是说得那么绝对啊?”灰手人问。 “是... 倒是周围的那些客人,听到白鲲说到醉仙酿的时候,也是一个个眼睛发光,盯着白鲲看了又看,就像是看到一根移动的大道结晶一般。 张昊天在实验中发现,普通法剑也是可以起到攻击作用,但没有达到功法中说的伤人于无形、无影、天然合一的状态。估计还得需要七彩材料制成的法剑。这就需要张昊天去寻找了。 不过怎么样应该都不会弱于神王,否则来了也只是羊入虎口罢了,所以他们觉得白鲲拥有神王的境界就已经是顶天了。 可惜金角却是忘了,他们两兄弟可是太上道祖座下,生平什么天材地宝没有见过,可是何时会因为一件天材地宝丧失理智思考的能力,纵然那一件天材地宝代表着一条大道。 而楚子青陨落之后,鸣剑宗遭到重创,这五百年来一直都处在一个低谷,渐渐的被人们所遗忘。 江海只感觉大事不好,不知道给这九眼碧蟾送到了什么地方,如此近距离的星辰,莫不是送上了太空? 黄龙车架一路碾压而过,所过之处,冤魂亡灵尽皆避退,没有来的及避退的都死在了车辇之下,好不威风,虽然有一些横行霸道的意味,但是看到车架代表的含义,所有人都是选择退让了。 老院长也没有给叶寻欢准备丰盛的晚餐,毕竟一直以来老院长都节俭习惯了,所以所给叶寻欢吃的东西,都不过是食堂之中的一些饭菜。 一炷香左右,方麟在几个亲卫的拱卫下从后堂走了出来,坐到最上首的位子上,目光一扫,众人都安静下来。 “不要也得要。哈哈!”眼看那娇躯被灵力漩涡扯入怀中。李致远毫不客气地,一把抱住了。 “你过去干嘛?”林欣颖见状,连低声喝道,绝美的脸上都有杀气溢出了。 “主子……”千寻一脸的为难,显然隐瞒着什么不想说的,却被仓九瑶看出了端倪。 清晨的阳光透过熟悉的藕荷色帐幔,苏影懒懒的翻了个身。昨天麒鸾送他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由于地下一直有水,很难找到一块干燥的地方,我们休息的时候,只能选择靠在墙壁边上,但就算如此,整个洞都是湿漉漉的,不一会就让你全身湿透。 二黑一恢复自由,立马瑟瑟发抖的躲到了阿影的身边,却被阿影嫌弃的用锋利的爪子推开,显然是受不了二黑浑身口水。 “是他不敢要这孩子?”慕容静衣的语气有些恼怒,不浓,却很深。 “不要用他的脸,做着这样猥琐的表情,不要用他的声音,说着那样下作的话!”云荼的心在颤抖,可她的声音却如风吹浮冰般冷冽冻人。 世事确实有得有失。如果赵嵩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学会那些师父教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出奇的本领,那他大概有很大的机率认清现实,和周围的同学一样平等的交朋友,靠自己的努力奋斗一切。 ,要不是看在自己实力不及后者实力的情况下,或许不少人此刻早已冲上去暴走白袍老者一顿了。 (六千八百四十)更乱 灰手人开玩笑道:“‘刻意’是我说的,‘随意’是你说的,就在我说的跟你说的之间,有你,有我,这不是挺好的?” “你这话说得就跟在说‘你我’之间似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这么理解倒是不错啊,只是如果你是我,我是你,那么‘你我’之间会有什么?我这是不是扯远了?” 褐手人道:“很正常啊,你扯远本来就是正常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也是啊,以前我也没少扯远。... 赶到地下洞窟时。早已被长老们轰出了个大口的洞窟入口根本无需任何提示,就指明了方向。 “说,泽郎在想什么呢?”李韵和两指又在燕泽银俊美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 “我叫叶心。是维拉斯帝国的公主。火云麒麟,如果你有胆量向我帝国开战,我保准叫你有来无回!”叶心的口气也很硬。叶心现在明白,如果在气势上输给火云麒麟,那接下来的战斗一定是一败涂地。 “我没事,只是我的腿好像动不了了。”说话间,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探海戟法在这空无一人的鸿蒙宇宙施展开来,而萧错终于识得了这套戟法,这套戟法根本就不是正常路子的戟法,而是不停的用戟抽打整个宇宙的各种星体,使得这些星体不停的高速运动。 朱仙然说的掷地有声,然而并没有得到强烈的回应。在场的各位纷纷低下了头,她们都不愿意去做这件事。难道是她们怕死? 艳阳天早已领王之门平息暴乱,北撒军卒道事发时曾到处寻找他们,想不到会在南吴伤兵营,故而没去。席撒骑上修罗,吩咐西妃速速赶往王宫,绝不那能让南吴王被救走,自驾修罗直奔王宫正门。 “不知道成不成呢,恐怕还得您亲自跑一趟的,不是本人怕是不行”!崔晓光看萧寒没有不帮忙的意思,遂进一步说道。 “我昨天网到的,钢琴,是这次随着运送捐赠医疗设备运过来的。”庄岩答道。 “今年在下洼那边栽种地树苗,成活的很少,倒是在新港左侧的,成活率很高,应当是新港那边的土质的关系”!萧国华随口和萧寒说道。 真宗皇帝对外只说齐太后舍不得儿子,葬礼倒是给她办得十分风光,拿着太后的凤印做一下假,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光是十八皇子、杨满楼、姚孟宪和宋不归四人的实力和影响力,赵无极即便明知道沈言这是在蚕食西北赵家的产业,也只能通过商业手段来反击,这便是沈言的阳谋,也是沈言在解决许三原并没有问到的第二个方面。 到最后,几人便谈起了现在的生活以及打算。其实除了周清泉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有着落。 今天正好张二姐当着和叶锦辉谈生意,现成的李三姐自是不肯错过。 再走二百里路,有个市镇,名叫新商镇,据说是浮寿山下的那个市镇覆灭以后新建的,而这个镇因为浮寿山的缘故住户极少,大部分人都是来这里做生意的,这里也成了一个商人汇聚的场所,所以起名为新商镇。 叶萌萌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提着剑跃跃欲试,好像在犹豫该从哪里下手。 他们是把持着圣教日常事务和发展大计的首脑级人物,如同赤尊,影王等人,都是教中的实权人物。 “什么时候被调来侍候皇上的?”沈言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平和的笑容,反正皇上现在休息,自己要离开的话,还得再折腾回来,倒不如随意的跟眼前这名年轻的内监闲聊。 (六千八百四十一)白找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就要说没找到啊?”褐手人问。 “这可能性是存在的,我自然就可以说啊,什么时候说似乎都无所谓啊。”灰手人笑道。 “也就是在我面前这样。”褐手人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要是用主跟你说一件事时,对你说寻找突破口,你会问用主如果没找到会怎样吗?” 灰手人道:“我为什么要问用主这个呢?”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呢... 身为高中数学老师,他们的知识储备已经退化很多了,这样的题目,他们很有自知之明。 因为是龙国赛区,所以大部分都是龙国观众,但也有许多来自各国观众。 听到夜思明这般无稽之谈,洛天灵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神中竟是无情的嘲讽不屑。 数学老师冷着脸看着他们,说道:“那就下次考得多一点,下课!”老师说完,也就离开了。 林凡没空回答,战士腰部血肉模糊,若不是不及时处理会危急生命。 对面阳台没了盖飞跃身影,阳台玻璃门紧闭,窗帘也遮蔽光源,常妙竹跟怼空气没区别,还是不听林凡的劝解,叫嚷着要冲过去。 “克拉兹尼善主说的是真的吗,关于无垢者的绝对忠诚。”丹妮莉丝问道。 而且…除此之外,她竟然是那些的作者这件事,就更是让她对墨楠北的好感度拉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步。 跟这些东西比起来,路千凝之前私下的那段录音完全可以删掉了。 “林总,我把他们的犯罪材料实名交给相关部门,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上了。”丁雅丹的话里透露退休的意思。 眼下闲来无事,身体处于恢复之中,沈风的感知力渗透到了血红色戒指内,之前一直没有探查过开启的第二层空间。 忽然,他有些意外,因为仙灵之气的流向,就是刚才那个黑衣人进入的房间。 朴智妍并没有提她是拉着五位欧尼一起来的,也没有提其实礼物是李智贤出钱买的。 原本杜志豪对沈风产生了一些惧怕,不过,这一刻,他重新恢复了过来,非常期待明天海月宴的到来,嘴巴里的牙齿紧紧咬着,脸上浮现着阴狠之色。 等到李志仁离开后,金泰妍再次摘下口罩,俏脸有些发烫的对穆皓轩埋怨道。 王炼对九劫剑术同样有些意动,他虽不愿在弈剑术上占南镇星太多便宜,但九劫剑术,能学到手,自然最好不过。 白青亭挣了挣想起身,却发现他竟受了伤也将她制得半分动弹不得,她左手不得不轻轻转了转。 冲田总司虽然有着自己感性的地方,但如果是面对敌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化作刽子手,冷静而不留情面的斩杀敌人,至于骑士道,那是什么玩意? 纸张在众大师手中传了一圈,最后才传递到任匡手中。看过药方后,任匡也是捋着胡须,满意地笑了笑。 戮血魔王,已然强大到更甚离御风、慕容长风的地步,人间界目前拥有的力量,真的能够抵挡得住魔界入侵吗? 杨毅顿时就精神了,马蹄声轰隆隆,所有人的目光下,两匹战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只长矛都端了起来,对准了对方,眼见两个反射金属光芒的骑在马上的铁皮人就要碰撞到一起,别说,还真有那么点刺激。 “蔺宗主让我们隐忍了下来,才会对你们是百依百顺,甚至是任劳任怨,为了就是要等待这个黑脸的万狄子回来,让他一起为你们万乾宗陪葬。”刀眉羌姓修士冷冷地讲道。 (六千八百四十二)搞清 灰手人问褐手人:“此刻啊?你说上句话时就说过‘此刻’了。” “不新鲜啊,说上一句时说到的‘此刻’还没有过去呢。”褐手人笑道。 “哦,还在‘此刻’之中?”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你是不是一个时辰之后,也可以说‘仅限此刻啊’?”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该不会想说一个时辰之后你的‘此刻’还没过去吧?” ... 通过这些时日的练习,他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名观察手和一名精确射手了,必要时候,他已经能够顶替苏秦执行一些简单的狙击任务。 叶萧秋回礼,心中想着的,却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追上对方的脚步。 “同志们,经过为期三天的高强度训练,大家的海上泅渡水平已经得到了一个质的提高,经过党委的一致研究,决定今天对大家的海上泅渡课目进行考核。 果然那只大鸟被自来也的分身引走,一路飞驰,追着自来也不放。虽然是分身,但被这么只怪鸟一直追也不是事儿,而且那东西下的蛋还能爆炸,不把它干掉,后续会有很多麻烦。 一时间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项云索性也不再多想,等回到风云国,他势必要回一趟无名宗,到时候再去考察一番。 最狠的,是一伙聚在一起杀戮的十多名蒙面人中,落下了一枚火箭弹。 “卡卡西老师,这四个怪物,根本没有经络,查克拉全部聚集在心脏的位置,身体全部是用着奇怪的黑线交织而成,唯有破坏他们心脏,否则他们根本不会死。”日向雏田利用白眼把四个怪物看的清清楚楚的说道。 “卓兄,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绝活!这次真的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们都要交代了!”夜煜第个表示感谢,朝着卓尔不凡抱拳。 罗斌赶紧看了一下后天,寂静村的控制权还在自己手中,显然石碑还没被破坏,罗斌知道肯定还有残存的守军正在保护石碑,不过显然他们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了。 上前,中归中矩的跪拜叩首行礼,袖袍展开,在地面上平铺而开,头颅深扣,额头距地三指,与地平行,礼节精准的仿若尺量。就以这样一副忠诚谦卑的姿态,恭敬的回话道。 黄狗一看雷哥有谈判的架势,当即也收起进攻的姿势,其余兄弟们看到也纷纷收起。 宫翎人狗之间的转换并不随他的意识所控制,而是由情绪亢奋值来决定,简单地说也就是心跳,当他的心跳>300次/分时,他就会变成狗,反之他就是人,这是他在这一月里长期观察所得的数据。 至于佟养性所报,汉军旗战力提升明显的战报,皇太极则根本就没往心里去。皇太极其实根本就不相信,简简单单的一个收买,一个整编,就能让汉军旗战力有脱胎换骨的提升? peter这话可谓说的是有理有据,而且也是实话,但纵使如此依旧未将刘猛等人心中的疑虑打消。 无奈之下的梦幻,只有将沙鳞果的粉末,洒在君主蛇身上,一旦芽衣出现头痛难受情况,就用沙鳞果芳香进行压制芽衣症状。 “等一会让他跟你去。”安老懒得多做解释,直接把担子推脱给了焚千落。 几天的假期一晃而过,千反田成玉临进教室,看到雪之下拿着表和同学交谈什么,这才意识到风纪委员会原定的规章制定计划也被推延了。 (六千八百四十三)带我 “我是说这次啊,这次是搞清了的。”褐手人笑道。 “强调这次,那还好些。”灰手人道。 “我要是能次次都搞清,那也就不需要怀疑你我是不是同一个人了,那样的话,明显就是啊。”褐手人笑道,“我们接着讨论刚才的问题啊,你说:‘如果细想,可能我所说的无关的东西只是表面上无关吧。’对于这话,你还有没有更多的解释?” 灰手人笑道:“更多的解释啊?你需要我解释到什么程度啊?” ... 据传被蔷薇盯上的人,死后整张脸都没有,如今看来,她竟然有收集脸部的嗜好。 燕雪岚在信中仔细的描述了前世的此次草原勇士大会的内容。那时候的北燕并不清楚是天弃教和铁勒部勾结。只是单纯的认为铁勒部又一此动了自己的野心。 但苍狼就是一根难啃的硬骨头,如何威逼利诱都没有半点效果,易墨辰直接将所有的刑都用在他身上,硬是没有吭一声。 顾言刚在顾家虽然排行最末,也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他也毕竟是顾家的直系子嗣,无论是资产金额还是社会地位,都比萧益谦强出太多太多。 所以,这个时候,杨刚姑且不像那些吹毛求疵的科学家那般“斤斤计较”。 源宇宙之灵感叹人类孕育的神奇之处,却也发现他的力量落在元舞的腹中,落在那时空间的身体上,却根本无法穿透那层隔膜。 “萧翊你混蛋!”被人嫌弃的安婧语差点想哭,她哪里差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在前世和今生她都很有异性缘的好吗?哪里轮得到他嫌弃。 撞上那些邪物,直接穿透过去,而那些被刀气穿过的邪物,直接化作灰烬。 在现在这个年代,血统还是被看中的,频繁的更换带来的就是人心的变动。 更别说在老人的眼中了,杨刚敢保证,面前这个老人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刚才所做的肢体动作。 只怕要等胜楚衣回来,才会有办法将她的魔性彻底调和,在这之前,只能如此了。 余慧最后实在没辙,就让李芸代她去向钟希望道歉,自欺欺人地想,总归她自己没有向钟希望低头。 孙来福一想到两个孩子,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两个孩子猛地推开了他卧室的门,然后用看禽兽的目光看着他,更是声情并茂地控诉着他在酒醉之后做出的“禽兽不如”的事情。 所以,卜旭的打算是,继续参加下个月唐嘉志筹办的赌石活动,而且这次要提前下手,在人少的时候就开天眼寻宝,这样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俩人在商业街周围的商场店铺游荡一番,买的东西倒是不多,主要是体验那份一起游荡的感觉。 所以,从这下面走一遭到底会不会被识破,进去之后,除了那个流连君,里面还有谁,他们要面对些什么事,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他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吴菊芬看自己说到这份上,迟凌焰还不说话,对一旁的迟桂芳使了个眼神。 刘冉看到吴冕,神色一愣,随即向着吴冕点点头,这才匆匆离开。 一句“yes”,包括西原纱也在内的所有人都又惊又喜,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秦念也则站了起来,缓步朝着璟耀走了过去。 她之所以寄米给他爸,她还是相信他爸的谨慎。而且那米虽然确实不一般,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可也得有人验证不是? 唐星应下之际,牢房里的老头好似完成了什么夙愿,只在他眨眼的时隙,便化作一堆灰渍随风飘散。 (六千八百四十四)引开 褐手人道:“你问我做事时是不是有些怕,这就是引开了啊。” 灰手人道:“你怎么没说清楚啊?引开什么啊?” “把话题从你身上引开了啊。”褐手人道。 “我不认为能引开啊。”灰手人道。 “这还不算引开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怎么引开了?” “都从你身上引开,引到我身上了啊。”褐手人道。 “你我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灰手人问。 ... 周正荣这老狐狸,肯定是通过这件事,猜到警方正在对他进行调查。 “呦!呦呵!”骑兵也都跟着大声呼叫着。马儿都在原地打旋,昂首嘶鸣。 现在虽然已经号称独立,可实际上却依旧是f国控制的经济殖民地。 看到两人终于跟节目组汇合,直播间的网友也松了口气,又因为看到他俩抱在一起,热情高涨,弹幕都很欢乐。 沈安当时昏迷着,醒过来的时候情况也不太好,一整天都半梦半醒的听不见人说话,只迷迷糊糊看见过他爸爸几次。 以及集团转型遭遇诸多阻碍等等一系列负面新闻,在今天被陆续放出来之后。 “殿前失仪,徐答应的规矩是怎么学的?”荣妃娘娘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所以她更希望徐常在今日受罚,不然徐常在在后宫岂不是横着?走。 可惜,技侦科的警员就在这,和自己一样,盯着视频已经结束的画面默不作声。 明明两只手的距离不到20公分,他却愣生生的觉得这距离比两米还远,想要够到有些难。 沃尔家族听说这次黑客组织派出的人是鲸鱼,震惊不已,他们想要见一面鲸鱼,不过被拒绝了,这也是在意料之中。 魔王说着,便走到箱子前,抓起了伊娃的手,随随便便念了几句咒语,顿时一道光芒照过,伊娃的伤口以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这次不出门!翟南觉得应该没问题!有问题他可真发飙了,毕竟上次人在家中呆,别墅炸上天这种操作已经让他非常不爽了!要不是这里有家的感觉,翟南才不会回到这甲醛味儿还能有点儿的刚刚建好的别墅之中。 “喂,怎么样了。”震谷纹石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右手随意地搭着空瞳奥火的肩膀,笑着道。 几日之后的一个清晨,神色冰冷的摄政王沈栖,带着老族长和四个族老回了王府。 叶凡开口,他差不多已经完全知晓阳光所来的世界究竟是哪里了。 他看向余清风,想要质问,可是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能憋着气,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夏云桐看了看她的手指,其实已经差不多好了,夏云桐也没强求,这孩子还是有些心理阴影的。 他目光阴沉的看了一眼对他怒目而视的张婆子,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看到她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却又重新被脆弱的坚强覆盖,好似轻轻一戳就会破损。 洛明山一向反对洛西西与自己过多的来往,可洛西西的性子执拗,认准了什么就是什么。洛明山之所以这么着急送洛西西出国,恐怕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分开她和洛西西。 一整个上午,温睿修总算是见到了清醒中的大龄问题儿童的真面目。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般控制住了我的身体,我手上的包就在他话落音时,摔落在地。 对于这些事我倒不是很在意,跟着她们一起去就行了,到了机场买好了机票,我们就起程了,上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过了。所以当我们抵达那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 (六千八百四十五)说后 褐手人道:“不管吗?不行啊,反正在我看来你就是故意逗我的了。故意逗我之后,还要问我你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灰手人说:“可你还没回答有没有道理呢。” 褐手人笑道:“没道理啊。” 灰手人笑道:“你要是说没道理,这事就得在讨论讨论了。” “你想要论什么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着说:“讨论你为什么认为没道理啊。” “说没道理还要说出为什么吗?”褐... 一些激进的民众冲到了尼克的元帅府门口,把元帅府堵得水泄不通。他们不断向元帅府丢臭鸡蛋和烂菜叶,口中质问尼克元帅为什么要发动战争。 顺手接过去,她一眼也未看那双黑夜里沉浮的俊眸,始终低着头,抱着猫,连句谢谢都不曾有。 “我还会骗你吗?”陈丽比她还急,“就在今天,早上十点,你赶紧收拾下,过来试镜!”然后给可乐报了个某大厦的地址,就挂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可以让他理解自己此刻的心境,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能打开这局面。 叶树成这样说话,无疑是投了赞成票了,郁岚看了一眼丈夫,其实家里正需要他们兄妹一个出去,正好这个时候叶乔提了出来。 郁岚眼底深处有些波澜,她心里委屈,可是从来不愿意表现出来,更不会为自己讨半分的公道。 就是他的这幅痞子样,坏坏的笑容,让她反感,看到眼前的他,她更加厌恶。 这渴求是不能见人的,她那么强烈抗拒一人,却在临死之前想死在他怀里,这说出来她真的没脸活了。 接下来,两边的交流就相对和谐一些,基本上可乐问他们是否还有什么需要,然后储维希不耐烦地说不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默,以至于跟储维希来的几位,都纷纷感觉不太自在。 张宪平赧然一副教师的派头,叫道:“上课了”,平息了孩子们的热闹劲儿,招呼着另一组孩子们看着,自己手把手教着。 云娜马上又恢复了精神乖乖的坐在了雪月痕的对面,张着嘴等着雪月痕递过来的鹿肉。穆塔看着雪月痕像变魔术一样从已经微微有些焦糊的鹿身上撕下一块块不大的鹿肉喂给云娜不知在想写什么。 “是六号!”剩下五人同时脸色一变,想要一齐冲下去查探时却又猛的停下来,为难地看着后面那紧张的手术现场——按照命令,他们必须随时保证有五人以上护卫着这里。 兰玲公主一旁道:“方大哥,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望我们的。”方国涣笑道:“那是自然,能与简良兄再走一局棋,实是人生极乐之事。”随后一拱手道:“二位保重!后会有期!”说完,方国涣转身离去。 他旁边,一个和林树杀死的那冷酷青年面貌肖似的男,微笑着向他举了举杯。 中年人微微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决定要将这个少年从世间除去。因为只有死人才可以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方国涣也自要寻找合吧,探听国手太监李如川的行踪,便自应了。张通易等人大喜,拥着方国涣向其香吧住地而来。 莫菲斯吃惊的看着衣衫褴褛的穆虎,穆虎的脸色尴尬的点了点头默认了刚才被打成猪头的事实。 曹森在二人侧面不远处,看到他们生命危在旦夕,看到彘兽撕天裂地的威势,曹森热血沸腾,这样的战斗才是他想要的战斗,敌人越是强悍,他曹森越是喜欢。 (六千八百四十六)会抓 褐手人道:“我说。你现在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我认为没道理吗? 灰手人道:“我想知道的是,我认为你都怕的情况下,我非常可能就是会怕的,而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没道理。” 褐手人道:“你说的这个跟刚才我说的区别很大吗?” “很大啊。”灰手人笑道,“你刚才可没说清楚是针对什么事的。” 褐手人笑道:“我们都讨论半天了,还需要强调是针对什么事的吗?” “多少得说一下吧... 铁冠神王巨头惊讶,可楚天青并没有朝他解释的意思,纵身就飞入到了山洞里去。 严青栀原本没有想打击对方的,但听到陆涧的语气,瞬间战意盎然。 “不不不,不行,随便释放犯人让我外公发现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朱弟的大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然而,令莫樊诧异的是,许念依听了之后,居然缓步走了过来。步伐十分轻巧,而且她身上一直披挂着的黑袍随风而动,别显一翻韵味。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的学习时间,都散了吧,散了吧。”林毅过来帮忙。 本命蛊扭曲的更过分了,好像一根被人弯折的铁条,竟然都有了带着棱角的形状。 因为参加大选的人数众多,所以登天府为了防止拥挤,特意开辟了八个入口,不过试炼之地只有一个,那边是碎灵界。 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句话一直是叶瑾年标标准准的座右铭,因为这句话确确实实没毛病。 二人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只是中间隔了许多孩子,仿佛很远似的。 之前她之所以不愿意继续活下去,也许是她非常清楚,活下去永远都是一个元魂而已。既然如此,何必继续活下去? 黑夜笼罩的林地,尚还年幼的席撒独坐篝火旁,等待着火架上的兽肉烤熟。身畔的修罗忽然动静,探长脑袋注视林中的黑暗。黑暗中走出黑岳,修罗便放松了戒备,自顾爬地上闭寐。 庄万古喝着酒。长歌而吟:“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酒烧头。只烧少年无知忧,天下愁。哀我伤悲恨悠悠;酒是知已愁是友。血海愁,痛楚受,点滴伴我杯中酒!”这是庄万古以前看过地一着诗。 而后,他便看到贺锦兮倒吸了口气,随即露出懊恼之色,等一下,懊恼之色? 连忙端正坐好,侧目望去,正见易之金色的龙翼护面,遮挡眼眸的淡红色水晶,轻轻移开旁边,显然把他的丑态全看进眼里。席撒只能盼望她别记进心里,想到她口风极紧,倒也稍稍放心,不怕她会对人谈论。 白莫歌这才明白父王长年如一日的谨慎处事,唯恐犯了无数帝王都有的狂妄、自大、盲目之类过错的真正原因。 尽管风雷王内力较为深厚,刚猛的刀劲早至大宗师阶段,遇上同等高明修为的太极劲,被挡及时下仍难伤敌。只见他出手两击全不顾忌刀气对内力的巨大消耗,可知内心怒恨之深。 彤姐则是基本告别演艺圈了,开始专心的张罗着杂志社的事情。因为有老爸老妈的帮忙,杂志社的构建可谓是顺风顺水。 同样地病魔真人相当的厉害,病魔真人的攻击。直侵本体,改变敌手细胞结构,从而衰减对手,进行达到胜敌的目的,百花仙姑是使人肉身姑萎的话,那病魔真人便是使人从细胞上开始病。 伍德什么时候冒出个这么大的弟弟来了?!这次连艾菲儿都惊讶地看着无敌和那青年。 (六千八百四十七)是你 “是你提到回答的是‘不是’这种情况的。”灰手人道,“又不是我提的。” “是我提的啊,这又不影响什么。”褐手人笑道,“我刚才说的是:‘如果刚才我回答的是‘不是’,你该如何应对啊?’” “你该不会又打算让我回答一遍吧?”灰手人问。 “我没这个意思。”褐手人道,“我只是想强调一下我刚才说了‘如果’。” “就是只是个假设,对不对?”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 此时看到林北开进门,这些林家青年原本还情绪高涨的谈论,一下慢慢安静下来,不少人原本背对着林北开坐,此时也忍不住回头看他。眼神怪异。 他们家当初建的时候地段很大,这会儿如果不建个门房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再想日后他们或许身边也会有打杂的人,如果没有居住的地方似乎也不行。 她不懂为何会如此,是不是每一个修炼之人都会产生如此的情况呢?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无上的荣耀……林苏默默的感叹着,听着林嬷嬷对皇宫的形容。 吴老板假装不满地说了她一句,随即便站起身来,走到窗台的桌子上,将桌上的盘子拿了过来,放在田恬的面前。 临海大长公主脸色不由一沉,半响才道,“知道了,你退下吧。”眼见管事已经退下,她却站在那里久久不言不动。 姊姊周村正心里不免有些嘀咕,却也不敢多言,只是引着这行人进村向自家走去。 于是,田秀那彪悍野蛮的形象,一传十十传百,一直到现在她芳龄十五了,都没有人敢上门提亲了。 洛舜辰看到了她眼中的狡黠,怕是她想亲手了结夷国陈皇后的性命才是真的。 可惜的是,其他人并没无叶斩这种杞人忧天的想法,回过神后,顿时向琴凰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郑飞扬等人没走远,他开车带着爷爷等人去了离济世医院不远的和平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主治医生将爷爷确诊为肝硬化早期。 跟三大台的社长局长们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压力,反正工作的事情是韩泰俊再管,有韩泰俊在不需要担心什么,这就是韩泰俊的能力,以及可以让人完全信任的本事。 “荣,荣哥,里面有些邪,邪门,我刚走进去,就遇到一股冷风。我听说张叫花家里不干净,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算了。”张加根越想越是害怕。想起村里人对张叫花的一些传说,张加根的额头上都没,冒出了冷汗。 这次神裔事件,差点破坏绿色联盟,也差点使云鹰落入无法挽回的境地。所有失去的东西,终究已经失去了,再懊悔再痛苦又能怎么样,终究是回不来了,与其活在对过去的愧疚之中,倒不如抓住仅有的东西。 连那些战壕里的明军士兵都傻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边喷射火焰的枪口,看着对面就像割草般一片片倒下的敌人,他们甚至忘记了射击。 院里还没有离开的官员听到消息纷纷上前向石玉君道喜,他们都知道这位三公子与绯王交好,所以全都过来恭维。 可就算把四人比作猛虎,当面对无数的蚂蚁时,依然有被咬死的可能,特别是想到墨鸦这个深藏不露的家伙,他很有可能躲在暗处蠢蠢欲动。 黄钟方是这个课题组的绝对权威,所有的科研资金全部来自于黄钟方。如果有谁不服从黄钟方,往往回被黄钟方直接从这个课题组赶走的。梅清是担心黄钟方一旦生气,会将张叫花直接赶走。 (六千八百四十八)扯近 灰手人狡黠一笑,对褐手人说:“你不会认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逗我玩吧?” 褐手人笑道:“你也知道,我也知道,但就不挑明。” “那是刚才啊。”灰手人笑道,“现在不是已经都挑明了吗?” “都挑明了,其实跟都没挑明也差不多了。”褐手人笑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毕竟在没挑明之前,你我本来也都是知道的,那么挑明了是不是跟没挑明也... 他盯着她布满泪水的漆黑眼底,原本挣扎的心,不受控制的妥协投降,然后彻底柔软了下来。 “说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仔细手疼!”旁边喝茶的贺铮吓了一跳,赶紧偏头过去看。 终于到了放学的时刻,铃声一响,尽管台上的老师还在上课,但是下面的学生却是已经骚动起来,待老师的身影离开教室,教室里的动静更加大了。 一顿饭,总体来说三人吃的还是很欢的。徐萧在纳兰紫面前还是十分健谈的,不过他也没有忘记甘心。 陆瑾年落下车窗,摸了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之中,他盯着乔安好的病房,眉眼闪过一缕哀伤。 在赵雅进来接班之后,虞姬将睡熟的孩子让到赵雅的怀里,看了看李柔柔,叹了口气,出去了。 老太太的电话结束不久,徐家的子孙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到达老宅了。 他成亲,竟是请了一对舞狮子舞大龙的,堪比元宵时街上的盛会了,敲敲打打的好不热闹。 可以他们家老爷虽然掌管着整个兵部,但这在晋都也算不上什么权势滔天的大官。 她只是个做生意的,就是那个三夫人出面接待她,就已经很抬举她了,哪里还需要这样的客气。 那个名叫沈月的,一直疯狂的用手扒土,不顾难闻的气味,口中一直喊着弟弟的人,应该是大姐。 “砰!”他身上的衣服突然被震碎,看着年轻人裸露的身体,林晨呆住了。 马建成眼神有点闪烁,家丁说得对,皇上虽然说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但如果让碧水山庄余孽逃跑,那潼湖山庄的人就危险了。 到了夜晚,气温开始急速下降,休息好了的士兵们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蒋驷马看到竟然还能轮到自己,他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蒋驷马甚至幻想,曹诺怡是不是就专门等着自己呢。 今天,他有幸见到了五人之一的龙爪,秦力浑身的热血,再一次激昂起来。 本来李永乐想说算了,但他却注意到地上姜池看着他的眼神,怨毒的眼神让他感觉到有些不爽,立即改口说道。 观众台登时一片惊呼,魔导兵器被强行夺去,这在对决中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所谓赌场,就是是指专供赌博的场所,一般来说都是合法经营。而且都是受到国家监管的。 “轰轰轰!”一架架投石机发出一声巨大的轰响,然后熊熊燃烧的火油弹从投石机上面轰出,随后砸在城墙上面,城墙立刻燃起熊熊烈火。 现在她也才明白,怪不得那两人的身手会那么变态,原来是暗夜组织的,开始她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这两人又是什么身份? 只见对面街上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周围簇拥着数百名护卫,在他们后面还跟着大队人马。 这样的话当初在缅甸的时候我也说过,那时候刚刚失去孩子,虽然芒康对我还算好,但是我整日里被那种说不出来的痛折磨得要死要活的时候,我也这么说过的。 (六千八百四十九)粗分 “就是挺舒适的啊,你不认为舒适吗?”灰手人问。 “别往我身上扯啊。”褐手人道。 “反正都是扯。”灰手人道。 “扯跟扯不一样啊。”褐手人笑道。 “毕竟有扯远的,也有扯近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往我身上扯算是扯远还是扯近啊?” “不远不近吧?”灰手人道。 “这是为什么啊?”褐手人道。 “刚才本来是你问我是不是感到拖延时间... 周言到并非是担心接下来即将遭遇到的围攻,虽然那三人乃是八景剑宗当中通玄定意境界的武者,不过周言还是有信心能够应付下来的。 “谢谢爸爸!”蒲池煦子得到了年轻人的同意和鼓励,顿时高兴起来,兴奋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桥本奈奈未的这个问题,却让年轻人一时有些语塞,因为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的话,就必须牵扯到他身上最大的秘密。 阴月的话令三眼猫耳朵都趴拉下来,心里暗骂某猫,真是把老大我卖得一干二净。不过想到阴月的手段,到也不奇怪那家伙扛不住。 一路向前,一直到之前银手埋伏他们的那处大墓室,莱卡斯和法卡斯才因为一道身影而停下了脚步——那是一个头戴牛角盔,身披重铠甲的身影。他双手持着大剑,似乎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 武道修行其实乃是一个非常笼统、含糊、广泛的描述,这个武道到底指的究竟是什么? 它凝聚魂兵魂甲时,它并没有让阴月帮它凝聚刀剑之类的兵器。因为它并不喜近战,像鞭子之类的长兵器反而更适合它。 听到这个时间,极东众学员一阵诧异,她们还需要吃饭,午休,逛街呢,一点半集合,也太赶时间了吧,有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 厚重的床幔放下来,遮了床榻,连里面的顾见骊一并遮住了。在顾见骊的坚持下,如今姬无镜晚上已不与顾见骊睡在一张床上。 至于一旁的白石麻衣则更是期待的在坂井泉水面前乖乖坐好,期待的看着她,就等着桥本奈奈未拿吉他来以后坂井泉水一展歌喉了。 李枫的脸上紫青之色急速的开始变幻,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半晌之后,李枫的全身忽然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你拒绝了我们两个?”望月脸上显出错愕的神情,这些条件,别人就是烧了十八代祖宗的高香都不见得能遇上,现在他李枫竟然拒绝了,拒绝魔尊千夜也就罢了,可是连他望月也都拒绝了。 “醒了醒了!”在洁白的病房内,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年轻护士,兴奋的冲着病房门外大叫了起来,不一会四五个年长的医生便急冲冲的冲了进来,他们用着一双极其饥渴的双眼,望向了床上刚刚醒来的玛索。 同时,刘伟也想着未来互联网市场越来越繁荣,是不是应该成立个游戏部门,为未来帧美的发展提供现金流了。 吴凡闻言只能尴尬的放开了马云,算了,反正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决斗,就算输了他也不可能死。 至少不能做出超越同伴的的事或者打乱她的生活节奏,还有成为她与别人之间的阻碍。 李枫到冰山已然过去了数月之久,这一日,忽然族长天瑞出现在了李枫的洞府内。 沈老板还祈求系统能怜悯一下他,告诉他奖励到底是什么,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而且魈居也是,盯着服务员的眼睛就不愿挪脸,这让满胜胜更加感觉挫败。 (六千八百五十)语调 “你我现在这种情况?这是什么意思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意思就是,像现在这样,你是你,我是我,起码看起来不是同一个人。” “看起来?你是怎么确定看起来不是同一个人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这个不需要我确定啊。” “你不确定,就敢说那样的话?”褐手人问。 “那好,我还是说我确定了。”灰手人笑道。 “怎么确定的?”褐手人问。... 看着被向家下人堆得满满似花海一般的客栈,孔慈言的心沉得厉害,然后定定地看着西门进,希望西门进给她一个解释。 被边明理如此训了一顿,已经折了手的宋席更是痛苦不已,看着边明理的眼里满是火,尤其是当他看到边明理一张再正常不过的脸。 看着向天赐的脸色,周亚南跟平儿连忙劝向天赐,让向天赐别想太多了。 于是韩雨薇立刻想要拨温益朗的电话,只是这时候,梁静怡却冲了过来,想要夺她手里的手机,而刀锋划到韩雨薇的手腕,鲜血让梁静怡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推开韩雨薇。 此刻还不到十一点,陈先生让我们在这船舱里好好休息一下先,他出外面准备准备。 毛,就像刚满月的婴儿那种没有颜色的绒毛,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保养的,竟然能把皮肤保养的像刚出生的婴儿般那么滑嫩美好。 天祈的哀怨心思白沐是不可能知道的,她拿出之前铁老四给的磨具,把锻造炉中晕着白色光华的液体倒了进去。然后一片莹光乍起,模具在用过一次后自动在分解,一套蓝紫相间的首饰漂浮在半空中。 “我相信秦安!”就算有事,作为胸口,这风险,他也会替秦安扛着。 “哇!”两个婴儿立刻哭了出来,流出紫色的眼泪,脸从紫色变得发白,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 本能的蹙了下眉头,心里有些疑虑。不过还是跟着经理进了办公室。 衡羲一一照做,最后一颗有些高,安不上去,凌墨立即将他抱起来,让他安上去。 秦越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怎样的感受,半是同情,半是庆幸,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他们要赶回比利时,又是一年发布新款的时候,她这一次搜罗到了一款新式布料,应该能一炮而红。 只听殿内的气流声,宛若呼啸飓风,瞬间生成,又在刹那之间泯灭。他们着实松了口气。 阮馨如听得店内穿来的嘈杂之声,不用看,也能判断出当中必然出了乱子,心头又是好奇,又是愤怒。 他越是不回答,阮馨如反倒越是觉得他深藏不露,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打量着萧然,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似的。 萧然此时正瘫软在地,受了极大的内伤,但见薛志清袭来,本来还在为不能报仇而不甘的他,立刻见到了希望。 北边镇守的几位大将军新年的时候回来了一半,老程就是其中之一,但李绩没回来,柴绍、李道宗回长安,李绩更不敢动,万一北防有事需要至少有一位大将军坐镇,所以刘弦基等数位大将军都没敢回长安。 幺十一双手往自个腰上一插,腮帮子鼓鼓的,瞪着双眸气呼呼的看着初七。 在他看来,是他给了霍天佑生命,他的生死就该由他这个当父亲的做主,自然也包括忠心与他,为他效力。 当时他在阵中争取,倘如白云观非是因他而灭,那么便不能怪罪到他头上,而到了那一日,白云观没有了后人,这篇心得应归他所有,名正言顺取到手中。 (六千八百五十一)爱抓 灰手人笑道:“你这语调正常得很。” “怎么又说到语调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就是感到跟刚才的语调不同了,就说出来了。” “这段时间你好像对语调很感兴趣啊。”褐手人笑道。 “似乎是你的语调很明显啊。”灰手人笑道。 “我以为你只爱抓语气。”褐手人道。 “这有什么新鲜的?”灰手人道,“你应该不会是忘了以前用主挑剔的时候吧?” ... 白晨风这边自她出门后气了一会儿,就开始惶惶不安,以为她在闹脾气,想想自己今天下午的反应是有些过分,一时内疚搅得心里难受起来。 当初赵姨娘暗施毒手,差点害的贾宝玉死于非命,要说动机是足够了。 到这时,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也不再管什么,直接冲了过去,想要将阿帝尔拦下。 仙球内原本就有丰富到全面的各类灵药,而那位主人又去过不少的地方,收集了很多丹方和灵药。 再次来到兰若寺外,四周打量,死寂一片,再往里走,一股浓郁的血腥扑鼻而来,走进大殿,就见十几条干尸趴在地上,心口被挖了一个大洞,面色惊恐状。 一道道身影在此地伫立着,每一道身影的身上都有阵阵神圣光辉闪烁,其上有法则的韵味流转,显得无比的神圣与庄严。 这次虽然没能亲见,卫滢被孙绍宗折辱的样子,可对于自己能一手操纵此事,夏金桂心中却是引以为傲。 “你!”穆瑨苒脸色一沉,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番茄酱的瓶子,就扔了出去。 玲华扶着她起来,然后替她整理妆容,还待给她穿衣,却被她阻止了。 别人夸自己,怎么着也得有所表示不是?这事闹的,院长看上去才有个正经师父的样子好不好,自己是不是拜师拜的早了些呢? “你们说的这个菲尼奥斯拍卖所真的有这么恐怖吗?拍卖活人欸?!”何泽凡问道。 奥琳脸色一变,反手就将金肆的手腕抓住,直接折着金肆的手臂。 “宝贝,委屈你了,去井里吧。”天蝎说着,就带着刘云再次进入了井里。 不过杜晶好像没有来到现场,我四处望了望也没有看见他,我下了车,慢慢的靠近他们,刚刚在车的上面我已经打电话给附近的警察局说这里有人贩卖人口了,我得在警察到来之前先拖住他们。 望向龙船处,康熙居高临下望着众员,君临天下,这便是天子的权与势。 赵云鹤抬手,手指虚空,手腕上镶嵌着八颗宝石的手链闪闪发光。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道我在你心目中不比那个从未见过面的贵客不重要吗?让你做饭那是因为我饿了,而且还是那种特制饿”。 抬头仰望,月亮比平日里更大了些。不仅仅是大,而且发出淡淡悠红。 燕枫无奈的叹了口气,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或许,只有自己才能解开他们之间的恩怨,让他们不再争斗吧。 燕枫的瞳孔忽然收缩几分,记得昨晚与水清霜对战结束的时候,她说的那一句“我又输了一次”。 另外四名少年都是高级仙士,见了高松,神态各异,不过脸上均有不满之色。 是的,那些突然凭空涌出的浑厚浓烈的元灵之气在经过萧鱼淼身前时,竟形成庞大漩涡式的气场全涌向了萧鱼淼。 “避开。”子鱼身后的北冥长风见此,身形急速往上窜了几截,人几乎就靠在子鱼脚下,挥舞着长剑砍杀攻向子鱼的盲虾。 (六千八百五十二)没招 “是的啊。这个时候,不管你有没有说绝对了,都不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这肯定是对的。”褐手人笑道。 “刚才你还说没法确认如果你说绝对了到底会不会出现没那么舒服的感受。”灰手人道,“就是刚才啊,这才过了多一会儿啊。” 褐手人笑道:“就在你自己说完你没出现那种感受并强调我并没说绝对之后,我已经跟你说过‘那就按你说的来吧’了,这已经足够清楚的了,你怎么还说得好像我很不靠谱似的?... 他们接下来又去了上官将军家,略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家去了。因为明日要去顾家赴宴,卢老夫人便提议今晚在家中摆一桌酒菜,庆祝重阳佳节,一家三口和乐融融。与此同时,学士府那边的气氛却完全相反。 林迪说的这些情况,当然没有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不过他也没有完全胡编,周末跟张猛聊天的时候,张猛就说起过这么一个客户,只不过人家只是租用的门面房。 而且目前这批飞弹也仅剩闪电队当初搭载在飞机上的那批了,也就是不到30枚了。 丁灵琳道:“世上本不会有那样的人,但也不会有那样的鬼。“叶开笑了。 三万年前,海兽势力被人族彻底驱赶到了外海,拥有高级灵脉的卧龙界被人族独占,再没有了任何高阶海兽的位置。不过整个海外只有这么一条高级灵脉,那些化形期大妖自然不甘心于此,所以时刻都想要将其重新夺回来。 世子的安危固然重要,但就算官府抓住了他,也不会轻易伤他性命。就象他可以轻易突破重兵包围,神不知鬼不觉地见到郑王妃一样,他相信自己同样有办法在押送途中救出世子。 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精致脸庞,白皙的皮肤,极美的经纶五官,星空般幽寂的狭长眼睛,举手投足间,都渗透着精美与尊贵。 柔柔的角落灯光,仿佛三千世界齐放光彩。他泼墨敷色的姿态无一不潇洒漂亮。 “谢大人,徐荣代表所有陇西广大百姓以及将士们感谢大人!”闻言狂喜的徐荣想要再次拜谢道。 顾言刚把门合上,她就立即跑到了窗外,看着他的车行驶离开,她才安心的回到房里。 现在的天色转暗,看样子已经是下午近傍晚了。好不容易见着光,又要面临天黑。 阿丽依旧不在意地随手一挥,那带着锋利锐气的箭矢,便这么凭空消散了去。 从来没有见阿司这么委屈的哭过,双手垂在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玄水城有很多水系星术修士,将他们派去上游,制造大洪水,令玄水河涨潮。 但七级部落,尤其人口超过千万的顶级七级部落,基本很少发生战争。 郭弘磊莞尔,不时提醒或建议几句,商量至晌午,饭毕喝茶时,又仔细讨论一番,县丞才意犹未尽地告辞。 阿司经历惯了这样的事情,以前总是这样,她们两个打完架还会找她评评理。 她从来就没有见阿司害怕过什么,好像只要有阿司在身边她什么都不会害怕的。 说完,卫离墨还向赵庆现在所站的位置,向他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直接吓得正在暗处看笑话的赵庆,打了一个哆嗦。 「婷姐,这下面的几句话最好删了吧?」杨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肖云非常详细地给大家讲了一下这部微电影的剧情,甚至于里面人物的对白,肖云现在都能够惟妙惟肖地模仿出来。 第一次这样做后,唐安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精神、五感、意识,也就是灵魂这方面灵敏了很多。 (六千八百五十三)小门 灰手人笑道:“你胆子是真大啊。” “什么大不大的?问你句话就代表胆子大啊?”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问的这话很不寻常啊。” 褐手人说:“我问什么你都认为不寻常,既然如此,你给我问出句寻常的来。” 灰手人笑道:“你胆子大不大?” “你问这个?”褐手人问,“这有什么意义啊?” “你不是让我问出句寻常的吗?寻常的问题有很多都没多大意义啊,所以我... 事实上,蛮荒地域确实出现了太多的诡异与不详,可负面影响远远没那么夸张,和平依然是蛮荒地域的主流氛围。 她知道恶魔降临会是前所未有的变局,也为此做过无数准备,但从未想过会引发规模如此之大、层级如此之高的战斗。 洪宇接连通过了两层世界心宫,在这个过程中洪宇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想必在他修炼的那几天时间中,其他强者已经是来到了更上层的世界心宫。 ……大家纷纷出声,包括两部电话里也传来“没意见”的表态声。 然而,陈旭心中还是有些怀疑。他对于董承并不熟悉,只知道历史上发生过衣带诏事件,因此才对董承非常忌惮。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数据很惊人,我得找找他是不是破纪录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破掉了天勾贾巴尔的记录。”肯尼史密斯非常不确定的说道。 薛霸眼睛一亮,决定在逍遥院解散之后,一定要收敛自己的蛮劲,争取把萧朝拉拢到神枪院,塑造一个枪道奇才。 重新场之后,先是迈克尔毕比将技术犯规的球稳稳的罚进,然后再回到火箭半场,看着姚两罚两中且罚完之后还是火箭的球权。 最后,也是看到萧朝取出了石棺,明白凤珏必败无疑,这才出来阻止了2人的争斗。 陈旭早有灭蜀之心,对于这个天府之国更是垂涎已久。当初刘备能够以一州之地,而天下三分得其一,可见益州有多么富庶。 其实,凤瑾熙没发现,他现在看龙婧婧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而对凤凌曦有心思的龙熠一眼就看出来,那眼神代表什么。 而一边的雪黎见此则是说道:“那雪黎以后就伺候两位公主,两位公主都是雪黎的主子!”因为她们既然已是好朋友,那么她伺候她们也是应当的。 楚晚柠呕吐一声,妙竹询问楚晚柠是不是吃坏东西了,楚晚柠摆摆手说“没有”。 无意义地发泄一通,苏谦稍稍感觉好过了些,他变身成耿鬼,坐在树干上掏出自己带的行李箱,抓起一把能量方块塞到嘴里。 随之,成千上百的强者冲飞而起,朝这边飞来,将金霓虹两人围住。 轩辕熠进来后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是在用余光看着凤凌曦,而凤凌曦面上很平静,但是在他进来坐下的一瞬间,她眼里的震惊他是看到了的。 再要并肩作战,没有法宝加持,将领们的配合也会顺畅很多,不会再如一开始那样处处掣肘停滞。 看那桃木剑的做工,啧,不在谭木匠学习三年都打磨不了这么光滑。 姜云黎派人去寻,还询问妙竹说“你们主仆二人又在做什么?去山上不知道下大雨嘛,你也敢留她一人”。 他们原本是在全国征战的路上,因为王牌想要亲眼看下青道的比赛,才破例回来的。 只是今夜张翠山却没有往日的欣喜,也没像往日一样爬上床睡觉,而是独自迎风立于阳台上,远眺灯火阑珊下的繁华杭城。 (六千八百五十四)极度 “你胆子还是那么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你怎么又说我胆子大了?什么胆子大不大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敢说用主是极度猖狂啊?” 褐手人笑道:“万一用主爱听呢?” “你想什么呢?用主会爱听啊?”灰手人问,“猖狂是什么好话吗?” “用主不是说过,他就喜欢看别人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吗?”褐手人问,“用主万一理解为他有极度猖狂的条件,而别人不具备... 在荒无人烟的土地上,有许多人在等待着结果,而这两股力量已经进入了生活的禁区。 抽油烟机,表面干净宛若镜面,她想着可能是触摸屏,但是摸了半天也没一个地方亮起来的。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人参种子长到红枣那么大的个头儿,才算是彻底成熟,一串一串红扑扑的,如果离的远了,估计会被当成葡萄。 叶知瀚走出来,他此时已经撤掉了自己的伪装,毕竟被人见过了,那伪装也就没有用了。 云牙儿心里是不愿意相信孟清会跟着庆王谋反的,不过当着云雄之的面她不好反驳,更何况云雄之都那样提醒自己了。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随即,整个世界开始变化,隐约的,季长风能够感觉到身边开始燥热起来,似乎有无数吵杂的声音传入季长风的耳中。 在半空中的异象变为饱和状态的时候,叶清面前的石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裂开一个缝隙。 可后来聊着聊着,话风就变了,徐浪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这姑奶奶了,居然冲着他发了一通的火,搞得他莫名其妙的。 “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因为你的心菱姐姐一定不会输给你。”莫安霖见识过顾心菱打枪,就是在营救顾少阳的那一次,他知道顾心菱的枪法不俗,就莫子慧这样的半吊子,必输无疑。 而且,那个抽取的幅度和力量,更是在纬度宇宙的增幅和加强下,非常的丧心病狂,基本上除了各种让人蛋碎的大头,别的根本不用为界海本源发愁了,甚至能够无比奢侈的去随便用。 “多谢关心,家里人都很平安,只是有些事我必须要回去!”千清。 陈欣提到了一些个比较关键的时期,这一次虽然是全家人出来游玩、考察,但是对于周全来说,考察投资这件事情还真的很重要的。 我们道教认为,人食五谷杂粮,要在肠中积结成粪,产生秽气,阻碍成仙的道路。 正因为如此,历代安西、安北和安南大都护,如谯国公、鄂国公、苏锐、姜略……无不是从北衙中走出的。秦琬将赵、萧二人安排到北衙而非南府,显然是将他们当做未来的大都护栽培了。 如果说靺鞨人算是李家的精锐家丁,这支骑兵就是精锐中的精锐,也是他们得以称雄高句丽的关键。 其实波塞冬它们也都是一个样,自家孩子要是都认不出来,那还真的说不过去。 “我看不见得,也许人家原本就是来捡漏的呢?你看我们刚才对他理都不理,他还是紧盯着那块玉佩没走!”也有店员觉得陆飞是有真本事,慧眼识珠。 “禁军步军统领卫齐拜见楚王殿下。”楚王与李斌下马进入辕门后,卫齐从大营里边跑步来迎。 这话魏野自诩说得极为得体诙谐了,然而一眼看下去,大半人都傻看着他,少数几个听懂了他这俏皮话的,又畏惧他的官位,强忍着不敢笑。 (六千八百五十五)抓到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各种可能啊。” “各种?”褐手人道,“不知道你想到的是哪些啊?” “太多了!都有可能啊,比如用主正好在附近,而你没有意识到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道:“你只说了这一种啊。” “你想听几种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起码说个两三种吧?” 灰手人笑道:“不必了吧?不然还得想。” “你还得想才能说出来吗... 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坐在那里,仅仅是坐着,也能看得出他身材削瘦而颀长,堪称最黄金的比倒。 大家纷纷点头说这个爱迪尔不错,于是倒霉的九黎一族再次躺枪,并且这一次幽世的家伙们是动真格的了,不然整天闲着没事做,这不是憋得人要自杀吗? 刺激人体遗传物质,发挥最大潜能,确实可以大幅度延长人的寿命,却不能真正的长生。遗传物质中所蕴含的潜力迟早还是会被耗尽。 因为经常被鬼压床的原因,我的睡眠是比较浅的,我那同事打呼噜的声音又挺大,所以他在我这边过夜的时候,我都会熬夜。 罡气数量增多了,收放更加自如了,反映在实力上面,那自然是修为提升了。 厉爵西的眼里聚敛越来越重的恼怒,猛地手一转方向盘,将跑车飞驰出去。 好吧,我暂时就不吐槽了,这些不明所以的高科技,眼前不时闪动着的虚拟屏幕,还有窗外不时掠过的浮空汽车,都让我清楚明白得了解到,肖怡竟然还是个sf爱好者。 贾仁义面如死灰,作为一个风流少年若真的被去了势,真的是生不如死。 “对呀,这不是我的锅了吧?乌龟都能强开我们,那明显是我们自己不够注意嘛。”李神又找到了借口。 “你们想被屠村吗,你们想家破人亡吗?”秦风似轻轻说话,但那声音滚滚,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如同来自九天的神音,甚至已经有些人梵香膜拜了。 只是就在陈副局长聆听上级教诲的时候,电话却是非常不和谐的响了。 蛮僧见到之后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就看着黑衣男子飞来轨迹,将自己的拳头摩擦了一下,就抡动起来要砸上去。 当初,十万年前的那只天蚕,他为了完善天蚕九变,做了很多实验。 死掉的火烈鸟是制作火鸡的好食材,而且味道特别不错,叶子百吃不厌。 这厮说第一句话,伊就把目光从清冷男子的身上转移到这厮身上了,虽然低着头,但是依然能清晰的看到,他粗犷的面容,方脸,剑眉,一看就像个北方的大汗。 随着主播点下了屏幕正中的开始按钮,屏幕渐渐的黑了下去……当屏幕再次亮起的时候,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人。 富士琉球顿时说不出话来,其余的富士明轩和富士鹏高也眉头紧皱。 不多时,就见它从那肉囊中掏出了一颗巨大的零晶,擦也不擦的放到了自己的后颈上——直到此时陈征这才注意到,锤头巨蜥的后颈上也有一片类似大鱼和零寄身上的甲壳。 “岑姑娘,你可愿意下嫁于我?”张玉堂望着素素的眼睛,说得那叫一个言简意赅干脆利落。分明是中气十足的模样……这脸上的那团红云是怎么回事? 说着便又是一掌向着东宫越众的胸口拍了过去,他想要速战速决。 “而你误打误撞进入到了众生墓地,也使得我能重新苏醒过来,我便是为了等待你而存在。”仁慈之眼老者说道。 (六千八百五十六)共鸣 “这样啊,那就不需要刻意了。”灰手人笑道。 “不需要刻意什么?”褐手人问。 “当然是不需要刻意改了啊。”灰手人笑道,“你是不是明知故问啊?” “是啊。”褐手人笑道。 “为什么这种问题还会明知故问啊?”灰手人问。 “在你眼中,只有一部分问题可以被我明知故问,而另一部分问题则不可以吗?”褐手人道。 “这个并非我能决定的,但我认为这个问题似乎不是... 这下连叶飞也诧异了,刚刚自己那一下虽然没用时间延迟,但是离得这么近照理说也不可能让他逃脱,而且看这人的身法极为迅速,竟然和运上时间延迟的自己差不了多少。 随着三首魔狼和蓝翎雪雕的加入,形式立刻急转直下,金甲和彩翼压力大减,立刻转守为攻,各种绝招连续使出,打得六翼暗魔龙哇哇大叫,不断发出一阵阵震天怒吼。 毕竟这时候选择退赛,那不是就是在表面自己怕了其他学校了吗? “这个妖王不简单,能把那么多的毒蝎子藏入沙土中吹起来,连我也没有想到,以我现在的状态,要杀死他要废不少的时间,还是别管他了。”欧阳复说道。 “咦,怎么是你,你不是度假村的那个经理。”支富宝回头一看,认出了拉着自己的人,出言问道。 黎婷的措辞简明扼要,句句直指要害,让人不暇思索就能构想出一幅惊心动魄的凶杀场景。 刚刚在起点的时候,叶飞所驾驶的大二湿‘胸’号是2号和秋水、秦玲所驾驶的水瓶座1号紧挨着。 一道灰色的光芒猛然自城中心的位置暴掠而来,旋即出现在街道上空,目光一扫,一股磅礴气势,陡然间暴涌而出,铺天盖地的席卷而起,阴沉的声音,在街道中徘徊不散。 “怪不得经验这么丰富,我们活着出去的几率又大了不少。”杨半仙说完,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草地上面眯上了眼睛。 虫洞维护,赵逸也有些无奈,几天时间就几天吧!比起自己赶路要划算的多,目光看向脚下血啼。 前世梁志斌就属于怀才不遇,抱怨老天不公平的那种人,所以,一直都没有得到太好的发展。 眼皮子开始不受控制耷拉下去,最后一眼,奥尔德斯恍惚间看到红发少年朝自己走来,不知为何,那棕色的眼睛恍惚间似乎隐隐变成了碧绿的颜色。 如今永安水利的任务,除了加固原有的一些工程之外,还要继续开凿两条引水渠,以及修建一座截洪坝。 而安娜说白了就是个听从上位者吩咐的工具而已,不仅没有任何的自由,而且为了完成任务可以牺牲一切,这样的人既可敬亦可悲。 墓中?,蒙玉灵的棺还在。他上前手刚触上棺木,墓外突来脚步,想躲已经来不及。三黑衣出现在入口?,一照面,两方都顿住了。 郑继荣挺直腰板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以后在我面前,不许说我朋友坏话。 “呵呵”,阿庙淡然地一笑,子弹从他枪口里一发发的往外射出,每一发都能精准的带走一条人命。 他的这句话,如同那晴天霹雳一般,让在场的人一阵愕然,洛蓝更是满面狐疑的看着他。 薛冰寕一点意见都没,她是个俗人,东珠啥的?哪有金银放在身上实在? “你很好!”周达华忽然冲着杜飞羽吼道,随后转头就往回奔去。 说着,维斯顿示范了一下,等到三人都走了过来,才继续向前走着。 (六千八百五十七)哪能 “就为了知道有没有共鸣就问?”灰手人问。 “这理由还不充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稍微想了一下,笑道:“嗯,够充分了。” “共鸣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也挺有意思的?”褐手人问道。 “自然是啊。”灰手人道,“我想问你一下,你是不是非常理解我刚才说的有一种温和感啊?” “怎样算非常理解啊?”褐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问能说得更清楚些了。”灰手人笑... 这也是选在羊城的郊外举行开机仪式的原因,陆非凡在开机的第一天准备拍摄的镜头,是片头开始的背景交代,并没有这些主演的戏份。 军师们都是很敬畏的,看起来主公发愤图强后,掌握了其他人没有的资源。 往常这个时候要炸了的颜笑,在这时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微微高高颤抖一记,简墨双眼放光,见状一把将颜笑打横抱起来,在颜笑的惊呼声中,他们走向了床。 好在这次和包子搭档的男一号是之前就有过合作的郑凯,两人私下里关系还不错。要不然,包子的经纪公司要安抚的可就不仅仅是导演,还要加上演员了。 “叶子,这个你不要担心,这个交给我江大媒人,颜徽和你都是我的好朋友,帮你也是帮他。”江俏耳确信的说道。 林朗这种确实是有本事的,他能成为京城第一天才不是没有道理的,就拿同样是修练天才来说,跟林朗这个药师天才相比,药师的就更加受尊敬,也更加受人待见,这无形中就比战士更高了一级。 酒足饭饱以后,两人在十里殿的花园里散步,今晚的月色也格外的好。 “哎!”陆非凡坐在剪辑室里一筹莫展。原本还想着,校园民谣这块,高晓嵩是行家,何必舍近求远。现在看来,不求远是不行了。 袁军士兵很担忧,毕竟甘宁可是天下第一水贼。如今丞相被抓住了,我们可怎么办? 这种事情有什么无奈,有这样好的机会砸下来谁不高兴,呵呵,会有人觉得这不是好事吗? 这个大汉完全不是直接针对自己,而是很明显的要制造混乱,这么做是因为什么?混乱能给李夸父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既如此,李卿便坐于此席。”见李御态度坚决,赵王丹也不好太过勉强,便带着李御到了右席之首。对于李御的谦逊,赵王丹感到由衷的满意,不愧是李氏一门,性子都这么讨人喜。 第二天也就是1935年1月17曰中午,郭拙诚正在临时指挥部工作,有参谋人员来报告说有原来的红-军领导人前来联系,他们要求见特别行动队的最高领导人。 就是那些跟大流,一起参与了分田地的老百姓也被那些随中央-军杀回来的地主整得死去活来。可以说那段时间里家家都有丧事,人人都穿丧服。 也正因为如此,朱儁一直十分配合皇甫嵩的工作,这一次也是一样,不但迅速调拨各项物资,征集人力支援城头,而且自己更是率领亲卫来到战场第一线,把自己当成是皇甫嵩手下的一份子,听其调遣。 只是和正在互相算计的羯人与离石相比,一支很不起眼的队伍却正上演着沾满血腥的草原上的另一面。 看到纵火魔的加入,古朴的眉目微微一动,嘴唇似乎念叨着什么。 原本陈克复的计划是奔袭冯翊,夺取蒲津关,然后引河东、弘农一线的陈军入关,从北面围困或攻打潼关守军,然后取长安。但现在,他却又有一个不同的想法。 (六千八百五十八)限期 “我是说你刚才那两次那么说是故意的。”灰手人道。 “你还是没说清楚啊。”褐手人笑道。 “比较近的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我都问这么细了,你都不肯细致地回答我。” “什么叫不肯啊?我又没拒绝回答你。”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只是没明说拒绝回答。” “没明说,就算是没拒绝啊。”灰手人道。 “不一定。”褐手人笑道。 ... 王清雅装作无辜地吐了吐舌头,那憨厚呆萌的样子差点没让萧何流口水。 她这一出现毫无疑问是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场的几人都不傻,都能看出来奥图这次是在故意为难卡修。这种事情显然是雅灵出面解决最合适。他们最多只是一个看客罢了。 然后月夜和狮子便是一起向前冲,接着月夜便是在要和狮子对撞的瞬间立刻就用了最短的距离转身闪开了那头狮子的冲撞。然后举起了自己手上的石头然后划下去。 首先是在半决赛结束的第一周内,万龙城中就又多出了十位传奇强者!这十位传奇都是有名有姓的狠角sè,轻易不出山,但在议会和三大传奇的邀请下还是来了。 “肖邦请我们来看什么呢?我除了看见他跟乔丹说了几句话,什么也没看见。难道他要我们看他跟乔丹的关系好吗?”说话的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每只耳朵上都有四个耳环,显然有些失望。 军师郭嘉眉头一挑,这一刻,他有些看不懂秦王嬴斐了。以前秦王嬴斐用兵虽然兵行险着,千奇百怪,但是他总能够一眼看到要害。 一旦子午关依旧在赵军手中,强攻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天黑奔袭,这才是骑兵破城之道。 慕容仙刚刚还以为萧何是故意耍她,没想到立马就有人开口买下。 真正让他惊讶的则是,临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黑冰台居然没有传回来消息,这让嬴斐心中一惊。 “头儿,我想问,为什么你当初会在总决赛的最后时间还让我上场?”肖邦没拿着电话的手捏紧,问着这个自从想到后就无法摆脱的问题。 顾怀彦并不打算搭理他,但念及此人还算是面善,他还是礼貌性的点了下头。 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我像是一只乌龟一样,缓缓的倒退着,从地洞里,退了出来。 反倒是霍千秋一侧,由于有新的活鸡被打爆丢了下来,使得他轻易的避开地上啃食鸡肉的毒虫,眼见就要拿到落在地上的圣药了。 早在这之前,她就曾不止一次的去过金刀派,因为她实在受不了长久的分离。为了方便行事,加上不清楚阮志南是否还在为阮信之死而记恨她,所以她每次前去金刀派用的都是化名。 这会从杭州方向遥遥的响起一阵马蹄声,紫沉心中不由起了杀人夺马的念头,车辕被毁的还能将就着用,只要有马,她自信能带着身边三个男人回到杭州。 清风拂过九月的星夜,琼岛上老药罐子那美的不像话的前院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瑜港上空的积云却因为胡天瑜的第一声爷爷,神奇般的分化作乌云,白云两种,一黑一白两种云朵缓缓交汇,渐渐形成了阴阳鱼的形状,阴阳鱼盘旋在胡天瑜头顶上方缓慢的转动。 他从地上捡起块木板向龙剑飞砸去,龙剑飞早有准备,身体一闪,跳到他的左侧,对准他的腰部就是一记重头,可以听到肋骨骨折的声音。 (六千八百五十九)无据 “这又是你自己定的。”灰手人笑道。 “什么叫定的啊?我这是判断的。”褐手人道。 “毫无根据的判断。”灰手人继续说道。 “怎么就成毫无根据了?只要我没说出根据,你都会认为是毫无根据的吗?”褐手人道,“这可不合理啊。” “根据是什么啊?”灰手人问。 “没说啊。”褐手人道,“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只要我没说出根据,你都会认为是毫无根据的。” 灰手人... 现在融合了帝落重瞳之后,更是朝着禁忌领域蜕变,变得非常恐怖,几乎要撕裂空间了。 这个青年虽然没有了武器,但还是察觉到右边周辰似乎是真的,于是猛地一拳朝着右边的周辰轰了过去,想要给自己争取缓冲时间。 现在陆闻檀的外套躺在腿上,他刚刚的行为,就好像回家的男人很自然的把外套交给了太太。 周辰见两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最起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有必要再杀两人了。 陆峰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方警官知道自己恐怕无力再辩解了。 徐老太爷让人一调查,果然没问题,只不过具体钱数上有点出入。 [外界天灾并不影响系统物资刷新与发放。]系统用机械声回答。 但是现在他又不能动手,因为动手杀了周辰的话,先不说气运之力的反噬,穆雨菲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东宫凌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深知,自己的殚精竭虑终于得到了将军们的认可。 “怎么了,就许表哥你在这里意气风发,不容我在原地做个世俗不问的看客。”右手搭在顾朗的肩膀上,何枫上前笑道,在他看来,多日未见,顾朗竟把他这个最要好的朋友忘掉,实在是万不应该。 言下之意,以怜素的身份做一个通房丫头已是极限,要想再往上走一步,就不太可能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我跨过去的时候,火苗熄灭了,好像自己自带着一阵风一样。 她无奈的,“郡主,你又开始装神弄鬼!”却是一瞥间,立刻沉了笑颜。 堇尘将蔫儿掉的青菜捞出,转背装进碟子里,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来的初夏,正盯着他出神,也是略略惊了一下。 苏醒发现了,他心脏中的冰火太极图,其实是个被一种能量禁锢定型了的。 寻找十万年魂兽的踪迹而已,就算找不到,也不至于自己也失踪了吧? 重新回到大厅看了一下位置,右墙角那里可以搭建一个临时柜台,负责收钱记账。 炸环也是要有一点点技巧的,随便乱炸……好吧好像也死不了人只是比较难受。 楚汉卿可不是什么好人,会这么放心地把性命攸关的事,果断交给他?何枫对此表示十分怀疑。 梁瑞天端起身旁之人托盘里的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随后顺手摔在地上。 宝瓶斋丹药品质颇高,且能定制一些市面上比较稀缺的丹药,价格至少比裴家丹坊低上三成。 除非说自己能够搞到核武器,不然的话就以自己手中的这些火力,面对一个宗师进行单挑的话,那还是不够看的。 “您想跟着我们?”付清妤并未完全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公孙昴,只笼统地说了,自己的怀疑目标乃是东洲顶尖宗门的一位老祖。 此时,正在奋战的陆少阳,疯狂的汲取着圣光先知铠甲中的力量。 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中,直接扔过去,匕首击碎那片镜子,镜中的鬼发出一声惨叫,被匕首击杀。 (六千八百六十)逗完 “我只是说了一个概括性的,并不代表已经扯到别处去了吧?”灰手人道,“你总不能否认我刚说的这个吧?人有时候会变,你对这个没异议吧?” “嗯?”褐手人笑道。 “你还‘嗯?’”灰手人显得有些惊讶道,“这都能让你‘嗯?’出来?” “没想到吧?”褐手人有点得意地笑着说道。 灰手人笑道:“我已经说得够谨慎了吧?” “谨慎,谨慎啊。”褐手人笑道。 “那你... 只是陈枫的胸膛已经被白晶晶占据,邀月也有她自己的矜持,只是红着眼,带着一抹醉人的微笑,朝陈枫点了下头,一切尽在不言。 “这件事情还需要你去跟罗曼打个招呼,不然还真的没办法办成,”陈浩笑了笑,说道。 这是理清楚的醉花阴,可谓十分的出名了,而且今天赏的是菊花,十分的应景,花郎这番吟完,其他人立马赞扬起來,并称最后这一句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最是妙。 英国远东舰队是什么概念?那是世界海军强国的英国在远东的一支主力舰队,然而就是这样一支的英国远东主力舰队却是被东海舰队不放一枪一炮给硬生生的逼走了。 就在这时候,炉石冷却时间正好好了,我想都没想就激活了回城的炉石。 一众衙役见包大人来了,连忙迎上来,他们都有些胆怯,支支吾吾的将这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花郎等人听完之后,也就明白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沉默而去,马克斯家族的保镖被人用枪指着,一股沉重的压力不断的布满在大厅中,这股压力不断的侵蚀着他们的心,负担越来越大,渐渐的,失去了抵抗的信心。 朱先生瞅着三架黑色的飞机消失在西边的天空,想到皮匠大概正拽着妻儿挤进城墙根下的洞里,忽然生出一个恶毒的想法,炸弹最好撂在皮匠这号中国人的头上! “哼,难道是逍遥门不敢来了?”在成风的劝慰下,云南卓的脸色虽然平缓了下来,但是,语气依旧凌厉,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道。 只是没想到,先是被方翼暗算,再有吴子敬突然发难,他还没部署好,就面临了这样的难题。 两只老虎看着暗黑昊焱,狂哮一声,而后化作一黑一白两道气体,接着两道气体融合在一起,转瞬间变成了一个年轻人。 随后,四周地面一阵晃动,一头头傀儡护卫,从下方拔地而出,数量足有数十个。 天空上,刚刚飞行到这的星辰宫主三人,也目睹了双方剑拔弩张的一幕。 “就算你杀了我,程大师也会为我报仇,你死定了。”龚耀虽然极为凄惨,却满脸笑容。 不过在出门之前,顾凉兮突然之间就又翻到了衣帽间,找到了一件看起来比较典雅的长裙。 实习生听到这话一愣,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想象不到,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光头强等人会毫不犹豫,凌羽枫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听,即使知道下一刻会死,他们甚至不会皱眉。 “是她,就是她!”保安室里,一直神情局促地斯颜,偶然回头,瞥到身后的临控视屏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段锦睿陈兵在此,说不好奇是假的,只是,因着男人这份难得的信任,柳墨言自始至终一声不吭,沉默地伴在男人身旁。 众人的眼神紧盯着爆炸中心,都很是好奇,此次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呢,大多数人都不看好王杰,毕竟实力差了太多。 (六千八百六十一)我谈 灰手人笑道:“问什么以前啊?” “别管这个了,我已经问出以前来了,你就回答吧。”褐手人笑道。 “以前?你会这样说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我又没问一定是我说的情况。” “你想问什么情况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着说:“就是普遍情况啊。” “你想的会是普遍情况?我都不信。”灰手人笑道。 “你先别管我想的是什么。你已经听到我问的是... 叶摇可此时很感谢那个大神,让她传到了这个有父母疼爱,有兄弟相依的家庭,最遗憾的就是那还没见过面得大姐,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 看到落霞山脉出现异象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派人去找麻烦了,结果却是全被抓了。 观众不会吝啬他们的欢呼,用不输于对待李天泽的热情欢迎洛克。 一阵沉闷之声响起,阵盘纷纷碎裂,迸发出了一股暴虐的能量,涌入阵旗之中,阵旗散发着的光芒陡然大盛,为锥形巨刺注入了一股强横的破坏之力,僵持着的巨刺又向前慢慢地刺了进去。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佐伊骑着召唤出来的魅影驹,一发火焰箭就射了上去。 “哎呦,你还不知道我吗,这不是利欲熏心了吗?”他一边不要脸的道歉着一边就作势搂了过去。 酥到骨子里的这句老公,着实让宫阳心惊肉跳地一把,可坐在一旁的五六个浪蹄子们却丝毫不觉得别扭,反而眼神细腻处都流露着一丝羡慕或者干脆说是嫉妒。 以夏洛克目前的声望,他只能看到和兑换前面100页的内容,但是这数量依旧让他挑花了眼。 看着不断走近的洛天辰等人,飞马一跃等人自然是一个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是赌约已经经过位面智脑的公证,就算他们想要毁约,钱也会直接被位面智脑划过去。 幽若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碧瑶姐,好冷。”夏碧瑶没有搭理她。 脖子上几块粉红的印记,看起来触目惊心。仿佛一张张讽刺的笑脸,在嘲笑她的决定是有多么的肮脏。 云游看着龙魂空间,龙魂空间是透明的,里面什么也没有。得意地笑着,从黑球里钻出来,对着龙魂空间这里敲敲,那里踹踹,找进去的入口,觉得里面最适合自己呆。 随手丢出两瓶丹药,屈指一弹,气劲打入他们的体内,解开他们的封印,这点伤,还要不了他们的命,只要及时治疗就没有问题。 “偷鸡不成蚀把米。”千期尧也懒得解释那么多,一句话顶回去。他爱信不信与他无关。他信的话之后的事就自己去解决,他不信他也不会让他有机会问千期月,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信任。 陆溪看着她,心里什么都有但面上什么都沒有,他闭上眼,浅浅的吸一口气,然后双眼明亮如星辰,看着她声音和往常一样柔和:“我们认识么?”他现在呼吸一口都觉得疼,能憋出这么一句话已经是极限了。 圣武帝眼中精光一闪。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华严的表情以及神色。华严坦荡的与圣武帝对视。端的是问心无愧。 “你、你竟敢坏老子的事,给老子废了他!”西门错气得咬牙切齿。两个手下攻击沈君,根本就不是沈君的对手,只用一招,就倒在地上,疼得骂爹喊娘。 看到诸葛茜雪一直打转的泪水,李子孝的心被融化了,他相信了诸葛茜雪的话,就算泪水能骗人眼神是不可能骗人的。 (六千八百六十二)岂止 “其实以前有些话,我是认为没道理,还有一些话,我根本都没思考是不是有道理,我就说出去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道:“不光你是这样啊。” “你也一样,是不是?”褐手人道,“反正你我都明白有些时候就是没办法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刚才那么问并不足以算作真正回答了。” 褐手人笑道:“以前我们会说一些自己认为没道理的话,或者说一些根本就没思考是不是有道理的... 黄清轩在旁边尖着嗓子喊道:“你们只想不让将士心寒,可曾有谁为陛下着想过?陛下如此信任他们,派遣他们去解决仙国的危机,可他们呢?做了什么? “这就对喽,下次走路注意点,不要心急。”大叔拍了拍刘志威,接过刘志威整理好的箱子,笑着离开了。 并非这里的星球都是生命星球,而是因为如来佛祖的到来,用旷世神通改造了星域之中的每一颗星辰,使得成为适合修士生活的所在。 鹿门山人出的主意对自己实在是太有利,而且在这里花费了这么多天时间,就这样离开,实在是心有不甘。 一代代五兵盟的掌权者没有去掩饰他们对于帝国王室的失望,甚至怨恨,并以此来激励所有的后人,将当年的血海深仇化作动力,让后人不断的变强。 漫天的魔气充盈起来,下一刻,地鬼王的身子变得虚幻起来,紧接着炸开,融入了魔气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叫蓝菱,明珠音乐学院的老师。”话都说到这份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肖劲光就老老实实的把什么都说了。 远方一些幸免于难的御兽族武者,见到这副恐怖的场景,双眸之中无不是透发着惊恐,仅仅片刻之间,一座足有着千万人聚集的大城,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的眼中。 孙悟空是个石猴,但并非铁石心肠,他能感觉到师傅对他期待,但也感觉到师傅正一点点的对他失望。 咬了咬牙,粉蕊还是赌苏静卉在意的,便斜了斜月牙,一副有话但月牙在她不敢说的样子。 我一听怒了,明明是他做了亏心事,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不行,今天我必须硬气一把。 闻言,肖清凉惊怔许久,好半响反应不过来,眼前的男人,竟然在三年多前,便对她一见钟情?而她的星途能如此顺利,全是拜他所赐? 胤祥按着念声说的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还真保不齐就是这个意思了。“那怎么办?咱们现在去看她会不会有些不合适?”胤祥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他就是想不清楚。 吃饭吃到一半老太爷忽然发飙,众人纷纷吓一跳,看去,就见他老人家气呼呼的瞪着苏静卉。 颤着手去摸石壁,试图找到什么机关暗门之类的,可他摸遍周遭都没发现,想了又想,对着那石壁重重磕了三个头,告解般地说无法窥知天机是他愚昧,还请原谅。 想起墨兰那张扭曲狰狞却又不敢发作的俏脸,已经躺上床的苏静卉都忍不住想笑,就听到咚一声,香儿在床边跪下了。 然而,这里同样是埋葬了许多武者的地方,寻常的先天境界武者根本不敢踏入里面一步。 伴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一个手持弯弓的布衣男子缓缓走了过来。那身简单精干的布衣,配上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乌黑整齐的短发、以及棱角分明的脸庞,登时给人一种豪气飒爽之感。 (六千八百六十三)对比 灰手人笑道:“你要是一定这么说,我也没必要反驳啊。反正你想到了用主。” 褐手人说:“我承认我是想到了用主,这怎么了?说明什么?” 灰手人笑道:“说明你刚才跟我说的话有问题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有什么问题?”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你刚才问我:‘如果是以前,你听到类似的话,你会不会认为没道理啊?’问这话的时候,你说了‘如果是以前’,你是不是想到了用主?... 挂断电话,秦紫琪动了动腿,果然很疼。靠坐在床上,等着佣人送饭上门。 从恒远大楼出来,池俊楠就接到了刘诗涵的电话,表示她们的调查有了进展,要向他详细汇报,于是池俊楠便驱车返回了刑警队。 云隐上下对此反响很大,不少人质疑花如此代价支援雨忍村的必要性,自己正在尽力压制,但短时间内很难再补上支援物资了。 叹了口气,秦紫琪蹲下身,将康佳泽轻柔的扶了起来,亲自给他穿好衣服,又拭去康佳泽脸上的泪水。 “呵呵,我留洋的墨水可不是白喝的。不过,我还是不太喜欢这样的生活,如果不是为了我妈和云姨,当然……也为了我们的前途,我真的会崩溃!”刚刚还在得意大笑的叶星回,此刻却皱起了眉头。 男人扬唇淡笑,风华绝代的姿容迷的秦紫琪差点化身为狼,先吃为敬。 大家的双手停在半空,似乎被眼前这个楚处长的奇特言语惊住,互相对望一眼,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 白刃与白情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学会引气入体,又用了五年才完全掌握了爆裂球的使用方式。 空地中又只剩下阎应元、周二姐,四十个少年,还有朱由简和七个锦衣卫。 众人争执几句,一场大战,随即触发,那几人,竟然传念,召集其他宗门的强者过来。 从战壕中奋起迎战敌军的士兵们连成一排,宛如一条长龙,在地面上摇曳着。 比如就需要一些火属性的材料来镇压这寒铁的寒性,防止在炼制的时候不能很好的中和寒铁的寒意,使整个丹炉炸掉。 “村子里的狗一般都不拴着的,但是我一点都不慌,甚至有点想笑。”江白故作沉稳。 雷昊原是不想去京都的,但是钱睿儿不仅用软剑诱惑,还声称京都自己的子君哥哥强到任自己与哥哥合手都打不过。 “这与年纪无关,反正那时我便决定赖定你了。你此刻理应表现出荣幸至极的样子,我都把初吻献给你呢!”她叉腰看他。 她也不知道?要是他们之间有了孩子,那这个孩子是跟着宋玄还是跟着自己,这些都还是未知数,因此他们不能要孩子。 他万万想不到,在这遣返者高塔之中,竟然还潜藏着一个足以与暴君组织相提并论的团队。 如果是“刻意”想显摆自己海龟留学生身份的,虚荣心较强的人们。 他们一直走到了二搂,找了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坐下,宋玄让肖初雪和手下的人先下去在一楼候着。 等到到了大街上时,她突然发现了一家医馆,里面的生意还不错,要是在这里上班,不出一年就可以回去了。 叶檀当初为了让这些孩子出来上学,可是做了很多事,也许以后可能就没有了,可是现在暂时还有的,所以一时间他们没有办法了饿。 “嗤!”弓箭穿透身体声音,鲜血四溅。希尔瓦纳斯捂住嘴巴,眼泪直接就流了出来,弓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六千八百六十四)我先 褐手人笑道:“是啊,当时你我没说话,用主还逼着我们说。” “接下来愚蠢的我就说了啊。”灰手人道。 “我不是也说了?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愚蠢?”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了?是你,你就说愚蠢,换成是我了,你就不带上了?”褐手人笑道。 “你怎么那么愿意被带上‘愚蠢’这种描述啊?”灰手人你问。 褐手人道:“... 仅仅五分钟,最后剩下的一半人也被海通天只身独剑给杀得片甲不留,矿坑上血流成河,有相当一片土地都被直接染成了红色,更别提有多少不完整的尸体碎块零乱地瘫倒在旁边了。 苏影湄笑笑。她心中虽然也打着鼓,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到底是输是赢。但是,不赌怎么知道到底会不会赢呢? 王大虎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北斗了,眼前的宝具虽然已经一分为三,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b级宝具!他这辈子都没可能见过这种东西,如今居然有机会使用,这简直让他高兴地找不到北了。 秋玄此时想出去,但是又不放心叶雪,生怕她出去,虽然有着自己荣叔白岩等三人在,但是秋玄还是担心叶雪,就怕万一叶雪出事。这是秋玄唯一的妹妹,也是感情最好的妹妹,心里怎么能够不担心呢? 面对拉鲁那已经焕然一新的身份,安德鲁自然不会再把他当做自己膝下的第一圣子,两人之间的恩怨纠缠已久,今天正好是做一了结的时刻了。 “说不定某人喜欢的人就是你呢?”凌秒脑海里蹦出纪林熙刚刚说的这句话。 苏煜阳的脸没有表情,一双明亮的眸子透着思索,微颤的喉结却透露了他的焦躁。这是一幅看上去有些诡异的画面,但又让人觉得很舒服,这和苏煜阳的内心差不多——矛盾。 “这是我们的家。”这句话是他曾经对我说的,他冒着生命危险从拘留所把我救出来,带我来了这里。 怪他?她如何去怪一个五岁的孩子?她只是在怪自己罢了。这都是她自作自受的!自找的! 林枫这才看见不远处负手而立的龙敖,他甚至能够看到龙敖头顶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紫色气息。 反正自己无依无靠,孤儿院那里肯定是回不去了,外面社会人心险恶,她也不知道如何应付。 说完转身就离开大殿,留下惊诧万分的萧天锐一人在空荡荡的乾清宫。 即便不用见闻色霸气,羽也可以想象得到再这样下去整个世界都会被大筒木辉夜释放的终焉求道玉吞噬殆尽,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所以他必须要赶在这股力量完全扩散之前打破它。 这个时候再激怒对方完全就是找死,哪里还敢动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再看向旁边的罗阳三人,甚至米兰达,看起来明显眼神都有些迷茫,甚至有点发困的感觉。 许佳莹有点懵,美眸掠过远处地上神武组队员的尸体,然后努力的转动着头,当看清是秦扬后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带着悲凉与几分诡异。 炮姐缓慢抬起双手,汇聚于胸口,顿时电流能量,如同龙卷风一般卷席起来。 当晚,恩公为我治伤的时候,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他面容难看到了极点,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然后,恩公说要出去一趟,要过几天回来,让我们夫妻俩照看一下你。 (六千八百六十五)犯蠢 “谁说内容不一样的?”褐手人笑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当时你没立即说话,我就会第一个回答用主,并且说的内容跟你说的差不多。” “你这是在说假设的情况啊,这不代表到了那样的情况下你一定真会这样做。”灰手人说道。 “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自己会怎样做,我还不清楚吗?”褐手人笑道,“你认为你比我更清楚吗?” 灰手人道:“有这种可能性啊。再说,如果你我真是同一个人的话,是不是... 可是当她们进入内厅,见到那一个个平日里只能在电视和报纸上见到的大人物后,她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所的人会有如此安排了。 停好车,开好房,三人离开酒店在附近一家饭店随便吃了点东西。 秦川压下怒气,十指展动,道台外围光晕上出现一层又一层的龟甲,上面烙印着神秘纹络,带着神圣之光,阻挡住四面八方而来的神通光华。 林艺现在是彻底服了,双目闪烁着垂涎不已的光芒,死死盯着波多老师的高难度动作,移都移不开。 “随便聊聊?那这是什么?”徐子浩伸手在叶逐生嘴角抹了一下,然后将手指放在叶逐生眼前。 适才他算了算,这足足三百多处的火光,这不表示着三百多的大锅。他们大理打战一般用的是特制的大锅,一个大锅足足够三百人使用。一想到对方差不多十万的军队,副将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而后,那朵花,便在乱石上面扎下了根。然后开始绽放。许久之后,那片乱石地便变成了一片花的海洋。煞是好看。 除下正常的人情往来,想要直接购买的话,他是不会卖的,人情归人情,原则归原则,这是两码事情。 下一刻,让人不可置信的是,所有强者联手的一击,居然又被雪十三挡下了,让得其他人被震飞,但并没有大碍。 在冰岛的收获季还在进行的期间,飞机上的乘客倒是不多,吴凡坐在自己靠窗的位置上,伴随着一阵‘嗡嗡嗡’的响声,就开始体验一把无跑道的起飞模式。 长安去找班主任陆蕴生请假时,被告知陆蕴生放学后直接去市里参加同学聚会了,有什么事节后再说。 还是说现在是她在做梦?有如此的真实梦境吗?何况她会做梦吗?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梦之人呢。 问明姚湘汀她们确实也有,姚湘君才留下匣子,又笑盈盈说了感谢姚老夫人疼爱的话,等她们离开,姚湘君示意松竹打开匣子。 大雄宝殿上,陈国皇帝陈竟成一脸阴郁地端坐宝座上,手里捏着一只高大的羊角杯。他的脚下跪了几名身体抖如筛糠的大臣。 但听高伟彪的话,便不难猜出,四皇子所谓的带发修行,实在是很有水分。 反正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五皇子身上,眼下又下着大雪,不会有人到这儿赏花,也不会有人看到。 陆初一无语地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没来得及再说话,那边已经先结束了通话。 “难道我跟你们交往的时候还要附带宣传一下自己?难道我不叫李逸?难道我还报了个假名字”李逸的话让少时众人哑口无言。 如果真的是云天海的仇家,那她必须回山门一趟,弄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你为什么要绑架我?”纪甜甜原本心情很复杂,很凌乱,可看到绑架自己的人是唐洛韵这一刻,她终是没了任何的紧张的情绪。 看着安若的神色,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一种复杂了,这究竟是什么?话说,这自己看来,这个味道还是不够的,唉,早知道和安敏说说了,真的是……都是想着这种事情觉得自己就可以了,实际上就是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六千八百六十六)够长 “那个是我们可以想到的,甚至可以说是知道的。自然会有所顾忌啊。”褐手人笑道。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的确跟当时不同了。”灰手人道。 “我们也已经都不再将自己看成是用主的工具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已经不是了。” 褐手人问:“说得这样确定吗?” “确定。”灰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的?”褐手人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摆脱了用主的... 那几个男子前一刻很是嚣张,可是那男的话刚说说完就被许向晴打脸了,而且很响。 想到对方最后那无可奈何,只能等死的样子,金大人心中就一阵得意,竟然敢去城市,在他眼皮底下成功逃走,这可是他心中的耻辱。 让人很是不解的是,任何一人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吵闹和反抗。或许,他们也曾无比疯狂。但在疯狂过后,他们只能选择臣服。或者说,任何一人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等问清楚之后,古争冷哼了一声,双手连点几下,两人刚想求饶,身子就软了下去,两人的心脉都被古争点断,当场死亡。 可惜对方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去实现了,他的大限已到,在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之中,隐藏在这石碑之中,期待有人能看到这一幕。 可是娇阳宫中的人都是她的人,而且当时宣儿也在宫中,根本不可能有谁敢在那壶水里面动手,可是这秦长宁究竟为什么会中毒? 在星空中,以太阳系为中心,一道以宇宙级别大尺度下的资讯辐射开始启动,这道资讯辐射,从太阳系的乳白色秩序力场,以跃迁辐射的形式,不停朝外扩散。 随即四人便朝远方跑去,这个地方他们可是一刻都不想多待,鬼知道叶天会不会反悔。 叶天对着菜丰阳说道,“你们现在还有多少现金”他想知道菜丰阳他们现在手里还有多少现金,这样也好把钱给他们。 听到王哥的话,叶天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然后对着王哥杀气腾腾的说道,“如果你敢碰她一下,我毕屠你全家所有人的性命”叶天阴沉着脸看着王哥。 而众多使者和势力头领闻言,则是有些忍俊不禁。他们觉得这卫无忌实在是太逗了,在自己的好伙伴被追杀时,竟然还能如此悠闲自得的给人讲自己的丰功伟绩,当真是朵奇葩。 它的大门大开,没有人看守。一眼望去,铺满石板的院子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更别说有人了。 “话我就撂这儿了~”唐枫起身冲龙剑锋一抱拳“感谢冷老大的盛情款待,告辞!”说完唐枫看了眼身边的陆子豪直接离席而去。 “好了,你在这里看着火就好了,不要让它熄灭了,这个会不会,明白不明白?”石易问道。 神祗山作为神祗的印痕,在某种程度之上,自然的要超越天人境,一些细微之处,就是天人境也无法一一查探到。手中中分,神祗山在他的操控之下,自然的分散成为两半,合拢之下,将四人全部装在其中,形成天然的牢笼。 “怎么回事?看他们一脸的怒容,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袁汐湘心中一阵担忧,这情况,可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不知道何欢公子作为一个仙界的强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血色魔窟之中,而且似乎他是被围困在血魔老祖的血魔海之中。 而尾随他们的那三辆车在国道口被警察好一顿检查,这三辆车正是城南帮崔玉玺安排盯梢的车辆。 (六千八百六十七)由我 褐手人笑着问灰手人:“由我来什么啊?” “来分析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你都分析我的了。” “是啊,我是已经分析你的了,又如何?”灰手人道。 “这不是你在说让我来分析的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对呀,分析,我已经分析你的了,你是说我只分析你的吗?那么为了公平,你也分析我的呗。” 褐手人笑道:“你想让我怎么分析你的啊?” ... “哼,总之,我不希望继承家主的路上,再出现绊脚石!”萧玦说道。 可就在那么一个眨眼间,飞凤突然暴射而出,从入口飞进了遗迹之中。 明面上监督扩充计划的实施。实则是让他在外层世界发展自己的势力。 黑袍老头怪笑着,脚下一震,赫然间,他的身上也爆发出六个魂环,他的背上,突然长出了两只蝙蝠翅膀,眼睛也变成了红色。 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前世药夕能力压各大公会供养出的玩家,成为第一炼药师了。 枪声逐渐离她越来越近,还在追着她的鬼子突然转变了方向,朝着枪声的位置前进。 林凡立即释放天眼,随着额头上一道金光闪现,果然他感觉到眼前的世界范围变大了不少,这已经相当于是千里眼了。 她甚至还专门为了男友换上了一身露脐的拉拉队服,随着娇滴滴的加油声不断作响,蓝红白三色交错的短裙肆意地翻飞着,浑圆的宽广胸怀呼之欲出,对于任何一个男性的吸引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此时的比比东似乎感觉有些不适,轻轻咬了咬红唇,她忍不住想用两条大长腿掀翻林凡,但又怕真的伤到林凡,于是只好忍住,心中喃喃道。 她一直没有留意到,有两双鬼鬼祟祟的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她。这当然是因为,她的容貌太过美丽,刚才走过街道,已经成了万人嘱目的对象。所以,她选择了一律无视。 见到月舞这个笑容,萧铁心中陡然触动,转而也是笑了,点头不言。 右拳被陈凌抓住,梦天雪当即用右脚踹向陈凌,目标是陈凌的裆下之物。 然而就是这种药物,居然是由大半的毒性炼制而成,这简直颠覆了她的常识。 现代的船型不就是这样一步步的发展改进而来的吗?所以冒险也是一种后进者无奈的一种超越方法。 不过接到喻轻竹的通知后,她直接起身走人,连行李都没带,也没有请假——用她母亲的话来说就是,“如果能进了洛华,这个学不上都没关系”。 大家纷纷点头,他们也都清楚,没人会自愿站出来,既然如此,那就把人选交给运气吧。 一阵阵惊天的爆炸声,在这一刻,以着一种极致的姿态,迅速的动荡了开来,转瞬之间便已然是达到了一种惊天的极致。 他害怕,害怕自己和沈梦瑶、天梦曦俩人再多待一刻,就会忍不住想要占有她们。 宋新月看到宋天明一人走在机关生活区里面,并没有坐着车,有些疑‘惑’的问道。 天龙帮众人仍静静坐着,一个个神色黯然。唯有冰爷身旁那位青年,眼神平静,面色无波。始终没有看秦笑与李霄汉一眼。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这些高阶修士中,以我们这般的存在为刍狗。 “那也得试试不是?我为了百胜比拼都准备了这么久了,怎么越到最后关头就放弃呢。你等着,我去给你报仇。”韩冰拍了拍步惊雷的肩膀,转身准备上战台。 (六千八百六十八)猛击 “就是像以前用主让我们分析情况时那样,一本正经的。”灰手人道。 “你刚才不是已经承认了你自己分析过了吗?”褐手人故意问。 “是承认了,但只是承认我分析过了,不代表我承认我正式分析过啊。”灰手人道,“你是不是又故意问我呢?” 褐手人笑了笑。 “你这样笑就代表你承认了你是故意问我的。”灰手人笑道。 “对呀,我就是故意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用特... “也不单单是为了罚她,夏晴这几天问我的题型都是差不多的,我之前就备好了这些卷子,本来是打算让她每天刷一两张的。”盛夏晚解释道。 在她这句话说完之后,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不远处。 陈云看着天花板,悠悠的说道:“根据今天大家伙共同讨论得出的结果,就是龙族想要大气运。 到时候,他可以向伽勒尔联盟申请成为那片地区的护林员,一直保护那里。 坐下来尝了一口,他简直赞不开口,要不说的话,还真会以为是什么海鲜酒家的大厨所做。 破釜沉舟加生命宝石,来法的血量多了45%,本来只能抗两下的血量变成能抗三下,只要治疗不断档,基本不可能再被秒。 幸好这个时候,外面出现了一道紫色的雷电,‘轰——’的一声,朝着城门外而去。 他伸出双手握住了陆棠棠的双肩,轻佻的少年,此时此刻变得成熟稳重。 陆羡辰也没想到他们会到的这么早,接到电话他和盛父盛母说了一声,就带着助理去农庄入口处迎人。 刚才有一件事我没说,到傍晚天黑的时候,这玩意儿已经能控制我们一些了。 “娘亲先进去给祖母治病了,祖母现在可有好点了?”黑亮的眸子满是关切之意。夏熠怕自己太沉,会累到萧芷婳。还挣扎想要下来的。 那样的微苦口感的后面都是清新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这位巨乳妹子火爆的赤裸身材,丰满无比,可是却看得我头皮发麻,一颗颗密密麻麻的眼珠遍布在雪白半圆上的胸口上。 马儿又围绕了一圈,这一次终于走入内阵。宋媛不知道这个是不是阵中心,但里面的一个超大的宅子,已经显示没有绕路可走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本身是想给你说最近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的……但是……”墨顾想说自己还没有说,冰如便晕了过去,但,终是没有开口。 “问道!修仙!已经正式拜入我们蓬莱门下了!”傅清爬起来,有些抑郁的说。 “睁眼说瞎话不是你们蜀山最擅长的么?”我只轻轻一抬手,两指一捏便稳稳的将她的剑顿在了半空。 然后就被我爷爷捆着双手,挂在吊扇上开三挡转,活活打了一顿。 “这猫灵,妄图把我儿带走,成为她的手下。”山神娘娘低吼道。 “萧疯子为达目的可谓是不择手段了,只是没想到,他不但没能得到强大的力量还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幻翼附和说。 经过层层传递,消息到了天皇那里。他想了想,决定暂时不再对付季开,还是先准备在拍卖会上将两件国宝拍卖下来后,再来考虑那四人的事情。 木叶村的英雄们,首先就是初代火影,初代火影和宇智波斑一战都有些许记载。其次是二代火影,对于这个创出秽土转生的忍者,云玄实在是没有好感。 等人走光后,季开拿起蜂箱走到一颗大树下,四处望望没人后,来到异空间中,也没管这样到底能不能行的通,然后就出了空间。 (六千八百六十九)显然 灰手人笑了笑,对褐手人说:“显然。” “显然什么啊?是显然要,还是显然不要啊?你为什么就不直接说出来啊?”褐手人笑着问道。 灰手人故意说道:“我直接说,你已经知道了。” “你为什么还要成心啊?”褐手人问。 “是我成心,还是你成心啊?”灰手人问。 “我成心什么?”褐手人问。 “你成心问我啊。”灰手人道,“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显然’是什么意思,明... 张凡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而且比她家的公司做的还大,现在却是来了她家上班。 若是云岁晚进府,掏空她的嫁妆,定能给儿子铺个顺顺当当的青云路。 我难以置信地抬头去看老许,虽然花期已谢,但隐约还能看到昔日的模样。 其实也得感谢柔然兵许久未曾演练,亦或者这些都是新兵,不然也支撑不了那么久。 “买个便宜的。”姜凌是真想买,她不在寝室的时候就找不到她,有手机就方便多了。 只是不知道这画对楚云骁的意义,所以苏甜打算还是录个视频说一下。 虽然一个连,但二班和八班距离挺远的,平时训练也没在一起。所以卿清荷不认识八班教官。 原来这画是被他拍下了,两千七百万,说买就买,简直不拿钱当回事儿。 所以姜筱苏颂起灵力来也是毫不觉得可惜,不消片刻闻人渊的脸色便恢复了一些。 交易达成,众人也不废话,借口需要回车内取蘑菇,离开了洞穴。 “没有,方圆三平方公里内,只有咱们这一组类人的生物磁场反映,有什么问题?你怀疑有远程武器?他们不怕威力过大把货物炸的稀烂?”王平低声问道。 更重要的是,莫雨绮居住的新天地公寓在组织的范围之外,这就更加助长他的犯罪行动了。 历尽诸般折磨,邱碧琼与谢杏芳已绝口不提掘藏了,只盼着早点脱离这鬼地方,这个超乎想象的人间地狱。 只可惜,老道士还不知道,在雾隐轩一事后,李珣接收了不言宗高人所留下的禁法精要,在此道上的修为,再迈出一个大步,已是今非昔比了。 驯巨蟹为骑,这种疯狂想法也许只有蓝子敢说得出,蜘蛛巨蟹可不是善碴,咱们与它有旧仇,到了洪荒湖畔的百个地表皱褶之外,还不得让它逞凶,此事颇不妥。 当多罗看见网迫城的时候先的反应就是检查了一下自己与恶魔们的衣着是否的体还算准备充分每一头恶魔身上都穿着得体的衣服或者盔甲不会再出顺风港那种丑了多罗确信这一点。 王璇看着吴凯抱着儿子地那个高兴样,就伸手抱过天天说道:“儿子!爸爸刚回来。 丽达那双修长光滑的双‘腿’紧紧的夹着卫风的腰身,她也从最初的细声呻‘吟’发展到了最后忍受不住的大声娇喘呻‘吟’起来,美丽的脸上也起了阵阵‘潮’红之‘色’。 终于他来到了科里昂等人的身边,立刻勒停了战马一个翻身跳了下来,扑倒在了科里昂的身边。 然而,也在这四面八方涌现出的杀意和威压灵力逐渐靠近的时候,我也知道,自己的那一句“您受之不起,也承受不起”双重的你不能受之之言是彻头彻尾的将至得罪了,将之得罪到底了。 “呵呵,既然都叫我老不死的了,我自然就比你见多识广一些。”锦鲤得意地甩着尾巴,并朝熙熙吐了一个粉色的大泡泡。 (六千八百七十)异议 “没异议,你想说什么?”褐手人问。 “如果没异议的话,那我就不算是重复你的话了。”灰手人道。 “啊?你这又有什么道理?”褐手人问。 “还需要说什么道理啊?”灰手人道,“你自己都承认了你的问题是问我的,我的问题却是问你的,就连问的对象都不同,指向都不同,怎么能算重复呢?”褐手人问。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你看一句话是不是重复,是看这话是跟谁说的吗?那岂不是很... 褪去遮掩后,一张在夜间足以恐吓路人的空洞面容诡异地笑着,让没有准备的食蜂操祈脸色唰得白了一下。 他这并不大声的话,被李末清晰的听进耳中了,这下更是怒火中烧。 白长青宣布下一场对战人员之后,一股力量迸发出来,把在高台上面的那两个已经筋疲力尽的人挪移到了广场上。 睁开眼睛,墓室中的一切都映入眼帘,柳无尘伸手一握,一个球体出现在手里。 暗鹰昨天的壮举已经传遍整个极夜岛,大部分魔人都不相信暗鹰敢挑战百人斩还赢了第一天,所以全都来此亲自查看。 大丫正在给一件衣服的袖子绣花,秋桃好奇问她给谁做的新衣裳。 莫弈月心道:“定是那巨怪!”待上面水幕滑落,二人方看清里面究竟为何物,竟是一只巨大无匹的寄居蟹,此刻正挥舞着巨螯,瞪着一双黑亮的圆眼盯视着二人。 由于慕云澄的身份比较特殊,三人居住的客房也是天霄门内为贵客留出的上等客房。 李末也好奇的凑上来问:“什么道理?”这藏东西跟道理有什么关系,自己也喜欢藏,就是贪财呗,还能有什么。 姬凌生拾步跟上,黑风却是赖着不走了,不安地左右摆头,四只蹄子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且无缰绳可以牵引,姬凌生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在一番劝慰无果后,姬凌生索性把它扔这了。 独眼牛魔重重的叹了口气,但愿当世妖族,不全是王狮虎这般想法。 在进入青州第三个月的时候,他就转化满了炼气十二层级别的雷属性法力。 队伍按照预定的方式前进,这样安排,主要是为了保护已知牌的人员,毕竟未知牌的人变成死尸与半尸之后不用担心被同为尸类的同伴咬死。 不过,他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面具人爆发之后的空档里,驱使着真主,在刚刚起身的面具人身上划出了四刀。 郑毒怒怼大鱼神之时,他发现龙腾竟然向被灭了妖灵的吞灵树走去,这让他大感受辱。 “没有师父?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学的?”穆婪的太爷爷神情十分震惊。 他虽是强化系,但又不傻,知道留下来只是鸡蛋砸石头,有去无回。 就这样重复了七八次,龙熄终于没力气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死死地盯着岸边的李坏,可凶狠的眼神里,又夹杂着一种无奈。 他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便瞪大了眼睛,嘭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之上。 那张卡李旭说他一直带在身上,只是在袁心蕊有要求的时候才给她拿去刷一下,还从来都不告诉她密码。 天堑宫,一个中年男人猛地睁开眼睛,顿时,他的周身的所有空气都湮灭了。 “没问题,我马上搜索他们的下落。”胡非应了一声,立刻在电脑前忙碌起来。 “明军都躲在暗处,我们大部分是骑兵!与我们不利!保持队形迅速冲过去!前方就可以分道了!”费扬古在一旁大喊道。 (六千八百七十一)乱定 “我可没说我不想认。”褐手人笑道。 “那就是你认了,是不是?”灰手人问。 “我还没说我认不认呢。”褐手人笑道。 “还是不想认。”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没说认不认,为什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不想认了?这可说不通啊。” 灰手人笑道:“反正以前我们也没少被这样。” “被哪样?”褐手人问。 “就是我们说一些什么,然后用主认为我们说的是别的... 段郎道:“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明天中午再见吧!”说完,带着岳灵珊回到了房间。段郎半天都没说话,也不看岳灵珊一眼。 fnc今年其实发挥一直挺好的,之前欧成年年碰到乌兹,有点倒霉,已经成了心魔。 岳灵珊和何碧香虽然闹腾,但见冲哥哥段郎对自己不理不睬,知道人家正在酝酿作诗,就悻悻地躲到一边,拍摄风景的拍摄风景,瞎想心事的瞎想心事,彼此相安无事,静等王爷诗作发表。 粉丝们以自己的喜爱为dmo戴上王冠而喝彩,而dmo也要努力的对此做出回应。 雪琴的琴音是针对别离而发,让别离听了,免不了要受到刺激,就在这一瞬间,段郎的处境就化险为夷,跳出了别离钩的杀伤半径,到了绝对安全的地方。 「等下!」傅柏轩拦住了颜一柠要伸出的手,又拿着剑在符篆上面碰了碰。这时系统疯狂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现在见段郎如此为雪琴做事,想到自己怀孕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其中的苦闷,连段郎的影子都看不到,更不用说叫他为自己端茶倒水了。 所有有些人拿这个黑真的没道理的,他要是满脸严肃,恐怕又会有压力怪的黑点了。 这时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出现在他面前,他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周景芳是阮爸的妻子,按说是她的长辈,这种事她不好评判。她也不想提及对方。 “走,过去看看。”程时衍也不知是看够了,还是突然良心发现,拉着她走向闹腾的漩涡中心。 “你怎么出来了?”程时衍抓了把头发,脸上表现出鲜有的颓意。 老韩的压力不该放在余酥白身上,不然要他这个队长干什么用的? 按照他们家老板那样一丝不苟,力求完美的性格,今天绝对不可能顶着一个巴掌脸来上班。 “想吃吗?”严澈直接问道,“听说螃蟹一族极其味美,看着眼前这只活力十足,看起来就很好吃”萌萌使劲点了点头,没有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简直是太让人意外了。 余酥白从未有过一刻这么后悔过,后悔自己没好好谈过一两次恋爱。 将十张红色一百元数好放进口袋后,于金宝就慢悠悠的往镇医院走去。 那辆车在公司本来就没人用,就算是有人用,他只要开口,曹云肯定不会拒绝。 “那你是听谁说的?”许果果对她微笑着,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就算是叶诗龄的粉丝里,都有不知道叶诗龄的哥哥是天娱的老板的。 可是,还不都是他逼得,何况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其身不正,才让她失了理智般口不择言。 她默两秒道:“安康因为上次肯尼亚的事,内部多少元气大伤。这个时候正是重振旗鼓的时候,不能亲临现场,其他琐碎的事情我现在能处理一点是一点。”? 镇上出现了僵尸,还是厉害的黑僵,而且首先就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和亲友,这可把镇上的人都吓坏了。 (六千八百七十二)专属 “对呀,毕竟刚才我只是在听到‘强词夺理’的时候突然想到了用主说我时的情景,那种感受实在太差了。”灰手人回答。 “就因为这个,你认为说‘胡搅蛮缠’更好些吗?”褐手人问。 “起码刚才我没想到用主对我说‘胡搅蛮缠’的情景,所以在我看来,包括‘胡搅蛮缠’在内的各种说法都比‘强词夺理’好些。”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我们之前谈话的过程中也不是没提到过‘强词夺理’吧?你怎么... 这便是权利带来的荼毒,一旦高高在上的久了,就难免会变成这样。 这些人依靠幽冥山早期释放出来的一种特殊能量,变得越发强大,因此,便在幽冥山这里居住了下来。 林威脸色一变,塔木县现在已经完全被血仇帮所掌控,如今竟然还有人敢大早晨的公然开枪,简直是无法无天。 “狼崽子,你这等于是说了废话。”林威怎能不知道这种推论,他想不明白的是这到底是不是巧合。 吴春丽不愧是五朵金花里的老大,一言就点出了问题的关键,没有被林坏的提议给冲昏头脑。 仰头长啸,紫晶翼狮王疯狂摆动身躯,想要甩开脑袋上的青衣,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威胁。 同时,在加入的同时,都成了管理员,他也就把今天的直播时间贴到了公告上。 “你的兄弟?”傅教授扫了一眼清师云身后一排沉默的骑士,感受到傅教授的目光,骑士们纷纷气势勃发,展现了强大的战意。 给予的药材,只有两份,若两次失败,想要再考,需要一年之后。 我急忙走了过去,满脸赔笑,可不敢像对待其余客人那样漫不经心。 “我绝对放心,又没有多少钱,还不够你工资的十分之一,你敢私吞纯属得不偿失。”秦冥道。 话落,任雅琼呆愣一下,见到林枫脸上的笑容,还是选择相信了。 可我又在考虑,老谢平时把赚的钱都要寄回湖北老家,身上穷得要死,他欠的债别说本金,利息也还不上,那是不是要被放债的活活打死? 宋凝的身份恰好在这两者之间,更何况现在他们不能够得罪宋凝,所以他们有些为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内江古镇,陈昊天敲开秦如烟的房门,见她脸色苍白,好声劝解。 “我知道,但是孩子们都回来了,高兴,除夕喝多了,大年初一就去挂水,输液三天,这两天才好点”。谭明旺说道。 “那就看安哥的了,安哥以后就要在这村里体验生活了,只要是有我万有才在,绝对错不了事”。万有才又开始画饼了,一来他实在是不知道安峰山需要啥,只有搞明白他需要啥,这才能对症下药,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t谭明旺的确是忘了万有才是谁了,虽然万有才给他送了礼,但是离谭明旺寿诞时间太久了,每天那么多事,还有就是和万有才只是那么一面之缘,哪能记得住,当时说那些话虽然不是客套话,但是后来这事也就忘了。 两人决定好之后,有工作人员将电子路线地图导入车载导航仪之中。 “厨子老师,你这样开车回京师,我觉得还是有些危险,毕竟你对陕北这边的道路不是很熟。 我又想起从皇城回来那天,江州天骄“死”了,秘不发丧,江州十堰大雪,江四公子旧疾复发一度昏厥,撑着身躯从病榻上爬起,跪在雪苑门前,求着见主上遗躯最后一面。 (六千八百七十三)更会 灰手人笑道:“这种话你还说出来。” 褐手人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废话吗?” 灰手人道:“还说刚才的,你是不是理解我被说‘胡搅蛮缠’比被说‘强词夺理’好接受一些了?你是不是也认为被说‘胡搅蛮缠’还算不错了?” 褐手人问:“从我的角度说吗?” “不管从哪种角度,你就回答这个问题吧。”灰手人道。 “那我的答案可能会出乎你意料。”褐手人道。 ... 朱川是个万事不嫌闹大的主,捉弄人总会有他的身影,今天一开始就是他提议让宋轻歌拿把刀对刀疤比划一下试试。 已经是暮春时分,寒意早已退散,常人大多换上了薄纱春衫。但林若因为幼时的落水,偶尔会觉得浑身发寒,幽草早已见怪不怪,暖炉一直都留着,不曾收起来。 巳杯听这句话感觉怪怪的,是夸张没错,但怎么好像他们要分别一样? 慕容冲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隐约有些明白林若想说的是什么。 只是,如此,旁人的眼里,看向安颜的眸光里,都不由得带上了一抹质疑。 道夫来到陈凡身前,好奇打量,他发现陈凡今天的精神烁烁,比上周要精神好几倍。 孙老六本来觉得宋轻歌说话过火,想要教训她一顿,却被她几句话说得不知该怎么继续。 皇上是九五之尊,身份多么高贵,居然屈尊来扶他一个臣子,司徒勇杰心中惶恐不已。 欢看了宁一眼,有回头看了看风月桐躺着的地方,一脸不解的问道。 “不用,不用,你们先去玩,半个时辰以后回来吃饭。”周笑笑拍着胸脯道。 决斗大厅里,绝大部分的人,已经认定,花连锁就要落败了。柳慕儿也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鹤户优纪不禁有些幽怨地微微鼓起脸颊,而这时,提示音响起的瞬间她便急忙拿起手机。 羽川白泽看穿了鹤户优纪内心的欲迎还羞,再度靠近了一些后这才仔细观察她那羞涩的面容。 巨大的悬浮机关城,在这一刻,发出了一阵动荡犹若闷雷般的恐怖声响。 “砰”的一声枪响就在郭天宝的脚尖响起,激起了一些烟尘,占据着高位蜂后适时放了一枪。 当玉册内的内容,展现在净月师太脑海之中的时候,净月师太顿时瞪大了眼睛。 沐雨琦说山里没有化肥农药,环境也很好,这些菜的质量,比那些在城市里吃的好多了。 紧接着,密集的火焰枪,便已然是疯狂的朝向着天空上轰袭而去。 “有这么邪门?”二蹲说着也触碰了一下手铐,然后触电似的缩了回来,“我的野老魔!这东西好厉害。 被羽川白泽微笑着回应并拒绝帮助后,电车推手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不禁眉头微皱,心里更加担忧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因为跟魔邪的战斗,悬崖坍塌了一半,悬崖旁的树木也倒了很大一片,抬头看去,晴空万里,百里森林里的邪气随着魔邪男子死亡也消散了。 现在,郁平生已经接手了相思集团,而张相思则是安心在家里做月子,以及照顾孩子。 自从那之后,林老夫人就成了萧逸宸的迷妹之一,天天嚷嚷着下辈子要嫁给像萧逸宸一样的盖世英雄,惹得林云风吃醋不已,从不拌嘴的老两口还因此拌了好几次嘴,后来才消停了些。 止阿的沉默并没有让云歌就此打住,她知道这次机会难得,她没想到止阿会出来见自己,话题也是他提起的,所以也不等他说什么继续道。 (六千八百七十四)要对 “那你告诉我,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并没有也认为说‘胡搅蛮缠’还算不错了吧。”灰手人道。 “原因就是刚才在跟你对话的过程中,我突然想到了用主说我‘胡搅蛮缠’的情景,那种感受实在不好。”褐手人道。 “什么?”灰手人大吃一惊。 “怎么了?”褐手人笑道,“至于这样吗?” 灰手人道:“怎么不至于啊?说来说去,你没给出肯定答案的原因竟然跟我刚才的原因如此相似。” ... 木风在他的传音玉牌当中的灵魂没有消散,说明,人还活着。所以,水义天并不是很担心。 见我想通了,岳恒也舒了一口气。我看着岳恒一脸轻松的模样有些想笑。 沐野微微顿了下,望着她,目光疑惑,“心瞳,你犯胃痛了,一定要吃点东西。”说着,他招手,几名佣人立即将食物端上前。 看着自己的军队如此骁勇善战,木风这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就好像是自己打了胜仗一样。正在这时,在战场的另一侧,传来飞奔的脚步声。 “真是不打不相识,你好罗水兄弟以后你就是我李若龙的朋友了,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我一定义不容辞!”李若龙与花明冰释前嫌感觉二人的性格相投真是越聊越投机! 能教导出高晓云这样的弟子,还有收取麻衣鬼婆这样的奴仆,青言宗恐怕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我对于这些一窍不通,但我也一直听说这些游戏里手枪都是被店家做过手脚的。果然看到岳恒有模有样的样子,店家的脸色都变了。 “哼,天堑,本来,我不想和你动手的,但是,你逼人太甚,我已经修炼出大罗虚神界,你不是我的对手,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离开,要么死。”落星狂笑着,高高在上,俯视着大圣者天堑。 这个消息传到任远臻的耳朵里,任远臻又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叶撩撩。 有几条金环蛇和七步蛇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吐着红信,看起来极是恐怖。 “好。”让乔杞有些意外的是,大长老并没有任何反抗,而是盘坐在了地上。 围殴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海沙帮的弟子始终都没有冲破四人的防御,伤害到夜寻一分一毫。 下车后,他洋洋自得地走进办公楼,在一路员工的追问下,他说一句留半句地解释着,惹得众员工既羡慕又恼恨。 众人回头看去,一个二十余岁后背有些驼的男子走了过来,男子头发微乱,看样子只是简单的束了束,衣着也是最普通的平民装,他的神情略有些拘谨。 季成泽一走,老爷子又是一声冷哼,一副“我没有这么不懂事的孙子”的别扭模样,看得老管家哭笑不得。 话音刚落,四周的屋顶之上忽然同时跃出十来道身影,将夜寻八人团团的围在中央。 少年的气息扑洒在她脖颈间,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碎,但又害怕真的弄疼她,便松开了些。 但是她对徐长安不敢有任何的怀疑,只好把五年前发生的事都一一告诉徐长安。 在她说完之后,对面的赵颖仿佛沉默更久了,姜善却不怎么慌了,她不动声色,开始回忆这一路过来的不对劲。 好在他修炼的功法十分神奇,即便他不主动,身体还是在自动修炼,只不过这种被动式修炼,效果不及主动修炼,进步比较缓慢。 区区六百亿,还难不到他,无论是贷款还是融资,他都有足够的渠道。 (六千八百七十五)我说 “真的出乎你意料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倒是不认为这可以叫出乎我意料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怎么说比较合适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可以认为是刚才一时没往那里想,但如果往那里想的话,也不一定就是怎样都想不到的。” 褐手人问:“现在你认为我要对的是不是原本不需要对的?” 灰手人笑道:“这还不明显?”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 “真的出乎你意料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我倒是不认为这可以叫出乎我意料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那怎么说比较合适呢?”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可以认为是刚才一时没往那里想,但如果往那里想的话,也不一定就怎样都想不到。” 褐手人问:“现在你认为我要对的是不是原本不需要对的?” 灰手人笑道:“这还不明显?”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明显... “本王今天邀各位头领齐聚于此,一是因为大虞国与各部落向来交好,大虞国特意遣我过来与各位首领加深感情。 野原鹤没说话,慢慢走上讲台,手里拿着一个黑板擦。他伸手举国长泽千叶的头顶,轻轻松松就擦到了长泽千叶碰不到的地方。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由众人提出疑问,何促负责进行解答的环节。 宁佑北三人戴上来之前嫣红特意做的面具,宁佑北的那副面具眼睛还作了特别处理,遮挡了几分他那双滟潋的桃花眼,不至于让人一看到眼睛就联想到他。 听到“咔哒”的关门声后,余苏艾松了口气,把vr眼镜丢在一边,很没形象地倒在了床上。 听说国际名厨埃里克抵达了首都,于是邀请贺东祥前来帮着主持了一场招待会。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涩涩发抖的同时,却忽然看到不远处升起一片浓烟。 几日后,往后那边率先传来的消息,说的是……王后身子不适,足有两三日没吃东西了。 而鬼门弟子的拦住者,也只是被叶青云用了一拳便砸飞,亦或是一拳死死打中脑袋,瞬间毙命。 二人未带伞,萧沉韫脱下外袍撑在头上,苏南枝躲在他的外袍里,一路跑向医馆买了药,再折返回苏家。 她来烽火集团,除了陆柏家就是总裁办的会议厅,其他的地方还没去过呢,没想到有一个这么大的儿童娱乐城,孩子还蛮多的。 羽荒的解释让月曦的脸上笑意更浓了一分,多天来的压力也一时间忘在了脑后。 蓝翊泽无视她的沉默,眉梢轻挑,大手倏地搂住她的腰,让彼此的身体紧贴。 真是想不明白,上面为何会指派这个家伙,来担任他们的总教官。 再一次见到与将,楚凛心情若说没有一点波动,那是骗人的,他的心情十分澎湃,有一种隐秘的喜悦,又有一些心酸和难受,这些年他错过了孩子们的成长。 “非……”蓝绯月有些被他吓到了,微微低吟一声,却拒绝不了,只能被他压在身下开始入侵。 为了防身,两人去买了一些枪械,全是一些过时的枪械,装备完全跟不上。 “呵呵!老子再被你们的毒针击中,老子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张凡狞笑。 刘荣跟陈刚几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心想秦天这厮待会儿肯定会被刚哥给撕碎了。 “呜呜…”石块散落的刹那,一股阴风吹过,石块之内,一道道黑色气流直接闪现而出,黑色气流瞬间化作了一只怪物,对着段尘等人撕咬过来。 玉葱般的手指拈着那粒亮泽的黑棋,强烈的对比,有种异样的吸引力,谢歌弦微眯了眯眼,那只芊芊玉手就将那粒黑棋轻轻落在第二个位置上。 秦天脸‘色’“倏”的变白,她以为谢霆君一定会看重自己现在的地位,却没想到他如此决绝。眼看着庄信彦命在旦夕,秦天心急如焚。 “办法,他倒是没有说,不过,他说在商言商,他作为商人,对目前的情况却是有一些了解的。我觉得,他或许真的有什么办法呢?所以就把他们给带来了。你要不要见一见呢?”张倩解释道。 (六千八百七十六)找好 “一步一步来。”褐手人道。 “你这么快就给我找好理由了。”灰手人笑道。 “什么找好啊?本来你就是一步一步来的啊,先是说是否出乎意料的事,然后再给出明确的答案。”褐手人道。 “你替我解释得真不错。”灰手人道,“说得通。” “说得我好像是故意这样做似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算是吧。一直深陷在那种模式里的人,故意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新鲜。” ... 李惜阳赶忙进到抢救室里,发现孩子已经清醒了,正在伸手要去抓伤口。 这一夜下来,连番折腾多次,那蓝也不觉疲惫,浑身上下只有一点「成人礼」的痛感,其他一切都好。 对于秦可卿或者何洛洛来说,一百万真不是算事,但是对于萧炎来说,一百万很多了。 这会大大地拖延他们探索帝都秘境的时间,这对秦轩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既然现在还不能做生意,那么应该考虑让邓卫国走另一条路,邓卫国是个男人,没必要非要跟着自己一块儿做生意。 这话却是从观众席传来的,当然了弹幕也几乎都是,因为他们觉得叶星星三人的已经非常完整了,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真的有人能做到细节完美。 叶星星这句话说完之后,景色忽然就仿佛璀璨的烟花一样,烟消云散了,她居然这么容易就破阵而出了,她甚至能看到阵内其他人还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溜达,叶星星也有些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姓董的男人对她很回避,全程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他既没有林绾绾的洒脱,也没有云梦杰的坦荡,就好像一个迷,一个随时准备窥探她的迷。 以前听奶奶讲过,两个村子早在古时候冲突没少起,而是后面胡家村富裕起来,还在地里发现不少的珠宝。 舅舅知道你爸爸肯定不会短了你的钱花,但还是忍不住给你买了,你不要介意,希望你能喜欢。 1。8亿美金的投入驾驭在自己手中,想想都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当一个导演当到这种程度,其实也十分不错了。 云朵朵托着腮,看到房间中的光线彻底明亮起来,一夜过去,她的担忧也过去。 很多人都期待着罗陌能够出来,让大家稍微了解一下这两件事情。 一望无际的平原,其内荒芜至极,除了偶尔几簇在漆黑之中,艰难生长的不知名灌木外,便只有赤裸露在外面的泥土。 罗陌这下子可有点着急,别把这位大牌给弄病了哟“迅姐,你没事吧? 能来这里的,全是不凡之人,各自皆是有着自己的名头,但是放在这里,似乎变得那般的暗淡无光。 ‘银环’看着手中的白色粉末虽然心里气愤,而此时他也不得不忍耐,至少在动手之前他可不想被‘黄泉’看出任何破绽。 半个时辰后,随着割裂皮质发出的低沉声响,干瘪缩成一团的魔狼王腹部,秦宇迈步走出。 照理说,这个地方应该是不能够衍生出一方星域出来的,但是,炎黄星域却是着实的存在在这里。 即便是此时的飞檐可以汲取,也比之前的汲取时间,长了那么十分之一息时间。 在这种深山里建这么豪华的洋馆,主人真不是一般有钱,建筑材料运进来都不容易。 冒险王沉默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高声说道:“他说的没错他是我的兄弟,这一次也是我请他来给我儿子看病的如果他真的可以治好我的儿子,我要和他出去游历十年,做他的打手报答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