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临门:老婆,求降火》 第一章 新的尸体 第一章 新的尸体 我叫张樱子,是一名卫校的学生,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人生会因为一具做实验用的尸体完全的改变。 那年我大三,本来还有半年我就可以稳稳当当的毕业去一家小医院做一名白衣天使,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事情还要从那堂实验课说起,我在那堂实验课上,第一次看见了那一具让我走上了与普通人的人生完全不同的尸体。 那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我们学校新买来的标本。 大家可能都听说过,医学院或者卫校的标本都是一用几年甚至几十年,已经被福尔马林泡得没有原型了,但是那具尸体很鲜活,没有尸斑,如果不是他全身僵硬冰冷,也没有呼吸心跳,我可能都要怀疑他是活人了。 尸体是没有闭眼的,一双眼睛中一片沉沉的死气。 我戴着手套拿着手术刀,走到冒着寒气的停尸台前面的时候,腿肚子都已经在打转了。 我拿着手术刀哆哆嗦嗦地剖开了尸体的胸膛,刀割在肉上面噗呲噗呲的响声让人心惊,我当时却根本就已经没有感觉了。 尸体剖开,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扑面而来。 我强忍着想吐的冲动,看着尸体内部那些已经呈现出黑红色的内脏,这时候,老师走过来,准备开始给我们介绍各个内脏的结构。 我退到一边的时候,菲儿递给我水,我想喝,却闻到自己的身上一阵浓烈的尸臭,一阵恶心感涌上来,我直接冲到厕所,吐了! 想起刚才我剖开尸体肚腹看到里面内脏的那一幕,我最后简直快要把胃液都全部吐出来了,才感觉稍微好一些。 回到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在给大家展示那具被我解剖开了的尸体了,这时候看,那些内脏乌红色的内脏,看起来十分的恶心,但尸体的那张脸仍旧是那么帅。 我站在菲儿的身边,菲儿朝我伸出了大拇指,一脸的赞赏,而我看着那剖开的尸体真的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解剖课的老师推了推眼镜,看了我一眼,朝我笑了一笑。 那一笑,却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努力镇定下来,拿出笔记本认真的记着笔记,但看着尸体,我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冷气和压迫感笼罩在我的周围,我的心跳却一秒钟都没有正常过。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和菲儿一同走出实验室,那股压迫感消失,我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我靠着墙壁蹲了下去,菲儿在连忙扶住了我,焦急的问道:“樱子,你没事吧,今晚要不要我给你请假?” “不用了,我没事。”我朝菲儿笑了笑,“今天经理来电话告诉我,我有个大客户在一号房包了我的场子,我必须得去。” 听到一号房,菲儿皱了皱眉,“樱子,你打算……” “嗯!”我点了点头,“我长大的那家孤儿院要被拆了,老院长没那么多钱来租或者买一个新的地方,所以,我想要赚点钱重新给孤儿院买一所院子。” “那你也不能……”菲儿有些痛心疾首。 “没事儿。”我笑着安慰她,“不就是第一次吗?给谁不是给啊!” 说完之后,我也不给菲儿继续劝我的机会,直接就冲进了卫生间,开了淋浴,我总觉得我身上有那尸臭味挥之不去。 “樱子,快点,要迟到了。”我足足洗了半个小时之后,菲儿终于忍不住在外面叫我了。 我连忙收起了思绪,又嗅了嗅自己的身上,还好,已经没有尸臭味了,只有沐浴乳的香味。 我胡乱的拿起衣服套在身上,走出卫生间,对菲儿道:“走吧!” 菲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和韩菲儿是同学,也是同事,我们都在不夜城做调酒师,其实也就是公主。 不过以前我们是不出台的,但是,这一次…… 第二章 神秘的金主 第二章 神秘的金主 “樱子,你丫头运气不错,第一次能遇到这么有钱的主顾,你可得好好珍惜啊!”走进不夜城,胖经理就迎了上来,堆着满脸笑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我无力地朝他笑了笑,还是拉了菲儿一起,乖乖儿地朝一号包厢走去。 “哟,这不是咱们这儿的贞洁烈女么?怎么,也要卖了啊?”陆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 “你……”身边的韩菲儿立即就想要反唇相讥,我连忙将她拉住。 我拉着韩菲儿从陆雪的身边走过,看着陆雪趾高气昂的模样,我打心底里的厌恶。 “樱子,你干嘛把我拉走啊?”走到一号包厢门口,韩菲儿还在不满地冲我抱怨。 我抱着菲儿的胳膊,“她现在风头正盛,我们得罪了她,没好处,再说了,难道狗冲你叫了两声,你还要叫回去啊?” 菲儿听我这么说,也就笑了起来。 可笑归笑,站在一号包厢门外,我却更加忐忑。 虽然,从我走进不夜城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一天的到来的准备,可是,真正临到这一刻,那种恐惧和忐忑却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但我不得不去面对,毕竟,我活下去,孤儿院的孩子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包厢的门。 意外的是,包厢里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跟菲儿告别。 但是金主一直没有来,整个包厢中一片寂静,我大约坐了两个小时之后,就有些撑不住的眼皮打架,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了过去。 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四点,我的下班时间了,包厢里仍然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我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刚才那一切都是我做的春梦,金主爽约了? 我心里庆幸的同时,也有些失落,本来说好我的这一夜是五十万的,足够买一个小院子给孤儿院了。现在金主没来,我的第一次也算是保住了,可孤儿院买院子的钱我又得重新想办法了。 我出去的时候遇到了胖经理,胖经理笑容满面的将一把钱塞给我,“樱子,金主很满意你今晚的表现,三万块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诺,这是今晚额外给你的奖金,金主说往后一个月,你的场子,他都包了,好好干!” 我手里握着胖经理给我的一沓钱,看着胖经理扭动着离开的背影,震惊了,难道金主来过了?刚才的一切,我不是在做梦。 我有些分不清楚。 回学校的路上,菲儿问我怎么样,我只说还好,菲儿大概也能体谅我不想说,没有再继续追问。 回到宿舍,我洗浴好躺下的时候都快凌晨五点了,但我却睡不着,我始终无法分辨,今天在不夜城的是一场春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我听她们说,做过那事儿之后,身上都会有青紫的痕迹,可我刚才洗澡的时候,特意看了,我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 可如果金主没来跟我做那事儿,他又怎么会给我钱?难道这年头还真的有冤大头。 我实在是太累了,想着想着,还是睡着了。 可我还没睡多一会儿,就被走廊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给吵醒了,期间还夹带着恐惧地尖叫声,唏嘘地议论声…… 迷迷糊糊的,我听到外面有人在说什么“死了”“好惨”之类的话,我立即意识到出事了,赶忙翻身起床。 第三章 我帮你报仇了 第三章 我帮你报仇了 一出宿舍,发现走廊里居然被挤得水泄不通,我奇怪地挤到人群最多的地方,发现那源头竟然是陆雪的宿舍b412房。 b412宿舍的门是紧关的,外面站着学校的保卫队,他们围成的人墙将看热闹的人隔绝在外。 我这时也从周围的议论声中听出来了,b412有人死了! 我本能地觉得心头一凉,身体也跟着不寒而栗。 可我还是忍不住踮起脚尖,透过保卫队之间的夹缝,看到窗户缝隙里的景象。 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晃悠悠地悬挂在b412宿舍的梁上,女人那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锥子脸就正对着我。 “啊——” 看到悬挂在梁上的那个女人赫然是昨晚在夜总会遇到的陆雪,我惊恐地大叫。 我惊恐地不单单因为死的人是陆雪。 还因为陆雪此时张着嘴,那里面居然黑洞洞、血淋淋的,没有了舌头。 耳边的唏嘘声在继续,议论声在继续,恍恍惚惚中,有个诡异声音蓦地在人群中响起。 “我给你报了仇,你开心吗?” 那声音阴森森,凉丝丝的。 听得我脖子一凉,背后一阵发麻,打着抖地往周围环顾。 可看了周围一圈之后,我却完全没有发现刚才究竟是谁在说话,被陆雪的死相和那莫名其妙的声音吓到了的我,忙不迭地离开人群,匆匆忙忙地赶回自己的宿舍b425房。 我关上房门,脊背贴在宿舍冰冷的墙壁上,任墙壁上的寒气冲刷我此时此刻余悸未平的内心。 但无论我怎么放松心情,陆雪悬挂在梁上七窍流血的惊悚画面,却是止不住地在我脑海里浮现,怎么赶也赶不走。 我忍着心头莫名的惊慌,却是无法抑制哆嗦的双腿,颤颤巍巍地靠近自己的床铺,努力合衣躺下。 可躺下的那一刻,陆雪的死相,神秘男人的声音就跟约好了一样,齐齐汇聚到我的脑海,我的脑子都快炸了。 以至于我一整天都是魂不守舍的,看到陆雪尸体时,我听到的那一句话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 因为实在没有休息好,上午我让菲儿给我请了半天的假。 下午的课本来是护理课的,可解剖老师却一脸怒气的走进了教室,冷冰冰地问道:“昨天晚上,你们谁进了实验室,碰过尸体!” 闹哄哄的教室,一瞬间落针可闻,想到昨天那一具尸体,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冷。 我抬头看向解剖老师,只能看见他的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大半夜的跑去实验室。 要知道我们学校的实验室本来就简陋,基本上有点意思的东西也就那具尸体了。 “这是谁的?”见我们都不说话,解剖课的老师拿起一个透明袋问道,袋子中是一块铜质的古朴小方牌。 我心中咯噔一下,那是我从小戴到大的东西,也是我的父母留给唯一的念想。 虽然我十分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老师,是我的。” 老师看着我的脸色立即就变得很难看,十分严厉地问我去实验室干什么。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解释我没有去过实验室,这项链可能是昨天解剖尸体的时候掉了的。 解剖老师似乎不是十分相信我的话,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你昨晚真的没去过实验室,没碰过尸体?” 我无奈又委屈地辩解道:“我怎么敢去实验室……” 解剖课的老师示意我上去拿项链,同时在教室中环视了一圈,“没到上课的时候,谁都不许去实验室!” 解剖老师说完就走了,护理老师进来上课。 我平时最认真的就是护理课了,可是这节课我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手里拿着我的项链,脑子里面一团乱麻。 我的项链戴了十几年,从来都没有掉过,昨天虽然情况特殊一些,可就算再怎么慌乱,我也不可能连我自己的项链掉了都没有察觉。 一直到放学,我都还是浑浑噩噩的。 第四章 香水 第四章 香水 晚上,我到不夜城的时候,胖经理满脸堆笑的让我赶紧去一号包厢,又嘱咐我好好干! 我心里有些七下八下的心绪不宁,带着酒水托盘在前堂灯红酒绿的舞厅穿梭,企图寻找菲儿的身影,想跟昨晚一样叫上她一起去包厢壮胆。 但奇怪是菲儿并不在舞厅里陪客人跳舞。 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菲儿,无奈下,我硬着头皮一个人去了一号包厢。 庆幸的是那个包场的金主居然又没在包厢,我心里越发的忐忑,有了昨晚上的经验,我不断地在心里跟自己说,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睡着了,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托着满满的酒水放在玻璃桌上,坐在沙发上等待金主的到来,一切都跟昨晚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空调味十足的包厢里,氛围虽是依旧空寂阴冷,但却透着股淡淡的诡异花味香。 我嗅着这股清爽柔和的香味,感慨她的沁鼻,同时诧异的环视四周,按道理来说,包厢里不会有这种清淡的香味。 我直起身子在包厢里找了下,偶然发现专门盛放茶壶的矮几上放着一瓶粉色包装的香水,看那标志性的英文‘coco’,似乎是香奈儿可可小姐香水。 无意间,我发现香水瓶的附近居然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我好奇地打开它,发现居然是要让我以后都用这香水。 我虽然疑惑,但还是按照金主的要求喷上了那个名贵的香水。 喷上香水没多一会儿之后,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我掐了几次大腿,试图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是几次之后,我还是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着之后,我似乎是看见有人开了包厢的门进来了,我能够看见他,但实际上我的眼睛是闭着的,我的身体也动不了,就像是鬼压床一样。 后来发生的事情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我又做了那样羞耻的事情,而且,我并不知道那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 等我醒来的时候,包厢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走出包厢,胖经理照例告诉我今天的钱已经打我卡上了,额外又给了我一笔奖金。 我拿着钱,却一丝高兴都没有,我浑身上下都是酸痛的,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找菲儿一起回校,可经理却说菲儿晚上跟客人出门了,让我先走。 我当场就愣着不动了,菲儿还没有出台的,这次居然跟人出去了。 难道…… 我着急菲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难事,但苦于无处可寻,只能泄气的一个人回学校。 在回学校必经的巷子里,我居然遇到了跟陆雪关系很好的几个太妹。 我看着她们手里拿着的棒球棍,想要绕过去,但是,她们却围了上来,“臭婊子,我让你装纯,让你当婊子还立牌坊,还敢害了陆姐,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 “就是,一个被玩儿烂的二手货,还装……” …… 她们五个人一边骂,一边围了上来把我狠狠地推入巷子的最深最暗处,我根本连反驳和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她们手里的棒球棍,冰雹般地打落在我的手臂上,肚子上,大腿上…… 第五章 她们都死了 第五章 她们都死了 我忍着身上的痛,双目充血的跟她们滚做一团,我的脸部被打的最厉害,眼睛上挂了彩,腮帮骨打的嘎巴脆响,那里立马就见了肿。 我毕竟只有两只小细胳膊,难敌五双长期跟人混战的小太妹们的手。片刻,我的全身上下都被她们打的青紫,但是最严重的是我的脸。 可笑的是她们打我的脸居然是因为我是被选出来的校花! 我估计是被打蒙圈了,连叫救命的力气都变得虚浮,身体软趴趴地依着墙壁滑落在地,任那雨点般的拳头砸在身上。 渐渐地,我的意识开始消沉,我的思想开始涣散,我的双眼开始模糊不定。 隐隐约约地,我的鼻翼间闻到了血腥而残暴的杀戮气息,我努力地睁开双眼,模模糊糊地看到这五个太妹的身后站了个一身黄衫的女人背影。 她似乎是感应到了我的视线,身体像慢镜头一样缓缓地转过来,在正对着我一面,长发低垂的头颅慢悠悠地抬起来。 看到女人抬起头,朝我呲牙咧嘴地露出那没有舌头空洞洞黑沉的嘴,我惊愕地张大嘴。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再次看到陆雪死前的惨烈一幕。 我晕了之后,却并不感觉难受,只觉得有一双略带寒意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身上。 那轻柔的动作来得突然,来得及时,我的心就像沉在湖里的浮木上下起伏。我好奇这双手的主人是谁,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睛沉重的半点也睁不开。 睁不开眼,我心头莫名起了慌张,我害怕会不会是陆雪回来了,但转念又觉得她是不可能去而复返给我抚去伤痛,毕竟她是那么厌恶我。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泉水泠泠的笑声,我被这声浅笑,笑得心里发慌。 我本能地想要叫,却发现我的唇上忽然被冰凉彻骨的两瓣唇紧紧贴上,我的心蓦然打鼓。 可无论我怎么抗拒唇上相贴的冰唇,我的身体却跟受了迷幻术般,自己依附上神秘男人的怀里,与他相依相偎,与他缠绵悱恻。 似梦似幻中,我感到男人冰凉中略带宽厚硬实的身板压上了我纤瘦的身体,手指在我身上翻飞舞动,冰唇在我身上点燃火焰。 在意识混沌中,我感觉到猛烈的冲击和痛彻心扉的感觉传来,之后,我却觉得身体如同飘在云端一般的舒服。 再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有自己意识的时候,我已经是在w市的第一人民医院单人病房里,而我的身体就跟被一辆货车碾过一样碎裂的疼,全身上下酸软无力,尤其是某一处地方。 我想起昨晚的那个梦,感受到身体的疼痛,不由得有些心慌。 “你终于醒了?” 陷入自我臆想中的我,耳畔蓦然响起大提琴般的重低音,我猛然睁大了眼,仰起头往发声源一看,呆了,“您是?” “我是于泽,重案组的警察。”于泽职业化的介绍。 “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有些疑惑,我昨晚虽然被那几个小太妹打了,可这事儿顶多算是聚众斗殴,怎么也不会惊动重案组吧! 我心绪不宁地望着坐在我床尾的于泽,看着凝重他的表情,我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我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于泽告诉我,他昨晚在‘不夜城’夜总会附近的巷子里发现我的时候,我的身边还躺着五个小太妹,但是都已经死了,死相惨不忍睹。 第六章 奇怪的菲儿 第六章 奇怪的菲儿 “张小姐,这次命案现场就只有你一个幸存,希望你能积极配合警方查案。” 于泽说话的神情很不对劲,凝重的表情让人望而却步。 我内心慌乱无措地打着小鼓,我也觉得事情太诡异了,怎么昨儿凌晨死了陆雪,晚上就是她的姐妹,偏偏她们还都在死前跟我发生了冲突。 如果我是于泽,我都怀疑是不是我杀的了。 但实际上我没有杀她们,也没有那个能力杀她们。 我配合着回答于泽的问题,积极向他提供了昨晚跟五个小太妹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经过结果,到最后连她们怎么欺负我、打我的经过也详细告知。 唯一漏下的是出现的陆雪,以及梦里的男人。 因为我觉得陆雪的出现应该是我被打蒙圈产生的幻觉;至于神秘男人,我总不能告诉警察我被打了还做春梦吧。 “嗯,谢谢你的配合。” 于泽做了简单的口供笔记,对我点了点头,然后交代我好好养伤以及暂时不要离开医院后,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大概是他离开的匆忙,没有察觉从他的文件袋里掉出一张崭新的相片。 我张嘴想叫他,发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我无奈地撇嘴笑了笑,忍着身体的痛,半个身子挪出床位,然后弯腰下床,捡起那张遗落的相片。 只看了一眼,我的内心立即升起了强烈的恐惧。 这相片的内容竟然是昨晚在巷子里惨死的五个小太妹,死相惨烈至极,她们或手脚割裂,或头颅分离…… 而让我浑身发凉的是,她们那些被割下来的部位都是曾经碰过我的! 我的目光倏地落在相片的左上角上,一双血红的双目阴骛地出现在那里,刚好瞪视着我的方向。 “啊~” 我害怕地大叫,双手哆嗦地扔掉了手上的相片,整个人颤颤巍巍地缩到病床上,撑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颅,企图忘却刚才见到的那双恐怖双眼。 但我发现这样根本就于事无补,那双血淋淋的恐怖之眼就跟梦魇一样不停地在我脑海里闪现,我尖叫连连,实在忍受不了这惊悚的画面。 “嘭——” 病房的门猛地被打开,高跟鞋的声音踢踏踢踏地走入房间里。 我盖着被子看不到人,瑟缩地躲在被窝里,我害怕这脚步声会不会属于昨晚害死那五个小太妹的人。 直到我头顶的被子强行被掀开,我怯生生地抬头才发现,进门的是消失了一晚的菲儿。 “菲儿,你怎么现在才出现,你知道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 看到菲儿的那一刻,我内心的堡垒猛地崩塌,伸手就紧紧地缠上菲儿的身体,死死地拥住她的身体,感受独属于她的温暖。 一晚上非人而诡异的经历,在菲儿出现的那一刻,全部化成了烂泥,我贪婪地汲取着菲儿身上的温度,忍着心底的害怕,一遍遍在内心告诉自己是安全的。 菲儿被我往死里抱着肩膀,吃力又无奈地回抱着我,手掌柔柔地安抚我的脊背。 “对不起,樱子,昨晚上遇到个熟人包场,我就跟着去了,倒是忘记跟你说了。” 菲儿抱歉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虽然是歉意的安抚声,但我还是听出了她话音里的含羞带怯。 直觉告诉我,昨晚上菲儿遇到的那个人不是一般人。 第七章 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 第七章 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 我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期间于泽证实我与那几个小太妹的死毫无关系,我的生活终于回归了平静。 但唯一让我难以理解的是,每次我询问菲儿案发当晚的去向,她总是支支吾吾一笔带过,说是去熟人那里,但是什么熟人藏着掩着不肯告诉我? 而且据我所知,菲儿在这个城市是没有熟人的。 这一切让我疑惑,却又不能再紧逼着问她,最后还是只能将此事放下。 我的生活又回归了正常,白天照常上课,晚上照常去上班。 比较开心的事情就是案发后的第二天,菲儿帮我在夜总会请了长假,因为我的特殊情况,经理体恤了我的请假,并没有多番严苛我的出勤率。 让我意外的是,我出事请假了将近一个月,那个专门在一号包厢包我场子的金主居然还打电话过来说要包我场子。 按照经理说的话,那金主是看上我了?可笑的是我跟金主从未照过面,哪来的看上我的道理。 我在端着酒水进入一号包厢之前,忽然想起他交代的话,说是以后进入包厢要用他提供的香奈儿coco香水,好在我一直随身放在包包里,一进包厢,我就将香水洒在身上。 我以为事隔那么久,金主这次不会再爽我的约,可这次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等到了半夜也没瞧见金主的身影。 我坐在包厢里,等着那个极有可能不会来的金主,越等越困,慢慢地,我的的眼皮开始打架,想着金主反正也不会来,我索性就趴在沙发上准备小眯一会儿,等下班时间一到我就离开。 但我未曾预料的是我居然困得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紧紧地拥住我的身体,剥落了我身上的制服,让我赤条条的暴露在他的面前。 我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但我的眼睛好像有千斤重,根本就无法睁开,只能任男人予取予求。 慢慢地,我的身体竟然升起了一阵火热的快感,而男人对我的动作似乎少了几分温柔,多了三分粗鲁的对待,不管我是如何的求饶哭泣,他就是不停地运动着。 他一边撞击我的身体,边用他的嘴唇啃咬着我的肩膀,将我咬得不停叫唤。 我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很久很久,直到菲儿推门进来告诉我下班了,我的身体还沉浸在缠绵过后的酥软当中。 菲儿看着我异样的表情,贴心的询问我原因,我都没好意思跟她说,只说了句金主又爽约了。 离开夜总会的时候,菲儿忽然看着我神神秘秘的说一句,“樱子,你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虚的逃到更衣室,心中的悸动久久不能平静。 第八章 尸体被偷了 第八章 尸体被偷了 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与菲儿一同下班回了宿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晚,起来的时候都快上课了。 今早上又是实验课,我和菲儿匆匆地洗漱完,啃了个窝窝头,就跑去实验楼上课。想到又能见到那具帅得天理不容的男尸,我的心跳竟然有些不正常。 这堂课是给尸体解剖,检查人体心肝脾肺肾的结构,以便以后医生出诊,积极配合处里病症。 但是这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标本,却不是那具男尸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淡淡的失落。 我有些疑惑的问菲儿,怎么不用上次那具男尸了,菲儿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你不知道啊?那具男尸从我们上次实验课之后就不见了。听说啊,是被恋尸癖的变态偷走了。” 我皱了皱眉,这事儿我还真的不知道,初听之下,我也觉得那么好看的标本,会被恋尸癖偷走也正常,可是转念一想,我却觉得毛骨悚然。 我身上发生的所有离奇的事件好像都是从第一次看到那具男尸那天开始的……吊死的陆雪,分肢的小太妹,还有神秘男人的出现…… 就在我想把这些事情理清楚一条线的时候,已经轮到我去检查人体标本心肝脾肺肾结构的时候,但这时,老师却临时有事被教导主任叫出了教室。 作为卫校学生,尸体虽然接触得不多,但是也不少,我套上棉质手套给人体标本检查肺器官的时候,突然,我手下冰冷的尸体忽然发出灼热的温度。 我明显感受到手术台上的标本,身体动了一下,我的心弦一颤,大着胆子触摸上对方的胸口。 就在这时,让我永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了。 身体都被解剖的人体标本,都已经在福尔马林中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尸体,十二直肠和心肝脾肺肾都暴露在空气里一个小时多的他,心脏居然开始剧烈跳动,还越跳越快,大有要从一旁的解剖口跳出来一样。 我看着发生突变异象的人体标本,瞳孔骤然紧缩,捂住想要尖叫的嘴,我的视线慢慢伸到他的脸上。 突然,人体标本沧桑黑沉的脸转变成陆雪那张对我深恶痛疾的脸,我惊吓地挪开放在它胸口的手,作势就要逃。 忽然,陆雪的脸又换成了那晚死去的五个太妹的脸,来来回回的闪现她们死前的惨状。 我的心脏再也负荷不了,尖声惨叫。 “啊——” 我惊恐地尖叫声引来了同学们的围观,他们纷纷跑到屏风里查看我的安全状况,看到我一脸慌张地跌倒在地,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危险人物或者事物,以为是我在害怕尸体被解剖后的恶心,所以才尖叫。 有些不屑地对我唏嘘几声,嘲笑我一阵之后,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继续着他们的课程资料整理。 被人体标本异变吓得不轻的我,心悸还未抚平,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的嘲笑。 我独自一个人坐在手术台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直到那位有事中途离开的女同学回来后,我才从地上站起来,可我一站起来就被这去而复回的女同学一阵奚落鄙视。 “出去外头一趟,回来就听到你发神经的尖叫,还以为你真出了事情,可把我给乐的,结果又是你在这儿装柔弱博取同情。张樱子,你来卫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能不装逼吗?你也太让人恶心了吧。” 女同学一回来就给我劈头盖脸的骂,我知道她平时就看不惯我,我也懒得跟她理论。 转身,回到手术台套上了手套。 第九章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第九章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我以为再次看到那具被解剖的人体标本,又会看到陆雪他们死前的惨状,可再次观摩那具标本的脸颊时,看到的却又是那张已经被福尔马林泡得失了原型的脸,仿佛之前看到的恐怖景象只是我自己的臆想而已。 我没有搭理身后喋喋不休,不停羞辱我的女同学。 没有陆雪她们幻象的打扰,我放松了心态,在女同学鄙夷的眼神中成功的做完老师交代的实验功课,还做了相关的笔记。 下课后,我按照惯例与菲儿一起离开了实验楼回宿舍休息。 回宿舍的路上,菲儿奇怪的问我刚刚在实验课上尖叫的原因,我犹犹豫豫地看着她担忧的神情,还是告诉她说我没事。 菲儿对于我无缘无故惨叫却不回答真话的事情久久难平,她不相信我,以至于回宿舍的一路上都没在跟我聊天。 我感激她对我的体贴与关心,犹豫了好久,回到宿舍的时候,我趁着四下没人,偷偷地在她耳边问了声。 “菲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当我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菲儿的表情却是变得很奇怪,阴霾着脸看着我,眼神出奇的诡异,好像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却说不出口。 我问她是怎么了,她迟疑地别开脸,还是告诉我,“我不相信世上有鬼,樱子,长期跟尸体打交道难免出现幻觉,我看你就是胡思乱想多了,你要相信科学。” 菲儿说完这话就端起她的脸盆跑进了卫生间,我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只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流水哗啦啦的声音,那水声很响很响,模模糊糊中,我仿佛听到了菲儿在里头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跟什么人在对话,情绪颇有些激动。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想到了人体标本身上发生的诡异画面,我忍不住跑去卫生间听墙角。一听,还真是听到菲儿在跟什么人在说话,可我明明记得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啊? 我浑身一个激灵,担惊受怕下,索性一脚踢开了卫生间的门,结果我闯了进去却只看到蹲在马桶上一脸便秘的菲儿,而她的手里拿着大屏幕手机正放着最新的电视剧‘青云志’,屏幕里还响起主角张小凡和碧瑶缠缠绵绵的声音。 我尴尬地发现自己是真的想多了,一脸抱歉地在菲儿的白眼中跑回床上躺着。 结束一天的课程后,我又喷了那位神秘金主赠送的coco香水,才和菲儿一起去的夜总会上班。 到了夜总会后,我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会发生,于是在去往一号包厢的时候,特意要求菲儿再陪我一晚,我对于前几次糊里糊涂跟男人睡了的事情,心里有了阴影。 我和菲儿在包厢里等着我的金主,这次有菲儿相陪,我竟然奇迹般的没有睡着,直到凌晨一点夜总会来了个新客人,指名道姓的要我和菲儿去陪,说是就喜欢黄花闺女,玩着刺激。 胖经理说我的金主今晚应该是不会来了,而那位新来的客人又不断地开出更高的价格要菲儿去作陪,胖经理本来就见钱眼开,最后他竟然不顾职业道德的拉着我和菲儿离开一号包厢,领着我们去了那位新客人的包厢,严肃警告我们要好好伺候他。 客人一见到菲儿就拉着她的小手拖到怀里,埋胸就要欺负她。 菲儿性子急,脾气火大,当场就给那位客人甩了一耳光。 那脆响的耳光声吓坏了我,也惹怒了那位客人直接把菲儿拖到沙发上撕裂了裙子,身体压上去就要实施暴行。 第十章 恐怖的画面 第十章 恐怖的画面 我吓坏了,忙不迭地扑上去跟那位客人边道歉,边赔礼,同时还要把他从菲儿的身上拉开。 为了菲儿的安全,我撩起袖子拼了命的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推开,心急如焚地拉着菲儿就要逃离现场。 这客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包厢外居然堵了两尊体格强壮难以抵挡的门神。依仗我和菲儿两个的小胳膊小腿,根本就是出不去,一出去,就被两尊门神给推了回去。 既然胳膊拗不过大腿,我们也逃不出去,我又不能把菲儿送到那个客人的狼嘴里,只能保护菲儿挡在她的前面,强颜欢笑的回到那位客人的跟前,赔礼道歉。 可作为夜总会服务人员的我们,毕竟是对客户做错了事情,抗拒他不算,趁脾气上来了还扇他耳光,错在我们先。 客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我们两个大有抵死不从的架势,张嘴就骂,“不就是两个婊子,都不知道是被多少人玩儿烂了的破鞋,还在老子面前立贞节牌坊。” “老子告诉你们两臭女人,你们今天要是不让老子把你俩给捅烂了。老子就拆了不夜城!” 一边骂着,他一边已经命令保镖将我们俩押在了沙发上,准备撕我们的裙子。 我双目充红地瞪着他,恨不得他死,我这个念头一起,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一个恐怖的画面,画面里有一个人被身体分肢做成人彘塞进水缸里,然后活活流血被痛死,死状惨烈到惊悚人心。 我被脑海里蓦然迸出的惊悚画面吓了一跳,直到耳边响起经理的痛骂,菲儿嘤嘤的哭声,男人不依不饶地斥责,我才惊魂未定的从梦魇中醒来。 “张樱子,韩菲儿,你们是不是不想干了,脾气见长了都给客户脸色看了,还敢反抗打我们的客户,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客户给我们消费是上帝,你们还敢打人,我看你们今天要是不跟客户好好道歉,老子让你们圆润的滚蛋!” 不夜城很有背景,经理来了,客人到底也不敢太过放肆,骂骂咧咧的放开了我们俩。 我和菲儿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就看着经理骂完我们以后,一脸谄媚地讨好那个客人。 结果那客人根本就不买账,当着我们的面,把两颗药丸丢进了一只酒杯里,说,只要菲儿喝下这杯酒,他就不为难我们了。 可我看着那在酒杯里不断地冒着白色气泡的药丸,却是浑身发冷。这药丸是什么东西,我比谁都清楚,我曾经亲眼见过,喝下掺了这药丸的酒的公主,在连续要了三个男人之后,都还不够。 我看着胖经理表情冷漠的望着菲儿被那些五大三出男人架着身体,强迫她喝下那杯明显不正常的鸡尾酒,愤怒的冲了上去,一把抢走那杯即将入了菲儿嘴里的鸡尾酒,灌入自己的嘴里。 苦涩而呛鼻的鸡尾酒咕咚咕咚的吞进嘴里,我感觉整个胃都烧得火辣辣难受,但再难受,我也强撑着身体的不适给那个客人鞠躬道歉,祈求他们放过菲儿,也放过夜总会。 不知道是不是酒水的酒精浓度超了标,我感觉我头重坚脚轻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胃里火辣辣的感觉逐渐衍生成了难以言明火热欲望,我的身体就跟着火了一样,好热好热。 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我摇晃着身体,让菲儿赶紧走。 第十一章 我们又见面了 第十一章 我们又见面了 我双眼模模糊糊间,看到菲儿哭着喊着往我这边扑过来,似乎想要带我离开,但胖经理粗鲁地揪着菲儿的领子拖出了包厢。 经理对包厢里的客人们好像说了什么话,我听不清楚,就感觉他离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恶心,恶心到让我想起他每次把一个黄花闺女送入虎穴的时候,就是这副嘴脸。 然后,我的意识就不清楚了,身体摇晃间跌入沙发里,无数双手贴上我的身体,我本能地挣扎,却倍感无力。 泪水在我的眼角滑落,我几乎能预料到我接下来会发生的景象,可身体酥软又炽热,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我以为我心灰意冷的那一刻,我居然感觉到包厢里又出现了那浓郁的古龙水味道,闻着那股沁鼻的味道,我慌乱失措的心居然鬼使神差地多了几分释然与宁静,我知道那个男人又来了,仿佛只要他的出现,就能保我平安无恙一样,我的身体也跟着放松放平。 意识朦胧中,我听到了打斗声,求饶声以及惨叫声,然后是一声声跌宕起伏的求饶声在嘭地关门声中消失不见。 但最后的一切却并没有归于平静。 意识放松后的我,保持这一分清醒,我以为那个浑身洋溢着古龙水味道的男人会离开,没想到他再一次附上我的身体,并且又一次与我交融。 这一回男人对我很温柔,我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却是迷失在了他编织的温柔乡中,一晚上我们疯狂的做着男女该做的事情,我渐渐地依恋,甚至对于他几次三番的缠绕逐渐有了名为喜欢的念头。 我发现我对这个神秘的连模样都不知道的男人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一夜梦了无痕,醒来,我却并不在出事的那间包厢,而是金主包我的那间一号包厢里,我起身忍不住嗅了嗅沙发上的味道,那里还残留着昨晚上那个男人的古龙水味道,香味扑鼻,居然让我有了神望的感觉。 我脸红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庆幸的觉得昨晚是他真好。 脸上的烧红逐渐褪去后,我才想起来菲儿的事,忍着身下的不适走出包厢。穿过舞厅区域,前往自己的服务区,看到的不仅仅是一直等待我回来的菲儿,还有那个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的警察局重案组的组长于泽,以及他带来的一帮警察。 “樱子,我们又见面了。” 于泽看到我瞬间阴霾的脸,无奈地冲我笑了笑。 他无奈,我比他还无奈,每次遇到他都意味着新的命案发生。 果然,他接下来告诉我的事情还真是新的一起命案,他说昨晚在夜总会离开的三个老板回家后被杀了,而他们死前跟我和菲儿发生过激烈的冲突。 而菲儿有胖经理给她做不在场的证明,我却没有。 我这才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昨晚跟我和菲儿发生口角大战、下药逼良为娼的三个男人居然都死了。 人死了,我心中一阵怅然,都死了,从我见到那具尸体之后,好像只要跟我有矛盾的人都会死! 我还没回过神来,于泽已经把手铐铐到我手上,“张小姐,麻烦你跟我去警局走一趟。” 第十二章 求助 第十二章 求助 走出舞厅大门的时候,我看见站在角落里的菲儿,她脸色有些异样,紧紧咬着下唇看着我的方向。 在看到我手上的手铐想要冲上来的时候,被身后的胖经理一把拉住,胖经理似乎还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什么,看口型应该是说让她安分点,不夜城有我一个就够了,她不要再招惹上警察什么的。 菲儿不死心地看着我这边,胖经理见她一直不肯进去,只好给身旁几个保镖示意,对方立马会意,上来便粗暴地将她架走,这一幕看得我心惊胆战。 胖经理的手段这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我生怕我们离开之后他会对菲儿怎么样,想到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归根结底起因还是我,心里头便涌上一阵浓浓的愧疚和不安。 我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菲儿被人拖走渐渐消失在舞厅角落转角的身影,无奈之下突然想起身边站的人可都是警察,于是灵机一动,看向了一旁正等着我出去的重案组组长于泽。 “张小姐,请你不要耽误时间,尽快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对方见我突然停了下来,还一脸惊慌看着他,还以为是我想趁机逃避这个案子。 我猛的摇头,望着方才菲儿消失的角落,冲他道:“于警官,请你帮我照顾我的朋友,这件事情牵扯出了命案,胖经理觉得晦气,等我回了警局,说不定她……” 于泽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低头仔细想了想才喊了他小组里的两个警察道:“你们留下来,以调查案子的名义看着这家夜总会,别让人捣乱,其余人跟我走。” “是,老大。”那两个小年轻一声老大喊得有模有样,看来很服气他,我顿时放下心来,心里头对于泽这个才见了两次面的重案组组长一阵感激。 面对我的目光,于泽倒是没有说什么,面色凝重,表情一刻也没有松懈过,看来这几次的案子的确让他头大。 我一言不发,跟着他们上了警车。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回来警察局这种地方,还是被重案组组长亲自用手铐押过来的。 从我踏入警局大门的时候开始,便有无数目光雨点一般落在我身上,我猝不及防,心中隐隐觉得他们关注我只是因为于泽,这个警局重案组最年轻的组长,能力卓越,相貌英伦,想来的确应该是备受瞩目。 我心态还没有调整过来,顿时觉得落在我身上那些目光令我感觉如同芒刺在背,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尽量低着头选择忽视他们。 这时于泽突然低声在我耳边说了句:“别紧张,不用理会他们。” 我再次抬头感激地看了看他,露出安心的微笑,这个警官不仅办案能力惊人,安抚犯罪嫌弃人人心也很有一手,我在心中笑了。 警局的审问室处在最里面,刚开始还有些人烟,熙熙攘攘,各种声音吵吵闹闹。 可是越往里面走越是安静,想来也是,一般审问环节都是很关键的,自然要给犯人提供一个安静到不受外界丝毫干扰的环境。 我在心中作出这样的解释,全然忘了自己就是那个即将被审问的犯罪嫌疑人。 第十三章 类似死法 第十三章 类似死法 眼前的似乎是一间特殊审问室,于泽让我在外头等着,而他自己则去了一趟他的办公室,听他和下属交谈了几句,好像说去取钥匙。 我心头一惊,这间审问室究竟是有多久没被用过了,里面不会是布满了什么刑具之类,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满清十大酷刑,不免感到一阵恶寒。 随即便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瘆人和不切实际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哪里还会有严刑逼供和屈打成招,而且于泽这么厉害的人,审问犯人还用得着这招?实在是庸人自扰之。 于泽离开了,我突然想上厕所,也许是人生头一次被审问所以有些紧张的不自然,跟两个负责看守我的警察说了,他们看了对方一眼,给我取下了手铐,卫生间就这么大,他们不能进去守在门口就是,也不怕我逃跑。 我上好厕所出来的时候,恰好听见两个小年轻趁着于泽离开忍不住的嘀咕,顿时脚步就停下来了。 “哎,你说这几次连续的案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连一向只负责大案的于队都出手了,这不明摆着的嘛,简直大有问题,三件案子的矛头都指向一个人,但这个人同时也是受害人,且不具有作案能力,却又疑点重重,啧啧,这种案子,搁谁身上谁不愁。” “我听说昨晚那三个人死相比之前两次还要惨。” “嘘,我偷偷跟你说,你可别声张出去,验尸厅里刚刚从学校调过来的小孙是我表弟,我听他说啊,那几个人在自己家里被砍断了手脚,塞进大水缸里头,血液流干而死,死的时候因为太疼,那脸狰狞着。” “我去,这么惨,三个人都是这样?” “可不是嘛,吓得我表弟今天早上,饭都没吃。” …… 两人的对话似乎还在继续,我却没了接着听下去的心思,满脑子里头都是方才听到的几个关键词。 “被砍断了手脚,塞进大水缸,血液流干而死……” 这个死法让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我跟菲儿被那几个人压在沙发上粗暴地撕开衣裳又打又踢时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想法。 我想让他们死。 那之后眼前突然浮现出的场景也是这样,一个人手脚被砍断做成人彘塞进水缸,鲜血淋漓……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一股浓浓的寒意自脚底生起,顿时头痛欲裂,我猛的抬起手来紧紧捂住,拼命摇头,身子贴着卫生间里小小的墙壁慢慢往下。 “别怕,我在。”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声线冰凉却极度温柔的声音,带着长长的尾音,像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跋山涉水,穿过了层层屏障,听起来很是魅惑。 “你是谁?” 我在心中这样问着,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却仍旧发不出来声音。 这时卫生间外的对话戛然而止,我似乎听到了于泽训斥那两个小年轻警察的声音,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出,昏倒前的那一刻,我听到于泽压着嗓音问:“张小姐呢?” 有个人道:“在卫生间。” 眼前似乎晃过一个模糊的人影,接下来的事,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鼻子间充斥着满满的消毒水的味道,熟悉,却很刺鼻。 第十四章 自叹不如 第十四章 自叹不如 我下意识地皱眉,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医院那个可怕而讨厌的地方,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禁不住问了一句:“这是哪里?”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嘶哑,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绵软无力。 每想到还真的有人回答了我:“警察局。” 回答却是比医院还要可怕。 我努力回想着之前的一切,隐隐约约想起了我来到警察局的原因。 我两只手撑着身子坐起来,看见于泽穿着警服,外套和帽子整齐地放在一边,衬衫最上边松了两颗扣子,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那一大片皮肤白皙诱人,我不由得看呆了。 不是说当警察的都是铁汉子,一般来说古铜色的肤色才是正常啊,这么白算怎么回事,这种程度的肤色,就是我这个女生都有些自叹不如。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于泽轻轻抬起手,不动声色地将两颗敞开的扣子系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缓缓问道:“张小姐看够了没有?” 他这么一说,我才猛然惊觉自己方才干的荒唐事,五十脸一红,顿时手脚都没处放,我庆幸自己是躺在床上的,不至于那么无措。 然而开口却是结结巴巴:“于警官,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于泽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笑地看着我:“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被占了便宜,你道歉做什么?” 我:“……”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于泽转身对着一旁的医生说了句:“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问张小姐。” “是。”我扭头去看,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想来就是他为我看的病。 不过能在警局里工作的医生,除了法医还能是什么……这么想着,我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似乎还闻到了了他转身出去的时候身上那股一闪而过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这也是我经常能够在实验室里闻到的味道,想到实验室,昨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跳动不已的心脏和器官,已经被泡了许久却仍旧鲜活的器官,时而变幻成陆雪模样冲我伸出双手,时而又变成那几个小太妹,现在唯一和昨天不同的是多了几个人。 就是昨晚强迫我和菲儿的那几个老板,他们脸上嘴上眼睛上都是血,冲我伸出血淋淋的双手,十指大张开,仿佛在招手让我过去,这些人的脸像走马灯一样变来变去,唯一没有变得,是他们背后不断汩汩涌出的鲜血,把背景染成红色,触目惊心,他们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被他们围在中间惊叫着无处藏身…… 那些虽然是幻觉却又让我感觉真实存在的经历悉数涌上心头,顿时胃部就是一阵翻江倒海,我掀开被子,捂住嘴巴翻身下床冲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就开始狂吐。 吐了足足有三分钟,在我感觉我几乎要把自己的胆汁都给吐出来的时候,外头的人应该是听到了我停下的动静,便开始敲门,接着于泽的声音传了进来。 “张小姐,你没事吧?” 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胃部,用老师上课教的舒缓恶心的方法抬起手按了按,感觉到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吐了这才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于泽守在门外,看见我推门出去,神色有些担心。 第十五章 厉鬼索命 第十五章 厉鬼索命 于泽忙扶我坐到床边,给我倒了一杯水,问我怎么了。 我对他道了谢,喝了一口水,摇摇头说没事,于泽却奇怪的看着我,显然不怎么相信,我嘴角一抽,看来不给他个理由在审问之前我就已经被判不合格了,于是推脱说自己只是刚刚不小心闻到了方才那医生身上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一时犯了恶心。 于泽听完淡淡地哦了一声,接着似乎是不解一般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一堆资料最上面的两张,一边翻着一边道:“张樱子,女,今年22岁,孤儿,出身于静海孤儿院,现就读于卫校三年级,夜间于不夜城夜总会兼职做酒水推销员,张小姐,这是你的个人资料吗?” 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外人这么将自己的家底以这种极为公式化的方式爆出来,心头立即产生一种不好的感觉,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泽接着脸色更为疑惑:“这就奇怪了,张小姐既然是卫校的学生,学的也是护理专业,又怎么会怕福尔马林这种东西的味道?” 我心头又是一阵咯噔,心想要怎么跟他解释这点,总不能说我昨天看见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器官都活了,还变成了一堆厉鬼向我索命? 这样回答我大概会被关进精神病院,一时间只好沉默,想了想才道:“于警官有所不知,其实学医的除了法医这一职业特殊一些,一般正常的普通医生是不会经常接触福尔马林的。” 对于我的信口胡诌,于泽似乎并不怎么相信,淡淡挑眉,看着我,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于泽放下了手中的我的资料,接着一手扯过一旁的椅子在我面前坐下,道:“如果你现在的状态方便的话,我想跟你谈谈关于案子的事。” 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不知为何我心头却总是感到一丝忐忑,迟疑着点了点头。 面对我的迟疑,于泽深深地皱起眉头,他大概真的已经把我当成头号嫌疑人了,我禁不住悲哀的想着。 于泽并未多作思考,立马换上了一副审问犯人的公式化语气,道:“今天凌晨五点到六点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我想了想,那段时间……那段时间大概刚好是我春梦结束的时候,于泽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这是那几个人的死亡时间。 也就是说,在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一个男人恩爱欢好水乳交融一整夜之后,就在春梦刚刚结束,昨晚那几个妄图对我施暴力的人就突然离奇死亡了。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神秘的男人,这一切,是不是跟他有关? 如果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即便是想要帮我,也不至于使用这么惨烈而阴毒的手段,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法制社会,可不是以前那种尸横遍野没有人管束的乱世,警车可不是吃干饭的。 我惊奇的发现,我竟然不担心自己,反而在为那个极有可能犯下了命案的神秘男人担心。 于泽见我思考这么久却迟迟没有回答,提醒道:“张小姐,这个只是常规问题,我希望你不要思考太久。” 我愣了愣,想起自己方才神游的思绪,连忙老老实实回答道:“五点到六点,我在睡觉。” 第十六章 匪夷所思的痕迹 第十六章 匪夷所思的痕迹 “在哪里睡觉?”于泽接着问。 “不夜城里面的一个包间。” “是昨晚你和韩菲儿一起进的包间?我们已经检查过,今天早上你并不在那里。” 我连忙摇头,将心底那个最不愿意告知外人的地方说了出来:“是另外一个包间,我最近推销的酒水一直被一个金主包下,那个包间就是他开的。” “金主?”于泽皱眉,“那是什么人?” 我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他。” 于泽眼中的疑惑更甚。 我见他不信,连忙解释:“他每次都点我的酒去那个包间,却从来不出现,而我每次只要去到那里总会莫名其妙犯困,醒来的时候就是第二天早上。” 于泽嘴角微微上扬,道:“包了你的酒,却从不露脸?啧,有意思。” 我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是不相信我的话,顿时心里一沉,我连忙反思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回答太过于老实巴交了,一般人谁会相信这种一看就知道破绽百出的说辞。 我心中无奈,毕竟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又怎么能够要求别人去信。 我的声音闷闷的:“于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金主也许只是和胖经理直接交涉的,从来没露过脸,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问问他。” 没想到于泽淡淡的一句话吓得我差点摔到床底下去。 “在不夜城舞厅等你的时候,我们已经全面打听过你的事,经理也提到了那个金主,他说他也没见过他,对方一直都是和他电话联系的。” 我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如此说来那我不就是唯一一个和他直接接触的人。 然而于泽接下来却说了一句让我觉得更为惊恐的话:“我们查了经理提供的那个号码,发现是个废弃的空号。” 这一堆又一堆不可思议的信息让我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楞楞地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废弃的空号……那电话是怎么打通的。 我下意识想起了一个之前听朋友说的关于鬼来电的传说,不由得浑身一抖,打了一个寒战。 我开始怀疑,那个神秘的金主,到底有没有存在过,又或者,他和那个更加神秘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于泽可不给我多思考的机会,目光突然淡淡地落在我的脖颈上,随即脸色有些不自在,目光也眼神也不那么清明,似乎脸还红了一下。 “咳咳,张小姐,恕我冒昧,据说昨夜你和韩菲儿同时被三个人勉强,原本被对方要求让韩菲儿喝下的酒被你抢先喝下,能否方便告知一下,在韩菲儿等人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想起昨夜的种种,恨不得把嘴唇都咬破,这种事,跟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男人怎么说的出口。 于泽一时间也沉默,似乎也觉得尴尬,突然叹了口气:“张小姐,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不过这牵扯到案子细节,希望你可以没有隐瞒,如果你……你害羞,我可以去找我组里的女警官来。” “不……不用麻烦了。”我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细如蚊呐。 正要起身的于泽便停了下来,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那几个人没有碰我。”我平静的道。 于泽的眼神又往我脖子上看了一眼。 第十七章 掩盖真相 第十七章 掩盖真相 我很好奇他到底在看什么。 于泽递给我一张纸,我接过来看了看,那是一份化验单,写着我的名字。 一直看到最下面,我不由得红了脸。 于泽道:“昨夜你喝下的酒里放了什么东西不用我说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张小姐,据我所知,你虽然在不夜城工作,但是一直没有出过台,你说昨夜他们没有碰你,那你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于泽声音冷了几分,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调成自拍模式递给我当镜子用。 我疑惑地接过来,正想看看自己的脖子上到底有什么东西,等我把手机摆正了放在眼前,看清脖子之上的东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因为是直接从夜总会出来的,身上的衣裳别说脖子,就连锁骨都能清晰可见,而淡淡分布在我锁骨上边的那几点红,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草莓? 我脑子里如同被人狠狠敲打了一下,猛的一震,原来昨夜那个不是梦。 等我慢慢平息下来,于泽的发问又如同炮轰一般朝我砸来:“这样颜色的痕迹,三天之内的才会有,张小姐,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他身上几乎与生俱来的那股正义凛然的气势,我心中几乎要哭出来了,哭丧着一张脸,道:“于警官,我不是有心隐瞒,实在是这种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开口,而且说了也不会有几个人会信……” “你说,我自己会分析。”于泽打断道。 我想了想也是,分析那是警察的事,至于我只需要交代实情就好了。 不过,关于那个神秘男人的事,我私心地不想把他供出来。 “昨晚菲儿被胖经理拉走之后,那几个男人想要对我施暴,接着我浑浑噩噩的好像听到了一阵打斗和哀嚎的声音,然后似乎有人抱起了我,我当时因为药效神志不清,很害怕又不能反抗,也不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被金主包下的那个包间了。” 于泽用一种听书的表情看着我,我也顾不得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过了片刻于泽才道:“你是说,在最后关头,有一个男人将他们打伤,然后救了你?” 我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那你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长相吗?” 我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昨晚那种鬼上床一般的经历,当下只觉得刺激又可怕,只好装出一副一脸无辜的模样,反正如果真的是鬼,那么警察也查不出来什么:“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于泽沉默了。 他在脑子里反复推敲了一下我方才的那些话,接着又陆陆续续问了一些关于之前两个案子的问题,无非就是我和陆雪的关系啊,她和那些小太妹的关系啊,以及她们死亡当场我在做些什么。 我都一一回答了。 反正这些事情也没办法撒谎,我不说他们警察也能查得出来。 说实话,我和陆雪的关系很糟糕,我是个孤儿,本来辛辛苦苦念个卫校就已经很不容易,后来还莫名其妙被那群男生选为了校花,一时间招来以陆雪为首的那些小太妹的不满嫉妒。 第十八章 问心无愧 第十八章 问心无愧 我平日里每次被陆雪刁难就都当是被狗咬了,也不去回击,没少被欺负。 而我的懒得计较却被她当成懦弱和忍让,一直得寸进尺,说实话,很多时候我跟的曾经想过,倘若不夜城里面和学校里面没有这个人就好了。 但也只是想想,生活不是电视剧,怎么可能跟杀人漫画一样幻想的都会成真。 而且我想的消失,不一定是让她死。 我是孤儿,从小无父无母,曾经被很多人欺负和嘲笑,如果对于那些人我都要一一反唇相讥并且实施诅咒和报复,说不定现在警察局都已经来了不止一百次了。 而那些曾让我产生过厌恶和憎恨念头的人,其实也活得好好的,这一切的事情,那些招惹过我的人开始一一离奇的死亡,都是从那一天的实验解剖课开始的……从我亲自解剖了那具帅到惨绝人寰却处处透着古怪的男尸开始…… 我的心头又涌出彻骨的寒意,胃里一阵作呕,忍不住抬起手来捂住嘴巴,作势呕了几下。 于泽见状忙关心地问我:“又犯恶心了?” 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冲他摇了摇头,说没事。 接着,于泽看我状态不佳,只是又问了些简单的问题便结束问话,而其实陆雪和那五个小太妹的事情之前的接触中也已经做过笔录,他这次只是把自己认为有问题的地方拿出来又问了我一遍罢了,是以审问很快结束。 于泽拿起手中的一堆资料,看着我道了句:“抱歉张小姐,有一件事我要先跟你解释清楚,按照警局的规定,你的情况比较特殊,需要暂时待在这里几天,学校那边我们会派人过去打招呼,有问题吗?” 我摇摇头,反正这几天也没心思去上课,在心里正好乐得清闲,心头正感叹我大概是有史以来进警察局的人里头心态最好的一个,居然觉得进了这里乐得清闲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事也需要他们解决,便叫住了准备出去的于泽:“于警官,还有不夜城也麻烦你通融一下,请替我帮忙转告菲儿一声。” 于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出门之前还不忘叮嘱我:“张小姐,若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的组员说,当然,若是一旦想起来任何有关案子的细节也请你不要隐瞒,立刻告知。” 我嘴角一抽,他说这话显然还是不相信我。 于泽也许觉得他的警示作用已经达到,不等我回答便走了出去,门口那两个小年轻一直守着,看见他出来立马问道:“老大,这么快就好了,审得怎么样?” 第十九章 我帮你杀了他 第十九章 我帮你杀了他 于泽似乎是顿了顿,接着叹了口气,道:“出去再说。” 接着门就被关上了,后面的话我没有听见。 我拖着一身疲惫倒回了看守所床上,心想待在这里虽然乐得清闲,但毕竟还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进来的,而且那于泽显然不相信我,又是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情况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棘手。 我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明明不是凶手却比真正的凶手还要紧张害怕,竟然想着方才于泽出门之前的那个眼神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那些电视里面对着警官问讯撒谎的犯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态。 我暗暗责怪自己想得太多,这时耳边突然想起一个声音,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那么熟悉,听来却很遥远,带着几分可怖的狰狞,一点也不温柔,却让我心生向往。 “我帮你杀了他……” 我脑海一惊,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一个鲤鱼打挺,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一反应是朝四周看了看,我看见就在我对面正对着床的窗户上,明明窗户紧闭,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却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慢慢移动,小心翼翼,缓缓向前,带着这窗帘也小幅度动作。 我顿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神经紧紧绷着,一刻也不敢松懈,一只手紧紧抓着身上的裙子下摆,大着胆子从床上下来缓缓走过去。 “是谁,有人在那里吗?” 无人应答。 我咽了咽口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的声音,清晰可听,虽然很想冲出去让于泽进来壮胆,可是我无法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 还是自己先探究一下好了。 眼看着自己离那窗户越来越近,我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儿,都说好奇是害死猫的万恶之源,我觉得这句话对人也同样使用。 当双手微微颤抖着摸上那窗帘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身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被一种恐惧又激动不已的情绪占满。 最后,我几乎是闭上眼睛,心下一横,将那窗帘拉了开来,然后抱着头部窝囊地蹲到了地上,嘴里忍不住开口絮絮叨叨喊了起来。 “你到底是人是鬼?我跟你说我不怕你,你你你……你别过来。” 感受了一下,耳边鸦雀无声。 还以为我感觉错了,于是屏住呼吸又感觉了一下,发现的确鸦雀无声,就连一丁点呼吸声都没有。 我心想索性豁出去了,壮着胆子抬起了头,竟对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是那种森森的绿,当时心头就是一跳,接着,眼前这个毛茸茸圆滚滚的生物在和我对视了一下之后,突然朝我大叫一声。 “喵~” 接着不顾一脸懵逼的我直接从窗户窜到了门口,身手矫健,动作敏捷,仿佛视我于无物,我震惊地看着它一路窜到门口却苦于因为身材矮小够不到门把手而嘤嘤叫唤,心中叹息一声,我走过去好心替它开了门,整个过程都是机械一般的动作。 “喵呜~”又是一声叫唤,霎时间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双手摸着自己的两边脸颊,猛的摇了摇头,心想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好歹也是一个学医的,活了这么大居然能被一只猫吓成这样,看来果然是最近脑神经过度紧张了。 第二十章 无法克制的悸动 第二十章 无法克制的悸动 我再次关好门,眼角不经意间瞥见方才被淘气的猫咪弄开了一些的窗帘,走过去将其拉好,转身正要回床上的时候,耳畔却突然又传来那个声音,那个让我毛骨悚然却隐隐带着几分期待的声音。 “我帮你杀了他。”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次我真的确定了,方才拿一下不是幻听。 我静下心来思考了一下,想到之前发生的阿德事情,几乎可以确定,在我的身边的确潜伏着一个神秘人,或者是一个不能称之为人,而之前的那些人大概都是他杀的。 而这一次,“他”指的大概就是于泽。 先前的那些人纵然该死,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而且其中有些的确罪大恶极,可是于泽身份不同,他是重案组组长,警局最年轻有为的警官。 他若是一死,恐怕这件事情就不可能不了了之,有可能还会惊动省级,或者更高层……等事情发展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就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平民能够控制的,虽然现在的局面我也控制不了。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拼命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试着和那个神秘的声音交流:“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对方没有回答,我知道他在听,于是接着道,“你听我说,你不能杀于泽,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听我的,以后不要再随便杀人了。” 那头没了声音,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想着他也许是在思考,但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有说话,这下子我才开始慌了,躺在床上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睛。 我翻身起来,小声地叫着他,如果太大声的话很有可能会惊动到外头的警察。 可是毫无作用,房间里安安静静,除了我自己惊恐的喘息声之外,我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 我胡乱揉了揉自己散落的一头长发,为了缓解心情在这间屋子里随意逛了逛,突然发现这间看似简陋的屋子里居然有各种生活用品,想起之前于泽说过的要让我在这里住几天的话,想来不是假的,不过这警局待犯人还真是没话说,这待遇比学校可好了太多了。 我心头对于泽的体贴周到又生出一丝感激,看见沐浴露的时候目光顿了一下,想起自从昨夜喝下掺杂了特殊药物的鸡尾酒一夜春宵之后还来不及洗个澡便被带到了警局,于是低头抬起手臂闻了闻,啧,果然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我拿起沐浴露和洗发水,跑到卫生间嫌弃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接着脱掉衣裳,想要清清爽爽地洗个澡。 然而刚脱到一半我就惊呆了,在我的身上,只是上半身居然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痕迹,还有大片红色的,总之浑身的皮肤没有一块完好…… 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这时刚好下面某个地方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竟配合地传来一阵酸疼,我不安地动了一下,顿时又是火辣辣地疼……我的脸不由得又红了起来,整个人整个身体都像是发了高烧一般的燥热。 那个男人……那个像野兽一般的男人。 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我被自己心底的想法生生吓了一跳,这个念头,就像是突然冒出来,却在我的心底最深处,微妙滋养,生根发芽。 第二十一章 我梦见你死了 第二十一章 我梦见你死了 甩了甩脑袋,我打开花洒,任温热的水不停从头上洒下,希望这源源不断的水可以顺着身体浇灭我内心所有克制不住的悸动。 这种悸动,有毒。 因为目前还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我的手机,电脑,一切通讯用品都被警局没收了,整个活动范围就只是这个空间狭小却一应俱全的房间。 无聊的一天很快过去,之前听到的莫名其妙的声音和幻觉也没有再出现,我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了不安的一天,警局晚上虽然有人值班,但除了值班人员的办公室,其他地方都是统一熄灯的,照顾到我情况特殊,所以我这间屋子例外。 我晚上一个人睡有些怕黑,不敢关灯便一直开着睡。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在警局的缘故,这一觉我却睡得格外舒心,竟然一夜无梦,就连那个夜夜都来骚扰我的春梦也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心头有些庆幸的同时竟然失落了一把,这个想法让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在我因为没有做春梦而醒得太早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的时候,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于泽穿着一身警服,高大阳光且帅气,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我的跟前,朝我柔柔地笑着,于泽这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很严肃,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其实温暖和煦,总能够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我想,倘若不是因为他是个警察,我也有我自己拼命想要掩盖的东西,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现在在学校唯一能够称得上朋友的恐怕也就是室友兼同事的菲儿,但也不过仅限于朋友,从来都没有人知道,我的内心对于那种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己朋友有多么渴望。 被眼前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感染,我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于泽温柔而缓慢地喊着我的名字,一身飒爽英姿足以让无数怀春少女心生向往。 我对于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有一种近乎于狂热的执拗与祝福,于是看着他,就连目光也在微笑,想来我这过去的二十多年生命里,除了来自于孤儿院的几个阿姨们给予的温暖呵护,像这样平静温暖的时刻很少。 于泽慢慢朝我走近,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俊脸,我脸上笑意更甚,转眼间画面一闪,眼前出现的是于泽带着他的组员们一起破案的场景,几个人有说有笑,不懂事的小年轻时不时被于泽训斥几句,一时间到处充满欢声笑语。 最后是于泽因为为警局立下功劳而获得勋章殊荣的颁奖礼,他的肩膀上几枚银晃晃的小星星亮得人睁不开眼睛。 然而下一刻,却是于泽双目圆瞪,眼睛,鼻子,嘴巴不断涌出鲜血来,接着身体被人剁成了一块一块的,就连内脏也被掏了出来,却仍保持着鲜活力。 一颗心脏滚落在地,噗通噗通的跳着,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上面暗红色的纹路和脉络清晰可见,比起我平时在实验室里头看见的那种被福尔马林泡了好几个星期的心脏大有不同。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痛苦不堪地看着我,朝她缓缓伸出染血的双手,虽然已经与身体分离,但还是坚忍缓慢地向前爬行,缓缓靠近……似乎是在向我进行最后的求救。 我再也忍受不住,控制不住地高声喊叫起来,抱住自己的头部,猛的蹲下身去,身子不停发着抖。 梦里再抬头时,最后的场景,是于泽的身体各个部位突然尽数归位,接着又形成一个完整的人体,我又看到了英俊高大的于泽,穿着一身制服,朝我缓缓走近,只不过这次,他脸上的笑容过分狰狞,嘴巴慢慢往两边咧开,露出骇人的獠牙,猛的朝我扑过来…… “啊!”我惊叫着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床边已经围了一群人,水泄不通,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眼睛里满满都是探究和不明所以。 我还未从方才的梦境里的巨大恐惧中回过神来,一时间脑子有些发蒙,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又看了他们一眼才发现,我其实认得出这些人,昨天见过,差不多都是于泽的手下。 他们一一看着我,见他睁眼之后突然齐齐松了口气,有个面容和善年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的女警给我递过来一杯水,笑着道:“十分钟以前就听到你在这里惊叫,吓得我们还以为怎么了。” 原来他们都是被我的叫声吸引过来的,我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假装喝水,不敢看这些人。 女警接着温柔地问道:“你是我们这个案子的重要线索,可不许出什么意外。” 我像被老师训话的好孩子一样,唯唯诺诺地应着,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心直口快且带着东北口音的小年轻突然开口了:“你刚才叫得那么大声,是不是梦见跟案子有关的事了,还是说……梦见凶手了?” 我还在沉浸于他那魔性的口音里无法自拔,便因他这问话浑身一震,随即下意识的摇头,方才那股好不容易被稍微压下去一些的恐惧再次涌上来,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精神状态很是不佳。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于吓人,那女警连忙掐了那个心直口快的小警察一把,美目一瞪,后者讪讪地看了看我,立马不敢吱声了。 而他们这一闹却让我再次回想起了方才梦镜里的内容和画面,想到最后变得青面獠牙残忍嗜血朝我扑过来的于泽,心惊肉跳,我抬起头来在他们之中寻找了一圈,竟然没发现于泽的身影,顿时心里一沉,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几乎是咬着牙问:“于泽在哪?” 太过于焦急的我竟没发现自己连礼貌尊称都忘了用。 他们又是齐刷刷一愣,茫然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还有个人在不停嘀咕:“老大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还没有来上班,看他平日罚我们迟到罚的多欢快,这次我们也要好好宰他一顿。” 另一个人调笑道:“你敢打老大的主意,活的不耐烦了吧?” …… 我根本没有心情听他们耍嘴皮子,急忙问道:“你们谁有于泽的号码,麻烦尽快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人在哪里。” 这些小警察虽然不知道我为何提出这种要求,但还是照做,结果一一打了过去,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打通,拨打结果显示已关机。 我的心再次一沉,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顿时浑身就是一阵如坠冰窟一般的冷意,整个人颓然地坐在床上,两只手紧紧地绞着被子。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警察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很急切的样子:“六组的,你们都围在里面干嘛,斗地主呢?赶紧出来,出事了……” 我的心头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他说的出事跟于泽有关。 果然,等于泽手下的人出去之后,我便听到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头儿……老大……于警官……” 各式各样的声音,呼喊的却都是同一个人。 我再也无法继续坐下去,想着接下来可能会看到的场景,还是咬牙掀开被子下了床,接着出门。 然而外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画面,只见原本在我梦里应该被五马分尸然后面目狰狞朝我露出大獠牙的于泽这时竟然正好端端地站在门前,被众人围着,他正在脱一件外套,那外套上却是沾满了红色的血。 那些小年轻围着他,乖顺地站在一旁,齐齐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于泽没有看我,一边脱衣服一边数落他们:“你说说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我不过就是被局里派去城南派出所帮助他们完成一个缉毒任务,回来就听见你们在这嚎,这要让刘队听到又该说我管教不严了,还有,你们聚在这里干什么?没事做了?” 一连串的发问问得他们哑口无言,面对着突然转变的画风我的我的心头其实是凌乱的。 于泽这么严肃认真的一个人,居然也会用这种口气训斥下属,与其说他们是上下属的关系,现在看来,倒不如说是朋友兄弟更为实际一些。 那些被他训斥的警察不敢回一句话,灰溜溜地离开,一一回了自己的岗位,只有两个警察留了下来,似乎是有情况要和他汇报。 于泽听完顿时皱了眉头,接着,他突然扭头看向了我这边。 我心中咯噔一下,大概已经猜到那两个警察跟他说的是什么事。 果然于泽朝我直直走过来,不假思索,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个动作让我突然想起梦里的那个场景,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猛然惊觉这是现实不是梦,我才又睁开,这时于泽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怎么了?我吓到张小姐了?”于泽道,说着将手里染血的衣服随手一扔,它准确无误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垃圾桶里面。 我的目光不由得随着那衣服绕了一圈,最后落回于泽身上,却是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慌慌张张地避开。 于泽侧目,狐疑道:“张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摇摇头,谎称只不过是昨晚没睡好。 好在于泽又看了我一眼,也没接着问,只是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拿了一件外套,继而转身走出去,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跟了上去,直到跟他一起上了车才发现我已经坐上车了,想起于泽说完在案子有新进展之前不会放我离开,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又出了新的命案,这才忍不住问道:“于警官,你带我去哪里?” 谁知他发动汽车引擎,却是淡淡回了我一句:“商场,买衣服。” 我愣了一下,接着看了一眼他一身的警察制服,默默低下头,没有说话。 于泽从后视镜里看到我的表情,轻笑:“我在外头等你,你去帮我买。” 我惊讶地抬起头。 于泽接着道:“你是学生,应该知道现在在校男生大概穿什么样的风格,我从家里出来的太急,可没准备什么衣服,再说大学毕业好几年了,现在的衣服拿出来也不合适。” 我被他这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可又不敢开口问,只以为他是开玩笑,堂堂一个重案组组长让一个嫌疑犯帮忙买什么衣服,简直无稽之谈。 不过当于泽真的把车子停在百货大楼门前的时候,我才彻底蒙了。 于泽见我傻愣着,催促道:“快点,你只有二十分钟。” 我浑身一震,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反应过来连忙拉开车门下了车,于泽在身后甩给我一张银行卡,我拿过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进百货大楼。 门口差点撞到一对小情侣,对方见我这副模样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无暇顾及他们的满腔疑问,就连道歉也来不及,想着那个二十分钟的时间限定,一刻不停地往里面就开始横冲直撞。 按照于泽的要求,我争分夺秒地选了两套当下大学生男生风格的衣服,挑了他的尺码,然后在二十分钟之内赶了回来。 当我打开车门重新坐进来手里提着两个袋子气喘吁吁的时候,坐在前头的于泽皱了皱眉,他掏出一张纸巾给我,然后便将车开走了。 我坐在后排看着于泽只露出一半的后脑勺,这才觉得无比庆幸。 幸好,他还活着。 心头猛的一跳,脑子里又开始回放昨天那一直在我耳边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 “我帮你杀了他。” 那人本来是下定主意想要杀了于泽的,最后关头突然改变主意,难道是因为我的请求? 他居然会听我的话。 不知为何,我心中突然有些隐隐的高兴。 等红绿灯的过程中,坐在前头的于泽突然状似不经意般问了句:“你是不是梦见我了?” 我被问得噎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十二章 绝望的快乐 第二十二章 绝望的快乐 于泽用分析案情的口气继续道:“听他们说你做噩梦了,醒来就要找我,还一脸惊慌,我大胆猜测那是一个有关于我的梦,不过看来……似乎不是一个好梦啊。” 于泽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自嘲,却带着几分遗憾。 我轻轻地说:“你在我的梦里死了。” 我看到于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 说话间,我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早上的那个梦,心头涌上的感觉很不好受,让我觉得我还没有结束它,于是闭上眼睛,不愿再提。 于泽面对过大大小小的案子,和各色各样的犯人打过交道,很会察言观色,见我这副模样就知道我不想再多说一句关于这个梦的事,也就没勉强,反而安慰了我几句,接着开车走了。 车子再停下来的时候,我隐隐约约觉得这大门口的几个字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我的学校。 因为平时都是走离宿舍和不夜城最近的那个侧门,很少走正门,所以对这大门都有些陌生了,导致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 我大惊失色,转头看着于泽,不可置信地问:“于警官,你带我回学校做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他说过我需要在警局待几天,而且学校这边已经请好了假。 他拿起车里刚刚我买的衣服,习惯地掂了掂分量,答非所问:“我在靠近正门这边的出租房里面租了一间房子,你先在车上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还来不及阻止他,于泽已经将车停到学校大门口的停车场里面,接着二话不说就打开车门下了车,我心头一阵慌乱,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而养成的高度敏感神经让我待在车里如坐针毡,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按照他说的乖乖等在车里等他回来。 慌乱间,我到处乱喵,竟看见了他插在车上没有拔掉的车钥匙,我不禁瞪大双眼,心想于泽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车钥匙这种东西。 还是说他如此信任我,敢把钥匙就在这,就不怕我逃跑或者趁机动什么手脚,他既然调查过关于我的资料,大概就会知道我曾经在卫校二年级的时候考过驾照。 心头一阵异样的感觉闪过,更加真心觉得于泽这个人实在深不可测,虽然表面上温和可亲,但有时候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我敲了敲自己这最近明显忧思过度的脑袋,安慰自己也许他不过是忘记了而已,毕竟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警官会对一个对案件重大嫌疑的人如此优待。 我坐在车里等他,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很困,一阵抵挡不住的睡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我的两边眼皮不住打架,就是分不开,当我防线崩溃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种昏昏欲睡的前兆,很像…… 脑子里的想法还来不及生成,我的眼前便陷入一阵沉沉的黑暗,恍惚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高大英俊一身清冷气息却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他一出现,我就知道要发生什么,难怪昨晚没看见他,他不会是想在这里……然而对此事本该是慌乱和排斥态度的我当时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却是,万一于泽回来怎么办。 果然,我内心担心而期待的事很快发生,就跟每次记忆中一样,我明明事闭着眼睛的,却总感觉自己能够看到他,一个模糊的轮廓,如刀刻般深深印在我的心中,这到底是怎样的倾世容颜。 男人很快靠近,一双手朝我的脸上摸过来,毫无温度。 我的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光是被他这样抚摸,他的手只不过停留在我的脸上,我都能感觉到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一刻也不敢动,事实上根本动不了,那人无声无息,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我能感觉到他似乎很不高兴,甚至是在发怒,因为他一直摸着我的脸,迟迟没有动作,手掌却在微微颤抖。 我绝不会愚蠢到认为他是在害怕。 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生气,也来不及思考,因为下一秒,男人的双手大力地撕扯我的衣服,因为是夏天,身上穿的本就比较单薄,很快裙子被他尽数撕碎,身上毫无遮挡的,一阵凉意不可抑制地传来,我忍不住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体。 黑暗中,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想用我的双手抚摸他温柔的发,想让他结实宽阔的胸膛感受我眼角泪滴的温度,可是我做不到,我什么也做不到,我只能被迫地承受。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逐渐麻木,疼痛真实而强烈,我看见伏在我身上挥汗如雨的帅气男人居然变成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他浑身是红黑的颜色。 在我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胸膛里空落落的,心脏已经不知所踪,朝我露出狰狞的面容,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扑过来的时候,两只眼珠子有一只掉了下来,垂到我的眼睛上,眼睛里一片漆黑,却仿佛有灵性一般和我的眼球直愣愣的对视着,我的恐惧几乎达到极致,而除此之外,快感和摩擦似乎还在继续。 我惊恐的瞪大双眼,那个男人他居然,居然让我跟…… 在这种巨大的快感笼罩下,我渐渐失去知觉,整个人如同刚刚开始时候那般再次陷入沉沉的黑暗,失去意识前,唯一的印象就是恐惧和疼痛,还有那股在绝望中让我不断沉沦其中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 感觉似乎已经消失,眼前仍旧是一片昏暗,耳畔传来一个焦急而担忧的声音,不住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闭着眼睛的。 我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说明那个男人以及那些可怕的场景应该都消失了,意识到这一点,我突然觉得很累,不想理会那些,很想就这么闭着眼睛再睡一会儿,然而却一直清晰地感到有一个力道在不停摇晃着我的肩膀,让我无法安静沉睡。 任谁被打扰睡眠想必心情都不会好,我皱眉,迷迷糊糊地睁眼,一张满是焦急和疑惑的俊脸映入眼帘。 他是……我大脑当机了一下,脱口而出:“于泽?” 我果然能开口说话了,不由得往车上看了一眼时间,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才过了半个小时不到,原来只是一场梦。 于泽点点头:“是我?你怎么睡着了,还满头是汗?” 我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说我做了一个春梦,先后跟男人和血尸做那男女之间才会做的疯狂的事,还全程哭泣? 还不如保持沉默。 但对于于泽来说保持沉默是没有用的,于是我敷衍地说了句没事,在于泽狐疑的目光中我慢慢坐起身来,起到一半突然顿住了,我往后看了看,发现椅子居然是平放着的,而我记得我并没有动过它…… 不等我多想,因为方才起身的动作扯到身体,下身立即传来一阵不可言说的痛,我的脸色猛的一变。 难道……不是梦?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几乎要炸裂开来,这一次又一次的春梦一般的经历,似梦非梦,我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人是否真的存在过,如果是真的,那他为什么先是帮我杀人又要以这种方式惩罚我? 双手猛的按住太阳穴,头痛欲裂的感觉让我直想撞旁边的玻璃事实上我也付诸于行动了,然而玻璃没有撞到,却撞上一个柔软坚实的胸膛。 于泽温和的声音淡淡的从头顶上方传来:“张小姐,案子还没有结,请你保重身体,千万不要想不开做了傻事。” 我就着趴在他的怀里的姿势,感觉自己就此失去了力气一般,一动不动,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可笑地想着,原来他以为我要自杀。 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受人欺凌无数,不惜到夜总会工作也要活下去的人怎么可能自杀? 第二十三章 监视还是保护? 第二十三章 监视还是保护? 活了二十多年的我一直认为,无论如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所以每次我看见那些新闻报道有人因为工作压力大不堪重负而跳楼的时候,内心其实很不能理解。 我这么努力都要活下去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这么靠了一会儿,待身体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过后,我才从于泽的怀里出来,冲他露出自以为得体的一笑,礼貌地道:“让你见笑了。” 对方一直看着我,眼神怪异,过了很久,他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在我不解的目光之下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来,递给我。 他一直看着我的眼睛,我一愣,抬手一抹,指尖触到的全是冰凉的液体。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大方接受了他的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泪之后,于泽又将手帕接了回去,似乎对我弄脏了他的手帕毫不在意。 只是表情凝重,用那种劝诫罪大恶极的犯人改邪归正一般的口吻道:“张小姐,虽然在你的身边一直有人离奇死亡,你也的确被我们警方怀疑并且重点看护,但毕竟没有证据,你目前还是安全的,不会被定罪,不必过于担心。” 原来他以为我是因为担心这个才泪流满面,愁眉不展,顿时觉得于泽简直就是体贴入微心思缜密的代名词。 我可不想他继续误会下去,直接摇了摇头道:“多谢于警官的好意,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是忧虑这个。” “哦?”于泽淡淡挑眉,极为自然地问了一句,语气里竟然满是淡定从容,仿佛我们并不是警察和嫌疑人的关系,就只是寻常的朋友,偶尔在一起互相交换秘密,推心置腹一下,“那是什么?”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追问到底,根本就没准备答案的我有些慌乱,知道这时候转移话题对于他来说是最愚蠢的做法,于是只好随便找了个说法:“做梦梦见血尸,被吓着了。” 这次轮到于泽一愣,接着笑,摇摇头:“这也能被吓到要撞玻璃才能平复?张小姐,你可知道,刚才不是我及时回来,你就进医院了。” 我呵呵干笑了一下,心想一个噩梦的确不至于让我害怕到撞死的地步,这个就连自己都难以说服的说法果然让他不满意。 我又想了想,“梦的本身没有到这种程度,只不过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里被其他孩子吓过,心里难免有阴影,一时间恐惧难消所以才会……” 我说到一半,看了对方一眼,看见于泽没有要接着追问的意思,心头悄悄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我也不算是在说谎,的确当年被那些和我同龄的小孩子欺负得厉害的时候,也曾被他们装神弄鬼吓过,小孩子模仿能力是跟着恐怖片里的镜头照搬过来,对当时毫无所知的我来说实在杀伤力有够大的。 于泽似乎是看我提到了伤心事,怕我又胡思乱想心中难受,于是安慰了几句:“以前的事,张小姐不要想太多了,这次的案子警方会尽全力堪破,保障你的安全。” 两个人说话牛头不对马嘴,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不过能够结束这个话题,我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于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低头慌乱地躲避着他的视线。 于泽将车钥匙给拔了下来,下了车,然后打开乘车位的车门,道:“下车,我带你……不,你带我去转一转。” 我看着他,一脸错愕,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一转?在我们学校?” 他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又催促了一遍:“下来吧,车里太闷了,不利于调节心情。” 我只好乖乖跟着他下车,直到两人都暴露在清晨柔和温暖的阳光之下,感受着来自太阳的亲切,这时我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换了,已经不见了警服,换成了我刚刚替他买的,于泽身材高大,面容阳光,本来年纪也不大,这么一换装,还真是有几分阳光大学生的味道。 我顿时惊艳了一下,目光迟迟没有离开。 于泽几次三番用手势打断我的想要开口询问的话,而是带着我从正门走进了学校两人转了几乎大半圈。 我并未按照他的要求替他介绍学校,整个过程忐忑不安,重案组不是每天都很忙,这个于泽竟然还有时间来到卫校玩换装cosy,看着他这副油悠闲至极的模样,我实在想不到他要做什么。 来到学校那颗代表卫校传承的大槐树下面,于泽停了下来,槐树正下方恰好有三个石凳子围桌放着,他回头冲我示意一笑,接着走了过去坐下。 待两人都坐下之后,于泽却突然起身离开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瓶饮料,将其中一瓶递给我,面对我满腔疑惑,这才神秘地笑了笑:“我想张小姐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你觉得,我会回答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夏天冰镇过的饮料握在手心感觉十分冰爽舒适,但我焦躁的内心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于警官如果愿意告诉我,我当然愿意听。” 于泽爽朗地笑了笑,是之前穿着警服的他从来不会有的笑容,我不由得愣住,心想这一趟换装是不是顺带把他的心也换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于泽打开饮料,却没有急着喝下去,而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用那瓶开过盖子的饮料换走了我手里这瓶,绅士地笑笑:“跟张小姐说话真是有意思。” 我呵呵赔着笑,实在很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曾经有过社交障碍,一遇到陌生人只会紧张个脸红,像现在这样跟外人做在一起侃侃而谈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根本就是一种莫大的奢望。 于泽又沉默了,也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许久才道:“我们重案组经过协商,觉得将你扣在警察局也没有作用,倒不如放你回来,继续正常的生活,包括学校和不夜城,缺一不可。” 我慢慢睁大双眼。 于泽见我这副表情,做了最后的补充:“我们怀疑,凶手一直藏在你的身边,只有跟着你,才能发现线索。” 我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所以你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方便监视我?” 于泽摇摇头,纠正我:“说监视多难听,换种角度想一想,我们其实是在保护你。” 我:“……” 我从未见过有人能把监视嫌疑人说的如此正义非凡理所当然大义凛然毫无破绽,让人……毫无还口的余地。 我有气无力地问:“于警官打算怎么保护我?”我特意狠狠加重了保护二字,以表达内心的不满。 于泽漫不经心地道:“不夜城那边有我的手下看着,学校嘛……比较特殊,所以就只有我委屈委屈装成你的同学暗中观察了。” 我嘴角一抽,很想告诉他不必这么委屈,还有,我真的很怀念那个穿着警服的正常的于警官。 我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于泽却一直朝我露出浅浅的微笑,殊不知两人之间这种诡异的状态在旁人看来却又是另一番光景,恰好有个正准备去上课的女生从此经过,看见我的时候啧了一声,我仔细看了她一眼,居然还是我们班的。 我心头一凉,心想真不该挑这个点来学校,班上的女生,除了菲儿,基本上都把我当作死敌。 且不说她们对我的敌意,今天特殊,于泽还在旁边,我不希望她口不择言当着于泽的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女生双手抱着,一副不屑的姿态,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身旁的于泽一眼之后,脸色却是红了起来,愣了一下才转羞为怒,冲着我冷嘲热讽:“我说这大早上的谁搁着谈情说爱,原来是咱们大名鼎鼎的校花张樱子小姐。” 本来就习惯了她们时不时冒出来的恶毒语言的我,当她特意加重了小姐二字的时候,我的脸色还是顿时变得很难看。 “听说你去了警察局了,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我还以为咱们的学校能清净点了,可惜……”她说着说着,真的面露惋惜。 我不想跟她吵,不耐烦地别过脸去。 “怎么?敢做还怕别人说啊?不知你背地里做了什么勾当才会把自己弄到警局里头去,陆雪死了,那几个姑娘也死了,张樱子,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听她用质问一般的语气提起那些人,我猛的抬头,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惊恐。 而这种反应却是被她理解成了我做贼心虚,于是态度更加嚣张:“啧啧,我还想着警察同志能够替天行道收了你这种妖精,没想到你这次不仅躲过一劫,似乎是因祸得福了……”她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在于泽身上流连。 我心头咯噔一声,不愿意将于泽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更不想让那些闲言碎语招惹上他,于是率先站了起来:“于警……” 想到于泽说过要隐藏身份,到口的称呼就变成了,“于泽,我有点不太舒服,我们走吧。” 谁知我刚刚起身,那女生就绕了过来,拦在我前面,不依不饶地道:“怎么了张樱子,被我戳中心窝无地自容没法待下去了?有本事你离开卫校啊……” 第二十四章 生死回放 第二十四章 生死回放 我极为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真心想不通为什么我的生活中总是有这么多喜欢无理取闹的人,我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过自己的日子,即便是这样还是躺着都能中枪。 我懒得跟她吵闹,她却将目标转移到于泽身上:“帅哥,我不知道她上哪勾搭的你,不过这位张大美女的事迹我想你应该没有听说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跟她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于泽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悠远,看得女生脸又是一红,接着他站了起来,礼貌的笑笑:“你好,我是樱子的朋友,她最近确实出了很多事,她状态不太好,我不放心所以过来陪她一段时间,以后还请你们对她多多关照。” 女生用见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本来想用我的“事迹”吓退于泽的她发现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于泽竟对我的事了如指掌,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随意敷衍他几句,灰溜溜地跑掉了。 留下我一个人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看了看身旁若无其事的于泽,有些不好意思,第一天来学校就让他看到这种闹剧,人家还是为了查案来的。 “于警官,抱歉,让你见笑了,我同学说的话你别放在心里。”我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想到于泽却是毫不在意一般:“没关系,我们继续熟悉环境。” 我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好熟悉的,毕竟于泽的责任只是看护我,寸步不离就行了,所以我们很早就回去了,我回自己的宿舍,他回他在校外的租房。 于泽体贴地把我送到宿舍楼下面,我恍恍惚惚地回到宿舍,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这才想起现在是上课时间,大家都已经上课去了。 在经过某个宿舍前面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森森的寒意,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后脊背一阵发凉,我正觉得奇怪,我们这宿舍楼地处学校角落,外头是极为高大的围墙,而且这宿舍是两面相对的,通风本来就不好,更何况外面没刮风,这风是从哪儿出来的? 怀着满腔疑惑扭头一看,在看到右侧宿舍的门牌号时,骤然瞪大了眼睛,那天如同噩梦一般的场景再次浮上脑海。 陆雪一身黄色衣裙,整个人被晃晃悠悠地挂在宿舍的悬梁上,一双眼睛狠狠盯着前方,不偏不倚,正对着我的方向,嘴巴大张着,血淋淋,黑洞洞,舌头已经不知所踪,显然是被人割了。 而最让我感到恐怖的地方,是那之后不知从何处何人口中传来的一句话,寒意森然彻骨,令人心惊。 “我帮你报了仇,你开心吗?” “我帮你报了仇,你开心吗?” …… 想着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事,我的心中越发不能平静,整个人脑子一直胡乱作响,仿佛要裂开了一般,最终实在不堪这种干扰的折磨,惊叫着猛的冲回了我的宿舍,找到自己的床位跌跌撞撞地爬了上去,缩在被窝里头不停发抖。 我帮你报了仇…… 这句话在脑子里不停回放,报仇这两个字如同鼓点一般打击着我的心头,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陆雪,小太妹,那几个好色的对我和菲儿施暴的老板,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和我有过过节或者单方面谋害过我的,他们之所以会死,是因为有人在暗中帮我报仇。 帮我报仇……用这样残忍嗜血的方式,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不敢再想,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部,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便会浮现出这些人死去的惨相,他们轮番上阵拉扯我身上的被子,不断掐我的脖子,口中吐着恶毒又不甘心的话语,想要我陪他们一同下地狱。 我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幻觉,只要睁开眼睛就会消失,可是我却仍旧紧紧闭着眼睛,感受着来自心底那种真实而强烈的窒息感,将自己折磨到如同身处无边炼狱。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的恐惧还是抵不过身体上疲惫,我沉沉睡了过去。 在梦里,那些画面仍旧没有消失,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宿舍里还没有人回来,我将灯全部打开,整间宿舍变得亮亮的,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了一会儿,宿舍的另外两个人回来了,却不见菲儿的影子,我问了一下才知道菲儿请假了,今天没有去上课。 我愣了一下,想起昨天早上我从不夜城离开的时候菲儿被胖经理那几个手下拖走的场景,心中很是不安,可是外头黑漆漆一片,想着于泽既然答应了我会派人看着不夜城,那么胖经理应当不会再对她乱来,菲儿请假也许是因为其他事。 这样安慰着自己,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坐在床上掏出手机看腾讯新闻,以前听人说过,这腾讯新闻有毒,看了就停不下来,最适合打发时间。 然而我越看却是越发心神不宁,整颗心依旧放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新闻上某女星又被潜规则,某男星吸毒被抓的惊天内容根本吸引不了我。 我想换身衣服去不夜城看看,可想起于泽说过让我不要随意走动,就没了出门的勇气。 因为白天几乎一直在睡,也因为我不安的心里,这一夜基本没睡。 第二天早上,于泽一早就给我打电话,让我下楼,我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下楼,见他仍旧穿着昨天的那一套衣服,本来一直往后梳的头发此时放了下来,软软地贴在额头上,更显年轻。 相貌本就出众的他在人群中本就比较出挑,此时提了两份早餐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一手随意插着裤兜,将周围许多女生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时不时伴随着阵阵议论。 我看着他,望而却步。 没想到于泽眼睛那么尖,一眼就看到了我,朝我抬起一只手,“樱子,这里。” 我黑着脸走过去,他递过来一份早餐。 “谢谢。”怀着一路忐忑的心情带着于泽来到上课的教室,上午两节课过去,居然没有一个老师质疑于泽这个异类的存在。 想到他说过的跟老师打过招呼,看来他真的是做足了准备。 除了菲儿之外,我跟班上同学关系本就不好,在这个男少女多的学校,我这样的存在几乎被奉为全民公敌,加上身边多了个于泽,更加引人注目,更有甚者就像之前那个女生一样过来对我高声挑衅,也有人是为了于泽而来,各种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我脸色依旧难看,于泽依旧轻松应对。 上午的课很快过去,我浑浑噩噩地又过了一天,晚上按照于泽说的要求依旧去了不夜城,果然在那里看见了菲儿,她的脸上布满浓浓的倦意,我正觉得奇怪,按理来说不夜城是晚上营业,这时间还没到,她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 菲儿见到我,朝我开心地走过来,说话却是有气无力地,让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菲儿,你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菲儿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才回答:“就是没睡好。” 我下意识以为她是因为我被抓走的事,菲儿向来比较胆小,人又柔弱,也是第一次直接接触到命案,我又不在旁边,肯定是过得不好,我连声安慰了她几句,便看到一脸焦急的胖经理的一个贴身助理走了过来。 看他那脸色我以为是一号包厢的金主又有了什么新的要求,没想到他二话不说直接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我心里头有阴影,一股深深的恐惧传了过来,急忙反抗,谁知那人却回头恶狠狠地瞅了我一眼,威胁一般道:“老实点,带你出去见大世面还有钱赚,否则惹怒了经理有你好受的。” 菲儿看我一脸焦急和不情愿,连忙拉着那人的袖子问:“这位大哥,你带她去哪?” 那人不耐烦地回了句:“有活儿接了,别磨叽,赶紧去换衣服,外头都等着呢。” 菲儿递给我一个安心又鼓励的眼神,我还来不及回应就被他拖到了换衣间。 他扔给我一个袋子,冲我吼道:“抓紧点时间换上,有车在大门口等你。” 试衣间的门关上,我毫无办法只好打开袋子看了一下,在看清楚它的样式之后,脸色立即垮了下来,那居然是一件暴露至极的衣服,比比基尼就好那么一点点,但是没办法,胖经理的命令若是不执行,到时候又是一顿骂,无奈之下,我只好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件外套来,想了想还是套上。 等我出去的时候,胖经理不在,仍旧是他的那个助理带着我们,我这才发现一群夜总会里平时比较受欢迎的那几个,都是可以做台柱子的那种,都在车上。 车子大约开了半个小时,到达指定酒店的时候,被人领到一个特大包间看见里面坐满了人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是一个模特儿写真的活儿,难怪会要求穿成这样。 第二十五章 规则 第二十五章 规则 导演和几个制片人工作人员什么的都在桌上等着我们,等我们进去之后,那几人立马眼前一亮,我是这批人里资质最差的,自然走在最后,进去的时候只剩导演身边还剩个座位,只好过去坐下。 导演很快让服务员上菜,助理不住和他客套,生怕丢了这个大财主的青睐,我偷偷看了导演一眼,是标准的肥头大耳的长相,这酒店挺高档的,但是导演的行为举止没有一点优雅,看起来像个暴发户。 导演似乎是发现了我在看他,竟也把目光移了过来,看着我露出略微带着猥琐的笑,竟然还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吓得我赶紧收回了目光。 这种眼神,我在很多来不夜城买下我酒水的客人脸上见到过。 在他们眼里,只要是夜总会出来的女人,都是一样出来卖的,哪管什么公主还是酒水推销员。 听着饭桌上你来我往的客套,各种敬酒调侃黄段子层出不穷,我整个身体都紧绷着,一动不动,这个酒店包间里空调开得很足,又是夏天,我现在深深体会到了身上穿着的外套带来的糟糕之处,纵然如此,还是完全不敢动弹。 这时那导演却说了一句:“美女们,穿着外套的就脱了吧,这包间挺热的,万一脸上的妆花了就不好,待会儿吃完饭直接去拍写真……” 说完我就感觉全场鸦雀无声,似乎有道道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抬头一看,才发现所有模特儿中就我一个人穿着外套。 一时间有些尴尬,更加要命的是那老板还一直看着我,显然刚才的话都是冲着我说的。 “导演,那个……我有点冷,你放心如果妆花了我可以再补……”我急忙替自己解释。 那导演又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我松了一口气,抬起自己面前的杯子猛灌下去一大口酒,接着借口上厕所一路跑去了卫生间。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浓妆艳抹的自己,靠在洗手台上猛的喘气,这时手机响了,竟是助理打来的电话,我平复了一下接了起来:“喂?刘哥……” 助理姓刘,平时我们都这样称呼他。 还没等我说完,对方就是一连串的炮轰,声音听起来暴跳如雷:“张樱子,你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今晚的导演是什么人,本来就是因为小苏生病了才找你替她来的,得罪了他,我们整个夜总会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你给我像样子点,导演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小心老子回去就让你出台接客。” 他说完啪地一下摔了电话,不给我丝毫反驳的机会。 听着手机里嘟的忙音,我的脑子彻底蒙了。 我想洗把脸,但是看到脸上那浓浓的妆容,泄气地住了手,接着往自己脸上拍了两下,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可是刚打开门,便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我下意识就要叫唤,却被一只手捂住嘴巴,对方轻轻道:“别叫。” 认出来这是那个导演的声音之后,我心中彻底凉了。 他一边将我压在墙上一边凑过来胡乱亲吻:“美人,你乖乖地让我上,不仅这次,以后不夜城的生意我罩了,来吧。” 我心中又急又气,拼命反抗,外套已经被他脱掉掉在了地上,奈何他身体肥胖力量浑厚,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等衣服下摆被人掀起来接着胸前突然传来一阵火热的触感的时候,我彻底清醒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涌上心头,危急关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用尽全身力气抬脚狠狠踢了他下面一下。 不知是这一脚当真使出了力气,还是男人果然这块最要害,总之我看到他面色一紧,传来杀猪一般的嚎叫,冷汗直接就落了下来,他怨毒地看了我一眼,不再是方才一脸堆笑的模样,抬手甩了我一巴掌,自己则疼得倒了下去。 我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地一路奔出酒店大门,在经过手动式旋转门的时候差点撞上了那道玻璃门,走出大门刮来一阵夜风,我身上凉意骤增,我这才想起外套被落在外头了,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幸好手机还在,于是顺手拦了个出租车让司机载我回了不夜城。 那司机约摸三十岁的样子,看着我的打扮一脸嫌弃,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不夜城大门口,我颤抖地拿出手机问那司机:“师傅,我身上没现金,可以微信支付吗?” 谁知对方脸色一沉,冲我不耐烦地吼了句:“没有,啥子微信?快给钱。” 我惊呆了,这个人人出门都不带钱只要扫码的时代,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是微信。 那司机见我不说话,再次粗声粗气地催促道:“赶快给钱,看你这小姑娘穿得干干净净的,怎么,想坐霸王车?信不信我送你到警察局?” 听到警察局这三个字,我急了,我昨天才从那出来,难道今天又要因为坐出租车不给钱这种小事给关进去? 想想都是一阵后怕,我想了想,让司机先等一会儿,拿出手机打给了菲儿,那头很快接通,传来的是不夜城里头特有的嘈杂音乐。 菲儿应该是正在跟客人推销酒,我还听到她不住跟对方道歉,然后就是一阵刺耳的骂骂咧咧。 我心头一跳,菲儿接了电话,语气听起来有些担心:“喂,樱子啊,刘哥带你们上哪去了?” “菲儿,我现在在夜总会大门口,你赶紧出来,带一百块钱,现金,速度,救急。” 简简单单几个字说明了我现在的情况,菲儿却蒙了,见我语气焦灼也不敢多问,“好,你别急,我马上来。” 我呼地松了一口气,在司机杀人一般的目光之下正襟危坐了两分钟,菲儿出来了,一身妖艳打扮。 就在我心想关键时刻还是菲儿靠得住的时候,刚摇下车窗从她手里接过钱,就看到司机厌恶的眼神,不用猜也知道他把我们当成了什么人。 我也无所谓,在这种地方上班,如果还在意别人的眼光,说不定我现在都已经自杀无数回了。 我面无表情地将钱递给司机,冷冷的说了句:“不用找了。”接着打开车门下车,听到身后司机逃也一般离开的声音。 菲儿看了我一眼,两人心照不宣,我苦笑着说了一句:“进去吧。” 菲儿找了人替她顶替工作,跟我进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包间休息,她看我穿的少,便让我去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两个人才开始坐下来长谈。 “樱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她走过来,顺手递给我一瓶农夫山泉。 我喝了一口,想着之前在酒店的经历,不自然地打了个哆嗦,菲儿见我这样,皱起了眉头。 我顿了顿,知道在这个地方,她是真心关心我的人,也就不想对她隐瞒,想了想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刘哥带我们接了一个模特儿写真的活儿,在酒店吃饭的时候那导演对我动手动脚还企图用强的,我一时害怕就踢了他跑了回来,那个导演好像很有来头,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物,我这样贸然跑出来,菲儿你说胖经理会不会……” 接下来的话我不敢说下去,菲儿揽着我的肩膀安慰:“好了好了,事已至此,你再回去也是自讨苦吃,不如静观其变,于警官怎么说也安排了人在这里,应该不会让胖经理乱来。” 菲儿的话让我安心不少,她又陪了我一会儿,才起身道:“你先在这待着,我出去给小苏还钱,刚才你说话那么急吓得我都不敢回自己的储物柜拿钱,还是临时跟她借的……” 菲儿笑着道,我却听得寒意彻骨,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菲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大反应,好了一会儿才道:“我出去一下……” 我急了:“不是这个,你说你跟谁借的钱?” 菲儿一脸茫然:“小苏啊。” 我大惊:“刘哥说她临时生病了,所以才让我顶替她……” 菲儿也觉得奇怪:“我刚刚还跟她说话来着,面色红润,看起来挺正常的。” 我的大脑嗡地一声,感觉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嘭嘭作响,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小苏没有请假,刘哥为什么要骗我…… 这时,菲儿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我,欲言又止。 直觉告诉我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我抓着她的肩膀,不停摇晃:“菲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一脸纠结,过了很久才拿下我的手:“樱子,你先别激动,慢慢听我说。” 在菲儿的安抚下我跟她一起坐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刚刚一起买酒的时候无聊,小苏跟我抱怨说她本来是确定接这个模特儿的活儿的,结果临走的时候刘哥接到胖经理的电话,就把她换下来了。” 我听得身体越来越冷,菲儿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让我难受至极:“我没想到他竟然想让你去。” 第二十六章 我做不到 第二十六章 我做不到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冷冷地道:“说不定,真心想让我去的人不是刘哥,也不是胖经理。” 菲儿慢慢瞪圆了一双美目:“什么意思?” 我继续冷笑:“你别忘了我今天经历了什么?” 菲儿捂住嘴巴,差点叫出声来:“你是说……” 我慢慢收起笑容:“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在这个就连娱乐圈都天天潜规则的社会,像夜总会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每天发生的肮脏事还少吗。 胖经理经营不夜城多年,向来只以自己的利益至上,这一点每一个在这里工作的人都心知肚明,他不是那种会为了保存自己的人而得罪一方霸主的人,反而是那种为了讨好他们随时准备毁掉一个黄花闺女的人。 看来,那导演这次根本就是为我而来。 菲儿看我神情恍惚,状态似乎很是不好,怕我遭受打击太大,忙试探一般问了句:“樱子,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先找人送你回去?” 我摇头苦笑:“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天来这上班,你先去忙你的。”我想起刚刚她说要出去还小苏钱的事。 菲儿担忧地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走了出去,她这一出去就一直没有回来,我在安静的包间里等金主,虽然我已经很警惕了,可渐渐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有个人一直在对我笑,面容狰狞可怕,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罗刹。 我很害怕,我也知道我是在做梦,看我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直到包间外头传来骂骂咧咧的吵闹声,我这才被吵醒,揉了揉眼睛,听到门外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音,接着是刘哥怒气冲天的骂声,我心里咯噔一下,拿起手腕的手表看了一眼,才猛然惊觉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两个小时。 刘哥暴怒的声音不断持续传来:“张樱子,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你个小贱人,害得夜总会失去了这么一大笔生意,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我心头害怕不已,忙晃晃悠悠地从沙发上起来,正在犹豫要不要开门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夜城包间的门只能往里边锁,从外面锁的钥匙只有主管和胖经理才有,不过平时客人比较多不会拿出来用,我根本没锁过包间的门,怎么会是锁着的? 这个疑惑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便被门外刘哥更加粗暴的吵闹打断,容不得我多想,因为我几乎都能看到门把锁被撞得上下晃动。 心头又是一急,想必等刘哥撞开门之后我会死的更难看,还不如趁现在及时出去给他开门,撒个娇认个错说不定会好一点。 这么想着,我就走过去开了门,这时正好刘哥一脚踹进来,我一时没注意,直接没躲过,一下子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接给摔蒙了。 “樱子,樱子你怎么样?”菲儿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想必是和他们一起进来的,她跑过来将我扶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着头,怯生生地查看我的伤势。 我心中明白,这也怪不得她,毕竟在整个不夜城还没有人敢跟刘哥公然叫嚣,他的话就相当于胖经理的话。 刘哥见菲儿将我扶了起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平静地看着他,看似波澜不惊的眼神下藏着深不可测的怨毒。 刘哥见我竟然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看着他,顿时更加气愤,要知道,在不夜城最忌讳的就是和他们公然叫板,你不服输,就连活路都没有。 他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抓着我的头发,狠狠的往后拽,因为惯性我的头不由得往后高高仰起来,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突然有些眩晕,有那么一刻,居然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刘哥恶狠狠的话在耳畔响起来:“张樱子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背后扯上了警察我们就不敢动你,经理早就看你不顺眼,刚好这次那大导演又是为了你来,正想借此机会将你扔给他玩,咱们不夜城也顺手捞一笔,没想到你个婊子这么不识相,坏我跟经理的好事,贱人……” 他嘴里不住恶毒的骂着,抬起另外一只手又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 我被打得有些蒙,同时也意识到一个不争的事实,这次的事件的确是有人有心策划,不过今晚最大的主谋胖经理却一直没有出现,让我有些意外。 菲儿上来抱着刘哥的大腿,不断哭喊着求饶:“刘哥,刘哥我求求你别再打了,樱子她承受不住。” 刘哥一把推开菲儿,口中还是谩骂不断:“承受不住?知道承受不住还敢这么做?是不是嫌活得太长了?” 菲儿再次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死死抓着不放,刘哥嫌弃地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顿时来了气。 菲儿又哭求道,“刘哥我求求你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不要再打她了,求求你……” “菲儿……”我的嘴巴一张,浑身就传来异样的疼痛,让我没法再继续。 我很想告诉菲儿不要求他,可是残酷的事实让我没办法做一个有骨气的人,有骨气的代价,是需要我和菲儿两个人一起来承担的,太过于惨重。 刘哥露出猥琐而讨人厌的笑容,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低头想了想才道:“给你一个机会……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 他蹲下身来,让我下意识想逃离,被刘哥发现了,再次狠狠拉住我的头发,我痛呼一声,不敢再随便乱动,又恨又惊地看着他。 “只要你乖乖回去向那个大导演道歉,再和他喝个酒认个错,满足他的要求,一切问题都能过迎刃而解,何乐而不为?嗯?”刘哥说完发出一阵猥琐而淫荡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包间,久久不停。 我冷冷地打碎他的梦:“刘哥,我只是来兼职做酒水推销员,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出台的。” 刘哥慢慢瞪圆了眼睛,改为揪住我的衣领,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哟呵,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想造反?张樱子你信不信我把你赶出不夜城?” 末了,他还不忘记补充一句,“你放心从不夜城出去的人,我相信整个城市没有哪一家夜总会再敢要你。” 我慢慢地抬头看他,看着他那股说到做到的气势,顿时软了下来。 按照我目前的生活,我很需要这份工作,倘若失去了这份工作,别说我,到时候孤儿院的孩子们怎么办? 不过,如果真的让我去跟那个导演道歉还要让他为所欲为,我真的做不到。 一时陷入两难。 见我沉默着不说话,刘哥又问了一遍,“张樱子,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跟导演认错赔罪,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咬着下唇,低着头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刘哥这样一来更加生气,抬起了手又要故技重施扇我脸上,我吓的直接闭上了眼睛,心中想象着接下来几天自己的脸肿成个包子然后没法上班没钱可赚的画面,心底除了悲哀还是悲哀。 然而我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巴掌和疼痛,反而听到刘哥杀猪一般的嚎叫和求饶,我正奇怪,睁开眼看见一个年轻人正捏着刘哥的手腕,一动不动,但手上那力道和刘哥这副狼狈的模样,可以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和他同行的一个年轻人从胸前口袋里掏出证件:“不许闹事,警察。” 刘哥身后的几个小喽罗本来还想上来帮忙,结果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完全怂了,不仅没上来,还退后了两步,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大气也不敢出。 我愣愣地抬头,眼神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看到那证件上的重案组三个字,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是于泽就在夜总会的人。 制服刘哥的警察拿出了手铐吓唬他,一脸正气的模样让本来就做贼心虚的刘哥立即怕了,低声下气地求饶:“警官,我错了错了,这是个误会,误会……” 年轻警察毫不留情地将手铐拷上了他的手腕,刘哥一脸错愕,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方才还在作威作福随意打骂别人的自己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阶下囚了。 警察不顾他的错愕,直接押着人就往外走,你涉嫌虐待和辱骂他人,请随我到警察局走一趟。 年轻警察一只手拉着他的手铐,一边往外走,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喂?派个人过来,嗯,对,不夜城……” 刘哥见他来真的,顿时整个人就蔫了,耷拉着一张脸,临走的时候拿怨毒的目光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是要把我吃了才罢休。 剩下的一个人和菲儿一起将我扶起来,我刚刚要起身,一阵巨大的眩晕感袭来,抵挡不住的睡意席卷我全身每一个角落和细胞,我很快两眼一翻,睡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深渊之吻 第二十七章 深渊之吻 “谢,谢谢……”我只来得及对那个留下来的警察吐出这么一句不完整的话,失去知觉之前,我隐隐约约听到菲儿担忧而焦急的呼唤和低声啜泣的声音。 我想回应她,冲她笑一笑,让她别担心,但是我毫无办法。 我只能任由着自己的身体随着身上越来越深的睡意和无法忽视的疼痛一起沉入黑暗的深渊之中,无法自拔。 眼前真的很黑,一片黑暗。 我行走在悬崖边上,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了下去,下面是一个深水潭,我得身体刚刚触碰到水面沉入水底,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紧紧将我包裹,真实的潮水涌来不断从四处涌来的感觉,让我第一次在梦中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 我拼命拍打着水面,一刻不停,我不能发声,因为只要一张口就会有更多的水涌过来,灌满我的口腔和五官,令人痛苦至极。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葬身水中并且开始逐渐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突然水面上一道金光一闪而过,刺亮了我的双眼,有那么一刻,我忘了自己还在水中,随时都面临着要被潮水吞噬失去生命的危险。 当那道光出现的时候,我顿时不那么怕了。 它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被水湮没的我的脸上挂着笑容,也不知它能否看得见。 渐渐的,我不再挣扎,以为自己就此消亡,却发现自己似乎可以呼吸了,我的身体被人托着往上提起,就像是溺水时突然发现水位降低了一般神奇的感觉。 心头闪过一丝欣喜,等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能够呼吸,并且身上一点湿湿的感觉都没有了的时候,欣喜若狂地睁开眼睛,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谁救了我,却发现我的世界满是一片白色。 洁白,纯色的白,不掺杂任何其他颜色,纯到至净,令人心惊。 我揉了揉眼睛,眼前渐渐显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模糊到如此之近的距离我却连他的五官都看不清,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想要瞪大双眼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竟然慢慢向我这里靠了下来。 我惊恐万分,他却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缓缓靠近过来,我正想推开,接下来,一双冰凉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唇准确无误地贴在了我的唇上,我感受着这不可思议的温度,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唇瓣在我唇上停留了很久,渐渐的,我竟然开始希望他不要这么快离开,而是掌住我的后脑勺继续加深这个吻。 直到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这样温度的唇,这种感觉的吻,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很像……很像那个总是在我做春梦的时候出现的男人,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那些似梦非梦的交合,让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心里的想法和祷告,竟然真的发生了我所希望的事,那人轻轻托起我的脑袋,一只手扶着我的后脑勺,舌尖伸了进来追逐着我的舌头互相缠绕,这一刻的他,突然温柔得不像话,温柔到让我无所适从。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我才发现,其实我很怕,怕他下一秒又变得残忍嗜血,怕他翻脸不认人,又像上次在车里一般粗暴地对待我,毫无怜惜。 我想着想着,身体忽然震了震,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停止了吻我,而是将唇移动到我的眼角,用比方才还要温柔三分的动作轻轻吻着,将我眼角的泪尽数吞入口中。 做完这些,他竟然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急了,下意识脱口而出:“别走,你别走,让我看看……看看你。” 那人似乎是摇了摇头:“这次不行,时机不到。” “不。”我大声而凄厉地吼着,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这种想要见他的执念之中,并且甘之如饴,无法自拔。 “你放心,欺负你的人,一个都逃不掉。”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够看清他此时脸上的神秘微笑,残忍,阴冷,嗜血,可怕如鬼神。 我的心头刚刚涌上一阵惊恐,他便不见了踪影,在离我越来越远的地方,那抹笑容渐渐消散。 “不,不要!”我尖叫着从包间沙发上醒来的时候,看见菲儿和那两个年轻警察都一脸狐疑而错愕地看着我。 菲儿轻轻拉了拉我的衣服,也不敢大声说话,那模样似乎是怕吓到我一般,在看着我有了些知觉之后才敢开口。 “樱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刚才一直在叫不要不要的,还是一脸惊恐,吓死我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说句实话,这种不切实际又无厘头的梦,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真正说出来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信。 菲儿给我准备了一些冰块敷脸用,我感激地看了看她,有了这冰块就不怕明天起来会看到一张包子脸了,我也可以继续上班挣钱。 我敷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昏倒之前看见他们用手铐带走了刘哥,也不知道自己身为嫌疑人的身份该不该问这种问题:“刘哥……你们要怎么处置他?” 其中方才一只手就将刘哥制服的年轻警察看了我一眼,抚慰一般笑了笑:“已经关进去了,当时在场人证物证俱全,你就不用担心了,没个十天半个月肯定出不来。”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别说是我,看来这整个夜总会的姑娘都能清闲一阵了。 这时其中一个小警察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却是一直看着我,就连点头回应的时候目光都是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心中直觉得奇怪,看着小警察恭敬又纠结的神情,立马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就在我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小警察突然走到我身边,将手机递了过来,并顺口说了一句:“张小姐,麻烦你接一下电话。” 我想,我猜的的确是对的。 将手机接了过来,我直接就喊了一声:“于警官,有事吗?” 我以为于泽会告诉我一些关于案情的最新进展,没想到那头却是顿了一顿,接着用不是那么公式化的口吻问了句:“你没事吧?” 我愣了一下,还在纠结于他为何直接省去了“张小姐”这个称呼,才反应过来回答他的问题:“没事,死不了,两位警官来的很及时。” 我说话的时候是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不知道于泽是听出来了没有,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然后让我把电话给方才那个小警察,像是随便嘱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我有些奇怪,事后好奇问了那警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跟我解释了一下我才知道前因后果。 原来于泽为了方便查案早日找出线索,跟警局申请了系统关联,不夜城所有的监控系统在警局那边都是可以随意获取的,他一直守在监控器前面,看到刘哥怒火冲冲地带人来到我的包间砸门,这才通知了现场蹲守的两个警察,让他们赶过来营救。 那小警察跟我说完这一切,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张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刘哥冲进来的时候我们两个哥们儿正在前面处理几个客人打架斗殴的事,倒是忽略了你这边。” 我倒是不以为意,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关系,你们救了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反正这打架斗殴和我的事件“正好”同时发生,想必也绝非偶然,这么说来,倘若不是于泽一直守在监控器前,我今晚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当晚,于泽手下的两个警察找了人来给我处理好伤口,只留了一个人守在不夜城,另外一个人则是亲自送我们回学校,可谓服务周全,面面俱到。 我权当这是于泽重视案子的表现,毕竟这次的案子非同寻常,而我……好听点是关键线索,难听点是嫌疑人。 没想到那小警察把我们送到宿舍楼下之后,菲儿却是一脸八卦地看着我,笑的暧昧不明,眼中满是欢快。 我看着她,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顿时疼的龇牙咧嘴,五官差不多都挤到了一块儿,菲儿见此情景连忙收起了笑容,以最快的速度拿出包里的冰敷袋,轻轻放在我的脸上,尖锐的疼痛这才稍微退散了一些,却让我一直保持着这个心惊胆战的姿势,丝毫也不敢动弹。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看起来相当滑稽,因为菲儿一边替我敷脸一边憋笑憋到差点内伤:“樱子,你说说,我该说你什么好,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有伤吗,放心不用急着摸,有本大师替你随时冰敷,不会毁容。” 我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碎了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呸呸呸,毁什么容,再说,还不都怪你,突然对着我怪笑,害我以为脸上沾了东西。” 菲儿愣了一下,才知道罪魁祸首原来是自己,但还是口头上不看输,打趣道:“你放心,姐现在对你的包子脸不感兴趣。” “你还说……”我急了,作势要打她。 菲儿一边装模作样地闪躲一边嘻嘻笑着,口中不停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的张小姐,你饶了我吧。” 第二十八章 不是普通的关心 第二十八章 不是普通的关心 听到她不禁放软了的求饶语气,我的心底一阵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慢慢涌上心头,顿时心中豁然开朗一般,冲着她哼哼两声,将手收了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快说,你刚才到底在看着我坏笑什么,都给我从实招来。” 菲儿被我挠得狠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过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子,看着方才那个年轻警察开车离去的方向,道:“樱子,难道你就没发现,于警官对你太好了吗?” 我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就道:“他是重案组负责这件案子的组长,你也知道最近死掉的人……” 我顿了顿,抬头道,“我是这个案子最大的嫌疑人,他保护我的安全自然是正常的。” “哦,是吗?”菲儿摸着下巴看着我,一脸名侦探柯南的模样。 我被她那样子弄得哭笑不得,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觉得人家对我有意思吧?” 菲儿打了个响指,表情激动到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她看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男神,吓得我连忙往身后看了一下。 却发现后面一阵凉风吹过,凉嗖嗖的一阵荒凉,这个点同学们一般都睡了,一排排没有灯光的宿舍楼在黑暗中,在这个整天和死尸打交道的学校里头,默默静立着,仿佛从地狱拔地而起的鬼屋一般。 刚被菲儿吓了一跳,就又被自己的想象力吓了一跳的我只觉得整个后脊背都在发凉,连忙哆嗦了一下身子,将目光收了回来,转过头来看菲儿的时候只看到一阵放大的阴森森的苍白的脸,如同实验室里随处可见的尸体标本。 “啊!”我闭上眼睛,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喊大叫,一番吵闹过后,那“苍白脸”突然说话了,不满的抱怨:“是我啦,张樱子,这都能被吓成这样,说出去可别让人知道你是卫校的学生。” 我睁开眼睛,看见菲儿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正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心中来了气,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道:“菲儿,你别这样玩,人吓人,吓死人好吗?” 菲儿一愣,随即蒙了,喃喃自语:“我们以前不是经常这样玩的吗?” 我心中一万个委屈,但菲儿肯定比我还委屈,不过我顾不得其他,这一段时间以来的遭遇让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菲儿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收了手电筒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樱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吓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听着她低声下气地跟我认错,我心中一软,就点了点头,毕竟也不是真的生气。 “菲儿对不起,我也有错,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菲儿笑笑,摸了摸我的长发,不在意地摇摇头:“咱两谁跟谁啊,用不着这么见外……”她顿了顿,接着道,“不过……” “不过什么?”我抬起头,等着她的下文。 “不过我还是觉得于警官对你很不一般,我说的这个不一般,并不是你想的那种重案组组长对于一个重度嫌疑人的关心,你明白吗?” 我愣了一下,无语地看着居然还在坚持这个问题的菲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管于泽对我是个什么样,都跟我无关,我只希望他们能够今早破案…… 不对,是希望不要再有人因为我而死亡,希望……希望他平平安安。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我身体一震,活了二十多年的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个变态杀人狂魔的男人生出好感。 这种情况太可怕了。 他的背后,不知要牵扯出多少不为人知的可怕事情。 菲儿见我对于她的话恍若未闻,只好摇了摇我的胳膊:“樱子,你想什么呢?” 我怕她看出什么端倪,于是淡淡地收回了思绪,摇摇头:“没什么?” 在菲儿狐疑的目光中我抬脚大步往宿舍楼里面走去:“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菲儿小跑着追了上来,仍是一脸八卦,不依不饶地问道:“樱子,你倒是说啊,你对于警官是怎么想的?” 我头也不回,随意敷衍了一句:“菲儿,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于警官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嫌疑犯存着那种心思。” 菲儿不满的撇撇嘴,见我一直在逃避这个话题,也就知趣地不再继续,两人一路沉默着上了楼,在经过陆雪的宿舍前面的时候,我很怕再见到昨天晚上的那种可怕的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幻觉的场景,几乎全程都是闭着眼睛,躲在菲儿背后哆哆嗦嗦地跑过去,被一脸不明所以地菲儿笑话了好久。 我也顾不得丢人,直接奔回宿舍踢了鞋找到自己的床位就爬了上去,宿舍里另外两个人不像我个菲儿每天都要出去工作,已经睡下了,我们回来这么晚,加上我进门的时候慌里慌张似乎是吵到了她们,因为我将被子蒙住头部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好几声不满的嘟囔。 然而我来不及去理会,只听到拿了脸盆去洗漱的菲儿跟她们小声道歉的声音。 我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身体又是一阵酸痛,下体时不时传来的火烧一般的触感让我难以启齿,只好自己默默忍着。 不过出门的时候菲儿多看了我好几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走路的姿势太过于难看和奇怪,我冲她呵呵地笑了笑,菲儿却是凑过来往我的身上闻了闻,回味一般,神神秘秘道:“樱子,你有没有闻到,你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低头仔细想了想,那模样十分陶醉其中,“嗯……很迷人。” 不知为何,我却是极为心虚地低下了头。 “走吧,上课快迟到了。”我拉起菲儿就下了楼。 就在菲儿抱怨又因为我的赖床和磨蹭而耽误了吃早餐的时间,害得我们又要饿着肚子上课而我心中有苦难言只能兀自叹气的时候,我们在楼下看到了给我们送早餐的天使。 是于泽。 今天他仍旧穿着一身显年轻的休闲装扮,手里的早餐还是两份,我还在愣着,已经被菲儿拉着走了过去,菲儿看了看他手里的早餐,道:“哎哟喂,两份,看来没有我的份儿啊,来自单身狗的怨念呐。” “菲儿……”我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胳膊,让她不要乱说话,菲儿朝我偷偷吐了吐舌头。 于泽却是不以为意,将手里的早餐抬了抬,冲她笑了笑:“哪能让女同学饿着肚子上课,我已经吃过了,这早餐是给你们两个人的。” 菲儿喜上眉梢,因为太饿了,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将于泽手里的包子油条和豆浆接了过来,连我的那份一起,道:“谢谢于警官……喔不,谢谢于泽同学。” 于泽粲然一笑:“走吧,该上课了。” 今天的情况跟昨天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那些对我和菲儿有意见的同学不再像之前那么明目张胆,嚣张跋扈,不过即便如此,闲言碎语和指指点点还是免不了的,不过对于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她们不明着不找茬,不惹是生非,我们就已经要感谢天感谢地烧香拜佛了。 菲儿凑过来小声地撞了一下我的胳膊,接着道:“樱子,看见没有,于警官在这里,她们都不敢放肆了。” 我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同意的,这的确都是于泽的功劳,不过菲儿语气里那永远也抹不去的暧昧总是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于是只好随意地敷衍道:“于警官是警察出身一身正气……” 菲儿被我这么官方的说话方式吓的无言以对,居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坐在左边于泽似乎感觉到了我们在讨论他,居然侧目看了一眼,吓得我立马正襟危坐,不敢动弹。 我听到一旁菲儿对我不屑的鄙夷,她啧啧了两下,回头对着于泽说了一句让我很想吐血的话:“我们家樱子就是这么害羞,于泽同学见笑了。” 我按捺住一巴掌从菲儿脸上呼过去的冲动,全程一直保持微笑,装作不懂的样子。 于泽只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讲台上老师横飞不断的唾沫还在继续,我却再也没有了听课的心思。 就这样毫无感觉地又上了一天天书一般的课,我和菲儿匆匆和于泽告别,回了宿舍把课本和东西准备好就出发去了不夜城。 临走的时候于泽给我了一只软膏,我看了一下,是专门消除淤青的,我诧异地抬头,于泽叮嘱道:“睡前外敷,放心用吧,没有味道。” 菲儿在一旁不停的笑,一下比一下还要暧昧,我有些无地自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我还没有跟他道谢,想了想将药膏收了起来,道:“昨天晚上,还有这个药,谢谢于警官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今天就不会好好站在这里了。” 他毫不在意一般摆摆手,姿态沉稳从容:“小事一桩,不必放在心上,这也是我的职责”。 第二十九章 两个胖经理? 第二十九章 两个胖经理? 说着他看了看菲儿,叮嘱道,“我先回警察局了,你们路上小心,在夜总会出了任何事都可以找我的人,他们会帮忙。” 我点了点头,于泽的背影在走向停车场的方向,渐渐消失。 我现在只要看见菲儿脸上那暧昧不清的笑容就觉得头疼,索性不再去看,两个人匆忙收拾了一番,一个小时后,打车来到了不夜城。 今天不夜城的生意很好,我的酒很快就推销完了,还有些额外的提成,想着工资卡上很快就能多出大把大把的钞票,我的心中乐开了花。 就在我提着空空如也的酒篮子准备找个角落歇会儿的时候,突然听到酒保的声音:“张樱子,有客人要买你的酒。” 我刚跨进休息室的一只脚不由得又缩了回来,转头又从吧台上拿了几瓶红酒来到酒保说的地方,换上了公式化的笑容:“先生你好,这是我们不夜城的招牌……” 好不容易又折腾了一阵,当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我才终于可以喘口气儿,这次,因为刚刚卖酒的时候不慎被挤到了舞厅角落,来到了另外一头,所以当我穿越好几个包间想要过去休息室那头的时候,却猛的突然在某一个包间前面停下了。 看着包间门上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1,我的内心突然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双腿如同粘在了这里一般,再也动不了。 算算时间,这个金主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了。 自从……我被于泽带到了警察局之后,不过每天晚上的梦却是从来没有停过。 金主这边,以前都是胖经理直接通知我的,这两天没见到胖经理,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我的心中一阵悸动,加上疑惑,很想推开这扇门进去重新回味一下那些让我脸红心跳却又难以忘怀的时刻,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金主没有找我,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我还是听于泽的话比较好。 不过,当我转了身看见胖经理从男厕所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时,还是忍不住追了过去。 我看见胖经理从卫生间里出来之后直接来到了后台,这一般是员工休息的地方,他走路走得很慢,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我很快追上了他,在他进去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经理,我有事要和你说。”我在身后叫住他,此时身后被我推开的门突然啪地一声关上了,吓得我浑身一抖,胖经理很快转过来,悠悠地看了我一眼,他开口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向来都是被我个菲儿私底下戏称为不夜城表情包担当的他这时说话居然都没什么波澜,几乎每个字都是一样的语调,毫无起伏和情绪。 “张樱子,你要问我什么?”我上前走了两步,有些犹豫:“经理,我想问一下,关于一号包间的金主的事,这几天……他这几天有跟你联系过吗?” 谁知胖经理在听到金主这两个字之后竟然猛的抬头,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光芒,愣愣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没有联系过我。” 我脸上一阵失望,还以为见到胖经理就可以得知金主的消息,没想到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于是有些不死心:“经理,你能不能要到他的联系方式?我真的有急事……” 胖经理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双眼,那双眼里似乎有某种魔力,摄人心魂,让我无限沉沦下去,就在我几乎要失去自我意识的时候,他突然别开脸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没有见过他……没有见过他。” 其实对于这样的回答我并不意外,那个金主的神秘程度简直堪称满级,似乎从不和人接触,胖经理没有见过他也实属正常。 不过…… 我看着胖经理,发现他的脸色很是苍白,而且不是那种正常的白,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让距离他如此之近的我看了忍不住心惊胆战。 “经理……” 我才吐出两个字,他却像没有听到一般转身绕过我走了出去,他那么胖的体型,走路的时候身子居然歪都不歪一下,就这么直挺挺的,让我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看鬼片的时候那些飘着走的鬼魂。 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的时候胖经理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为何突然感觉休息室一下子变得冷了几分,我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匆匆打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门,我始终觉得不对劲,这胖经理昨天就没有来,今天就成了这副模样,难不成是生病了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这个问题很是关心,像是有某种力量紧紧牵扯着我,命令着我,不追究到底誓不罢休。 想来想去,不夜城里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总,和胖经理接触最深的就是刘哥,不过昨天才出了那种事,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去找他问胖经理的事,放弃了刘哥,最后我决定去找菲儿。 毕竟菲儿除了我之外其实跟夜总会里其他小姐妹也走得很近,又爱时常聚在一起说些八卦,说不定会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 我在休息室门口无聊了一个平时跟菲儿很谈得来的一个小妹妹,于是就拉了她来问,她告诉我菲儿在给一个老板推销酒水,说着顺手指了一个方向,我走过去,果真在拥挤喧闹的人群里发现了一身衣着暴露,面色通红的菲儿。 我眉头一皱,知道她是喝了酒,正想着菲儿怎么会这么没有分寸,在这种场合喝成这样,而且……坐在她前面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还没等我开口,菲儿就看见了我,冲我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樱子,过来一起喝,这位老板说,如果我能千杯不倒,他就买我三倍的酒,三倍喔~”菲儿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身体颤抖着差点倒了下去。 我一急,连忙过去扶着她,眼角看到眼前的老板眼睛里似乎也多了一丝担忧,心中有些奇怪,来这里寻欢作乐的男人,还会对我们这样的人动真心? 说不定,只是一时来了兴致罢了。 见惯了太多人情冷暖,我深深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靠得住的男人没几个。 我贴在菲儿的耳边跟她说了一句话:“菲儿,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事情想问问你。” 菲儿瞪大了双眼,看着我一脸茫然,接着不解地重复了一遍:“有事要问我?什么事?就在这里问,让大家也听一听……” 我见她真的有些醉意,连忙伸出双手来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禁声,然后看着眼前的几个男人,扯了个谎:“几位老板,不好意思,菲儿家里来电话说出了急事,改天再给各位老板介绍好酒,失陪。” 我拖着菲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不顾身后一片不满的声音。 这时突然感觉有人碰了我的胳膊一下,回头才发现是方才那个看着菲儿面露担忧的男人,这男人年纪不大,眉头紧锁,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我:“给她披上。” 我有些犹豫,想着出入夜总会的男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正想拒绝,那人却已经自己把外套给菲儿裹上了,菲儿还不自觉的朝他一笑,男人一怔,只留下一句“照顾好她”,随即逃一般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只觉得莫名其妙,想起自己过来找菲儿的目的,也就没有深究,拖着她打开了一个平时不常使用的包间的门,菲儿不过是喝多了一些,其实意识还是有的。 我去接了点热水找来毛巾给她敷了会儿额头,看着她已经清醒了一些,眼神迷蒙的看着我,想起方才的场景,只觉得后怕,不满的责怪:“你酒量那么差还喝那么多酒,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菲儿笑笑:“为了做生意嘛,放心不会出事的。” 我挑眉:“你怎么知道?” 菲儿没有说话,低头抚摸着被她披在身上的那件黑怕西装外套。 “菲儿……”我瞧着这情形怕是不对劲,心头不由得咯噔一声。 她好半天才回神,看着我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走神了,你刚才说有事情要问我,什么事啊?” 菲儿将外套拿了下来,整齐地叠好放在一旁。 我尽量让自己对她的动作视而不见,想起方才心中的疑惑,于是道:“你知道胖经理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来吗?” 菲儿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听他们说,昨天白天胖经理和几个朋友喝酒回家路上不小心撞上了电线杆,受了点轻伤,所以就请假了住院了,估计这几天都不会再过来了。”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战:“请……请假?住院?” 菲儿一脸疑惑:“是啊,怎么了?是小安他们听刘哥说的,据说是胖经理亲自给刘哥打的电话。” 我整个人跌坐在包间里的沙发上,看着菲儿疑惑不解的神情,只觉得心底越来越凉。 第三十章 死亡预告 第三十章 死亡预告 我双眼无神,口中呢喃不断,整个人脑子一片混沌,恍恍惚惚,好长时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刚才还在休息室里遇见了胖经理,还跟他说话了。” 这么一说,菲儿也吓了一跳,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的震惊,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的眼睛里肯定是满满的惊恐。 “你确定是胖经理本人吗?会不会认错了?”菲儿不敢置信。 我无奈摊了摊手,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反问:“他当时就站在我跟你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是你,你可能认错,关键是我们还说话了。” 菲儿仍旧一脸疑惑,自言自语:“不应该啊,按说胖经理那么懒的一个人,肯定是会借着车祸受伤多赖在医院几天,带着伤过来照看生意可不像是他会做得出来的事情。” 菲儿越说我心里越是慌乱,低着头茫然到不知所措,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起抖来。 “如果胖经理现在还在医院,那我看见的人是谁……”我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脑子里像是有几千个人在吵架的声音,说不出来的难受,只好猛的抱住自己的头,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菲儿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异常,知道自己失言,只好收住了推断,过来轻声安慰着我:“樱子,你也别想太多,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说不定胖经理真的只是良心发现过来巡视一趟而已。” “我听小安他们说,事实上他也就受了点皮外伤,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玄之又玄的事情,你最近肯定是压力太大了,总是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要不今天我们就回去吧,你早点休息。” 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极力安慰自己菲儿说的是对的,于是在包间里坐着等着她回来,我等得有些无聊,又怕自己会再次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权衡之下只好拿起了一样的遥控器开了电视。 都是一些时下最流行人气最高的电视剧或者是综艺节目,一大波美妞鲜肉云集,我看了几分钟就看不下去。 我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下键,一个一个开始换频道,一直调到其中一个台的时候,包间里大屏幕的液晶电视屏幕突然黑屏了一下,接着又闪了一下,屏幕上都是不停跳动的黑白滚动码,就好像以前小时候看的卫星电视接收不到信号时候的反应一样。 我心中正觉得奇怪,心想不夜城包间的硬件配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垃圾了,居然还会来这套,正想上前看看是不是电视开关线头什么的没有插好,等我已经走到电视前面俯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屏幕上突然又有了画面。 我心想这电视也真够傲娇的,想着这下应该是回复正常了,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一副让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记忆犹新的恐怖场景。 屏幕的正中央,是一张人脸的特写,他五官扭曲,面容可怖,嘴巴大张,脸色青白,看模样应该是已经死了,而且是被某种东西吓死的。 我浑身都透着一股凉意,因为在我仔细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人居然有些像胖经理,半个小时前还跟我在休息室说话的胖经理。 更可怕的是这画面的背景的确是一家医院,夜晚的医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加了滤镜,阴森恐怖如同鬼城。 我只感觉自己浑身的细胞都要炸裂开来,双手不停地颤抖,摔了手中的遥控器,转身夺门而出,却发现包间的门不知什么原因又突然被锁上了。 又是这种情况,我心中暗暗骂着,上次被那导演揩油跑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上次是从外面打不开,这次是从里面打不开! “开门,开门,外面有没有人啊,求求你放我出去,到底是谁,是谁……”我一边哭喊着一边不停拍打包间的门,不敢回头再看一眼那沙发前面的电视屏幕。 外头不知是不是没有人经过,我拍大了老半天,手掌心都疼到麻木,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帮我开门,随着我的哭喊,外头仿佛变得更加安静,但原本应该更加安静地包间里居然多出一个违和的声音。 “回头,快回头……” 我拍打门地动作霎时顿住,整个人几乎贴在门上,哆哆嗦嗦不敢有丝毫动作。 “别怕,回头……” 那声音如同蛊惑人心一般。 我感到自己心脏的承受能力几乎到了极限,闭上眼睛不停哀求:“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我求求你……” 我终于转过身来,靠着房门跪倒在地。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你看一眼屏幕,你看一下,看到没有,你讨厌的人,伤害你的人,我都会帮你一一除掉,怎么样,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这么痛苦地死去,是不是很快乐?哈哈哈……” 那个声音笑得癫狂,吐出来的话都是残忍嗜血,令人心惊。 “不!”我被这声音折磨得痛不欲生,再次惊叫出声音来,不小心一抬头又看到了电视屏幕上阴魂不散的画面,大脑神经再次被刺激,我吓得瘫倒在地,整个人贴着门下的角落,任凭眼泪在脸上堆积,肆意横流。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再杀人了……”我低声呜咽着,无助哀求着那个人,对方渐渐没了声音,我也渐渐哭得累了。 直到去而复返的菲儿打开了门进来,看见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蹲下身来,失声叫道:“樱子,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樱子?!” 菲儿将我的脑袋扶起来,看着我满脸都是泪,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不忍直视,转身想要去桌子上给我抽几张纸巾,结果被我死死拉住。 “别走!” 她惊讶于我这么大的反应,于是为了不使我情绪再次波动,只好依着我的意思蹲在我旁边,低声安抚:“樱子,我不走不走,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拼命摇头,刚才那些可怕的场景一刻也不想再回忆,口中只是不停地说着几个字:“电视屏幕,屏幕,屏幕上……” 应该是我犹豫害怕有些口齿不清,菲儿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我手指的方向,这才知道我到底在说些什么,于是王电视屏幕上看了一眼,却是面色如常,语气奇怪:“樱子,电视屏幕上播放的就是普通的节目啊,怎么把你吓成这样了?” 什么?普通节目? 我脑子一震,抬头看向电视屏幕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上面是一部连续剧,播放的镜头正好是男女主角相依相偎缠绵至极的画面,我脑子完全蒙了,压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菲儿见我这样,试探着问了一句:“樱子,你还好吧?” 我没法回应她,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菲儿,外面是不是没有人?刚才我拍了很久的门也没有人应声,而且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我打不开。” “什么?”菲儿此时嘴巴里几乎可以放下一个鸡蛋,看着我慢慢瞪大一双美目,接着跟我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刚刚我就在门外,来来往往也有很多服务员和客人,而且……而且我不记得我出去的时候有锁过门。” 我心中如同揣了一块冰块。 想想也是,我还在包间里,菲儿怎么可能把门锁上。 不过,那些真实到让我的心脏到现在都在战栗的可怕经历,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只是一场幻觉,不对,幻觉哪来这么多真实的场景,而且偏偏是跟胖经理有关的,想着此前的种种疑团,我的心里越来越不安。 菲儿陪我待了一会儿,看我渐渐稳定下来,起身去把电视屏幕给关了,然后拿起她方才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将我扶了起来。 “樱子,我先送你回去,回去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见的别人都看不见,但我知道这种情况没有人可以帮我,因为看不见,所以没有人可以跟我感同身受。 我朝她苦笑了一下,接着乖乖起身,点了点头:“好了菲儿,我没事了,谢谢你。” 菲儿甜美一笑:“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们出去的时候,遇到了那两个年轻警察,也许是于泽特地关照过的,他们看见我脸色怎么差,又看着菲儿脸颊红红不太正常,有些关心地上来询问,我摇摇头说菲儿喝多了酒,而我是做了个噩梦。 两个警察看我们的状况有些担心,于是其中一个人出门为我们拦了一辆车,直到看着我们两人安全上了车才放心进去,还不忘嘱咐路上小心。 我疲惫的应对着,脸上的笑容和表情也因为记挂着之前的事所以很是敷衍,不小心转头却看到菲儿斜斜靠在一旁,怀里抱着那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媚眼如丝地看着我,眼中还是一脸暧昧。 “樱子,这下你没法否认了吧?” 我错愕地看着她。 菲儿朝我递了一个别装傻的眼神,道:“瞧瞧刚才那两个警察对你的态度,跟照顾大嫂似的,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第三十一章 胖经理死了 第三十一章 胖经理死了 菲儿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我整个人几乎怔住,刚才一颗心牵挂着之前看到的可怕场景,哪里会注意得到这些细节,而且她这想的也太多了吧。 我悠悠的看了她一眼,无奈的道:“跟你待一块儿这么久,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 菲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表情更加暧昧不明。 我看了看菲儿,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外套上,灵光一闪,趁机反击:“菲儿,还是先别说我了,我现在对你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这次轮到菲儿愣了一下,一脸惊愕地看着我,茫然不解:“我怎么了?” 我凑近她,轻轻将她怀里的外套拿了出来,刚开始的时候,菲儿竟然下意识地抗拒了一下,我不多看了她两眼,她脸色不自然地别开,淡淡地看向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将外套拿到她眼前,强迫拉回她明显逃避一般的目光,道:“菲儿,你到底跟那个男的怎么回事?” 她嘴角的笑容一僵,似乎不愿意告诉我,装傻问:“什么男人,樱子,我听不懂你要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见菲儿居然这种事都要忙我,我突然有些急了,只要一想到从来没有出过台的她即将有可能沦为一个男人的情,人,还是见不得光那种,我就觉得一阵可怕。 菲儿淡淡地拿开了我的手,冲我苍白一笑:“樱子,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吧,这件事还不是说的时候,等有情况的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想起一个小时前她还在疯了一般跟人拼酒,听着她那句会保护好自己,狐疑地看着她,一万个不相信。 菲儿摸了摸鼻子,从我手里把外套又拿了过去,极为珍视地抱在怀里,嘿嘿一笑:“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放心吧,我有分寸。” 我无奈,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我跟她关系再好又有什么办法,只好叹了口气,由她而去,希望最后的结果不会太糟糕。 离开不夜城,我们直接回了学校,这一夜,我跟平常一样早早就上了床,隐隐约约看见菲儿把那件外套拿去洗了,惊讶地发现她居然没用洗衣机,是用手洗的,前后折腾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才好。 我心头称奇,隐隐觉得菲儿跟这个男人的关系的确不一般,但是她不说,我也无从追究。 就这样,我躺在床上,从菲儿的事又想到胖经理的事,很久很久都无法入睡,脑子里一片混乱,然而等我终于真正睡着的时候,又开始做梦了。 那个真实到让我不知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梦境。 我纠结了一阵,虽然这么多天,对于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每次结束之后,心头总有一股浇不灭的悸动。 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时候,发现菲儿正坐在床边看着我,我吓了一跳,顿时“啊”了一声,菲儿脸色更加狐疑,看她这模样,我不由得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将我方才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底立即涌上一种浓浓的羞耻感。 “怎……怎么了菲儿?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有些紧张,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 菲儿见此情景,只理解成是我做了噩梦了,于是又安慰了我几句,这下子更加不敢将接下来的事情告诉我。 我见状忙迫不及待的追问,我知道,菲儿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菲儿,你想说什么?” 菲儿把她的手机翻出来,打开微信给我看,那是她和小安今天早上的聊天记录,我匆匆浏览了一遍,顿时傻了眼。 菲儿忙拍着我的肩膀,轻声叫了一句:“樱子?” 我呆呆地回神,目光呆滞,直到菲儿一只手覆上么得手背,我才察觉到自己原来全身都在颤抖。 “菲儿,这些都是真的吗?” 菲儿不忍心地别过脸去,然后道:“樱子,我告诉了你你不要往心里去,听听就好……” 我机械一般点点头。 菲儿将手机抽回去,上下滑动着:“昨晚我看你那么惊慌害怕,所以一大早就和小安聊了一下,她说昨夜正好看见你在休息室,那时你是……一个人,但是你却好像前面站了一个人一样,一直在自言自语,隐隐约约还听到你叫经理,小安觉得奇怪,她说她喊你了你没听到,后来她就去问刘哥,刘哥告诉她胖经理一直待在医院没出来过。” 我猛的大惊,脱口而出:“可是我昨天晚上在休息室没有看到小安,只看到了胖经理一个人。” 这句话一出,我们两个人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齐齐沉默了。 不夜城供员工休息的休息室又大又空旷,摆设很少,如果里面有人我肯定能一眼那看出来,小安说她在里面看到了我,可是我没看到她,这说明了什么?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渐渐冰凉。 菲儿担心的看着我,轻声问:“樱子,你没事吧?” 我现在已经没有了摇头的力气,一大波谜团和恐怖可疑的线索潮水一般向我涌来,我任由它们将我挟裹其中,随波逐流,无力反抗。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我猛的抱住头部,整个身子几乎贴在床上,狂乱地揉着自己一头长发。 菲儿过来轻轻抱着我,用温柔的声音安慰我:“樱子,樱子别怕,你先起床,今天上午没课,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扑在她的怀里摇了摇头,现在任何美食对我都毫无吸引力,我此刻唯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解开谜团,找出真相。 最后,在菲儿的劝说之下,我终于肯离开被窝,起床洗了个热水澡,菲儿为了哄我开心,兴致勃勃说要帮我画眉让我跟她一起出去逛街,正画到一半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菲儿被那尖锐的手机铃声一吓,手一抖竟然画错了一笔,她呀了一声,泄气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湿巾撕开来替我轻轻擦拭,我无奈地看了看她,把手机拿过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不停跳动的绿色的键上面有一个我最不想看到的名字。 于泽。 菲儿见我愣愣地拿着手机对着屏幕发呆却不接电话,有些好奇,连忙凑过来一看,看见于泽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推了我肩膀一下,催促道:“于警官?樱子你愣着干什么,快接电话啊。” 和菲儿不同,她每次看到于泽想到的都是他有可能对我的别样心思,所以总是很兴奋。 而我有了之前的几次经历,每次看见于泽脑子里冒出来的除了人命就是案子,只要他一出现,必然意味着有了新的案子,也就是说,又有人要死了。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菲儿已经替我按下了绿色接听键,然后将手机放在我的耳边,自己也将耳朵贴了过来。 “张小姐?”于泽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存的他电话,对方又传来一句:“你在听吗?” 我一愣,这才想起隔着电话点头他是看不到的,只好开口道:“在听。” “是这样的,我想你需要再来一趟警察局,这边出了点新情况。” 于泽用公式化的口吻道,我可以听得出来他的话里带着一些难以察觉的无奈。 “很抱歉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你,但我想这件事少不了你的帮忙,有你在,也许我们会事半功倍。”于泽又是客套地说道。 我愣了愣,从于泽的语气能够明显听出来事情有些不妙,我顿了顿,很久才敢开口问,这次倒是又直接又逃跑:“谁死了?” 那头沉默了一下,过了会儿于泽终于回答:“是不夜城的胖经理。” “啪”地一声,我的手机摔到了床上,还好外面套了个保护壳,这么一摔还不至于掉线,手机里传来于泽的声音:“喂,张小姐,你没事吧?” 菲儿也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接着替我将手机捡起来,我拿过来放在耳边:“于警官,我没事。”我自己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于泽是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查案这种事,于心不忍只会适得其反。 他叹了口气:“你现在方便过来吗?如果有课我可以打电话帮你请假。” 我轻声拒绝:“方便,早上没课。” 于泽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结果一句话也没说,欲语还休,道:“那好,我在警局等你。” 挂了电话手机再次从我手中悄然滑落,菲儿上来担忧地看着我,我面无表情,眼神无光:“菲儿,你不是说,胖经理只受了些皮外伤,为什么会死?” 菲儿脸色很难看,禁不住摇了摇头,一脸疲惫:“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刘哥亲口说的,我想他并没有必要骗我们。” 我拿起刚刚菲儿放在一旁的湿巾,自己擦了擦她未曾画完的画崩了的眉毛,在看见菲儿眼中肯定的神情之后定定站起身,然后重新拾起手机揣进口袋里,跟菲儿告别。 第三十二章 不在场证明 第三十二章 不在场证明 我出门的时候菲儿担心地看了我一眼,拉住我的手臂,脸上都是不确定:“樱子,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我摇了摇头,连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径自往外走去,下了楼从学校北门出去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当我报出警察局这个地名的时候我发现司机不由得多看了我几眼。 我也没有心思去在意他的眼神了,放松了身体就这么趴在车里的座位上,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满脑子都是于泽跟我说的胖经理死亡的消息,心中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还是争先恐后那种,让我一直不得安生。 就这么被折磨了一路,当好心的司机说了一句“姑娘,警察局到了。”的时候,我这起身才下了车,关上车门,身后的出租车绝尘而去。 外头的阳光炽热而刺眼,我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脑袋突然传来一阵眩晕,我两眼一黑,身子直直往后倒去。 就这样吧,也许我需要放空一下,我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没有挣扎,没有尖叫,就这么接受了现实,接受了命运给我的馈赠。 然而在我早已经准备好的时候,却没有迎来想象中和地面接触时带来的尖锐疼痛,反而是一个有些温暖的触感,仔细感受了一下,居然还是软的。 “你没事吧?” 又是那个好听到沁人心脾的大提琴音,只要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睁开眼睛,只见于泽一手拿着自己的外套,一手扶着我的肩膀,用一只手臂支撑着我的上半身,让我不至于狼狈倒在地上。 我起身从他的怀里站起来,因为我已经看见了路人指指点点的眼神,于泽一身警服本就抢眼,加上那帅气的面容,实在太引人注目,有几个人似乎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拍照,我可不想被拍了还传到网上去。 我连忙离开于泽一些,发现他仍旧是看着我,一副担忧的模样,霎时间竟然不敢直视他的双眼,猛的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摇了摇头,也不知他是否看得见:“谢谢于警官,我没事。” 头顶上当传来淡淡好听的醇厚男音,察觉到肩膀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压迫,抬头一看,竟然是于泽将原本被他拿在手里的外套披到了我的肩膀上,还极为贴心地裹了裹,身体霎时变得温暖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暖意让我一阵光顾,一时间愣愣地看着他,忽的不知道该如何抗拒。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于泽已经率先迈开脚步往警察局里走去:“走吧,我们还有很多话要问你,有些事情需要你的配合。” 我追了上去,拉着于泽的胳膊,作势要把衣服还给他:“于警官,你的外套。” 谁知他只是淡淡朝我看了一眼,接着无所谓一般摇摇头,以言语制止了我接下来的动作:“披着吧,警察局地处位置接近郊区,就算是夏天,早晨还是很凉的。” 他说着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流连,不满的皱起眉头,接着出口的话似是数落似是指责:“你出门怎么也不多穿一些,这么大的人了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怔住了,暗暗想他这副我们很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于泽却似乎并不打算解释,我倒是觉得委屈,分明是他大清早那一通将我整个人吓得六神无主,还能有本事来到这里就是好的,哪里还会想得到加衣服这回事。 就在我心中犯嘀咕的时候,我跟于泽已经来到了警察局内,还是上次那间审问室,于泽给我倒了一杯水,看我的脸色渐渐好转之后,有些迟疑地问了我一句:“前天晚上从不夜城下班结束之后,你在哪里?”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回想了一下,前天晚上……那不就是?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回忆那个屈辱难熬的夜晚,而且于泽明明就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问,于是我别过头去,只简单交代了一下:“那天两个警官将我和菲儿送回了学校公寓,我回去就睡了。” “谁能证明?”于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心中一惊,果然是要追查不在场证明吗? “菲儿,以及我的另外两个舍友都能够证明。” 于泽吩咐一旁随行旁听的警察将我所说的话的重点一一记录下来,他自己则是低头想了想,最后又重申了一遍那个我不愿提及的事实:“不夜城的经理死了。” 我点点头:“早上你在电话里说过了。” 于泽泽点头,继续道:“他的死亡时间,是前天晚上。” 我正要继续点头,却是下意识心中继续咯噔了一下,接着愣愣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前天晚上,前天晚上……怎么会是前天晚上? 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在接到于泽的电话之前,菲儿跟我说过得那个事情,小安说在休息室遇到我一个人神神叨叨,自言自语,她喊了我好几声我都没有反应。 但是,事实上在休息室里除了胖经理外,我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人,自然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小安没有必要说谎,而且是面对警察问题的时候更加没有必要,给自己找麻烦不说,还会牵扯出其他更多的事情。 于泽见我反应这么大,也感觉很奇怪。眼神出现了一丝异常,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脸,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被于泽这么一看,我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肯定更加难看,我要怎么告诉他们,在警察口中已经死去两天的人,我昨天晚上还见到过,而且真真切切和他对话了,并非因为我们幻觉。 我实在不死心,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于泽又问了一句:“于警官,你确定胖经理的死亡时间是前天晚上吗?” 于泽点头,笃定地道:“我们有专业的法医团队,清晨刚刚发现尸体的时候就进行了验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搞错。” 我猛的抬头,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将他方才话里的几个重要字眼又重复了一遍,就连声音都在颤抖:“你说什么,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胖经理的尸体的。” 于泽这次再也没有被我的反应吓到,很平淡地说出一个事实,证明我方才没有听错:“是今天早上。” 然而他却是平静,我的心里就越是慌乱。 于泽见我突然一下呗吓成这样,不仅脸色煞白,就连嘴唇都有些不自然的青紫,忙过来将刚刚被我从肩膀上拿下来的他的外套又给我披了上来,说话的语气极其关心。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我们警方会尽力帮助你的。” 他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忽的看到一旁负责记录的小警察突然猛的停下了手中的笔,有那么几秒钟的停顿,目光买我和于泽的身上来回打量。 直到于泽不知怎么察觉到了他的松懈,或许是因为本子上再也没有传来沙沙的声音,也许是因为那那一道目光太过于强烈。 那年轻的警察似乎是于泽冷峻的眼神被吓到了,慌忙低下了头去,一言不发,假装一副很认真记录的样子。 这种场景我该是忍俊不禁,然而事实上只能我察觉到自己的上下牙齿不停打战,甚至不敢抬头看于泽一眼,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于警官,我想知道为什么胖经理死了接近两天之后你们才发现他的尸体?” 不知是我这个问题哪里不对劲,于泽身体猛的一震,接着替我紧了紧我身上的外套,继续坐到我对面的位子上,看着我,很久才旁敲侧击一般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 “张小姐,我很好奇,你也知道不夜城的经理住的是别墅区,又是自己一个人居住,他死了短时间内没有人发现也是正常,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么奇怪?还是说你知道一些我们警方不知道的事情?” 面对于泽的咄咄逼人,我不出意外地噎了一下,接着竟是无言以对,口中呢喃着,将之前菲儿跟我说话的事情说了出来。 “胖经理昨天晚上和前天晚上都没有来不夜城,我很奇怪,就问了菲儿,她告诉我说胖经理在前天跟朋友吃饭回家的路上不慎出了车祸,撞上了路边的栏杆,不过只是轻伤,需要住院几天。” “然后呢?”于泽继续看着我,似乎是在向我询问下文。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面对接下来的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然后不就是显而易见的吗?于警官,你难道不觉得奇怪,胖经理既然是在住院,以医院那么严格的监控设备和查房制度,还有完备的安全设施,怎么可能在胖经理死了两天之后才发现他的尸体?” 这怎么样都说不通,医院里那么多医生和护士,难不成都是摆设吗? 于泽脸色波澜不惊,看着我,听完我的分析之后点了点头,将我眼前的杯子拿了起来,到一旁的饮水机那又重新接了一杯放在我的桌前。 “谢谢。” 我端起杯子正感到一丝暖意的时候,就听到于泽说了一句让我心惊不已的话,一下子差点把杯子给洒了。 他说:“分析得很有道理,可以说是毫无破绽。不过,谁告诉你医院才是第一犯罪现场的,又是谁告诉你,我们是在医院里发现他的尸体的?” 第三十三章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第三十三章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我心中咯噔一声,突然意识到他一直以来都用的是“我们”这个词,说明发现胖经理尸体的是警方,而非医生护士。但是警察又不可能浪费时间无缘无故去看守一个车祸住院的人。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解释最为合理。 那就是…… 就在我心头刚刚作出猜测还未成型的时候,于泽轻轻说了一句:“胖经理的尸体是在他自己的家里被发现的。” 他说完补充了一句,“是我亲自发现的。” 既然是于泽亲自发现,那断然是不会有假了,不过……奇怪,于泽去胖经理的家里做什么。 于泽察觉到我也眼睛里的疑惑,接着道出一个让我最为心慌意乱的事情:“据我所知,那个在一号包间包房买下你的酒水的金主,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过了。” 我猛的看向他,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泽继续道:“你说你从来没有见过那个金主,也从来没有跟他正面接触,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我怕出事只有去找胖经理,没想到刚去了他家却发现发生了这种情况。” 我很在意他为何要打听金主的事,连忙追问道:“于警官,恕我直言,你为什么要找胖经理打听金主的事?” 于泽悠悠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道:“被警察盯上还能是什么事。” 听到他这话,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叫道:“不,他不可能是凶手。” 我陡然拔高的音量顿时吸引了于泽的视线,我看到他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又变得深沉了几分。 “张小姐,你为什么这么维护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于泽很是不解。 我摇摇头,脑子里乱成一团,抱住自己的头部,那种痛到几乎炸裂开来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我被这巨大的痛苦和窒息感折磨着,痛苦不堪,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立刻死去。 “张小姐?”于泽见我的情况有些不妙,忙让人去找医生。 “不用了。”我藏在臂弯里的声音闷闷的,我几乎鼓足了勇气才抬头看着于泽,轻轻道,“于警官,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你说。” 于泽想了想,看了看一旁的记录员,后者拿着本子和笔一脸为难,迟迟不肯离开:“头儿,咱们警察局从来没有过这种先例啊……” 于泽坚决打断:“哦,那从今天起有了,恭喜你成为第一人。” 警察:“……” 于泽见他几乎石化中,不耐烦地又看了一眼,严肃的脸庞让人望而生畏:“还不快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人进来,否则你这个月的品行评优记录和奖金……” 他话还没说完,小警察已经跑的没了影儿。 审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于泽缓缓叹了口气,问我出什么事情了。 偌大的审问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带出来一波又一波的回音,有一种森森的可怖感觉。 于泽见我渐渐安抚了下来,便开口道,“张小姐,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吧。” 我点了点头,却是双手交叉缠过肩膀,就着这个姿势将自己的身体抱得更紧。 于泽见了忙问:“还冷吗?” 我摇摇头:“不冷,就是忍不住发抖。” 于泽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刚刚的确是又很多话想对他说,一直觉得身边总是太吵闹没有机会,但是此刻屋子里没人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简直要人命一样。 于泽显然也是被我搞蒙了,知道这种情况下想来无论怎么催促我也没有用,只好淡淡沉默着,等着我理清了思绪再开口。 然而我这头又想了好几分钟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又看了看他,索性先听他说,再考虑我这边的疑问。 “于警官,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胖经理明明是受了伤正在住院,为什么会被发现死在家里,这件事情也太不科学了。” 于泽面色很是凝重,我最怕他露出这种表情,果然,他说出了一个让我心里打鼓的事实:“发现尸体后,我让人去医院调查了过胖经理的住院记录,事实证明他在当天下午住进医院之后,当天晚上就匆匆忙忙出院了,而且还是他本人自己办的出院手续。” 我身体又是一抖,总觉得这件事到处都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身边的空气似乎也越来越冷,“胖经理的伤是在哪里?严不严重?” 于泽低头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堆资料,只拿了最上面两张递给我:“这是今天早上法医整理出来的尸检报告,你看看吧。”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身体其他创伤那一栏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小腿粉碎性骨折,手臂膝盖等多出擦伤”等字样。 也就是说,胖经理当时的腿应该是行动不便的,这种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想在短时间内行动自如是不可能的。 那么问题来了,医院的医护人员和监控都表明,胖经理的确是在车祸当天晚上自己一个人去办理的出院手续,那么他是怎么做到不在任何外力的帮助下完成这些的? 我猛的想起昨天晚上那堪比鬼片氛围一般的经历,抬头问了一下于泽:“于警官,你们有没有问过当时的目击者,胖经理办理手续的时候说话方式和表情正不正常?” 于泽一愣,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连忙拿出办公室里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喂,小李吗?对,是我,你们再去一趟市医院,关于不夜城经理的事,把能问的人再给我详细询问一遍,记住,这次我要详细的记录,如果我要是不满意,你们几个下个月的休假全免。” 我听着于泽的话,想着电话那头可怜的小警察一脸无措又委屈的表情,心底一阵好笑。 于泽放下电话走到我身前的时候,恰好看到我这一脸莫名其妙地笑容,随即一愣,不由得调侃:“张小姐心还真是宽大,这种时候在警察局的重量审讯室都还能笑得出来。” 我低头又是自嘲一笑,不甘示弱的回复于他:“现在除了笑,我不知道我还能把什么事做好。” 于泽收敛了这副玩笑的表情,坐下来认真的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这次,让我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眼睛里的慌乱不安和脸上的忐忑都尽数暴露在他的视线里,他的眼皮底下。 “张小姐,最近死了很多人,从作案手法来看,这是一场连环凶杀案,没头没尾,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死者都是和你有过过节和口角的人,表面看来你是最有动机杀害他们的人,然而你又同时拥有不在场证明,也不具备那个杀害他们的能力,但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一旦找到凶手,洗刷掉你的冤屈不是问题。” 于泽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不过这么多乱七八糟古怪到完全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我要怎么跟他说明白。 做警察的一般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和唯物主义者,说了也不一定有人会信我。 于泽见我一脸纠结和慌乱,知道我并不是不想告诉他,只是苦于不知该如何开口罢了,于是放柔了语气循循善诱一般指引着我:“比如,刚才你让我派人去打听胖经理离开医院时的异样,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我一愣,之所以让他这么做是完全因为昨天晚上的经历,可是这么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我说出来,他到底会不会信。 “张小姐?”于泽看我半晌没说话,不由得又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来,看着他摇了摇头,随即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神,只问了一个问题:“于警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于泽的反应果然跟我想象中一样,完全愣住傻了眼,看着我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们做警察的,不能信这东西,况且,我读了二十多年的书,接受的教育里也都是只阐明了一点,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于是也没有感到很意外,也知道这些时间以来的遭遇非感同身受之人没有人可以真正理解,所以只是自顾自叹了口气,“以前我也不信,不过……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颠覆你的人生观。”我直勾勾地看着他。 于泽眼中微微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很认真地看着我,似乎是在等待我开口一般。 我的心中莫名多了几分安慰,心想好在于泽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没有将我送到精神病院里面,而是还能继续淡定地坐在这里听我继续说下去。 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极为抗拒地开始回忆昨天晚上的情景。 “昨晚不夜城的生意很好,我很早就推销出去了很多酒水,差不多到了收工的时候了,我也是因为金主的事想要找胖经理商量一下,结果在休息室找到了他,我们还说了几句话,他说他也没有直接跟那个金主接触过,更不知道他的地址和其他情况。” 第三十四章 臆想症 第三十四章 臆想症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被于泽打断,只见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不解地问:“张小姐,你说你从来没有见过那位金主还情有可原,但是如果就连经理都没有跟他接触过,那么他是怎么联系不夜城的?” 我摇摇头,脑子里乱糟糟的,一边回忆着昨晚见到胖经理的场景,大脑仿佛有哪里空缺了一块,闹腾腾的。 “因为金主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点我的酒,我觉得奇怪就想找胖经理询问,后来想起他前天晚上就没有出现,所以抱的希望并不大,结果却恰好看见他出现在在休息室门口,我就追了上去……” 我回忆着,声音越来越低,这段记忆仿佛被人拿那种毛玻璃来蒙上了一般,刻意想让我慌乱模糊,我甩了甩脑袋,于泽更加奇怪地问:“恰好?怎么个恰好法?” 面对于泽这个看起来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愣了一下,接着低头思考了一阵,我该怎么形容那种碰巧:“就像是……像是他刚好知道我有问题要问,所以准时出现一样。” 我结结巴巴,也不知是不是这种感觉,毕竟话虽这样说,事实上胖经理早已经在我“见到”他的前一晚就已经死了。 转念一想,似乎的确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但为了今早查出真相,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克服这种恐惧,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于泽,寄希望于警察,是我唯一的希望。 于泽抬了抬手,示意我说下去,我这才发现他的脸上除了一些细微的疑惑和惊讶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也许是我之前那句开场的发问已经让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总之,聆听的人是这种镇定的态度,让我的心里安定了不少。 我低下头,继续回忆:“我跟着胖经理进了休息室,在里面我问他知不知道金主的下落或者联系方式,他摇头说不知道,脸色……脸色很是苍白,嘴唇发紫,两眼无神,看我的样子也很诡异,我觉得很奇怪,一般经理碰到我们不是夸肯定就是骂,从来不会这么寡言少语,而且他很讨厌我们向他打听关于金主的事情,可是……” 我看了于泽一眼,他会意,替我接了下去:“可是他除了回答你的问题之外什么也没说,而且样子还很奇怪?” 我点点头,在脑海里又回忆了一下他当时的样子,不由得脱口而出:“面容呆滞,两眼无神,脸上毫无血色,就像是……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就像行尸走肉。” 于泽因为我的这个比喻微微皱了皱眉头,我愣了一下,立马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歉意地低下头,声音低低的:“对不起,是我又胡乱说话了。” 于泽轻轻一笑,如沐春风的微笑在他那张冷峻的脸上却是出奇地适合,如同三月暖阳,暖人至深。 “张小姐不必慌乱,只要你据实坦白不有所隐瞒影响警方判断,言论自由是你的权利。” 我感激地看了看他,于泽却是接着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愣了愣,下意识就要摇头,似乎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可是头摇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我整个人几乎跳起来,不顾形象地抓着于泽的胳膊,不知为何于泽突然抬了抬眼眸,目光微微在我放在他胳膊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示意我别激动,慢慢说。 我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激动:“于警官,本来我真的觉得自己昨晚的确碰见了胖经理,毕竟身为亲历者我跟他还有了对话和交谈这种细节我不会忘记,但是今天在接到你的电话之前菲儿告诉我的一件事……” 于泽完全被我说话的语气吸引了注意力,直接被我拉着的他察觉到我一直在微微颤抖不停地身体,也隐隐觉得这不是一般的问题,忙问:“什么事?” 想到今天早上菲儿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开口的时候几乎连牙齿都在打遍:“不夜城里头有一个跟我们一起工作的女孩,她说从晚曾在休息室看见我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就连她喊我都没有听见。” 于泽一脸震惊。 在他还没有开口的时候,我继续道:“不夜城的休息室很空旷,可是我分明没有看见她,更没有听到她叫我,在我看到的场景里,从头到尾都只有胖经理一个人。” 于泽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时他已经镇定了下来,轻轻叹息着:“可是在她的眼里,从头到尾也只有你一个人。” 这个事实被他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来,我有些不敢面对,忙用手捂住头部,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蓄势待发。 哪怕是耳朵被我捂着,我仍然能够听到于泽在我耳边的轻声叹息,他看着我眼前渐渐凉下去的杯子,想了想,起身给我换了一杯有温度的热水。 于泽将温热的玻璃杯触碰到我的手臂的时候,我心中也随着这难得的滚烫翻腾了一下,却是随之终于冷静下来。 我抬头看着他,目光灼灼。 “于警官,你仔细想想这前后发生的事情,我为什么会在不夜城里再次看到已经死去的胖经理,为什么他的脸色看起来那么苍白,为什么小安看不见他,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件事……”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终于说出那个令我一直害怕且不敢启齿的事情,“我遇见鬼了。” 于泽见我稍微好了一些,抬手将我的手拿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睛,我泪眼迷蒙,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从他的语气大概能够猜到。 于泽认真的道:“张小姐,我知道这几次发生的命案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一般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害怕,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积极配合警方断案,我可以保你安全,所以你没有必要这样。” 我听着听着,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大了双眼看着于泽:“于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我内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我以为于泽会这样认真听我把这些事情说完,那他肯定是相信我的,没想到却只是为了安抚。 于泽淡淡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这种事本来就不能用科学解释,我倘若说之前的还能勉强相信,但是……” 他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似乎也很为难,“你能看到的,别人都看不到,这说明一切有可能是你的幻觉,或者是你臆想出来的。” 我看着他,瘫坐在沙发上,如遭雷击。 于泽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我:“张小姐?” 我冷冷的看着他,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于泽道:“张小姐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从科学上来讲,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 “够了!”我也不知道也什么,我的情绪忽然一下子变得好激动,我猛的甩开了于泽伸过来企图安抚我的双手,接着狠狠地看着他,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此时我的眼神里迸发出来的火花足以将世间一切都燃烧殆尽。 于泽静静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失控一般朝他吼道:“科学科学,你们这些警察只会讲科学?如果科学有用,那为什么我的身边总是接二连三有人死去,而你们警方这么久却始终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为什么我还会每天这么痛苦,受尽折磨?啊?你告诉我科学有用吗?” 我疯了一般朝于泽大喊大叫,不顾身份,不顾形象,不顾后果,我忘了自己还在警察局,忘了自己目前的身份还是警方头号监视对象,冲着眼前这个给了我希望却又不相信我的人,将连日来所经历的委屈和恐惧都一一发泄了出来。 于泽看着我的模样,愣了半晌,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从警服口袋里掏出呼叫机,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代号,很快从外头冲进来两个女警察,她们齐齐踏步进来,目不斜视,端正地道:“头儿,出什么事了?” 于泽看了看她们,淡淡朝我一指:“你们两个带她过去隔壁的房间,再找个心理医生来给她看看。” 本来还一无所知的我在听到心理医生这四个字之后终于清醒过来,这一刻我几乎已经能够明白于泽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愣了一下,在那两个女警官拉住我的胳膊的时候开始拼命挣扎,奈何她们是警察出身,两个人的力气,肯定大过我,对比鲜明,我根本丝毫不是她们的对手。 “于泽,于泽你要做什么?我再次跟你说一声,我没病,放开我。” 于泽置若罔闻,淡淡朝那两个女警官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别放开我,而他自己则是快步的走了过来:“张小姐,抱歉,鉴于你刚才的一番言谈,所以你现在说的话都是无效的,我需要重新审视一下你的精神问题,事关重大,请你务必配合。” 那两个女警官很快带着我走了下去,我整个人都处于发蒙的状态,这几日跟于泽的相处下来,我渐渐觉得他虽然外表冷峻严肃,其实内心是一个很温暖的人,温暖到让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他这么对待。 我在眼眶里藏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于泽,他是负责这次案子的组长,如果连他也不相信我,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希望。 第三十五章 你恨吗 第三十五章 你恨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在我的眼泪落下来的那一刻,于泽的目光微微一闪,眼中似乎有什么难以捉摸的东西,转瞬即逝,他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狠狠闭上了眼睛,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既然不相信我,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我生平最讨厌欺骗,也讨厌极了不被人信任。 想起之前菲儿曾笑言说过于泽或许喜欢我,现在我终于有理由大大方方告诉她,你错了。 一个男人,怎么会不相信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会舍得这么对待对方。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将一切对于泽和盘托出的初衷是想让他帮帮我,没想到忙是没帮到,却反而让自己飞来横祸,被别人当成一个满口胡言的疯子,一个只会用幻想自我意识来糊弄人的神经病,竟然还要找心理医生。 我越想越委屈,眼睛里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势不可挡。 两个女警官看我这么伤心,其中一个似乎心生恻隐,朝我慢慢走了过来,另一个看起来稳重一些的急忙拉住她,朝她缓缓摇了摇头,那女警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却被稳重的女警拉了出去。 我隐隐能够听到门外两人刻意压低的交谈。 之前那个想要帮我的俏皮女警语气里满满都是不解,愤愤不平地道:“清姐,头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女孩一看就很正常,不过是一个在校学生,至于这样对待人家吗?” 那个稳重女警叹了口气,拉着她走远一些,满是无奈:“你呀,不管头儿怎么想的,他做事自有自己的分寸,也有自己的理由,总之不是我们能过问的,听从头儿的安排,不追问,不质疑,这是每一个刑警队六组的成员应该明白的东西。” “可是……”俏皮女警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稳重的女警显然已经将她拉远了,两人声音越来越小:“你呀就是太年轻,刚从警校里出来,很多事没经历过,反正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长的老队员对头儿向来是心服口服的,听他的,不会错,以后慢慢你就明白了。” …… 接下来的话我没有听清,又或者她们已经没再继续谈论下去,我仔细感受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底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从她们的谈话里我可以看得出来,于泽不仅断案如神,而且带队有方,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也有能力,可是这么一个优秀的刑警,为什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将我关到这里看心理医生?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个无神论者? 我头疼的想着这些事情,感觉自己越来越心烦意乱,这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外什么都没有,我在身上胡乱翻找着,只找到了自己的钱包和手机,我给菲儿打了个电话让她帮我请假,具体情况怕她多想也没有跟她说明。 没想到菲儿却是在电话里暧昧地对我笑,说是她之前接到班主任的电话,于泽已经跟学校打好了招呼,帮我请了假。 我心中一惊,暗暗惊叹他这速度,想来又觉得合情合理,毕竟这种事情他估计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如果怕我不小心透露出去的话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菲儿见我沉默得很是奇怪,顿了顿,有点担心地问了句:“樱子,你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说话?” 我定了定神,强迫自己用很平常的语气跟她说话:“我没事,就是案子有点复杂,警局需要我长时间的配合,今天大概回不去了,菲儿你不用担心,万事小心点。” 菲儿迟疑着应着,她向来对异常情况很敏感,我怕再跟她说下去会露出马脚,找了个借口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拿着手机放在床上,我低头沉思着,不由得开始揣度起于泽的想法来。 说实话,我实在不懂,倘若于泽真的像他的手下称赞的一样能谋善断,治理有方,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武断片面的判断。 不是说我的说辞多么具有说服力多么吸引人,就算我是普通的撒谎,他也不应该这么快就私自将我关在这里看心理医生。 我浑身无力地倒在床上,抬眼是一片天花板,警察局色彩单调,上方就只是简单的纯白色,看着这洁白无瑕的颜色,有那么一刻感觉自己已经来到了天堂,傻傻的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我不经意间眨了一下眼睛,眼皮竟然开始止不住地打架,很快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很快,我做了一个梦。 事实上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梦,因为我明明能够感觉到自己闭着眼睛,却真真实实地看见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头戴同色头蓬的男人站在我面前,整个人隐藏在夜色之中,大衣黑沉沉的,身后似乎是一条老旧的巷子,又或者很像新闻报道里那些很有文化底蕴的破败的古城,总之就是给人感觉很古朴的样子,引人神往。 男人头上的斗篷完美地遮住了他的脸,挡住了我想要一探究竟的视线,虽然隔着这诸多屏障,我却总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果然,下一秒,在我焦灼而热切注视下,他开口说话了,是正对着我的方向。 “我帮你杀了他。” 语出惊人。 我身体不可抑制地猛的震了一下,看着他咽了咽口水,感觉到小腿肚子禁不住打颤,我强压住心头的悸动,明知这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没有人可以左右或是改变他的想法,但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要帮我杀了谁?” “那个不相信你还把你关起来的人,我替你教训他,等我替你报了仇,你一定会开心的。”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他说要帮我杀的人,是于泽。 他的斗蓬很薄,但是昏暗的光线里,我仍旧看不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就连一丝丝轮廓都看不清,一头雾水的我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说实话,就在刚才于泽用面无表情的冷峻脸庞看着我的那一刻,我心中的确是讨厌他的,但是还不至于因为这小小的讨厌就要对方死,如果是那样,未免也太过于残忍了些。 “我帮你杀了他,要不要?”那人见我迟迟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声音还是跟刚才一样,音色很好听,却是阴测测地,让人一听就毛骨悚汗毛立即竖起来然那种。 我玲珑地看着他,下意识就摇头,还不慎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不,不要,那样太残忍了。” 当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这才忍不住捂上嘴巴,更加惊恐地瞪大双眼,生怕惹恼了这个神秘可怕又残忍嗜血的男人。 果然,他朝前走了一步,反问我一句:“残忍?你见识过真正的残忍吗?” 面对周围突然冷下来的空气,感受着丝丝可怕又诡异的氛围和他的声音在四周空荡荡的场地上不停回荡,我吓得一刻也不敢动弹,生怕他一个泯灭人性就把我给杀了。 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人。 随即又想到,如果我是在梦中的话应该不会被杀死吧,当然,前提是我真的是在梦中。 我的心中乱想一通,那男人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口中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声呢喃,还净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灭门之恨,永世不入轮回,深埋地底千年……若不是那几个为求钱财的愚蠢人类,说不定我还没有这重见天日的一天,他们虽可恨,却阴差阳错帮了我所以我手下留情留他们一命,可是我真正的仇人,我恨他们。你呢,你难道没有过恨吗?” 他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我能感觉得到他此时正在直勾勾的看着我,似乎是在强迫我也看着他一般。 我怔怔地愣住,脑子里好不容易积起来的勇气和这些年自以为无懈可击坚强猛的被这个问题打的七零八碎。 恨吗? 我有过恨吗? 当初爸妈辛辛苦苦抚养我,一家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他们却还要被那不长眼的老天爷夺去生命。 一场车祸,说得简单又轻巧,车主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富二代,最后也不过是花钱消灾,给了一笔像样子的赔偿费,然后找了人顶包,无罪却没本事的人活该受牢狱之灾,而真正坏事做尽的坏人却仍在逍遥法外,我的父母相当于拜拜死去。 那个时候,我的确怨恨过上天的不公,怨恨过这无情又恶心的社会。 都说好人有好报,我的父母穷苦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到头来就是得到了这样的回报。 父母离世,我还年幼,唯一能收留我的地方只有孤儿院,孤儿院知名度不高,那些喜欢装腔作势的老总经理也不喜欢选择它下手,是以这座隐蔽在角落里的孤儿院其实日子过得很紧巴,有时候孩子们连吃饭都是个问题,更别提上学。 幸好小学初中是免除学杂费,我从初中开始就自己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养活自己,只为能够安安心心完成学业,直到来到现在在读的这所卫校,想着总能学一门本事,以后有个能糊口的工作,生活总会待我好一些。 第三十六章 无法克制的怨念 第三十六章?无法克制的怨念 上卫校费用不算高,但花销总是有的,加上我之前生活了多年的孤儿院,竟然因为挡到了某个企业老总修建新的楼盘所以要被拆除,童年的记忆都在那里,我自然不愿意,百般无奈之下经人介绍来到不夜城做酒水推销员,却总是遇人不淑,经常被各种揩油。 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一没背景二没钱三没权的姑娘,似乎都是任人宰割的。 我回想着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一开始因为不小心将红酒洒到客人身上被胖经理手下的人拳打脚踢,后来因为替菲儿和另外一个女孩打掩护被胖经理惩罚打扫整个包间的卫生,接下来就是那次我和菲儿被几个老板强迫险些失身,最后就是这次暴发户导演事件。 仔细数来,我真的想不通,命运为何待我如此不公。 恨,怎么可能不恨? 我怨恨这个不长眼的苍天,怨恨这个无情的社会,更加怨恨那些对我不怀好意的人,怨恨那些恶毒的谩骂和目光,我恨,恨所有待我不好的人…… 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因为此刻的我无论看什么都很不顺眼,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跟我有深仇大恨。 我几乎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心里明明在自我告诫不能这样,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这时那个神秘的黑衣男人突然塞给我一把刀,但是这么近的距离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只有那冰冷残忍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不断逸出来。 “去吧,拿着这把刀,杀掉那些你憎恨或是讨厌的人。”他话音刚落,一排排人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都是我曾经熟悉的脸孔,陆雪,小太妹,三个老板,胖经理…… 一张张脸孔在我眼前忽隐忽现,像走马灯一般来回播放转换,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居然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大仇得报的兴奋和快感,我一边惊讶于自己一下子变得过于残暴的内心,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们在我眼前绕到几乎眼花缭乱的时候,那些参差不齐的人影突然猛的一下合在了一起,如同闪拍画面一样,在我措手不及的空当,汇聚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一身彰显正气的警服,高大帅气的英俊模样,眼神冷酷,面容冷峻,让人一看心中就不由得心生敬畏。 我几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于泽。 “于警官?”我试探着喊了他一声,对方面无表情,没有回应我,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等我再次看向那个黑衣男人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我的跟前,用几乎贴在我耳边的嘴巴说道,“这些整天耀武扬威,自诩正义的警察,你以为他可以帮你,结果他对你却连最为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这样的人,你还留着他做什么?” 黑衣男人的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想起之前所有的屈辱和心中渐渐加深的希冀,到如今满屏希望化为空谈,对于于泽的怨恨也因为这个男人的话再次涌上心头,且来势汹汹,靠我自己另一半意识根本压制不住。 男人继续在我耳边轻轻用言语诱惑着:“他不相信你,当你是疯子,还要找心理医生来折磨你,他跟那些坏人都是一样的,杀了他,杀了他,快杀了他,我帮你。” 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我整个人猛的打了一个激灵,意识到那是来自于身边男人的温度,心惊于他如此低凉的体温之后,我却下意识的没有躲开,反而任由他握着我的手,握着我那只拿着短刀的手,诱导着我缓缓向前。 我整个人都被他牵引着,脑子里随着他源源不断的灌输和指引,渐渐只剩下一个意识:我要让所有伤害我的人都付出代价,杀了他们,杀了于泽…… 如果说之前我还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定,甚至说是完全排斥的,那么现在我心底已经起了杀心,看着眼前的人,感受着手中短刀和男人掌心体温两种触感,心中还是不自觉地打颤,却是丝毫没有想要退群的意思。 我手中拿着短刀,慢慢向前靠近,我希望于泽可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却又希望自己可以顺顺利利杀了他,在这样纠结无比的心情下,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我以为于泽这种情况下难免会求饶,但是他没有,他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耐雪而立的青松,深刻体现出一个警察该有的风骨。 我闭着眼睛将手中的短刀缓缓抬起,身后男人的催促还在继续,接着猛的咬牙,将短刀对准于泽的心脏,送了出去。 恰在此时,我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些与此时画面不相协调的声音,限制了我的思想和行为。 “张小姐你好,我是重案组的于泽。” …… “张小姐,我这里有些情况需要你配合一下。” …… “张小姐你不必害怕,只要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担保警方必然会护你周全。” …… “张小姐,我已经在不夜城安插了人手,你要是有事随时可以找他们。” …… “张小姐……” …… 耳边一遍又一遍回响着的都是于泽的声音,从一开始因为第一场命案有了交集,相识到现在的种种,刺激着我的耳膜,这些声音也从耳朵传到身体各处,仿佛清晰地敲击着我的每一寸灵魂。 奇怪,明明后来那么怨恨他,可是此刻到了我明明有能力和理会可以杀死他的时候,却只记得他的好。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犯贱? 也许是从小习惯了苦难和被人粗暴对待,所以无法拒绝任何人给予的好,哪怕这好都是好景不常在。 是啊,他是曾经给予过我温暖的人啊。 我身体猛的一震,终于回神,此时手中的短刀已经逼近了于泽的心脏,毫无距离和缝隙,只要再往前一点点,我就可以杀死他。 “快了,你马上就要成功了,快杀了他,刀再往前一些,杀了他,为你所受的所有委屈,讨回公道。”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且越来越深沉,渐渐迷惑我的神经,然而此刻的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在那人的手握着我的作势要将短刀往前送的那一刻,我突然停了下来,将手猛的往回一推,那人猝不及防,似乎没想到我会在此时放弃,我一个转身,浑身颤抖地扔了手中短刀,不住大口喘着粗气。 那人依旧站在我的身前,我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深沉如黑夜一般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你可知道,错过了今天,你就没有机会了。”那人悠悠地道。 想起自己刚才差点做出的荒唐事,我拼命摇头,口中呢喃不断:“他是于泽,他是个好警察,我不能杀他,不能……” “可是他不相信你,他怀疑你说谎,说你有臆想症。”那人声音陡然变得更加森然了几分,继续道。 我猛的抬头,这始终是一个过不去的心坎儿,但是理智告诉我,在人命面前,我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我终于敢直视这个神秘得如同来自地狱一般的冷情男人,虽然依旧看不清他的眼睛,不知道他的眼神,虽然只能隔着斗篷和面纱揣度他的表情和用意,但我竟然丝毫没有退却。 “我承认,在他以为我有臆想症,以为我是个疯子的时候,我心中的确是怨恨他的,但我经历的一切本来就是匪夷所思,说出去也不会有几个人信,更何况是身为警察的他,这是他的职责,仔细想想他也没有错,抛开这些,他的确是一个好警察,是一个好人。” 男人的声音冷至冰点:“你居然在为一个伤害你的人找借口,愚蠢。” 我感受着他陡然变得激动的情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个人,但又不知该以什么方式抚慰他,只是凄凉一笑:“这个社会纵然不美好,但也并非那么恶心,不是每个人都应该下地狱的。” 男人冷哼一声,冷冷地别过头去,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和他就这么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却是轻轻叹息一声,语气有些自嘲:“你赢了,那个叫于泽的人真是命大,我竟然两次都杀不死他,你放心,以后……我总有杀他的机会,就好像,之前死去的那些人一样。” 男人缓缓靠近我的耳边说道,这时我才发现他就连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凉的,不带一丝温度,正心惊的同时和为他方才的话感到疑惑不解地同时,只见他轻轻抬起手来,对着我身后微微一扫,似乎是洒出了什么东西。 我猛然想起来那是于泽所在的方向,当下脸色一变,急忙转过身去,只看见眼前的于泽身上突然发出了异样的光芒,流光溢彩,随着男人的动作,他的身体各处开始出现道道发光的裂痕,接着整个人化为吉光片羽,完完全全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看着眼前突然的场景,整个人都蒙了,急忙回头问那个男人,语气焦急而恐惧,天知道这个可怕的人又做了什么。 第三十七章 于泽的试探 第三十七章?于泽的试探 “你把于泽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不许动他一根汗毛。” 男人冷笑一声:“这是你的梦,你要是不想杀他,我也杀不了,刚才的不过是一个幻影,你不想杀他,他就不复存在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突然发生这么玄幻的事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在我的梦里?那为什么梦里也能感觉这么真实?就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 我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禁不住问道:“我知道你很有能力,你会不会在事后食言杀死于泽?” 男人不屑地道:“我只做你希望的事,你若是不想我杀他,那我便不杀,你说他是个好人,是个正义的警察,那我不妨拭目以待,这个正义的警察会如何处置你。” 我看着他,陷入沉思。 什么叫只做我希望的事。 我正低头思考着这个问题,只见他高大的身体突然朝我覆了下来,他摘下了头蓬,我的眼前却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云雾,模糊不清,同样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能感觉到男人留在我唇瓣上迟迟不离开的双唇,和他随着缠绵炽烈的吻的加深也不升高的体温,我惊讶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就在我几乎喘不过气的时候,他突然离开了一会儿,嘴唇移到我耳边轻轻道:“我和你,同心同体。” 这情话太温柔,听得我几乎沦陷。 男人说完继续吻我,却不只是执着于那一双嘴唇,身体上的其他地方,额头,锁骨……以及那些碰不了的敏感地带,全部被他深深舔了一遍。 直到那火热的根源深埋体内,随着他的撞击我的身体在黑夜中几乎摇摆成一个破碎的娃娃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拒绝他,因为他就是那个一直以来每天在我梦中出现与我夜夜春宵的男人。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永远不离开你。”这如同来自地狱罗刹一般的可怖声音,却说出如此动人的情话,让我一时间失了神,一边感受着因为他的律动而带来的快感,听着他略带低喘的承诺,心头竟然产生就连自己也感到惊讶的丝丝甜蜜。 只不过是被他玩弄和泄欲一般对待,就连对方到底是否真的存在都不确定,这一切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想,我竟然就这么对他动了心,无形之中生了依赖的情绪,名为喜欢的念头似乎在这一刻,又变得强烈了几分。 身体从冰凉变成火热,又从火热渐渐冷却,不知过了多久,伏在我身上动作不停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耳边是死一般的寂静,我睁开眼睛额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和满天繁星,脑子里满满都被刚才的梦占据,我试着稍微动了一下,浑身果然立即传来了异样的酸痛感觉,让我不敢再胡乱动弹。 “小姐,请你不要乱动,好好休息。”一个略带和善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听着让人感觉很是舒服,我抬头奇怪了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她竟然穿着白大褂。 那是一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年轻的女性,但是胜在皮肤白皙,似乎平时很注重保养,也可以说是风韵犹存,我看见她的打扮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接着就想到了之前于泽说过的要给我找心理医生的事情,顿时反应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醒过来眼皮又是一阵打架,我一句话也不想说,沉沉地闭上了眼睛,那医生却是笑盈盈地看着我,刚刚说了一句话就让我瞬间睡意全消。 “姑娘,你身上是不是很疼?” 我猛的一个激灵,如果不是因为身上到处布满青紫难受得厉害,绝对会直从床上坐起来。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你在说什么,我刚刚醒过来,怎么会感觉身上疼。” 因为不自然我我下意识动了一下身体,顿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一样的痛感,让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生生打脸。 此刻的我真的想不管不顾找个地缝钻下去。 那个大夫朝我直直走了过来,在我惊异不定的目光中,一手将我的衣领给翻了开来,轻轻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低头一瞧,生生被脖子上放肆张扬的吻痕给吓了一跳,这下真的坐不住了,顿时就是一个鲤鱼打挺真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医生倒是被我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又笑了一阵,过来坐在我床边,笑得一脸了然,轻轻道:“姑娘你别怕,也别慌,我在这警察局做随队医生已经很多年了,我们就是有些事情想跟你确认一下,于警官他啊也没有恶意,完全是为了你……” “姚医生,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于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冷冷的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我眼前的医生身上,比表情更冷的是眼神。 后者摸了摸鼻子,又拍了拍我的手背,起身朝于泽走了过去,还不忘絮絮叨叨一阵:“于警官,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情况的确和你想的一样,而且这位张小姐的身上,她……” 于泽抬起手,沉声打断她:“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所有人都出去。” 医生连同屋子里的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了一阵,禁不住这是于泽的命令,也不敢违抗只好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于泽淡淡看了一眼窗外,然后朝我走了过来,我在他的打量下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竟然忍不住开始一阵慌乱,前所未有的心虚感觉从心底清晰无比地传至身体各处。 我还以为他会问些什么,可是于泽却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我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感就这么坐着跟他说话,极为难受,很久之后,于泽终于淡淡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先躺下吧。” 我一开始是不情愿的,毕竟坐着被审问总比躺着被审问感觉要好,最终却是禁不住于泽的再三要求,我屈服于他那冷酷至极的眼神之下,在我乖乖按照他的嘱咐躺下之后,他的眼神却在那么一瞬间变得柔和了几分,让我不由得惊了一惊。 于泽一直没有说话,沉不住气的我实在没有办法继续沉默下去,忍不住问道:“于警官,你说要带我看心理医生,刚才的那个不会就是吧?” 一脸妇产科医生模样的白大褂阿姨……我的嘴角禁不住抖了一抖,仔细看着于泽的脸,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谁知于泽摇了摇头,却是一本正经的语气,道:“不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在警局里待了很多年了,因为几年前刚刚从警校毕业的儿子因出任务意外牺牲,就决定终生留在这里。” 于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看着我:“她人很好。” 我愣了愣,想起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听到的那个令人舒服的声音,瞬间想为他的这个评价点一万个赞。 “那你今天早上说的让我看心理医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我还没忘了正事,盯着于泽的眼睛,立即问道。 我看见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那表情隐隐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不知为何我心头顿时就是一囧。 接下来,他竟然说出了一个令我震惊万分的事实。 “张小姐,其实从你第一次来警察局,在这里住了一晚的那天早上,我就从你身上看出来不对劲了。” “不对劲?”我皱眉,不知道他说的是哪方面的意思,急忙问道,“是哪里不对劲?怎么样的不对劲?” 似乎是我这急切的样子引起了于泽的怀疑,他不由得又多看了我好几眼,这才接着道:“那天早上,你也是跟现在一样……咳咳……”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脸色却有一种不自然的红。 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我一愣……瞬间反应过来。 那天早上,于泽发现我脖子上的吻痕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上想要烧起来一般燥热,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伸手将衣领拉好。 于泽正色,继续道:“当时我就很怀疑,但是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也就只当那些痕迹是你在来警察局之前发生的事,直到昨天你跟我说了胖经理的事之后,我才真正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每次都是在你睡着之后才发生的事情,所以我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我在你喝的水里加了少量安眠药,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姚医生一直守在你的床边,期间没有人进来过,更加不可能有人靠近过你,可是脖子上的那些痕迹还是再次出现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于泽说要找心理医生的事只不过是在演戏给我看,或者说演戏给那个神秘人看,不由得心头大喜:“于警官,你是说,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说的话,你一直都是相信我的?” 于泽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从来都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明显很不善于说谎话,而且……我知道你很担忧我的安危。” 我怔住,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指的是……” 第三十八章 超自然的力量 第三十八章 超自然的力量 于泽看着我的双眼:“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你的身边一定有一股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你身边那些人接二连三的离奇死亡想来跟他也脱不了关系,而且我又是案件负责人,对方想要加害于我是必然的,上次你留宿警察局时候梦见我被杀死,想必就是这个原因吧,还有昨天晚上你的梦话……” 他顿了顿,“姚医生都告诉我了。” 我几乎目瞪口呆,无比震惊地看着他。 想不到于泽一个大男人,心思可以缜密到这种程度,我低下头默默理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 “于警官,你之前说过的你之所以会发现胖经理的尸体是因为去了他住的公寓里,原因则是想跟他问问金主的事,这么说来你怀疑的对象就是……”我几乎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不夜城夜夜包下一号包厢买下我酒水的金主?” 于泽看着我,眼中渐渐露出赞赏不已的目光,看得我几乎都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还想着方才的问题,说不定都不敢再看他了。 于泽点点头:“张小姐还算聪明,莫说这次去找胖经理了,就是之前你来了一趟警察局又莫名其妙被我放了出去,我其实就是想让你恢复之前的生活,然后引出凶手……也就是我的怀疑对象,你的金主。” 于泽定定地看着我,不知为什么,我心中突然有了几分慌乱。 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有没有看穿我的想法,只是很奇怪的看了我几眼,轻轻道:“张小姐,我不知道关于金主的事情你是否对我有所隐瞒,从不相信直觉的我这次却一直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跟那个金主扯上关系绝不会有好下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做的所有事情,看似都是为了帮你。” 我愣住了。 于泽说的这些我固然知道,那个金主跟每次在我梦里夜夜跟我缠绵的那个男人肯定是同一个,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存在过,这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几乎天天折磨着我的神经。 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于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他的话。 想来敏锐的于泽也发现了我的呆愣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口问道,语气满是关心和担忧:“张小姐,这些纯粹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你身边的事也许只有你自己才能明白,又或者,你自己都不明白,总之,你不要害怕,我会暗中安排人保护你。” 我再次愣了一下,心头突然生出一丝慌乱,于泽说要派人手保护我,意思不就是我会被很多人监视,在警方的精密部署下,那么说不定那个神秘男人的行踪也会…… 一股深深的寒意从我的脚底不断往上传来,一直传到我的身体各处,那么明显,又仿佛席卷一切的势头。 我这才猛然惊觉,在得知自己的一切生活要被监视的那一刻,我满脑子担心的居然都是那个人。 我情急之下更是连话都说不连贯了,看着于泽,眼神慌乱至极:“于警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我这种事,是不是太过于麻烦了一些?你们警察每天需要处理的案子肯定也不少吧?” 于泽听到这话,没有表态,只是突然低头微妙地看了我一眼,我被他看的心中咯噔一下,生怕他不留情面地直接拆穿我的心事,心中几乎都要纠作一团。 不过好在于泽似乎对我真的只是简单的注视,很快就云淡风轻地笑开了,轻声道:“张小姐的建议我会好好采用,警局的其他案子固然重要,但是比案子更为重要的事,是人命,像张小姐这么重要的当事人,我们自然是优先考虑的。” 说完他看了一眼,用一种自以为了解我的顾虑的模样说道:“张小姐请放心,我们只负责保障当事人的安全,绝对不会干扰到你的私生活。” 他说完绅士地笑了笑。 我感受着于泽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看着他脸上越发明显的笑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一种迷之微笑的错觉。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如果要是再拒绝,恐怕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我想了一阵,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心里直打鼓不停,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感谢不已的样子。 “多谢于警官好意。” 于泽竟然真的回了一句:“张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们该做的。” 这话说完,气氛顿时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一时间竟然觉得有几分尴尬,我轻轻咳了咳,突然想起问问他关于案子接下来的计划。 俗话说,以不变应万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其实潜台词是,我只是不想让那个男人就这么被抓了。 于泽悠悠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睛里的怀疑意味已经不言而喻,我故意装作看不见,反正两人都是睁眼说瞎话的,既然乐得耍这种把戏,那就谁也不拆穿谁,正好。 于泽并没有正确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高深莫测地留下了一句:“张小姐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接着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于泽说完就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躺在房间里的床上,看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若有所思。 后来我才知道,于泽其实替我请了好几天的假,学校不用去上课,夜总会不用卖酒出台,但是工资照原样领,听到这个消息,我本该偷着乐,但是我却觉得特别的压抑。 果然于泽出马就是不一样,身为重案组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警官,他无论是在哪一块都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警察局里头被人好吃好喝伺候着待了好几天,就在我因为整天无所事事日子安逸又清闲而闲不住地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于泽突然又带了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张小姐,你可以走了。” 看着那警察同志的表情,如果不是因为那句“张小姐”,我真的有种自己已经刑满出狱要被释放了的感觉。 我恍惚了好大一阵才缓过神来,看着那小警察身后于泽落在我身上寸步不离的目光,顿时就感到忐忑起来。 我起身不安地看着于泽,小时候都面对老师的责骂都没有紧张过的我却在这一刻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反反复复犹豫了好几下才鼓起勇气开口:“于警官,你突然放我回去,是有了新的计划吗?” 于泽没有立即回答我,他跟一旁的小警察招了招手,示意他先离开,然后看了我一眼,道:“跟我来。” 我蒙了一下,接着乖乖的跟着他走了出去,丝毫不敢怠慢,离开的时候还没忘记替他关上门。 于泽带我来到他的办公室,我们面对面坐着,这情景恍惚让我想起了之前的审问,有些心有余悸。 于泽倒是笑得颇为轻松,轻声道:“张小姐,如你所见,我现在要放你回去,希望你可以协助警方办案。” “如何协助?”我皱眉。 于泽手指交叉着放在下巴底下撑着,打量了我很久,我浑身上下被他看得各种不自在,不自觉的挪了挪自己的身体,之后就听到于泽说话的声音,只是这第一句,就让我再也不敢胡乱动弹。 “实不相瞒,经过这次的胖经理死亡事件,我几乎可以肯定你的那个金主就是凶手。” 我心头咯噔一声,浑身紧绷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泽将我的反应尽数收进眼底,看着看着,忽然就叹了口气,不知是惋惜还是无奈:“张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时时刻刻都在袒护那个人。” 我猛的抬头看着于泽,触及到他眼睛里的探究之后不由得又吓得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于泽不理会我,继续道:“但我想让你知道的是,警方的职责除了断案,还有保护群众安全,我不希望你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袒护这个不知来历和目的的杀人犯。” 听到杀人犯这三个字,我的心中忽然就是一阵抽痛,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忽的涌上心头,那几乎窒息的感觉将我层层包裹,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我才重新听见自己的声音:“于警官,对不起……” 于泽似乎叹了一口气,语气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了,反倒是多了几分安慰的味道:“张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是在责怪你,只是这个案子一日不水落石出,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丧命,我只是希望你配合我们。” 他低头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当然,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我想,你心里肯定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不得不承认,于泽是一个优秀的说客,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我说动了,虽然我很不想说,我是因为他最后一句话而动摇的。 总之,最后我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于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道:“谢谢你能够理解,以后如果有什么计划和行动,我会通知你,希望你积极配合。” 我点点头,默默不语。 第三十九章 菲儿的秘密 第三十九章 菲儿的秘密 于泽知道我现在肯定不愿意多说话,表示理解,其他的也没说什么,就让我走了,因为不放心还亲自送我到大门口,虽然我很不想总是麻烦他,不过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也无可奈何,只好由他去了。 “张小姐,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于泽替我关上出租车车门的时候这样说着。 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因为我看到了那个出租车司机在看到他警服上那些徽章之后,脸上有着很明显的畏惧,对我的态度也立马恭敬起来,客套寒暄跟我是他家亲戚似的。 我很无语地看着他一个人在那自来熟,索性闭上眼睛委婉地表明自己很累不想说话,在我差点睡过去脑子里头都是一片浑浑噩噩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宿舍楼外面。 我被出租车司机“温柔和蔼”的声音叫醒,看着他满脸横肉还要强装和善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恶寒,逃也似的离开了车厢。 下了车,我几乎是从宿舍楼大门冲进去的,是以很快和一辆车子擦肩而过,顿时脚步就顿了下来。 我在不夜城上了那么久的班,去那种地方消遣的都是有钱人,各种豪车天天从眼前晃来晃去,自然一眼就能够认得出这辆车价值不菲,我不拜金,但这辆车我是真的眼熟,车子在大概离我五十米远的地方停稳,接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英俊男人。 他靠在车门边等了多久,我的视线就停留了多久。 帅哥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上次不夜城的时候见过的那个……那他开着豪车来到这里是要等谁? 联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紧紧皱起了眉头,眼睛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并没有等多久,大约五分钟以后,一个穿得跟一只花蝴蝶一样的人从我们的宿舍楼里跑了出来,看见他直接奔了过去,对他笑盈盈地说了一句什么,语气亲昵到让人羡慕,就在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嗯时候,那个女孩直接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双手搂上他的脖颈,轻轻拥抱着对方的肩膀,那个男人明显迟疑了片刻,过了一会儿也微笑着回抱了她一下。 女孩开心的整个人都要飞起,全程一直笑面如花,男人贴心地提她开了车门,等她进去之后又关上,颇具绅士风度。 两人都上了车,车子很快绝尘而去。 被这么大的阵仗吸引,此时宿舍楼前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女生,无一不是对着那辆车指指点点,我抬头,看见不止宿舍楼下,就连宿舍的走廊上也都是看热闹的人。 我看着她们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愣了愣,正沉浸在方才自己亲眼看到的画面里,久久回不过神来,结果就听到身边两个路过的女生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从她们口中蹦出的人名让我愣住。 “这谁家男朋友啊,豪成这样,看那车,没个七位数买不下来吧?啧啧啧。”一个女生一手叉腰站在一边,语气竟然是酸溜溜的。 另外一个被她这么一说还挺兴奋的,结果只是朝着她说的方向看了一眼,瞬间就没了兴致,努了努嘴,道:“哦,就她啊,这你就不用羡慕了,韩菲儿,卫校三年级的,据说是在不夜城做兼职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大款,男朋友?我看,是给他做地下情人还差不多。” 一开始说话的一个女孩失望和幸灾乐祸之下竟然装出一副一脸惊恐的模样,看得我想上去抽她:“地下情人?有妇之夫?那不就是……小三?” 另外一个冲她递了一个眼神,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屑和嘲讽:“哼,在不夜城工作,以前听人说她做婊子立牌坊,现在看来居然做出这种丢脸的事,倒真是真的……” 她说到一半,就被一旁的女生拉了一把,后者小心翼翼地说道:“小慧,你看那个女生干嘛一直瞪着我们……” 被叫做小慧的女孩被她摇晃胳膊的动作弄得不耐烦,不经意间将目光移过来,口中骂骂咧咧:“哎呀呀,你烦不烦,不就是个女生吗?还能吃了……” 她这次又是只说到了一半,因为她一扭头就看见了我,以及我的脸上宛如杀人一般的目光。 “张樱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好像偷偷吞了一口口水。 我心中顿时来了勇气,快步走了过去,眼神来回在她们两人身上扫视,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们,如果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们敢乱嚼舌根,背地里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 那两人被我吓得一阵哆嗦,那个很凶的女生本来还想要做什么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还是选择闭嘴,两个人立马灰溜溜地跑开了。 “小慧,她是谁啊,除了长的漂亮之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啊,你干嘛那么怕她?”那个女生怯生生地问。 小慧连忙催促她赶紧跑,口中只来得及简单解释道:“嘘,别说话,你不知道吗?她身上带着可怕的诅咒,跟她有过节的人都会死……”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因为她们已经渐渐走远了。 我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失魂落魄地回了宿舍,满脑子都是刚才在楼下看到的场景,心中一万个不安。 之前在不夜城的时候我就看出来菲儿跟那个人确实关系不浅,但我还没想到菲儿会糊涂到这种地步。 我们现在都还只是学生,被包养这条路,风光一时,却只能毁了自己一生。 我想来想去还是坐不住,只好掏出手机给菲儿打电话,结果在我心中的声声默默念叨之下,刚接通对方就挂断了。 我还没有从手机里传出的滴滴忙音中回过神来,直到双手差点握不住手机,从我的掌心猛的滑落掉到地上,我听到声音愣了一会儿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掉了,忙低头捡了起来,发现手机屏幕已经被摔碎了。 我心疼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因为之前做兼职的时候需要用手机打各种电话,有时候还要下载app,之前的那个卡到不能用,我深思熟虑好久才狠下心来买了个新款大屏的,屏幕一碎让我觉得整个人都不会爱了。 更让我郁闷的是,仔细检查了一下才发现,不止手机屏幕,就连被我套上的手机外壳也都碎了摔破了一个角。 我心中咯噔一下,心想手机该不会被我摔坏了就此罢工了吧?手机破相还能勉强接受顶多心痛一下,如果是罢工那无异于挖心。 我已经顾不得刚才心心念念的菲儿的事,想着大不了等她回来再好好问问她,只要一想到我的手机有可能因为她挂我电话而被摔成个残废手机,我就气的牙痒痒。 我顾不得多想,拿起来手机就按亮锁屏键,心中正忐忑不安,屏幕亮了,然而我刚刚要转忧为喜,却在看清那上面的内容的时候吓得连一个表情都做不出来,大叫一声直接扔了手机。 第四十章 手机里的女人 第四十章 手机里的女人 “啊!”我猛的往后面坐了下去,身体贴着冰凉坚硬的地面,我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般,胸口不住上下起伏着,口中不停大口呼吸,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心底传来,渐渐在全身各处蔓延。 我的手机屏幕上,不是我自己设置的那个萌图屏保,而是变成了一个女人的脸,露出红色的衣领,血红色的眼睛,脸色灰白,就像刚刚死去的尸体,面无表情,眼神冷淡到令人心悸。 更加可怕的是,刚才我打开手机的时候,明显看到图片里的女人对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又转了转脖子,只有眼神是自始至终没有改变一直对着我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瞳仿佛可以看穿我的灵魂,和恐惧一起,从我的内心深处激起阵阵胆寒和不安。 我靠在床边抱着头尖叫了一会儿,差点忘了宿舍里还有其他人,顿时上方就传来一个不满的抱怨声:“大清早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发神经到外面去。” 我稳住了心神,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周末,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闹钟,显示时间早上九点半。 这时,宿舍里另外一个女孩刚好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她脾气比较好,冲着另外一个女孩道:“双儿你差不多行了,这么晚了还不起小心太阳晒屁股,再说樱子她也不是故意的。” 双儿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翻过身又接着睡过去了。 那女孩轻轻走了过来,捡起刚刚被我摔了两次的手机,递到我的眼前,我却下意识地想到方才看到的可怕图片,猛的闭上眼睛。 “新手机可不禁摔哦。”我听到她调侃一般的声音。 “颜颜,你帮我看看我的手机屏保,看看是什么……”我颤抖着声音到,几近哀求。 颜颜沉默了一下,想来应该是被我的反应吓住了,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她按键的声音,我不由得将眼睛捂得更紧严丝合缝。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摸上我的手背,想要将我挡住眼睛的手拿下来,我猛的抖了一下,再次发出尖叫。 颜颜连忙对我做了噤声的手势,这时她已经将我的手拿了下来,手机屏幕就正对我的眼:“樱子,樱子你看,这不是你之前很喜欢的屏保图案吗?我记得你用了很久的。” 我心中咯噔一下,听到这话下意识以为颜颜是在拿我寻开心,不过仔细想想颜颜平日里是个很文静的女生,人缘又好,为人也相当和善,应该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而且倘若我的手机屏保图案上真的是那种图片,估计她自己也会吓疯了,根本不可能这么淡定地在这跟我说话还让我看。 如果说颜颜没有骗我,那就是……我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猛的瞪大双眼,心中暗自嘀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略微思忖了片刻,我终于敢抬起头来直视眼前的手机屏幕,颜颜一脸错愕地看着我,我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回手机屏幕上,发现上面的图案果真是我平时用的那个,心头的石头渐渐沉了地。 我松了一口气,从颜颜的手中拿回了被我摔了两次依然在负隅顽抗的可怜手机,上面的屏幕悲催地碎了个彻彻底底,我有气无力地躺回了床上,翻了翻白眼。 颜颜轻笑一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欲走。 我拿起来手机又看了看,突然想起刚刚致使这一连串意外的罪魁祸首,不过是因为菲儿挂我电话而产生的悲剧,连忙又翻身起来,叫住了眼前的人:“颜颜,你先别走,我问你个事。” 颜颜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奇怪的看着我,脸上还是笑盈盈的,走过来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我纠结又严肃的脸庞,她自己也许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道:“怎么了,你说。” 我咬咬牙,本来不想问她们关于菲儿的事,但我这几天都不在宿舍,跟菲儿的联系也不过只是手机上那短短的几次,而且每每说了零星几句就立马挂断。 她似乎总是很忙的样子,现在我也不知道找谁去问,想来想去,除了不夜城的那些人,似乎只有舍友才是最佳人选。 我看着颜颜,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颜颜,菲儿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颜颜脸色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看到这一点,我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的猜想是正确的,便听到颜颜道:“反常的地方?你说的是哪方面?” 我仔细斟酌着词句,左右犹豫了一番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比如最近都有跟谁联系?和谁走的比较频繁……什么的。” 颜颜看着我呆头呆脑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樱子,你以为我真是个神啊?在这个信息发展如此迅速,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时代,你问我知不知道菲儿最近联系了谁?这也太高难度了吧?” 我意识到是自己的发问方式出了问题,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摇摇头道歉:“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 “不过……菲儿最近的确挺奇怪的”,在我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颜颜突然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回忆着说着,“她最近回来的时间比你们以前的正常时间还要晚,就算是回来之后也是经常对着手机傻笑,一般到深夜才睡,早上又起来很早,却总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模样。” 我被她这些话说的皱了眉头,颜颜继续道:“直到昨天,有个男的开着车来楼下接她,我想,她最近发生的一切改变应该就是和那个人有关,樱子,你认识他吗?” 颜颜最后突然给我开了这么一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蒙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尴尬地摇摇头。 不夜城的客人,有过一面之缘,我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 我正要说话,这时一直蒙头大睡的双儿忽然掀开了被子,一脸不爽地朝我们嚷嚷:“哎,你们两个能别这么磨叽么?” “那韩菲儿很明显就是被有钱人养起来了,非被你们说成个悬疑案件似的,每天晚上那么晚回来还要跑到阳台上打两个小时电话她不嫌冷,打完电话那么晚才去洗澡睡觉吵得老娘睡不着觉,昨天那男人开着那么骚气的车来接她,今天又是这么大摇大摆,这还不能说明一切?” 双儿老家是东北的,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有一股子东北人与生俱来的豪爽气息,突然一口气毫不停顿说这么长一串话只觉得气短,忙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停大口喘气。 颜颜贴心地给她递了一杯水,她接过来喝了大半杯,忙不迭地替自己顺气。 颜颜无奈,低头笑了笑。 第四十一章 镜子里的手 第四十一章 镜子里的手 双儿平静下来发现我们两个齐齐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看到她的脸似乎刷的一下就红了,正觉得惊奇,还没看够,她竟然再次猛的拉过被子盖着自己的头,然后极为不满地朝我们嘟囔了一句,抱怨道:“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老娘要继续睡,你们别磨叽了。” 我目瞪口呆,颜颜看了看她,接着对我耸了耸肩膀,在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走到双儿的床边,哄她起床:“双儿,我们不是约好今天去东城路那条美食街逛的吗?再不去可没位子了,你从上个月就开始心心念念的麻辣烫,两人去半价优惠……” 接着,我再次惊奇地看到双儿一手掀开了被子,迫不及待地从床上跳起来,和刚才那死活不肯起床的人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从下床到洗漱上厕所换衣服,她用了不到十五分钟,我正暗暗感叹颜颜调教有方,并忍不住想要对她竖起大拇指的时候,双儿从自己床上一堆凌乱的衣物中拿过了包包,冲颜颜一声吆喝:“爱妃,起驾。” 颜颜笑了笑,十分配合地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然后两人就手挽着手离开了,整个过程都我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宿舍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忍不住又想到了刚才双儿几乎是用咆哮吼出来的那番话,如同放映的电影预告片一样一遍一遍地在我耳朵里回放,一声一声都在刺激着我的耳膜,那么真切而强烈,让我无法逃避。 直到现在,我的脑子里都一直充斥着菲儿被包养了这个事实。 我在自己的床上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腿都开始有些麻了才泄气地将碎了屏幕的手机扔回床上,从衣柜里随手拿出一条裙子走进了浴室。 每次感到疲惫的时候都会想要和水接触,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 我进了浴室,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打开花洒任凭温热的水就这么从头上淋下来,轻缓又粗暴地拍打着我的每一寸皮肤。 我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儿,满身的疲惫在这水温中逐渐积淀,我整人靠在浴室有些冰冷的墙壁上,静静享受了一阵。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也顺手关上了花洒,浴室里唯一的大镜子被水汽覆盖,我就这么赤条条地站在它的面前,朦朦胧胧却看不清镜子里面的自己。 我又看了一眼,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又走近了一些,看着镜子里自己那个模糊的影像,又揉了揉眼睛,不对,为什么会有两个影像?而且另外一个似乎也是人影…… 我被这个发现吓得双腿直直地绷紧,整个人光着身子,在这热气未散的浴室里只觉得身体冰凉到彻骨。 我明明极度恐惧那团奇怪的影像,却又不能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它,就这样,在我的凝视之下,时间仿佛静止了一个世纪。 最终,我终于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当我的手即将摸到那面镜子的时候,又被我猛的缩了回来。 就这么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好几次之后,我终于摸了上去,闭上眼睛在镜子上胡乱擦了一通,原本被水汽覆盖的镜子总算露出了它清晰光亮的一面,接下来,我看到了一个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可怕景象。 根据那块镜子里显示的场景,此时我的身后正有一双手,骨瘦如柴,一层皮包着骨头,正从我的颈椎颤抖着缓缓往前伸,很明显,它的目标正是我细嫩的脖颈。 而更加可怕的是,这双手没有身体,就只是一双悬浮着的,会移动的手,像是那些电视剧里江湖艺人经常做的扯线木偶一般,我不由得想起,说不定在我的周围,有一些无形的线正隐藏在我看不见的角落控制着它。 无形的线…… 我大脑几乎当机了一下,猛的想起刚才镜子里的水汽没有擦干净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到的是一个人影。 隐藏……无形……悬浮的手。 我的脑子里这几个词反反复复闪过去,头疼到难以复加,我一不小心又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居然看到那双断手已经伸到了我的锁骨前面,忙大声尖叫起来,闭上眼睛,猛的回过头就是一顿胡乱拍打,接着蹲下身去,什么也顾不得,只是拼了命一般放声尖叫,仿佛这样就可以驱散那包裹全身如同附骨之蛆,几乎将我整个人都掩埋掉一般的恐惧。 我只知道自己很害怕,压根顾不得想其他的东西,也不知叫了几分钟,直到浴室门外传来一阵又一阵拍打门框的声音,我才被迫停了下来。 外头是两个女生着急的声音:“喂,同学,同学,里面有人吗?你怎么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的声音吓得又是一阵哆嗦,那完全是因为吓蒙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直到外头的喊声越来越大声,我才勉强回了她们一句:“我没事,就是在浴室摔了,腿疼。” “需要帮忙吗?”外头又是问了这样的一句。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镜子,方才不断缓缓向我靠近的断手已经不在了,身后也没有什么操纵断手的奇怪东西,我的心头松了一口气,回头就对门外的两个人道:“谢谢你们,我没事。” 外头沉默了一会儿,我听到一个人说:“好,那你小心点。” 听到门外她们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我才稍微松了口气,经历了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却是再也不敢再在这浴室里停留,拿过一旁的裙子就要往身上套,一刻也不敢再朝那镜子里看。 结果越是慌乱就越是容易出错,我手忙脚乱之下,不知道为什么裙子穿到一半突然卡住了,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把那上面的拉链打开,叹了口气,只好低下头自己捣鼓。 然而当我终于将背部的拉链弄好随即眼神随意低头看了一下的时候,自己的膝盖和大腿上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黑灰色斑点,形状不大不小,只是让人看着很是不舒服。 第四十二章 尸斑 第四十二章尸斑 我目光猛的被吸引了过去,瞳孔一缩,下意识将自己的裙子往上撩,结果才撩到一半就悲哀地发现,不光是腿部,我身体上的其他地方都布满可以这种颜色的斑点,大大小小,参差不齐,分布十分不均匀。 我看着自己身上夹杂着无数青紫吻痕的奇怪斑点,瞬间蒙了。 这些痕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记得,前两天洗澡的时候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上有这种斑点。 我站在小小的浴室里就这么盯着自己的大腿看了许久,伸手摸了摸却是什么也摸不出来,没有凸起,底部没有硬块,不疼不痒,就单纯有颜色,还是这种奇怪回忆的灰黑色,夹杂着点淡淡的青灰。 额……我被自己脑子里这一连串的形容词弄得无语,心想都是这种时候了我居然还有心思将这些斑点形容得这么……惟妙惟肖? 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情极为烦乱地离开了浴室。 为了遮住身上这奇怪的痕迹,我想了想,从衣柜里拿出了很久没穿的牛仔裤白衬衫,又换了一身衣裳,为了怕手臂上的痕迹露出来,还在外头加了一件外套。 出门的时候很多人用极为不解地眼神看着我,毕竟这是大热天。 我全程目不斜视,来到宿舍楼外的大门口打了车,让司机开往医院。 我自己就是个学医的,本来想先去请教一下我的导师,但是鉴于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出于私心考虑,我下意识不想让自己身边任何人发现我的异常,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不认识的医生诊断比较靠谱。 我心中忐忑不安,去医院的一路上都在小心翼翼遮掩着自己身上的痕迹,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掀起衣服袖子来看,一会儿又抬头四处看看生怕被人发现了什么,搞得出租车司机都要以为是不是抢劫的,在衣服口袋里藏了作案工具。 司机将车停在一旁让我下车,我没办法,手脚并用地跟他解释了一番之后,司机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看我身体这么柔弱,也不像是会持刀抢劫的人。 在我的百般哀求之下才答应继续将我送到医院,这么一番折腾,我到了医院挂号,排队,等见上医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那医生戴着个老花镜,头发花白,很是和蔼,而且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那种。看着我进去就笑眯眯地问:“小姑娘,来看什么病呐?” 我一愣,笑了笑,指了指门口的三个大字:“医生,你说我到皮肤科还能看什么病?” 医生没说什么,继续笑着点了点头,让我坐下。 我刚坐下,还没等他开口就迫不及待的道:“医生,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我很害怕,想让你帮我看看。” 那医生一脸博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轻轻问道:“是什么状况?” 我一咬牙,心一横,将外套脱了,接着把白衬衫的袖子慢慢往上拉开了一些,自己把手送过去,宛如壮士就义一般:“医生您请看,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为什么。” 医生拉过我的手仔仔细细看了一阵,接着脸色突然一变,又扶了扶他的眼睛,低头思考了一阵之后,突然拿起了放在一旁看起来似乎许久不用几乎染了灰尘的放大镜。 我:“……” 我有些想不通,这么大的斑点,至于用放大镜? 屋子里很安静,我静静的屏住呼吸,一刻也不敢打扰眼前医生的诊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出了差错。 那医生越看越仔细,放大镜在我手臂上来来回回差不多有二十多次,就在我的手臂几乎要被举废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将放大镜放了下来,也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我看着看医生脸上颇为凝重的面色和眼底深深的担忧,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这事情很棘手的模样,心底越来越不安。 “医生,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忍不住问。 那医生又看了我好几眼,却是低头拿起我的资料,目光落在第一页,缓缓问了一个在此刻看来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姑娘,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一愣,不知道明明是来看病的,这完全一副轻松聊天现场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底有一千个疑问,但还是被我强压了下来,我轻轻回答道:“我是一名卫校的学生。” 那医生一脸原来如此地表情,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学医的……经常跟尸体打交道吧?比如解剖和触摸死亡的人体器官?” 我点点头,虽然老医生一副轻描淡写的态度将这些事实说出来让我觉得心底一阵恶心难受,但这些的确是我们在实验室上都会做的事情。 老医生了然地笑了笑:“看来你们学校很有钱嘛,平时买来给你们做实验的人体标本应该不少吧?” 我一愣,彻底蒙了? 我们学校有钱?笑话,谁不知道卫校只是占据了城市有利地形,其实它的抠门程度……你看看我们这堪比某边远地区小学的生活水平和服务质量就知道有多抠门。 其他高大上的医学院一般用来做实验的人体标本都是直接从附属医院购买的,所以会有优惠,但是我们学校可是从建校至今就没有过附属医院这种东西,所以可想而知每次要弄到一个标本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以至于后来,学校的老师就想出了很多妙招,总能通过一些非正途的手段买来那些保存完好又便宜的标本。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医生的话,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他问道:“医生,你为什么这么说?” 老医生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的尸斑,那颜色都黑得跟锅底一样了,难道不是因为碰多了尸体?” 尸斑…… 我整个人都被这两个字给打击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医生,只见他仍旧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依旧喋喋不休地道:“不过按理来说一般解剖的时候都会带上医用手套,触碰的时候也会提前给尸体做好防护措施,所以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才对……” 第四十三章 惊魂一刻 第四十三章惊魂一刻 医生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这才想起来抬头看我,数落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贪图好奇,是不是没有按照老师说的步骤来?简直胡闹,我跟你说这可不是小问题,一般尸体上的尸斑都是带着……” 耳边老医生的话还在继续,我却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思,那医生似乎见我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有些奇怪,忙停了下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放心,只是尸斑,没什么大问题,等你身上沾染的尸气散了,以后上课再碰尸体的时候要注意小心,规范步骤就好了,慢慢的时间长了它自然就会消失。” 老医生以为我是因为被尸斑这个词吓住了才会不说话,是以说话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我好,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问道:“医生,我想请问一下,如果两个月里就解剖过一具尸体,身上有可能会长出尸斑来吗?” 那医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本着治病救人的职责认认真真回答道:“一般来说不会,不过……”他顿了顿,继续道,“在医学上,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即将发生什么,有些事,就连医生也无法给出解释。” 连医生也无法给出解释的事情……我口中喃喃自语,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医生的话,我的心中越来越乱,乱成一团理不清,最后只问了医生一句:“医生,在我之前有出现过这样的病人吗?” 那医生仔细回想了一下:“因为长期跟尸体打交道而长出尸斑的,有过……” 我的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却听见他到,“不过,哪怕是殡仪馆的那些天天为死人做仪容的遗容师,也不曾长过像你这样的尸斑,他们顶多是浅灰色的,你这颜色跟密集程度在我这里可以说都是史无前例的。” 我浑身一怔,整个人毫无支撑一般瘫在椅子上,如遭雷击。 我有些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在学校一个学期都难得见到一次尸体标本的实验室里,而且我们实验课少之又少,我居然会染上这么严重地尸斑。 难道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无意识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已经跟尸体打过交道了? 无意识的情况下,不知不觉…… 这几个关键词从我脑海中一一闪过,我猛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总是在我身边出现,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梦中还是现实,又或者是幻觉里面,总是和我夜夜缠绵的俊美男人。 想起他火热的胸膛和烫人的体温,以及那些在我身上留下来的痕迹,我能感觉得到的脸颊已经不自觉地泛上了一层红晕。 “姑娘?”那医生大概是见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所以忍不住叫了一声。 “啊?”我心虚地抬起了头,一时间却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脸色的异常,不由得暗暗庆幸他方才看完我的资料之后及时把眼镜给摘了。 我偷偷松了一口气,在老医生狐疑的目光之下匆匆向他告别,起身道:“医生,多谢你的照顾和建议,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些我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接下来我只隐隐约约听到那医生在我身后喊了句:“姑娘,治疗尸斑的药你需不需要?” 我已经顾不得回答他,我心中只是隐隐觉得,这次,单纯靠医生和药物已经救不了我了。 又或者,不只是这次。 我狼狈地从从医院大门跑出来,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眼前的出租车如同流水一般闪过去,我却是无心伸手拦车,只好继续沿着马路边走。 突然猛一抬头的时候,在马路对面看见了一个人,让我一时间竟然移不开眼睛,那个人,他的身影,他的脸……似曾相识。 他就这么站在我地对面,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更加沉得他高大帅气,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露出冷峻的脸庞和锋利的下巴,嘴角还挂着一丝邪魅阴冷的微笑。 我心中猛的尖叫了一下,奈何我跟他之间却是隔了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还有一个红绿灯,我冲到斑马线前面,抬头看了看头顶显示禁止通行的红灯,做了一件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做的事情。 我竟然不顾前方疾驰前行的车子,不顾身侧交通警察维护治安的手势,不顾身后行人不断传来的尖叫,从这么从车来车往地马路中央穿了过去。 顿时,尖叫声,汽车鸣笛声,交通警察的口哨声,声声入耳,我却是恍若未闻一般,看着马路对面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就这么跑了过去。 这时,一辆车子正从马路那头,司机想来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禁止通行的斑马线人行道上会突然冲出一个人,只是来不及刹车的他只好不住鸣笛,我也根本来不及躲避,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的时候,被这阵仗吓得双腿都要软了。 哪里还会想的起来躲开的事,而且这距离,我也不可能躲得开。 就在我以为今天真的难逃一劫,心中不断悲哀地想竟然临死前都无法见到那个男人一面的时候,突然从马路旁边冲出来一个人,他一只手拉着我的胳膊,手上一发力就将我往路边拉去,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我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弄得一阵头晕眼花,足以想象得到他的速度有多快。 我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拉着倒在马路边,救我的那个人以自己作为肉垫给我垫在身体下面,我除了心里有些犯恶心之外倒是毫发未伤。 听到耳畔传来的呻吟声,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干了什么荒唐事,心中就是一阵愧疚,连忙从恩人身上下来,又伸手去扶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 我一时情急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只好低下头查看他的手臂,刚才我明明看到他是直接摔到路边台阶上的,没有擦伤才怪。 我拿起他的手臂,果然看见了手肘处一道很长的口子,正在流血。 第四十四章 总会再见的吧 第四十四章总会再见的吧 作为一个学医的学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场面,看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包扎伤口,所以我低头打开了自己的包包,在里头东翻西找了一阵之后竟然就找到一包只剩两片的纸巾,我拿着纸巾,尴尬地蹲在一旁,看着眼前人的模样,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那人倒是不以为意一般,却是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张小姐,你刚才怎么了,都要吓死我们了,你要是出个什么意外,我怎么跟头儿交代?” 我一听“头儿”这两个字就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一抬头,果然看见一张年轻又熟悉的脸,这是于泽手下的警察,在不夜城曾经帮我解决刘哥的刁难那次。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正想说声感谢地时候,这时一旁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一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的男生小跑着走了过来,那模样,撑死大学刚毕业,他蹲下身,拉着这年轻警察的手臂就开始查看。 看了一会儿才不满地抱怨:“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年轻警察瞪了他一眼,又看着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面上仍是笑着,心里的尴尬却是越来越明显,我看着他不断流血的伤口,将手里的纸巾递了过去,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今天的事谢谢你们,用这个擦擦吧。” 年轻警察伸手就要接过去,那个小警察却是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就给他往手臂上裹,长度大小正好将他的整个手肘都缠绕起来,动作流畅,熟练自然。 我看的目瞪口呆,随即更加尴尬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年轻警察又是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对我道:“张小姐你别见怪,他是新来的不懂事。” 那个小警察没有说话,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不屑的冷哼一声,两人看了看我,后者道:“张小姐刚才没有伤到吧?” 我摇摇头,正要说话,这时一个穿着制度的交警走了过来,冲我们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你好,请出示一下证件。” 他是对着我说的。 我一愣,没反应。 他继续道:“小姐,鉴于您刚才胡乱横穿马路违反交通规则的行为,已经造成了恶劣影响,我们要对你的信息进行登记并处以罚款。” 我感觉到自己包里的钱包一紧。 我极为不情愿的打开了自己的包,磨磨蹭蹭地在里面找出身份证,这时候一旁的年轻警察却给那小警察使了个脸色,后者回瞪他一眼,从口袋里干干脆脆掏出一个证件,递给那交警同志。 后者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将证件递给两人,又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目光里充满了敬畏,只是又敬了个礼,这次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我再次看得目瞪口呆,看眼前两个人的眼神不由得透着一些崇拜。 那手臂受伤的警察看着远去的交警,忍不住感叹:“头儿给办的这个刑警队重案组证件就是好用,走遍天下都不怕啊。” 那小警察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使劲拍了拍他的手臂,后者忍不住差点跳起来,对着他就骂:“你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手要废了?” 小警察又是瞪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实力吐槽:“你活该,之前救人的时候不是很英雄嘛,跟个钢铁侠似的,现在知道疼了?” 年轻警察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一个劲儿地跟他使眼色,悄声道:“哎哎哎,在未来的大嫂面前,你说话能不能有点分寸,小心回去头儿收拾你……” 小警察看了他一眼,又是一阵冷哼。 我别开脸去,假装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张小姐,你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迫不及待横穿马路?太危险了。”两人对于这个问题还是感到很奇怪。 “我看到……”我吐出几个字,忽然想起了方才看到的让我奋不顾身从车流中穿过来的人,心中猛的一惊,急忙转身去看,结果发现身后的公交站牌除了十几个等公交的人,压根没有他的身影,我转过来,来来回回找了好久都没有发现。 两个警察被我这反应弄的一愣一愣的,看着我焦急的模样,忍不住问:“张小姐,你到底在找什么?也许我们可以帮你。” 在我找遍了周围所有人都看不懂别记忆中熟悉的黑色身影时,我就知道我今天是不可能再见到他了,我摇摇头,声音闷闷的,能够听出明显的失落感觉:“不用了,只是一个故人,已经错过……也许是我看错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我重新打起精神,却是再没有了跟他们客套的心情,看着那警察的伤,道:“对不起,今天都是因为我……我陪你去医院吧?” 年轻警察不以为意地摆摆那只没有受伤得手:“没事没事,当初跟着头儿出任务比这凶险的任务可多了去了,再说,他陪我去就可以了,张小姐你先忙你的,不必管我。” 既然他这么说,我也就没有坚持,任由他们去了,自己则是淡淡道了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个公交站牌,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那两个年轻警察像是斗嘴一样的场景。 那个年轻警察仍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那小警察一脸不愿意搭理他,却自始至终扶着他的胳膊没有放开,那样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于泽说要让人来监视我,美其名曰保护我,没想到竟然派来了这么两个人,我看着看着,忽然心头一阵明亮。 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只觉得此时此刻头顶的阳光分外明媚。 其实,总会再见的吧。 会的吧。 我抬头看着天空,此时的蓝天在我眼中慢慢变幻,形成一个男人讳莫如深的脸。 虽然知道那两个警察不可能真的跑到医院去,他们最敬重的人就是于泽,肯定会遵从他的命令,在暗处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不过经历了刚才那么一出,我却是再也不敢这样子一个人乱走了。 这样想着,我就拿出手机地图搜索了一下当前路线,做最近的公交和地铁回了学校,在路上我打电话给不夜城那边请了个假,没想到轻易就被批准了。 想来是因为胖经理的死,生意差了很多,也没有那么多客人,加上我身后又有于泽这个厉害角色撑腰,刑警队组长的面子,他们可不得不给。 第四十五章 你爱过一个人吗 第四十五章你爱过一个人吗 我回到宿舍之后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把脑子里那个男人盘旋不断的脸给甩了出去,接下来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颜颜和双儿已经回来了。 抬头一看,菲儿的床铺还是空空的。 我因为睡了一觉,精神很好,起来洗了把脸之后又等了两个小时才看到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的菲儿用钥匙开门走了进来,在看见我的那一刻,脸上竟然满是惊讶。 “樱子。”她放下钥匙跑了过来,抓着我的手,身上都是一股子浓郁的名牌香水的味道,手里的包包上都是装饰品,咯得我的胳膊生疼,菲儿恍若未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样了?”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低头一笑:“脸色不错嘛,还是这么漂亮,你这到底是去协助警察办案还是约会啊?” 她的话意味深长,就连一旁在做自己事情的颜颜和双儿都忍不住侧目看了过来。 我因为一整天都在担心她的事心里很是不爽,看着她脸上仿佛丝毫未决的模样,加上此时的氛围,心中更是一阵烦乱。 我几乎是咬着牙:“我很早就回来了,早晨的时候。”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过于奇怪,菲儿一愣,呵呵干笑了两声,模样颇为尴尬,低头看着我手里的手机,突然惊讶地叫道:“樱子,你手机这是怎么了?这可是你上个月刚刚下血本买来的的最新款。” 她不提手机还好,一提手机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道:“早上的时候看见你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上了一个男人的车,我担心你所以给你打电话被你挂断,手机被摔了两次。” 菲儿脸上的震惊随着笑容一起消逝,形成一种更加奇怪的表情,她看着我,低着头没有说话,接着目光不经意一般看向别处。 我最见不得她这副逃避的姿态,直接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地问道:“今天我打你电话的时候你在哪里?为什么要挂我的电话,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菲儿面无表情,疲倦地吐出一口气,语气淡淡的:“对不起樱子,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快回来,而且当时我在忙,所以……” 我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怎么,我这么早回来是打扰你的好事了?当时你在忙?忙什么?” 菲儿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她身高跟我差不多,因为头是微微低着的,从我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她的时不时颤动几下的眼睫毛,以前给我们上选修课的心理学老师讲过,睫毛不停颤动的动作代表了一个人内心的惭愧和愧疚,或者不安。 菲儿看着我几乎要喷火的双眼,低着头识趣地没有说话,更加识趣地是双儿和颜颜,两人看这情形就知道情况不妙,拿起自己的包,借口去学校食堂吃夜宵,走了。 颜颜临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抓了一下我的胳膊,似乎是安慰似乎是嘱咐:“我们两个小时后回来,你悠着点,别激动。” 两人说完打开门就走了出去,只剩下嘭地一声关门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安静的宿舍。 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菲儿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生要让她给出一个解释,不给不罢休。 菲儿似乎是被我看得没办法,深深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上的疲倦渐渐加深,目光里充斥着满满的无奈:“樱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很累了。” 我看着她那副疲倦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明明是想要说点关心她的话,但是到口却变成发出一声冷笑,说出来的言语更是尖酸刻薄:“你还问我想干什么?韩菲儿,你忘了当初我们一起去不夜城上班时候说过的的约定吗?累,怎么了,给人做小三不是过得风生水起的吗?怎么还这么累?” 菲儿猛的抬头,瞪大了双眼看着我,一脸不敢相信地模样。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自己也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顿时想给自己一巴掌。 菲儿无论做了什么,她都是我现在最好的朋友,她犯了错误入歧途,我应该耐心劝诫和指引她迷途知返才对,怎么会莫名其妙这么烦躁? 我有些烦乱地揉了揉自己的一头长发,对于刚才自己说的话心中充满了愧疚,但是这种情形下想要道歉又拉不下脸来,就在我纠结无比的时候,我听到菲儿说话了。 她说:“樱子,对不起,当初我们的确互相给对方做出过承诺,虽然是在不夜城上班,但是千万不能失去了本心,一定要洁身自爱,保护自己。但是樱子,你看看,看看我们现在过得是什么生活,在不夜城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你要是不强大,只有被别人欺负的份儿,上次那几个强迫我们的老板,还好后来都死了,如果他们还在呢?到时候还不如被包养……” “菲儿!”我伸出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两臂用力不断摇晃,想要将眼前这个几乎疯了一般的人摇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菲儿不为所动,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声音轻到仿佛整个人都绵软无骨:“当然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这就是我的心声。” 也许是被她眼睛里的决绝弄得不知所措,我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身体一晃,差点直接跌回床上,却是仍旧试图改变她的想法。 “菲儿,你说的我都明白,的确,只有强大了才能不被欺负,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也许真的可以保护你,但他能保证保护你一生一世吗?那些男人都不过是来找乐子的,一旦玩腻了,你就连个破娃娃都不如,这些,你究竟想过没有?” 我原以为菲儿在听了我这些话之后好歹会有所动容,没想到却是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当然想过,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 我万万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惩罚,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的声音,我听到自己问她:“为什么?” 菲儿嘴角一勾,给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答案:“樱子,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我愣了一下,菲儿继续喃喃自语:“不是所有小三都是天生的小三,也不是所有做小三的女人都是为了钱,钱,哪种方式得不到,如果不是因为真的爱那个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跟着他过暗无天日的生活,被旁人指指点点。” 这一番话听得我目瞪口呆,心中一震,顿时无话可说。 我坐在自己的床上,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菲儿的这些话跳了出来。 你爱过一个人吗? 菲儿的问题在我脑子里来来去去,挥之不去,我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一个男人冷傲若冰霜的脸,一身如同地狱黑夜一般深沉的黑衣,还有那迷人的脸庞轮廓…… 第四十六章 疯女人 第四十六章 疯女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最眼睛的是菲儿的事,我可不能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耽误了正事,我万万没想到菲儿会跟那个男的在一起是因为真的对他动了心,一时愣愣地张着嘴巴,无言以对。 都说女人最难过的还是情关,涉及到一个情字,我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劝她。 “菲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作为你的好朋友,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种结果,你虽然心里有他,或者他也有你,可是他除了每天这么偷偷摸摸来见你给你的生活带来更多的谩骂和指责之外还能给你什么?他不可能为了你去离婚,放弃他的事业,他的财富……这样的守望到最后终究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听我的,跟他断了吧,好不好?” 原本一直保持平静的菲儿突然在此刻激动了起来,看着我的目光不断发狠,仿佛我是她俗世的仇人:“不,我不要离开他,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跟他分开。” 我先是一怔,看着她这副模样,接着心里就是一痛,愣愣地,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菲儿,你不要这么执迷不悟,这样下去到头来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菲儿的样子看起来比方才还要激动,我想不通是什么让她的情绪有了这么大的波动,只见她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只手猛的朝我扑打过来紧紧掐住我的脖子,口中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语气飞快到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让我连一丁点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张樱子,你不要再说了,我爱他,我会全心全意地待他,哪怕是最后一无所有,遍体鳞伤,也跟你没有丝毫关系,我的人生,不用你来多管闲事。” 脖颈被她的手制住,我只感到一阵浓浓的窒息感,我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相当狰狞,因为我说不出来话,只能痛苦地看着她,一只手不住拍打着她的手臂和手腕。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菲儿的力气突然变得大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有了想要视若珍宝去守护的东西的缘故。 我可以理解,但我真的不愿意看到她这样。 明明有更好的生活方式,为什么指定要选择那种会让自己受伤的方式来活。 我眼睁睁看着菲儿掐住我脖子的力气越来越大,看着她脸上呆滞无比的表情,心里一阵阵打鼓,糟糕,如果她真的不停下来,这样下去还没等我劝回她,自己就先没命了。 这个蠢女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心被那个男人占满,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变成一个杀人凶手了。 我的眼睛偷偷往一旁的床头柜上看,在那堆为数不多的化妆品里看到了一瓶防狼喷雾,猛然想起来那是去年跟菲儿一起去商场买衣服,遇到打折促销活动,对方送的赠品,我心中灵机一动,身子慢慢往墙边挪去,一只手缓缓摸上了那瓶防狼喷雾,抓起来,趁着菲儿不注意的时候就往她脸上一喷。 我一边喷一边觉得心底一阵悲哀,我和菲儿肯定谁也不会想到,当初被我们嗤之以鼻百般嫌弃的防狼喷雾,有朝一日会被另一个人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原来新闻上都不是骗人的,这喷雾果然好用,菲儿被这么一喷,果然就松了手,两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双眼,嘴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我看着于心不忍,看了看手里喷雾的注意事项,按照使用说明上说的,跑到卫生间给她拿了一条湿毛巾出来。 “来来,用这个擦一下,会好一些……”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我也有些慌乱,颤抖着双手将毛巾递过去。 菲儿如同看到了救兵,也不管是谁,将我手里的湿毛巾拿过去就开始敷在眼镜上,全然忘记了两分钟以后她差点掐死我。 其实我并没有下狠手,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姐妹,我也舍不得,她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就逐渐恢复了正常。 她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我,那模样几乎想要把我吃了一样,口中不断大叫:“张樱子,你居然用防狼喷雾对付我,还是过期的。” 我心中默默吐槽了一下她关注的重点居然是后半句,不甘示弱地回击:“你好好想想刚刚自己做的好事,是你先差点掐死我,韩菲儿,你为了一个男人要杀你的闺蜜,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那里能安宁吗?” 菲儿一愣,脸色一阵青白,接着还是道:“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是你自己非要多管闲事,张樱子,你在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恨你。” “恨我?”我冷笑了一下,存心想要刺激她,“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恨法。” 话音刚落,菲儿竟然再次疯了一般朝我扑了过来,那一瞬间我瞳孔骤然一缩,心底却悲哀的意识到一个事实。 眼前的这个女人疯了,为了爱疯了。 这次我学乖了,先发制人,在她出手之前就抬起手来往她脸上狠狠一甩,毫不留情,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啪”,她的脸往旁边一偏,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头印记。 我心里虽然有些动容,却是再也不会心软了,我要打醒她,打醒这个愚蠢的女人,阻止她继续这样犯傻下去。 不必去看菲儿的样子,我自己知道这重重的一巴掌打得到底有多重,因为我的掌心一直在发麻,钝痛的感觉持续不断,让我动弹不得。 我强忍着手心的不适,就这么看着菲儿:“韩菲儿,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难道你真的要为了那个男人下地狱吗?” 菲儿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就连脑袋都是一直保持着那个被我打偏了的姿势,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嘴角依旧挂着不以为意地微笑,让人看了很想扁她那种。 我一愣,菲儿却缓缓抬起了两只手,我下意识以为她又要动手,已经做出了防御的姿势,谁知她却是两手合十,重重地鼓起掌来,一下接着一下,听起来那么给力。 我的心却随着这源源不断的掌声渐渐纠结成了一团。 我看着菲儿的模样,心中不断打鼓,竟然渐渐生出一丝名为恐惧的情绪来。 第四十七章 恩断义绝 第四十七章恩断义绝 菲儿的脸上的确笑容灿烂,可是眼睛里竟然没有丝毫情绪,这是让我最为害怕的一点。 “菲儿,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我慌慌张张地道,上前一步试图碰一碰她。 谁知菲儿却突然道:“张樱子,很好,谢谢你的这一巴掌,本来我还想靠在我们多年姐妹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但你这一巴掌,已经将我们这么多年以来的情意,打得粉碎,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我整个人都愣愣地,满脑子只有她最后说的那四个字:恩断义绝。 就在我整个人都处于发蒙状态的时候,菲儿突然往我这边走来,在我的身侧弯下腰,在我狐疑的目光中打开我身后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致漂亮的盒子。 待我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菲儿一只手捧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当着我的面将它打开,接着放在鼻子旁边轻轻一闻,往自己身上重重一喷,顿时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高级香水的味道。 我看着她的动作,眉头下意识一皱。 她看着那奢侈无比的名贵香水,忽然发出放肆无比的笑声,好笑的看着我:“啧啧啧,香奈儿全球限量款,你那个金主出手真是大方,张樱子,你少在这里装出一副内心坚定绝对不会动摇的模样大言不惭地指责我,你说我违背了当初的约定,你想想你自己又何尝不是?” 我一愣,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菲儿趁着我发愣的空当继续道:“当初你说要为孤儿院筹集资金首次出台的时候,不就已经在违背诺言了吗?你说我为了男人放弃尊严,抛弃一切,你呢?你敢说,你自己也是问心无愧的吗?” 我想起之前她说等我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无缘无故的浮现出来的画面,心中一顿,哑口无言。 “这瓶香水你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着,几乎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遍却从来都不舍得用,你别以为我瞎了看不到,张樱子,你见过他吗?跟他说过一句话吗?你知道他的样子他的身份吗?只不过是被人家包了几次场子就芳心暗许,你看看他现在人在哪里……哦不对,即便他现在没了人影,你的深情还是依旧,这才是真爱啊。” 菲儿再次鼓起掌来,忽然又停下来看着我,她眼睛里的光让我觉得这世界很可怕,她用从所未有的冰冷语气喊着我的名字,她说,“张樱子,为男人犯贱的女人,可不止我一个,你没资格说我。” 我对眼前的一切压根反应不过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意识深处竟然丝毫没有想要反驳她的冲动,又或者是我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她说的是对的,不想也没有理由反驳。 菲儿将手里的香水连同那个盒子一起塞回我的手里,她的动作很干脆利落,我却下意识紧紧地抓着它,仿佛对待自己的珍宝。 菲儿嗤笑一声,低下身从地上捡起方才因为和我纠缠打闹而掉落的包包,仍旧挂在肩膀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菲……”我张了张口,却再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却没有转身,面对着门口背对着我说了一句:“樱子,也许陆雪她们说的是对的,既然进了不夜城,干嘛还要坐婊子立牌坊。” 我还来不及奇怪竟然从菲儿的口中听到这种话,巨大的震惊之中,她已经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待在这个空荡荡的宿舍。 我感受着眼前味道越来越浓烈的香水,脑子里如同要炸开了一样疼得厉害,抬手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只好把香水塞回盒子里,然后又塞进抽屉里放回了原处。 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我又独自一个人在床边坐了会儿,脑子里和心里都是刚才和菲儿吵架的事,更加心烦,索性搬了个小板凳去宿舍外面的阳台上吹冷风。 阳台是我最喜欢的宿舍构造,将手机关机扔回床上,整个人都暴露在夜晚的冷风里,拿一罐自己偷偷珍藏的啤酒一个人慢慢喝着,看着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下完课回来的,送女朋友回宿舍的,吃饭回来的……吵吵闹闹,熙熙攘攘,会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真实,虽然无形之中总感觉自己是被这个世界隔绝在外的个体,心里下意识不愿意去触碰。 我是个孤儿,生命里最重要的时光没有父母陪伴,菲儿比我好不了多少,她家住在很偏远的山村,家境贫寒到堪比变形计,我刚认识她的时候,用她的话说就是“在我们家那里,如果不上学像我这个年纪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 我至今还记得当时她说出这句话之后看到我脸上震惊表情的时候是怎么嘲笑我的,但那时面对我的震惊和不可置信,菲儿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少见多怪,其实没有钱,真的很可怕。 因为相似的出身经历,相同的心境,又是同班同宿舍,我和菲儿很快成为了好朋友,形影不离,上课,一起做兼职,一起吃饭,就连后来不夜城的工作也是一起去应聘和报名的。 这几年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过吵闹,更别提打架,就连一般的闺蜜之间会出现的小摩擦都没有过。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对对方互相埋怨,互相嫌弃,甚至拳脚相向地动手,感情破裂。 我因为想得太入神,正在吞咽一口啤酒的时候被呛住了,直接一个不留神给吐了出来,我看着地上那滩酒水,直犯恶心,连忙起身拿了拖把打扫干净,等我重新坐在阳台上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了看风景的心思。 加上脑子里一直想着菲儿的事情,于是起身进了屋子里头,拿出半个小时前被我关闭的手机,从通话记录里翻出最近的一个,想了想还是按下绿色拨号键。 将手机听筒放在耳边,我的内心是忐忑的,毕竟刚刚才大吵了一架,菲儿十有八九不会接我的电话。 果然,我的担忧不无道理,过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菲儿的手机铃声,却立刻又被毫不留情地挂断,我听着从里头传来的那嘟嘟的忙音,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第二次被无比珍视的闺蜜挂了电话。 第四十八章 那个男人 第四十八章 那个男人 我特别讨厌被别人拒绝接听电话,而且那个人还是我这么珍惜的人,想起之前的种种,我顿时就来了火气。 我当菲儿是好朋友才会这么关心她,提她百般考虑,她竟然不领情还对我三番两次冷嘲热讽。 我心中越想越是委屈,她不是让我不要管她吗?好,那我不管了。 我心中一横,赌气地长按锁屏键关了手机,又重重地将它扔回了床上。 我心中的烦乱久久无法平息,开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接着打开了很久没用的电脑,想要看会儿视频放松心情,在爱奇艺上粗略浏览了很久感觉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只好泄气地将电脑放在一旁,我坐在桌子前垂头丧气,对着它发起呆来。 直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奇异的动静。 之所以说奇异,是因为那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仿佛一个人在不停地拨动一把不会发声的古筝,纯粹是因为物理振动产生的声音,不是它的本音。 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心中只觉得奇怪,抬头才发现那声音似乎是从阳台的方向传过来的,我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忍不住往阳台的位置看了一眼,刚才我坐的那个小板凳还孤零零地放在那里。 我壮着胆子走了过去,谁知刚迈出去一步,外头骤然放出一道白光,吓得我浑身一抖,止步不前。 接着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我这才意识到下雨了,刚才那是打雷和闪电。 这座城市的夏天总是多雷雨,不过只是常见的天气现象。 我不停安慰自己,让自己尽量冷静。 我吞了吞口水,又继续往前走去,我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刚刚被我坐了仍旧放在阳台上的凳子,奇怪地想为什么从那里会发出这种声音。 等我跨出阻隔阳台和房间的那道门的时候,一阵大风吹来,门突然啪地一声关上了,我身体再次抖了一下,转身警惕一看,什么也没有。 刚刚真的只是一阵风。 我松了一口气,蹲下身去将脚边的折叠塑料小凳子拿了起来,发现还是什么也没有,我心中再次松了一口气,拿起凳子将它折叠成原本的模样,抱在怀里。 就在我正要转身的时候,天空中又是猛的亮了一下,将宿舍楼外头的景象在这夜晚照得无限恐怖,接着还是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此时黑沉沉还下着暴雨的天空,在我眼里就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会吃人的怪兽,因为我这二十多年以来头一次觉得,打雷的声音这么可怕。 我一只手紧紧抓着凳子,伸出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感觉到那里正扑通扑通强烈跳动,仿佛只要再快一点就可以跳出来了一样。 我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待我稳了一会儿,正要睁眼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天空中的雷声还在继续,加上宿舍楼下那些没带伞的同学的奔跑和尖叫混在一起,很难不会听错。 但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一般,下一刻,我竟然缓缓抬起了头。 “嗷呜……”一声凄惨的哀嚎准确无误地传入我的耳中,伴随着我的抬头,我看到一张血淋淋的脸倒挂下来,眼睛一动不动,就这么和我对视着。 方才的哀嚎就是从它的嘴里发出来的。 那张脸除了一双眼睛,竟然没有其他五官。 “啊!”我整个人瘫坐回地上,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尖叫,我被吓得大脑发蒙,当时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只好紧紧闭上眼睛,看不到就不会害怕了。 然而,我却听到那阵呼吸声离我越来越近。 我浑身抖得不停,眼睛闭得越来越紧,一刻也不敢睁开。 接下来…… “哎哟我去,怎么下这么大的雨,老娘的衣服都要湿了。”双儿一边打开了宿舍门,一边不满的抱怨。 颜颜跟在她的身后走进来,语气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软绵绵的:“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去换衣服吧,要不待会儿该着凉了。” 双儿一边脱了自己的外套一边往卫生间里走,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阳台的方向,一拍脑门:“我去,前两天的床单忘收了,又要白洗了。” 她说完就往阳台奔了过去。 颜颜在她的身后轻笑了一下。 下一刻,我就看见双儿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那带着东北腔的大嗓门又叫了起来:“我去,樱子你躲着干什么?下这么大的雨……” 我猛的站起来扑到她的肩膀上靠着,口中依然是哆哆嗦嗦,口齿不清:“上面,上面,有……有……” 双儿被我的模样弄得莫名其妙,抬头看了一眼阳台上头,奇怪的道:“什么也没有啊,我说樱子,你这吓人可不厚道啊……” 这时颜颜也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来,看着我被吓到脸色苍白的模样,瞪了双儿一眼,接着将我扶了进去。 颜颜从我的衣柜里给我拿出了一套干净的睡衣,让我去卫生间里换了,又给我跑了一包姜汤茶,我握着温热的被子放在手心,只觉得这份暖意从掌心一直传到了心里,刚才的恐惧差不多也消散了一些。 两人看着我这副狼狈模样,面面相觑,不敢开口问我刚才在阳台上到底看到了什么,双儿只是安慰道:“没事,刚才又打雷又闪电的,说不定只是幻觉……” 颜颜又瞪了她一眼,她这才吐了吐舌头,讪讪地闭了口,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当我没说。” 接着拿起睡衣去卫生间里洗澡去了。 我听着里头水从花洒里源源不断地流下来,颜颜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轻轻问道:“樱子,菲儿呢?你们谈的怎么样?” 我稳了稳心神,一阵苦笑:“你看她不在这个宿舍里应该就知道我们谈的怎么样了。” 颜颜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随便劝了我几句,譬如让菲儿冷静冷静,等她心情好了两个人再好好谈一谈之类的,然后就没再说话。 后来,临睡的时候,颜颜突然问道:“樱子,菲儿这么晚一个人跑出去,又是下着大雨,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摇摇头,冷静地道:“她既然敢跑出去,就一定有她可以去的地方,有人会照顾好她。” 我闭上眼睛,想起那个笑容温和西装笔挺的英俊男人,“而且,她不接我电话。”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我会为自己的决定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 颜颜没再说什么,翻了个身,睡了。 我也闭上了眼睛,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子里不停回放,折磨着我的心情和神经,等到终于迷迷糊糊睡过去,又梦到了那个男人。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在被窝里偷偷拉开睡衣的衣领,发现又是一阵青紫,而且是新的痕迹,似乎比之前的还要强烈和疯狂。 那个男人…… 第四十九章 菲儿失踪了 第四十九章 菲儿失踪了 我现在已经顾不得羞涩,被最近一连串的事情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我没时间扭扭捏捏儿女情长,我想着菲儿的事,想着她会不会被那个男人抛弃,如果是这样,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当时一心护着闺蜜的我完全忘了,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早上出门的时候,颜颜和双儿看我一个人,问我要不要跟她们一起,我一愣,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菲儿,莫名其妙地就拒绝了。 两个人也不勉强我,手挽着手上课去了。 我看着她们出门的身影和那些熟悉的神态以及姿势,心中一酸,只觉得闷闷的,难受无比,曾几何时,我和菲儿也像她们一样亲密无间。 不,我们比这还要亲密。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着也许会在教室里见到菲儿,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将课本装进包包里面之后,我去了教室。 菲儿没有来上课,我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老师点名的时候,我一如既往替她答了到,不是说想首先做出让步跟她冰释前嫌,仅仅只是因为下意识的举动。 “好,同学们,接下来请大家翻到93页。” 逃过一劫,解剖学老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他那些最引以为傲的知识。 一向听课认真的我只觉得今天这一整天的课上起来都是味同嚼蜡,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终于熬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抓起课本胡乱塞给颜颜,让她帮我带回宿舍,自己也拿起包包到教室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换了衣服就往外冲。 原本不夜城那边我想请假,可是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一直联系不上人的菲儿,在出租车上几乎打爆了她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我心中一凉,看来这次她是真的想要和我决裂了。 直到最后我触摸屏幕的手指都有些疼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只是凭着本能一下一下地按着手机,后来再也没了力气,这才停了下来。 我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手机,手机屏幕几乎被我手心里的汗水弄湿,我不断催促着司机快点,搞得他好几次都差点闯了红灯,第三次被交警吹哨子的时候,他差点将我从车里赶下去。 我好说歹说求了他很久,这才顺顺利利到达了不夜城,下了车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两百块从车窗里扔进去,道:“不用找了。”接着就风风火火地从旋转门那里走了进去,因为太急差点撞上透明玻璃门,被旁边几个小孩子嘲笑了很久。 这种时候我也顾不得窘迫,这个时间不夜城里人很少,我穿越舞厅来到最里头员工们换衣服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主事的领班正在指挥人整理东西,看到我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下,问道:“樱子,今天来这么早啊,菲儿呢?” 我一听这句话心就沉了下去,脸色很不好看:“菲儿她不在?” 领班双手指了指这偌大的后台,反问:“你看看这里除了你和我像是有人的样子?” 我无语。 “领班,你能帮我联系一下菲儿吗?”我急忙道。 对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樱子,你自己怎么不联系她?” 我一噎,面色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跟菲儿吵架了的事。 好在这领班善于察言观色,处事圆滑,看我不方便说也没有再勉强,叹了口气:“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的领班,没有所有人的联系方式,你们的资料都是经理亲自掌管的,现在……应该找刘哥。” 我一愣,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我的电话菲儿可以不接,现在胖经理死了,刘哥的地位举足轻重,总不可能连他的也不接。 我点了点头,可是想起自己曾经几次三番招惹刘哥,怕他不帮这个忙还会刁难我,于是说服了领班跟我一起去。 我们找到了刘哥,他正在指挥一些员工做夜晚的准备工作,领班上前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他本来是笑着的,在看到我的时候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 我心中一凉,顿时低下头不敢看他。 领班替我说明了来历,不得不承认,他的交际能力很强,刘哥很快就答应了,他拨通了菲儿的号码,不过令我失望至极的是,那头仍旧显示没有拨通。 我失望的跟刘哥道了谢,领班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跟他一起出来,他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了我几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等上班时间一到,菲儿自然会过来,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你们再说也不迟。” 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现在谁也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虽然知道菲儿那么大个人了,就算是跟我赌气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且她还有那个有钱的男人保护。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撩拨得我不得安宁。 我在后台又待了将近一个小时,那些坐台小姐和推销员都已经按部就班开始换装,我怕自己还继续待在这里碍手碍脚,或者又被刘哥找上麻烦,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遛了出去。 在门口我看见了那两个昨天在马路上救我的警察。 那个年轻警察见到我第一反应就是喊了一句“嫂子”,我无心在意,只是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 他却以为是我生气了,连忙改口,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张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 他继续道:“你要是不想上班就回去休息,这边的工作你不用担心。” 我又摇了摇头。 我看见那小警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灰暗了一整天的心情突然在此刻明亮了几分,我看了看他被衣服外套挡住的手肘,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一愣,摇摇头:“谢谢张小姐关心,已经没事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你们做警察的是不是都这么无私,你明明是为了救我才伤的,我问候一下是正常的,你还跟我道谢。” 我只是这么说说,没想到对方却是认真的道:“是啊,老大教的好。” 我一愣,那个小警察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发誓这次我没有看错。 “对了张小姐,你在干什么呢?今天来这么早?” 我想起菲儿的事,脸上顿时没了笑容:“我在找人。” “是昨天你在公交车站牌下看到的那那位朋友?” 我摇摇头:“是我的好朋友,就平时总是跟我待在一起的那个,韩菲儿,你们见过的。” 两个警察听我语气不对劲,连忙问:“你们不是平时都是一起来上班的吗?怎么今天改成你找她了?” 这语气如此天真无邪,让我恍惚以为他理解成了我和菲儿其实是在玩游戏。 第五十章 终于等到你 第五十章终于等到你 我叹了口气,粗略带过:“一言难尽,昨晚她从宿舍出去之后一直没回去,我联系不上她,对了……”我突然想起眼前的两个人都是警察,也许可以用警方的力量。 “你们可以帮我报警吗?” “这……”年轻警察一脸为难。 那小警察好心站出来解释:“张小姐,按照规定,失踪时间没有超过48小时是不能定案为失踪的。” 我一愣,差点忘了这茬。 “不过,我们可以让警局里的同事帮你查一查。”那个年轻警察道。 那小警察瞪了他一眼,他立即反击:“你看我干什么,这种事就算是头儿也不会坐视不理的,警察,就是为人民服务。” 那个小警察无力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心中被这两活宝逗乐,有些担忧的道:“会不会麻烦了你们……” “不会不会。”年轻警察连连摆手。 我感觉那小警察一脸生无可恋,仿佛眼前的人就是出来给他丢脸的,扶了扶额就将连拉带拽地将他拖走。 “张小姐,我们先到那边看看,你有事就叫我们。” “好,谢谢你们。” 我在身后静静看着两人的背影,随着那两道整齐划一的身影消失在舞厅拐角处,任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我在不夜城里逛来逛去,无处可去,索性在舞厅一角找了个地方坐下,因为客人已经渐渐来了,这唯一的宝地也开始吵闹起来,我皱眉,又起身去寻找其他的“避难所”。 我重新来到不夜城大门口,门口有一家小小的咖啡厅,我想了想,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我要了一杯咖啡,等了几分钟服务员把咖啡端了上来,我道了谢正要掏钱,那人却道:“小姐,这咖啡免费。” 我一愣,掏钱的动作顿住,抬头看着那服务员,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结果他对着我笑了笑,指了指咖啡厅吧台后面站着的黑衣男人,道:“这是我们老板的意思。” 我目光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正低着头坐在吧台后面,他的面前放了一台笔记本,手指翻飞,灵活飞速,显然是正专心致志地敲打着键盘。 我本来对此不以为意,可是在抬头仔细看清那人的脸时,却是忽的愣住了,那张脸……那张让我在无数个夜晚魂牵梦绕,夜不能寐,既思念又恐惧的脸。 我坐在咖啡厅椅子上的身体猛的一颤,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咖啡,桌面和地上顿时溅满了深褐色的咖啡液体,就连我的包包上也沾满了一些,很是难看。 我的眼角余光触及到一旁服务员微微有些惊讶和难看的脸色,但是对方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也许是因为我是他们老板特别关照过的客人。 我却是顾不得在意这些细节,忙起身,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都是抖的,慢慢往吧台的方向走过去,一步一步,跌跌撞撞。 当我终于来到吧台前,看着那个一身黑衣低着头不停敲打键盘核算营业账目的年轻男人,我能感觉到就连自己的双唇都在微微颤抖。 “你……”我朝他轻轻伸出双手,却是没有勇气敢碰过去,吧台的台面是一种特殊的材质,映出我的模样,我刚好看见那上面自己的表情,震惊,欣喜,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挂起一抹微笑。 “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轻轻吐出了接下来的话,接着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下意识想保留这种美好,我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对方说话,将我唤醒。 等了一会儿,很长一会儿,当我渐渐按耐不住的时候,男人开口了:“这位小姐,你好,请问……我们认识吗?” 我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一颤,接着仔细感受着他的话,半晌无言,又是缓缓睁开眼睛。 那男人已经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干净的俊脸,棱角分明,同样高大帅气,却不是我日思夜想的那副模样。 看着对方正一脸错愕地看着我,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转身欲走,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抱歉,不过老板,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给我免单?” 那年轻的老板轻轻一笑,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 “因为我的咖啡厅这个点很少有人,都跑到隔壁去了。”他用眼神指了指旁边正在营业是不是发出摇滚乐的不夜城。 我一愣,接着难免心虚地笑了笑,如果让他知道我就是隔壁的,不知他脸上该是什么样的精彩表情。 “谢谢。”我忐忑地跟他道了谢,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我的包包就往外走,出了咖啡厅一直右转50米,就是不夜城大门入口的位置。 我趴在一边的墙上,迟迟没有进去。 方才的乌龙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我究竟是有多思念那个人,竟然会把随随便便一个路人都能认成他? 刚刚那个老板是低着头敲键盘的,从我那个角度根本不可能看清他的脸,所以自始至终,都是我潜意识的心理在作怪。 张樱子啊张樱子,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我靠在墙边冷静了一下,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检查了一下仪容仪表,这是每次进不夜城之前养成的习惯。 从我刚刚去咖啡厅算起,到现在回来差不多才二十分钟,不夜城舞厅却是已经人满为患了,在这里疯狂舞动自己身体的多数都是年轻男女,在这样灯红酒绿的夜晚,尽情挥霍那名为青春的生命礼物。 我从此没有一天觉得这里的音乐那么吵闹,连忙紧紧捂住耳朵从一边狭窄的角落里躲过去,终于穿越了整个舞厅,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包间面前。 看着眼前门上那个大大的金色“一”字,我愣住了。 这是一号包间。 我犹豫了一会儿,竟然鬼使神差地推门走了进去。 一号包间是vip价格的,每天都会有人专门进行打扫,还会喷上好闻的香水,摆上几株有特殊香味的漂亮花儿,特别有意境。 我一进门,就闻到这种熟悉得令人心醉沉迷的味道。 那些本该被我抛之脑后的荒唐事却如同附骨之蛆,如今想来都是历历在目。 第五十一章 不是梦 第五十一章 不是梦 我听到自己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缓缓来到房间里那最大的沙发上轻轻坐下,舒适柔软的沙发并没有让我紧绷的心里得到缓解,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我的身体往后一靠,不知为什么,眼皮竟然又不由自主的开始打架,睡意如同决堤的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势不可挡。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若说是睡可能不太准确,毕竟我还能感受到自己仅存的一丝丝意识和对于外界的感知,我感到有人在轻轻靠近我,那是一股很平静很缓慢的气息,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身上的气场不怒自威,令人咋舌。 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他,看看那个和我夜夜缠绵的男人到底长了什么样,想真真正正地看清他。 然而我越是想要睁眼,眼前的一切却越是模糊,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人影,看着他缓缓靠近,有力的双臂将我轻轻抱起,是一个公主抱的姿势,他的身体很凉,我却莫名觉得这贴着自己身体的胸膛很是温暖,一阵难以抵挡的暖意时不时朝我袭来。 我沉浸在这种温暖里,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自拔。 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越是想要睁眼,想要看清的一切就越是模糊,这次我学乖了,索性不想着去看清他的脸,就这么任他抱着,逆来顺受。 我还以为他会把我带到哪里去,结果他只是将我整个人抱了一会儿,接着放在沙发上,让我的身体平平躺着。 想到接下来他即将要做的一切,我的脸颊顿时一阵燥热。 我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好听却冰冷至极的语调:“你很想见我?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这句话仿佛有着摄人心魂的魔力,我竟然怔怔地点了点头,随即意识不知道被什么侵占了一般,大脑顿时就是一阵空白。 只能凭借身体的感知程度感受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个男人,这个如同来自地狱的男人,他先是勾着我的下巴,一双柔软而冰凉的唇轻轻贴了上来,一开始是蜻蜓点水一般的浅浅点点,直到后来渐渐深入,仿佛再也分不开一般与我唇齿交缠。 我能听到因为我们吻得太过于激烈而时不时发出的口水“啧啧”的声音,脸颊顿时又烧了起来。 我们两人吻了很久,直到我以为自己会溺死在这个绵长的吻里的时候,他突然放开了我,我还没有松懈半刻,他的双唇已经移到了我的耳朵后面。 我轻轻叹息了一声,知道今天这一次自己又是逃不过了。 他的双唇不断吻着我身体上每一寸地方,双手也没闲着,手指灵活得可怕,我身体的皮肤经过他的指尖触碰撩拨,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某种渴望。 这一次他前半段时间还是很温柔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一下比一下更加激烈的碰撞,将我整个人几乎抛上云霄,又重重跌落,这种刺激和反差折磨得我痛不欲生,又带着阵阵激烈的欢愉,几乎承受不住。 然而我连开口求饶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被动地承受着他给的痛苦和快乐,更加可怕的是,我自己也在这种激烈的缠绵中,渐渐沉沦。 黑暗中,我似乎听到了他轻轻发笑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因为实在太过于惊奇,这个来自地狱一般的嗜血男人,竟然也会笑。 云雨方歇,等我再次沉沉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距离我进来这间包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我心头一跳,整个人几乎是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屏幕碎掉的缘故让我的视线出现了折射,以至于看错了时间。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生成,我便感觉到身下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全身酸软无力,大腿根部是一阵酥酥麻麻的痛感,让我瞬间皱起了眉头。 我愣了一下,接着不确定一般低头拉了一下身上整整齐齐的衣服,果然又是大大小小的青紫痕迹,从锁骨以下一直延伸开来,遍布全身。 看来刚来的一切不是梦。 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我的脑子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当下最紧要的事情是先解决菲儿的事,至于其他的,我没有心思也没有精力去想,我又在这包间里缓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我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杯,接着到角落里的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正喝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一惊,手里的杯子压根没握紧,就这么直直地摔下来,发出刺耳的一声脆响,睡觉支离破碎,掉在地上仿佛一朵花。 我想到这不夜城贵宾包间的杯子都是名贵的牌子,如果要赔偿恐怕是相当大的一笔数目,瞬间有些慌乱,听着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我心烦意乱地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镇定了一下之后就走过去开门,门外竟然是那两个负责看护我的警察。 那年轻警察一看见是我,瞬间松了一口气,只见他夸张地拍了拍胸脯,看见我激动得几乎要扑过来抓着我的手,高兴得手足无措。 “嫂子……”开口意识到自己失言之后又连忙改口,“喔,不,张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了,我们这才转了个身怎么就又不见了你人影?我们头儿的吩咐一定要照看好你,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他一脸哭丧着道,看来真的是很敬畏于泽,才会对他的命令那么顺从和在乎。 看着他们那么关心我,我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朝他笑了笑:“我就是在等菲儿的消息,太累了过来这里休息一会儿。” 谁知那年轻警察继续哭丧着一张脸,委屈地道:“那你也不用锁门吧,害得我们好找……还有,你在里面是睡得有多香,这门我们一个小时以前就来敲过。”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浑身猛的一震,我抬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你刚刚说什么?” 那警察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他那句话说的不对让我有这么大的反应,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说我们一个小时前才来过这里敲门……” 我摇摇头,急忙打断他:“前面的。” 他还在发愣,那小警察却道:“这个包间的门一直都是反锁的,从外面根本打不开,我们跟领班拿了钥匙也无济于事。” 听了这话,我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发出阵阵寒意。 又是这样,门无缘无故被反锁打不开,上次刘哥带着人来找我麻烦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情况。 关键在于,我根本就没有把门反锁过,如果说上次是巧合,是我记错了,那同样的问题发生两次,也就不得不引起我的重视了。 第五十二章 不是开玩笑的 第五十二章 不是开玩笑的 我的脑袋突然变得好疼,逼得我禁不住抬头拍了拍,却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那小警察看着年纪虽小,但在我看来他却是最聪明的一个,察言观色的能力卓越,看着我这副模样就知道事情不妙,低下头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他自己的,不解地问:“张小姐,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额头一直在冒冷汗?” 我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摇头。 他大概是越看我越觉得不对劲,和那年轻警察互相对望了一眼,后者一脸懵逼,显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小警察扶了扶额头,看着我继续道:“张小姐,我希望对于警方,你可以不要有所隐瞒。” 听到警方两个字,我猛的看向他们,忽然想起了我和于泽的承诺,我要帮他解开真相,找出真凶,同时也算是帮我自己找到那个人。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连同那天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和于泽谈话的场景一起涌了上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向他们缓缓道出一个事实。 “我从来没有反锁过这间包间的门。” 两个警察果然被我这句话说得一愣,面面相觑,接着那小警察不可置信地问了句:“张小姐,你确定吗?这种事情可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 我苦笑,摊开手无奈道:“你都说了这种事情是不可以拿来开玩笑的,还问我确定吗?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吗?” 两人沉默了,看了我一会儿,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不只是这次,包括上次我因为得罪了那个暴发户导演一个人跑回不夜城独自在包间休息的时候,那次我也没有反锁门,可是刘哥偏偏说门是锁着的,当时我还好奇,以为他忽悠我,要么就是胡乱给我安罪名,然而这次你们也这么说……” 两个人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深,尤其是那个年轻的警察,他已经听得一愣一愣的,压根反应不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 两个人默默站了很久,直到那个小警察转身走了出去,年轻警察回头看了我一眼,急忙问道:“你去哪里?” 小警察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走,只淡淡回复了一句:“我去给头儿打个电话,汇报情况,顺便……问问韩菲儿的事情,看有没有消息。” 我一听到菲儿的名字就来了精神,连忙跟出去,口中急忙喊了一声:“我也去。” 年轻警察过来将我拦住,安抚道:“张小姐你放心,一旦韩菲儿那头有什么情况我们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就好,可别再乱跑了,万一再出个什么意外头儿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他说着竟然像模像样的抹了一把头上压根不存在的冷汗,我心下觉得好笑,心想这两个警察还真是有意思,不想他们为难,我犹豫了一阵,决定还是放弃了跟她们一起出去的想法。 不过这个包间的邪门让我不敢再靠近它,在那年轻警察的陪同之下找到了领班,跟他一起待在没有什么人的后台里。 年轻警察接着就出去找他的同伴了,领班看见我,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樱子,那两个警察找到你了?你去哪里了?怎么跑这么久?” 我愣了愣,尴尬地笑笑,没有说话。 领班看我不愿意说,也就聪明地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走过来凑近我的耳边轻声道:“樱子,老实告诉我,你跟那个重案组的于警官是什么关系?” 我一愣,看着他那说话时候跟以前菲儿开我玩笑一模一样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顿时就摇头,矢口否认:“不不不,领班你误会了,我和于警官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他的案子需要我配合而已,毕竟……” 毕竟死的那些人都算是跟我有过仇怨。 没想到领班竟然没有注意我话里的重点,而是又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看那笑容就知道他对于我的说辞并不是完全相信。 清者自清,我心中虽然无奈,但也懒得解释,他们爱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好了,我不知道对于这件事于泽是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就因为他的面子,我在不夜城的日子可是好过了不止一点点。 领班见我不愿意搭理他,也知趣地没有再跟我说话,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后台,看着那些补妆换衣服的员工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眼皮竟然又开始下沉,打架,我身体猛的一震,甩了甩脑袋咬着牙将那阵阵涌上来的可怕睡意给甩了下去。 为了不让自己睡觉,我掏出包包里的手机玩游戏,找来找去却也只有之前菲儿因为看微微一笑很倾城而迷上的倩女幽魂,又滑动了一下桌面,只好打开了它。 看着上面不停跳动的几个服和美轮美奂的人物画风,我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时恰好一个姑娘进来补妆,好奇的看了我一眼,我急忙别开头去,心虚的想夜夜春宵真的不可取,像我从小身体这么好都吃不消,那个男人体力怎么这么好? 等等…… 这还是公众场合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急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燥红的脸颊,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手机上。 我因为还是初级玩家不怎么会操作,当初之所以下载这款游戏完全是为了配合菲儿而已,之后都没怎么玩过,压根不知道从何下手,玩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 我关了游戏,心中又记挂着菲儿的事,又因为自己渐渐抵挡不住的浓烈睡意而心情烦躁,几乎就要被这双重折磨搞得几乎崩溃的时候,有人进来告诉我一件事。 我仔细一看,那人是小安,就是之前我和胖经理谈话那次告诉菲儿我一个人在休息室表情奇怪自言自语的女孩。 她一进来就在偌大的后台里寻找,直到看见我之后才急急走了过来,道:“樱子姐,刚刚刘哥接到菲儿姐的电话了,她今天请假,让我告诉你一声。” 我一听这话,顿时睡衣全消,整个人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 我抓着小安的胳膊,紧张地问:“那菲儿呢?菲儿现在在哪里?” 我一紧张手上也没个分寸,只见小安疼得叫唤了一声,我不好意思地松开了她,低下头低声道歉:“对不起。” 小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轻轻道:“没关系,樱子姐,刘哥只让我告诉你这件事,至于菲儿姐在哪里,估计刘哥也不知道,有些事,你不如还是自己找她谈一谈吧。” 我皱眉,小安话里有话,我看着她,敏感地问了句:“小安你告诉我,跟菲儿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有家室?” 不出所料,小安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我倒是没有表现得很惊讶,而是继续道:“那……他对菲儿好吗?” 小安一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小安继续说道:“好不好大概只有菲儿姐自己知道,不过啊,樱子姐你知道吗? 第五十三章 惊魂梦 第五十三章 惊魂梦 “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无论那个人对你怎么样,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你也甘之如饴。” 小安说完静静的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补充道:“这是菲儿姐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愣在原地。 我一个人缓了一会儿,就去找了刘哥,小安说的没错,刘哥仅仅只是接到了电话,他压根不知道菲儿去了哪里。 面对我的一连串紧张逼问,刘哥表现的很不耐烦,但就是忍着没发作,只是从他的表情和眼神可以看出来他相当不爽。 如果不是为了菲儿,我也不想自找没趣。 被刘哥眼里隐含的目光嫌弃了好几遍之后,我心里也来了火气,这个韩菲儿,枉我把她当成好朋友,百般维护她,这么关心她,她倒好,不过因为一个男人就给我消失一天一夜,现在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可以给刘哥打电话竟然连我的电话也不接。 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离开不夜城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两个警察,他们问要不要送我回去,我拒绝了,一个人气呼呼的离开。 不过,生气归生气,路上,我还是放心不下菲儿,又不争气地掏出手机,想着能不能给颜颜打个电话问一下菲儿有没有回宿舍。 拿着手机,我心中叹息一声,这么容易心软,活该我天生受气,就是个劳碌命。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手机居然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突然没电关机,我才刚刚打开电话薄调出菲儿的号码手机就黑屏了,那一刻的感觉简直就像一万匹草泥马从心里奔腾而过。 我心中暗暗骂了一声,泄气地将手机扔回了包包里,这下我谁也不能联系了,只能在心中不断祈祷。 我浑身无力地倒在出租车里的座位上,不知道是司机开车的技术太好还是我太累,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居然睡着了。 梦里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都是以前发生的一些事,而不管哪一个画面,上面永远都只有两个人,我和菲儿。 我们在卫校初识的时候。 那天,我谢绝了院长妈妈的陪同,一个人拖着大大的陈旧的行李箱,办完入学手续整个人已经是大汗淋漓,无措地站在宿舍楼下,这时我的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好听的活泼声音。 “哇喔,同学,你跟我是一个宿舍的哎。” 我当时就在心里觉得,这个女生一定很活泼可爱。 转过身去,果然不出所料,那时是夏末,暑热还没有完全退散,菲儿穿着一身小清新的碎花连衣裙,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比起当时衬衫牛仔裤汗如雨下灰头土脸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我看着周围男生投射过来的道道如狼似虎目光,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菲儿却好像看不见一样,过来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对我露出大大的笑脸:“一起走吧。” 上楼的时候行李箱没法拖着走,菲儿竟然过来和我一人一头将箱子提了起来,在我错愕地目光之下抬头对我笑:“一人一半,会少累一些。” 我这才发现菲儿并没有带行李箱,只是在肩膀上挂了一个小小的颜色朴素的布包,看起来也没有装多少东西,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那天我和菲儿是最先来到宿舍的,后来颜颜和双儿也陆陆续续来到了这里,不过就像我之前说过的,菲儿和我遭遇相似,经历相似,两个过着差不多生活的人总是比较容易互相理解,所以一来二去,最后还是我跟菲儿关系最好,跟宿舍里其他两个人,就只局限于点头之交了。 她们虽然不像学校里其他同学一样敌视或者看不起我们,但是关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后来,在班级里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还记得菲儿说了一句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恐怕以后也不敢再忘记。 她在全班同学的注意下缓缓走向讲台,当着班主任和同学们的面,看着我笑盈盈地道:“大家好,我是韩菲儿,我宣布,从今天起,张樱子是我最好的闺蜜,谁欺负她就等于欺负我。” 后来这二货还做了一件很对得起我给她起得这个外号的事,她居然冲我扬了扬下巴,信誓旦旦,一脸霸气地道:“樱子,以后我罩了你了。” 当时我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全班同学齐刷刷地回头看的时候,我真的想打开窗户跳下去。 后来,大概是二年级刚开始的样子,有一天菲儿躲在被窝里偷偷哭,被我发现了。 在我的百般逼问之下,她告诉我她父亲生了重病,需要很多钱去医治,她也许要回老家去,这个学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念下去。 我一听急了,都走到这一步了,就这么中途放弃实在太亏了,而且也划不来,我劝了半天让她好好想清楚,最后才发现说来说去问题的关键还是钱,只要有钱,所有的一切都能过迎刃而解。 所以有一天,我们通过中介的介绍找到了不夜城的工作。 钱是有了,但也因此经常被诸如陆雪一类的女生私底下议论,在她们的嘴里,婊子,贱人,浪货一类的词还算是好听的。 作为一个女孩子,谁不想要自尊,谁不想要清清白白的名声,谁不想和学校里每一个同学都和睦相处关系融洽,我也曾经想要过放弃,可是只要一想到如果我走了就没人陪着菲儿,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直到去年年底,传出了孤儿院要被拆迁的传闻,为了筹钱,让我想放弃都没有办法。 我一直以为我和菲儿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起走过卫校时光,毕业之后保持联系,时常都可以出来聚一聚,等到结婚了还要互相当对方的半年,十年二十年之后带着孩子老公出来聚会…… 我一直坚信着,怀着这种幻想一直坚持着。 梦里的画面不断闪现,菲儿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那么生动真实,恍惚中我以为这不是梦境。 最后的画面,是我和菲儿一起站在一个高楼大厦之顶,那是在夜晚,下边的城市高楼都变成了一个缩影,只有不断闪烁跳跃霓虹灯如同无数变色的星星,照亮了这个世界。 第五十四章 死亡预知 第五十四章 死亡预知 我和菲儿坐在高楼顶上,双腿挂在楼顶,晃晃悠悠,我记不清聊天内容是什么,只记得她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灿烂到让我觉得跟她相比头顶月光星光都齐齐失了颜色。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突然剧痛无比,接着,我看到菲儿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冲我露出一个诡异无比的微笑,接着竟然当着我的面,站起身来,纵身一跃,就这么从楼顶消失了,我吓得大脑发蒙,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菲儿当着我的面,跳楼了。 我大喊了一声,猛的扑向楼顶,看着下面那个离我的世界越来越远的声音,哭得声嘶力竭,口中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呜咽着,希望上天可以赐予我一些怜悯,将我的菲儿还给我。 我想不通,想不通菲儿为什么要选择跳楼,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更想不通为什么还是当着我的面,明明上一分钟我们还在有说有笑。 以及她跳下去之前嘴角那个诡异至极的微笑。 这一切的一切疑问,都和悲痛一起涌上来,将我的整颗心都给占满。 接着,竟然发生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看到菲儿原本渐渐往下,离我远去的身体,似乎……正在渐渐向我靠近,我愣了一下,马上就意识到这并非错觉,因为我已经可以看清菲儿的五官,和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我顿时呆住了。 原本在一分钟之前已经跳楼的菲儿,按照惯性此时此刻应该已经落地的她,竟然真的违背了地心引力在缓缓上升,我面对眼前的一切简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自己是该先震惊还是该先高兴。 就在我失神的一瞬间,我看到菲儿已经来到了我的跟前,稳稳当当地坐在她落下去之前的位置。 不管如何,失而复得的心情对我来说还是比较喜悦的,我忍不住抱住菲儿,又哭又笑:“死菲儿,你刚刚吓死我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当时的我没有注意到,就在菲儿上来坐回原位的一刻,嘴角一摸邪恶的笑容,刚好渐渐隐匿。 菲儿安静地任由我抱了一会儿,接着抬起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轻轻安慰道:“怎么了樱子?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吃错药了?” 我身体一僵,愣了一会儿才放开菲儿,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感觉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不由得狐疑起来,试探着问道:“刚刚发生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吗?” 菲儿一愣,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们坐的地方和楼顶边缘还有一段距离,甚至是隔了一个黑色栏杆,我起身走到边缘的位置,不解的看着下面,又像是在跟她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 “刚刚我们在聊天,你突然跟疯了一样从这里跳下去,吓得我心脏都快要出来了,当时我还以为……以为……” 我想到后来菲儿莫名其妙又自己上来了,想着是不是真的自己的诚意感动了上天,顿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是不是以为,掉下去之后的我已经变成了这样?”身后响起一个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阴森森的声音。 我的后背一凉。 身体顿时就再次僵住了,这种莫名熟悉得恐惧感让我几乎不敢转过头去,低下头来,借着头顶惨淡的月光我看到声音一个身影似乎正在缓缓靠近,就在我神经崩到极致的时候,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的身体下意识一抖。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菲儿力气突然变得好大,她抓着我的肩膀,轻易就将我的身体给掰了过去,正面对着她,还摆正了我的头部,强迫我看着她,我看到菲儿那没有一点表情的脸庞,顿时心底生出阵阵寒意。 没想到更加恐怖的还在后头。 只见菲儿的脸如同一尊正在融化的雕像一样,整张脸都开始扭曲,变形,哗啦啦往外掉,最后脸上只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模样,真正的血肉模糊,她脸上的皮肉层层脱落,发出恶心渗人的声音。 “还有这样。”如同来自地狱一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看着她,连尖叫也发不出来,眼睁睁看着她将放在我肩膀上的双手一抬,接着如同运动鞋赛前热身一样猛的一动,我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她的左手从肩膀上掉了下来,落在我的脚边。 接着她继续抬起右手,又是咔嚓一声,我的脚边已经落了两只断手。 此时的菲儿就是一副血尸的模样站在我的心眼前,还是一只没有手臂的血尸。 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瞪着她,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却是于事无补,我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菲儿”缓缓向我靠近,声音比方才更加阴冷可怖:“樱子,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现在我变成了这样,你也下去感受一下吧?”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她和脸色一样血红色的双眼,下意识惊恐地摇头。 黑暗中,她发出阴森森的笑声,几乎响彻了整个夜空,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笑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令人听了心惊胆战不已那种。 在我心中绝望的哀嚎里,她用沾满血的双手放上我的腰部,我就被她这么轻轻一推,整个人从楼顶掉了下去。 突然失重的感觉给我的心脏带来巨大的刺激,我看着头顶菲儿嘴角越来越大的笑容,那抹不可思议的弧度,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我醒了。 我是尖叫着醒来的,被梦里的内容刺激的我久久无法保持冷静,下意识抬手一摸,额头上竟然全部都是冷汗,我无法保持淡定,坐着发了好大一会儿的呆,直到从前方的座位上传出一个声音来。 “醒了吗?”略带不悦。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有人在跟我说话,猛的抬起头,看见一张放大的人脸。 “啊!”我下意识就开口尖叫,嘴巴很快被一只手紧紧捂住。 出租车司机用一种怕了你了的表情看着我,无奈而又气愤地道:“这位小姐,你能不能别叫了?能的话就眨眼,或者点头。” 我眨了眨眼,然后点了点头。 他这才放开了我,司机一副哀怨:“你说我们跑车的大半夜出来接个生意我容易吗?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分钟,结果你一直在做梦还大喊大叫,路过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好不容易醒了你还要叫。” 第五十五章 那时候已经死了 第五十五章 那时候已经死了 我看着司机一脸生无可恋,听着他喋喋不休的抱怨,只觉得莫名喜感,同时尴尬的从包包里面掏出一百块,不好意思的递给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师傅,今天谢谢您嘞,不好意思,我刚刚做噩梦了,给你带来的不便还请见谅。” 这师傅还挺好说话的,收了钱,还嘱咐了我一句:“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每天看乱七八糟的鬼故事。” 说完就走了。 我转身一看,自己果然是在宿舍楼底下,不得不为那司机的敬业度点赞,一心记挂着菲儿的事和那个奇奇怪怪的梦境,我也来不及多想,迈开腿就上了楼去。 颜颜和双儿已经洗漱完毕穿好睡衣准备睡了,看见我回来都愣了愣,齐齐往门外看了看,见我自己进来了还直接就关上了门,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樱子,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菲儿呢?” 我看着她们,也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一个事实,忙问:“菲儿她没有回来过?” 颜颜和双儿齐齐摇了摇头。 我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几乎泯灭,泄气地坐回了自己的床上,给手机充上电,焦急地等待着着开机的时间。 等到屏幕终于重新亮起来,我急急忙忙打开了电话薄,找到菲儿的电话开始拨打,连续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韩菲儿,你敢夜不归宿还不接我电话。”我在心底低低骂着,然后想到了一个人,那个跟菲儿在一起的男人,他才是罪魁祸首。 虽然我很不想跟这些男人扯上关系,但是只有他才是现在最有可能跟菲儿在一起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 我在通讯录里翻了好几遍才想起我没有他电话,于是就打给了小安。 小安接电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语气像是要睡了,显然是被我吵醒的,我心里一阵愧疚,也就不跟她寒暄,直入主题。 “喂,小安,你能不能把跟菲儿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的电话号码给我?” 也许是因为我的语气太过于急切,让小安愣了一下,就连脑子也清醒了,说话清晰:“我没有他的号码,樱子姐你别着急,我去问问其他人。” “嗯,好,我等你短信,拜托了。” 挂了电话,我一直紧紧地握着手机,一刻也不敢放下来,生怕错过小安的信息,直到手中的手机震了一下,那是短信提示音,我急忙打开,果然是小安发来的的短信,短信内容是一串电话号码。 我将这串号码复制到拨号器,按下绿色拨号键,那头响了很久,我一直焦急地等着,就在我以为没人接电话了的时候,电话突然通了:“喂,你好?” 我愣住了,那是一个甜美的女声,却不是我熟悉的菲儿的声音。 见我没说话,对方一连喂了好几声,我却是一直处于发蒙的状态。 直到那头的女人大声朝着某个地方喊了一句:“老公,有人打你电话但是一直不说话,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我这才听到隐隐约约的水声。 男人远远地喊了一句:“是骚扰电话吧?” 女人想了想,道:“看起来不像,归属地是本市。” 男人犹豫了一下:“等我出来。” ……水声停了。 我吓得赶紧挂了电话,手机直接摔到床上去。 那个男人的妻子还在他身边,看样子他极有可能是在家里,那么菲儿就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我心里再次一沉,直接挂断了电话。 掌心不由得沁出细密的汗珠,韩菲儿啊韩菲儿,你到底在哪里? 本来我已经很累了,想直接把鞋子蹬掉就这么上床睡觉,可是一想到在不夜城一号包间里发生的那些似梦非梦的事情和出租车上的梦境,我就一阵皱眉,顿时觉得身上脏兮兮的,一阵烦躁,索性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草草洗了个澡,两个室友都在床上玩手机看电脑,还没有睡,颜颜见我出来连忙安慰了我几句,就连粗神经的双儿都是一脸担忧,装作不经意间一样也随口安慰了一下我,我感激地看了看她们,没精打采地道了谢。 接着,我的手机响了。 我还以为是菲儿的电话之类的,几乎是扑过去拿起手机,一看却是于泽的打来的,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以至于接电话的时候都是有气无力。 于泽敏锐地听出来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又想起这是在打电话他看不清,连忙道:“就是有点累。” “韩菲儿的事,小晨和小苏跟我说了。”于泽道,小晨和小苏就是那两个一直照顾我的警察,“你先不要着急,我已经通知了好几个组的人帮忙,他们负责的案子不多,有空出来的人员都会帮你寻找韩菲儿。” 我心中因为于泽的话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冲他感激地道:“谢谢于警官,你真的帮了我很多。” 对方回答得很官方,语气还是淡淡的:“这都是警察应该做的,你别太担心了,一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她那么大个人了,应该不会出事,还有,我听小苏说了,今天晚上菲儿其实是打电话跟不夜城那边请假了的。” 我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担心,但是……”但是就是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于泽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我接下来的话,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却是说了另一个事:“张小姐,之前我派去医院调查的人说,胖经理当时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的样子跟你在休息室时候见到的是一模一样的。” 我心中猛的一震,下意识就道:“也就是说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杀死了?” 这话一出,颜颜和双儿齐齐地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冲她们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进了卫生间,小声地道:“抱歉,于警官,我太激动了。” 于泽理解地道:“没事,只是张小姐,你要知道,我虽然相信这世上的超自然力量存在,但它的出现不是没有理由的,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一双跟你一样的眼睛,或者体质。” 第五十六章 无法制止的死亡 第五十六章无法制止的死亡 我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你的意思是说,胖经理那个时候还没死,这就奇怪了,既然这样,他为什么好好的要出院,而且回到家就被杀了……” 那头的于泽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我自我分析,我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猛的抬头:“他回到家就被杀了!于警官,有没有这种可能,凶手不能在医院里行凶,所以才用特殊方法控制了他,让他自己去办出院手续,等胖经理回了家,他再一路尾随,将他杀死在家中。” 于泽轻笑,吐出一口气:“张小姐,如果不是警局有规定,我还真想直接聘请你来我们重案组。” 我一愣,接着尴尬地笑了笑:“于警官真会开玩笑。” 于泽安静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他才道:“你刚刚的猜想跟我想的差不多,不过有一点就是,凶手为什么不能再医院里行凶,是那里有他忌惮的东西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很多谜团需要解开,这个案子我们会继续跟进的,当然如果你有什么灵感和发现,欢迎随时找我讨论剧情。” 最后一句话有戏谑的成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挂了于泽的电话,我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但还是睡不着。 过了十二点,宿舍熄灯了,颜颜和双儿她们都睡了,我听着她们均匀的呼吸声,意识越来越清醒。 等到再次有睡意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我的眼皮忍不住合拢,我不敢锁宿舍门,怕万一菲儿忘带了钥匙回来进不了宿舍,就在我的意识渐渐涣散,整个人几乎就要进入睡眠的时候,我听到门把手被旋开的声音,接着,我看见一个很像菲儿的人影走了进来。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 菲儿的衣服,菲儿的包包,菲儿的高跟鞋,那阵熟悉的香水味道。 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韩菲儿。 我下意识抓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半夜三点钟。 这么晚才回来,不用想也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我本来想喊住她问一下情况,但是想到她现在估计不太想理我,就没了这个勇气,而且严格来讲我们还在冷战期,她二话不说就跑出去消失这么久还不接我电话,却跟男人出去约会到现在才回来,我也是有脾气的。 最主要的是菲儿竟然脱了高跟鞋就直接上了床,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是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我顿时觉得自己自讨没趣,里外不是人。 我撇了撇嘴,索性又躺回了床上,偷偷看了一眼菲儿的床,确认她是真的躺下了。 我想了想掏出手机给于泽发了条短信,接着自己也沉沉睡去。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菲儿已经不见了,她的被子叠放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我伸手一摸,床铺上也没有丝毫温度,就好像根本没有人回来过一样。 颜颜眼尖地发现了我的反常举动,忙问道:“樱子你在干嘛呢?” 我一头雾水,疑惑地道:“菲儿这么早就出去了吗?这不像她的作风啊?难道这丫头决定从此以后发愤图强好好学习了?” 听着我的自言自语,颜颜和双儿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颜颜还算委婉,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双儿却是直接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她自己的,自个儿嘟囔着:“没发烧啊,怎么大清早的净说胡话。” 我一愣,看着她两的样子,笑了笑,一脸高深莫测地解释道:“昨晚半夜的时候菲儿回来过,你们不知道吗?” 她两看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我却总觉得她两欲言又止,有话要说,但是双儿张了张口,便被颜颜给拦住了。 我无语,没想到这两人居然睡得这么死,摆了摆手,也不想跟她们多说什么,换了睡衣去洗漱,只觉得昏昏沉沉得厉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我其实是从来不熬夜的,因为我熬了夜会血压升高,头晕头疼还是轻的,重的话会耳鸣一整天,然后恶心想吐。 不过,只要想到菲儿没事,心里就踏实了不少,脑袋也就没那么疼了。 只是让我感觉到失望的是,菲儿还是没有来上课,夜总会那边也一直请假。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天。 学校不见菲儿,不夜城不见菲儿,我却总是在半夜的时候看到她回来,一句话不跟我说直接躺床上,而且每次都是固定三点钟,不多不少。 我觉得很奇怪,心里刚刚放下来的心又开始慌乱起来,我暗暗在心里决定,等菲儿下次再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跟她问清楚她这几天都去了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第四天清晨,我等来的却是班主任和于泽。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我,都是一副面色难看的样子,班主任看起来相当疲倦,应该是没睡好,眼角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一脸憔悴。 于泽面色凝重,我将两人请进来,却因为听到于泽轻轻的一句话而停住了动作:“韩菲儿死了。” 我整个人一僵,慢慢的抬头看他:“于警官,你说什么?” 他很不忍心,叹了口气:“我们已经联系校方通知她的家人了,张小姐,请节哀。” 我浑身一抖,接着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樱子!”班主任叫了一声,却是有气无力,显然是被菲儿的事弄得有些心力憔悴。 于泽眼疾手快地扶住我,让我坐回床上,班主任让颜颜和双儿给我倒了一杯水,我却是看也不看一眼,直勾勾盯着于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于警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泽简看了我一眼,犹豫道:“这件事情很复杂,目前警方还在调查之中,你还是先休息,等我查清楚了就告诉你。” 我隐隐觉得于泽在逃避,于是固执道:“不,我现在就要知道。” 于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从那天晚上小苏跟我汇报之后,我们就一直有人在搜寻韩菲儿的下落,直到今天凌晨,在接近郊区的一座废弃楼盘下发现了她的尸体。” 废弃楼盘?凌晨?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猛的一震,继续追问:“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呢?” 于泽轻轻道:“三天以前,凌晨三点钟,从顶楼摔下,血肉模糊,容貌不清,两臂和肩膀之间的骨骼严重挫伤,换句话说,就是手断了。”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但还是不死心一般拼命摇头地道:“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 第五十七章 该死之人 第五十七章 该死之人 颜颜过来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乱动:“樱子,你振作一点,于警官是不可能骗你的,菲儿她已经走了。” “不,不,不……”一个人无法接受某个事实的时候,总是能找出一千个理由来反驳,我回头拉着颜颜的手道,“菲儿她虽然家境不好,但是为人很乐观,怎么可能回去跳楼,而且……你说她是三天以前死的,可是我这几天晚上都能看到她回来,不信你问颜颜和双儿,你问她们……” 我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身后是一阵沉默,我一回头,看见她们两个都低着头。 这次是班主任叹了一口气。 “樱子,你难道忘了吗?宿舍楼的大门十二点以后是进不来的。” “不。”我还是摇头,“可以找宿管开门,以前我们干过这样的事。” 说完我就看到班主任眼睛亮了,而我年对于自己在班主任面前暴露了自己这件事却还浑然未觉。 这时,颜颜看了双儿一眼,绕到我跟前,终于开口了:“樱子,其实这几天宿舍门都是锁着的,因为我们怕半夜有小偷进来,我浅眠只要门口有一点动静我都会醒过来,所以只要菲儿回来,我不可能没察觉,而且,你忘了吗?菲儿的钥匙上学期就丢了一直没有去配,她没钥匙,怎么可能进来。” 我震惊地看着她,一直在摇头,颜颜继续道:“这几天半夜我都没有看到任何人进来宿舍,却总是在半夜三点钟看见你突然从床上起身,起初我以为是你做噩梦,结果发现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而且每次都盯着菲儿的床的方向,想起你跟我们说过的菲儿半夜会回来的事,我们觉得是你太想念她了才会出现这种幻觉,一直不忍心告诉你真相。” “不,不是这样的!”我猛的仰头,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 虽然明知道这些都是真的,这屋子里头的几个人都不可能骗我,但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接受自己这几年最好的闺蜜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 我想着之前的那个梦境,想着这几年和菲儿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我们最后一次会面竟然是不欢而散,想着她这一走竟然就是生离死别。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真的不会跟她吵架。 张樱子,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 我发出痛苦的喊叫,歇斯底里,虽然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于事无补,但我除了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减轻痛苦之外,别无他法。 不知过去多久,我只觉得自己渐渐失去了力气,仿佛回到了那个梦,那个令我既感到温馨又感到害怕的梦,最后的时候,我同样是这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我是在警察局里醒过来的。 这间屋子里充斥着满满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是我最讨厌的那种,我一睁开眼睛,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我刚醒,就有一个人凑了过来。 我还沉浸在刚刚梦里菲儿的甜美笑容里,眼神还不清明,下意识就喊了一句:“菲儿,你来了,我就知道你是逗我玩的,对不对?” 我挣扎着起了身,轻轻抱住眼前的人,很紧很紧,眼睛里随即流下后悔的泪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闹脾气了,你要是喜欢你就去追求真爱,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不干涉你,只要你跟我保证别让自己受伤,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好不好?” 我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悲喜交加。 然而我的梦境再一次被打破了,按照我的想象,被我抱着的人应该回抱我,然后对我温柔地道:“好啊樱子,我答应你,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 对方的确回抱我了,出口的话却是:“张小姐,请节哀。” 夹杂着一丝无奈的叹息。 我身体又是一僵,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谁的,缓缓将人放开,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于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于泽伸手给我抽了几张纸巾,道:“这里是警局。” 我一愣,下意识就抬头将这里的陈设一一打量了一下,发现果然不是我们宿舍的模样,又看到墙壁上的那一面面锦旗,果然还真是警局的风格。 我头疼的揉了揉脑袋,紧紧皱着眉头,只觉得那里几乎要裂开了一样,我使劲甩了甩,顺口问了一句:“我怎么会在这里?” 于泽给我递了一杯水,道:“我想你醒来之后应该会想要来这里的。” “为什么?”我几乎不经过大脑思考,直接就问。 他道:“关于韩菲儿……” 我一听这个名字就瞪大了双眼,抓着他的胳膊急忙问:“对了于警官,你们有菲儿的下落了吗?我好几天没跟她好好说话了。” 于泽嘴角一抽,面部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莫名其妙叹了口气,看着我,试探一般轻轻问道:“张小姐,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关于韩菲儿的……” 我几乎翻了个白眼,打断他:“当然记得,怎么可能忘记,之前我因为一些事跟菲儿大吵了一架,她就跑出了宿舍,然后一直联系不上她,我这几天就只在半夜看见她回来,都是零交流。” 说着说着,我自己都感到委屈。 于泽听着听着,头疼的扶了额头。 我看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一心牵挂着菲儿嗯事,又开始急忙追问他:“于警官,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这几天她菲儿早出晚归的是去了哪里吗?” 于泽摇了摇头,别过脸去,一副极不忍心的样子,看得我很是焦灼。 “于警官,你倒是说话啊。” 于泽终于肯看我了,正色道:“张小姐逃避现实是没有用的。” “啊?”我几乎蒙了。 于泽朝我伸出手:“我带你去看清真相,帮助你恢复记忆。” 逃避现实,看清真相,恢复记忆。 我很奇怪,于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很可信,于是我朝他递去了自己的手。 于泽一直牵着我的手,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安静的房间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一靠近这扇门,就感到一股透心的寒意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缩了一下。 牵着我的手的于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问我:“怎么了?” 我尴尬的笑笑:“没什么,只是有点冷。” 第五十八章 释然的泪 第五十八章 释然的泪 于泽嘴唇一抿,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了下来披在我身上,一句话也没有说,随即掏出钥匙打开了眼前的门。 这间屋子的装潢都是白色的,整间屋子除了一个玻璃柜和一些我看不懂的器械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喔,还有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在拿着本子,时不时交谈几句,然后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下几个字。 他们一看见于泽,立马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恭敬地弯了弯腰,于泽示意他们把手里的本子拿过来,他随意翻到了其中一页,接着递给我。 我不明所以,还是接了过来,一看,那上面的话让我措手不及,不由得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 “死亡时间,21号凌晨三点钟,那不就是三天前……”继续往下看,“死亡原因,从高楼顶层摔下,造成面部毁容,肩胛骨断裂,那就是手都断了……才22岁,谁这么想不开,啧啧啧……” 我一边点评加感叹着,一边疑惑于泽为什么把死者资料给我看,难道真像他上次说的一样打算雇佣我来给他断案,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可以考虑辞了不夜城的工作过来给他做事。 在警局工作,还是刑警队,怎么听怎么拉风。 我没注意到一旁于泽越来越凝重脸色,等我的眼神继续往下,看到那上面的死亡者名字时,不由得失声喊了出来。 “死亡者,韩菲儿?!” 我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于泽,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好久才问出一句话:“这是……同名同姓?” 于泽看着我,一时间没有说话,半晌开口,却是突然改了对我的称呼:“樱子,你冷静一点,这的确就是全部真相。” 我浑身颤抖了一下,目光来回在手里的本子和于泽身上移动,最后停留在眼前的那个玻璃柜子里。 准确的来说,是那个玻璃柜子里的尸体里。 那尸体盖着白色的布,一尘不染,面目全非,双肢断裂,我难以想象在这平静干净的表象之下,隐藏的是何种可怖的景象。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具盖着白色布的尸体,胸口开始不断上下起伏,我几乎能够听到自己一阵又一阵大喘气的声音,晕倒之前发生的事突然如潮水一般涌来。 我在连续三个晚上看见菲儿晚归宿舍之后,班主任和于泽找到了我,告诉我菲儿已经死亡,死亡时间是三天以前,我接受不了菲儿突然离世,伤心之下晕厥过去,醒来之后就在派出所,接着被于泽带来了这里。 “不!”我痛苦的跪了下来,冲着那个玻璃箱爬了过去,双手紧紧贴在那玻璃面上,不住拍打,却始终也无法触碰到那个已经不再鲜活变成死尸的人。 一旁的两个验尸官也许是怕我破坏了尸体样本影响他们检测,互相看了一眼,想要上来阻止,却被于泽一个眼神拦住,接着两个人就出去了。 “菲儿,菲儿,菲儿……”我一遍一遍喊着菲儿的名字,多么希望可以再看见以前那个性格活泼笑容甜美的姑娘,在夏日的风里对我露出甜美的微笑,对我说…… “樱子,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不对?” 然后我答:“是啊,一定会的,一直在一起。” 然而现在,我只能跪在这里,呼唤一具永远不会回应我的尸体,一遍又一遍,一遍也没有回应。 我感觉到肩膀上的外套又紧了紧,于泽也跟我一样跪了下来,将我的身体轻轻抱着,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的语气道:“哭吧,等你为她哭够了眼泪,就忘记这些,好好生活。” 我突然失去了力气,任由自己靠在于泽怀里,任眼泪在脸上肆虐,接着放声大哭,肆无忌惮。 我跟倒苦水一样将所有对菲儿的心里话都冲着眼前的人说了出来,也不管他是谁,只要能聆听就好。 显然于泽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静静的听着。 “菲儿以前跟我说想去看看埃菲尔铁搭,我还跟她说过等我们以后有钱了就陪她去,等她爸爸的病好了,等孤儿院的事情解决,我们要走遍全世界。” 我口中回忆着之前的点点滴滴,无法再直视那具玻璃箱里面的尸体,哪怕我根本看不见它,只好痛苦的闭上双眼。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当时一定不会跟她吵架,我一定不会阻止她,她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一定不说半个字,我只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一把推开于泽,后者毫无防备,被突然力量爆棚的我一下子推到地上。 我顾不上他,猛的扑向一旁的玻璃箱,继续拍打,直到两手疼的麻木都不肯罢休。 “菲儿,菲儿,韩菲儿,你给我活过来,活过来,你不是还有你的家人,你还有我,还有你爱的那个人,以后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又用力拍打了两下,声嘶力竭,“你给我活过来!” 一旁的于泽再也看不下去,一拳猛的砸在地上,过来从身后紧紧箍住我,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对我说话:“张樱子,你给我清醒一些,韩菲儿她已经死了。” 于泽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一字一顿,足以见得他此时的愤怒。 这话果然有效,我停止了哭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愣愣地道:“菲儿,菲儿她死了……呵呵,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我一动不动,只是疯狂地笑着,眼泪却流得更凶。 于泽叹了口气,估计他这一生都没有今天叹的气多:“樱子,你要知道,你这样折磨自己无济于事,还让身边的人白白担心,我想,菲儿她也不愿意看到这样,你们之间的感情,只有你们自己能懂。” 这几句话猛地戳中了我的心窝,我抬头愣愣的看着于泽,他对我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脱里力一般靠在他的怀里,心中默念了一声菲儿。 我的眼睛盯着那只大玻璃箱,仿佛看到了菲儿就在那里对我微笑。 还是那个夏末的小清新连衣裙,还是那样甜美的笑容,只是这次…… 菲儿,我看着她的身影如同一盘流沙,在我眼前渐渐分解开来,接着分散,消失不见,寻不到任何踪迹。 “菲儿……”我朝着那幻影伸出手,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忍不住留恋,等到她完全消失,脸上那一抹笑容也随之隐匿于虚无的时候,我终于真正的笑了,笑出了泪。 不过这次,是释然的泪。 第五十九章 只能认栽 第五十九章只能认栽 我轻轻闭上眼睛,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早该释然的你,何必如此执着,面对该死之人,他们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怜悯和眼泪。” 不,菲儿不是该死之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在心里这样反驳。 那个声音继续开口,莫名熟悉。 “朋友?你难道忘了,她曾经试图掐死你,就为了一个男人,你们之间的感情,难道就如此不堪一击?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 我隐隐觉得这人心理可真是够阴暗的,依据我以往跟他的几次莫名其妙的算不上是交流的交流,初步判断,他应该是遭人伤害和背叛过,而且还是他视若珍宝的人。 虽然对于他的话我有些无言以对,但是,他的看法我绝不苟同。 我也发现哪怕我不用开口,只需要在心里想一下他就能听到我说话,于是继续在心里道。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欺骗和背叛,而且,菲儿她那天只不过是一时情急,并非真的想要掐死我,她……” 等会儿。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在心里问那个男人:“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一步步将我往奇怪的方向指引,莫非菲儿的死,跟你有关?” 那头不知为什么沉默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波澜不惊,准确来讲他一直都是波澜不惊。 “言尽于此,时机未到,其他的你以后会明白,还有,我们一定会见面的。”那人说完,突然发出邪魅的笑声。 他说完我就真的再也听不到了声音,我心中顿时就是一阵恐惧,对于他就这样离开的恐惧,我失声默念,大声喊着对方,求他留下来告诉我一切,然而他却恍若未闻一般,那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我又仔细体会了一会儿那阵宁静,这才确认他的确是已经走了这个事实。 我猛的睁开双眼,看见于泽对我投来奇怪的目光,面对那双眼睛里赤裸裸的探究,我只好心虚地别开头,然而还是地方不住于泽的发问,他说:“张小姐,你从刚才就一直闭着眼睛,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冲他摇摇头,矢口否认。 “有劳于警官挂心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你能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下吗?”我礼貌地道,却是恰到好处地岔开了话题,毕竟自己现在还算是半个病人。 于泽略微低头思考了一下,当然肯定不是在想到底要不要让我去休息这种问题,过了一会儿才道:“好,刚才那间消毒水味道太重,我给你换一间屋子。” 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就算他不说我也会提出来,我的嘴角微微一扬,心中顿时猛的放松下来,仿佛终于卸下了什么东西一样,我冲于泽道了谢。 自从那天早上得知菲儿的死讯以后,我变得总是很容易犯困,虽然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不再为难自己,但大概无论每个人类从任何打击中走出来都是需要缓冲期的,因为我们只是平凡的人类,有七情六欲,会哭会痛,有时候很脆弱。 我就像上次一样一连在警察局又待了好几天,这几天多亏了于泽的收留,我被人带着去他的办公室见他的时候,不由得在想,不是警察不是犯人却还来警局来得这么频繁的人,恐怕我是史无前例的一个。 于泽来看我的时间不多,他不说我也知道肯定又是一堆案子缠身走不开,于泽身为重案组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组长,他的能力整个警局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带路的警察轻轻敲了敲门,办公室里过了两秒钟才传来一声“请进”。 我打开门走了进去,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刚刚那被我从半路抓来的带路的警察已经逃走了,我看着他仓皇逃蹿的背影,笑而不语。 不出我所料,我进去的时候,于泽正埋头于一堆看起来是加密的文件档案里,压根抽不开身,我也不奢望他能够抽出时间来,所以进去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 于泽听着我的脚步声,他还不知道是我,以为是自己的那群手下,下意识就问了句:“怎么了!是不是又有新的案子?跟外头说,六组最近这一个月之内不再接手新的案子,先把韩菲儿这一系列案子搞定,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全力以赴。” 他说话的时候我的余光恰好不小心看到了那堆文件中最上头的一张个人资料,开头第一栏正是写着菲儿的名字。 我下意识就愣了一下,一是没有这么正式地在于泽工作的时候听他说话,还被于泽当成了他的手下,多么美妙的体验,二是我没想到这几天他这么不分昼夜,竟然一直在查菲儿的事,而我隐隐觉得,他之所以这么拼命,似乎都是因为我。 我心中一动,缓缓走近他的办公桌,繁忙的于警官此时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等他终于肯好心的抬起头来看一看人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笑盈盈地坐了下去。 于泽看见我,第一反应是皱了眉头,没有刚刚说公事的那种生硬感觉,却让人觉得生生多出了几分温柔来。 “张小姐?你怎么就起床了?请姚医生过来看过了吗?身体没事吧?” 我看着他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担忧,心中一暖,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啊?整个警局上下就我一个人无所事事,整天待着几乎都要发霉了。” 听着我这开玩笑一样的抱怨,于泽却是极为认真的听了听,接着竟然点了点头,道:“本来就没有需要你做的事情。” 我一听这话就不满了,不得不将之前他亲口说过的要招聘我过来帮忙的话重复了一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久之前……嗯,就在四天前,你还说过想让我过来帮你们刑警队的忙。” 我笑盈盈的看着于泽,想看看他会如何应付。 没想到对方却是一脸不以为意,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语气淡然,最关键的是眼神居然充满了迷茫。 “是吗?那是什么时候,我最近太忙了感觉没什么印象。” 我:“……”只感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面对于泽这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厉害角色我也只能认栽,段数不够啊。 “不过,”于泽顿了顿,抬头奇怪的看着我,试探一般问道,“你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莫非张小姐打算大显身手了?” 第六十章 超自然力量 第六十章 超自然力量 我笑了笑,摇摇头,想到接下来即将要谈论的话题,心中又凉了一截,感觉整个人都闷闷的,轻声咳了一下:“大显身手倒是算不上,只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以前死去的那些人我除了震惊和自责还可以勉强接受,可是现在就连菲儿死了,我长这么大最好的朋友也离开了,还是因为这种原因,真的让我难以接受。” “张小姐……”于泽怕我一个不小心又控制不住情绪。 我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担心,继续道:“你放心,我知道光是悲痛是没有用的,我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只有用我知道的所有信息,帮助警方顺利找出杀害菲儿的凶手,菲儿她不可能自杀的,这点我确定。” 于泽皱眉:“为什么?” 我愣了一下,回忆了一下那天菲儿跟我吵架的场景,理所当然地道:“因为她现在还有放心不下的人,也许我排不上号……但是她在不夜城遇到的那个男人肯定……” “在不夜城遇到的男人?什么男人?”于泽敏感地抓住了重点。 我脸色一热,没想到自己一时嘴快竟然把这个事情给说出来了。 于泽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让我知道想要糊弄过去已经不可能了,抓了抓头发,低头想了想,只好据实以告。 死者为大,菲儿已经不在了,跟于泽坦白这些,也是为了早日查出她的死因。 “之前菲儿在不夜城因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男人,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对她怎么样,菲儿很喜欢他,就在我上次在警局住的那几天,他们在一起了……也许更早,我不太清楚,那天晚上我想劝劝菲儿,没想到不仅没劝成功,劝的途中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菲儿她情绪上来的时候差点掐死我。” 于泽挑眉。 我急忙解释:“不是真的起了杀心那种,就跟我是闹着玩,因为我一直在说让她离开那个男的,方式无所不用其极,她一时情急。” 于泽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我说下去。 “菲儿这次很固执,从所未有的固执,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男人改变了她还是她本来就这么固执,又或者……我从未了解过她,这最后一种情况真糟糕。”我几乎自言自语。 “别着急,慢慢说。”于泽给我倒了一杯水,轻声鼓励道。 我接过来喝了大半杯,感觉好像真的有用,然后就接着继续刚才的话题:“于警官,你想想,一个为了爱不惜和闺蜜反目成仇的女孩子,会轻易就选择自杀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所以我敢断定,菲儿一定是被别人……”说到一半我看了看于泽一眼,目光从他桌子上那些文件上一一扫过去,轻轻道,“于警官,我听说,人从高楼坠下去,自己跳和被人推两者落地方式都是不同的。” 于泽淡淡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哦?你还懂这个?” 我解释:“以前也挺喜欢看悬疑推理的小说,”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许在于警官面前有点班门弄斧。” 于泽倒是不怎么介意:“愿闻其详。” 我清了清嗓子:“人从高楼处坠下,如果是自己跳的,因为人选择自杀时候的消极心里,加上自身力度根本就不够,所以落地点距离墙角不会很远,而且一定是面部朝下,落地姿态平稳且正常。而如果是被其他人推下,因为惯性的缘故落地点肯定会比自己跳下去要往前半米左右,因为不是自愿死亡,掉下来的过程中一定会有所挣扎,那么落地的姿态也肯定不会很完美,别说面部朝下了,估计连是不是平躺着都不一定。” 于泽点了点头,一副低着头沉思的模样:“说得挺有道理,不过……”他抬头,怔怔地看着我,“经过法医和我们警方的现场勘察,确认韩菲儿的死法属于前者,而且……楼顶只有一个人的脚印,经过验证,是属于韩菲儿的。”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就张大了嘴巴。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这个事实中走出来,看着于泽,悠悠地问:“于警官,你不要告诉我菲儿会半夜三更一个人从城市的这头跑到郊区,然后在那里废弃的楼盘上自杀?” 不嫌费力? 于泽无奈苦笑:“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这就是我们目前为止查到的全部线索,而这些线索都表情。 韩菲儿不曾存在她杀的可能,她在本市从不与人结仇生怨,又没有招惹什么人,总不会是……” 于泽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悠悠开口:“张小姐,跟韩菲儿在一起那个男人,是否已有家室?” 我一愣,点了点头,不知道他要问这个做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我就摇头:“不可能是那个男人的妻子,这件事才发生就好,她应该不知道,而且……我想她也没有本事和胆量为了这种事背上杀人的罪名。” 于泽看着我这么笃定,也选择了相信,自言自语一般道:“那韩菲儿就真的再没招惹什么人了。” “不”,我摇了摇头,于泽吃惊地看着我,我也抬头看他,眼睛里一片清明,十分不忍心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于警官,你不要忘了我身上的那个无形的诅咒,只要是惹火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顿了顿,艰难地补充了接下来的话,“我之前说过,那天菲儿情绪太过于激动,差点掐死我。” 也许是我的脸色太过于难看,淡定如于泽这次也忍不住狠狠愣了一下,接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抱歉于警官,也许这样说有点玄,按照你的说法,我姑且称之为超自然力量,可怕的是,这个力量完全不受我控制,而且它似乎还拥有粉碎一切的能力,想做什么全凭心情。” 第六十章 最后一件事 第六十章 最后一件事 于泽似乎是被我这略显浮夸的话说得一时间不适应,但他如果相信我的话,联系一下之前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就知道我并非夸大其词。 “你还记得上次胖经理是怎么死的了吗?”我小声提醒道。 “有时候那股力量想要做什么,可以不必自己动手,就算是伪造一个人自杀的假象又有何难?” 于泽浑身一震,我感觉得到他已经被我说的话一阵醍醐灌顶,猛的抬头看着我,我朝他无奈的苦笑。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你一无所知,而是你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然而对于怎么解决它,你却还是无能为力。 未知并不是最恐惧的事。 于泽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越发变得深沉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突然问道:“张小姐,我很好奇,你身边的怪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 我叹了口气,那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一件事,直到现在闭上眼睛,我几乎还能看见那天晚上那个恐怖的景象,陆雪穿着白色的睡裙,被人活活吊死挂在自己的宿舍门口的横梁上,嘴巴大张着,口中空洞洞的,如一个漆黑血红的无底洞,阴森可怕。 “是……是从陆雪死亡的那天开始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于泽皱眉,光从这个线索来看根本还是毫无头绪,毕竟当初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同学一开始就打了报警电话,警方知道的说不定还比我多。 然而我还是将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了,原来于泽接下来的问题才是重头戏:“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见我一家懵逼,于泽好心的解释了一下:“以前小时候经常到乡下跟奶奶住,我虽然不太相信这些东西,听得故事还是不少的,老人家常说,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碰上这些邪灵,总是会有理由的,有可能是因为你的体质,你身上特殊的记号,或者……你不小心沾染的什么东西?” 我整个人几乎一颤,想到了那天实验课上几乎令我作呕的场景,胸口剧烈起伏着,简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的是因为沾染上了什么东西?”于泽敏锐地问。 我拼命摇头,一直在摇头,口中吐出的话却是:“陆雪死的当天,白天我们上的是实验课,那天的标本是全新的,是一个男人,我按照老师的要求亲手解剖了他。” 于泽皱眉:“这么说,全班人只有你一个人碰过那具尸体?”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虽然很不情愿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但我身边的怪事,的确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生的。 于泽低着头沉思道:“看来我有必要去查一查那具尸体的来历,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张小姐,以后警方这边的案子,恐怕还需要你多多配合。” 我点头:“学校实验室标本的买卖都是由专门的老师负责的,我可以找路子广的同学打听一下。” 顺着就掏出了电话,拨通了班长的号码。 “喂,张樱子?找我有事吗?”班长是一个很内敛稳重的男生,在班上不谈人缘不错,领导能力和办事能力还是有的。 “班长你好,我想问一问关于上个月老师在实验室带着我们学习解剖的那具男尸的事,你知道这次的标本是怎么来的吗?我需要一份详细的资料。” 我言简意赅说明来意。 班长明显愣了一下,语气一下子变得冷了起来,说话都变得很防备:“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变成了这样,只好叹了口气,将事实告诉他:“班长,你也知道我最近牵扯上了一些案子,现在正在警察局,调查这具尸体,是重案组组长于泽的意思。” 那头一听于泽的名字立马激动了,说话的语气比起方才就是两个极端:“你说什么?于泽?好好好,我马上去帮你查,等我消息。” 我一听放下心来,正要挂电话嗯时候,却听到班长继续道:“不过,你要是在两个星期以前问我,说不定还能找出更多的资料,你也知道,现在标本都不见了,全校实验室的老师对于这件事几乎都闭口不谈,唉……”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当时还跟菲儿讨论过,那具男尸那么帅,应该是被哪个恋尸癖的偷走了。 班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这里的环境太阴森了,继续絮絮叨叨的说道:“你还记得解剖课第二天实验室老师很生气地来到班上那次吧?我记得当时你差点遭殃了,那就是因为好像有老师发现尸体的位置被人移动过,以为是学生的恶作剧,后来,没想到怪事不仅没有停下来,尸体还直接消失了。” 班长说着自己也哆嗦了一下:“大白天讲这个怪可怕的,行了行了,我先去找资料了,可不能让于警官等太久,搞定了我回你电话。” “好……”我一个字还没吐清楚,那头就传来了阵阵忙音。 “他怎么说?”于泽见我挂了电话,凑过来问。 我道:“他说去找资料,稍后回我电话。” 于泽点点头,我继续道:“于警官,那具尸体已经失踪很久了,能找到多少资料不好说。” 于泽目光里满是震惊。 一个卫校实验室里的标本尸体无故消失,听起来就不是一件好事。 我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关心一下校园八卦,为什么没有关心这件事情的后续……我突然愣住了。 其实,就算是我知道那具尸体的更多信息,也无法改变什么,该死的人还是会死。 那我该不该提前知道。 这个问题折磨了我一会儿,心情更加烦躁,我揉了揉自己的长发,将眼前杯子里剩下的半杯水一饮而尽。 “于警官,菲儿的尸体,我可以领走了吗?” 于泽点点头:“说来我还想问你呢,我们已经通知过韩菲儿的家人,她家里除了父母就是年幼的弟妹,大山里交通不好,接个电话都是要走个十几公里跑到镇上去,根本没人可以来领她的遗体。” 我皱眉,心底突然一阵哀伤,浅浅泛滥。 “经过我们几天的劝说,她的家人同意先让我们授权代领送到殡仪馆火化,然后再让人运回去。” 于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但我知道,在那种思想封闭又贫困落后的山村,要说服菲儿的家人肯定花了不少力气。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办吧,”我轻轻吐了一口气,“这是我最后也是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于泽同意了。 第六十一章 来自地狱的花 第六十一章 来自地狱的花 我领走了菲儿的遗体,在几个不夜城姐妹和几个同学的帮助下,于泽也尽了一份力,租了一个场地,两天后,我为菲儿举行了一场小型的葬礼。 前来吊唁的人很少,我却在众多黄白菊花后面看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只一眼,我就没法移开目光。 我让于泽帮我照看一下前来参加葬礼的人,自己则是放下了手中的白色菊花,穿过眼前的几个人群,直直朝侧边的花圈后面走了过去。 眼前的视线被一个巨大的花团挡住,我笃定那里的确有一个人,但是对方似乎有些避讳,躲躲藏藏,不肯出来。 “是谁?谁在那里?”我试着叫了一下,“我是菲儿的朋友,也是这次这场葬礼的主办人,如果你是来吊唁菲儿的,我欢迎,不必躲躲藏藏。” 花团后面毫无动静,对方还是不肯出来。 我继续往前买了一步。 突然眼前透露着悲伤和端庄气息的花团突然变了模样,清香淡雅的颜色竟然变成了大红色,如同血液一般的鲜红,生生地刺痛了我的双眼。 这是……彼岸花,曼珠沙华,传说中只生长在忘川河畔,来自地狱的花朵,花语是死亡和绝望。 我的心头一跳,突然从眼前这血红色的花朵里发出阵阵骇人的尖叫,接着从花蕊的地方突然伸出无数只细细麻麻的手臂,而且每只手臂上都有无数只数不清的细长手指,不断朝我靠近,来势汹汹。 我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忘记了尖叫,只顾着一味往后避退,却还是躲闪不及,这些奇怪血手的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便被它们给抓住了,他们抓住我之后就死死缠了上来。 首先是身体,接着是脸颊,我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呼吸系统都受到了阻滞,铺天盖地的黑暗向我袭来,浓浓的窒息感萦绕在心头,渐而包裹我的全身,挥之不去。 我就这么拼命挣扎着,靠着最后的几丝理智和力气负隅顽抗,但显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身体上的痛苦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在我几乎以为自己逃不过这一劫的时候,眼前一黑,身体被桎梏和控制的难受感觉却渐渐消失,耳畔是一个焦急而担忧的声音,我模糊看着是一个男人的轮廓,西装革履,口中不停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奇怪的皱了皱眉头,为这声音的耳熟。 “张小姐,张小姐……”这是于泽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看着于泽焦急的脸庞,对方见我醒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肩膀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我看了看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半躺在地上的,现在上半身是被于泽抱着,全靠他撑着才不至于太过狼狈,我脸色一红,不由得坐起来。 脑袋一阵疼痛,我伸手揉了揉,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解地问:“于警官,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于泽定定地看着我,语气颇为无奈:“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我一愣,刚刚我是因为在这边的花团后面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才会想要过来看一下,还顺便拜托了于泽替我照看现场。 我往那头的灵堂看了一眼,于泽连忙道:“放心,那头有人看着。” 于泽将我扶了起来,我也不扭捏,本来全身就感觉酸痛无比,经过了刚才那么一出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起身站定,赫然发现眼前除了于泽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当我抬头看清他的脸时,心里不只是什么感觉。 刚才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我对于泽示意了一下,让他放开我,后者看了一下眼前一身黑色西装手捧白色百合的男人,又看了看我,二话不说退后了好几步,识趣地道:“你们先聊,我去那边招呼一下场面。” “纪先生,好久不见。”我很少对一个人这么冷淡,更别提用这种态度说话,可是现在我却是目光发狠,冷冷的看着他。 那男人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于是心虚地低下了头,站在原地嗫嚅着,手足无措,半晌才挤出三个完整的字:“对不起。” 说实话,我最不想在男人嘴里听到这三个字,一个男人如果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轻易就说出了这三个字,就已然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 而本应该承受他这迟来的道歉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我痛苦地闭上双眼,语气更加冰冷:“你是在跟我说对不起?纪先生,我想你找错了人。” 没错,他就是那个让菲儿放弃尊严死心塌地不惜和我反目成仇也要坚持和他在一起的男人。 纪宁,在本市拥有一家上市公司,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家庭和睦。 这些,我以前不知道,是后来才找人打听的。 纪宁静静的在我眼前站着,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我却看到了他握着香水百合不停微微发抖的手指。 过了很久,我听到纪宁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如果是在平日,我不会这么冷淡刻薄,可是如今在菲儿的葬礼上,看着眼前这个完好无损的男人,想起已然化为灰烬的菲儿,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股怨念。 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想要责怪他。 归根究底,这个男人才是罪魁祸首,菲儿死因不明,但确实是为了他才会跟我吵架之后彻夜未归。 如今菲儿独自一人在另一个黑暗的世界里受苦,他却还是这么人模人样,春风得意,以为如今拿着一束花来看看就算过去了吗? 我的眼神恶毒地看着我,我可以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肯定就跟一个怨妇差不多。 因为我听到自己悠悠地问他:“你拿什么身份进去看她?” 那男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低着头紧紧咬着下唇,过了一会儿,我似乎看到他的嘴角泛起了丝丝血迹。 “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她。” 男人的声音几乎接近于哀求。 我顿时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恨意,此刻竟然已经消散了大半,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着看着,竟然不自觉地点头了。 看男人的表情应该是很意外,他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是这疑惑也并没有持续很久,他迫不及待地进了那个很多人都正在吊唁的灵堂,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缓缓跪了下去。 我跟了过去,看见这个场景,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于泽看见我过来,给我让出了一个位子,也没有说话。 纪宁手里还抱着束香水百合,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菲儿的遗像。 那张照片是我挑的,拍摄于她刚刚进卫校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无忧无虑,除了穷点,还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六十二章 跟我有关系 第六十二章跟我有关系 纪宁将手里的百合轻轻放在地上正中央的位置,虔诚地磕了一个头,接着嘴巴微张,我站得比较前,似乎听到他说话,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喃喃自语。 “这里不该摆这么多菊花的,她说过最喜欢香水百合,她说过的……” 我愣住了,纪宁一直跪在那里,口中一直在重复“她说过”这几个字,反反复复,直到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再也听不见。 纪宁深深地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的,整个人微微发抖,这样的状态几乎持续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一开始他的出场就引起了很多宾客的注意力,他们很好奇他跟菲儿的关系。 不过人好奇心再大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而且大概是意识到在别人的葬礼上不应该这么随意,葬礼本次是为了送走亡灵,让其安息而存在的场所,结果却跟在街头菜市场看热闹似的。 我看着眼前这些人红通通的双眼,不知道他们之中今天有多少人的眼泪是出自真心实意,又有多少人是因为看见别人哭了自己没哭感觉不好意思而特地去卫生间涂的眼药水。 我嘴角不经意一般扯出一抹冷笑,一旁的的于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听到了,居然将目光转了过来,定定的落在我的脸上,好在也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扭向了别处。 我淡淡地笑了笑,对此毫不在意,过了一会儿,纪宁终于从自己跪的地方站了起来,我下意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表,从他跪下来那一刻开始到现在,不多不少,正好两个小时。 我看见纪宁起身的时候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选择朝我走了过来,他来到我的跟前,冲我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当是告别:“张樱子,谢谢你肯放我进来看她最后一眼,我想要对她说的话,都在那些花里,我想……” 男人抬头,看着远方寂静的天空,淡淡道,“她应该已经收到了。” 纪宁说完转身欲走。 我因为他的出现和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而无法保持淡定,只好在他转身之后出声喊出了他的名字,试探一般道:“纪宁,我有话要问你。” 对方的脚步果然顿了下来,他顿了顿,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仿佛是早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一般,坚定点了点头,不容置疑的语气轻轻吐出一个“好”字。 我跟纪宁来到角落里供人休息的两排长椅上,一前一后地坐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并排,这是纪宁的选择,是我先坐了第一排他才跑到第二排去的,也许待会儿说话的时候他有些表情不想让我看到,我这么胡思乱想着。 我听到外头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夏天,这果然是一个多雷雨的季节。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感受着彼此的沉默同时也在贡献这这份沉默,又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差不多了的时候终于开了口:“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纪宁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倒是露出轻轻的笑容,接着就如同跟多年未见的故友聊天一般跟我说起了话,那么自然,流畅,险些让我以为我们之间真的关系很好。 “我和菲儿认识的时间不算长,我当初第一次来不夜城的时候也不过是因为生意上的需要,当时为了迎合合作者的爱好,我个人并不喜欢喧闹的地方。” 我静静的听着,对此并不觉得意外。虽然当初的确常常在不夜城看见他,但是从没见他请人跳舞或者对员工动手动脚,仔细回想起来,似乎大半部分的时间都在喝闷酒。 “我酒量很差,第一次喝醉的时候差点走错卫生间,是菲儿帮了我,我才幸免于被人当成色狼和变态的命运……现在想想也许很多人会觉得轻浮,谁会真的相信我会喜欢上一个坐台小姐……不!” 他顿了顿,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庞,过了一会儿再放开,那双眼睛里却是有一种决然,“在我的眼里她是最可爱最美好的人,我很讨厌有人拿这个称呼冠上她的名字。” 纪宁苦笑:“跟你们看的那些狗血剧一样,我和我的妻子是商业婚姻,不过是因为双方父母是世交,多年以来在生意上一直有所往来,起初我觉得为了家族就算是娶一个不爱的人也没关系,直到我也遇到了菲儿…… 生平头一次,有了想要离婚的冲动。我的妻子是很好,无论是品行,样貌,才情,可是这么好的她,偏偏跟了我这么个混蛋。” 纪宁轻描淡写地说着,我却眼尖地看见他放在自己膝盖上的两只手,手背青筋突兀,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一般。 “可是始终下不了那个勇气,我的肩膀上有很大的责任,在我的心里菲儿和这些责任一样重要,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的分量高于它们,然而哪怕是这样也没有给我离婚的勇气,我只是想着先缓一缓,反正我和菲儿都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纪宁叹了一口气:“也许人类在面对未来的时候,都是胆怯的,因为未来都是未知的。 我们都还觉得自己年轻,总是安慰自己路很长,殊不知当你在一个路口感觉迷茫的时候,无论你停留多久,迷茫并不会不复存在……” 他说着声音开始发怔:“多说无益,我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懦弱寻找借口……不管如何,不管我对于未来有何打算,再也找不到跟我一起实现它的那个人了。” “纪宁……”如果说两个小时前我还在因为替菲儿抱不平而怨恨纪宁,现在我的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恨意。 纪宁摇了摇头,打断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果断干脆:“你不用安慰我,因为无论你说什么话,都改变不了菲儿是我害死的这个事实。” “纪宁……”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会在这个男人面前无言以对。 “如果我当初可以早日做了决定,如果那几天我好好陪着她,如果我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说不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纪宁说着说着,语气里已经夹杂了哭腔,他低下头,痛苦掩面。 我一时动容,不忍地别过脸去,一字一顿道:“纪宁,你给我听着,菲儿的死跟你没关系……”跟我有关系。 这等状态之下的纪宁根本不听我的话,或者说听不进去更为贴切一些,他只当我这话是在宽慰他的心,下意识就摇头。 第六十三章 于泽的照顾 第六十三章 于泽的照顾 “张小姐,对不起,我知道菲儿跟我在一起你是第一个反对的人,你是她的好朋友,我知道你是关心她,我给了菲儿希望却没有带她活成她想要的生活,是我的错,而菲儿的离世,也是我今生遇到的最大的遗憾。” 纪宁轻轻叹息,年轻俊逸的脸庞突然生出了几分和年龄不符合的沧桑和忧郁,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唏嘘侧目。 我怔怔地发着愣,怕他想不开,又绞尽脑汁安慰了纪宁几句,最后到他离开的时候,葬礼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于泽带着他没上班的几个手下帮着一起收拾场面,整理需要整理的东西,进行善后事宜。 我一直想着跟纪宁的那番谈话,看着他渐渐走出葬礼现场的落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凄凉落寞。 最后撤场子的时候,菲儿的照片是最后撤下来的,我将那遗像拿起来抱在怀里,心中不由得叹息了一阵,我在心底双手合十,轻声默念:“菲儿,你是对的,你真的没有看走眼,是我错了……” 葬礼结束,在于泽的帮助下我联系了殡仪馆的人,菲儿的骨灰在当天下午便被送回了她的老家,也算是落叶归根。 我跟于泽一起出来的时候,时间恰好是傍晚。 两个人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我虽然肚子已经抗议了好久却仍旧没有食欲,于泽想来也是饿了,而有他在根本不可能让我空着肚子回去,于是提议去附近的面馆吃饭,不容置疑的语气由不得我拒绝。 我心中默默吐槽,这哪是提议,分明就是专制独裁。 被这几天的事弄得身心俱疲,我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面,拿起筷子扒拉了两下就没了胃口,把筷子一放本来想着不吃了,抬头就撞上于泽如同老虎一样锋利的目光。 我身体一颤,嘴角一抽,低下头又乖乖地拿起了筷子,放入碗里开始夹面。 就在我味同嚼蜡仿佛在遭受满清十大酷刑一样吃了两口面正准备吃第三口的时候,于泽突然低头一笑,抬手招来服务员,在他耳边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那服务员露出了然的微笑。 看着于泽那胸有成竹的模样,我这个不明真相的吃面群众却是一头雾水,于泽朝我高深莫测的笑,直到两分钟后服务员端来了一碗像是汤一样的东西,放在我的面前。 我低头一看,里面不知道煮了什么东西,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我的口腔下意识分泌出唾液来。 于泽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那汤,示意我赶紧喝了。 我本着跃跃欲试的心态端起了那汤,轻轻喝了一口,嗯,酸的,又回味了一下,好喝,立马一口气将剩下的都喝了。 于泽看着我手里几乎见底的汤碗,满意地点了点头:“感觉怎么样?” 我说不出来话,更想不出来用什么词形容才好,只是伸出个大拇指,不住点头。 于泽道:“你再试试吃一吃面。” 我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他,结果面对他的吩咐还是乖乖照做。 我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嫌弃地看了它一眼,皱着眉头往嘴里送,这次竟然神奇地没觉得排斥,反而有一种自己尝到了人间美食的感觉。 这就是一碗汤的神秘改变,我眼睛一亮,看着于泽,急忙问出心中的疑问:“于警官,这是什么原因,刚刚那碗汤是?” 于泽也放下手里的筷子,淡淡道:“那汤是用来开胃的,效果很好。” 我皱眉,还是不解:“于警官怎么知道这家店里有这种汤?” 于泽身体微微往座位后面靠,轻轻吐出一口气,脸色难得多了几分怀念,我听到他轻轻道:“我小的时候也这样,一到夏天就没胃口,天气很热不想吃饭,我父亲经常待我来这里,不管我再怎么没胃口,只要喝上一口这里的汤,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我暗暗称奇,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随口就问了一句:“令尊身体还好吧?” 于泽轻描淡写:“在我高考那年,他在出任务的时候因公殉职了。” 我一愣,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泽只能像那些言情剧经典片段一样傻傻地来一句“对不起”。 于泽抬头看着我,果然噗嗤一声笑了,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说话。 “于警官,那你后来报了警校,现在又做了警察,心里是不是很高兴?”我确信于泽心中对他父亲是存在特殊敬意的,一向严肃冷峻的他在提到他的时候眼睛里总是亮晶晶的。 于泽看着我,眼睛再次一亮,面对我的问题不置可否,两个人尴尬地沉默了一阵,过了片刻,于泽突然道:“快吃吧,面都要凉了。” 我:“……” 我真的就没再说一句话,低头开始继续和我的面奋战。 吃完饭以后,于泽接到了警察局的人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一件紧急突发事件需要他立刻回去处理,于泽口中答应着,挂了电话却是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从这里出发,学校和警局的不在同一个方向,简直背道而驰。 我一愣,接着也明白了他的顾虑,连忙冲他摆了摆手,道:“于警官,你做的可都是人命关天的要紧事,工作重要,快回去吧,我待会儿自己打个车就走了。” 于泽本来想等我一起打车,等我上了车他再走,结果这个地段晚上不好打车,警局那头又打来好几个电话催他回去,他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先开了车子回去,临走的时候对我千叮咛万嘱咐,那模样生怕我被人贩子拐走似的。 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失笑:“你当我是小孩子?好了赶快回去吧,再这么下去你的手机真的会被打爆。” 我吃吃地调笑了他几句,于泽却没有笑,上了自己的车,隔着车窗朝我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我点了点头,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快回去。 于泽走了之后,我才觉得这夜晚的长街有点冷。 我紧了紧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的夏款薄外套,在原地转着圈。 不远处就是白天给菲儿举行葬礼的那家殡仪馆,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的到那家店门口独特的灯光,幽蓝色的,远远看过去怪吓人的。 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身体突然下意识一哆嗦,耳畔是一阵咔嚓的声音,等我再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停了一辆车。 第六十四章 想让你偿命 第六十四章想让你偿命 我愣愣地看着那车子在我面前慢慢停稳,心头一点点开始欢呼雀跃,在这种极其难打车,就算是打到了车也不是空车的路段,居然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出租车司机将车窗给摇了下来,似乎是因为看我一直站在那,一动不动,于是好奇地问了句:“小姐,你要不要打车?要是不上我就开走找别人去了。” 我连忙猛的摇了摇头,意识到不对劲又猛的点头,话不多说,直接上前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那司机也很有耐心,一直等着我上了车坐稳之后才开口缓缓发动车子引擎。 我坐在车里满足地叹息,过了一会儿一直觉得有哪里怪怪的,顿时反应过来这个司机忘了问我的地址,可是他刚才那一下仿佛十分有条理的打方向盘调头,竟然好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怀着一腔疑问,我只好试探着提醒他:“师傅,不好意思忘了跟您说,我要去卫校女生宿舍楼……” 我还没来得及报出我宿舍楼的完整地址,那个人就打断了我的话,开口竟然带着丝丝冷意,仿佛我欠了他钱好久没还打算携款潜逃一样。 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就听见他说:“我当然知道……” 那人说着缓缓转过头来,我抬头,看着他过于苍白的脸色,心中猛的颤了一下,接着,眼前这张如同死人一般的脸慢慢融化,变形,成为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仇人的地址,我们肯定是烂熟于心的。” 惊吓之余,我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莫名眼熟。 仔细一想,又想到他刚才说的我们这个词语,瞬间额头上的冷汗就落了下来。 我下意识转身就想去将一旁紧闭的车门打开,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那车门在我的大力推碰之下竟然纹丝不动,我一看,这才发现这门是没有开关的。 那我刚才是怎么上来的?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子嗡嗡地发疼。 只见那个司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车子停到了一边,此时从我这个角度望出去,车窗外头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只鬼做的手脚,我看着眼前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另外两只鬼,准确来说应该是厉鬼。 它们三个就这么在狭小的空间里,并排站成一团,看着我的目光齐齐充满了怨毒。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这一天了,张樱子,你个贱人,我要让你偿命。”其中一只鬼冲着我嚷嚷,一边靠近一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他的脸上涂满了鲜血,这么一舔,舌头竟然变得血红血红的,长长地垂在嘴巴外头,我看着他,差点直接将刚才吃下去的那碗面吐了出来。 大哥,不会吓人就不要勉强好不好,这个样子很容易伤害我的胃。 我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见得超乎自然的事情多了,此刻面对眼前死状惨烈而且还是以让我下地狱为目的的三只鬼,我却是毫无恐惧。 一开始的确是害怕的,可是在它们三个聚齐之后,竟然有一种谜一般的从容。 那只本来要冲过来的厉鬼看着我眼角嫌弃地目光,忽然愣住了,接着就不动了,眼睛里是无比暴怒的神色,它看着我发出一阵巨吼,表达不满。 另外两只鬼见它这样,也不甘示弱,三只鬼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分为三个位置将我包抄,将我团团围住,逃无可逃。 事实上它们不这么做我也逃不出去,我叹了一口气,看着它们怒气冲冲的样子,不骄不躁:“说吧,你们想要怎么样?” 其中一个人……不,一只鬼愣了一下:“想让你偿命。” 剩下两个立马开始附和:“偿命偿命……” 我看着他们,啧啧两声,刻意装作不害怕的模样,天知道其实我现在手心里充满了汗水。 “无论如何,你们已经死了,此生缘孽已了,这样做不怕灰飞烟灭?而且以前的事,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只是死有余辜。” 我无心让他们死,但事实已然如此,想来这种结果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 那三只鬼立即暴怒了,冲着我发出可怖的声音,存心想要让我崩溃:“住口,张樱子,如果不是你跟韩菲儿两个婊子,我们至于会被人杀死?都是因为你,你个贱人,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他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阴森可怕,“抽筋扒皮,活活地抽筋扒皮,我看见……看见自己的尸体一直泡在浴缸里,血红色的水满了整个公寓……哈哈哈。” 他笑得癫狂,说出来的话也是画面感十足,我仔细想象了一下他描述的那个画面,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对了,好像是在这几个人打算强迫我跟菲儿的那天晚上,被他们拳打脚踢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闪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血淋淋的场景…… 我低着头,心神不宁。 “你们刚刚说,你们是被谁杀死的?” 这三只鬼被我这样子问,突然安静了,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才一语带过这个话题,似乎很不愿意回忆那天晚上的事,从他们的眼神里,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跟你无关,反正那个人我们打不过,韩菲儿死了,找你报仇也是一样的。”他们狞笑着,声音越来越可怕,不断缓缓朝我靠近,他们的手掌也是血红色的,就像在鲜红色嗯血液里被浸泡了好几个世纪,我还没反应过来,立马意识到再不想办法我今天真的有可能会葬身在他们的魔爪之下。 “你们冷静点,先听我说……”我心急如焚,觉得自己有一堆话要说,口不择言之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话,其中一只鬼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勉强挣扎着继续道:“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说的那个杀死你们的人,我也想知道他是谁,而且,他会杀死你们我根本就不知情。” 第六十五章 让我见一见你,好吗? 第六十五章 让我见一见你,好吗? “别信她的鬼话,谁知道这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就是,当时在不夜城的时候伪装的那么柔弱,结果竟然是和那种嗜血残忍的变态为伍,女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它说到一半突然被另一只鬼制止,他们似乎是在忌惮什么,三个人静静等了一会儿没什么情况之后才放心继续行凶。 他们铁了心不相信我的话,眼下毫无办法,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中一只鬼将他的一双手给伸了过来,紧紧掐住我的脖子,不断收紧,用力。 我拼命挣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力气也是不上来,在这个小小的出租车空间内,我的身体好像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反而……是受它们控制。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咯噔一声。 作为厉鬼,他们杀死我的方法多种多样,可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让我上车之后才动手? 也许,这辆车就很有问题。 方才我上车的位置明明是市中心繁华地段,可现在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只一会儿就没了人影,说不定这车子只是一个表象,我早在上车的那一刻就已经踏入了它们布下的陷阱,而这个陷阱,很有可能是一个死灵结界,一般人根本看不到,而我,这个处在死灵结界里的凡人,也无法看清外界的人。 没想到这三只鬼还不算那么蠢。 我心中冷笑着,一边承受着来自喉咙和胸腔接着渐渐蔓延到整个呼吸道里边的浓浓的窒息感,一边哀叹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 我渐渐放弃了挣扎,因为根本没什么作用,看着眼前的三只鬼越来越狰狞和得意的脸色,感到自己的眼角似乎有了泪意,想到这一生也许就要这样子结束了,心底还是有些悲哀,总觉得好多事,还在等我去完成。 比如,那个我自始至终从来没有真正见过他的男人。 让我见一见你,好吗? “哈哈哈哈,张樱子,你的死期到了,我们几个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拉着你垫背,去死吧!” 听着这几个鬼的怒吼声音,我缓缓闭上眼睛,其实想在生命最后一刻再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的,但是只要想到这很有可能是死灵结界,睁开眼睛看到的也只不过是一片血腥,瞬间就失去了睁眼的欲望。 以至于错过了最触目惊心的一幕。 桎梏住我的几个厉鬼突然发出阵阵尖叫,不,应该说是惨叫,我心头正疑惑着,只感觉身上控制住自己的疼痛感和压迫感已经尽数消失了,脖子和呼吸也得到了解放,我立马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 那三只厉鬼通通倒在地上,不,是齐齐倒在这小小的车里,就连痛苦地哀嚎也发不出来,因为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从他们的身上突然迸发出道道黑色的影子,那几只鬼的身体立马出现了道道裂纹,紧接着,伴随着他们脸上化不开的恐惧和绝望,以及那阵阵不甘心的惨叫,化成了碎片。 我猛的捂住嘴巴,面对眼前的变故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就听到有一个声音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既然你们如此迫不及待,我就早点让你们,灰飞烟灭。” 我的脑子一震,那一刻,看着缓缓转过来的男人,我瞬间忘记了恐惧,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满满的安心感。 他看着我冷峻的脸庞没有一丝丝的表情,绝美的眼明媚如三月桃花,让人看了会不自觉地沉迷其中,他对我说的第一句是:“我来见你了,这是第一次,在你意识清醒的状态下。” 我不明所以,随即紧紧皱了眉头,正想问一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人走过来拉起我的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跟我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着走了,他的速度太快,我一句跌跌撞撞地跟着,相当吃力。 我这才发现,方才的那个出租车已经不见了,眼前又恢复了上车之前的景象,男人就这么拉着我的手腕,带着我在人山人海中穿梭。 我从身后偷偷看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半个侧脸,咦?这么一看,竟然觉得他有几分眼熟。 我仔细在脑子里回忆,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猛的看着他,震惊到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想起来了,这个男人的脸,跟我在实验室里亲自解剖的那具尸体的脸一模一样,因为这么帅气的男人很少见,而且当时解剖尸体的时候给我带来的恶心到窒息的感觉,综上所述,我不可能认错。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他见我突然不动了,于是就回头看着我,眼睛里毫无感情,仍旧是波澜不惊的姿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就这么看着我,我张了张嘴巴,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一会儿,就在我泄气地低下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一个不知从哪里传过来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樱子,别跟他走,不要,别跟他走,他是个魔鬼!” 我浑身就是一个激灵,这个声音我不可能认错,分明是菲儿的声音,可是这怎么可能,菲儿她不是已经……我今天才给她举办了葬礼。 转念一想,看着眼前这个神秘可疑的男人,我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莫非菲儿的死,跟这个男人有关? 所以菲儿才会让我小心他。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樱子,樱子,樱子,别跟他走,他就是个魔鬼,魔鬼,他会害死你的。” 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眼神渐渐流露出不悦的模样,接着又问了我一句,我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没事,我们走吧。” 男人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表示,拉着我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我竟然也不想将手抽出来,放心地让他拉着,一言不发。 来自菲儿鬼魂的忠告我不是不放在心上,只不过我的心底总是有私欲的,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眼前这个神秘男人有可能很危险有可能的确像菲儿说的一样,杀人如麻,是个魔鬼或者变态,但似乎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比如现在,他用刚刚杀死三只厉鬼的手牵着我,我的身体却是没有半点排斥的意思,反而很乐意跟着他走。 这样的情怀太可怕了。 悲哀的是,我明知那很可怕,却仍旧是无法自拔。 第六十六章 神秘古宅 第六十六章神秘古宅 男人一直拉着我走了很久,反正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两条腿几乎已经完全没有了直觉,仿佛那只是支撑着我的身体的两条木棍。 跟着男人停了下来,我静静地随他一起站在大门口,陪他一起抬头看,我发现这似乎是一座废弃的宅院,看起来很古老的样子,应该有些年头了,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男人如同猜中了我的心思一样,很快上前推开了那门,接着回头示意我跟上,我自然是一刻也不敢怠慢,就这么跟了上去。 这宅子里面的屋子虽然看起来很陈旧,而且走廊各处都集结了无数讨厌的蜘蛛网和蜘蛛蟑螂,但是屋子很多,一排一排鳞次栉比,规模宏大,看得我眼花缭乱,如果不是前面还有这么一个人带路,估计现在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又小心翼翼地看了那男人一眼,心想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住在这种地方,这么大一个古址,不会是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之类的吧? 那我们就这么进来了,这是在亵渎文物啊。 我心中默念罪过,对于面前这个男人的好奇立马加深了不少。 在这个宅子里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知道我的腿都差点废了他才停下来,我抬头,眼前的房间门口挂着大红灯笼,灯火通明,这是我在这宅子里看见的第一缕光,红灯笼的光照在我的脸上,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暖暖的,我偷偷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风衣里面也是一身黑色劲装,他看也不看我,撩起风衣的一侧,下摆随之轻轻扬起,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这个动作很是潇洒,我站在原地愣了一愣,他一只脚跨了进去突然又转回头来叫我:“进来。” “啊?哦。”我抬头,知道现在自己肯定是一脸花痴,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连忙紧了紧身上的包包,然后就跑了过去脸色还有些燥热。 这间屋子里什么也没有,不过灰尘相比于外头倒是少了许多,不,仔细一看简直就是一尘不染,我正暗暗感叹着,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真是他住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看这陈设简单的屋子,居然能被收拾得这么干净,看来这男人……有洁癖啊。 我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啧啧感叹。 男人进去之后就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对,这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到连一张桌子都没有,一个椅子也没有,唯一的家具就是角落里那张可以容得下三个人并排睡的大床。 我虽然很奇怪他为什么不睡那个床反而要坐在地上,不过看着他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犹豫良久,终究还是开不了这个口。 主人都没有坐床上,我也不好擅自做主,但是也不敢直接靠近他,只好坐在另一边的墙角边,时刻与他保持距离。 坐了一会儿,抵挡不住的睡意忍不住一阵阵袭来,我这容易犯困的体质真让人捉急这关键时刻都能掉链子,现在哪是可以睡觉的时候。 我咬着下唇,勉强忍了一会儿之后就掏出手机打发时间,然而我却悲哀的发现这里连一点信号都没有,中国移动的信号栏那里也直接变成了红色警告。 仅限于紧急呼叫。 我的心底一阵悲哀,心想这是天要灭我的节奏。 我又偷偷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只见他一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丝毫没有想要搭理我的意思。 可是没办法,他不搭理我也要上,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待在这里,我懊恼地拍了拍一届的脑袋,鼓起勇气,看着那个男人轻轻道:“你……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们……”三个问题,说到最后已经没了底气,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能聊会儿天吗?” 真不是我夸张,这个男人的气场强大到你根本招架不住,主动跟他说话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男人没有回答,依旧保持着那个靠着墙壁的姿势,一动不动,脸色依旧。 我不死心,继续道:“这里是你的家吗?很有感觉,还有,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男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过了很久才冷冷的说了一句话:“你不怕我吗?” 我一愣,他继续道:“你的确见过我,在你们学校实验室里的尸体解剖课上。” 我心中咯噔一声,感觉整个人都要凉了。 “所以你是……你是……”我惊骇不已地按着自己的胸口,打死也不愿意说出那个字。 面对我的这种反应,男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不屑地瞅了我一眼,接着冷哼一声,继续扭过头去闭目养神:“知道怕了就给我闭嘴,我不是你能惹的人,你要是再继续吵闹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有,我喜欢安静,女人真麻烦。” 他语气里那赤裸裸额的嫌弃让我一怔,仿佛是大夏天里一个晴天霹雳,还是轰隆隆连续的那种。 我一脸生无可恋,讪讪地闭了口,苦苦思索着这个男人说话为什么让人那么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我一摸额头,上面全是汗珠,也闭上眼睛,不敢再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然而坐着睡根本一点都不舒服,我难以想象电视剧里那些直接上树或者躺在一根绳子上睡觉的绝世高手到底是怎么练成的,不由得默默在心底给他们点了一百个赞。 我将肩膀上的包包拿了下来,放在地上当作枕头,自己则是将脑袋轻轻放了上去,这个姿势还稍微好一些,虽然有点冷。 我整个人都缩了缩,将身上的衣服紧紧裹住了身体。 我渐渐沉睡了过去,直到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我下意识就是一个激灵,急急忙忙睁开眼睛,看见那个男人就蹲在我的面前。 我当时就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坐直了身体,看着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连牙齿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颤。 第六十七章 弱者的求饶 第六十七章 弱者的求饶 男人看着我,紧紧皱起眉头,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我,那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似乎一边还闪烁着我读不懂的光,深不可测。 我看着他,眼神闪躲,就是不敢直视他的双目,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太过于强大,让我逃无可逃。 我坐直了身体,一刻也不敢动,就这么保持着半靠着墙壁的姿态望着他,不一会儿腿就开始麻了,我两腿难受得很,但是碍于身边男人的存在,我还是一动不动,只好咬着下唇坚持,就在我感到两腿渐渐失去知觉的时候,那男人忽然朝我伸出了手,在我惊骇不已地目光中,将我的两腿放平,长久压抑的麻木感觉忽然猛的涌了上来,巨大的刺激让我整个人战栗不已,一下子几乎承受不住。 也许是我龇牙咧嘴的模样太过于猎奇,那个男人居然就这么看着我露出了自从见到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表情。 他愣了一下。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放在我两腿上的双手忽然放慢了动作,轻稳而缓慢,似乎还加入了某种按摩的手法进去,让我感觉身体一阵舒缓的放松,两条腿的不适感也渐渐消散而去。 我愣愣地看了他好久,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居然在帮我缓解痛苦,一时间适应不过来,半晌才轻轻道出一句话:“谢谢……谢谢你。” 却是结结巴巴。 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收起了手,此时我的双腿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是以没了他双手的抚慰也不会再感到不适。 男人抬眸,眼中似笑非笑,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在谢我?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听到他这话,我心中咯噔一声,口上却很嘴硬:“你总不会杀了我……” “哦?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了你?”男人在我旁边蹲着,一只腿半跪在地上,那潇洒的姿势配上那张邪魅阴狠的脸,简直迷死人。 我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你刚刚那么轻易就能解决那几只鬼,要杀我一个区区凡人更是易如反掌,何必这样大费周章把我带到这里?” 男人挑眉,眼神却是一下子冷了下来,我能明显感到四周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话虽如此,但是你如何能够确定我不会伤害你,毕竟……你也知道,我是一个能一下子杀死很多只厉鬼的角色……” 男人说着为了配合他话的真实性,就朝我这里靠近了一些,接着朝我张大了嘴巴,我看见他的舌头伸了出来,一直往外伸,长如半米,然后还在尖端打了个结,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不可思议。 我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这一切,惊讶得说不出来话。 男人见我这样,以为我是吓蒙了,于是收回了舌头,看着我轻轻问,语气仍旧是不带丝毫感情:“你如果害怕就说出来,我喜欢听弱者求饶。” 变态。 我在心底默默骂了句,接着故作惊讶,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为了渲染氛围还抬起双手握成拳头放在嘴巴上,一脸惊恐道:“哎呀,你生前是上吊而死的?所以就是……吊死鬼?” 我看到男人脸上微微动了动,接着抬头一脸玩味地审视着我,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从那眼神里可以明显看出他的内心一定在谋划着些什么。 果然,在我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又缓缓往后而去,渐渐回到了刚才我跟他只见正常的距离,在我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嘴角缓缓勾出一个笑容,一个邪恶至极的笑容。 我心头正奇怪着,突然他脖子一歪,发出咔嚓的一声响,仿佛片刻之间一下子被人扭断了脖子那种声音,我几乎吓了一跳,整个人还没稳定下来,他的眼珠子竟然猛的一下从眼眶里弹了出来,一直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接着滚到对面的墙角里面。 我看的目瞪口呆,再看男人此时的眼球,已经是黑黢黢的一片,如同一个万丈深渊,黑不见底。 那个男人还是看着我,似乎正在等我做出反应,这次他的确比上一次成功,至少让我沉默的时间足够长,我微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就低下头去,总觉得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不过看着他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似乎在催促我开口一般的目光,过了半晌,我总算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所以你生前……是个瞎子?” 这次,我看到男人嘴角明显一抽。 看着他这副被我逼得哑口无言模样,我心中满满都是成就感,禁不住低下头去,偷偷掩饰住了嘴角的微笑。 男人一直沉默着,半晌没有发声,也许是我低头的时间太长惹怒了他,我心里开始有些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抬了头去看,竟然看到眼前原本应该是一个正常人模样的男人,此时竟然失去了头颅,只剩下脖颈一下的部分,而原本应该和脑袋相接的地方,竟然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鲜红色的血液。 我浑身都禁不住发起抖来,虽然明知道这有可能只是他的恶作剧,但是这种限制级的恐怖场景对于视觉带来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这不,当我哆哆嗦嗦地起身围着莫名其妙失去脑袋的男人转了个圈竟然神奇地发现他的脑袋没有消失,只不过是悬在背后而且被掉了个头的时候,我身体里的所有胆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尤其是那个脑袋还朝我的慢慢转了个弧度,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我看。 我狠狠张大了嘴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我看到男人那张倒挂着的脸上露出了轻蔑和嘲讽的笑容,眼角邪恶的笑意渐渐散去,又是轻轻的咔嚓一声,在我一脸惊骇的表情中她的脑袋又恢复了原样。 我拿起手来放在胸前重重地拍了好几下,接着就看到那男人正缓缓凑过来,声音仿佛自带回声音效,在这个古老的宅子里久久回荡,显得相当可怖。 我听着男人阴森森的声音,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想起刚才如同恶作剧一般的几个使坏场景,再对比现在的盛世美颜,一下子只觉得好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 “噗嗤。” 等真正笑了我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而我居然还毫不自知,在一个如此危险的男人面前笑得如此肆无忌惮。 第六十八章 我不是鬼 第六十八章我不是鬼 我猛的捂住了嘴巴,男人嘴角邪魅一勾,看着我的眼神如同鬼府罗刹:“告诉我,你有多恐惧?来吧,都告诉我,你对我的惧意……” 不行了憋不住了,为了不在他面前再次露出刚才的状态,我只好将嘴巴捂得更紧。 良久,奈何于他惊人的定力,最后还是我先妥协。 “哎,你们做鬼的是不是都这么厉害?还是只有你这种骨灰级别的才这么厉害?你刚才那几下简直狂炫酷帅吊炸天,尤其是最后那一个,说来当下国产恐怖片要是能做出这种特效也不至于一直被其他几个不入流的跳梁小丑骑在头上,还被国人观众各种吐槽……话说你……” 我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一脸忐忑地看着他,“有进军演艺圈的打算吗?专攻恐怖片,不久之后肯定是一把刷子,等等,不对啊,我忘了你是鬼,正常人是看不到你的……” 我一脸失望地低下头,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营造出的失望氛围里,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男人脸上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他一字一顿道:“卑贱的人类,你居然不怕我?什么演艺圈恐怖片,乱七八糟……”他深深地皱眉,咬牙切齿,“还有,我不是鬼。” 我叹了口气,看着他不满的抱怨着:“本来我应该是怕的,不过在经历了过去一个月各种吊死鬼镜子鬼阳台鬼甚至手机屏幕鬼各种考验之后,我的心态已经历练得异常强大。” 我这话说完,惊奇地看到了他脸上一丝笑容,不是邪笑,也不是讥讽。 我眼神更加哀怨了:“说来,这一切都要托你的福。” “不客气。”他居然还说的理所当然。 我心中几乎已经掀了桌,忽然想起刚才他说的话里那最后一句,重点立马就被转移了过来:“什么?你刚才说……说你不是鬼?” 我一愣,完全不明白这剧情的发展路线,我实在想不通他除了是鬼还能是什么?不过,要说我这反射弧是不是也太长了点,别人是慢半拍,我至少慢三拍。 男人点头,我立马就问:“那你是什么?”他似乎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正要继续问,他竟是沉声说了一句话,“十二点到了。” 我听到外头适时地响起了一声钟响,这的确是十二点的钟声,我掏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四个零,心想这人,哦不,这贵,哦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简直超神了,活脱脱一个移动报时器。 不过,十二点到了而已,难道有什么特殊意义,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转移话题?就他这种为所欲为随心所欲的作风,还用得着这种伎俩? “到了就到了呗,有什么关系……”我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口中不禁嘟囔着,可是没想到放手机的动作刚进行了一半,我的一只手就被人猛的捉住。 伴随着男人着突如其来的触摸,我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我抬头,惊骇地看着他,面对眼前这个来意不明的陌生男人,不,是有一股淡淡熟悉感觉的陌生男人,我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即将发生什么。 我听到男人渐渐粗重的呼吸声和越发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紧,我紧张得手脚都没处放,看着他那张苍白如同白纸一般的脸,只觉得脆弱无比,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男人似乎是无意识一般,神情恍惚,口中轻轻道出一个字:“冷……” 冷? 我还没反应过来,正想起身看看这屋子里有没有什么被子之类的东西,没想到起身的动作刚刚做了一半他就拉着我的一直手,猛的一个收力,我整个人几乎撞进了他的怀里,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很高大,远远看去我就像是缩在他的怀里一样,一副小鸟依人的场景。 我感受着男人渐渐喷洒在我耳朵边上的呼吸和气息,脸色一红,心中似乎有一个什么地方,缓缓塌陷了下去,让我自己也随之沦陷。 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啊。 我心中正叹着,只感觉身体悬空了一下,整个人似乎是凌空而起,我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双手竟然顺势搂上了男人的脖颈。 这姿势,仔细一看,原来竟是男人一手捞起我的膝盖弯,将我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是大多数女生都喜欢的公主抱。 我强压住心底那些莫名其妙的悸动,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和病弱的模样,忙好心提醒道:“哎,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话说到一半就被中断了,因为男人几个跨步来到屋子里头那张大床边,接着看了看怀中一脸不知所谓的我,毫不留情地将我扔了上去。 身下的床板很硬,这一摔让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他摔散架了,我皱着眉头揉着屁股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抬头却看到那男人一手解了身上的风衣,干净利落地往床边一扔。 我正惊叹于那动作的潇洒,接着在男人缓缓朝我走过来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我下意识拿起包包护住胸部,以前那些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被他要了那么多次,但这次我可是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绝不能再让他轻易得逞。 而且,就算是……我的心底还有很多疑团没有解开,之前那些人的死,直到现在菲儿的死,还有我看见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场景,不知道是不是都和他有关,倘若真的是他,让我如何安心。 “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床的角落里缩去,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小鹿。 男人一一解开了身上的衣服,露出精瘦的上半身,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并不明显,却很流畅,加上皮肤白皙如女子,有一种特殊的美感,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肩宽腰窄,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第六十九章 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第六十九章 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听到吞咽液体的声音,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犯花痴咽了口水,那男人似乎也是听到了,触及到我眼中的光亮和那阵越发灼热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朝我直直地压下身体来。 我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双手胡乱扑打不想让他靠近,男人靠近我,紧紧地贴着我的身体,隔着衣服,我能察觉到他的体温,一如既往的冰凉彻骨,仿佛要把这炎炎夏日都给融成冰雪。 面对着熟悉的体温,我怔了一下,无论触碰多少次,还是会为那低得吓人的身体感到心惊。 男人趁着我发呆的空当,伸手轻轻拿走了我的包包,我睁开眼睛,只见他举着包包对着旁边的角落一指,如同隔空取物一般,那个包包竟开始自己移动了,直到稳稳当当地落在那个角落。 男人看着我,不满的催促道:“已经十二点了,不要浪费时间。” 我一愣,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透着一种浓浓的痛苦,虽然他一直在极力隐忍,但这情况一般人都能过看出来他此时的确身体不适。 为什么身体不舒服还要净想着男欢女爱的事,看来男人真的是下半身动物。 我心中突然开始愤愤不平了起来,正想推开他,却发现在刚才发呆的时候我的双手已经被他握住,紧紧放在一只手的手心里,不知道是他的手太大还是我的手太小,总之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却还是挣扎不开,我泄气地放弃了挣扎,狠狠的看着男人。 他对此视而不见,一直手往我的头部摸去,替我拿下了那个因为束发而特意放上去的发夹,我拿在手心里看了一眼,然后将它放在一旁的类似于一个床头柜一样的东西上。 男人冰凉的唇贴了上来…… 我鬼使神差地睁开眼睛,看见他竟然也是闭着眼的,看着他如同蝶翼一样轻轻颤动不停的睫毛,我突然愣了一下,接着不知是什么东西,轻轻在心底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让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从之前的似梦非梦的接触,到现在真实的拥抱和感觉,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我竟然再一次萌生了想要了解他,了解这个人的想法。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专心点。”男人似乎发现了我在发呆,稍微离开了我的嘴唇,轻轻提醒道,为了以示惩戒竟然还微微咬了一下我的嘴唇,上面很快传来轻微的痛感,但是很快又被男人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吻覆盖。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吻得几乎窒息,终于放过了我可怜的唇,我难以想象此刻它的凄惨模样。 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看着我的表情就像是在使用一件容器之前的例行检查,这让我的心莫名其妙抽痛了一下。 而我,一边因为自己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竟然就又面临着跟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滚床单的命运,而且这次还是在我清醒的情况下,一方面因为自己心中对他的隐隐渴望而感到羞耻。 纠结,为难,惭愧,心虚,慌乱等好几种情绪一起涌了上来,占满我的心头。 男人已经放开了桎梏我的手,可是此刻的我没有一点力气,即便是不受他控制也丝毫无法动弹。 我不知道我跟了男人多少次之后睡过去的。 但是,在我醒来的时候,我感到自己藏在棉被之下的身体什么也没穿,掀开被子偷偷看了一下,这才发现浑身果然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吻痕,都是青紫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是发黑的。 我的脸色黑了大半,心想那个男人难道是野兽吗? 那个男人……不对,从刚才我醒过来的时候开始,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那么那个男人呢?他去哪里了? 我无法动弹,在这屋子里环视了一周发现根本没有一个人,而且昨夜他脱了放在床边的衣服也不见了,难道昨晚我又只是做了一场梦?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一紧,心脏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钝痛。 盼了这么久,我等了这么久…… 我低下头,心情是从所未有的低落。 “我恨你。”在我轻声无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一道开门的声音也随之冒了出来,我恍若未觉,直到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 “昨夜还抱着我一副任君需索的姿态,怎么今天早上起来就苦大仇深了?女人果然不可信。”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猛的抬头,门口的位置一束阳光随之射了进来,洒在我的脸上,我不适应地伸手去挡,再睁眼的时候男人已经走了过来,他的身后是温暖和煦的阳光,跟他整个人阴森恐怖的的气场完全不符合。 我此刻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连忙忍着疼痛坐了起来,就在这一刻,我看到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沉了几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自己因为起身的动作而让棉被下滑露出大片洁白的皮肤,后知后觉地将棉被拉了上来,脸颊是火烧一般的热。 我看着男人依旧没有离开的目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抱怨道:“你们鬼怎么也这么好色?” 男人纠正我:“我跟你说过,我不是鬼。” 他说着就朝我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的时候顺势将一袋东西扔给了我:“吃吧,你的身体还有大用途,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 我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仔细回味了一下他的那句大用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脑子里倒是适时的浮现出昨夜的画面,那满屏的身影和娇喘……不用说我知道自己的脸又红了。 我避开男人探究一般的视线,低头看手里的他给的食物,心想这个男人这么变态,不会给我一些恶心的吃的吧? 可是手里的袋子传来的温度让我手心一暖,等我将袋子打开的时候,看到两个热腾腾的包子,用手捏了一下,还是松松软软的。 之前还不觉得,经过昨夜那么耗费体力的事情之后,现在一看见吃的身体里的饥饿因子就爆发了,正好此时肚子响起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我心里一乐,拿起其中一个就要吃,却在喂到嘴巴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我低头,看着一边抱着手臂一脸漫不经心的男人。 第七十章 你在干什么 第七十章你在干什么 我想了想,拿了一个包子递给他,轻声问道:“吃不吃?” 男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那个看起来很美味的包子一眼,居然就这么抵制住了诱惑,偏过头去:“这是你们低贱的凡人吃的食物,我不需要。” 看着他一脸傲娇样,我吃了个闭门羹,伸出去的一直手几乎石化了,心中不由得腹诽:“低贱的凡人,说的好像你死以前不是人一样,这么好吃的包子你不要吃,指不定背地里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个休止符,实在是再这么联想下去我对着眼前的包子都要没食欲了。 我大口大口啃着包子,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一个,拿起第二个正要吃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那个男人:“喂,我问你……” 他瞪了我一眼,命令一般道:“食不言,寝不语。” “哦。”我嘴上应着,心中却是兀自嘀咕,“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又不是古人还玩这套。” 我又花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解决完第二个包子,在这房间里找了一圈发现没有水之后只好放弃了喝水的念头。 男人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眼睛一亮,没想到他接着补充了一句:“但是是否回答,看我心情,而且……”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你只能问两个问题。” 我:“……” 我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眼下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每天都要,要……”我话才说了一半脸色就红了,这种让人难以启齿的问题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问,谁知那男人却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气定神闲,就是等着我开口。 我猛的闭上眼睛,终于开口说出接下来的话,换了一种毕竟隐晦的方式:“为什么每天都要和我做……那个,而且之前为什么我事后都像是做了一场梦。” 男人居然面不改色地看着我:“之前我都在你的食物里做了手脚,给你制造幻境,让你以为自己在做梦,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是这样回答的,“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暗暗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耍我,没想到那人却道:“我第一次出现在你们学校实验室里的时候,那次是你亲自解剖的我,那个时候我发现,从你的身体里居然散发出一种奇怪的能量,我只不过是被你触碰过,借助这股力量居然就可以活动自如了。” “然后呢?”我对接下来的真相越来越兴奋。 他看了我一眼,继续道:“重见天日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我既然和人世接触,暴露在太阳底下,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的尸身会腐烂,会烂掉,灵魂无处藏身,但是我找到了一个办法来应对。” 说到这里,他定定地看着我。 看着他的眼神,我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话:“你的意思是说,只有跟我那什么,你的身体才不会腐烂,才能保持正常形态?” 他看着我,定定的点了点头。 我想到昨晚十二点之后他突然变得很脆弱,脸色苍白呼吸沉重,原来是这个原因。 但我的心中还是有很多疑惑不解的谜团,比如此刻伴随着这个真相出来的,当前最首要的一个。 “为什么我可以让你的魂魄强行留在体内,还可以保证你的尸身不腐?”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转过头来看着我:“也许你的身上,有一个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我被他把表情和语气说的一愣,随即摇头,面对这个事实不敢置信:“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孤儿而已,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大的本事,你会不会弄错了?” 男人道:“我的身体不会出错。”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色顿时又红了一下。 “那会不会是……”我急忙为自己找各种借口和理由,无论如何就是不愿意相信他所讲的这一切。 “说好的两个问题,你已经用完了。”男人打断我,“而且我知道,接下来你问的问题,要么是我不知道的,而我知道的……我也不想告诉你。” 我看着眼前这个让我此刻恨得牙痒痒的男人,却拿他无可奈何。 “那你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叫张樱子,今年22岁,是卫校在读生。”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告诉我他的名字,我提前报了自己的名号。 谁知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那你的呢?”我不依不饶,定定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说话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不带丝毫感情:“你非要知道做什么,你也看见了,跟我扯上关系没有好下场的。” 我简直气得要吐血:“可是我已经被你拉上了这条船。” 男人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可是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接着是几个人说话的声音,生生地阻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我的神经当时就紧绷了起来,听着外头那阵阵的喧闹声,心头竟然多出了一丝慌乱。 再看眼前的男人,镇定自若,倒是和我的表现截然相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这么淡定的模样,因为我已经听到外面好几个警察的声音。 “喂,头儿?嗯,对我是强子,我们根据张小姐的手机定位找到了一处很奇怪的地方,这里信号很差,我是在房顶给你打电话的,啊……” 有个警察掏出了手机给上司打电话,对方应该是于泽,他的态度和语气都很恭敬,可是才说了三两句不到,重点都没交代清楚他就突然惨叫一声,接着外头没了声音。 我心中一惊,从门缝里往外看,就看见他整个人是从屋顶上直直往后倒去的,他的几个同伴见此情景连忙聚拢了过来,想要查看他的情况却也突然跟着倒地不起。 我心中慌乱之下只觉得奇怪,抬头看着一旁面不改色的男人,正好看见他微微抬起来放在胸前的双手,手指头形成奇怪的姿势,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怒了,眼神一凛,上前拍了他的手一把,随即紧紧抓住,害怕他继续做那些害人的事,于是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男人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而比眼神更冷淡的是说话语气:“如你所见。” 第七十一章 回归初始状态 第七十一章回归初始状态 我身体一颤,看着他脸上几乎麻木的表情,一脸无措,我轻轻放开了他的手,然后双手搭上了门框,想要去推开门。 “你干嘛?”这次换成男人问我,他伸出手来紧紧抓着我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我。 我被他抓着无法动弹,只是拿同样的眼神瞪着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大声道:“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们!” 男人一愣,接着冷笑了一下,看得出来,那笑容里面夹杂着嘲笑和讽刺,以及轻蔑,让我整个人都浑身发凉。 “救他们?你拿什么救?” 我被问的噎住,看着男人嘴角越来越邪恶张狂的笑容,气急败坏之下竟脱口而出就是一句:“魔鬼。” 男人的笑容戛然而止,看着我的目光寒意森然,眼神越来越冷,恍惚中让我以为这四季是不是度过了夏天接着忽略了秋天直接来到了冬天。 他忽然放开了我,渐渐往后退去,我浑身发抖地看着他,心里记挂着那几个警察的安危,也懒得去理会他,趁他不再控制我了转身就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接着,我看到了那神奇无比的一幕。 方才被那男人弄晕的几个警察突然齐刷刷站了起来,他们起来的时候还齐齐地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很可怕,又很诡异,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总之就像是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人,好像之前的胖经理的状态,两眼无神,双目无光。 他们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列队一样,又齐齐转过身去,迈开步子,脚步整齐,步履缓慢,行动不太自然。 我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他们所走的是大门口的方向。 “被你关心的人还真不少啊。”就在我站在原地面对眼前的状况不知所措嗯时候,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悄无声息。 我下意识颤抖了一下身体,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他好整以暇地站在我的面前,一句话也没有说,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正在来回把玩。 我在看清那个东西之后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他说:“你们这叫做手机的玩意儿似乎功能挺齐全,还能定位,gps?” 他看着我,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我却是紧紧握着拳头,身体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一句话都不敢说,通过短暂的相处,我已经知道了,这个男人哪怕是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其实内心就是一个魔鬼。 果然,就在我信息模糊忐忑不安想着他会如何对待我那价值不菲的手机的时候,他将手机转了个面,接着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啪地一声,那薄薄的手机就在他的掌心断成了两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想这还是那号称一辆大卡车都压不坏的某品牌新款智能机?明明人家两根手指就能轻易捏断。 我先是对他表现出来的神力惊叹了一番过后,才突然意识到两分钟之前被这神力毁灭的可是我花了血本省吃俭用好几个星期才攒钱买的最新款。 我尽量平稳自己的气息,看着那个男人,一字一顿道:“你这个变态,为什么要毁了我的手机?” 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嫌弃地将手里已经断成两半的手机扔进了这院落里已然杂草丛生的角落里,我那可怜的手机立马不见了踪迹,我的目光心疼地朝着那个手机飞跃的弧度看了过去,转头就看见男人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着我:“在这里,你不需要它了,而且,我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你。” 我心中猛的一惊,仔细回想他的话,细思极恐。 不想让任何人找到我是什么意思?他打算一直将我关在这里? 男人被我的表情逗笑,看着我这么惊恐的模样,安抚一般说了一句话:“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关起来的,至少这座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你都可以随意出入,除了……” 他微微侧过身体,朝着某个方向轻轻一指:“除了那边尽头那个上了锁的房间你不能碰,其他的随意。” 我对于眼前的处境简直要疯了,就连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手机都被他掰断了,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我怨恨地瞪了他一眼,问道:“你打算让我在这里待多久?”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尝试着威胁他,“我警告你,你不要有将我一直囚禁下去的打算,你看见那些警察了吗?在现代社会,我这样一个大活人失踪了不是小事情,他们一定会找到这里,到时候我看你的麻烦也不会小。” 男人眉毛微微抬了一下,慢慢靠近了我,指着大门口的方向问:“你看到刚才的那几个警察了吗?那些你口中英明神武的人民警察,就这样的废物,再来多少个都不是我的威胁。” 我这才突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和看见的场景,又想起那几个小警察的安危,连忙抓着他的胳膊问道:“对了,刚才进来的那几个警察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男人看了我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一眼,眼神微妙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毫不在意地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不过是稍微使用了点特殊手段,抹去了他们在这里的记忆而已,那些警察太烦人,总是坏我好事,不自量力。” 我皱眉,不安地看着他,反问:“什么特殊手段?”男人看着我,邪魅一笑:“你很想知道?”我看着他的模样,下意识就咽了咽口水,他继续朝我凑近了一些,继续道,“我不过就是动了动手指头,让他们的身体发生了一些改变,回归一个人的初始状态罢了。” 我仔细回想着他说的话,脑海里一边回忆着刚才那几个警察的模样,想着想着,想到某种可能,脑子突然猛的一震:“你是说,你把他们都变成了傻子?” 他啧了一声,指正我道:“说话不要这么粗鲁,他们只是退去了正常人的心智。” 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两个大,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脑子顿时就是一阵生疼:“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们大多都是刚刚从警校出来的学生,那么年轻,前途大好,你把他们都变成了傻子,无异于毁了他们……” 第七十二章 都是活人内脏 第七十二章都是活人内脏 男人有些好笑地看着我:“为了不让那群愚蠢的警察发现这里,我只有这一个选择,还是说……”他朝我露出一个肆无忌惮的笑,“你想让我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杀了他们?” 我浑身一震,整个人随即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地上。 男人放肆地笑了笑,看着我一样失魂落魄的模样似乎极为享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在我极度恐惧的目光之下,道:“刚才的房间以后就给你住了,除了我说过的禁地,其他的地方你可以随意出入,只要不走出这座宅子,我相信聪明的我是不会选择逃跑的,不要轻易挑战我的耐心,也不要惹怒我,否则,后果自负。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晚点再过来。” 他有看了我一眼,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他转身的时候,身上的风衣带起一阵冷风,吹得我的脸颊一阵难受,我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 心底隐隐有一种感觉,这里不是一个寻常的地方,居然连信号都覆盖不到,这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而且,我以后的日子恐怕很不好过。 想到一切都是因为我自作主张搭错了车引发的,我有点后悔没听于泽的话,让他送我回去,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死在那几只厉鬼的手下和被这个男人关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一辈子,似乎都没什么区别,后者还要忍受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折磨。 我抬头看着天空上仿佛蒙了一层纱的太阳,朦朦胧胧,模糊不清,突然意识到,那几只厉鬼刚死,就那么点道行也能创造出死灵结界,搞不好这整间宅子也都是这个男人制造出来的假象空间,所以才会没有被信号覆盖,所以这里的阳光才会如此奇怪,就算是直视都丝毫不觉得刺眼。 死灵结界,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刚才那几个警察,说不定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入口,也就是说,在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的情况下,我想要凭借一己之力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接近于零。 我就这么跪在地上,以极其奇怪的姿势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我想了很久,头疼到抓狂,只好起身回了那个被他安排给我的房间。 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看看这个房间里居然莫名其妙多出了很多生活用品和日常里需要用到的东西,甚至就连梳妆台都有了,是那种古色古香的,木质的,很精致,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至少我是这样的,这个男人很会投其所好,这样漂亮又有文化底蕴的东西,恐怕任何一个女人都从心底真正无法拒绝。 我上前抚摸了一下那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梳妆台,光是轻轻摸了一把都能感觉到一种深沉的年代感,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的心中几乎肃然起敬。 我一边感叹着,一边不由得愣住了,心想这个男人不过就是把我当成泄欲工具一样囚禁在这里,目的也不过是方便他索取,对待一个猎物,他能用这么好的待遇? 又或者我在他的眼里,不仅仅只是一个猎物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一阵悸动,竟然隐隐待了某种希冀。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说不定人家只是因为死的太年轻所以生前留下的钱太多花不完才在我身上浪费一下罢了,毕竟这个宅子里除了我跟他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 或者第三只鬼。 我坐在梳妆台前打量着自己的脸,发现上面沾了很多灰尘一样的脏东西,我皱眉,起身从包包里翻来翻去都没有找到一包纸巾,我泄气地将包包扔回了床上,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儿,竟然发现一个可以出水的开关,开关的装置很奇特,不像是一般的抽水装置,更不像农村里常见的水龙头,我觉得新奇,伸手拧了一下,水立马从里面流淌了出来,很多水滴到我的脚上,竟然是温热的。 我心中大喜,心想这里除了没电视和空调之外,房间的待遇都快要赶得上总统套房了。 我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个木质的脸盆,暗暗想这年代谁家还用这种脸盆洗脸,不过仔细想想这个男人从出现的那一刻起说话行为就透着一种古怪,那过于大气威严的气场,行为举止,以及这个古怪的老宅,说不定…… 如果他生前就是个古人,那么他得死了多少年? 我看着这间屋子里每一件都像是古董的陈设,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我匆匆打来了水,将脸上的东西都洗干净,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脚,美中不足的是这里没有工具,不能洗个澡。 房间的门不能锁,我又不敢直接在这里洗澡,怕突然冲进来什么人,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宅子除了那个男人还会有谁进来?我跟他……我跟他都坦诚相见那么多次了还怕他看? 脑子里的思绪千回百转,我的脸颊顿时不自觉的烧了起来,咳咳,其实这都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我没有任何换洗衣服。 谁知道只是出来替菲儿处理一下后事就遇上这种事,被一具不知道真身是什么的尸体带到这种地方,还不能出去,这种时候,哪怕是给我一套睡衣也好啊。 就在我纠结无比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我这时刚刚坐在床上,神经敏感的我被吓了一跳,接着下意识就朝着门口大喊:“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你?懂不懂礼貌……” 后面的话被我尽数吞进了喉咙里,因为我看到了一身黑衣的男人阴沉得如同外头黑色的夜空一样的脸色。 他朝我直直地走过来,将手中的一个托盘放了下来,我低头一看,那是几道清淡可口的小菜,旁边还配上一碗白米饭,我早上就吃了几个包子,现在都是晚上了,看见这样的美食肚子自然而然就饿了。 男人撤回了托盘,给我拿了一双筷子,示意我吃:“蠢女人,你没有嘴巴吗?这都过去一天了,饿了不会喊?” 我低头乖乖拿起了筷子端起米饭,心下却暗暗嘀咕,不满的小声抱怨道:“我就是饿了也不敢喊啊,谁敢让你伺候……” 男人明锐地转过头来,可怕地看着我,眼神不怒自威,质问:“你说什么?” 我连忙摇头,却是不敢将脑袋抬起来一下,就这么低着头乖乖往嘴里扒饭,生怕被他看出了什么异样来。 男人没再说什么,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在我吃的正起劲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句:“我说你这女人果然神经大条,我给的东西你还真敢吃,你难道忘了我是什么,不怕这些饭菜都是我用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你变的?比如人的……肢体内脏什么的……” “噗。”他话音还没有落下去,我张嘴一口饭菜全部喷到了他的脸上。 我已经顾不得考虑自己冒犯了他的问题,急急忙忙扔了手中的筷子和碗,跑到一个角落里干呕,想着自己刚才吃的东西其实就是人体的内脏,我就恶心恐惧得想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这个可恶的男人,我吐了几分钟发现什么都吐不出来,只好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能给我吃那种东西?” 男人掏出了身上的手帕缓缓擦干净了自己的脸,看着他的这个动作,我心中不由得打鼓,顿时有些后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刚才那样失礼地对他,不知道这个残暴的男人会怎么报复。 然而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他并没有动怒,只是玩味地看着我,邪笑道:“那种东西?那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吗?你也有,在那些战乱的年代,民不聊生,别说吃死人了,活人都有人吃,不都是为了生存……” “你闭嘴。”我猛的捂住了耳朵,不想再听他继续说这些疯言疯语,“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们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无辜的生命,你怎么下的去手?” 男人审视一般看了我好久,最后在我歇斯底里的疯狂大喊大叫中,两只手臂伸了过来,看着他这个动作,我下意识就是一阵哆嗦,谁知他竟然不由分说就抓住了我的肩膀,让我到床边坐下。 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在我疑惑不解的目光里,他轻轻拿起了我刚才用过的筷子,夹了一根蔬菜喂进嘴里,轻轻咀嚼了一阵,接着,我看到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将筷子放了回去,对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顿时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凛,不由得喊道:“你骗我?” 他露齿一笑,一改往日的严肃和冷意,现在活脱脱就是一副无赖的嘴脸:“我可没说我刚才的话是真的。” 我简直怀疑之前那几番高冷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 男人看着我一脸不信任的模样,不满的撇了撇嘴:“你这女人莫要得寸进尺,仔细想想,我可是好几千年没为人下过厨了,你知足吧你。” 我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低头看了一下放在床头柜上的饭菜,愣愣地问:“你是说,这些菜都是你亲自做的?” 男人看着我的目光,点了点头:“你不信?” 我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就是有点好奇千年前让你亲自下厨的人是谁。”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愿为了一个人洗手作羹汤,如果有,那断然是亲密至极的关系,而且不是一般的亲密。 我抬头,看着男人落在我身上一下子变得复杂的目光,猛然发现刚刚自己居然一不小心将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脸色一阵涨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尽量躲避他的目光。 好在那男人沉默了一阵,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反而朝刚才被我打翻的饭碗看了一眼,道:“吃饱了没?就算是没吃饱我也不会再帮你做一碗的。” 我愣了一下,暗暗惊奇他居然会关心我有没有吃饱,过了很久才点了点头:“饱了饱了,不用麻烦了。” 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我却是时不时抬起头来,偷偷拿眼角看他。 他被我看的不耐烦了,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催促道:“有话就干脆点说,总是偷偷看我做什么,婆婆妈妈的,女人真是烦。” 我哭笑不得,不满的反驳了一句:“你觉得女人烦还找我做什么?还是说难道……男人对你来说就不烦了?” 我假装怀疑地看着他,是那种极为认真的审视,果然他有些受不了这种眼神,转头看着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给你三秒钟时间,赶快说。” 我听着他这明显冷了几分的语气,也不敢放肆,乖乖问出了刚才心中陡然冒出来的疑问:“我就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你都做了鬼了还能吃东西?不都说人死了都是灵体状态吗?” 第七十三章 一起洗 第七十三章 一起洗 男人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啧了一声:“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不是鬼,我是不受那些教条限制的,你怎么能用一般小鬼的思维来分析我?” 我被他看的脸色一阵通红,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接着才继续问道:“对了,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不是鬼,那你是什么东西?” 男人看着我,咬牙切齿,深深吸了一口气,平稳呼吸:“我不是东西。” 我愣了一下,接下来的话几乎是不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我知道你不是个东西,我的意思是说……额……” 看着男人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多到无法忽视的黑线,我扶了扶额头,为自己捉急的智商担忧了一会儿,接着暗暗为自己的令人堪忧的未来摇了摇头,忐忑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男人看着我,两人双双沉默着,过了很久他才起身收拾了托盘和碗筷,出去的时候就撂下一句话:“我虽然说过你在这宅子里可以随意出入,但是也不要太得意忘形了,以后一日三餐我都会过来给你送,没什么事你不要乱跑,早点休息。” 我匆匆忙忙叫住了他,在他顿住脚步回头头来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胡乱找了个话题:“那我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情呢?”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来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看着这仿佛摄人心魄一样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他似乎对我这条件反射一样的反应很是满意,一句话也没有说,又转了身去。 他推开门,却并不急着出去,却是淡淡地留下三个字:“顾念琛。”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抬起了头看着他,我相信此刻自己的目光里肯定满满都是疑惑,一览无余。 可是男人没有回头,我能感觉到他轻轻吐了一口气,从这个角度我看到他的眼角似乎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实在是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就在我想要进一步探究的时候,男人忽然轻轻解释了一遍:“顾念琛,我的名字,我记得你昨晚问了我。” “啊?”我愣了一下。 “哦。”我终于反应过来。 “顾念琛,那你……”就在我还想要开口询问些什么的时候,那人已经渐渐走远了,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安安静静的样子,仿佛除了我之外就再无别人的气息。 我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内,毫无睡意。 这不过一天的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多稀奇古怪到毁我二十多年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强大世界观的事情,让我在短时间内接受的确不是件简单容易的事,而且还有那么多谜团不曾解开。 这个神秘的男人表面上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难保他日后不会被我惹怒,一气之下也让我跟那几只厉鬼一样灰飞烟灭。 想想都可怕。 如果他再继续这么冥顽不灵,待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 我躺在床上,一方面因为心里想着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另一方面因为不能洗澡感觉身上黏糊糊的难受的紧,我嫌弃地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几眼,久久无法入睡,一直到快十二点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不用说,肯定又是那男人。 我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起身死死盯着那男人的脸,惊恐地叫道:“你来做什么?我要睡觉了。” 男人根本就不理会我,准确来说他就当我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借着屋子里微弱的光,我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好像还是一个托盘。 想起之前那被我打翻的碗筷,我脸色一红,嗫嚅着道:“不是说了不用麻烦了嘛,而且都是这么晚了……” 男人冷冷地声音毫不留情地打破我的幻想,他放下了托盘,看着我:“你这女人不要太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会大半夜起来给你做吃的?喏,出了门一直朝东走,尽头那间屋子就是沐浴的地方,里面什么都有,这是衣裳,去吧。” 我楞了一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那托盘里放的不是饭菜,而是两套衣裳,我眼睛一亮,这时恰好男人点亮了屋子里头的灯,眼前的视野明亮起来,衬托得这两件本就做工非凡的衣裳更加明艳动人,熠熠生辉。 我欢喜地伸出双手拿起其中一件衣裳,习惯性地往身上一比,顿时脸色就挎了下来。 谁能告诉我这些一条一条的带子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枣红色的肚兜,那个绣着浅绿色花边的衣裳,这这这……这些都是上好的丝绸啊,可以拿来做古董放在博物馆里头让人瞻仰那种,现代社会就是有钱也穿不起。 我郁闷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些尤物的确让身为女性的我爱不释手,但是让我整天穿着古董我压力还是很大的。 “喂,你不会就想让我穿这个吧?” 他挑眉,反问:“怎么了?你不满意?”说着他低头想了想,“这里有专门放衣服的地方,你要死不满意可以自己去挑选,这两件都是我随便拿的。” 男人说着一副你爱穿不穿的样子看着我,在我呆滞的眼神中听见他不满的指正:“还有,我有名字,叫顾念琛,别忘记了,以后不要喂喂喂地称呼我,咋咋呼呼的,难听死了,还刺耳吵闹。” 我蒙了一下,心想这个名字我自然不会忘记,但是他就这么每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就以我们两个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到底该称呼他什么好。 “顾……先生?”我这样叫他的时候,看见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顾……老板?”他嘴角又是一抽。 “顾公子?”这下他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只是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也不指望我能给出什么像样子的称呼了,于是扶了扶额头,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我又是纠结了一会儿,在关于他的称呼这个问题上实在下不了定论,最后只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也无奈的回望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也不勉强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简单,还不显得生分。”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我们才认识了一天,生分是正常的,我倒是还好,就他这种糟糕的性格还能指望跟我自来熟不成? 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过直接称呼他的名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试探着张了张口,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三个字,直到对上他锋利的目光,这才结结巴巴地喊了出来:“顾……顾念琛。”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朝我指了指一旁的衣裳,道:“这些都是我胡乱拿的,最朴素的几件,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自己去选,就在……” “不用了不用了,这几件挺好的。”我连忙摆了摆手,低头看着眼前这两件看起来雍容华贵的衣裳,光是那上面繁杂的花纹和图案我能看上好几天,虽然说颜色的确比较淡雅,但是……但是这一看就绝非凡品的衣服他居然说是最朴素的,那其他的到底有多华丽…… 我不敢再往下想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起身拿了一件衣服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还没有推开门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转身不好意思的看着顾念琛笑了笑,尴尬地道:“那个……我不知道浴室怎么走。” 对方眼神微妙的看了我一眼,一脸好整以暇:“你在跟谁说话?“那个”是谁?我记得我不叫这名字。”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这就是在对我鸡蛋里挑骨头,但是没办法,我现在有求于他,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只好乖乖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顾念琛,我不知道浴室在哪里,请你帮忙指个路。” 他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本来斜斜靠在柱子上的他好像突然之间心情大好了似的,起身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绕过呆若木鸡的我一直走到门口,伸手推开了门,轻声道:“跟我来。” “去哪儿?”我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下意识就问道。 果然他回头又跟看智障一样看着我:“带你去浴室。”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丝毫没有等我的意思。 我悲愤地看着他的背影,他这是摆明着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没办法,为了避免待会儿他走远之后我找不到浴室的情况发生,我只能跟了过去。 这个宅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大,我们走了很久才来到沐浴用的地方,那里面竟然是一片金碧辉煌,各种洗浴用具整齐划一地摆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地板砖是那种带着质朴花纹的青石,中央一个大大的浴池不停向上冒着热气,氤氲了整间浴室,朦朦胧胧,乍一看真的有一种来到了仙境的感觉。 这里真的什么都有,我心中暗暗惊叹着,可是马上我就蒙了,因为我找了一圈竟然没发现洗发水和沐浴露。 我疑惑地看着顾念琛,后者也看着我,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我怎么了,我在原地转了一圈,不解地问:“这里浴巾毛巾搓澡巾刷子都有,竟然没有洗发水和沐浴露什么的,是不是有点主次颠倒?” 男人笑了笑,走上前来,越过我继续往前走去,轻轻道:“这不是吗?” 我顺着他所站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大大的木架子,上面分成两个区域,一边放了一堆皂角一样的东西,另一边则是放了很多鲜活的还在滴着露水的花瓣。 第七十四章 被蛊惑 第七十四章被蛊惑 这其中有玫瑰,海棠,百合,梅花,梨花……还有其他很多我不认识叫不出名字的花儿,这些花共同的特点就是它们自身都会散发很多芳香浓郁的香味。 我看的目瞪口呆,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花,不对,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同时采摘这么多不同季节时令花期长短不一的花儿的? 这不科学。 等等,我是不是把关注的重点放错了…… 我猛的意识到,刚才我问顾念琛为什么没有洗发水和沐浴露,结果他就给我看了这个,意思就是说,这些皂角和花儿是用来洗头发和沐浴用的? 为了验证,我缓缓转头看向顾念琛,他静静的看着我,那双眼睛里的意味昭然若揭,觉得我受到了惊吓。 我定了定神才道:“顾念琛,你这样是不是太奢侈了,我用普通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就好,而且这样,我不太习惯。”我说完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没想到他却是毫不在乎一般,淡淡反驳我,道:“我习惯了,而且,外面卖那些洗发水和沐浴用品都是加了很多化学剂的,用纯天然的皂角和花瓣才能最衬托女子之美。” “你……习惯了是什么意思?”我奇怪地看着他。 他一脸理所当然地道:“以前都是这么沐浴的。” 我:“……” 我觉得自己再这么跟他对话下去真的会三观尽毁,这到底是从哪家跑出来的大少爷?如此不知人间疾苦,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有多么来之不易,如此大手大脚铺张浪费,能不能带回去? 我不想再跟他计较这些问题,匆匆找了个借口让他出去:“我要洗澡了。”潜台词就是麻烦你回避一下。 谁知他瞅了我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竟然转过身去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我猛的瞪大眼,死死盯着他,连忙上前按着他的手:“你要干什么?我说我要洗澡了。” 他皱着眉轻松两下就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让我动弹不得,我极其讨厌被他控制住的感觉,那种感觉非常不好,让我觉得自己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玩物一样。 然而我的力气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他抗衡的,只好恨恨地看着他,用眼神发泄不满。 “我又不瞎,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洗澡。”男人看着我,漫不经心地道。 “所以呢?”我没好气地问,潜台词就是知道我要洗澡你还不回避? 没想到男人不仅不回避,还玩味一般看了我一眼,接着放开了我的手,身体却是缓缓朝我这里靠近了过来,在我惊愕的目光下嘴巴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道:“一起洗。” 我下意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虽然他已经放开了我的手,但是我仍旧没有挣脱开他的力气,或者说来不及。 只见他三下两下利落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次露出洁白光滑的上身,干脆利落扯掉了我身上的外套,接着一直手就搂住了我们腰,另外一只手将我的肩膀抓住,两手一个用力就将我朝着脚下的浴池扔了下去。 只听见扑通一声,我不可避免的呛了一口水,我在并不怎么深的水里扑腾了几下,好不容易伸出脑袋来,恨恨的看着他,果然看见顾念琛阴谋得逞一般的笑容,结果他在我震惊的目光里顿了一顿,竟然也跟着我跳了下来。 顾念琛直直来到我的身边,定定地看着我,我感觉到他眼中火热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自己身上衣裳尽湿,以及胸前若隐若现的景色。 我大叫一声捂住了身体,整个人连忙缩进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结果他却是啧了一声,二话不说过来就抓住我的衣领,低声呵斥道:“不许逃。” 听到这命令一般的话语,我竟然下意识就不敢动弹了,反而因为他的力气身子惯性一样往前靠,这个姿势从一旁看来我就像缩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一样。 我脸色立马就红了起来,他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放过奚落我的机会:“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你这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这么红?” 他的确什么也没有做,不过我的脸颊又烫了几分。 我无法再继续忍受他的靠近,此时只想好好把自己清洗干净,于是心平气和地对他道:“顾念琛,你先别闹了,让我洗个澡再说。” 我这话刚出来仔细一想那其中的意味就连自己都觉得羞耻,我还来不及害羞,只见顾念琛低低叹息了一声,几乎是伏在我耳边说话,轻声道:“来不及了?” “什么?”我还在想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结果就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午夜沉闷的钟声。 十二点到了。 我心头一惊,突然想起昨晚他在那种极度寒冷的状态下一开始对我都是很冷淡的,直到十二点了才开始靠。,而且他说过,只有每天跟我一次,他的尸身才能保持不腐烂,魂魄也才能强行留在体内。 我看着他比方才更加苍白了的脸色和沉重的呼吸,低头看着挂在他不停起伏的胸膛上的水珠立马,想到了某种可能,刚刚脸上本来就没有退下去的热越发严重了起来。 “十二点了,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吧?”顾念琛缓缓朝我靠近,发出的声音越来越魅惑,我禁不住被他蛊惑,竟然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我就这么任由他靠近,直到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一个柔软却丝毫没有温度的东西轻轻贴着我的唇,渐渐往深处探索。 接吻发出的啧啧水声和因为我们的动作而激发出来的水浪声重合交叠在一起,让我脸颊上的温度瞬间达到了极致。 我听到顾念琛轻轻笑了一声,接着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一直手顺着我的大腿的位置缓缓往上移动,我的身体有些颤栗。 顾念琛抬头看了我一眼,那双眼睛里居然带着几分赞赏,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我。 只不过我是第一次在和他做这种事的时候和他对视,瞬间只觉得一阵羞愧,不好意思的别开目光,还带着一些慌乱。 顾念琛抬手摆正了我的脑袋,吻了吻我眼角的泪光,动作温柔到让我几乎失神,“别怕,我不会弄伤你的。” 这算是安慰吗? 我突然觉得没那么疼了缓缓闭上了眼睛,我开始专心由他给我带来的痛苦,欢愉和,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天堂。 我感觉得到他轻轻颤抖了一下,顾念琛低头看了我一眼,将我的脑袋轻轻拉开,低声嘱咐道:“乖,叫出来。” 我像是被他蛊惑了一般,竟然真的不再压抑,声音也越来越大。 仿佛要来到云端一样的感觉让我顾不得再去思考其他,满颗心都被他占满,只觉得一阵莫大的满足,我伸手轻轻抱紧了他,嘴角微微勾起。 顾念琛。 我心中一遍遍默念着这个名字,永无止境。 浪潮方歇,水波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感受着身边的安静和温度,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一次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还泡在水里,顾念琛正慵懒地靠在一旁看着我,而我半个身体都靠在他身上,赤裸的肌肤紧紧相贴着,看着他对我投来的毫不避讳的目光,我的脸色蓦地又是一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不知是我哪个动作或者表情让他觉得好笑,只见顾念琛低低笑了一下,调戏一般道:“你这是怎么了,该做的都做过,该看的也都看过,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 “你!”我又惊又气,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这人除了残忍无情好像还厚颜无耻,居然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让我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的话。 我转过身去,极力想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光着身子被人用这么暧昧的姿势紧紧抱着不放还能保持淡定,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出来的。 谁知他丝毫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只是一只手捧了水洒到我的身上,在我不明所以的惊呼中他突然道:“你赶紧沐浴,好了以后就上去穿衣服,刚刚才耗费了那么多体力,现在长时间泡在水里对身体不好。”说完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可不许再睡着了。” 我被他说的噎了一下,谁知他突然靠近我,暧昧地道:“你的体力怎么这么差?每次都能给我晕过去,还有这身上这肉怎么这么少,抱起来不舒服,都是骨头,毫无肉感,以后多吃点。” 他不由分说地命令道,我很少对什么人这么无可奈何,这次却是无奈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我体力差,分明是你太禽兽了。还有,你丫是从唐朝来的吧?审美这么独特,还喜欢肉感?” 看来现代那些女生为了变美拼命减肥真是瞎了眼了。 顾念琛摇了摇头,纠正我道:“我存在的年份比这要久。” 我看着他,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第七十五章 你不能沦陷 第七十五章你不能沦陷 “先别说话了,快点起来穿衣服,别着凉了。”顾念琛已经上了岸,蹲在一旁催促我。 我看着他投射在我身上毫不掩饰的目光,没好气地道:“你转过去。” 他一愣,接着道:“不用,你快点。” 我咬着下唇看着他,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可怜兮兮。 这个从来都只为自己考虑只顾虑自己感受不顾虑别人的霸道又无情的男人,他身上的缺点可谓是一大堆,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会因为他的不在乎而这么难过。 我感觉眼前朦朦胧胧的,随即立马低下了头,不想自己万一忍不住落泪的样子被他看到,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我知道他是永远不会为了我而妥协的,于是悲愤地起身,打算上岸。 “好了,我先到屏风后面去,在外头等你,你不要洗太久了,这水泡久了不好。”岸上突然传来男人的叮嘱,我顿时洗愣,抬头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影子,屏风后面却隐隐约约多出了一个高大熟悉的倒影。 我愣了一下,看着那个映在屏风上面的温暖影子,心中顿时就是一片安宁。 我大概清洗了一下身体就上了岸,穿好之前带来的衣服,发现这衣服竟然被人小心认真的叠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丝毫没有被水珠弄湿,反而散发着一种独特干净的馨香,好闻得很。 我将衣服缓缓拿起来贴在胸口,一句话也没有说,仔细感受着由它带来的味道和那阵阵莫名暖心的感觉。 我以最快的动作穿好了这件衣裳,这种古人的衣服都是看着好看,其实穿起来特别难穿,分为里衬和外衬,一件外裳又是单独的,等到我终于把所有衣服的正常穿戴方式研究清楚并一一都穿好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经过这么漫长的时间,长到恍惚中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古人。 我对着屏风前面的镜子照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还算可以见人,胡乱地抓了抓刚刚被浴池水弄得湿漉漉的头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目光突然就被定住了。 以为我看到地上在离我不远的一个地方,居然静静的躺着一个像是本子一样的东西。 我觉得很奇怪,在浴池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放书,这顾念琛什么癖好? 不过,我仔细一看,那个地方,似乎就是刚才顾念琛用来放他的衣服的地方,那么这个本子估计就是从他的衣服里面掉出来的。 既然随身携带说不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我还是给他带出去,免得到时候弄丢了心情不好又要怪我,说不定还会乱杀人。 我摇摇头,心里对顾念琛嗜血的属性已经了如指掌,于是我走过去轻轻将那个本子捡了起来,这个本子没有封面,颜色和样式都很质朴,充斥着满满的古老气息,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说不定这又是一个古董,于是动作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然而越是小心就越容易出错,我刚把那本子握稳居然就又立刻从我手心里滑了出去,顺势掉在地上,下落的过程中还被摊开了来。 我叹了口气,对自己的笨手笨脚翻了个白眼,无奈再次蹲下身去捡起那本子,然而这一蹲就起不来了。 因为我偶然瞥见了正好是打开来的那页书上的好几个词语。 肢解,头颅,剥皮,血液,眼珠,内脏…… 任何一个词语都能够让我看了头皮一阵发麻,我颤抖地拿着那个本子,浑身忍不住一阵一阵发抖,这本子上面的字体都是竖排,而且从左往右,还都是繁体,我也不是全部都能看懂,而且从内容上来看像是日志,我想一个正常的现代人应该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写日记,况且这个本子本来就是属于顾念琛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都是他写的。 这么残忍血腥的句子,每个字每个词都记录了他的残暴嗜血和因为杀戮那些人而带来的快感和来自于他的内心的巨大的满足。 看着这些惊人残忍的词句,我仿佛看到了之前那些在我身边一一死去的人,他们又出现了,不同的死法,死状,同一人所为。 …… 我猛的合上了本子,不敢再继续看下去,我整个人靠在屏风上,不断摇头,我究竟是怎么了? 这两天每天和我朝夕相处的男人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不仅不觉得自己胡乱杀人有错,而且还以此为乐,明明就在今天白天,他还将几个无辜的年轻警察变成什么也不知道的白痴,毁尽他们的人生,他还想要把我一辈子都困在这里,不让我离开。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短短的两天就把这些事情给忘记了,顾念琛,他是一个魔鬼,为什么,明明知道他是一个魔鬼,我却还是关不住自己的心,明明知道他是个魔鬼,我还要往火坑里跳。 张樱子,你不能沦陷。 越往下想,我的身体越是冰凉。 我靠在屏风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对眼前的情况不知所措,很快,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沉稳却带着几分急促的脚步声,顾念琛从后面出来,看着我的目光里带了几分焦急,在看到我平安无事之后立马松了一口气,嘴上却说不出好话:“你怎么了?换好衣服就赶紧出去,我还以为你蠢到居然淹死在浴池里了。” 顾念琛见我居然不搭理他,连忙朝我走了过来,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顿住了脚步,他冷冷的看着被我紧紧抱在怀里的本子,眸光一沉,声音更是冷漠:“你看了里面的内容?” 我终于有勇气站起来,直视他,我的手里举着那个本子,就连指尖都在发抖:“顾念琛,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对吧?” 那些因为我而死的人…… 顾念琛脸上毫无愧色,大方承认:“是又怎么样?他们都该死,我是在帮你,你应该高兴才对。” 我猛的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你不过是为了满足你内心的私欲和因为杀人才能享受到的变态快感,不要装出这么圣母的样子打着帮我的名义来肆意杀人,你无论怎么掩饰,都改变不了你是个以杀人为乐的魔鬼的事实。” “变态,魔鬼……张樱子,你敢这么说我?”顾念琛眼神无比冷漠,看着我的样子让我以为他下一秒就会把我给撕碎了,他抬头放肆地一笑,“几千年了,我第一次对一个人这样,然而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他以为这样对我是最好的,却从来都不知道我到底要的是什么,他是这世间存在了几千年的怪物,而我是一个正常的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我们之间有着截然不同的世界观,就像两条永远不可能相交的线。 终究还是我太天真。 我闭了闭眼,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动他。 一个人坚持了这么久的观念,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轻易改变。 “顾念琛,你放我走吧,不要再错下去了。”我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那不是我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放你走?”顾念琛用嗜血的眼神看着我,反问,“张樱子,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放你走?” 我不语,放不放全在他一句话,他说放就是放,不放就是不放,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顾念琛明显是想刁难我,没想到他却是死抓着我刚才说过的话不放,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你倒是来教教我,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同的时代,人们世间对错衡量标准都是不一样的,也许在你生活的时代,那些人其罪当诛,但是在这里,你的这种因为就是错的,这个社会有法制,有警察,不用你出手,犯了错事的人自然也会受到惩罚。” “法制?警察?”顾念琛冷笑,“你说的是那个重案组组长?我的确不懂你们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我只知道那几次如果我没有出手,也许你现在已经死了。” 我心中动容,他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没有他,我不可能活到今天,所以我是在指责自己的恩人吗? 不对,胡乱杀人是不对的,我没有错。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纠结而死,于是心烦意乱的叫道:“总之你胡乱杀人就是不对。” 男人侧目,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怒火:“所以你宁愿责怪我因为救你而杀人,坚持认为我是错的,也要相信那个总是说保护你却在关键时刻怎么也帮不上忙的于泽?” 我快要被他搞蒙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扯上于泽了? 我头疼地看了他一眼:“于泽跟这件事情没关系,你不要强词夺理好不好?” 男人冷笑:“我强词夺理?很好,张樱子,你真的很好。” 他这样说着,我还没参透那笑容的意思,他就猛的从我手里抽过了那个本子,另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就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顾念琛你放开我。”我的手腕上因为他的拉扯传来一阵异样的生疼,麻麻的痛感让我不由得皱了眉头,可想而知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谁知他一路往前走,丝毫不理会我的大喊大叫,他的力气很大,我这点反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是没有撼动他分毫,我就这样被他一路拉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手腕处一个使力,一个反手就猛的将我扔到了床上,随即整个人也跟着压了过来,还不等我反应,他的双唇就紧紧贴上了我的。 第七十六章 不过是一个工具 第七十六章 不过是一个工具 我心头大惊,禁不住用手拍打他的背部,口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顾念琛丝毫不顾我的感受,霸道地吻了一会儿,就在我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狠狠地捏着我的下巴,目光发狠。 “张樱子,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个宅子里,不要有任何想逃跑的念头,我不会放你走的,永远不会。” 他说完起身,发出一声像野兽失去了心爱的猎物一样的悲鸣,接着我就看到整间屋子里头发出一阵异样的光芒,只是闪动了一下,随即就又暗了下去。 “这是什么?”我惊恐地看着他,直觉告诉我,他肯定在这里做了什么手脚。 顾念琛冷冷的道:“这座宅子里布满了我留下的气息,它现在已经和你关联,你要是逃出去,我一定会发现,你考虑清楚,到时候的惩罚,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浑身无力地跌回了床上,心中一沉。 顾念琛似乎是很满意我的反应,低下头拍了拍我的一边脸,他似乎极为享受这种驯服一个不听话的猎物的过程:“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床上,透过没有关紧的窗户抬头看着天上夜空中的星星点点,心底的绝望一点一点萌发出来。 我知道顾念琛的性格,他言出必行,只要说了就一定会做,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以嗜血为乐的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关于这一点,我一直深信不疑。 我脱力一般倒回床上,身下柔软的织锦棉被没有让我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舒服,在这个满是顾念琛气味的房间里,我能感觉到的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又是不平常的一夜,外面的天空快要亮了。 算来我已经失踪了整整两天,估计学校和警察局那边都要炸开锅了。 尤其是于泽。 想到白天那几个被顾念琛害成那样的小警察,于泽手底下的组员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年纪,就像之前保护我的那两个。 他们真的是好警察,只是顾念琛被自己的偏执想法蒙蔽了双眼,看不到这点。 毕竟我是在跟于泽分开之后突然失踪的,他一旦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后悔当时没有坚持亲自送我回去,再加上今天这一出,那几个警察莫名其妙变成痴傻之人,我的手机又被顾念琛毁了,gps无法定位,不知道于泽那边要乱成什么样。 也许我不该就这么消极悲观地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一定要找个机会出去。 不过……只要想起之前顾念琛那可怕的眼神和冰冷的威胁,我就心有余悸地失去了尝试的勇气。 我几乎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实在是因为睡不着。 我看顾念琛倒是一副丝毫没有影响的样子,第二天进来给我送饭的时候精神好得不得了,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冷到能把七月的天空都给冻住。 我的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顾念琛跟之前一样给我送来了可口的饭菜,只是话比之前少了很多,冷着一张脸就像我欠了他钱没还似的。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昨天刚刚发生那样的事,他愿意给我好脸色才是见鬼了。 本来连续两天失眠睡不好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不过这种折磨只要看到美食就瞬间被治愈了,不得不承认顾念琛这家伙虽然人品和性格都不怎么样,做出来的东西真的要甩外面那些饭店的大厨好几条街。 我很好奇他是怎么练出来的,看看这殷实的家底和他平日里奢侈浪费的生活作风,他生前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那种,怎么可能会做饭,还做这么好吃。 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还是肚子的饥饿战胜了心中的疑惑,我沉默着一手端起了碗,正要找筷子吃饭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在我确认了托盘上的确没有筷子的时候,几乎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心里有气,所以存心逗我玩。 纠结了良久,思量了良久,忐忑了良久,我终于敢鼓起勇气看着他:“顾念琛,筷子呢?” 他微微侧目看了我一下,又低下头扫了一眼托盘,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抬起手摊开手心,本来空无一物的掌心竟然平白多出了一双精致的筷子,仔细一看还和昨天那双一模一样。 我沉默了,迟迟没有接过来。 我在想,他这到底是从哪变出来的啊。 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到昨天他骗我什么用人体内脏做包子的事,不用看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一定越来越难看了。 顾念琛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一句话就中断了我的思路:“怎么?架子这么大?还想要我喂你?” 我甩掉了脑子里所有稀奇古怪的想法,再也不敢磨蹭,从他手里接过了筷子就要开吃,吃了两口突然停下来看着他,觉得两个人都这么沉默着氛围有点尴尬,于是就想找点话题来说。 “嗯那个,顾念琛……你要不要一起吃?” 他看了我和我手中的筷子一眼,丝毫不掩饰眼睛里的嫌弃之色,淡淡地道:“我不喜欢吃别人的口水。” 我一愣,脸色一红,随即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胡说八道,明明每天都在吃我的。 顾念琛皱眉,他难得用正眼瞧我,却是质问的语气:“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我慌忙低下头去,暗暗在心底骂了一声没骨气,接着继续默默给自己扒饭,顾念琛跟往常一样就在旁边坐着等我吃完收盘子,唯一不同的是除了一开始几句短暂交流之外,他就什么也没有说。 我吃完了饭,他收拾了一番,端起盘子就要走,我突然叫住了他。 他回头,我咬牙,鼓足了勇气问道:“顾念琛,你把我留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头也不回,语气仍旧十分冰冷:“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对于我来说有什么作用。” 我心中一疼,想起他刚刚带来来到这里的那晚,他说,只有跟我,他的魂魄才能强行留在体内,他的尸体也才不会腐烂。 是啊,他早就跟我说过了的,我还在期待什么。 我低头,藏住嘴角的一丝苦笑:“对不起,我早就该知道的。” 男人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又补充了一句:“张樱子,跟在我的身边,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你,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能够让我保持正常形态的工具,待在我的身边就是你的使命,你没有任何权利拒绝。”最后,顾念琛这么说着。 我感到自己心脏的位置又是一阵钝痛,我抬起手来紧紧按住,不由得开始庆幸他是背对着我的。 看着他冷漠决绝的背影,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沦陷的。 一开始接触的时候,他只是出现在我的梦里,姑且说那是梦吧,反正都不是在我意识清醒的情况下。 那些总是有人无故死去的日子里,身上的欢好的痕迹无故增多,旧的还没有消散就又有了新的。 我害怕,恐惧,忐忑,不安,然而这么多时日以来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心底对于他的那一份悸动。 不仅没有改变,而且还越来越深。 明明是素未谋面的人,竟然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身体被他占有而对对方产生好感,也许张爱玲说的对,爱,真的可以做出来。 尤其是杜女人。 事到如今我终于见到了这个心心念念的男人,然而我居然发现对方是一个恶魔,是我最厌恶的那种人,他还冷冷地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你只是一个工具”。 呵呵。 张樱子,你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我缓缓闭上眼睛,忍着泪意,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哭出来。 其实仔细想想,这样也许更好一些,趁我还没有完全深陷呢时候,被他醍醐灌顶来这么一出,说不定日子一长慢慢就淡忘了,幸好这份感情来不及积淀,也不是很深。 对啊,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嗜血恶魔,是我最不能接受的那种人,他对我无情,其实最好。 我这么安慰自己,渐渐说服了我自己,我重新抬起头看着他, 此时他已经推开了门,我定了定神,强忍着比起刚才来说已经缓解了许多的心痛感觉在身后叫住了他。 等他回头的时候,我说:“顾念琛,既然以后我要长时间待在这里,不如你带我四处逛一逛,熟悉熟悉环境吧?” 怕他以为我另有所图不会同意,我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怕自己对这里不熟悉,万一哪天又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乱撞,不小心进入了什么不该进入的地方,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好。”不知道顾念琛有没有看出来这是个激将法,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同意了带我四处逛一逛的提议。 顾念琛家的这个宅子真心很大,这一点我在来的那天就感受到了,但我没想到它能大成这样,从我们从我房间里出来的那一刻算起,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至少四个小时,居然还没有逛完。 我累得气喘吁吁,看见一个凉亭就跟一个终于吃到了渴望已久的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再也不想跟顾念琛说要逛这宅子的事。 后者倒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轻轻靠在凉亭的一根柱子上,姿态悠然而慵懒,同时魅惑至极。 恰好是逆光的位置,我看的几乎失了神,我常常在想,明明长了一张这么完美的容颜,为什么会是那样残忍嗜血的性格。 美中不足。 顾念琛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看够了没有,愚蠢肤浅的女人。” 第七十七章 地图上消失的花园 第七十七章 地图上消失的花园 我一愣,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我。 他玩味地看着我:“自古女人都喜欢说男人薄情寡义,见一个爱一个,没有良心,再看看你们现在的这些女人,哪一个不是以貌取人,你们在乎的究竟是色相还是其他,难道对一个人的感情会因为对方容颜的改变而坍塌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一向淡然的顾念琛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十分在意。 “爱情是不受任何东西限制的。”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哦?是吗?”他淡淡地挑了挑眉,我恍惚看见他的眼珠子滴溜一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随即他就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身子下意识颤抖了一下,下一秒立刻感觉自己如坐针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他来到我的跟前,微微低下身来,感受着那炽烈无比的目光不停投射在我的身上,整个人几乎僵直了身体。 “是……是啊。”我哆哆嗦嗦地回复着他,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去。 好在他只是将这个姿势保持了一会儿,就重新直起了身体,在我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眼神淡淡的看向远方:“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东西是长长久久的吗?” 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怔怔地看着他,随即很快意识到他问这话的目的并非是想让我给出一个答案,或者他根本不需要一个答案。 果然,还没等我回答,顾念琛很快收起了远方的目光,回头对上我呆滞的眼神,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张樱子,在你的眼里,我真的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就会在下一秒被他撕成碎片。 慌乱间,我看见顾念琛嘴角竟然带了一丝苦笑,吓得我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于是禁不住揉了揉眼睛,然而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嗯神色,一丝不苟,面无表情。 他利落转身:“走吧别歇了,宅子很大,还没逛完。” 我一愣,面对着突变的画风简直反应不过来,然而他似乎并不关心这个问题,连看也没回头看我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而去。 我无奈,心中默默地哀嚎了一阵,只好随着他跟了上去。 “这些都是客房,一般给亲戚或者远方而来的客人居住,而客房又分好几等,西边的是一般客房,给普通的客人居住,比如过年过节里请来的戏班子,而最东边的那些都带有独立院落,是最豪华的一种。” 两人拐过了好几个走廊,穿过一个圆形门之后,来到眼前一处开阔地带,顾念琛指着两边装饰档次不一的房子对着我一一介绍。 我心中默默腹诽,难不成还是给皇亲国戚住的? “带有独立院落的房子都会有自己独立的小厨房,不过这宅子里最大的厨房不在这边,而是在……”他顿了顿,想了想才继续道,“总之,跟你的房间很近。”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每天就是在那里给我做饭的?” 他被我问得一噎,低下头来轻声咳了咳,偏过头去,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我对此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的这种反应是为了哪般,然而不等我仔细探究,他就转身往更里面的地方而去,背对着我,对我的问题视而不见,并不打算回答。 我不禁撇了撇嘴。 离开了客房系列,我们来到了其他地方,顾念琛一直在耐心跟我解释着,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看起来虽然一直在认真地听着,但其实思绪一直飘荡在九霄云外,对于他的那些无聊介绍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世间又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他指着前方的一处僻静花园对我道:“这就是整个宅子里最幽静的地方,平日里没有什么人,你没事也千万不要进去,否则万一出了什么事,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后果自负。” 我禁不住抬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眼前是一处巨大的花园所在,这里种满了很多奇花异草,古木参天,最中间的位置有一条小路清晰可见,隐隐约约往深处而去,一股巨大的神秘气息扑面而来。 我一下子不禁对里面的景象好奇了起来。 顾念琛一直看着我,触及到我脸上那炽热的目光,不屑地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喊了我的名字,语气带着浅浅的怒意:“张樱子。” 我吓得几乎跳起来,忍不住愣了好大一忽儿才反应过来刚刚是他喊了我的名字,立马站得端端正正,就好像是小时候上课发呆突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那种状态。 “我听着呢,你说。” 男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里满满都是怀疑的审视,过了片刻才道:“你以后会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我的话,希望你牢牢记在心里”,他说完似乎是怕我不配合,又补充了一句,“为你好。” 我表面上唯唯诺诺,点了点头,却是在心底暗暗添了一句“才怪”,顾念琛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身边这个奇怪而神秘的花园,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终于逛完了这个宅子,我们沿着原路返回。 这次,我时不时抬头观察着道路两旁的景象和建筑物,在心底默默记住了这条路线。 我跟在顾念琛身后,趁他不备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他不让我进去的僻静花园,心中突然对它生出了某种奇异的渴望来,于是暗暗在心底下定决心,找个机会一定要进去里面一探究竟。 一路倒回,顾念琛送了回了我自己的房间,顺手扔给我一个这间宅子的路线布局以及方位图,我忍住狠拍自己脑门的冲动,早知道会有地图刚才还费脑力记住路线干什么。 可是当我摊开之后被那地图上面满屏的东南西北占据了视线之后,眼前当即就晕了。 对一个彻头彻尾的路痴来说,要分清东南西北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路痴永远不会明白那些制作出地图的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方位就用简简单单的前后左右代替不行吗?不仅好认,还简单明了。 我硬着头皮请教了一下顾念琛这地图的使用方法,他微妙地看了我一眼,我在他的目光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不过好在顾念琛也没有多说什么,凑过来向我认真解释了一番。 因为我一直没听懂,他一连说了好几遍我才搞清楚那上面的诸多方位,以及我的房间所在的位置,出了门该左转还是右转。 顾念琛见我完全理解了,跟我讲完话就走到一旁倒水喝了,我问他怎么了,他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没什么,我只是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与人为师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 我脸色一红,知道他是在暗指我蠢,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听到他又补充了一句:“也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怀疑自己的表达能力。” 我一愣,竟然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不用怀疑,你已经讲得很好了,我小时候上地理课下了课听不懂至少要缠着老师让他给我重新讲十遍,所以后来弄得那老师每次一见到我第一句话都是“我要去上厕所”,呵呵……” 我笑到一半就没声了,因为顾念琛看着我的眼神宛如一个智障。 我心知自己就是自讨没趣,于是低下了头继续研究手中的地图,按着他刚才教授的方法,找到地图上我的房间所在,联系起白天的见闻和他的讲解,我都在地图上一一找出了那些地方,除了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正是我最关心的。 我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又原路返回重新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这才不解地抬起了头看着顾念琛问:“顾念琛,你快过来看看,这地图是不是错的?” 后者一听立刻走了过来,接过我手中的地图,拿起来只看了一眼就笃定道:“没错。” 我禁不住瞪大了双眼,站起来指着那个原本应该带着一个花园的角落,不解的问:“你再仔细看看,这里……白天我们去的时候不是有一个花园的吗?” 说完我仔细看了看那地图,再次确认了一遍,自言自语一般道:“这是……宅子的最西边。” 我突然想起来我刚刚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清晨,他似乎也对我做过同样的交代,他说,这间宅子里我哪都能去,除了最西边的房子不许进。 花园,最西边的房子,隐藏在花园里的神秘房子。 到底是什么。 顾念琛眼神异样地闪动了一下,随即收起了地图,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负手而立,淡淡地道:“那个花园不重要,所以就没在你这个地图上标出来,反正……”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你也不能进去。” 我被看的一阵心虚,一阵干笑之后立马慌乱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生怕被他发现我目光里的异样和心里那番小小的不可察觉的筹谋。 顾念琛警示一般看了我一眼,再三叮嘱道:“张樱子,你千万不要试图进入那个花园里的房间,否则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别怪我翻脸无情。” 我有些失望,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心里默默反驳,你一直都是冷酷无情的,还能怎么翻脸? 第七十八章 必须要逃离 第七十八章必须要逃离 顾念琛并没有在我的房间里待了很久,他离开之后,百无聊赖的我一直在研究那个地图,顾念琛不让我进去花园里,不让我进那间屋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想说下午看到的那美丽花园,心中不由得心生向往,那么美丽的地方,难不成里头还会有很可怕的东西? 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我猛的合上了手中的地图,反正我是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的,待在这里,和这个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目的的男人在一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既然他不让我进去,我就偏要去一探究竟,搞不好在那里我能发现些什么,好过整天待在这里无所事事一筹莫展,宛如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好好谋划谋划。 顾念琛既然对那个房间这么重视,还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进去,说不定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进去的,先观察几天再说。 这么想着,我将地图小心地收了起来,留着它总会有用处。 做好了这些,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我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看那月亮的位置和星星的密集程度,怕是十二点又快要到了。 我已经摸透了这个规律,每天夜里无论多忙,没到十二点他都会准时来到我的房间,为了他的魂魄能够留在体内,为了他的尸体不会那么快腐烂。 我的心中低低叹息了一声,转身尽量平静地看着他:“你来了。” 他如往常一样端了个托盘进来,托盘上依旧是美味可口的饭菜,他来到我的身边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你在做什么?” 我生怕自己做的事情被他看出来端倪,一直手小心翼翼地往下一按,将刚刚没有关好的柜子又往里拉了一些,假装一脸疑惑地道:“没干什么啊,手机都被你捏断了,这又没wifi,什么也做不了。” 我两手一摊,表示无奈。 顾念琛放下了手中的托盘,云淡风轻地道:“那天是形势所逼,如果你想要,以后我可以送你十部。” 我一愣,心想我又不是真的在乎那个手机,一部昂贵的手机哪有下半生的自由重要,只要能从这里逃出去,一部新款手机又怎么了。 然而他似乎当真了,我连忙解释推脱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在意。” 我看到顾念琛似乎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在意还是不在意,但是他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只是替我将饭菜一一摆好,旁边放了一副筷子。 话说这顾念琛的厨艺真的很给力,就连我我这个从小自力更生的孩子也要自愧不如,而且他居然能每天变着花样做菜,这几天还一直没有重样过,这实在让由于懒癌晚期所以以及吃饭的时候每天翻来覆去只会炒那几个菜的我觉得惊奇。 做完这些,顾念琛抬头对我道:“快过来吃饭。”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我愣住了,随即心中禁不住暗暗思考,他这么一副赶紧抓紧时间过来吃饭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每天都是掐着时间过来的,而且每次吃完饭直接上床运动,每天被他这么安排和折腾,我完全不用担心这么晚吃饭会长胖,因为无论吃得再饱,到了晚上都运动掉了,而且每次醒来第一个感觉也都是我饿了。 简直开始怀疑他每天这个时间让我吃饭是不是就是因为怕我在做的时候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咳咳。 张樱子,不过就是让你吃个饭,怎么这么能想,居然能想到那档子事去了,看来古人说的对,食色,性也。 吃,以及对色的渴望,是人生来就会的两大本能。 我想我红着脸低着头走过去床边坐下的样子肯定很奇怪,因为我能感觉到顾念琛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我忐忑不安地拿起了碗筷,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哪一次吃饭像今天这么不安,那种明明如坐针毡却还要强壮淡定的感觉真的能把人生生折磨死。 更可怕的是,吃着吃着,顾念琛突然喊了我的名字。 “张樱子。” “嗯……啊?”我吓得筷子都掉了,他却是皱了皱眉头,突然朝我抬起了手,慢慢靠近,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他要掐死我。 我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浑身僵直了身体,紧紧绷着,一刻也不敢松懈,手指和脚底轻轻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命丧黄泉心里正想着要不要放手一搏现在立刻起来逃跑,比起在这里坐着等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的时候,我的嘴角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触碰。 我浑身一惊,稍微颤抖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那是顾念琛的手指。 我猛的睁开了眼睛,看见顾念琛的指尖拈了一颗饭粒。 我一愣,随即羞愧得脸色通红,低下头不敢看他。 “张樱子,在你眼里,我当真这么可怕?”他突然问道,并不是质问一样的口气,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沉默了很久。 顾念琛低身捡起了我刚刚被吓掉的筷子,轻轻放在托盘上,皱眉,叹了口气:“已经脏掉了,整个宅子只有这一双筷子,你吃饱了吗?” 我二话不说连忙不住点头,这个时候我敢说不饱? 顾念琛起身收拾了托盘,这次他没有收拾好了直接带走,而是将它连同我用过的碗筷一起放在了屋子里的桌子上,转过身来,慢慢朝我靠近。 我看着他,这时恰好听到了外面的钟声响了起来。 顾念琛欺身压了过来,就着我坐在床上的姿势,很轻易就用他的躯体将我的整个身体裹住,我躺在床上,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念琛看了我一会儿,低下头来照常吻着我的双唇,越来越缠绵,越来越炽烈。 两人间的氛围渐入佳境的时候,迷乱间,我似乎听到顾念琛说了一句“张樱子,你不许骗我”。 随后就没了下文,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想开口跟他求证一下的时候却突然被他身下一个大力的撞击弄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刚要出口的询问不由自主的变成了巨大的呻吟和忘情的喘息。 我完全沉浸在这个由他编织的美梦里,瞬间就将刚才心中的疑问抛到了九霄云外。 又是一夜春宵。 第二天清晨,外头的阳光暖洋洋的,透过没有关紧的窗户轻轻洒了进来,照着身边人冷峻的侧脸,沉睡状态下的顾念琛没有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冷酷和凶悍,倒是更像一个脆弱贪睡的少年。 我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光裸的胸膛上,那里的肌肉线条并不是很明显,肤色白皙若雪,肩膀藏在棉被之下,虽然宽厚但是并不伟岸,他总是穿着宽大的衣袍,遮住了身形,其实身上并没有多少肉,我不理解,身形如此清瘦的他平日里是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将我扔过来扔过去的。 他睡着的样子很无害,加上那张天使一般的容颜,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我就是那个没忍住的人。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次想了想,最后想了想终究按耐不住那个蠢蠢欲动的心,是以当我整个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直手已经轻轻捏上了他的脸颊。 我立马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感受到被我“调戏”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叮咛,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我的脸色大变,慌乱间连忙收回了那只使坏的手,又快速拉过身上的棉被盖住我露在外面的肩膀,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果然,过了没到两分钟我就听到顾念琛起床的动力,哪怕是闭着眼睛,我也可以感觉到那人落在我身上嗯视线,那么强烈,那么绵长,不容忽视。 我更加紧张地闭着眼睛,藏在被子里的手都握成了拳头,心里只盼望着这人可以赶紧穿衣服离开,就这么不上不下的,还被他这样看着,太难受了。 然而上天并不理会我的祈祷,因为我突然感觉到顾念琛的气息离我更近了,我的身体顿时就是一僵,手紧紧抓住了被子一角,接下来,我的额头上就被一个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 那一刻,我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这个温度,这是顾念琛嘴唇的温度。 他竟然吻了我的额头。 那么无情冷血的人,竟然也会做如此温柔的动作,这个人,还是我认识和熟知的那个顾念琛吗? 在我心中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时候,我感觉到床上的人轻轻下了床,随即传来一阵开关门的声音,屋子里顿时就是一阵安静。 如此又过了很久,我才敢睁开眼睛,猛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刚才印在我额头上的嘴唇凉凉的,和我此时滚烫至极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 我从床上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双手抚着我的胸口,想要安抚一下自己那颗那颗躁动的心,让它安定下来。 我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这是个危险的男人,他冷血冷情,只以自己的利益至上,为所欲为,从来不会为他人考虑,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任何结果,牺牲自己下半生所有的自由,待在一个根本不爱你还随时可能会要了你的命的男人身边,我相信任谁都会选择逃跑。 张樱子,你不许再这样沦陷下去。 第七十九章 老宅里的古筝 第七十九章 老宅里的古筝 我起床穿了衣服,打了水让自己洗漱完毕之后,吃了顾念琛一早就为我准备的早饭之后,就一直趴在窗户边无所事事,看着外面院子里的几颗大叔发呆,这些树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树皮皱巴巴地,好像老人脸上久经风霜而形成的皱纹,不知道这些树有没有寿命,是不是快到了尽头,我突然想。 看了一会儿树,我又抬头看着依旧蓝蓝的天空,天空上一朵云都没有,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一只鸟从天上划过,想起之前自己的那个关于结界的猜测,看了看天上依旧模糊得像是隔了一层纱的天空,我想,也许我真的猜对了。 既然是结界,还是顾念琛这个少年怪物创造出来的结界,肯定就不是其他活物可以随便进来的。 我又在窗户边趴了很久,昏昏欲睡,直到门外那几棵大树后面突然走过了一个人影,我本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是仔细一想,这个宅子里除了我跟顾念琛就没有别人,那么那个人影肯定就是…… 顾念琛。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起初我以为他是来找我的,毕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活人,他出门除了来我这里还能去哪里。 我心想来的正好,反正我也正愁无聊,于是抬头兴冲冲地对他叫道:“顾……”然而才说了一个字我就意识到不对劲,顾念琛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冲着我的房间来的,因为他已经绕过了我院子前面的大门,朝着另外一头走了过去。 我疑惑,心中犯了嘀咕,低头想了想还是起身披了件衣裳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我现在才发现,顾念琛给我的古装衣服简直就是个累赘,中看不中用,尤其是在我心虚地跟踪他的时候。 时不时踩到裙角我只好提着裙子走,头上的发饰会发出声音我只好将他们取下来扔进一旁的草丛里面,天气太热了我只好将外套也扔了进去,一路一边跟踪,一边将这古代的衣裳差不多改造成了现代装才不至于妨碍到我的跟踪。 这一路的确很是艰难,最后,我总算是顺利跟着他来到了……那个花园前面。 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要来这里。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见顾念琛在那个花园面前停了一下,大概有五秒钟,之后他走了进去,这时我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响起了之前他的叮嘱,突然有些退群,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事实上我只不过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花园里只有一条路,所以哪怕我落下他很多也并没有迷路,很快我来到了路的尽头,那间屋子前面,我看到顾念琛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我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景象,然而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我什么也没有看清楚。 我有些泄气,不过我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昨天跟着顾念琛来到这里的时候,不过是因为在花园外头远远站了一会儿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是那种迫切想要触摸到什么东西但是又不可以去触摸的焦灼心情。 如今我离这间屋子这么近,我知道,它的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让我哪怕见不到心中也会生出如此强烈的渴望来。 可那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向往。 而且顾念琛为什么不允许我进去,他自己又为什么要瞒着我偷偷进去,居然还将房间上了锁。 心中藏了种种谜团,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我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留,万一被顾念琛看到,那就真的是前功尽弃。 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紧闭的神秘房间,机智促使我选择离开了这里,面对这个危险的男人和这里的所有未知,一切,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我这样告诫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晚上顾念琛带着饭菜来的时候,我刻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于白天看到的事只字未提,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只不过在顾念琛进来放下饭菜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他身上那件大衣里的神秘口袋,如果我没看错,钥匙应该就藏在那里。 顾念琛见我一直盯着他看,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 这次我没有慌乱,全程强装镇定,其实手心里的汗水已经多得可以拿来洗手了。 “顾念琛……”我试探着喊了一句,问出了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顾念琛,你真的打算让我一直留在这里吗?” 他正在替我布菜,听到这话不由得怔了一下,从我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轻轻颤动的睫毛。 我静静的等着他开口说话,谁知过了片刻他竟是轻轻抬起头来,将筷子递给我,道:“先吃饭。”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这样子明目张胆地反抗他,我没有接过他的筷子,并且看着他,对他一字一顿地道:“顾念琛,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你拿来发泄欲望或者是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我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生活,我有朋友,那许许多多放不下的牵挂,你不能让我一直留在这里,我要回到正常的世界里去,至于你的问题,不一定只有我才能解决,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可以帮你一起寻找。” 他冷冷地看着我,冷得像冬天里落雪之后的三尺寒冰,他问我:“你是厌倦了这里,厌倦了我了?” 我知道他又是发怒的前兆,很明显是曲解了我的意思,于是极力跟他解释着:“这不是厌倦不厌倦的问题,我们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强行将我锁在这里,有没有考虑过后果,在我的世界,一个成年人失踪这么久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我也有我自己放不下的事情,我不是生来就是只为了你而活……” “啪”地一声,我听到一声脆响,抬头一看,原来竟是顾念琛一个用力,生生折断了他手里的筷子。 我心中一惊,我日日用那双筷子吃饭,是银制品,我感受得出来它有多么坚固,而就是这样一双坚硬的筷子,竟然被他轻轻一折就断开了,可见他所用力道之大,也足以见得他此刻内心怒气之旺盛。 “顾念琛……”我看着他那因为被筷子的断口划伤而流血不断地手指,说不出话来。 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何苦呢。 我叹了口气,就听见他猛的一下摔了筷子,他不顾身上的手还在流血,一直手猛的抓住了我的肩膀:“张樱子,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你我就是一条路上的,你就只为了我一个人而活,不许再想其他人。” 他猛的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我整个人都蒙了,我只不过是想探一探他的口风,试试他到底有没有放我回去的意思,根本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这么一来反而让我措手不及。 我开始有些后悔了。 当然,众所周知,世上最没有用的两个字,就是后悔。 我有些忐忑,尝试着伸手推了推他,然而毫无作用。 “顾念琛,你先冷静一下……” 他又猛的放开了我,却是丝毫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发狠一般捏住我的下巴,恶狠狠地道:“既然你不想吃饭,不如我们直接做,每次都让我忍到十二点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正好,以后都不用这么硬撑。” 我还没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被他用力吻住,是那种发狠一样的力道和速度,让我不由得开始心惊。 我愣了一会儿,随即被他吻得天昏地暗,这才想起来反抗,连忙伸手去推他,结果可想而知,不仅没有撼动他分毫,他竟然直接扯掉了我衣裳上装饰用的流苏带子,将我的两只手绑在了一起,我极其反感这种被束缚一样的方式,心中一惊,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顾念琛,你在干什么?” 他低下头吻了吻我的唇,魅惑地道:“乖,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似乎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叹息,我知道那是来自于身上之人的,虽然顾念琛也会叹气让我觉得有些吃惊,但我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因为我禁不住开始担忧,经过刚才这么一出,会不会不仅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我原本想着,我可以先探探顾念琛的口风,说不定他不会把我关很久,那么也就不用费尽心思逃跑了,如果他实在没有放我出去的打算,那我再慢慢谋划逃跑的事也不迟。 可谁知竟然演变成这种局面,一听到我说离开两个字,他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本来逃出去的机会就不大,这么一来,说不定他会加强对我的看管,那么我逃出去就更加没希望了。 顾念琛,我用尽一生,恐怕也看不透你。 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第八十章 只有一步了 第八十章只有一步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再也不敢跟顾念琛提起要让他当我离开的事,他依旧在每天中午从我房子前经过,然后快要日落西山才回来,而我为了不让他发现,也改变了战略,每天傍晚的时候出门,恰好是在他回房之后。 而他每天一般总是入了夜才会来我房间,所以我丝毫不用担心会被他发现。 我知道,凭顾念琛的本事,我从他的身上拿到钥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不能从他那里下手,就只能等,等待适合的时机。 比如,某天他会不会一时情急,忘记了锁门。 额……虽然这种情况也是微乎其微,但我不会撬锁,尤其是顾念琛家的缩,目前看来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自我安慰,但也不失为一种期待,有期望总比像现在这样遥遥无期的被禁锢的好。 顾念琛依旧每天来我房间里,给我送饭,在我吃完饭之后毫不留情的将我压倒,我们之间几乎零交流,有时经常是一整晚都不说一句话,我能感觉到他很卖力,因为每次他都在我之后醒过来,一脸疲倦。 我原以为这种看似平静又看不到尽头的生活会在我一天又一天的焦灼等待下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几天后,那天,顾念琛居然没有在中午的时候从我的门前经过。 我觉得很奇怪,趴在窗户前面一直等一直等,直到将近日落西山了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我心中虽然忐忑,但是每天傍晚去一趟那个西边花园已经成为了习惯,这点不会因为出了什么事情而改变,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特点,就是有时候在一些事情上特别执着且容易较真。 为了保证事情万无一失不出差错,我临出门之前还特地去了一趟顾念琛的屋子,当时他带我逛宅子的时候我还特意记了一下路线,他的房间跟我的距离并不算远,大概是为了方便。 他的房间大门紧闭,从外面看应该是没有人在,为了确认,我还故意站在院子里喊了两声,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才完全放下心来。 不过我很奇怪,到底是因为什么让顾念琛没有去那个花园进那个房间,而且居然人也不在这里,难道他离开了宅子? 应该是有什么事需要处理,我在心里这样想着,随即一刻也不敢怠慢地往那个花园的方向而去。 这次,当我不抱任何希望来到那个屋子前面的时候,居然收获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屋子没有上锁。 原本我跟往常一样穿过花园里面的小路,轻轻来到那屋子前面,习惯性一般蹑手蹑脚地走上前,走了几步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反正顾念琛今天不在这里,我干嘛跟个做贼的似的。 这么想着,底气又足了起来。 我轻轻咳了一声,当是给自己壮了胆子,我又抬头看了看这间充满了神秘感又无数次让我产生想要一探究竟欲望的奇怪屋子,伸手一推。 这是我每天来这里都要例行的事情,因为我永远在期望着有一天顾念琛会忘记了锁门,好让我趁虚而入。 本来真的没有抱任何希望,没想到这么一推,竟然真的让我把它给推开了,而且由于我用力过重整个人直接从门口跌了进去。 当我摔倒在地上的时候,第一感觉是疼,第二感觉是顾念琛竟然真的忘记了锁门,我尽量按耐着心头的狂喜,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爬起来,只要一动脚下就是火辣辣的疼,但我丝毫不在意,终于打开了这间屋子的激动和喜悦已经完全冲散了这种身体上的疼痛。 但是行走不便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我起身之后努力让自己的脚适应了一会儿,试着动了几下,感觉没那么疼了才开始打量这屋子里头的陈设,这么一看,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因为发现这屋子里竟然是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一架精致的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古筝被静静地安放在屋子里的正中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摆设。 我失神了一下,下意识想起了自己刚刚来到这间宅子时的场景,那时候我的屋子里也像这样,除了一张床,空空如也。 难道这里的房间都是这种风格的陈设,只放一个家具进行摆设,简单明了? 不可能的,我一直以来对它这么强烈地渴望,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我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忍不住又朝那架古筝看了过去,它是这房子里唯一的东西,线索肯定就在它身上,我这么想着,眼睛也随之移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看,还真的给我看出名堂来了。 那架古筝仿佛有魔力一般,我的视线刚移了过去就再也放不开,而且看到它的那一刹那,我的脑袋不由得疼了一下,眼前闪过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画面里好像是一个人,又好像是两个人,总之很模糊。 我禁不住叫了一声,脑袋越来越疼,我低低呻吟着蹲下身去,我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脑袋,想要缓解一下这种磨人的疼痛。 这样的变故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不敢再去看那架古筝,却又忍不住内心藏也藏不了的悸动。 过了一会儿,头疼的感觉终于消减了一些,我试着放开了一直捂着头部的双手,又摇了摇头,这才慢慢抬起了头。 那架古筝……有问题。 这是我此刻唯一可以确定的,因为当我再次看向它的时候,头又忍不住疼了起来,不过也许是有了刚才的经验,心理准备够足,又或者是第一次冲散了大部分痛苦,虽然还是伴随着一阵一阵的心悸和轻微头疼,却还是压抑不住我想要靠近它的冲动。 我抬起手来紧紧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避免因为胸腔处一阵一阵的剧烈跳动而让我退缩,我一步步往前,慢慢靠近那架古筝。 我离它越近,心脏跳动得越快,不安的感觉也就越发明显起来。 三步,两步,一步……只有一步了。 我尽量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内心和体内那股莫名的躁动和不安,站在原地定了定神,过了一会儿之后,正想要继续往前迈开步子,这时我的身后忽的响起了一个声音。 一个冰冷至极,仿佛刚从寒冰地狱捞出来一样的的声音。 “张樱子,你在干什么?” 我伸出双手的动作一顿,明明只有一步之遥,还差一步我就可以触摸到那架古筝了,我猛的怔住,因为好不容易得来的进这个屋子的机会却在这种关头被打扰,心头下意识地窜起一阵无名火,转身就想要骂,却在做出转身动作的那一刻猛然意识到这个声音我并不陌生。 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我这么久以来整天朝夕相对的男人,顾念琛。 意识到这点,我的心里首先是咯噔一下,接着猛的转过了身体,我看见顾念琛站在门口,面容冷冽,目光正紧紧盯着我的脸,眼神可怕得仿佛下一秒就即将要把我拆吃入腹。 我战战兢兢地缩了缩脖子,看着顾念琛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在他缓缓朝我逼近的时候不由得往后退去,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有人比我更热切地感受过,发怒时的顾念琛有多可怕,这个时候,远离他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我咽了咽口水,一句话也没有说,双腿迈着小碎步,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后移动着,以至于太过于紧张的我一下子没有控制住力道,竟然差点直直往后倒去,顾念琛突然脸色一变,我看到了他脸上陡然一变的神色,不清楚这个时候他应该大发雷霆才对,为什么他还会这么紧张我。 来不及多想,转眼间顾念琛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在我的身体渐渐往后倒去之时,他的一直手同时也伸了过来,及时而准确,就那么抓住了我的胳膊,另一只手随即紧紧搭在了我的腰部,两只手同时发力,将我整个人从原本的位置移开了好多。 这时我突然发现顾念琛真正在意的并非是我会摔倒,他刚才那么紧张,无非是怕我刚刚倒下去之后的身体会不小心碰到那架古筝,所以才拼了命一样将我拉开。 我低头看了一眼此时我们两个的姿势,方才他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和将我拉离的方位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问题来了,这架古筝到底有什么问题,竟然使得顾念琛也如此忌惮,更可疑的是,他为什么害怕让我碰到他。 无数个疑问齐齐从心头涌了上来,我看着顾念琛越来越冷的表情,和他紧紧箍住我的身体不放的双手,感受着他凉凉的体温,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保持这个姿势过了好久,我实在被他按得喘不过来气,于是试探着开了口,小心翼翼地唤了句:“顾念琛,你能不能……能不能先放开我……” 顾念琛听到这话,猛的低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神忽然变得比刚才还要可怕,我本来就缩在他怀里的身体不由得轻轻颤抖了一下,顾念琛神色一凛,回头看了那种架古筝一眼,突然低下身来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伸出一只手绕过我的膝盖弯,将我整个人打横抱起,随即走出了这间屋子,在跨过门槛的时候,我看到他轻轻松松用脚将门给勾了过来,接着在不使用两手的情况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钥匙,给这门上了锁,我心里再次一点点沉至谷底。 第八十一章 震怒的魔鬼 第八十一章震怒的魔鬼 我能感觉到顾念琛那种由心底而生的怒火,自胸腔爆发,哪怕隔着皮肉,隔着好几层衣服仍旧炽烈如火。 虽然心中有万千疑问,但是这种情况下我不敢说一句话,只好尽量缩在他的怀抱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祈求这怒火不要蔓延。 顾念琛的速度很快,只是转瞬之间就来到了我的房间,他抱着我进来后,一阵无名的风忽然刮了进来,自然而然地关上了门,我这才想起来顾念琛本身就是个千年怪物,有点道行很正常。 顾念琛将我整个人扔到了床上,他自己则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来自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慢慢将我吞噬,几乎令我窒息。 我怯怯地看着他,起身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这个姿势很费力,但是两只手臂僵到几乎麻木了我还是一下也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就引爆了他体内本来就已经在熊熊燃烧的怒火,一触即发。 “顾念琛,你今天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有点害怕。”我心虚地撒着谎,既然他不说话,我只能先发制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顾念琛依旧冷冷的看着我,整个人像是刚去冰窖走了一遭,冷的吓人而可怕,他低着身,两只眼睛抬起来和我对视,轻轻道:“张樱子,你并不擅长撒谎。” 我的心里惊了一下,因为谎言被拆穿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又或者我一开始就是面无表情的,因为已经被吓蒙了,但是无论如何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知道自己此刻闪躲不已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顾念琛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连这种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顾念琛将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慌乱和羞愧一一尽收眼底,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随即轻蔑地哼了一声,抬手紧紧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之大令我心惊,那一刻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想要直接将我的头给拧下来。 “我不见了你很害怕?你害怕还一个人跑到那个花园里去?你难道忘了我曾经再三叮嘱过你不能进去,你都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顾念琛高声质问我,表情有那么一丝狰狞,颇为吓人。 我摇了摇头,极力解释着想要试图掩盖自己的真正目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相信我,你不在,那个门恰好没锁,我好奇,而且那里面一直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引诱着我,让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靠近和探究……” 虽然带着几分扯淡和不真实性,但是后面这几句话却是是真的,有那么一刻就连我自己也开始禁不住怀疑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而在我说出那个屋子有一种特殊的吸引我的魔力的时候,我看到顾念琛的眼神明显有了片刻的变化,虽然只是片刻。 顾念琛冷笑了一声,那笑容里的冰冷和可怕让我不自主地感觉到心惊,我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没想到他却是狠狠放开了捏住我下巴的手,道:“张樱子,我给过你机会的,然而你居然一直到现在还想要骗我。” 这话听来细思极恐,我慢慢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顾念琛似乎很满意我的这种反应,但是眼神却不可避免地多出了几分悲凉的味道。 我脸色难看地低下了头,声音低沉得可怕:“原来你都知道。” 顾念琛道:“没想到吧?那天我就是故意从你门前的路上经过的,本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一个无心之举,没想到我还真小看了你这女人,竟然让你发现了那花园里的秘密,今天我的确有事没在宅子里,昨晚恰好忘了锁门,我以为你没那个胆子进去的。” 他最后补充了一句,像是叹息一样:“如果不是我感觉到古筝有异动及时赶了回来,差点让你酿成了大错。” 我终于听他亲口说了出来,已经顾不得此时自己会被他怎么对待,连忙起身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猛的摇晃了几下:“你刚才说什么,酿成大错?为什么我碰那架古筝就会酿成大错?还有,为什么它会对我有这种与生俱来的吸引力?顾念琛,你说话啊……” 顾念琛猛的抬手抓住我不安分的两只手,一字一顿道:“你好大的胆子,我还没有向你讨要一个说法,你竟然就开始质问起我来了,张樱子,你以为你是谁?” 他最后一问犹如醍醐灌顶,让我彻底清醒了过来。 张樱子,你以为你是谁? 我至今还记得那天当我问他为什么不放我走的时候他那冰冷至极的话语,他说:“张樱子,你就是一个工具,一个供我泄欲的,还有利用价值的工具。” 那句冰冷无情的话一直在我脑子里回荡,一遍又一遍,我原本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忽然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从他的胳膊两侧重重地滑了下来。 我面无表情地流下两行泪,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一切,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了。 实验课上一次莫名其妙的解剖,从此将我的人生送上了不归路,不知道怎么了就招惹上这个似鬼非鬼的男人,他嗜血成性,以为自己可以制裁这世上所有的罪恶,殊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越了那些他想要惩罚的人,他杀人如麻,却对于自己的过错毫不自知。 现在我被他强行禁锢在这里,无法与外界接触,每日受他百般蹂躏不说,在他的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工具,一只可口的猎物。 这个阴冷可怕的男人,头一次,我想要远离他的念头变得这么强烈。 我看着他的眼睛,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将拳头狠狠地往一旁的床头柜上砸去。 只听到嘭地一声,伴随着我拳头上传来的一阵阵疼痛,我听到床头柜几乎被砸穿的声音,似乎将整间屋子都震得晃动起来。 我的拳头一阵发麻,疼的没了知觉,几根手指试着动了一下,只感觉到上面黏糊糊的,我想应该是流血了。 但我并不关心这个问题,我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一眼,因为眼下眼前的这个男人比我流血地拳头更为重要。 “是,顾念琛,你说得对,你不是想讨要一个说法吗?好,我告诉你。”我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我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勇敢过,“你听好了,我张樱子就是讨厌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我都在想着怎么逃走。” 顾念琛一直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想从那里面看出个什么,我只知道此刻自己已经豁出去了,不管不顾,连日来的委屈和因为恐惧带来的不安已经将我逼疯,我无法忍受再继续和这个变态又薄情寡义的男人待在一起。 我要逃离他,离开他的身边,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于是我继续道:“我永远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工具和猎物,顾念琛,你如果生气了,要么放了我,要么,你就杀了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最后这句,我几乎是冲他咆哮着说出来的。 然而顾念琛最喜欢做的事情似乎就是跟我唱反调,只见他看了我很久,眉头越皱越深,接着忽然勾起嘴角,放肆地冷笑了好几下,发狠地道:“张樱子,你说这些是想要激怒我对吗?那我告诉你,你的确做到了,我现在很生气”,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但是,请你别高兴太早,我生气,却不会放你走,更不会杀了你,我要慢慢折磨你,驯服你,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附属品,这辈子都只能待在我的身边,哪也不能去。” 我心里又急又气,大动作挣扎着,对着顾念琛又抓又咬:“顾念琛,你这个魔鬼,你放开我,我不是你的玩具,你这个混蛋。” 然而我这些自以为用尽了全力的挣扎其实在顾念琛看来不过是给他挠痒痒一样,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反而更加加剧了男人的想法。 他低下头来,惩罚性地道,声音低沉而魅惑:“既然你给我魔鬼这个称号,看来我不做点什么事,好像就对不起这个名称了。” “你……”我听着他这些丧心病狂的话,心中气结,但是在力量上我从来没有赢过他,用他的话来说,凭他这种几千年的功力,我再修炼十辈子恐怕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顾念琛今晚真的很残忍,他几乎是用牙齿咬开了我的衣服,衣服在他的牙齿荼毒下已经成为了条条碎布,那可是最正宗的苏绣织锦,名贵的古董,我看着竟然没有优先替自己的处境担忧,反而小心地心疼了一下。 第八十二章 你把我当做什么? 第八十二章 你把我当做什么? 我惊恐地向顾念琛求饶:“不,不……顾念我求求你,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不……” 顾念琛丝毫不理会我的求饶,目光依旧冰冷至极,“我会让你时时刻刻都记住今天的事情,张樱子,牢牢记着,你到底是谁的人,不要再想着逃跑。” “啊!”回应他的是我的一声痛苦的惨叫。 “张樱子,说,你是谁的人?还想不想要逃跑?以后还听不听我的话?”他作一边吻着我一边问这些霸道又无理的问题,我虽然听得到但是也不可能回应他。 “顾念琛,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好疼……停下来,停下,不要……不要这么对我,顾念琛……” 我就这么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希望有那么一刻他也会有所动容放过我,不再这么残忍而粗暴。 然而希望终究只是希望,现实永远和我心中所期望的,背道而驰。 直到心底慢慢生出绝望。 我最后睁了一次眼,想要看清楚此时的顾念琛是什么表情,然而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模糊代替了黑暗,我越是想要看清,那层雾就越是浓重,让我拨也拨不开。 渐渐地,我连最后一丝力气也失去了,索性不再尝试睁眼去看,伴随着脸上滂沱的泪水,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孤儿院里,那个在父母出了车祸双双离我而去之后我被送去的地方,在那里,我认识了好多好多跟我一样的小伙伴,以及总是挂着一脸和蔼可亲笑容的院长妈妈。 那个时候,经常有很多名人,如此明星,商业巨鳄,业界成功人士,或者从这间孤儿院走出去,在社会上混得有模有样风生水起的人。 那个时候,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来到孤儿院,敲锣打鼓,车队成行,做出很大的排场,生怕那些媒体和记者不知道自己来了。 而他们的目的参差不齐,有的是为了给自己的公司和产品做宣传,有的是为了替自己赢得好的口碑,积累人气,有的则是为了上第二天的报纸头条。 然而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最大的受益人都是孤儿院里的小朋友。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新衣裳,新玩具,零食,文具,各种各样的东西,每个小朋友都爱不释手。 我也不例外。 我最喜欢的就是每次因举办活动而生的特别礼物,那是所有礼物之中最贵的一份,每个小朋友都有机会获得,不过决定方式都是由捐赠者进行抽签,抽到了谁就是谁的。 该说是我运气差吧,那么多年了,每一次都不是我。 爱而不得,最想要的东西永远得不到,上天总是猜不透你的心思。 这大概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 比如现在,那个特别礼物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喜出望外,伸出了手想要将它拿起,却发现脚下其实是万丈深渊,一个因为极度渴望又得不到而衍生出来的梦境,一个为了圆满我内心欲望而产生的海市蜃楼。 转瞬即逝,多么可笑。 我笑出了泪,不过是跟往常一模一样而已,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绝望,更不知道自己那种迫不及待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想法源自何处,我只知道此刻只想轻轻往前迈开步子,冲着那份特殊礼物,为了得到内心想要的东西,哪怕脚底下是万丈深渊,哪怕掉下去是粉身碎骨又如何? 事实上我的确那么做了。 我跳了下去,落地之前我却醒了,没有落地,身体却疼的真实。 我睁开眼,又是在清晨醒来。 缓缓抬头看着窗外模糊不已的阳光,因为稍微动作了一下扯痛了身上的伤口,我禁不住嘤咛一声,感觉到一直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双腿,我下意识就缩了缩。 “别动。”一声轻轻的训斥传了过来,又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和不容拒绝的语气,我目光猛的一沉,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我抬头一看,看到顾念琛掀开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 而他的目光,正准确无误地落在我疼痛的地方。 我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我内心很清楚地告诉我,我暂时不想看见这个人。 强行对我做了那种事一整夜还不够,大清早的这又是想干什么?这男人真可恶。 我恶狠狠地想着,之前从心底萌生的逃跑念头不仅没有消散,而且越发强烈了起来,我暗暗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想办法从这里离开。 顾念琛的恐吓是不会让我退缩的。 “嗯,疼……”刚在心里给自己打完气,就感觉到一阵撕裂一样的疼痛,而且始作俑者还是那个让我一肚子气的男人,顾念琛不知对我做了什么,我终于无法忍受,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别碰我,禽兽。” 顾念琛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我,明明是他自己干的好事才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结果他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大言不惭地道:“不要乱动,蠢女人,流血了。” 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都是因为谁。 顾念琛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动作放慢了许多,我感觉到他轻轻将我的腿掰开了一些,接着用被子将我的身体盖住,只露出大腿根的部分。 我慌了,又羞又气地瞪着他:“顾念琛,你……你个流氓鬼,你想干什么?” 谁知顾念琛不仅根本不理会我,还低下头仔细查看了一下,我心里一边生着气,一边被他的这些动作弄得哭笑不得,脸色充血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只见顾念琛看了一会儿,轻轻皱起了眉头,接着从自己的贴身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我仔细一看,那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色泽柔亮而均匀,应该不是凡品,肯定又是个古董。 这是我看到它的时候心里第一个想法,然而顾念琛却丝毫不在意我的目光,直接打开小瓷瓶上的红绸布的瓶塞,伸出手指从里面抠了一些白色的药膏出来,接着缓缓往我那个地方送去。 “顾念琛,你干什么?”看到他这个骇人的动作,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并拢双腿,顾念琛及时制止了我,才没有导致悲剧的酿成。 “别动,你乖乖躺着就好。”顾念琛再次低声命令着我,然后不再看我,将沾了药膏的指尖继续往前送去。 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直到那丝丝冰凉的药膏让我原本疼得火辣辣的身体瞬间变得清凉舒适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他在给我上药。 我顿时愣住了,昨天晚上不顾我的哭泣和哀求弄伤了我的人是他,现在又来假惺惺的给我上药的人也是他,这算是给了一巴掌又给一颗糖? 好手段。 他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吗?我不是玩具更不是宠物,不会在被主人一顿打骂之后因为主人的一点点关心和施舍就感动到摇尾乞怜恨不得为了对方肝脑涂地。 顾念琛,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我强忍着眼中的泪意,等着他给我上完了药,顾念琛收回了那个白色的小瓷瓶,替我将被子重新盖上,轻轻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你这又是何必,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他说完就起身,随手拿了一块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手,我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道:“那如果我继续这样不听话下去,你是不是会直接杀了我?” 第八十三章 还是逃跑了 第八十三章还是逃跑了 顾念琛的动作一顿,我的余光感受到他正转身看着我,我居然有些不敢看他,只好缓缓闭上眼睛,掩饰心中那莫名其妙的不安和想要逃避的心情。 “张樱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倔?我很少对什么人做出让步,也很少这么包容和忍让一个人,你应该庆幸你是其中之一。” 我第一次对他发出了冷笑:“哦,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珍惜这珍贵难得的恩宠?” “张樱子!”顾念琛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知道他是生气了。 我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顾念琛拿我没有办法,只好收拾了一下狼藉不堪的房间,只淡淡地留下一句话:“言尽于此,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 他说着也不等我回答,直接往门口的方向而去,在他伸手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忽然叫住了他,我听到自己说:“顾念琛,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他顿了一顿,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我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不轻不重,留下的回声却在这安静的屋子里头,久久回响,不停。 我睁开眼睛,透过窗户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再次痛苦地闭上眼睛。 张樱子,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顾念琛带来的药效果很好,昨晚经历了那么激烈的一战,居然只涂了些药膏就完全没事了,直到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我试着在房间里来回跑动了一下,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起身来到了衣柜前,目之所及全是顾念琛给我挑选的一堆衣裳,清一色的古服。 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我的内心毫无波动,因为我一直对于顾念琛的这种安排很排斥,但是当我看到它们的时候,心中竟忍不住悸动了一下,有点像昨天碰到那古筝时候的情况。 我鬼使神差一般抬起了双手轻轻抚摸着它们,指尖一一划过上面的纹路和线条,不留丝毫痕迹。 最后我猛的拿开了手,从衣柜最下层拿出了一套衣服,正是我那天给菲儿出殡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 后来换下之后就让我洗了一直放在这里,如今该是让它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我快速换好了衣裳,又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那张顾念琛给我的地图,我记得他说过,这间宅子里到处都布满了他的结界,在这里,无论我做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包括我的踪迹。 不过我知道,他这个能力其实还是有弱点的。 为什么顾念琛明明是个存在千年的魔物,却需要跟我这么一个平凡的人类做那种事才能让他的魂魄强行留在体内,才能让尸体不至于腐烂。 这说明,他的身上一定有什么致命的弱点。 这宅子里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们两个人,为什么他只在清晨和夜间出现,白天就算出门也不会在太阳底下停留太久,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太阳落了山之后。 我想,他大概是每天都需要一些时间去填补和完善他身体的空缺。 比如人需要用睡眠和食物补充体能,而他则是需要闭关修炼什么的。 这段时间,他肯定无暇顾及我。 说不定他之前说过的无论我去哪里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的话只不过是为了吓唬我,让我趁早死了逃跑的心罢了。 我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在桌子上将地图摊开,在地图上找出了大门的位置,仔细规划着逃跑的路线。 我匆忙制定出了一条最快速适合的路线,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来到了出了门,我一路心惊胆战地来到了院子外头,四处看了看,确认的确没有顾念琛的身影时才迈开步子,疯了一般往外跑。 跑到半路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异样的动静,像是花盆被打碎的声音,我的心中咯噔一下,这种感觉就像是昨天私自闯入那个屋子被顾念琛抓包一样,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想起昨晚他的凶狠,不敢想象若是被他发现了我再次逃跑的后果该有多么严重。 我战战兢兢地转过了身子,心想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还不如拉下脸来跟他认个错,兴许他会放过我也说不定,他对我唯一的处罚方式就是做,可我都伤成这样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经历了昨晚那一次我明白一个道理,在他顾念琛面前,嘴硬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猛的睁开了眼睛,在发现刚才差点让我妥协了的不过是一只猫的时候,那心情简直不可言说。 我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声,一方面庆幸着幸好不是顾念琛,一方面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顾不得再多做耽搁,转过身又开始跑了起来。 我发了疯一样地往前跑,也许是因为受了逃命的本能所驱使,那速度就连我自己也感到心惊,我发誓就是当年代表学校参加田径赛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速度。 果然人的潜能是靠激发出来的。 我循着记忆中地图上的路线一直往前,虽然大概十分钟之后,我终于跑出了这座老宅,我站在老宅门口气喘吁吁,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口,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了。 这个有顾念琛的地方…… 顾不得多想,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我虽然已经离开了老宅,但是这边的地盘顾念琛肯定比我熟悉地多,而且他那么厉害,我还要跑得更远一些,最好是到有人的地方去,然后联系警察。 我心中这么想着,休息了两分钟又继续往前跑,老宅外面的道路昏黄昏黄的,没有路灯,却不像夜晚的漆黑,倒是跟我在宅子里的时候很像,有一种极为古怪的朦胧感。 我心中吓了一跳,以前一直以为那宅子里的阳光和天空看着就像笼了一层纱是因为顾念琛结界的缘故,然而如今这外头竟然也是这样,难道说,老宅里的结界并不是顾念琛干的? 不管了,我心一横,事到如今,不管它是什么情况,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条路任何一个方向都是一样,天空中一颗能够让我辨别方向的星星都没有,看来这种时候只能靠蒙。 我伸手一指,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管前面到底是什么,下定了决心之后迈开步子就跑了起来。 糟糕的是果然又发生了,很明显这里是郊区,我跑了很久都没有看见一户人家,我整个人筋疲力尽,就在我几乎支撑不住想要坐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一片灯火通明,渐渐地视野竟然变得开阔了起来。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在朦朦胧胧的光芒中,笼罩着一间房子的轮廓,走近了仔细一看,是那种最简单的筒子楼。 以前在孤儿院上课的时候我就在课本上见过这种筒子楼的画面,它构造简单,样式并不复杂,若是放在几十年前,是随处可见的房屋模式。 不过放在今天,它的价格可不比那些市中心的惊天房价低,尤其是在这种郊区,一些人最喜欢买来作为休养身体的处所。 不管如何,总算是见着房子影了,这点让我很是高兴,我心中大喜,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敲了敲这间房子的大门,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屋子里头一直亮着灯,想来房子的主人应该还没有睡,但是敲了几下没有人一个人来开门。 我心中很是奇怪,低头沉思了一下,想了想又抬手继续敲了几下,又等了一会儿,里头仍旧没有人出来,我看着眼前这间灯火通明却大门紧闭的房间,内心忍不住升起一种诡异的感觉,我慢慢地往后退去,一步一步,忽然踩到了一个又软又硬的东西。 我感受了一下,当我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几乎跳了起来。 那是一双脚。 伴随着我的一声惊呼,身后响起了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姑娘,你是敲我家的门想要干什么?” 我冷不丁地打了一个激灵,不住地安慰和告诫自己既然我能触碰到他就说明眼前的是个活物,于是大着胆子慢慢回了头,我看到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头发带着几分花白,面容和善,身上穿着一件有点像中山装一样的衣服,正笑盈盈地看着我,我顿时就放下了心来。 “大叔”,我连忙解释,“我遇到了坏人,被他抓来了这里,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在这个地方迷了路,这里好大,我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只看到了你这一户人家,你能暂时收留我在这里住下吗?我实在是没力气了再跑了。” 我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那个大叔看来的确是个好人,见我这样顿时起了恻隐之心,叹了一口气,安慰我道:“现在这世道,坏人当道,看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这大晚上的,外头危险,你还是跟我进来吧。” 他说着率先走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没有碰那扇门,但是只要他一靠近,那门却自己打开了,如同迎接主人回家的仆人一般展开双臂。 我看得几乎呆住了,心想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呆头呆脑的大叔原来还会使用人体红外线感知这种高科技玩意儿。 第八十四章 古怪的大叔 第八十四章古怪的大叔 大叔进去之后,见我没有跟上来,忍不住也停了下来,回头笑眯眯地问了句:“怎么了?你觉得我像坏人,所以改变主意了?” 我急忙摇了摇头,替自己辩解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和吃惊而已……”说着低头去看那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铁门。 大叔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朝我解释道:“这个啊,就是为了方便,防止小偷撬锁什么的,这门只认我一个人,其他任何人靠近都不会自己开的。” 我点了点头,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也走了进去,心里却在暗暗嘀咕,我跑了这么久都不见一户人家,这天底线哪个小偷会这么蠢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偷一个筒子楼,说不定偷来的钱都不够车钱,大叔你真的太多虑了。 吐槽归吐槽,我表面上根本片刻也不敢怠慢,等我也跟着他走了进去,几秒钟之后,我听到了那扇门嘭地一声又被关上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我的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也许是声音太大了的缘故,我这么想着,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大叔的家里。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指着让我在玄关处等着,他自己一个人进去了,大概两分钟之后又出来了,手里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在我的面前,道:“不好意思,家里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住,拖鞋只有男士的,应该会有点大,这附近也找不到什么买东西的地方,你将就将就吧。” 我连忙脱了鞋换上自己的拖鞋,心想这位大叔真的太客气了,他能收留我让我留下来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又怎么会在乎一双拖鞋这种小事情。 “大叔您真客气,您能让我留在这里就已经很好了,话说回来,我还没有跟你说谢谢呢。”我礼貌地回道。 大叔抬手一摆,道:“说什么谢谢呢,反正我一个人住着也是住着”,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客厅里面。 客厅里匍匐着一直浑身雪白的大狗,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我天生就怕狗,加上小时候被狗咬伤过,虽然它仅仅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看到它的时候出于本能,我还是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下,不敢再往前。 大叔见我这副模样,笑了笑,走过去抱起那只狗,狗狗长得很大,很壮,大叔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它抱了起来,大叔抬起它的爪子冲我晃了晃,道:“你不用怕它,雪球球跟了我很多年了,别说咬人了,这么多年了就没见它叫唤过一下,有时候我简直怀疑它到底是不是一只狗。” 原来它叫雪球球,还真是狗如其名,看来它小时候肯定很可爱,看着大叔抱着它的模样,我突然没那么害怕了,还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它,它只是乖顺地晃了晃脑袋,发出轻轻的一声呜呜,就像大叔说的,根本不会叫唤。 可是,就在我觉得这狗手感不错又继续摸了几下的时候,它居然抬起头来看着我,那双原本黑沉沉的眼睛竟然发出如同猫咪一样的绿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我,阴森森地,看起来怪吓人的。 “啊!”我慌忙又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雪球球这么可怕?”大叔看着我的模样,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抬头惊恐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估计大叔都要被我给搞蒙了,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好半天才平稳住自己的呼吸,语无伦次地对他道:“这只狗,雪球球,它……它的眼睛……” 大叔会意,露出了然的笑,接过了我口中的话:“它的眼睛会发绿光是吧?” 我猛的点头。 大叔安抚一般地朝我解释道:“雪球球小的时候生了一场病,以后就一直这样了,就是眼睛出了点问题,不碍事,你不用怕。”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又放下了心来,随即不再去理会这只叫做雪球球的狗,坐到了沙发上。 大叔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让我休息了一会儿,我接过那杯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唯一的感觉就是冷。 特别冷,是那种冰冷的冷,让人心惊。 我低着头假装喝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一直心神不宁的,现在是夏天,离入秋还有些时候,虽然郊区夏天的晚上比较凉爽,但是也不至于会冰成这样,这个温度,和顾念琛身上的感觉都有的一拼了。 顾念琛,为什么又想到他了,张樱子啊张樱子,你不是都已经决定离开他了吗? “姑娘……”大叔突如其来的一声让我吓了一跳,我顺势被水给呛了个满脸通红,剧烈咳嗽不停。 一连咳嗽了好几分钟,待我稳定下来之后,我连忙正襟危坐,看着他,问道:“大叔,怎么了?” 他一愣,显然也是被我的样子给吓到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休息好了我就带你看一看这房子,简单介绍一下,你刚住进来,肯定很多地方需要熟悉。” 我放下手中的水杯,点了点头,起身看着那个大叔,觉得他很贴心周到,心中一阵暖意划过心头,朝他弯了弯腰,道:“那就麻烦您了。” 大叔摆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大叔很热情地给我介绍了一番,包括厨房,卫生间,冰箱,甚至是浴室花洒的使用这种细节都说的清清楚楚。 我认认真真地听着,虽然很多东西明显都是多余的介绍,但是我不想打击了长辈的热情,不仅听得认真,还时不时地配合点评了几句。 这间房子并不大,是那种典型的单身公寓,只有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就连卧室也只有一个,就在我准备开口跟大叔说让他把客厅的沙发借我睡再借我一床被子的时候,他却突然率先开口了:“姑娘,你委屈一下,凑合凑合先睡我的卧室,放心,床铺我都换了新的,很干净。” 他说完顺势塞给我一把钥匙。 我顿时就是一愣,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忙拒绝,将钥匙推回去:“大叔,这怎么好意思,您能让我留在这里我已经很感谢了,怎么可以霸占您的房间,你放心我是年轻人,身体扛得住,睡个沙发没关系。” 大叔执意要将钥匙给我,郑重道:“你就是再年轻,你也是个女娃娃,女孩子不比小伙子,怎么能睡沙发呢?” 我看着大叔严肃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他还这么绅士。 如此盛情难却,我也只能接受了,我看着大叔的眼睛,将钥匙收好之后,道了谢转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我的一直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大叔轻声喊住了我:“姑娘,等一下。” “嗯?还有事吗?”我转过了身体,等着他的下文。 那大叔起身,严肃而认真的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极为震惊的话,他说:“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跟你交代清楚,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不要放任何活物进来,谁的话我不要相信,否则,后患无穷,记住了。” 我看着大叔比起刚才突然大变的脸色,愣了一愣,原本想仔细询问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在触及他那微微发狠的目光之后,我突然想起了顾念琛生气时候的模样,于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好乖巧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听完大叔的话之后,拿着钥匙回了房间,将门锁好,我坐在柔软的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本来以为只要逃出了那个老宅,从此以后就能天下太平高枕无忧了,没想到谜团不仅没有解开,却是更加深沉了。 这个看似简单的筒子楼,看来也并非那么简单。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顾念琛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大发雷霆……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会,这个家伙,他活了千年,有时候说话做事却跟一个小孩子似的,让人无法接受,哭笑不得。 我猛的向后倒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顾念琛的模样,他生气时候的样子,他皱眉沉思的表情,他对我难得的几次微笑,甚至是包括他在我的身上运动时候的模样…… 我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注定无眠了。 我明明一直都想逃离顾念琛的身边,为什么现在终于逃出来了却又这么想念,张樱子啊张樱子,面对他,面对那个危险的男人,你可不能这么反复无常。 就在我陷入这种极大的纠结和痛苦中的时候,房间里的窗户突然发出哐当一声,随即一个圆鼓鼓的东西从窗户的位置飞了进来。 这让本来正在安静思考问题的我顿时就吓了一跳,我连忙从床上起来,接着屋子里的灯光,看见这房间里的窗户上破了个洞。 我心想这窗户也太不结实了吧,这么轻易就破了,走上前一看才发现那窗户不过是纸糊的而已,能有多结实。 这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我的脚边低头一看,一只圆圆的皮球在地上滚了滚,最终定在我的脚下。 我脸色一黑,蹲下身去将那皮球捡了起来,心想这大晚上的谁家小孩还在外面玩,居然还把大叔的窗户黑弄破了,简直是猴孩子。 第八十五章 已经不安全了 第八十五章已经不安全了 我气愤地想着,连忙走到窗户边去往外看,既然是小孩子的玩具,那么外面一定有小孩会来找它,我透过那个破掉的洞,往外看,外面依旧灯光昏黄,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就奇了怪了,我心里犯了嘀咕,既然没有人,那这皮球是从哪里来的,该不会是看弄坏了人家的窗户所以畏罪潜逃了吧? 这个更可耻,我一边转过身来打算将皮球先放好再将大叔的窗户重新糊好,一边郁闷的想现在的孩子很多真的缺乏教养,而这些往往是教育所不能给的。 “姐姐,这个皮球是我的,你能把它还给我吗?” 原本只有我一个人的屋子里头突然响起了一个稚嫩的童声,我的身体顿时一僵,顺着声源的方向看过去,我看见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正怯生生地站在房间里的一角,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 我整个几乎当场就跳了起来,开口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你你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不对,你从哪里进来的?” 那小孩子没有说话,眼睛却是往我的身后那个破烂的纸糊窗户上移动了几分。 “你是进来找你的小皮球的?”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小孩子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一副怕生的模样。 我顿时就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心想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无法无天。 “喏,皮球给你,赶快回家去吧,别让爸爸妈妈担心……”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想起刚才大叔吩咐我的事情,不要放任何一个活物进来。 任何一个……活物。 我的瞳孔骤然变大,伸手就把那小男孩往外推去,一直推到那个纸糊的窗户的破口处,口中也不由得催促道:“快快快,快回去,你从哪来就赶紧回哪去。” 我说着一边将小皮球塞给那个小男孩,一边将他轻轻往外推。 小男孩却是哭丧着一张脸,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小声地道:“姐姐,你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了。” 话音刚落,似乎是为了配合他说的这句话,小男孩的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我,然后又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一愣,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又看了看我手里一直拿着的那只小皮球,突然响起了自己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孤儿院还很简陋,没有什么可以玩的东西,每天上完院长妈妈的课之后一起聚在孤儿院的大树下玩小皮球,是我和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最大的乐趣。 那个时候,因为孤儿院人手不足,很多小孩子也像他一样,穿得脏兮兮的,每次看着孤儿院对面的幼儿园里那些穿得漂漂亮亮被爸爸妈妈牵着小手接送的小孩子,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可是往往低下头看见自己一身脏兮兮的泥巴,就一句话也不说了,忍不住微微往后退去。 而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小时候的玩具已经渐渐找不到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在这里看见这种小皮球,也算是一种缘分。 …… “姐姐,我好饿,想吃东西……”那个小男孩见我一直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低头看了他一眼,原本应该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安慰的话:“你等着,姐姐去给你找吃的。” 我朝他微微一笑,不由得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乖乖在这里等着,在我回来之前不许自己跑出去。 小男孩乖巧的点了点头,抱起小皮球坐在地上。 我看着他那狼狈的模样,让他坐在地上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低了低身体拍了拍一旁的床,让他坐上来。 “可是……”小男孩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吐出两个字之后一言不发,却还是坐在原来的地上,没有动弹。 我心知肚明,知道他是怕把床给弄脏了,心想这个小男孩还真是懂事,心头对他不由得又喜爱了几分。 我在屋子里头环顾了一周,发现床头柜上放了很多旧报纸,于是顺手就抽了一张出来,放在床上铺开,示意小男孩过来坐。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一亮,终于慢慢的挪了过来。 我朝小男孩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转身走了出去,顺手轻轻关上了门。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的方向,生怕吵醒了此刻也许正在客厅睡觉的大叔。 这个厨房虽然小,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的厨具应有尽有,我来回找了一圈,把能找的锅碗瓢盆都给找了一遍,发现实在没有什么熟食。 我苦恼地撑着下巴,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旁角落里的冰箱,正要走过去打开冰箱门,却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狗叫声,心中不由得一阵奇怪,这屋子里唯一的狗就是那只白色的雪球球,大叔不是说过它是不会叫唤的吗?难不倒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正想着,就听到大叔厉声呵斥什么的声音,似乎还喊了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手中的一只碗差点摔到了地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再在厨房久留,于是连忙跑了出去,看见大叔正站在我的房间门口,房间的门已经被打开了,而他整个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正往房间里看。 想到刚才那个小男孩还在里面,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我一愣,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猫腻,但还是强装镇定,跑过去轻声问道:“大叔,怎么了?” 他闻声回头看了我一眼,被我手里拿着的碗惊呆了,好半天才出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碗,暗暗骂了一声,见再也藏不住,只好跟他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叔,不好意思,刚刚有个进来捡皮球的小男孩说饿了,我就去厨房给他找吃的。” 大叔听了脸色一变,比起之前那种和善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他厉声道:“我不是说过了不能放任何活物进来?你为什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心虚,毕竟是自己违背了他的交代在先,于是吞了吞口水,撇了撇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着头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我才试着解释了一番:“大叔,你先别生气,就只是一个小男孩,我给他拿了吃的立马让他走,不会有问题的,你可以看看,他就坐在房间里的床上,为了怕他弄脏床单我还给他垫了张旧报纸……” 我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了房间门口,往大敞开的放门口往里一看,顿时傻了眼,声音也戛然而止。 房间里空无一人,包括那只引发一切的小皮球,小男孩和小皮球,通通不见了,而床上的确平稳地铺了一张敞开的旧报纸,平平稳稳,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丝毫不像是有人坐过的样子。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想这就一会儿的功夫,那孩子能到哪里去,该不会是因为看到大叔太害怕了所以躲起来了? 这么想着我就往里面走去,掀开了床单打算找一找,这时大叔轻轻提醒了我:“窗户缺口。” 言简意赅,却让我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这狡猾的小家伙,不是说饿了吗?还有力气跳窗户。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大叔不是不让任何活物进来吗?现在他自己离开了,这样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回头正想跟大叔说我的想法,结果竟然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我心中顿时慌了起来。 “大叔?大叔!大叔……”我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往房间外走去,刚刚跨出房间门的时候,低头却看到脚下一摊红艳艳的液体,很明显是血迹。 我愣了一下,抬头就看到大叔正站在我的面前,他的怀里抱着一只狗,是雪球球,死去的雪球球。 它的脖颈部位的毛被人连皮撕了下来,没了皮的地方两个血洞黑黢黢的,还不断往下滴着血,那场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大叔阴沉着一张脸,抱着死去的雪球球,一言不发。 想来也是,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狗突然遭遇横祸莫名其妙地死去,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 我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我轻声问:“谁干的?” 大叔摇了摇头,将雪球球的尸体放在了地上,又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眼神悲戚,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着我,快速说道:“刚才你遇到的那个小男孩不是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需要赶快离开。” 我面对眼前的变故不知所措,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听从了大叔的建议,此刻六神无主的我,就不要期望能有什么主张,还能听进去他的话就不错了。 大叔让我先在原地等候,他自己则转身进了卫生间,我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这种情况下则无心去思考,只知道他大概在五分钟之后出来,手里似乎拿了个什么东西,他似乎不想让我看见,将那东西不动声色地放进了口袋,走过来若无其事地对我说:“快走。” 他说了两个字就快速地又在我前面,推开这个房子的门走了出去,我也立马跟了上去,来到大铁门前面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来嘱咐我道:“待会儿无论你看见什么听到什么千万不要出声,也不要理会,知道了吗?” 我战战兢兢地咽了咽口水,牙齿打着颤,问道:“我们不是要离开这里吗?为什么,外面有很可怕的东西?” 第八十六章 百鬼夜行 第八十六章 百鬼夜行 大叔示意我不要出声,只是轻轻说了句“没时间解释了”然后就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想他居然连让大门自动感知的时间都等不了,看来真的是事态紧急。 跟着大叔走出了大铁门,我立刻被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吓到了。 还记得我从顾念琛的宅子里面逃出来的时候,这里还是荒无人烟,可现在一看,原本应该安安静静的荒地竟然布满了陆陆续续的行人,道路两旁的小贩不断吆喝,还有一些正在和客人讨价还价,嘴巴开开合合,眉飞色舞。 原本应该是其乐融融的热闹景象,然而我却只觉得恐惧,因为这些人脸色齐刷刷都是脸色青白,毫无神采,就像刚刚死去的死人即将被下葬那天的那种脸色,越看越像。 更加恐怖的是,我明明能够看到身边的人都在大声说话,可是我却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就像是在看一场哑剧。 这种几乎恐惧到极致的感觉令我心惊,我遍体生寒,面对身边的一切未知谜团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我想不通,这里明明一个小时前还是安安静静,一片荒凉,为何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变成了热闹的老旧集市,仔细一看还颇有几分老北京大街的味道。 然而我却是无心欣赏,因为让我更加想不通的是我明明离他们这么近,就身在人群之中,居然听不到丝毫声音。 这也太奇怪了。 前面的大叔一直在往前走,一言不发,目不斜视,我本来也学着他的样子,尽量让自己不去理会身边的一切,可是渐渐地我只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极为怪异,似乎逐渐在我身上汇聚了起来。 我以为这只是在恐惧情绪支配下而产生的错觉,可是很快,于是也没有多在意,跟着大叔又走了一段,突然我感到自己的一只手被捉住了,被一只冰凉的手捉住了。 “啊……”我心中一惊,差点失声叫了出来,想起之前大叔叮嘱过我千万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于是立马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恐的回过头去。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她一开始是低着头的,在我把身体转过去之后也开始抬起头来,同样是脸色青白,表情怪异,接着我看到她很诡异地对我笑了一下。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反抗,于是狠狠的甩了几下那只被她握着的手,想要用力挣脱开她的束缚。 然而这女人的力气十分大,我压根挣脱不开,我急了,伸出另外空闲的一直手就去掰她的手腕,可是一触及到那手的冰凉我就退缩了,那种程度的冷意,就像是在摸一块冰块。 我没办法,不能发出声音,只好转身去看那个大叔,希望他可以过来帮帮我,然而他竟然丝毫没有发现我没有跟上去,一直在往前走去,而且保持着相同的频率和节奏,就连两边身体摇摆的幅度都是一样的,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 我看的几乎目瞪口呆,下一秒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估计这整条街上的东西都不是人,而我跟那个大叔怕是都中了它们的计了。 我这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叔于我有收留之恩,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不知道被那些东西带到什么可怕的地方去。 “大叔,大叔你快醒一醒,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大叔……” 我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喊,可是对方压根没反应,还在继续往前走着,并且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放弃了想要唤醒他的念头,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光靠喊是没用的,在他的世界里,他根本听不到。 最关键的还是这满大街的鬼。 我回头,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一直手握成拳头,抬手就给了那个一直在拽着我不放的女鬼一拳,那一拳打在了她的腹部,全力一击,我看到女鬼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接着居然发出了几声低低的悲鸣,就像是古代失去了因为丈夫从军而丧命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女子。 哀怨,凄凉。 我心中一愣,随即就疑惑了起来,我居然能听到她的声音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看了看那女子紧紧抓着我不放的手,心中突然有了某种猜测,看来,只要跟我有了身体接触,我就一定能够听到它们的声音。 想到这点我的背上不由得就开始冒冷汗,因为这时我突然发现,刚才的那些不是幻觉。 身边的这些鬼魂的确在不断向我靠近,以极其缓慢却很有节奏的速度,以我也中心,慢慢前进着。 就连眼前离我最近的女鬼,悲鸣过后也立马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一句话也没有说,却是缓缓咧开嘴巴笑了。 我看到她的嘴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幅度大张着,露出骇人的獠牙,发出阵阵让人胆寒的笑声,朝我慢慢靠近。 我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不住摇头,下意识地往后退去,才迈开步子,就感觉到身后一堵墙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心里很奇怪,心想这空旷的大路上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堵墙,紧接着我就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带着惊恐地猜测我回了头,果然看见一张同样是青面獠牙的脸,一双没有眼球的眼睛正与我对视。 “啊!”我再也忍不住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就连大叔的叮嘱也全部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只想着尽情发泄心中的恐惧。 这些东西离我越来越近了,可怕的是它们还在继续朝我移动。 他们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脸色灰白,有些甚至脸上还带着许许多多的尸斑,密密麻麻,看起来极为恶心恐怖。 我忍住内心作呕的冲动,将胃里一阵又一阵的翻江倒海强行压了下去,这时那些人不知为什么竟然开始渐渐向我走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大有包抄的趋势。 周围四处都是这些恶心的东西,我无处可逃,只好抱着脑袋蹲下了身体,不敢再面对这些可怕的画面,只想着一切能快点结束。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顾念琛。 如果他在,肯定不会让我被这些东西这样欺负。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切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怪的了谁。 我在心底这样想着,只觉得自己很可笑,都已经选择了离开他了还总是想着依赖他,张樱子,你不能只靠别人保护。 张樱子,你要站起来。 …… 顾念琛。 默念着这个名字,我的心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我只是这样想着,似乎就真的有了那种驱鬼挡煞的力量,我站了起来,朝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句,首先是离我最近的那只女鬼被弹开了,接着是其他的鬼,都很快被一一弹开,立马给我让出了一条通道。 留下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可没修炼过什么狮吼功,只是喊了一声竟然就让这些鬼魂闻风丧胆。 这是……开外挂了? 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不过,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好的。 鬼魂尽数散开了,我连忙从那个通道跑了出去,一直往刚才大叔离开的方向而去,一路都没有回头。 果然跑了一会儿我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喜出望外,试着喊了一声“大叔”,大叔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往前走。 我急了,皱了眉头走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大叔你快醒过来……” 大叔被我拉着没法继续往前,总算是停了下来,我松了一口气,正想着这下好了的时候,没想到大叔转过身来却朝我诡异地笑了一下,这个笑容立马让我想起了之前的女鬼,心中一下子很不舒服。 “大叔,你……”我试探着喊了他一声,他所置若罔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紧接着,我看到大叔脸上的皮肉竟然开始一块块往下脱落,而且脱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他的整张脸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变成了血红色的一团,血肉模糊。 我看呆了,已经忘记了尖叫,这时大叔突然朝我伸出了双手,慢慢靠近我的脖子。 …… “姑娘,醒一醒,快醒过来……”感觉好像有人在叫我,而且还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的头很疼,耳边的声音一直在持续着,很烦,我尝试着睁开眼睛,想要制止那人,却看到之前遇到的那个大叔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他见我醒了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对我道:“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我……”我张了张口,刚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因为我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些场景,我抬起双手看了看,简直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人,那些真实得如临其境一样的场景,竟然只是一个梦? 可是梦里的大叔为什么那么可怕? 我看了看眼前的人,想了想,选择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院长妈妈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我们这些从孤儿院里面走出来的孩子,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代替你保护你。 因为这个世界上那两个唯一会永远无条件保护你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人世。 第八十七章 脱出 第八十七章脱出 我看了看眼前和之前比起来丝毫没有变化的集市,以及那些依旧脸色青白的“人”,随口扯了个理由:“我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个女的突然拦住了我的去路,然后她的样子变得很可怕,我就吓晕了。” 大叔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是也没有追问,只是叮嘱我道:“你可再也不能犯蠢了,好好跟着我走,天亮之前,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就会被它们带走,永远出不去。” 我连忙点了点头,唯唯诺诺。 心中却在想我就是因为跟着你走才会这样,而且我什么时候犯蠢了? 大叔一直带着我往某个方向走,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把握这个方向就是对的然而我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他。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道路渐渐变得冷清,脸色青白的人也渐渐少了,却是在尽头的地方多出了一个光点,很亮很亮,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大叔回头兴奋地对我说道:“那就是出口。” 我心中也很激动,出口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我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现实世界中去了? 相反这里,我的心中有些跃跃欲试。 看着我的模样,大叔抬起手来示意我镇定,再次叮嘱道:“待会儿通道打开的时候,你千万要记得闭气,这里是连通外界唯一的通道,在这个通道口,活人的呼吸会将那些东西吸引过来。” 说着他看了一眼我的身后,我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个可怕场景,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 大叔转身,抬起双手放在那个亮点的中央,接着用力往两边撕开,等到终于撕开了一个可容纳一人通过的口子之后,他憋着气对我说道:“闭气,快跑。” 我连忙照做,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憋足了气息不管不顾就往那通道里冲,好在通道不长,憋气的时间也不用很长,否则我不被那些鬼魂弄死也要被自己活活憋死了。 我在这头看着大叔,冲他喊道:“大叔,快过来快过来。”看着他很吃力的样子,我说着就上去帮他,用两只手紧紧撑着那个口子,好让他可以有空闲的时间过来。 大叔也朝我点了点头,也学着我刚才的样子,憋了气息跑过来,我看到她的身后,那些青白脸的鬼魂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齐齐朝这边涌来。 我慌了,一时间竟然忘了放开,大叔见状忙道:“快,放手。”说着就过来将我拉开。 好在他出手及时,最后,我只看到一只鬼脸啪地一声扑在了通道口的位置,却是没有一只邪物跑出来。 大战方歇,我顿时有一种脱力一般的感觉,整个人忍不住瘫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大口喘气,这时一旁的大叔突然问了我一句:“你要去哪里?” 我听到了耳边传来的汽车鸣笛声,以及街边精品店咖啡店时不时传出来的悠扬音乐声,顿时一愣。 迫不及待地睁开了双眼,我看着眼前的高楼大厦,熟悉的霓虹灯和公交站牌,以及两边的建筑物,高兴的几乎流下了眼泪。 回到正常世界的感觉真好。 可是……为什么心中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是缺了什么东西吗? 我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觉得陌生而又熟悉,直到我看见那家熟悉的殡仪馆,顿时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这就是我被那几个厉鬼谋害时离开的地方……” 大叔一副很懂行的样子,他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一般活人如果去了那个世界,回来的时候同样也会在当时离开的地方出现。” 我恍然大悟,心想原来如此,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学校,突然一下子消失这么多天,班主任应该都疯了,还是回去看一看比较安心。 可是问题来了。 怎么回去? 我看着满大街跑来跑去的出租车,回头看了大叔一眼,哭丧着一张脸,悲催地道出一个事实:“我的钱包在逃跑的时候忘了带出来,手机也被一个很讨厌的家伙捏断了。” “捏断了?”大叔似乎对于我口中这个讨厌的家伙很感兴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反问了一句,“你那个朋友力气是有多大,能把手机捏断?” 我呵呵笑了两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突然定定地看着他,缓缓道出一个事实:“大叔,这好像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们没钱回去啊喂,能不能走点心? 大叔先是一愣,随即也意识到了自己关注的重点放错了,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接着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目光轻轻别向其他的方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身上带了,虽然不多,让你打个车还是够的。” 听他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从遇到大叔到现在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大叔倒是真的一直很靠谱,从来没有干过掉链子的事。 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是没钱回去也不能留在这里,好不容易从那个可怕的地方逃出来,我一定要回学校看看才能安心。 我看了大叔一眼,从他的那个方向正好过来一辆空车,我喊了一声,示意大叔拦车,没想到他却是一动不动,反而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那样子意思好像也是让我拦车。 我顿时蒙了,心想这大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懒了,还跟我这个年轻人一般见识,拦个车都要较劲,这画风不对啊。 “你快拦车啊……”大叔看我跟他一样一动不动,顿时也急了,连忙催促我。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不拦,非要让我动手才行。 然而没办法,这个路段车那么难打,可不能错过,万一又像上次那样…… 被撞鬼支配的恐惧令我深深地感到胆寒,禁不住缩了缩身子,打了个寒战,眼看那辆车就要从我们身边过去了,纵使心中有百般疑问也只能先把车子给拦了。 出租车司机看起来很健谈,一上车就问我们要去哪里,还关心地看着我:“小姑娘,这么晚了还出门啊?不害怕吗?” 我一愣,面对这样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干笑了两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有了之前那次的经历,我对于搭出租车这种事算是在心中留下了阴影,不敢再胡乱跟陌生司机交流,有些话,能不说则不说。 我心中只想快点回到学校。 不能跟司机说话,跟大叔说话还是可以的。 路上,我问了他很多关于之前一晚上的离奇经历的问题。 “大叔,刚刚我们逃出来的通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世界,跟现实世界,有什么区别吗?” 大叔抬头看了我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被吓破了胆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下头去,考虑了片刻才道:“害怕归害怕,有些事总是要问清楚的,要不总是这么吊着人胃口,我难受得紧,尤其是我心里不踏实,而且……” 我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顿了一会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接着说,“我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初把我带走的人……” 大叔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道:“其实啊,那里真不是活人可以待的地方,它是一个死灵结界,因为长年累月太多死人的魂魄堆积,灵压过高,由它们创造出来的一个扭曲空间。 在那里,一切事情都是和外界,也就是现实世界无关的,因为鬼魂喜欢黑夜的天性,所以每每到了晚上十二点,很多鬼魂都会出来走动,就像人类正常世界的集市一样,不过,鬼魂的世界,可是不欢迎人类的。” 我听得目瞪口呆,看着他,下意识就啊了一声,大叔看着我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鬼魂带路或者指引,一般人是不可能找到那里的。” 大叔叹了口气,“灵魂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灵体,能力有限,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平衡法则,我们……它们有约定,不能随意打破的。” 我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问了句:“约定?跟谁约定?” 大叔道:“跟人类的……” 他思考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想了一会儿才艰难地解释道,“这么跟你说吧,其实人类里有些神乎其神传说并非都是假的,这个世界上的确出现过很厉害的人,他制服过这些鬼怪,并且跟它们约法三章,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人和鬼,互不侵犯。” 我听得云里雾里地,感觉已经打开了一个新世纪的大门。 按照他这么说的话,鬼魂如果害人是会受到惩罚的,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疑惑地看着他,道:“不对啊大叔,既然鬼魂是不被允许随便伤害人类的,可是之前我遇到的情况算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后来顾念……一个人及时出现,我就要被那三只鬼生吞活剥了。” 大叔想了想,解释道:“就算再怎么用法则控制,这个时间总有法则控制不到的东西,你那个情况不一样,它们都是厉鬼,怨气太重,已经无法正常转世,为了防止它们害人,唯一的法子只能是灰飞烟灭。” 不受世间法则控制的东西,我突然想到了顾念琛,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其中之一。 第八十八章 索命女鬼 第八十八章 索命女鬼 大叔说着看了看我,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说的那个救了你的到底是什么人?一下子解决掉三只厉鬼,看来道行不浅。” 我顿时无语,为什么顾念琛这个似鬼非鬼的大魔头在他的口中跟个茅山道士似的,还道行不浅……不知道顾念琛本人听到这种评价会是什么想法。 我朝他呵呵笑了几下搪塞了过去,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他也不是人,而且,就是他带我到那个死灵结界里的。” 大叔脸上一震,笑容瞬间烟消雾散。 而我们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全然忽略了一旁的司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我只当他是因为我们的对话内容太过于震撼而被吓到罢了,也就没有去在意。 而我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大叔说得太多了,顾念琛的事情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提起半个字,于是又自己找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消磨时间:“难怪之前在看集市上遇到的那些鬼魂没有一个有想要伤害我的意思,原来它们是不能,在你我离开的时候它们拼了命一样想要冲出来,大概是因为他们其实也想要逃离那里。” 大叔对我这转移话题的方式很是配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的观点:“它们在那里待得久了,难免会向往这里的世界,毕竟谁不是从这过去的呢。” 大叔说着竟然看着窗外,一脸恍惚,从车窗的玻璃透过去往外看,可以看得见很美丽的夜景,不过由于是在低处,不能将整座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但是从这个角度观看到的夜景还是很美丽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那大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触景生情,一时感慨。 我识趣地没有去打扰他,就这么静静的等在车上,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少了和旁边人言语上的交谈,竟然渐渐睡了过去。 等到出租车司机将我叫醒的时候,我睁开眼睛,发现学校已经到了。 “小姐,你要的地方到了。” 听到这一声音,我睁开眼睛,那司机正小声提醒着我,我惊讶地发现他的声音居然在微微颤抖,身体似乎也在瑟瑟发抖不停,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好的,师傅多少钱?”我由于刚醒来意思不是很清楚,从椅子上直起身子,问那师傅道。 他朝我指了指车子驾驶位的计价器,哆哆索索地道:“六十三,给你抹了零头,给六十就好。” 我喜上眉梢,欣喜地朝他道了谢,然而回头来却是看着大叔,后者很快示意,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我。 我的我当场就愣住了,抬起头来看着大叔,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 明明他坐的那个位置离司机更近,为什么他自己不给他,偏偏要通过我? “大叔?你直接给司机先生就好了,没关系的……”我试图劝他。 没想到大叔根本不等我说完,又将那钱往我这里推了一些,示意我赶紧接着,我无可奈何,心想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就收下了钱,给那个司机。 我看到司机的一直只手抬了起来,却怎么也够不到我手中的钱,当我低头一看发现他几乎抖成了筛糠的时候,心中是真的疑惑了起来。 如果说先前的不敢直视只是因为震惊于我们的对话内容,那么现在他抖成这样又是个什么情况? 我皱了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贴心地将钱又往他那边递过去了一些,司机这才勉强接了过去,他颤颤巍巍地给我找回了剩下的零钱,仿佛松了一大口气,怀着满腔疑问,我冲他道了谢,随着大叔下了车。 我们刚刚从车上下来,几乎还未关紧车门,那司机就好像逃命一般发动了引擎,绝尘而去,在身后带起一层灰雾,我不由得抬手挡住,防止这些灰尘被我吸入鼻子和嘴巴。 我一边皱眉,口中的话随之脱口而出,嘟囔着:“真是见鬼了,这司机这是抽了什么风,吓成这样。” 大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离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我倒是并没有对这件事很在意,而是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熟悉不已的建筑物,这是我们学校女生寝室的大门入口,只要再往里头走几步,就是我的宿舍楼所在位置。 菲儿刚刚出事不久,我又突然消失,宿舍里就只剩下颜颜和双儿两个人了,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怎么样。 还有班主任,出了这样的事,别说她自己,学校给她的压力肯定也不小,我想我孤儿院那边的电话估计都要被她打爆了。 而我消失的这些天,却是被一具尸体禁锢,被迫承受着每天和他做荒唐事,只是因为他的一句片面之词,这种荒唐事让我如何启齿。 而且最重要的是,恐怕说出来估计都没有几个人会信,想到这里,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的脸色立马形成了一个囧字。 我站在宿舍楼的大门外面,感慨万千,心中异样的感觉一阵一阵涌了上来,我看着自己宿舍所在的位置。 现在是深夜,大家都睡了,一片漆黑,笼罩在黑夜里的宿舍楼就像一座古堡,神秘而诡异地感觉,令人遍体生寒。 看来又得去跟那个难说话的宿管阿姨纠缠一阵了,我心中悲哀地想着,回头对跟着我一路回来的大叔道了谢:“大叔,谢谢你,我先回宿舍了,你有可以去的地方吗?” 大叔本来是要点头的,可是头点了一半,却突然停住了,一脸惊讶的看着我的身后,眼中满满都是震惊,神色一凛,他这副模样,让我心中下意识就感到不安。 “大叔,你在看什么……”经历了这一路的奇怪事件,我实在怕了。 再加上他这副样子,让我根本就不敢回头,心中同时浸满了悲哀,我好不容易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学校,不知却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我完了咽口水,生怕他会给出一个我不愿意听到的回答,低着头猛的闭上了眼睛之后,却听到大叔惊骇地朝我大喊了一声:“小心!” 听到他这几乎破了音的喊叫,我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刚想要睁开眼睛就发现身体被好几只手同时拉住了,而且力气极大,正将我往相同的方向拖去。 我措手不及,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宿舍楼外面了,而是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我抬眸仔细瞧了瞧,只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这里到底是哪里。 感到眼前一阵阴影压倒性地朝我过来,并不是影子,而是那种沉沉的压迫感,我抬头一看,就看到好几个打扮很非主流的女孩子在我面前,齐刷刷站成了一排。鸭舌帽斜斜地戴着,手里还拿着棒球棒。 我脑子猛的一震,头也猛的疼了一下,我晃了晃脑袋,一下子想起来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也想起来了眼前的五个人到底是谁。 准确来说,现在,它们已经不是人了。 这是那几个打着替陆雪报仇的旗号来找我麻烦的小太妹,我被她们打了一顿之后晕死过去。醒来之后却被告知这五个人都死了,而且是被肢解,她们的身体但凡是碰到我的地方都被砍了下来。 渐渐的,他们就变成了他们死的时候的模样,但是原本被砍断的肢体,现在却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挂在她们的身上。 不知道那个大叔有没有追过来,没想到它们竟然埋伏在这里,我心中害怕极了。 慌乱和恐惧齐齐涌上心头,小小的巷子里漆黑而狭窄,黑暗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一步步朝我靠近。 “张樱子,你还记得我们吗?你知道我们死得有多惨吗?”明明很空旷的地方,她的声音却带着回音,我心中更加的害怕。 “呵呵……你现在看到了吧,人死后,就会维持死时的模样,你想知道你死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吗?”其中一种脑袋两边高低不齐的,一边朝我靠近一边说道。 它开了这个头,这时另外几个见状也跟着围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而且口中不出意外地都吐出难听又可怖的话。 它们举着手中的棒球棒缓缓靠近我,我吓得牙齿都在打战,禁不住慢慢地往后退去,看着它们一脸惊恐地摇头。 惊吓之中,我定了定心神,开始劝说它们:“我知道你们死的很惨,但是做鬼之后一旦怨念过深成为了厉鬼,执意害人的话,就会灰飞烟灭,趁你们还没有酿成大错,赶紧收手投胎去吧,我不会跟你们计较……” “哈哈哈哈……”一只女鬼听了我的话,放肆笑了起来,它上前来举着手里的棒球棒,猛的抬起,朝我重重地砸下来。 我本能地缩起脖子,不敢动弹。 然而等了两秒钟,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我感觉可一下才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女鬼手里的棒球棒突然消失了,不仅如此,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的一条手臂,一截手掌。 两边都在往下滴着血,一下一下,滴答滴答。 我惊恐地抬起了头,发现不只是它,剩下的几个人差不多也都是这样,齐齐恢复了它们死前的模样,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更有甚者和陆雪一样被割去了舌头,嘴巴里是一个大大的血洞,相当可怖。 果然是她们碰过我的地方都被砍掉了。 眼前恐怖血腥的场景给我带来的视觉冲击太大,我几乎承受不住,别过脸去不想再看,结果刚刚那个女鬼低下身来按住我的脑袋,强迫我跟它对视,看着它们。 因为姿势问题,她脸上的血一点一点朝我滴了下来,滴在我的脸上,一下一下,越来越多,那种冰凉的感觉让我身体禁不住开始一阵阵颤抖。 我拼命挣扎,拼命摇头:“不,不,不要,你们别这样,我求求你们……” “哈哈哈……”女鬼笑得凄厉,竟说出了跟顾念琛差不多的话来,“看着你这样跟我们求饶,真是大快人心……可惜啊可惜,张樱子,人死了之后就只有灵体,我们没法也让你尝一下那种身体活生生被砍下来的痛苦,不过,你别急,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女鬼说着猛的放开了我,我惊恐的看着它,不知道它们到底想干什么,只是忍不住一直往墙角缩去,无助地抱紧了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自我解救。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问道,声音以一种可怕的频率颤抖着。 女鬼们凄厉地笑了,它们齐齐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达成了什么默契。忽然变换了每个人所站的位置,在我眼前如同走马灯一样来来回回,每个人都显出自己最恐怖恶心的形态,还时不时地扑到我跟前,存心想把我逼疯。 “不,不要……”它们很聪明,这种方法对我是最有用的,被它们这样一搞,我的神经几乎到了极致,面临崩溃边缘。 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这些,明明都不是我自己选择的。 “啊!”我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委屈和痛苦,伴随着被鬼魂包围恐惧,齐齐化为怒吼被释放了出来。 也许是上天可怜我,也许是我的这一声怒吼有了效果,总之我看到巷口忽然蹿出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人影。 仔细一看,是那个大叔。 我的心头一喜,还来不及叫唤出声音,那大叔就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女鬼的身后,抓住其中一个的肩膀猛的一摔,女鬼发出一声哀嚎,在地上滚了几下就重新起身,恨恨地看着他,回头瞪了我一眼。 “好你个小贱人,后台不少。” 说完就往地上呸了一声,我看见她皱了眉头,想来应该是刚才那一下带来的后遗症没有散去,我心中只想偷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叔一来,我总觉得就没那么怕了。 女鬼们很快围了上去,大叔一个闪身,身形灵活跟它们打作了一团,战斗场面十分激烈,看得我几乎眼花缭乱,差点以为这真的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打斗而已,几乎忘了眼前的可是五只怨念不散的厉鬼。 女鬼们虽然少胳膊少腿,但是毕竟做了厉鬼,缠人的功夫还是有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鬼时间短,道行不够,很快就被大叔三下两下给解决了。 女鬼们齐齐惨叫了几下,接着就跟之前被顾念琛解决的那几个老板一样,很快化成了吉光片羽,身体仿佛被砍成了碎片,小小的巷子内哀嚎不断,瞬间那几个女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看着眼前画风突变的场面,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惊魂未定地看了看站在我前面的大叔,他一身杀死还没有退去,走过来问我还好吧,差点让我又开始尖叫。 第八十九章 我的确不是人 第八十九章我的确不是人 我看着大叔,缩了缩身子往墙角的更深处退去,他极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有话要说,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只是很快走过来,朝我蹲下身,查看我的伤情。他低头仔细看了一会儿之后安慰一般对摇了摇头,对我道:“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仔细包扎一下,平时注意别碰到水就好了。” 说完低头看了我一眼,问我道:“还能走吗?” 我试着动了动身体,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疼痛,于是咬着牙齿朝他点了点头。 我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试着扶着墙壁走了好几步,回过头来对着大叔兴奋的笑了笑:“大叔,你看,我居然什么事也没有。” 大叔看着我的模样,顿时就是一愣,过了很久才摇了摇头,表情颇为无奈,就连眼神也带了几分哭笑不得的味道。他打趣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看你这模样,难不成是盼望着自己有个什么事不成?” 我自知理亏,嘿嘿嘿地干笑了几声,然后就低下头去,不敢再抬头看他,随意敷衍道:“哪能呢,大叔你想多了,我脑子又没什么问题,怎么可能盼望着自己出事,那不明显是缺根筋嘛……” “这几个女鬼刚刚成为鬼魂,能力不够,她们还不知道做了鬼的真正好处,连报个仇也不会。刚才她们虽然看似对你出手了,但其实鬼魂没有实体是碰不到活人的。 她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你看到我一些恐怖的场景,然后在自己的心理作用折磨下死去罢了。 鬼魂的真正高明之处不是她们这么有多么可怕,而是它们懂得利用自身的优点来吓唬那些信心中有愧或者天生胆小的人。那些所谓的厉鬼索命,不过都是一些噱头和幌子罢了,一般来说,普通鬼魂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我猛的抬起头来,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高声问了句:“那怎么样才能叫做不一般的鬼魂?” 被我问得浑身一怔,愣了一下才大叔朝我看了过来,斜斜睨着眼睛朝我看了一会儿。那眼神奇怪的很,最主要的是让我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下意识就想要逃离。也不知道他信不信我的话。 大叔有看了我一会儿,才道:“姑娘啊,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些奇奇怪怪的鬼魂的,当初你之所以去到那个世界也是因为遇上了鬼。啧啧……我看你这天煞孤星一样的命格,可不太妙啊……” 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摇头,那副模样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一个医生在和病人宣布家属死亡,顺口还带了一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一样的感觉。 我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抬起头来像看着救命稻草一样看着他,轻声而急切地请求道:“大叔,那你可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救我,我实在走投无路了……” 大叔抬起手制止了我的话,他的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似乎是怕我的声音太大声了再把什么东西给引来。 见我乖乖安静了下来以后,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话。这样子听他的声音只感觉浑身凉嗖嗖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低沉。 然而,在我期待无比的目光中,他确实轻轻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看的我差点被背过气去。 “姑娘,你莫要高看我了,我没那么大本事,你这个情况我解决不了,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狐疑地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刚才他英姿飒爽三下两下就打倒了那几个女鬼的那一幕,再次不安的瞅着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我说大叔,你可别忽悠我,我虽然不懂你们鬼魂之间的事,但我之前见到顾念琛打趴那三只厉鬼的样子。它们虽然道行比较浅,但是若想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一一解决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你不仅坐到了,还一下子就解决五只,让我怎么能不肃然起敬。” “咳咳”,我听到大叔很微妙地轻轻咳了几声,接着一句话也没有说,稍微别过了头去,我心想他这个样子肯定是有鬼,一定不简单。 然而当我正要继续追问的时候,那个大叔突然走出了巷子,四处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头也不回地跟我介绍附近的情况。 “姑娘,我想你无论是待在哪个世界都不太安全,不如你还是跟我回去吧,那边至少还有天然的死灵结界,可保你长时间内不被那些正要加害你的鬼魂找到。” 我正犹豫着,而犹豫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大叔对我隐瞒真正实力和面对我的追问躲躲闪闪这种做法实在让人觉得很可疑。 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好不容易回到了现实世界,还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做居然就要回到那个恐怖的地方去。 谁知那大叔又说了一句话,让我瞬间动摇了。 “你想想你的亲人和朋友,那些你在乎的人,你忍心他们有一天因为你而受到伤害吗?”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是个孤儿,虽然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已经没有了,就连唯一的好朋友菲儿也已经离我而去,和我阴阳相隔。但是除了这些,我也有其他在乎的东西。 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有一些联系,怎么可能真正做到孑然一身。再说,就算是无关紧要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想要对方死吧,即便是有再大的仇恨,又何至于非要拿命来偿还。 以命相抵……我低头沉吟着这句话,突然想起之前那些因为我而死去的人们。 上次那几个逼我和菲儿吃药的老板,差点让我们失了身的罪人。这次在宿舍楼下围堵我找我麻烦的小太妹,她们当初也不过只是想要为大姐陆雪出气。还有胖经理,商人都是利字当头,利益至上,睡会在乎一个普通的买酒女的死活,当初是我自己选择了这行,也顾不得其他。 他们并不无辜,但是也绝非该死之人,死亡这种惩罚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太过于残酷了一些。 然而这些惩罚却全都是因我而起……想到这里,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显然我的心中的确已经动摇了,但是面对大叔这样的提议,让我分分钟答应还是有些难度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不过自然不会逼迫我。 只是最后他起身走了过来,一边查看了一下四处的环境,一边回头对我扶着我的胳膊,似乎征求我的意见一样跟我商量,也算是换了一种方式劝说。 他说:“姑娘啊,难怪你能去那个鬼魂的世界,现在看来你似乎的确惹了不少人,就你这种身份,恐怕到哪里都是个危险角色。” 他说的倒是字字句句都确实属实,也说的我心中一阵发虚,忍不住脸上一阵不自在。正想避开他的视线,随即想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睁开了眼睛,抬起头来看着他。 “大叔,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这次脸色倒是极为自然了,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不相信我,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帮你。” “为什么这么说?”我仍旧狐疑的看着他,那大叔似乎是被我这样几次三番怀疑不定的目光看的恼火了,怒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信不信在于你自己,我也不是闲得发慌非要帮你。” 说完他就转过了身体去,背对着我不说话。我顿时慌了,还以为他真的被我这磨磨唧唧的个性搞得生气了,连忙走上前去开始用尽力气讨好。 “大叔,是我年轻不懂事,那个,你别跟我一般计较,你也知道,我情况比较特殊,对于身边的任何人自然都要小心提防一些。您是一下子就能收拾掉好几只厉鬼的高人,想看看我的背景简直就是掐指一算的事情。然而我就是一普通人,方才你大显身手实在让人吃惊,不好意思,请你莫要往心里去。“ 大叔还是背对着我,没有说话。 “大叔”,这下我可真是着急了,一边着急心中一边觉得十分好笑,我心想着这大叔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说生气就生气。 我忍着笑意和内心的纠结不安这两种双重心情,慢吞吞地走上前打算再跟大叔解释一下我的意思。然而却在看清他脖子上某个东西时突然怔住了,随即差点没吐出来,不由得开始庆幸自己从顾念琛的宅子里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吃。 我看到,昏黄的灯光下,大叔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一个乳白色的东西,很白,很肉。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刚才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脏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所谓的灰尘之类。 而是一条白白胖胖的蛆虫,正从他的后脑勺和脖颈交界处的极不显眼的位置,慢慢,慢慢地爬出来。 那只虫比一般图片上的都要大,而且颜色很白,苍白苍白的,又带着几分淡淡的灰色,就像一个刚刚死去之人的皮肤一样,别无二致。 我猛的顿住了缓缓朝他靠近的脚步,不由得停下来,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他脖子上的那个地方。 接下来,竟然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让我整个人都仿佛掉入了冰窟,或者地狱。 第九十章 嗜血成性的大魔头 第九十章 嗜血成性的大魔头 我看了一会儿,只见那只蛆虫好像有灵性一样,居然感受到了来自于我的目光,竟然慢慢的,慢慢的从大叔的脖子上转过头来。两只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就跟我刚刚看它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就尖叫起来,连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然而那只蛆虫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竟然开始扭动起肥胖的躯体,挣扎着从大叔脖子上掉了个头,他的两只眼睛现在直接就是直视我了。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我忍住内心的惊恐跟它对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它居然并不满足,还变本加厉地从大叔脖子上开始慢慢的爬了过来。 而它所来的方向,正是我所在的这边。 “啊!”除了感觉到那条恶心恐怖又令人浑身不舒服的恶心虫子离我越来越近,它给人带来的恐怖感觉是无可替代的。那种一身汗毛骤然立起来的感觉,我恐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去抱着头捂住耳朵就开始尖叫。 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开始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我听到大叔充满了担忧的呼唤,于是叫得更大声了。 感到有人轻轻握住了我的肩膀,本来就处于敏感状态之下的我不由得轻轻颤抖了一下,接着身体更加强烈地发起了抖来。 我感到有人猛烈地摇晃着我的身体,似乎是想要将我摇醒过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抬头去看他。 就这样又过了很久,那个大叔大喊了一声,吓得我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 他说:“张樱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身体渐渐恢复了平静,不再发抖却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很害怕。 在那人的循循善诱之下,我轻轻抬起了头,看着眼前大叔依旧慈眉善目的脸庞,和他皱着眉头的模样。 接着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再抬头看看他的脖子,那里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什么恶心的白色大蛆虫的影子。 我又看了一会儿确认实在没有蛆虫,这才稍微放下了心来。 大叔将我扶了起来,我们走出了巷子,两人坐在宿舍楼外面的长椅上休息,大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刚才,你是不是在我的身上看见了什么?” 我身体一僵,随即低下头,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大叔你想多了。” 说完我就后悔了,想想自己这拙劣的演技实在不怎么适合撒谎,这种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谎言,在这样一个完全不知身份,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个厉害的危险角色的人面前说,绝对是自寻死路。 同样是能在鬼结界和正常世界自由出入,同样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同时解决多只厉鬼,眼前的这个人的实力,恐怕完全不在顾念琛之下。 我越往下想,心里越是几乎沉到了谷底,冷的可怕,隐隐多了几分绝望。 “如果是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刚刚你会吓成那个样子?”大叔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开始咄咄逼人。 “这个,我……”我一时语塞,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压根就不敢看他。 我心中正哀嚎着,心想回答不出他的问题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了,没想到那个大叔却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就道:“樱子,我让你跟我走也是为了你好,并不是在逼你,这件事,对你我都有好处。” 啊?什么情况?我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心想这画风一言不合就转变,而且转变得太快我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过他不执着于方才的话题反倒是自己转移了倒是好事,为了避免他旧事重提,我只好说着他的话问:“对我跟你都有好处,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叔又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我娓娓道来,他的语气很平静,吐出来的话却让我震惊无比。 “我相信刚才你也看到了,”光是这开场白就吓了我一跳,大叔见我这条件反射,突然笑了一下,道,“孩子,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想找你合作一下。” 我愣了一愣,对于他到底找我合作什么事并不感兴趣,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他到底是个什么…… “那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幽幽地看着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大叔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又叹了一口气,我心中默默腹诽了一下,心想难道叹气这种事也会上瘾吗?这一开始怎么就停不下来了呢。 大叔看着我,反问道:“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他顿了顿,又继续道,“长期住在那个世界里的,怎么可能是活人。” 他看着我,轻轻道:“而且我说过,活人是接触不到鬼魂的,除非你有特殊的方法,而刚才我之所以能杀死那几只厉鬼,就是因为我跟它们是一样的。” 我浑身一颤,想起了这短短几个小时遇到他之后发生的一切。 浑身冰凉的身体,绿色眼睛的猫咪,那个奇怪的小男孩,离奇死亡,死相可怕的猫咪,还有老旧的集市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不动就脸色青白的并非人类的鬼魂。 他既然自己能够逃出来,为什么之前不出来,非要等我这个人类来了才一一起,而且他跟着我出来,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 毕竟他是一只鬼,还是一只会捉鬼的鬼,很有道行的厉害角色。 难怪之前拦车的时候他死活不出手,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是个鬼魂,灵体状态,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他,所以……所以刚刚那一路上我跟他的交谈在出租车司机看来都是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而且还是那种话题。 难怪那个司机当时那么害怕……付车钱,想到这里,我的脸色顿时挎了下来。 我难以想象,他看到那张悬浮于空中的一百块钱的时候心中是个什么心情。 我默默的低下了头,暗暗在心里同情着那个可怜的司机。 我缓冲了很久才接受了这个在我看来简直无比残酷的事实,那个大叔忐忑地看了我很久,看那样子似乎正在等我做一个决定。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次想了想,等到过了一个真的能体现出我着实经过了慎重考虑之后的才做出决定的时间之后,我才轻轻道:“大叔,那你到底需要我帮什么忙?这样一无所知你让我答应是不可能的,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 大叔打断我的话,跟我打包票一般,差点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你一定可以,而且,只有你能可以。” “为什么?”我实在想不通了,下意识就道。 大叔看了我很久,突然问了我好几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搞得我更加云里雾里,傻傻搞不清楚,简直一头雾水。 “你觉得,一个本该早些远离这个人世却违背定律逗留世间许久迟迟不肯离开的人,是不是应该送他离开?” “这……”面对这种问题,我有些犹豫,仿佛回答是或不是都是错的,又或者,都是对的。 时间过去了好半天,我才憋出来一句话,我为那人开脱道:“不会每个人任何时候都受这世间定律控制,万一那人真的有心愿未了,或者说有放心和牵挂不下的人,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我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所谓的世间定律,谁又能保证它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呢。” 大叔听着我的这番惊天大论,似乎被稍微震惊了一下,幸好只是稍微。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就恢复了原样,看着我摇了摇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樱子,你们年轻人总喜欢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你要知道,作为一个成年人,你需要为自己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负责到底。” 我一懵,怎么一下子突然变成青年教育的画风了,于是下意识就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啊,我会负责的。” 大叔又摇了摇头,看着我解释道:“刚才我说的那个长久驻留世间的人,是一个危害这人间的魔物,杀人不眨眼,嗜血成性,残忍至极。” 我听着他这描述,不由得慢慢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大叔看着我的样子,觉得很奇怪,连忙抬起头来问:“怎么了,难不成你见过他?” 我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你都没说他是谁,我怎么知道的我是否见过他,再说,像这样的大魔物,应该不会跟我这种普通人有接触吧。” 大叔一想好像也是,接着自顾自叹息了一声,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看着我道:“樱子姑娘,我知道你是学医的,医生的本职就是济世救人,就算是本着慈悲之心,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看到那些无辜之人死在魔物的手下。”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没错,这个头点得很艰难。 本来大叔的确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可是对于那个魔物是谁的疑问一直在我心头萦绕不去。 我总有种预感,他口中的那个嗜血成性的大魔头,就是…… 第九十一章 克星符咒 第九十一章 克星符咒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更应该帮我。”大叔说着看着我,目光里竟然有些激动了起来。 我却是摇了摇头,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我皱眉问道:“大叔,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他一愣,随即似乎因为想听我的回答而显得急促了不少:“什么问题,你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你说那个世界是由于鬼魂太多而产生的一个扭曲空间,那么我倒是想问问,这些鬼魂为什么死了之后不去投胎,反而聚集在那种地方?” “还有你……”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这次轮到我咄咄逼人了,“既然你这么宅心仁厚,为什么自己不去度化终生?你已经是鬼魂了却一直贪恋人间,你说那个魔头违背了世间定律,那么你又何尝不是?” 大叔非我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接着皱了皱眉头,看着我使劲摇了摇头,反驳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突然停了下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黑黢黢的夜空,目光深远。 我也抬起了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看到天空中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 “每个人都有不愿离开的理由,而我至今还存在于世间的原因……”他顿了顿,竟然又给我挖了个大坑,“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被他这句话气得几乎吐血,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一记眼刀甩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当我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再耗费时间跟他说这些,正要起身的时候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你要去哪里?”大叔不安地问我。 我脱口而出,回答得理所当然:“回宿舍。” 大叔惊愕的看着我,反问:“你不相信我说的?” 我心中一阵无语,心想你这就连名字都不跟我透露,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我正要把心中的想法跟他说出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冷傲漠然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她凭什么相信你?” 听到这个声音,我浑身一僵。 我承认,在听到顾念琛声音的那一刹那,我丝毫就没有转过身去看看的勇气。只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仿佛被定住了身体一样,动弹不得。 不过我身边的大叔反应倒是超级快,在几乎是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从长椅上跳了起来,指着顾念琛,语气顿时阴沉了几分。 “好你个顾念琛,大胆狂徒,没想到我正在四处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顾念琛冷冷的看着他,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眼中满是嗤之以鼻的目光,不屑地道:“你这牛鼻子老道,这么多年了追我追得不够累?还要继续来,我年轻气盛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这把行将就木的老骨头是否扛得住。” 我听了心中直发笑,心想这顾念琛嘴巴也太毒了,说话一点余地也不留给对方,这个大叔顶多算是个中年以上的,哪有他说的那么老。 然而没想到这招对于大叔还很管用,他不仅一下子就被激怒了,而且还跑上前几步,大喊了一声:“你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不知所谓。” 顾念琛好笑地看了看他,突然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在自己的嘴巴前面晃了晃:“乳臭未干和黄口小儿如今已经不适合我了,你我都已经存在了千年,而且我是贵族世家出身,你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分的臭道士,在我这里,你没有嘚瑟的资本。” 那大叔被他说的红眉毛绿眼睛的,顿时气得鼻子都要生烟:“好你个顾念琛,看来真的是欠收拾了,你胆敢这么侮辱老夫,看我如何治你。” 他说着就拉开架势,朝顾念琛攻了过去,而后者轻轻伸出手来,两根指头朝他微微一动,他的整个人还在原地,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很轻松就躲过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也听得目瞪口呆,心想两人这一番对话信息量真的好大。 大叔看起来很不甘心,于是咬了咬牙,用新的招式重新挥了过去,顾念琛这次早就有了防备,还没等他近身就一个矮身躲过去。而且右手手掌自由抬起,朝着大叔默念了一句话,结果那大叔就被自己的招式给打到了。 一直处于下风的大叔实在忍无可忍,一个跳脚就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黄色符纸,我看到顾念琛脸色一变,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大叔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开心的哈哈大笑,一边将那符纸轻轻往前,一边口中得意地道:“这张符纸是用来干什么的你应该知道吧?顾念琛,这次,我看你还怎么风光。” 我看到顾念琛的眼睛里已经明显有了顾虑的神色,但还是依旧嘴硬道:“嗯哼,你个牛鼻子老道又有什么新花样,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就知道了,何必那么多废话。” “你!”大叔看来是没想到他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嚣张得起来,一时被气得语塞。 顾念琛似乎很享受看着他被自己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于是趁热打铁继续道:“你刚才说什么正愁找不到我?拜托,死灵结界里我的顾宅和你的筒子楼不就隔了十公里吗?凭你这大道长的本事这点距离还不是一张符纸的事? 竟然还故作姿态说什么正愁找不到我,莫非,你并非找不到我,而是害怕找我,因为……你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你!”大叔显然是真的气得不轻,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他瞪了顾念琛半晌,最后伴随着一记凌厉的眼神,他的身体也在顷刻之间冲了过去。 大叔的手中捏了一张符纸,上面弯弯曲曲的符咒我一个也看不清,不过想来那应该是顾念琛的克星之类。 因为我已经看到他明显变了脸色,虽然他极力掩饰着不让人发觉,但我还是看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念琛突然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看不懂他眼睛里的眼神。或者说是还来不及看清楚,因为他很快就将目光收了回去。 大叔已经渐渐靠近他了,那张符纸也在他的手中渐渐发出一道道亮光,随即竟然生出了火焰。明亮到刺眼的光芒看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只好用手挡住。 大叔在离顾念琛一米远的位置突然停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虽然是现代人的装扮,但是加上这么多大片特效一样的场景,的确很是逼真。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道士一样,在替世人斩杀妖邪。 斩杀……妖邪? 我下意识就去看向顾念琛,不知道此时的他是什么心情。 难道他真的天生残暴,不通人性? 不不不,就连三字经里面都说过,人之初,性本善,有谁是生来就喜欢鲜血和杀戮的呢,肯定是因为后来发生过什么事,才让他变成了这样。 我想着想着,突然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我自己竟然在替顾念琛开脱。 这个杀人如麻的男人,这个打算一生将我禁锢在老宅的男人,这个总是自以为是从来不提他人着想的男人。 我为什么,总是会忍不住想尽了理由替他说话。 就在我愣神间,殊不知大叔手中的符纸已经燃烧到了最大限度,符纸上的火越烧越旺,大叔念咒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直到符纸上的光芒陡然增加,几乎将这黑夜都照亮成了白天的时候,大叔忽然猛的提高了声音,手中的符纸微微往上移,上面的咒语正对着顾念琛,蓄势待发。 我的心中下意识一紧,同时也看到顾念琛眉头一锁。 我知道,大叔这是要对他出手了。 “顾念琛,如果你现在肯开口求饶,并且保证入我浮生炉,乖乖接受炼化,舍了那前尘所有,安心投胎,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就此收手。 但是,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休怪我翻脸无情。” 顾念琛依旧冷笑着,嘴角的一丝笑容满是凄绝:“呵呵,你我之间,不一直都是翻脸的状态吗?” “你……”这啪啪打脸的话让大叔再次无言以对,只得瞪着他。 顾念琛厉声喝道:“要动手就赶紧,婆婆妈妈的,又不是女人。” “好,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大叔已经抬起了手臂。 顾念琛继续冷笑,毫不示弱地反击道:“不要太早下定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大叔也算是看透了这人的属性,就是嘴硬,于是不再跟他废话,只大喝了一声:“接招吧。” 顾念琛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几乎是不经过大脑思考,就做出了一个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动作。 “顾念琛,不要。” 没错,我朝着两人之间冲了过去,伸出双手挡在了顾念琛身前。 当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保护顾念琛,也许他不需要这保护,但我就是没办法,也做不到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就在我冲过去的那一刻,符纸如同利刃一样穿透身体的瞬间,我同时看到了顾念琛脸上的震惊,和那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恐和担忧。 第九十二章 跟谁走 第九十二章 跟谁走 “樱子姑娘!”大叔也变了脸色,高声喊着我的名字,我没有时间回头多看他的反应,只来得及淡淡跟他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转过头来看着顾念琛。 在看到眼前男人眼睛里神色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不知为什么就朝他笑了一下。 接着一句话都没有说,缓缓闭上了眼睛,已经做好了承受接下来自那张穿透力极强的符纸的余力攻击的准备。 然而,等了一会儿,我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整个人顿时就是一愣,接着感受了一下,发现身体的确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传来什么很奇怪的感觉,于是我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发现顾念琛以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一只胳膊不尴不尬地停在了半空。在将我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确认我平安无事之后,犹豫了一阵又收回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顾念琛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突然一阵发虚,心想我除了瞒着他逃跑这件事以外没做什么其他对不起他的事了啊,这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等会儿,重点是,我为什么要认为从他身边逃跑是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事情似乎正朝着不同寻常的方向发展……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完好无损的身体,整个人几乎是当场就僵在了原地。我看着脚下的符纸缓缓往下滑落,飘零地落在了我的脚边,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安安静静。谁能想到,它就是刚才差点要了顾念琛半条命的厉害符纸。 我嘴巴微微张了张,面对眼前完全跳脱我思维控制的状况不明所以。但是我看了看眼前沉默不语眼中还带了几分鄙夷的顾念琛,撇了撇嘴,看着他那个样子,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啊,我的小黄……”这时反倒是那个大叔从后面凑了上来,看着地上因为发出了它应有的功效已经失去了正常颜色和符咒的符纸,跪地不起,看着他那伤心的模样似乎大有立刻就能嚎啕大哭的架势。 “小黄……”我看着大叔实在是伤心不已,有些不忍心,又想到似乎这一切我才是罪魁祸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喊了一下他的名字就愣在了原地,跟个木头人似的左右为难。 大叔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起身朝我伸出了一根手指,一脸痛心疾首:“你你你……你还我小黄!” 大叔冲着我怒了。 我知道是自己犯了错,有些心虚,顿时往后缩了缩,乖乖蹲下身去将地上孤零零的被称为小黄的失效符纸捡了起来,递给他:“你的小黄,还你。” 那大叔竟然真的接了过去,愣了一下,拿着那张符纸又开始作痛心疾首状,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好几眼,那眼神,足以把我凌迟一百次。 “大大大,大叔,你被这样看着我,我心里毛毛的,怪害怕的,弄坏了你的符纸是我不对,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大叔听了不由分说就朝我吼:“你也知道你把符纸弄坏了,也知道是你的不对,怎么还好意思问问题?没了小黄我拿什么制服这妖物……” 他说着指了指顾念琛。 我还真没见过大叔炸毛的一面,不禁愣了一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大叔见我不说话,心里边更加来气了。 “你哑巴了是吧?刚才不是有问题要问我,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啊?”我对大叔的这种跳跃性的逻辑根本无法跟着走,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顿时来了精神。 不过为了避免踩到雷区,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手里的那张符纸,咽了咽口水才道:“它为什么,对我不管用啊?” 大叔头痛心地看了看手里的符纸,又抬头看了看我,一脸悲愤:“我们道派只捉鬼除恶,从不会与人为难,它自然对人类不管用,这符纸对于活人来说就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而已。” 我瞪大了双眼,不曾想原来竟然是这么个情况。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刚才的愚蠢行为,顿时心里一阵羞愧。 我不安地低着头,感受着从一旁心情似乎并不怎么美好的顾念琛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意,只好将头低得更低。 然而大叔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又开始啰啰嗦嗦起来,一一控诉我的罪行。 “我说你这女娃娃到底是怎么了,刚才你不知道那一下有多危险吗?虽然这符纸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和这魔头相斗,总会殃及池鱼,你不在旁边躲着还跑过来掺和,我是不是该庆幸这符纸不会伤人了?” 大叔说着扶了扶额头,一脸“你这个智障我不想跟你说话”的表情,我被他训斥得一阵蒙了,顿了顿才继续道:“大叔,你就不要说我了,保证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可别气坏了身子。” “我还没说完呢”,大叔抬起了头就打断我,看了看我身后一脸漠然的顾念琛,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微妙地闪烁了一下,重新看了看我,这才接着道。 “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会拼了命一样救这个魔物?况且,刚才那一下……”他顿了顿,扬起手中的符纸,“你根本不知道这对活人没有威力吧?” “我……”被他戳中心事,加上一旁来自于顾念琛身上那意味不明的审视,让我瞬间感到无地自容,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低着头,踌躇不已。 大叔的目光又在我们两人身上来回走了几趟,那眼神贼溜溜的,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就在我暗暗嘀咕的时候,大叔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一样。 “你之前说的带你进入结界的坏人,不会就是他?”大叔说着指了指顾念琛。 后者则是在听到坏人两个字的时候轻轻挑了挑眉,目光轻轻移到我身上,眼睛里的味道不言而喻。 我使劲朝大叔挤眉弄眼,可是对方压根不理会我,并且还在有模有样地开始嘀咕起来。顾念琛看我的眼神越发深沉了,让我很是惶恐,我静静想了想,不由得怀疑这大叔是不是故意的。 大叔自言自语了一阵,又看了看我,才确定下来:“看来是被我说中了,难怪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看不见的能力,这就对了,樱子姑娘,你可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助我一臂之力?铲除魔……” “她不愿意。”我面对大叔这山路十八弯一样的态度转变,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还来不及回答就被一个声音抢了先。 我愣了一下,感受着顾念琛身上越来越低的气压,根本不敢回头。 过了一会儿,顾念琛倒是率先绕到了我的跟前,和我并肩站着,却是看也不看我一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大叔,斩钉截铁地冲他说了句:“所以,你可以走了。” 大叔脸上是比我还要愕然的神情,看着我和顾念琛,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问道:“你说什么?” 顾念琛的声音变得更冷,似乎是真的动了脾气:“我不希望我再说第二遍。” 他这话音刚落,接着我就听到了大叔磨牙的声音。 嗯……怎么氛围越来越不对劲了。 我正要出声阻拦他们两个,然而光看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也知道,两人这样,哪里有让我插花的余地。 大叔也不甘示弱,死死地盯着顾念琛:“顾念琛,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你要知道,纵使你有千年道行,我派功夫,始终是你的克星。” 顾念琛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吓到,反而不以为意地冷笑了一下,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空灵,让我听了还以为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 “那又如何?刚刚你的符纸撞上了活人,已经遭到了破坏,负灵咒已毁,你还能重新拿出一张不成?” 顾念琛说完顿了顿,玩味地看着他:“据我所知,画这符纸需要你自己的鲜血吧?一个不死不活的人,要弄血不容易吧?再说,你若是当真以为只凭借一纸负灵咒就真的可以将我怎么样,未免太过于小瞧我了些。” “你……”我已经不记得这是大叔今晚第几次被顾念琛说到无言以对。 总觉得这两人看起来像是水火不容,就连对话也让人心惊胆战,打斗的场面更是给人感觉仿佛有宿世的仇怨,不过,其实仔细想想两人的这相处模式,似乎还挺有意思。 如果真的像顾念琛说的一样,他们已经活了千年,一个拼命躲,另一个则是想尽了办法想要除掉他,就这么过了千年,也不至于一人孤独吧。 我无法想象人活千年是什么感觉,对于我来说,哪怕是百年的时光都是漫长的,千年,恐怕会无比寂寥吧。 大叔瞪了顾念琛一会儿,最后实在没了办法,肩膀泄气一样耷了下来,想了想看着我道:“樱子姑娘,这是你的人生自由,你自己来决定。” 我听到这话猛的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想到了之前的事又担忧地偷偷看了顾念琛一眼,没想到后者只是保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压根就没有要往我这边看哪怕是一眼的意思。 我的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失落感,瞬间自己就被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弄得心中一阵后怕,摇了摇头直面大叔的问题。 第九十三章 我是不会疼的 第九十三章 我是不会疼的 他和顾念琛,我到底跟谁走,的确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这个大叔显然和顾念琛是夙敌,而他想要带走我的目的,似乎也是为了对付顾念琛,也就是说,我无论选择了跟谁走,对于另外一方都算是一种宣战。 宣战……倘若,有朝一日我跟顾念琛成了敌人,虽然现在也算不上朋友,但是我无法想象那种和他针锋相对的场面。 也许这说法有些太夸张,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是那个曾经在很多个夜里骑在我的身上尽情律动和释放的人,我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樱子姑娘,天快亮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今早做决定吧。” 大叔忍不住催促我,见我还是犹豫不决,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说话之前又看了顾念琛一眼。 “我可提醒你,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的身份不一般相信你能察觉到,待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很危险。而且,你之前千方百计要从他身边逃出来,难道现在就要放弃了?” 我承认他有那么一刻说动我了,而且我差不多也要打算彻底离开顾念琛,可是开口的时候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对不起,大叔,我宁愿跟顾念琛走,恐怕帮不了你。” 大叔错愕地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反问道:“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顾念琛还会带你回那里,那个死灵结界……” “我知道”,我打断了他的话,整个人出奇地冷静,这种时候我没有看顾念琛,反而看着那个大叔,目光坚定不移,一如此刻我的心情。 “大叔”,我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想要除掉顾念琛,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做不到帮你完成这件事情,就好像刚才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用符纸贯穿他的身体一样。” 大叔愣了愣,过了很久才找回他的声音:“为什么?” “如果非要找个原因……”我低头想了想,道,“我现在对顾念琛还有用,他至少不会立即杀了我,而你,对不起……” 我突然间变得说不下去了,因为我又想起了之前那个在他的脖子上看到白色蛆虫的画面,那种恶心和恐怖到窒息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而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只好脸色为难地看着他。 估计大叔知道我心里这个想法会疯掉,我也不敢再仔细往下想了,只好静静的站着,等着他说话。 过了很久,那大叔叹了一口气,冲我摆了摆手,转过身去,语气里满满都是无奈:“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樱子姑娘,老夫劝你好自为之,自己做的决定,就要担得起责任。” 虽然他背对着我们根本看不见,但我还是极为郑重地朝他点了点头。 大叔说完渐渐往前走去,很快,似乎起了薄薄的一层雾,瞬间就看不见人影了,只听到黑黢黢的夜空里,一声沉重的叹息,经久不散。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为什么心底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看够了没有?”这时,一个极为冰冷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顾念琛。 我心中默念了一下这三个字,听着这依旧是冷冰冰的声音,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刚才头脑发热不知怎么的就说了那么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实话谁不怕呢。 顾念琛从头到尾都这么神秘,现在我又是因为私自逃跑被他抓回去的,不知道这天生暴戾因子爆发的人会怎么应对。 “顾念琛,我……”这么多年以来的经验让我明白,在一个人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要试图解释,而是要尽量去哄,当小孩子一样的哄。 然而此刻面对着顾念琛冷冰冰的脸,我的心里实在很不平衡,本来就是他违背我的意愿将我囚禁在先,我不喜欢的生活,难道还不能反抗吗?凭什么要我委曲求全,一直沦为他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 顾念琛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但我能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意,等着我给他一个解释。 “为什么逃跑?”果然,顾念琛最在意的还是这个问题,已经等不及我自己主动开口了。 我看着他,下意识就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面对此时他的一切言辞,我都想说不。 然而这种表现在顾念琛眼里明显变成了逃避和不听话,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走过来抓着我的手。 他的脸离我那么近,我能看清楚他眼睛里每一条纹路,顾念琛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大概有半分钟那么久,才终于又放开了我,然而从他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却令我一阵心惊胆颤。 “既然这样,我还是把你带回去,让你好好反省反省。”顾念琛说着勾唇一笑,但只有我能看得出来,他这笑到底是因为开心还是生气。 随即我就意识到他那话里的严重性,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问:“带回去?顾念琛,你真的要带我回那个地方?” 那个据说被称为死灵结界的地方。 顾念琛一声冷笑,那笑容里的味道分明可见,反问:“你说呢?” 我心里一凉,拼命摇头,伸手就要去挣脱他的。 顾念琛见我这样,火气更大了,突然按住我的后脑勺,整个人就吻了过来。 我发誓,这是我体验过的最残暴的一个吻,从头到尾不过一分钟,毫无温柔可言,却是让我几乎喘不过来气,差点窒息。 “唔……”唇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随即口腔里就浸满了甜丝丝的味道,我皱了眉。顾念琛恰在此时放开了我,我看到他的唇上也沾了血,瞬间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我看着顾念琛那副狂傲的模样,心里头一股无名火突然猛的蹿了上来,克制不住。 然而接下来顾念琛又做了一个几乎要引爆这火气的举动,他伸出舌头来舔去了嘴角的红色血液,露出邪魅一笑,接着朝我缓缓靠近。我还没反应过来,顾念琛的一直手已经扶上了我的腰肢,吐出的话字字句句冒着冷意,令我浑身冰凉。 “我说过,天上人间,黄泉地狱,你都只能待在我的身边,张樱子,你既然敢逃跑,就要有接受背叛我的惩罚的自知。” 接下来我看着顾念琛,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他不知道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只感觉浑身都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感,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就感觉身体内各部分正在一点点流失,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 我在这片莫名其妙的混沌中渐渐迷失了知觉,等到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顾念琛的那个老宅,还是那间熟悉的屋子,这时,窗外的天空渐渐亮了。 破晓来临。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和大叔一起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我因为自己已经摆脱了这种命运而欣喜若狂,然而不曾想,前后不过十二个小时,我竟然又回到了这里,再次继续这种轮回,遥遥无期,让人绝望。 我睁开眼睛,顾念琛就站在我的眼前,他看我醒了,先是轻蔑地笑了一下,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张椅子,就这么悠闲自在的坐在我的床前,看着我道:“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在心中骂了好几遍顾念琛是变态,才抬头狠狠地瞪着他。 顾念琛却将我这眼神理解成了心虚,顿时目光变得更加深沉了起来,他突然从椅子上起身,一直走到我的跟前,狠狠将我扑到,整个人几乎压着我的身体。 我被这猝不及防的袭击搞得大脑发蒙,头晕目眩,适应了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就用手去推他。 然而这个动作不知道怎么的又惹到了顾念琛,触及他的雷点,我明显感觉到压在身上的人变得更加暴虐,他将我的双手捏在一起,我的手腕处传来一阵不可言说的生疼。 顾念琛见我这样,笑了笑:“疼吗?你知不知道,我是不会疼的……哈哈哈……” 顾念琛突然露出凄惨的笑,我就这么看着他,心中凉凉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念琛继续问:“你倒是说啊,光瞪着我有什么用,今天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绝对不放过你。” 我心里悲哀地想着自己可能逃不过这一劫,他口中的不放过意味着什么不用我细想也能知道。 “顾念琛,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也是个人,不是你的玩物,更不是每天让你泄欲的工具。”我狠狠地回瞪着他。 “这么说……”顾念琛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却是让我感到无比心惊,“你是嫌我一个人不能够满足你?” 他继续提高了声音,脸色却变得很冷:“你是不是想回去找那个警察?” 他的这一番话让我听得目瞪口呆,我真的不懂他这个大脑的逻辑是怎么运转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是我欲求不满了,而且还把于泽给扯了进来。 第九十四章 虚伪皮囊 第九十四章 虚伪皮囊 被顾念琛这么居高临下的压着,我的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之前的种种,一幕幕往事如潮水一般涌来,全是让我气的可以七窍生烟那种。 自从顾念琛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就从来没有遇到过好事情。 我再次哀怨地看了顾念琛一眼,触及他目光里的冷然和无情,不知道为什么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也许是怒极则无畏。 我狠狠地瞪着顾念琛,感觉到自己的一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我微微仰起了头,听见自己冲他吼道。 “顾念琛,你不要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一直以来都是你像关押犯人一样关押着我,你以为我稀罕你那自以为是的关心照顾?” 我看到顾念琛的眼睛里明显多了几分惊讶,看着他这个样子胆子更加大了起来,心中底气也足了几分,于是继续道:“你不顾我的意愿胡乱杀人,还美其名曰替我报仇,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做带来的后果,我的生活因为你而彻底变得不正常了。你只顾着自己痛快,从来都没有替我好好考虑过。 是你自己说的,我对于你而言就只是一个泄欲和可以利用的工具,我身为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甘心被你这么利用,现在我只是想逃离这里,你凭什么不让我走,又凭什么质问我?” 我说着说着渐渐感到声嘶力竭,顾念琛脸上嗯表情也慢慢从惊讶变成了不可置信,最后归于平淡,只不过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冷意越来越深。 “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从来不懂得为别人考虑,一直都是以自己为中心,残忍嗜血,冷酷无情,顾念琛,千年以前,你也曾经是个人吧,你在做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我看到他的眼睫毛轻轻晃动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念琛低垂着眼眸,一脸淡然。 我最后流下了眼泪,轻轻吐出一句话:“顾念琛,我真的很讨厌你。” 顾念琛原本一直都很淡然的样子,就在我说出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突然猛的抬起了头来,死死的看着我。 “张樱子,你有本事把刚才的那句话再说一遍?” 面对他这种无理的要求,我一般都是置之不理的,我知道他听到了,没必要再浪费口舌和时间再说一遍,然而这一次我却是例外了。 我再次抬起头来,同样深深地看进他的眼里,回望着他。 “顾念琛,你听好了,我说,我讨厌你。”一字一顿,这一刻,我的眼里心中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有一种大快人心的快慰。 “呵呵……”顾念琛冷笑了两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的笑容渐渐平添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他道:“我帮你杀了那么多你想杀的人,你不懂感恩就算了,居然说讨厌我,张樱子,是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 我愣住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这人的思维,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他在不断违背我的意愿胡乱杀人,然后还恬不知耻地拿来邀功,什么时候就变成我让他杀人了? 我听着顾念琛说的话,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跳,疼的很。 我揉了揉额头,看着顾念琛,试图跟他解释一下:“顾念琛,我从来没有想过让那些人死,你为什么一直这么执着地认为是我想杀了他们?” 顾念琛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嘴角再次轻轻勾起,他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脑袋轻轻抬了起来,嘴巴突然贴近我的耳朵。 轻声道:“明明在心里说想要杀了他们,结果还打死不承认,人又不是你杀的,这点担当都没有,人类……果然都是自私虚伪。” 我的眼神一凛,感受着在耳边不断吞吞吐吐的气息,只觉得接触到他气息的半边脸颊此时都变得燥热无比。 仔细想了想他说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然而还来不及等我仔细回想,顾念琛整个人就更近地压了过来。 他整个人都将我的身体裹住,我只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没有……” 之后顾念琛就猛的靠近了我,我能清晰地看清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解读眼里每一分情绪,接着,我听到顾念琛问了我一个问题。 “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你还是会逃跑吗?” 我愣了一下,接着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对,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逃走,因为我讨厌这里,发自内心地讨厌这里,更不想待在你的身边。”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我看到顾念琛的嘴唇都在轻轻发抖,似乎正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我一直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甘示弱。 这下子本来还在有所顾虑的顾念琛,在看到我的眼睛里的情绪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也变得情绪失控。只见他猛的将控制住我双手的手放开,腾出一只手来猛的贴上了我的脖颈。 这动作简直让我措手不及,在我还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就猛的收紧了贴在我脖颈之上的手,越来越紧。 呼吸紧窒的感觉不断传来,我开始一阵一阵地猛烈咳嗽,但是明明拼尽了全身力气却又咳不出来声音那种。 我几乎眼泪都咳出来了,没有办法,只好伸出双手不断拍打着顾念琛掐住我脖颈的手的手背。 谁知那人竟然不为所动,外界任何的干扰对他来说就像空气,他的眼神死死的锁住我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地方。 “顾念琛……”我花了很大力气才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这三个字,气息微缩到让我自己都心惊不已。 我看到顾念琛神色一变,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手上的动作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心中这下才是真正地慌了,继续用手拍打他的手臂,意识慢慢开始涣散。 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顾念琛残忍决绝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 “张樱子,你们这些虚伪恶心的人类,既然你不想让那些人死,那好,我给你个机会,等你死了自己去阴曹地府跟他们解释一切吧。张樱子,你不待在我的身边,就只能下地狱。” 我听着顾念琛这近乎于疯狂一样的话语,心中渐渐慌乱,心头的绝望从心底一点点蔓延起来,充斥着我的整个脑海。 我感觉到顾念琛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我只能无助而又无望地看着他,在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的折磨里,无望等待。 我的眼泪似乎又流了下来。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顾念琛的模样,他近在咫尺,和我却仿佛隔了好几个世纪,他残忍嗜血,为什么我却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也不愿意恨他。 顾念琛,你知道不知道,之前说的讨厌,都是违心的话啊。 我用尽了力气抬起了一只手,顾念琛手上的力气仍旧持续着,我从来没有期望他会放手,只是遗憾哪怕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我也没能让他真正明白,何为虚伪,何谓该杀和不该杀。 我的一只手放在了顾念琛的脸颊上,他的身体依旧那么冰凉,没有温度,我的心中只觉得微微抽动了一下,满满的心疼和不甘涌了上来。 “顾……顾念琛……”我几乎是无意识的说出了这个名字,我明显感觉到顾念琛捏着我脖颈的手顿时一僵,约摸两秒钟之后,那手就轻轻松开了。 我长久束缚的呼吸道得到了释放,突然消失的阻滞之感让我剧烈咳嗽了起来。 “顾念琛……”我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发现本来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人正要缓缓往外走,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就这么叫住了他。 顾念琛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过头来,良久才说了一句话,语气怪异:“在我回来之前,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再敢耍什么花样,休怪我当真翻脸无情。” 我怔怔地躺在床上,看着顾念琛推门走了出去,行色匆匆。 我独自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意识到我不该就这么坐以待毙,顾念琛刚刚差点失手掐死我,真的不是冲动之下的行为,我看得出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该怎么办?逃? 我坐在床上想了很久,终于在心底缓缓做出了这个决定,这里始终不是个能让我久留的地方,我还是趁着顾念琛回来之前先逃出去吧。 这个时候的我,根本也顾不得被他发现我再次逃跑的后果会是怎么样。 这么想着我就起身走到门口,两手放在了门框上却突然又停下了推门的动作,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屋子里的陈设,跟我昨天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的心中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我还以为顾念琛会因为我的离开而大发雷霆,然后暴怒之下会拿这房间和这里面的东西撒气,没想到他居然没有。 看着这间完好无损的屋子,嘴角微微上扬,在那么一刻,我有点感谢顾念琛。 然而,这一切都阻止不了我要离开的决定。 “顾念琛,再见。” 我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抬手推门。 在门即将被推开的前一秒,我再次停了下来。 顾念琛家的宅子里,每一间屋子都是那种纸糊的窗户,但是很华丽精美,就好像那些古装剧里的皇室宫廷一样。 这样的窗户,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窗帘。 第九十五章 他不是鬼 第九十五章 他不是鬼 所以在屋子里头没有灯光的前提下,在屋子里的人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外面的景象。 比如此时,我看着那匍匐在房间外如同怪兽一样的巨大倒影,原本要推开房门的双手就这么愣愣地停在了半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门外的那些东西是…… 看见这些巨大的不明倒影物的时候,这是我脑子里第一冒出来的想法,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想着,我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大叔跟我说过地话。 这里是因为太多死灵聚集在一起,因为灵压过高而产生的扭曲空间,简单来讲就是死灵结界。 那么在这里的除了我一个活人,其他的应该都是……那种东西才对。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猛的一震,低头一看,只看见房间里的地面上已经投射出很多密密麻麻的影子,都是属于一些不明物的,而且一直在移动。 那一刻,我只觉得背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子就下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不得惊吓,好奇心驱使我必须要一探究竟。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窗户前面,自然不能直接打开窗户我,我伸出手,在窗户纸上捅出来两个小洞,恰好够我两只眼睛的距离。 我把脑袋凑了过去,通过两个小洞往里面看,就看到令我觉得恐怖至极的景象,下意识尖叫出声。 又想到这样做可能会打草惊蛇,不由得伸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看到,外面原本应该正渐渐破晓的天空,此刻竟然乌云密布,遮天蔽日,接着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类似于雷声一样的声音,却是不下雨,也不刮风。 黑暗上升,明亮的天空很快覆灭,大地也被这黑暗笼罩,没有一丝丝光明。 门外的那些鬼魂个个张牙舞爪,姿态不一,却都很诡异,不是少了只胳膊就是断了条腿,不是没有脑袋就是没有下肢,要么就是没有五官,瘆人得很。 我看的直咽口水,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将身子缩了回来,整个人躺回了床上,一直缩进了被子里。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外头的动静,一边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不让自己再因为害怕而随便动弹。 我用被子紧紧将头蒙住,希望这些恶鬼可以早些散开,可是,过了很久,当我终于因为忍不住而掀开了被子的时候,却发现它们不仅没有离开,而且还离我的房间更近了。 很多恶鬼贴着我的房间,大有立马就要破门而入的趋势,不仅如此,有一些还爬到了我的屋顶上,似乎在寻找其他的突破口。 我大叫一声,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等等,不对劲,如果它们可以直接从门口和窗户进来,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的功夫跑到屋顶上去,所以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 它们根本进不来。 想到这里,我猛的抬起了头,想要从它们的行为里找出能证实我猜想的证据,果然,不久之后,我就听到了一阵阵吵吵闹闹的声音,有点外头一个热闹的菜市场。 “我闻到了这屋子里头的美味,美味,美味我来了……”一个很空灵恐怖的声音道。 “你个愚蠢的白痴吊死鬼,没看出来这里我们是不能随随便便进去的嘛,怎么说也做了这么多年鬼了,还这么蠢,难怪是个吊死鬼,居然选择这么没品的自杀方式。” 另一个声音似乎很强横,嘟嘟囔囔地骂着,最后,我听到被他一阵骂骂咧咧之后,那个声音一声怒吼,还以为会发生一场有意思的恶鬼之战,结果它只是怒吼了一阵就没了下文。 看来果然是个窝囊鬼,我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刀。 这时另外的几只恶鬼也发话了,它们齐齐朝着我的屋子涌了过来,在争先恐后地试图往里挤了一阵没有成功之后,它们有些气馁,以及愤怒。 我看到有好几只恶鬼开始狠狠地攻击我的房间,似乎还在不断发出黑腾腾的雾气,只是好像因为着这屋子里的特殊,所以一直没有进来。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几只尸魂不满的嘶吼,那声音,既像哭泣又像怒吼,我心惊胆战地听了一阵,期间似乎又听到了外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你们说,这间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分明是位于这个死灵结界里面的,为什么我们进不去。”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幼稚和天真。 另外一个长辈一样的声音听了张嘴就开始数落它:“小鬼头真是不懂事,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鬼,最长的不过也就是百年道行,你们克制这宅子的主人是谁?” “谁啊?”我感到好几只恶鬼同时发了声。 那老鬼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和他那极为渊博的学识,他轻声清了清嗓子才道:“这里的主人,生前是古时一个贵族,具体来历不清楚,不过来头不小是肯定的,少说也有千年。” “千年?”一个小鬼听了,不由得失声喊了出来,“鬼爷爷,千年的恶鬼,这这这……史无前例啊……” 这时一旁一个听起来极爱八卦的声音拍了那小鬼头一把,代替那个长者跟它解释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他跟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那小鬼似乎对于他不经允许就拍自己脑袋这件事很不满意,于是指了指一旁的老鬼,反驳道,“刚才鬼爷爷自己也说过了,那人生前是贵族,说明他已经死了,正常人哪里可以活千年,又一直住在这死灵结界里,肯定跟我们一样是鬼。” 因为有了之前鬼爷爷的话语铺垫,小鬼头自信满满地说着。 那说话的恶鬼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一副小娃娃家什么也不懂的口吻。 “你懂个屁,谁说人死了之后一定会变成鬼的。” 这下那小鬼头彻底蒙了,一脸茫然地瞅着他,喃喃细语一样:“人死了之后不是鬼,还能是什么?我们是死人,他也是死人,这有区别吗?” “说你蠢你还真别不信”,恶鬼趁机又奚落了他一番,“当然有区别,我们是鬼魂,只有灵体形态,而他有实体,所以不是鬼。” “那是什么?”我真的觉得小鬼头生前一定是一个不耻下问的好学生。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也跟着被提到了嗓子眼儿,毕竟就连我都不知道顾念琛到底是个什么,如果有人,喔不,有鬼能告诉我答案还是好的。 “是什么……”恶鬼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回头一指哪个老鬼,道,“这就要问鬼爷爷了,我不知道……” 小鬼头不屑地切了一声。 我心中又是一阵心痒难耐,然而那个老鬼朝他们露出爽朗在我听来却又带着几分惊悚的笑声之后,却并没有给出那个我想要的答案,而是说了句。 “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宅子的主人我们惹不起,这里很明显根本不受死灵结界的限制。尤其是这个房间,显然那人在外头又加了一层防护结界。” 不仅仅是那些恶鬼,就连我都听得瞠目结舌。 这偌大的老宅,却只有我这个房间顾念琛用了防护结界,不是说我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工具吗?为什么要这么保护我? 说不定人家只是因为怕我受伤了没人可以帮他疗伤从而导致他无法保持正常形态,魂飞魄散罢了。 张樱子,千万不要再做那些可笑至极的白日梦了。 不可能的。 我甩掉了脑子里那些干扰人思绪的想法,重新打起了精神,就在屋子里头等着看这些恶鬼的动静。 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倒影,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既然鬼魂没有正常形体,那为什么会有影子。 我想了想,大概也只有因为这里本身就是死灵创造出来的空间,所以不受正常逻辑限制这一个可能了。 “你们快来啊,这里好舒服。”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只恶鬼的叫声,原本紧紧贴在房檐上的恶鬼们渐渐都散开了一些,朝着房间四面八方便四散开来。 我还是一脸不明所以,还在床上紧紧裹着被子小心注意外头的动向,不知道为什么外面原本缠绕在房顶和墙壁上的恶鬼们突然就离开了。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看看。 再次从先前捅出来的那两个破洞洞里看过去,我看到一些更加惊世骇俗的场景。 一大堆因为怨气堆积而化为恐怖形态的恶灵,竟然三五成群地在外头……跳舞? 我看着那些跟先前一样张牙舞爪只是明显换了一种路数的恶灵们,一下子觉得新奇,没想到这些恶鬼也这么时尚,这么一看好像在狂欢一样。 我心中正惊奇着,过了一会儿才从他们的对话里知道了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这宅子里的灵气为什么会让我们感觉这么舒服?简直就跟量身打造的一样,好想一辈子住在这里。” “这你就不用想了,这宅子的主人是个厉害角色,我们顶多能在在回来之前多吸取一些这里的气息,然后偷偷溜走。” “可是,会被他发现的吧……” “不用担心,他既然不在大门口就设置结界,反而单独只在这个房间外面设置,说明他并不想拦我们。 第九十六章 梦魇 第九十六章 梦魇 还有,这房间里肯定有什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们别去招惹就好了。” “那我们怎么能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嘛……”这个声音停顿了一下,随手一指,“你,去门口看着,一旦动静就回来报告。” 被指的人很不情愿,奈不住其他恶鬼软磨硬泡,才不得不执行。 剩下的人又开始狂欢,肆无忌惮。 我的心中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知道它们不是冲我来的也就无需那么担心了,我起身再次倒回床上。经过这一整夜的逃亡和奔波,身体终于开始向我抗议,疲惫的感觉渐渐涌了上来,抵挡不住。 可是哪怕再怎么放心,房子外面围了那么多死灵,我去个能够安心入睡,而且,顾念琛他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他既然在这房子外头设了有加强作用的防护结界,想来也是因为一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这种紧要关头,他到底去了哪里。 顾念琛说过,我存在的作用就是不断跟他做,每天晚上子时,也就是十二点之前如果他还没有跟我做那种事,他的身体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甚至有可能灰飞烟灭。 如果我没记错,昨晚……昨晚我可是一整夜都在逃跑。 虽然现在外面天黑了,可是如果按照正常时间现在早就该天亮了,也就是说,昨晚我们没有……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撑住。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担心顾念琛。 那个冷酷嗜血的变态,只会把我的身体当成工具的变态。 其实仔细想想他也救了我很多次,我担心他也是应该的。 我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否则,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到担心他的任何理由。 我整个人都蜷缩在房间里的大床上,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我曾经和顾念琛在这张大床上缠绵的景象。 我的脸色一片火辣辣的热,这种时候只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外头可是聚集了千千万万可以在瞬间将我撕成粉碎的死灵,死到临头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死灵手下死?做人也风流? 不不不,这都是哪跟哪啊。 我猛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想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磨平掉,过了一会儿情况果然好了很多。 虽然不至于让它们在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但是能做到这样也是可以了。 我缩在自己的被子里一直等一直等,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天空渐渐泛白,先前那种正常的蓝天颜色又回来了,我才真正的感觉到天亮了。 不过外面恶灵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而消散,它们一直在外头徘徊,做着一些在我看来就像是狂欢一样的事情,仿佛不知疲倦,更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现在整个宅子只有我的房间才是最为安全的,我无处可去,只好紧紧地蜷缩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被子将整个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最后,在一片迷迷糊糊中,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醒来之后根本连内容也说不出来的梦,我醒了,一睁开眼睛已经是当天晚上。 外头的天空黑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吞噬世间一切生命,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冒出来的这种想法,但是不知为何,心头就是有一种无形的压抑。 我听着十二点的钟声慢慢敲响,心中咯噔一下,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个钟声,十二点的钟声,它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不仅仅是一个钟声。 我往门口看了又看,听着外头持续不断的恶灵的声音,心里明明白白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顾念琛还是没有回来。 我头一次觉得等待那么难熬。 好几次我都想冲到门口推开门出去找他,但是只要一想到之前顾念琛离开时候的忠告:“在我回来之前不许离开这里半步。” 以及听着外头源源不断传来的恶灵的嘶吼,像哭泣一样的凄厉声音,我就望而却步。 然而之前之所以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那么安心的睡着,一方面是因为太困了,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我知道顾念琛在这里设了结界,只要我不踏出这个屋子半步就绝对不会有事。 现在,难道我要像他违背我的意愿一样违背他的意愿,走出这个房间吗? 不,张樱子,你一定要冷静。 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一定要慎重,万一顾念琛只是出去办点事,毕竟他那么厉害,照顾自己肯定是没问题的。 倘若我不听他的话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也只是给他找麻烦。 想到心里,我泄气地又在床上坐了下来。 因为白天睡了一整天,我的精神很好,也就不怕再发生像之前的情况一样不小心睡着,为了舒服一点索性将一旁的枕头拿了起来垫在床头,然后将脑袋都枕了上去。 就这么捱过了大半夜,后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隐隐约约有一些熟悉。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这种除了门外的结界孤立无援的境地很快刚我警铃大作,立马从床上翻身起来,这时我注意到声音似乎是从门口那头传过来的。 我整个人坐在床上,死死盯着那个传出奇怪声音的方向,一刻也不敢动弹,眼睛一阵阵往门口看,一下也不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什么重要瞬间。 外面的声音又像这样持续了一会儿,我听到老旧的木板被猛烈摇晃和摩擦的声音,刚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的心中就是一个激灵。静下心来仔细听了一阵才发现,这个声音根本就是从门口传来的。 从门口传来的声音,因为木质门板被大力晃动而发出的声音……联想到这些,又一下想到了某种可能,我忍不住朝门口看去,就看到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原本被我锁得好好的门,被顾念琛设下的结界好好保护着百鬼不侵的房间,此时那扇门竟然正在被一阵阵力道摇晃着,而且看那动作和趋势,很明显是有人在妄图破门而入。 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确定了地上的影子才发现正是之前那些在外面徘徊不定迟迟不肯离开的恶灵们。 它们不是因为忌惮着顾念琛的实力不敢贸然出手吗?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还有,为什么顾念琛设下的结界突然不管用了,难道是他本人出了问题? 千千万万个疑问一起涌上我的心头,我根本来不及多做思考,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想想怎么把那些恶灵挡住。 我翻身从床上下来,下了床将一旁的床头柜挪开,打算搬到门口抵挡一阵,然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床头柜给挪了过去,一旁的窗户又支撑不住了。 本来就有些年头的木质窗框,在无数恶灵的齐心攻克之下,竟然开始猛烈摇晃,再看那摇晃不断地弧度,似乎比之前的门还要剧烈。 我慌了神,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周也才找到之前顾念琛来的时候会坐的那把椅子。 没有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一咬牙,索性上前将椅子给搬了过去,然后死死抵在窗户旁。 做完这些,当我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惊人的现实。 我看见,刚刚才被我堵住门口的床头柜,此时已经被那些张狂嚣张的恶灵撞开了一段距离。 它们不停叫嚣着,那股的力量仿佛势不可挡,区区一个床头柜显然是不可能抵挡得住的。 我的心头悲哀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这下子我凭借我的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再找到什么比床头柜还更加有用的东西来抵挡。 就在我正对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心中五味杂陈的瞬间,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明明不久之前还能让我放心到安然入睡的没有什么危害力的区区恶灵,此刻竟然就已经将那个床头柜给挪开,猛的一声巨响,我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 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等我再次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已经开始往里冲了。 一大堆恶灵突然从门口涌了进来,它们此时的模样比我之前透过窗户上的破洞看到的还要恐怖千倍万倍,从脸上不断往下掉下恐怖恶心的肉块,浑身散发着腥臭难闻的气味。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恶灵的我简直要被吓疯过去,哪怕是跟着大叔逃出去地时候都没有这么多。 我尖叫着不断往后退,直到整个人又重新缩上了床角,实在无处可逃,反而让自己此时周身的处境形成了一个方便恶灵入侵的情况。 我不由得为自己的愚蠢暗暗骂了一声,不过其实仔细想想,我如果不躲在这里,这个房间看来看去也就这么大,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无论躲哪里都是一样的结果。 不过我为什么一遇到危险就控制不住想要往这张床上逃?仅仅是因为这个房间里只有这张床上顾念琛的气息最重吗? 第九十七章 等不到你回来 第九十七章 等不到你回来 原来在我心里,我是如此依赖他。 眼前恶灵离我越来越近,我看着离我最近的那只脸上那可怖的模样和恶心狰狞的面容,以及它慢慢朝我伸出来的那双血淋淋的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顾念琛,我可能……等不到你回来了。 我感到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一阵阵疼痛,抑制不住的痛呼从嘴巴里传了出来,后来渐渐变成了惨叫,我叫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心惊。 身边满是恶灵的嘶吼和咆哮,以及那种嗜血的笑意和血腥的残暴,加上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将我紧紧包裹住,层层包围,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绝望渐渐取代了疼痛,我万万没想到,很多事情还没有完成的我,生命会止于这还算年轻的时候。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想让自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眼前充斥的都还是这些恶心的恶灵。 眼睛轻轻闭着,却是立即看到了一个人。 准确来讲,那是顾念琛的脸。 他就站在前方的不远处,静静站着,朝我露出迷人的微笑。 印象中,他应该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好看,不是嘲讽,不是冷笑,就是那种纯粹的笑容。 我们就这么对望了一会儿,他终于朝我伸出了双手,他轻轻道:“樱子,过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好地方究竟有多好,只知道最后自己真的鬼使神差地朝他伸出了双手,不知道是被他的眼神和表情,蛊惑,还是被他口中的好地方蛊惑。 总之最后的结果,便是无法自拔。 跟他走吧,张樱子,走了,就能远离这种痛苦了。 那一刻,我忘记了疼痛,只记得眼前的人疏冷淡漠却是目光柔和的眉眼,和他那双温暖柔软而且有力的手。 当我的双手扶上顾念琛掌心的那一刹那,我的确是这样子想的。 他仍旧朝我微笑着,在握紧了我的手之后,他牵着我缓缓往前。 我跟在身后看着他的侧脸,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他不是顾念琛。 顾念琛从来不会对我这么笑,而且,顾念琛的身体只有在跟我最激烈的时候才会恢复正常人的体温,其余时间都是冷冷的。而这么人掌心可能这么温暖,怎么可能是他。 意识到这点,我停下了脚步,猛的甩开了眼前之人的手,惊恐地看着他,高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你不是顾念琛,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他?” 那人朝我露出一个笑容,邪恶而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他说:“我的确是顾念琛,准确来说,是那个来自于你心中的顾念琛。” 我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一遍一遍重复着他的话,来自于我心中的顾念琛……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念琛,不是只有一个吗?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那个人突然缓缓朝我靠近,温柔无比地捧起了我的脑袋,在我的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声音极为好听。 “现在这样不好吗?只有我跟你,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他像是蛊惑一样对我说着,一边在我耳朵旁边轻轻吹气,引得我的身体顿时就是一阵战栗。 我愣愣地抬起头看着他,那一瞬间突然有些恍惚,忽然发现,我大概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否则为什会这么迷茫。 那人不顾还在发愣的我,轻轻将自己的嘴巴凑了过来,一下一下轻轻啄着我的脸,在我的嘴唇周围徘徊,就是不肯直接将脸贴上来。 他的一只手轻轻捧着我的后脑勺,我的身体一僵,这是顾念琛惯用的姿势,然而……却远远比平常的他要温柔的多。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吻我。” 他突然这样说着,魅惑至极的声音,盯着顾念琛的脸,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人,我根本抵挡不住。 不知是真的被蛊惑了还是只是出于本能,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跟着自己的意识走,慢慢朝他凑过去。 我看到那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容在他的脸上浸润开来,那仿佛是阴谋得逞一样的微笑让我心中一震。 在距离他的嘴唇只有几毫米的时候,我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人,真的不是顾念琛。 他不是顾念琛,我为什么要亲近他。 我猛的往后退了几步,浑身颤抖不停,伸出两根手指指着他:“你为什么要冒充顾念琛?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男人又是温暖一笑,看的人如沐春风,说话仍旧是温柔的语气:“我说过了,世界上只有一个顾念琛,我就是他,我来自于你的内心啊,樱子。” 说完,男人朝我猛的冲了过来,我大叫一声情急之下也不知如何是好,连忙伸手挡住,然而过了片刻之后只觉得身边一阵安静。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见了那个男人的踪影。 我拿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手,感觉刚刚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玄幻的梦,我立在原地思考了一阵,突然感到身体似乎正在被好几个力量拉扯。 我愣了一下,随即变了脸色,还没反应过来,再回神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到了那个身体被万千恶灵撕扯的时刻。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原来只是个梦。 然而没想到下一秒,我心心念念的人真的从房间门口破门而入。 顾念琛冲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充血,他顾不得多想,立马朝我冲了过来,口中不知道念了几句什么话,接着就将那些恶灵杀了个片甲不留。 我嘴角一个微笑长久不消,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么厉害,不可一世。 我看着他解决掉所有恶灵朝我冲过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风靡一时的一句影视剧台词。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祥云来娶我。 不过,我可能没机会……嫁给他了。 恶灵们都化作了碎片,但是身体上的疼痛是不是消失了我不知道,因为这已经疼到麻木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我了,完全不受我的意识掌控。 我整个人就像是飘在云端,意识涣散,晕乎乎的。 “张樱子,樱子,樱子……”我听到顾念琛在我耳边持续不断的声声呼唤,我多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真的好想看看他。 终于,我做到了,我的确睁开了眼睛,而且看到了他心痛的脸,顾念琛将我紧紧箍在怀里,那么紧那么紧,生怕下一刻我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一样。 “顾念琛。”我花了全身力气才完整地喊出了这个名字,顾念琛轻轻应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顾念琛,你说话啊,我想听你的声音……”我这样哀求他,就连声音中都带了泪,语气哽咽,闻者伤心。 顾念琛艰难地点了点头,随着这动作抱着我的力道下意识又加重了一些,疼得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樱子,你撑住,我会想尽办法救你的,千万不能睡。”顾念琛轻轻摇晃着我的身体,生怕我下一秒就直接睡了过去。 “好,不睡……”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几乎只是凭着本能在回应他,“你也……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顾念琛担忧而急切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不甘。 “以后不许再随便杀人了,杀孽太多,我会很担心的。” 顾念琛愣了一下,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我有些急了,猛烈地咳嗽了一声:“你答应我好不好?” “好好,我答应你,樱子,你别激动,我这就去想办法救你,我自己也存在于这世间数千年,我不会放任你就这么死去的……”他说着就要起身往外冲,那眼睛里的决绝让我阵阵心惊。 “不要,别走……”我拉住了他的胳膊,气游若丝,“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不许杀人,否则我会……很不安心的……咳咳” 顾念琛蹲下身来,轻轻替我抚平着胸口,咬咬牙,急切地安慰我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答应你,绝不胡乱杀人,你也要答应我,绝不能睡,撑住,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我凄然一笑,以前总觉得人只有尽量活着才是最好的,因为活着才是希望,现在死到临头了却又突然觉得,其实死也没有那么可怕。 如今躺在顾念琛的怀里,我倒是有一种此生无憾的感觉。 此生不悔遇见你。 “顾念琛……”我轻轻道,“你能不能最后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顾念琛点了点头。 我笑了:“你对我到底……你真的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工具吗?” 顾念琛浑身一僵,我看到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了某种名为伤心的情绪,紧接着眼里变得亮亮的,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伴随着眼角两行清泪,我听见他说:“樱子,我是骗你的,那些都是我为了惩罚你编来骗你的,你对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我看着顾念琛眼角的泪,听着他声泪俱下的表白,只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虽然是在死前最后一刻才圆满的,但是……但是顾念琛,我真的很开心啊。 我的嘴角一丝笑容一直挂着,我不想顾念琛看见我脸上最后的表情不是笑着的。 第九十八章 抉择 第九十八章抉择 我朝他轻轻伸出了双手,以为身体虚弱无力的缘故一直在颤抖,抬手的动作很吃力,可是这丝毫不影响我想要接触他的身体的热情。 顾念琛过了一会儿,也抬起了手,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也在颤抖,有可能是被我传染的吧。 我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心底一阵欣慰。 顾念琛的手微微抬起,我试图去抓着他的手,然而这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就在我的手距离他的手只有一寸之遥的时候,我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一只手猛的往下坠落,就像断了翅膀的蝴蝶。 “樱子,张樱子!” 世界安静了一阵之后,我听到顾念琛撕心裂肺的呼唤,他一直在喊我的名字。认识他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顾念琛这么伤心的喊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哭。 这么说来,我对他来说,说不定是真的很不一般呢。 顾念琛,对不起,我很想回应你,可是……眼皮好沉。 我的世界渐渐沉默。 一片黑暗,此时彼方,寂静无声。 …… “顾念琛!”我尖叫着从被子里面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梦。 不过由于梦里的内容太过于真实,让我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知道我起身确认了一下床头柜和椅子都还好好的放在原地,才真正明白过来一个事实。 这只是一个梦。 不过,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那些恶灵……想到这里我脸色一变,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冲到窗户边,从那两个小洞口伸长了脖子往外边看。 我看到,那些恶灵的确有了骚动,但是却不是朝着我这个方向而来的,相反,它们此时正渐渐往外面而去,那是和我房间截然不同的一个方向,背道而驰。 我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后半夜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快要亮了。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因为刚才的那个梦,只感觉身体已经透支了所有的力气。猛的转了个身,背靠着墙壁身体就往下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樱子姑娘。”我还没歇到五分钟,就听到有人叫我,而且这称呼……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会这么称呼我。 我想到了某种可能,这些恶灵突然离开的缘由,身体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孔。 “大叔?!”看着眼前冲着我笑眯眯的人,我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 对方点了点头,仍旧微笑着道:“是我啊。” 这样坐着跟他说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连忙起身,看着他,指了指外面:“外面那些恶灵……” “放心,都已经没事了”,大叔这样安抚着我,过了片刻又紧接着问了句,“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刚才是做梦了吗我刚在门外就听见你叫顾念琛的名字,还叫的那么凄惨,是不是这家伙在梦里……” “没有没有!”我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随即立马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梦里说的话说不定都让大叔听到了,一时间有些难为情,我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 不过,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大叔狐疑的看着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樱子姑娘,你跟顾念琛,你们两个……” “没有,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终于敢抬起头来看他,大叔瞠目结舌的看着我,这话刚说完,他还来不及说话,我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人。 是顾念琛。 他肯定是听见了这句话,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我,眼神很可怕,仿佛下一秒就会将我拆吃入腹。 顾念琛迈开步子走了进来,来到我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得我一阵不自在。 我不明所以,一旁的大叔倒是发话了,调侃一样的语气:“别看了,你的防护结界那么厉害,那些杂碎可奈何不了。” 我猛的抬头看着顾念琛,他这是在确认我的安危? 顾念琛却是偏过头去,一脸傲娇模样,不自在地轻声咳了咳,竟然直接转过了身去,似乎不想让我看见他的脸。 大叔又叹了一口气,悠闲地站在一旁,冲着顾念琛一脸嘲讽:“樱子姑娘没事,我看啊,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大叔这话一出我就觉得不对劲,下一秒果然看见顾念琛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一条腿呈现弯曲状半跪着,原本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此时看来显得更加虚弱无力。 “你给我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顾念琛虽然已经这个样子,但是不服输是他的本能,他抬头冲大叔吼了一句。 后者愣了一下,随即轻蔑一笑,仔细一听却是带着些许无奈。 “顾念琛,我早就警告过你,是你自己执迷不悟,如今的一切怪不了谁,只能怪你自己咎由自取。” “少废话,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全在你,不要啰里啰嗦这么多废话。” 顾念琛几乎是咬着牙道,我看着他这难受的模样心中一紧,不知道他出去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他这样子估计是不会告诉我,所以只好扭头向那个大叔询问。 “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念琛他怎么了?”大叔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顾念琛,没有说话,于是兀自叹了口气,随即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的表情,道,“瞧瞧这火气,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接着他又看着顾念琛道:“你放心,我没那么卑鄙,从来不会趁人之危,什么时候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再来一决胜负。” 我低头看着顾念琛,沉默不语。 大叔一脸破有意思的表情看着我们两个人,我蹲下身去替顾念琛查看他的伤势,然而找了好久都没有在他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伤口。 正纳闷着,这时一旁的大叔真相了:“樱子姑娘,我提醒你一句,顾念琛可不是一般人,他的伤你光凭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我一拍脑门,心想自己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可是,顾念琛他不是普通人,那么我应该怎么救他? “顾念琛,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你?”我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种时候大概只有问当事人才能知道结果了吧。 谁知顾念琛对此毫不领情,反而冷冷的甩开我的手,更加冷冷地道:“你不是想逃走吗?我现在没有能力阻挡你了,你倒是走啊。” 我一愣,随即心头的火气就蹿了上来,下意识就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都伤成这样了还嘴硬,能不能好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顾念琛低下了头,喃喃自语:“不过是一具千年前就该腐朽的身体罢了,有什么好爱惜的。” 我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疼,我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我不许你这么说。 我能感觉到顾念琛的身体一僵,随即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这话一出口,别说顾念琛,就连我自己也愣了一下。 就在我愣神的这一瞬间,顾念琛身体微微动了动,就将他的手从我的手里抽了出去,独自一人起身,自己坐到了床上闭目养神,并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 留我一人蹲在原地,略带了几分尴尬。 这时大叔轻轻咳了一声,走过来将我扶了起来,冲着顾念琛痛斥:“你看看,这人总是这样,好心当成驴肝肺,从来不知道领情,樱子姑娘,要不你还是跟我走吧。” 我猛的抬头看着一旁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期待的大叔,只觉得现在自己才清楚意识到他的真正意图。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原因。 大叔被我审视了一下,似乎因为他的心思被我看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强装镇定,看着我,表面上波澜不惊。 我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看那头一直不看我地顾念琛,心中有些犹豫。 的确,我是很向往自由,更不想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只要我跟了大叔走,我就能离开这个地方,换来我想要的自由。而且除此之外还能惩奸除恶,替天行道,似乎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大叔一脸希冀地看着我。 我回头又看了顾念琛一眼,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气息很微弱,此刻这样脆弱的他,似乎再也不是我的威胁。 两分钟之后,我终于做了决定。 我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大叔,朝他深深弯了弯腰:“大叔,谢谢你之前对我的照顾和帮助,但是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大叔一脸错愕,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选择。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你不是讨厌顾念琛吗?现在他受伤了,没有能力阻止你,正是你离开的大好时机。” 我对于他说的话不为所动,摇了摇头:“你别再说了,我心意已决,我要留下来,曾经我的确很想离开,但是现在顾念琛伤成了这样,他需要我,而且,怎么说他也算是救过我的命。” 大叔更加错愕地看着我,张了张嘴吧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冲我摆了摆手,眼睛里满是失望。 第九十九章 不同寻常的关心 第九十九章 不同寻常的关心 “你好自为之,我先走了,有缘再见。”大叔说着就走到顾念琛身边,我差点忘了他们两个是夙敌这件事,看到这里生怕他会对顾念琛做出什么事情来,连忙冲了过去。 大叔见状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你放心,我只是想跟他道个别而已,虽然我一直以来都很想将这魔物收入我的葫芦之中将其炼化,送他去投胎,但是我说了不趁人之危就不趁人之危,一诺千金。” 我顿时间就有些尴尬,低着头停在那里,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好沉默着。 大叔这时突然抬头看着我,一脸八卦:“我说樱子姑娘啊,这恶魔这么对待你,你居然还这么关心他,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寻常啊?” 我哦的眼神这下才是真正的慌乱起来,偏偏大叔还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非要让我给出一个说法来。 而且他那双眼睛一直滴溜溜的转,让人觉得比猫咪还要精明。 我没办法了,只好转过了头去,掩饰掉自己烧得火辣辣的脸颊。 大叔发出了几声爽朗的笑,然后低着头就去看顾念琛的脸色,二话不说直接就用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看见这动作猛的抬头,突然想起了之前被顾念琛几次凶狠对待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顾念琛也是这样捏着我的下巴,他向来都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自己的领域容不得他人侵犯半点,一般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天他也会像现在这样被一个人捏着下巴,冷眼相待。 “啧啧,顾念琛,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大叔一边观察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一边感叹,“这个人世当真值得你如此留恋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你们到底在执着于什么?” 大叔说到最后像是在自言自语:“早点听我的话,不就没什么事了……” 我还在想大叔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到顾念琛淡淡的一句“慢走不送”传入了我的耳中,虽然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所有听起来有些软,但依然还是霸气侧漏。 顾念琛现在虽然没有力气反抗他,但是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还是在的。 大叔愣了一下,高深莫测地露出一笑,随即站起了身子来,目光在我和顾念琛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一下,瞬间就没话说了,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 “樱子姑娘,你照顾好他,我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还可以好好较量一番。”前半句是对我说的,而这后半句是对顾念琛说的。 大叔说完转身推门就走了,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我一直目送着他离开,还不如说是因为一直不敢靠近顾念琛而找了个冠冕堂皇的漂亮借口罢了。 过了很久很久,我实在是不忍心继续看着顾念琛那副虚弱的样子,冷眼旁观,所以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 我发现他的体温比正常时候都要低好多,或许是因为本来就已经是个死人的缘故,他的身体比一般人要凉,这点因为我跟他接触最多,清楚得很。 不过现在却是低得可怕,低得吓人,就像刚从冰箱里面捞出来一样那种。 顾念琛仍旧低着头,没有看我一眼,接下来却是猛烈的咳嗽了几下,我心中一疼,几乎是下意识就伸出手来不停的替他拍打背部,口中脱口而出:“你感觉怎么样了?” 顾念琛又咳嗽了好几下,虽然虚弱成这样但还是想要逞口舌之快,看着我冷笑了一下,冷冷的问道:“怎么?你现在不想逃跑了?既然不懂得感恩,现在假惺惺的又是要做给谁看?” 我被他说的一噎,压住心头的火气跟他理论:“顾念琛,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对你好的权利的,我留下只是因为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死掉,毕竟,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呵,现在知道知恩图报了?张樱子,你这个善变的女人。”顾念琛偏过头去,整个人看在床头,虚弱地闭着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仍旧是一副不愿意搭理我的模样。 我知道顾念琛到底是因为什么心中囤积了这么大的火气,不过现在他是病人,我可以不跟他计较。 于是我尽量压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跟他说教:“顾念琛,你好歹也是活了千年的人,不要总是这么意气用事好不好?现在首要问题是你的身体,如果你心中对我有怨,那就等你好了之后再说。” 我这话一出,整间房子鸦雀无声。 “顾念琛?”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对方还是没有回应。 我一开始有些疑惑,可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我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摇了摇顾念琛的肩膀,发现他真的是晕过去了,而且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嘴唇也开始泛白。 我咬着牙伸出两根手指去探他的鼻息,在感觉到他一口呼吸也没有,大脑空白了一下之后,不由得想给自己甩两巴掌。 我怎么给忘了,顾念琛本来就是个已死之人,是不可能有脉搏和呼吸的。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顾念琛这么厉害,他一定有办法可以自救的。 这么想着我又摇了摇顾念琛的脑袋,拍了拍他的脸颊,直到把他的半边脸颊都给拍红了才放开了手。 可是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怎么办? 我急得团团转,顾念琛不醒过来,他不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他,我就是想破了脑袋大概也想不出来。 我在屋子里头转了好几圈,想着怎么才能把他弄醒,脑子里尽量回想着那些不靠谱的电视剧情节,我灵光一闪,蹲下身去掐他的人中。 不过顾念琛既然不是活人,不知道有没有痛觉啊…… 掐完人中以后人还是没有醒过来,我等了好久,一气之下赫然做了一个决定。 我起身拿起平时洗脸用的那个脸盆,接了满满一盆水,热的。 因为顾念琛没有痛觉,而且他的身体又那么凉,所以但愿这相反温度的水可以刺激到他,从而让他醒过来。 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这个法子果然还是最有效的,泼完热水之后我等了大概两分钟顾念琛就醒过来了。 我看着他的脸色,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看着他缓缓睁开眼睛,那一刻突然有些退缩的念头。 顾念琛几乎是咬着牙对我道:“谁让你用水泼我的,还那么烫……” 我看他醒了过来,心中欣喜若狂,但同时也有一丝担忧,对于他的问题只能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这个方法最有效,你看你这不是……这不是醒过来了嘛,哦呵呵……” 顾念琛抬头狠狠看了我一眼终究没再说话,然后就又低下头去,从我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他一脸痛苦。 我这时已经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走过去扶着他靠在床边的身体,急忙问道:“顾念琛,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冷……”自他的齿间无意识一样露出这个字,我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发觉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顾念琛……”我头脑一热,立马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了剩下的棉被,把它们全都压在他身上,做完了这些,我直接俯身紧紧抱着他的身体,不停地摩擦他的胸膛,希望可以给他多点热量。 不过这好像都没什么用,就这么过了很久很久,顾念琛的情况还是丝毫没有改善。 我突然意识到他不是人,我们惯用的物理取暖法说不定对他毫无用处,治标不治本。 这个问题,还是要从根本下手。 然而我连在哪里都不知道。 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当事人。 顾念琛的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他才是最好的,丝毫不敢离开他的身体,一直紧紧压着,只希望他可以通过我的身体感受到那么哪怕是一丁点的温暖。 “顾念琛”,我趴在他的身上抬起头来跟他说话,这个姿势给我一种奇怪的微妙感,仿佛在跟他撒娇一样。 我压下这种羞耻的窘迫感,暗暗腹诽自己这种时候居然有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简直是美色当前,色迷心窍。 我忍住狠狠往自己脸上拍自己一巴掌的冲动,抬头看了看顾念琛一眼,继续刚才的问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顾念琛毫无反应,一直在发抖,而且越来越强烈。 我也不管他到底能不能听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总要试一试才行。 “顾念琛,你到底是怎么了?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好受一些?” 顾念琛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我说话,总之他整个人一直在发抖,一刻也没有停过,不过一直在等着我回答的他简直望眼欲穿,直到我突然看见他嘴唇动了好几下。 我眼前一亮,连忙起身凑过去。 然而我一动作顾念琛身体颤抖的幅度就特别大,我生怕他撞到了哪里伤到自己,但是仔细一想也是我庸人自扰。 他又不是人哪里来的会伤到自己。 然而担心他出事的我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不离开他的身体,继续保持着压着他的姿势一直往上蹭。 我又有一种奇怪的的羞耻感…… 第一百章 饮血 第一百章饮血 饮血 我压下心头那种乱七八糟的感觉,低着头将耳朵凑到他的嘴巴上,顾念琛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微弱,我根本就听不清。 我皱眉,又将脑袋凑过去一些,耐心地听了好久才听清楚他一直重复地那个字:“血,血……” 我猛的抬头,震惊地看着他,不由得失声叫出声来:“血?” 顾念琛说完就没了声音,嘴唇和身体一样都在发抖,我低头抚摸了一下他的眉眼,嘴角微微勾起一笑。 我好想有朝一日,这眉可以一直舒展下去,明明是这么好看的人。 我坐在顾念琛的床边,静静思考着他说的那个字:血。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问他什么才可以救他,他就说了一个血字,难道…… 我目光一紧,突然想起昨天他带我回到这里之前跟我发生争吵的时候强吻我那一次,那个时候他咬破了我的嘴唇,然后舔了我唇上的血,咽了下去。 所以说他口中的血,指的就是我的血? 想想也对,为什么顾念琛说只有跟我那个他的魂魄才能强行留在体内,尸身才能不腐烂。 也正因为如此,说不定我的血对于他的身体来说也有某种神奇的功效。 我低头看了身下虚弱的男人一眼,目光渐渐变得幽远而坚定:“顾念琛,我一定会救你的。” 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可以拿来割腕的东西,顿时有些气馁。最后我把目光放在了顾念琛身上,心想这个男人这么残暴,肯定会在身上随身带着些什么防身武器吧。 虽然好像防身武器这种东西他并不需要。 我打定了主意,在顾念琛身上翻翻找找,摸了一圈,终于在他的左侧腰处找到了一把随身携带的弯刀,只有我一只手掌大小,包装的很是精致,看起来像一轮弯弯的月牙。 我看着手中这古董一样的小刀,突然有些舍不得用,而且顾念琛既然把它随身带着,想来也是很珍贵的东西吧。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真的没办法,只好拿它凑合。 顾念琛就算是生气大概也会看在我拿这小刀救了他的份儿上不跟我计较吧。 其实这些答案,我心里都没底,但是我既然下定了决定要救顾念琛,就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止我这么做。 我拔出小刀,这下子彻底惊呆了,不只是外面的刀鞘,就连里面的小刀刀面上的花纹也是精致得很,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看来真的是古董。 祖宗原谅,我不是故意亵渎明器的。 我将那小刀的刀鞘放下,生活中我是一个胆小且怕疼的人,可是这一刻,我一手拿着小刀,对准了自己另外一直手的手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有的只是坚定。 我闭上眼睛,窝着小刀的手缓缓往前,就这么割了下去。 手腕上一疼,鲜血很快冒了出来,我连忙放下小刀,将流血的手放在顾念琛的嘴边。用另外一直手捏着他的下巴,让嘴巴微微张开,好让鲜血顺顺利利地滴进入。 不知道喂了多久,直到顾念琛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虽然还是苍白得可怕,但是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这就是他的正常肤色。 试问,你如何能够要求一个已死之人面如桃花?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手腕上的阵阵疼痛,胡乱将一旁桌子上的狼藉收拾掉。 看见顾念琛缓缓醒了过来,只是冲着他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你醒了?” 也许是我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太过于明显,顾念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那眼睛里审视的味道很是明显,接着渐渐汇聚成一种我看不懂的光。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我说着抬起手轻轻擦了一把脸,就在这时,我看到顾念琛脸色一变。 我顿时想到了什么,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试图将自己的手一直往后背藏去。 顾念琛冷冷的呵斥了一声:“把手拿过来。” 我竟然下意识就把手拿了出来给他看,看着顾念琛脸上得意满满的表情,我顿时有一种想要拍死自己的冲动。 为什么,明明我的内心是拒绝的啊,我讨厌这种条件反射。 奈何顾念琛的动作特别快,我想要把手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强势地把我的手拉了过去,握在手里仔细查看。 顾念琛皱了眉头,愣愣地看着我左手手腕上那个两三寸的口子,问出了一个在我看来完全是废话的问题:“刚才,是你的血?” 虽然心中那么想,但是为了不惹怒这位爷,我还是极为乖巧地回了一句:“是我的血。”还随之点了点头。 没想到顾念琛这厮竟然自言自语,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也是,除了你的血,还有谁的血能这样。” 我听了差点吐血,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心中默默补了一句话:“这里也没有别人了好吗?” 正想着,我感到顾念琛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又将我的手往前拉了拉。 这个暴君动作向来粗暴,应该是不小心扯痛了我的伤口,手腕上传来一阵疼,我不禁大呼疼痛。 没想到顾念琛抬头看了我一眼,还真的放慢了动作,也变得温柔了许多,他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腕,竟然低头一下子就吻住了我的伤口。 “疼……”很快我就意识到,他那种方式,根本就不是在吻,而是在吮吸那上面的血。 我的脸色大变,下意识就要抽出自己的手,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心想他该不会是刚才没喝够血现在兽性大发了吧? 吸血……这货不是鬼,难不成是吸血鬼? 据说有很多吸血鬼会把自己看上的人类的血吸干,他们就会变成和自己一样残忍嗜血的人类了。 “不要啊,我不想做吸血鬼!”想到这点,我惊恐地喊出了声。 我察觉到顾念琛的身体僵了一下,因为他吮吸我伤口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牙齿不小心碰到了我的伤口,疼得我又是一个吸气,眼泪都出来了。 “顾念琛……”我可怜兮兮地喊着他的名字,“疼。” 顾念琛终于停下动作,抬头无奈的看了看我,发笑了一阵过后才道:“你可以放心,我不是吸血鬼。” “啊?”我叫了一声,歪着脑袋看他,自言自语,“你不是吸血鬼,那你干嘛一看见我的血就兴奋?还有还有,你不是鬼也不是吸血鬼,那你是什么?” 顾念琛被我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几乎黑了脸,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不是怕你的伤口感染了,你以为我稀罕舔你?” 那个舔字让我下意识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就红了起来,不满的嘟囔道:“你又不是没舔过我。” 没想到这话准确无误地传入了顾念琛的耳朵里,他瞬间就变了脸色,我抬头的时候就只看到他耳朵旁边的那一摸微红,不由得狐疑了一下。 顾念琛抬头冲我吼道:“你们这些女人能不能不要整天吸血鬼挂在嘴边,国外的吸血鬼算什么,历史不过百年,而且他们也只有吸血鬼和狼人这两个相爱相杀的种族可以拿来炫耀了,我们中国的才算厉害,比如我……” 我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说到一半就没了下文。 “比如你怎么样?继续说啊。”我听得正入迷,急忙催促道。 顾念琛突然朝我摆摆手,就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我一直盯着他,对于他接下来没说完的话很是好奇。 “赶紧把手伸过来,蠢女人。”顾念琛粗暴地打断我的视线。 “哦。”我心中很是不甘,说好的爆料,怎么能这么不敬业。 我乖乖把手伸了过去,只见顾念琛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纱布和专门处理外伤的金疮药,冲着我的伤口倒了一些过去,跟上次他用过的那种一样,也是塞着红绸布塞子的,一看就知道这属性高端大气上档次。 我看着它,身体顿时就哆嗦了一下,顾念琛将瓶塞打开,然后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瓶身,将里面的粉末倒出来洒在我伤口上的时候,我顿时就有一种自己恍惚在接受一种重大仪式的感觉,庄严而慎重。 顾念琛抬头,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责怪道:“只是上个药,不用那么紧张。” 我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必这么紧张,可是头一次刚跟顾念琛大吵一架就被他这么温柔对待,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不得不说,别看顾念琛是一个大男人,倒是心灵手巧得很,他很快就替我处理好了伤口。还在结尾处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我看了不由得笑出了声,暗暗笑他闷骚。 顾念琛倒是极为微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将药和纱布收了起来。 我有些奇怪地问他:“顾念琛,你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常备这些药品啊?” 顾念琛环视了一周这房子,淡淡地道:“这宅子里面应有尽有。” 我咋舌,举起自己已经上了药缠了纱布的手腕,惊叹道:“那这不会是千年以前的吧?” 顾念琛笑的高深莫测,反问:“你说呢?” 倘若真的是千年以前的,那真的是……上了药还不如不上呢,我偷偷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顾念琛突然笑了一下,道了句:“蠢女人。” 我被叫得一噎,接着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第一百零一章 我需要充电 第一百零一章我需要充电 顾念琛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我不知道先前还乌云密布的他,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一副天空晴朗的模样。 谁说女人都是善变的,我看男人也是如此才对。 顾念琛将刚才替我上药用到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走过来在我身前坐下,盯着我的手腕出神,一会儿之后才道:“说你傻你还真把自己当蠢的了,我一时半刻又死不了,你干嘛总是为难自己?” 我愣愣地抬起了头,看着顾念琛一副质问的口吻,顿时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不甘示弱地回他:“我这还不是为了救你,我这可是流血牺牲的,你不说谢谢居然还怪我。” 我心中很是委屈,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顾念琛这种人。 他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总让我觉得那目光别有深意。 “哦?我可是还记得某人之前曾经掐我人中还拿热水烫我。”顾念琛幽幽地道。 “啊?你说那个……”我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热一阵凉一阵的。 我没想到当时顾念琛居然是清醒的,更没有相当他清醒着居然还装睡,放任我折腾摆明了想看我笑话。 “你当时既然醒着为什么还要装,你知不知道我费了我好大力气……”我不满的冲他吼道。 顾念琛摇了摇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当时的确不是清醒的,只是有些感知的意识罢了。” 我仔细想了想他的话,觉得自己大概有那么一些理解了,不过,有一个问题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顾念琛”,我狐疑地打量着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刚刚你说知道我掐你的人中和拿烫水泼你,就是说……你能感知到触觉?” 我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失声叫了出来,相比之下顾念琛淡定得许多,他朝我点了点头,眼角满是笑眯眯的模样。 “你……你不是死人吗?”我惊骇地张大了嘴巴。 这次,我终于看见顾念琛翻白眼的样子,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盯着我看,那模样似乎恨不得在我的大脑里面装一个运转的芯片。 顾念琛几乎是咬着牙跟我说话:“我再次重复一遍,虽然我是个死人,但我跟一般的灵魂不一样,我依然还存在于自己的肉身里,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有感知。”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撇了撇嘴,我知道顾念琛是不会告诉我关于他的真实身份的,有过之前几次经历,我也就学乖了,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上前想要替他把被子盖上,毕竟他刚刚清醒过来,身体应该很虚弱,还是多多休息的好。 顾念琛按住我的手,摇了摇头,我离他这么近有些不自在,这时他倒是说了一句完全煞风景的话:“你这蠢女人,割哪儿不好,非割手腕,你不知道手腕和脖颈部是人体最脆弱的两个地方吗?万一我没救回来你的血又没有止住,到时候我不是彻底没救了?”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顾念琛属性也太傲娇了吧,好好的一句话非得被他说成这样。 明明是关心的话,结果却总是一种别扭而古怪的方式说来,这要不是了解他的人,指不定就误会了。 就连我……我又何尝没有误会过他。 “因为手腕的血多味道又好,比较方便。” 顾念琛面部有那么一秒钟的怔愣,我看到他发了会儿呆,接着不满地嘟囔道:“血多味道又好,你喝过啊?”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笑嘻嘻地看着他。 “先不说这个了,顾念琛,我知道之前我私自逃跑的事让你很生气,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先睡一觉,我不会离开的,我守着你。” 顾念琛哼哧哼哧了几下,不屑地道:“你就是再跑一百次我也能再把你抓回来,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果然这人才消停了几分钟那股霸道因子又上来了,怎么也说不过他。 我笑了笑,妥协道:“是是是,你快去睡觉,我不跑了,一切等你伤好了再说。” “张樱子。”我说完正要起身,却被顾念琛一把拉住了手臂,我还以为他有话要说,回头看了他一眼,结果嘴唇就被堵住了。 顾念琛像小孩子贪恋糖果味道一样吮吸着我的唇瓣,我被这突然的一下子搞得猝不及防,愣愣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体一直僵着。 直到顾念琛仿佛是察觉了一样,抬起手来轻轻按着我的腰肢,做了一个极为挑逗的动作。 他的双手缓缓往上移动,在我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突然轻轻问了一个问题:“我跟那个牛鼻子老道刚进来的时候听见你喊我的名字了……”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他果然还是提了这茬。 “我很好奇,你到底梦见我怎么了?”顾念琛又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那里面的意味深长,却又明显得很。 我的身体紧紧绷着,红着脸胡乱搪塞着他:“没什么,就是一个很平常的梦罢了。” “哦,是吗?”顾念琛终于放开了我,看着我,目光浅浅藏了一些笑意,眉毛微微上扬。 “不然你以为呢?哎呀赶快睡觉了,快快快,你现在还很虚弱。”我一边说着一边把顾念琛往床上按。 他本来就是半躺在床上的,估计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动手,毫无防备的他很快被我顺势推倒在床上。 然而他在倒下的同时也伸出了一直手紧紧箍住我的后背,让我动弹不得,起不来又放不开,只能随着他一起躺在床上。 “顾念琛,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一边用手用力去推他,一边道。 谁知顾念琛听我这么一说更加不愿意放手了,反而让我更紧地挨着他,语气柔柔的:“按照你们的说法,我现在需要充电。” “充电?”我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结果顾念琛一只放在我后背的手就缓缓往下。 我终于看懂了他这昭然若揭的意图,我的脸色越来越红,脸颊更是热得可怕。 尤其是我们两人现在还是这种如胶似漆的姿势,低着头不敢看他。 “顾念琛,你的身体,我们还是……今天就算了吧。”我红着脸跟他商量,到最后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惊呼,“你……” “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变得这么弱,这次受伤,你也有责任。”顾念琛用威胁一样的语气对我道。 我缩着身体,看着他咽了咽口水,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我知道,我会照顾好你的。” 顾念琛轻笑一声,低头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不够。” “唔。”印象中,这好像是顾念琛第一次亲吻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子,顾念琛用一只手按着我的腿,“别动。” 我就真的不敢动了。 我说过了,真的好讨厌这种条件反射。 顾念琛轻轻捧着我的脸,看了很久很久,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又或者只是在单纯地发呆。 就在我即将忍不住打算出声制止他的时候,顾念琛突然低下了头来,深深的吻住我,我能感觉到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缠绵而炽烈。 温柔到我以为我会溺死在这个长长的吻之中。 顾念琛放开我的时候,我几乎都呼吸不过来了,对方噗嗤一声笑了,立马开始嘲笑我前前后后都练习了那么多次了到现在还是连换气都不会。 我极为怨念的看了他一眼,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顾念琛深深地看着我,突然继续低头吻着我,只不过这次只是轻轻啄了一下嘴唇。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就有了反应,这是让顾念琛更为兴奋的关键。 “张樱子……”顾念琛轻轻唤着我的名字,突然低低叹息了一声。 一开始我对这个事情是很抗拒的,毕竟顾念琛他刚刚醒过来,也不知道身体有没有恢复,而且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 但是当我们真的交融的时候,身体和心理上的同时满足让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也是如此地需要他。 好吧,这没什么好羞耻的。 我伸出了手,紧紧地抱着顾念琛。 今晚的顾念琛别样温柔,温柔到让我无所适从。 第一百零二章 那么多次还不好意思 第一百零二章 那么多次还不好意思 我躺在床上,整个人枕在他的怀里,没有一点力气,顾念琛低头看了看我,大概是有话要说。 我也红着脸看着他,心头突然有一种欲说还休的羞涩感觉,感觉着被子底下我们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赤裸裸的身体,我的心头不由得划过一丝异样。 以前虽然每天都在做,可是这样子搂在一起睡可是从来没有过。 我一直怀疑顾念琛是不是有洁癖,每次亲密完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想什么呢?”顾念琛突然抬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愣了一下,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鼻子,这种只有恋人间才会做的小动作,居然会发生在我跟他的身上,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摇了摇头,从他的怀里蹭了蹭,想要远离这个怀抱,忘掉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没什么,就是有点不适应。” 顾念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反问:“不适应?你是指……” 说着他低头看着我们两个人此刻的状态和我慢慢往被子外挪动的姿势,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恍惚中我竟然觉得那笑容很邪恶,是错觉吗? “你的意思是说,不习惯这样跟我一起躺床上?” 他问的这么直白,让我只顾着脸红,忍不住埋怨一样看了他一眼。 “你能不能正经说话?” 顾念琛心情大好地又将我搂紧了一些,下巴轻轻抵着我的脑袋,缓缓蹭着我的头发,叹息一样道:“都一起睡了那么多次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猛的抬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么多次?你是说之前都是这样的……” 这话问到一半我就说不下去了,一种淡淡的羞耻感涌了上来,我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顾念琛将我的脑袋掰正了,强迫我睁开眼睛看着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之前如果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 说完他立马开始絮絮叨叨地跟我抱怨,控诉我的恶行:“你每次完事之后都睡死过去,所以说体力太差了,害得我想帮你清洗一下都很麻烦,还要在你醒来之前做好早饭。” 顾念琛越说眉头皱得越深:“怎么感觉我这个月像是给人做老妈子来了。” 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着头,笑而不语。 原来,他每次都搂着我睡,曾经那么多次,我们一起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他在我身边苏醒,为了不吵醒我轻手轻脚地跑到遥远的厨房为我洗手作羹汤。 想到这些,我的心中满满都是甜蜜。 张樱子,你真的不正常了,这还是那个你一直都想要逃离的人吗? “顾念琛,我……”他的名字刚叫出口,我的肚子就很配合地配了个乐,在我听来悠长婉转,“咕噜噜,咕噜噜……” 我能够想象到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脸色,很不好意思地看了顾念琛一眼,一脸尴尬。 顾念琛倒是不以为意,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道:“看来我这个老妈子还要继续当下去。” 我连忙道:“其实我可以自己做饭……” “别动。”顾念琛忽然低声呵斥了一下,伸手揉了揉我的长发,掀开被子下床,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冲我道,“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他说着就下了床,我一直看着他,于是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被子遮挡之下的赤裸身体。 高挑出众的个子,绝美的容颜,那无论是看了多少次还是会让人流鼻血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 “额,咳咳……”我慌乱地别开视线。 顾念琛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见我一直低着头,已经拿在手上的衣服却是不急着穿上了。 他俯身下来,靠近我,勾唇一笑:“喂,看够了没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怎么样,跟我,不吃亏吧?” 我居然还点了点头,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真是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巴掌。 “哈哈哈。”这是我第一次看顾念琛笑得这么开心爽朗,只见他将手上的衣服往身上一甩,一瞬间就穿好了,我不由得咋舌,这换装的速度可快赶上奇迹暖暖了。 “做饭需要点时间,你可以再睡会儿。”顾念琛出门的时候这样叮嘱我。 我朝他点了点头,他又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出去了。 我按照他的吩咐躺会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在想着之前的事。 我和顾念琛之间明明还有很多疑问和事情没有解决,怎么一下子感情又变这么好了,而且我居然还乐在其中。 情况不妙。 我整个过程一直处于这种纠结的状态之中,直到顾念琛回来的时候我还躺在床上,看到他进来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我还没穿衣服。 所以当顾念琛看见我目光深沉了几分之后且冲我调笑的时候:“怎么还不起来,想让我喂你吃饭还是帮你穿衣服?” 好想去死一死。 我咬着牙抓着被子坐在床上,让顾念琛转过身去,自己则是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起身来到桌子旁坐下。 顾念琛的早就替我布好了菜,碗筷整齐精致地摆在一旁,他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让我很快就吃了个精光。 当我拍着肚子大呼好饱的时候,一旁一直看着我吃完的顾念琛则是一脸疑惑的嘟囔:“奇怪,你说你这么能吃,为什么肉也不长,体力也差。” 我老脸一红,随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顾念琛倒是不理会我难看地脸色和杀人一样的目光,替我倒了一杯热水,冲我笑了笑,道:“喝点水暖暖胃,我先把桌子收拾了。” 顾念琛挽起胳膊上的袖子,起身低头专心致志地开始收拾碗筷,我手里握着热乎乎的杯子,一边小口喝着,一边欣赏他收拾碗筷的画面,还真是赏心悦目。 跟他一起住了这么多天才发现,其实顾念琛也有这么人妻的一面。 等顾念琛收拾碗筷回来的时候,我们进行了一次长谈。 这几天发生的一些事,我着实有必要跟他好好说一下。 顾念琛看着我这么认真的模样,有些意外,不过从他的脸色我可以看得出来,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东西。 “顾念琛,有些事我们都逃避不了,我希望今天可以借此机会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了,免得以后留下心结。” 顾念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目光复杂到让我猜不透。 “好啊,你想从哪件事说起?” 被他这么一问倒是让我犯难了,刚才只想着要跟他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了,色忽略了把我想要知道的事在脑子里整理一下。 “那就先说……”毕竟是我先提出来的,我也不好意思让顾念琛等着,于是一边想一边说,“那个大叔是什么人?” 顾念琛低垂着眼眸,目光微微一冷,眼中倒是一如既往地淡漠:“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我们是夙敌。” “你们生前就认识?”我试探着问了句。 顾念琛点了点头,淡淡地补充道:“那老家伙生前就一直跟我作对,因为直到寿终正寝都一直没有收服我,很不甘心,一直追着我不放,耽误了投胎,这一耽误就是千年时光。” “大叔是真爱啊……”我听得入神,喃喃自语,猛的就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不过好在声音比较小顾念琛应该没有听见。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心虚地道,连忙转移话题,“那他为什么一直想让我跟他走?仅仅是为了对付你?” 顾念琛道:“应该是,你的身体很特殊,不仅能助我,也能助他,看看我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只要让你离开我,哪怕不能帮助到他,我这也会出现很棘手的情况,他就是以难为我为乐。” “咳咳。”从顾念琛的话里我听出了赌气的成分,不由得笑了,回想起之前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我突然觉得,那个大叔对他并不是真的有恶意。 相反,这两人之间似乎还有一种另外的关联。 “顾念琛,我想跟你谈谈关于之前……”我看了看他,咬着下唇说完了后面的话,“之前我独自跑出去的事。” 我看到顾念琛的眼中划过一丝异样,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嗯。” 他不看我还好,现在被他这么一看我更紧张了,左顾右盼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想了想才道:“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会害怕,会失控,有很多你们无法想象的情绪,之前…… 之前你那么对我,不给一个解释,我不过就是对那个房间好奇而已,也没别的恶意。 所以我怕了,我意识到你很危险,才会想要不管不顾地逃跑,没想到却是这么快就被你抓回来了。” 我以一个苦涩的笑容结尾,顾念琛听完也安静了一会儿,反问:“那现在呢?你还是觉得我很危险吗?” 我看着他,这一次,我没有逃避,极为郑重地朝他点了点头:“是,从未改变。” 顾念琛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勾唇一笑:“那你为什么不选择跟那个牛鼻子老道走,反而要留下来?你要知道,就算是你拿自己的血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的。” 第一百零三章 心有灵犀 第一百零三章 心有灵犀 我认真地抬起头来看着顾念琛,一双眼睛直直地盯进他的眼眸里,郑重其事地道:“因为,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看到顾念琛的眼中很明显地闪过了一丝惊讶,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我捕捉到了。 我心中也小小地意外了一下,接着继续补充了刚才未完的话:“而且那个人还是曾经救过我的,我更应该知恩图报,这是原则问题,而非是否感激的问题。” 顾念琛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也对上了他的眼神,两人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退缩,同样,谁也没有说话。 顾念琛一直沉默着,我并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是什么心思,只是单纯把自己的心思和想法传递给他。 这个人,神秘又冷血,但我始终相信人性本善,他会这样,一定是因为生前或者死后遭遇了什么。 我想让这个男人感到温暖,有朝一日可以忘记之前的所有痛苦,迫切地想。 “顾念琛”,我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这个世上的人并非都像你说的那样虚伪和自私,善良的人还有很多,你不要总是对所有靠近的人都充满敌意。”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顾念琛一直低垂着不说话的眉眼,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这样,既伤害了别人,又伤了自己,你会很累的。” 顾念琛听了,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口中顺势发出一句冷哼,显然是不肯相信我说的话。 “你这女人,就跟那些虚伪恶心的人一样,不要再妄想用花言巧语来蒙骗我,虚伪就是虚伪,还要为自己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没想到会从顾念琛口中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而且还是对我说的,那一刻,待我回神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极力为自己辩解。 “顾念琛,你的想法能不能不要这么偏激,我就是纯粹地想救你,别无所求,更没有找什么借口,好好的一件事情怎么从你口中说出了就变成这样了。” 我咆哮一般对他吼道,顾念琛却出奇地没有生气,或许是因为身体还没有复原,没有力气,懒得跟我计较了。 他只是冷笑了一下,接着道:“我说这些并非无凭无据,张樱子,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事实的真相,你听好了。” 一切事实的真相? 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大脑有那么一刻是懵逼的,正苦苦思索着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顾念琛冷眼看着我,突然又开口了。 “张樱子,当初你解剖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抚摸我身体的时候,我的体内的灵气突然骤生,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拥有一个常人没有的特殊体质。” 我撇了撇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念琛继续道:“我刚刚重获自由,阴差阳错被卖到了你们学校做标本,身体却因为你而灵力重生,我渐渐发现你的身体还有另外的用途。” 我无需多想就一个他这个另外的用途是什么,登时脸色一红,低着头没有说话。 “和你接触的此处变得多了,你我之间竟然开始心意相通,当然,因为你自身还是个平凡人,没有像我一样的力量,所以只是我单方面可以猜通你的心思,你并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呢?”听到这里,我的心中终于再也按耐不住那份悸动,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就连从嘴里吐出来的问话都带着颤音。 顾念琛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微光不停闪动,神采潋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过了好久才接着道:“因为每晚都利用你的身体,所以想知恩图报罢了,我决定,替你完成心愿,我能猜通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想杀了那些人,所以就顺手替你杀了。” 我慌慌张张地低着头,大声反驳:“我没有!” 顾念琛轻蔑地笑了一声,缓缓靠近我,直到确定我无处可逃,他才轻轻问了句:“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的身体下意识往后一缩,顾念琛却趁机往前,整个人几乎贴上了我的身体,咄咄逼人:“只要你能够看着我的眼神发誓,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那些人,我就放过你。” “你说啊,你不是大义凛然吗?你不是问心无愧吗?”顾念琛口中不断说着话,缓缓朝我靠近,仿佛今天不从我嘴巴里得出个答案誓不罢休。 我一边被他逼问着一边往后退,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这个问题,说实话,面对顾念琛这一连串的发问,我的确心虚。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啊…… “怎么?现在无话可说了?张樱子,你们人类总是这么自私虚伪,我只不过是替你做了你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为什么你要这么生气?居然还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跑来质问我,真是可笑。” 顾念琛认定了我是那种虚伪自私的人,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依旧发出不屑的冷笑,我看的心头一阵无力,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在被人欺负得最惨的那一刻,那一瞬间,我心中的确有过那种想法,但是……但是,总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觉得我再跟他交谈下去都快要丧失语言功能了,不过是解释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居然能把自己绕到语无伦次,心中一阵手足无措,焦急难耐。 “不是我想的这样又是哪样?事实胜于雄辩,我跟你说过了,我们两个的身体已经产生了某种特定的联系,我可以看透你的内心,也可以按照你心中的想法行事。 换言之,倘若那些杀人的念头没有在你的脑子里产生过,我也是杀不死他们的,从另外的意义来讲,可以说我听命于你的内心。” 我愣愣地张着嘴巴,对于顾念琛口里的这些言论疑虑重重,不过他应该没有骗我的必要。 难道……我真的是个杀人犯吗?都是我那些潜在的杀人念头害了那些人? 我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颊,靠着墙壁蹲下身,低声啜泣。 良久,顾念琛一直没有说话。 我被愧疚和难以接受的两种情绪同时折磨着,等我哭够了才抬起头来,我发现顾念琛还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就这么轻轻低着头看着我。 虽然有时居高临下的姿态,但是那眼神里似乎多出了几分关心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顾念琛”,我前前后后斟酌了好久,这时才重新振作起来,决定跟他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我在这里将所有要说的话都整理了一遍,并没有看他,接着继续道。 “我承认,你说的没错,那些人……那些对我不好的人,在那么一瞬间我的确想过让他们死,但那只是一时的想法,稍纵即逝。对于你恨之入骨的人,怎么可能不想让他消失,但是想归想,现在的时代是法治社会,不是古时候那种尸横遍野没有人管的战乱时代。让他们死只是想想罢了,只是想想,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吧这种心情描述清楚。现在的社会和从前不一样……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这样过,如果他们不克制,或者来真的,那么这个世界上的警察就永远不用下班了。” 顾念琛一直以很复杂的眼神审视着我,复杂到我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也不管他,打定了主意跟他说清楚,于是继续道:“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去终止一个人的生命,一个人即便是犯了错,那也是警察的事,而且那些人纵然有错,但罪不至死。我并非真的有意要取他们的性命,这么说不知道你明不明白。” 顾念琛的眼眸低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一番解释真的耗费了太多力气,累得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做出最后的总结陈词。 “顾念琛,我不知道你生前经历过什么,才让你变得这样小心翼翼,才会以为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就像我明明知道你很危险,明明知道自己如果救了你很有可能相应地就失去了这一辈子的自由,但我还是选择了留下来。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人类没有你想的那么自私,虽然我也并不算无私的那一类……” 我说着说着都快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尾,低头抓了抓头发,挠了挠后脑勺,迷迷糊糊的。 “总而言之,这个世上的人很多虽然不算好人,也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做到问心无愧,但是温暖无处不在。你不要那么悲观,只要心存善念,有朝一日等你落难了,别人也会对你施以援手。当然,我这话并不是等着看你落难的意思,我……我的话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顾念琛,这世间的活法很多,你可以选择让自己更快乐的一种。” 我说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接着我就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吓得我差点控制不住尖叫出声来。 我看到顾念琛的眼睫毛轻轻晃动了一下,我知道,这是他内心有所触动或者想法动摇时惯有的动作,眼前顿时亮了一下。 第一百零四章 我放你离开 第一百零四章 我放你离开 “顾念琛……”他一直没有来说说话表明立场,我怕他又钻牛角尖想不开,我在这巴拉巴拉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对牛弹琴了,正想喊他的时候,顾念琛突然朝我抬起了头来,直直的盯着我的脸。 在我觉得脸部是不是即将要被他盯出窟窿的时候,顾念琛忽然轻轻问了我一句:“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我抬头,惊愕地看着他,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我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因为发出了丢人的声音而尴尬,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结结巴巴地道:“离……离开这里?你的意思是说……” 顾念琛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我的话,道:“离开这里,回你自己的世界里去,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对于他这样的转变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更别提适应了,那一刻,我甚至并不认为顾念琛是真的打算放我走。 所以我一直狐疑地看着他,以为他又是在逗我玩,毕竟这个人喜欢把别人的痛苦当作快乐。 所以我过了半晌才看着顾念琛,忐忑不安地道:“顾念琛,你如果还是不相信我,并且认为此刻自己觉得太无聊了,你可以换一个放松的方式,这对我来说并不好笑,而且也太过残忍了些。” 顾念琛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接着没说什么,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坐下,也示意我过去做。 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只好照做。 顾念琛就坐在我对面,以一时兴起的模样,忽然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一脸玩味,眼神却是意味深长,让我躲闪不及。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一愣,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顾念琛白了我一眼,我难得看到他的面部表情如此之丰富,心中正惊奇着,没想到他却是冷冷的砸过来一句话:“没那闲工夫。” “啊?”我下意识就叫了一声,面对眼前的状况傻傻分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念琛。 他叹了一口气,突然一只手朝我伸了过来,我下意识缩了一下身体,顾念琛见状,却因为这个小细节而皱了眉头,眼中微微有些不满的神色。 我低下头吐了吐舌头,知道他不高兴了,但那是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因为他之前给我留下了太大的阴影,这具身体,恐怕都已经习惯了怕他。 “你无故消失了这么久,这次回去,也许会面临很多未知的问题,万事小心,你放心,我会再来找你的。” 顾念琛说着就站起了身,之前伸出的那只手在我眼前旋转了一周,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咒术,我的身体周围突然白光骤起,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光芒,耀眼而惊人。 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顾念琛手中的动作一直没停,他口中一直念念有词,而且到了最后速度越来越快。 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再次看向顾念琛的时候,眼中的疑惑还来不及消散,我就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一切小心,等我。” 这是他在我眼前消失之前给我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他突然笑了,那是那晚我记忆中他最后的模样。 我张了张嘴巴,一声“顾念琛”卡在了喉咙,我的脑袋突然一阵生疼,眼前一黑,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顾念琛的那个老宅了。 这是哪里? 我揉着不停发疼的脑袋,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躺在地上,更要命的是,我的身边正围了很多人,上前来对我指指点点。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的环境,赫然发现这正是我们宿舍楼下,此时刚好是上午放学时间,回宿舍楼的路上聚集了很多人,我心想顾念琛还真是挺会挑时间的。 我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大叔对我说过的话,当我从死灵结界回到现实中来的时候,每次都会出现在上一次我消失的地方。我是在昨夜从宿舍楼下被顾念琛带走的,此刻又出现在这里,看来果然是这样。 看着眼前这些人眼里越来越深的别扭目光,我渐渐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这大庭广众的,刚刚我也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出场的,额……只希望顾念琛可以靠谱点吧。 不过,这些人那恐惧加怀疑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我起身坐在地上动了动身体,发现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于是就要起身,这时两个看起来面容比较和善的女生肯突然跑过来过来靠近我。 我只觉得眼前一阵阴影压了下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个甜美温柔的声音轻轻问道:“同学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边摇了摇头,一边抬起头看这两个好心的姑娘,没想到一个感谢的笑容还来不及绽放,便被扼杀在两人陡然变得惊恐的目光里。 “你……”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小的女生不由得尖叫了起来,连忙被身边的同伴捂住嘴巴,两人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我。一改刚才的热情和关心,忙不迭地起身,退出了好几步,那见鬼一样的目光让我心中不由得一阵狐疑。 不过我也顾不了这么多,消失了这么多天,宿舍和班级里都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我得尽快回去看一看,哪有时间理会她们这些反应。 然而在我起身之后,因为距离太近,人群密集,那些刻意压低的交谈还是被我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耳朵里。 “哎哎哎,你们快看这是谁啊?好奇怪的样子,怎么这样……” “快别指了,这位啊,可是被咱们学校那群男生奉若女神的校花,张樱子,只要跟她沾上了关系都没好下场,她的身上可是背了好几条人命……”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你是刚来这所学校不知道,之前她有个好闺蜜,后来居然无缘无故被发现死在百里之外的郊区废弃大楼下,而且死前跟她大吵了一架,他们都说,这女人是被诅咒的……” “就是就是,你们还不知道吧,我这还有一个内幕消息,据说张樱子已经失踪了快半个月了,是在替她闺蜜举办葬礼那天失踪的,现在又突然出现,真是邪门。” “哎哟,别看了,你们看她那个样子,真是晦气,赶紧走赶紧走……” 那群女生说着就互相推搡着离开了,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谈论声也渐渐消失了,耳根子清净了不少,我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们为什么要说这个样子?我虽然两天没有洗澡又在逃亡中跑了整整一天一夜,和各种妖魔鬼怪斗智斗勇。但是……但是早上起来穿衣服的时候我还是洗了脸梳了头发的,不至于那么不堪入目吧? 额……如果以后学校以内关于张樱子的传闻变成了不讲卫生不修边幅,那可就精彩了。 我想着想着,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 一路上就这么胡思乱想,再回神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宿舍门口前面。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半个月没有回来了,竟然觉得这里有些陌生,而脑子里面一闪而过的景象,竟然是顾念琛家里的那个老宅,以及禁锢了我半个月的房子。 停下来,停下来张樱子,你不是抖m…… 我这么告诫着自己,一边因为自己居然有些恋上了这种被顾念琛禁锢的感觉而感到恐惧,一边下意识就去衣服口袋里掏宿舍钥匙,掏到一半才想起来折腾了这么大半个月,那把宿舍钥匙早就不知道被我丢到了哪个角落。 我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垂头丧气地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宿舍就有人开了门,我一抬头,颜颜和双儿都在屋子里面,她们看见我的时候,都是一脸呆滞。 都是我预料之中的反应,所以也并没有很在意,我苍白无力地冲她们笑了笑:“颜颜,双儿,好久不见。” 颜颜一只手还放在门把手上,看着我,又惊又喜,连忙抓着我的手让我进屋去:“樱子,这段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学校和警察局两边都快要炸了,担心死我们了。” 颜颜说着说着,差点哭了出来。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的长相本来就是属于温柔可人的那种,眼眶泛泪的目光更是我见犹怜,我心中不忍,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 没想到这时候正躺在床上打魔兽嗑瓜子的双儿忽然也跳了下来,走过来大力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假小子的模样,十分豪迈地道:“可以啊你张樱子,就连班主任那个老顽固都被你摆了一道,简直大快人心……” “双儿,你说什么呢?”颜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回过头去瞪了她一眼,“樱子刚刚回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还要去见班主任和于警官……” 我抬手制止了颜颜接下来的话,摇了摇头,声音很是无力:“不用休息了,我现在就去见他们……” 我拖着一身疲惫转身,打算先去教职工办公楼找班主任,然而转身的动作才做了一半,就被大嗓门的双儿一声巨吼给吓住了:“等等!” 第一百零五章 来自周围的恐惧 第一百零五章来自周围的恐惧 我顿时就被双儿这大嗓门给吓了一跳,东北妹子性情豪爽,说话自带喇叭这件事真不是吹的,对于这一点,这几年相处下来我感同身受。 看来就连颜颜也深受她荼毒,在双儿喊出那两个字之后也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随即回身打了双儿的胳膊一下,嗔怪道:“双儿,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你就别添乱了。” 谁知,我回过头,竟然看见双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一点也不像是平日里开玩笑的样子。 “双儿?”在看见双儿一脸惊恐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是震惊的时候,我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时颜颜也觉得奇怪,平时双儿都是一整个宿舍里话最多的一个,怎么现在登时变成哑巴了。 她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见她没反应,于是抬头对我道:“樱子,你别管我们了,还是赶快去教职工楼找班主任,说不定于泽于警官也在,他们……” 颜颜说着抬起了头,却在看见我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脖颈处和锁骨的位置,仿佛定在了上面一样。 我立即发现,她此时的眼神和双儿的竟然一模一样,震惊而恐惧,我忽然想起了刚刚在宿舍楼下碰到的将我避如蛇蝎的那群女生,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颜颜,双儿,你们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我上前想要跟她们两个问清楚,没想到双儿和颜颜却是看着我,齐齐退后了一步。 “你们……”我愣愣地看着两人,一只手尴尬地顿在半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们,好像很怕我。 我的心中一阵酸涩。 在这所学校,我唯一的好朋友已经不在了,她因我而死,现在没了菲儿在身边,我又回到了那种孤立无援的状态。 人人避我如蛇蝎,就连同一个宿舍里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室友都把我当成异类,对于我的触碰避之不及,张樱子啊张樱子,你何其可悲。 呵呵。 心中的酸涩越来越深,我知道这不能怪她们,但心中就是忍不住地难过。 “樱子,你别这样,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现在这样……”也许是我眼睛里的难过和失落太明显了,颜颜有些于心不忍,放开了双儿朝我靠近了一步。 然而我一抬头,她刚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看着我生生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恐,连忙慌乱地低下了头去。 她的反应被我一一收进了眼底,我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冲她满不在乎一样摇了摇头,安慰她道:“没关系,我先去找班主任了,晚点再回来,再见。” “樱子!”我说着就转身,将她满是不放心的呼唤尽数抛之脑后。 我闭上眼睛,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忍着没有回头,几步走到门口正要开门,没想到门就自己打开了。 最近因为这一连串的事让我变得有些敏感,下意识身体就跳了一下,我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抬头就看见班主任和于泽并排站在门口。 “张樱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外头那些学生又到处传言,原来是真的,等等,你……你这是怎么了?” 班主任忙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整张脸都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细看之下,那眼神里似乎还多了一些惊恐。 “我怎么了?”对于他们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反应我真的有些不明所以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脖子,就是这一个动作,又让班主任把视线定格在了我的手上。 我还来不及多做询问,就被于泽拉住了一只手,他拉着我,看着班主任,斩钉截铁地道:“程老师,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刻不容缓,请你允许我将张樱子带回警察局配合调查,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安全,不会给校方带来任何麻烦。” 我能感觉到于泽的语气也很急切,似乎有什么事情立即就要发生一样,而且他脸色凝重,让我不由得想起了菲儿死去的那天,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于泽毕竟是警察局里说一不二的人物,就连酒吧里的大老板都要敬他三分,面对他的要求就是班主任肯定也是不能拒绝的。 他犹豫了一阵,尤其在看到我的样子之后连忙别开了脑袋,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于警官,樱子就交给你了,照顾好她。” 于泽点头,班主任又看着屋子里完全是呆滞状态的颜颜和双儿,吩咐道:“至于你们两个,这两天都机灵点,宿舍最好别锁门,樱子随时都会回来,去跟宿管给她要一把钥匙。” “知道了。”颜颜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始终不敢抬头看一下我。 “于警官,有什么情况请立即联系校方,不要隐瞒,警方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事也请说,不要有所隐瞒。” 于泽一直拉着我的手没有放开,听了班主任的话,想了想,道:“程老师,有件事,我想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忙,以后再说吧,眼下,有更加要紧的事。” 于泽低头看了我一眼,朝屋子里的几个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拉着我离开了。 于泽出门之后,走路的速度很快,仿佛是为了赶去什么地方一样,而我刚刚经历了一番折腾,身体很劳累,自然禁不住他这样的速度。可是我力气小,跟他那在警校积淀多年从业后又有了几年实战经验的力气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于泽”,我一边挣扎一边说话,然而却是一丝一毫的作用都没有,于泽恍若未闻,低着头往前走,只是回头小声呵斥了一声,“下楼了,不想摔的话别乱动。” 我立刻窝囊地不敢动了,乖乖被他牵着手下了楼。 于泽今天虽然穿了一身便服,但因为是从女生宿舍下来的,长相又是惹眼帅气那种,而且宿舍楼下那辆唯一的警车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样一来立马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很多人走上来围着他看。 虽然只是远远的看着,但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乱,有好几个女生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拍照,被于泽一个视线给瞪了回去。 我黑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用自己的力气拖着他,小声地商量:“于警官,你能不能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了他的车子旁,也就是警车旁,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自己是逃跑多年的毒枭如今终于伏法的既视感。大概是于泽的警察气息太重,气场太强大了,让人根本招架不住。 于泽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就将我往车里推,他的动作很急切,让我能感觉到他似乎是在隐藏着什么,心中很是疑惑。 “于警官,我自己可以上车……” 说话间,我已经被于泽像塞麻袋一样塞进了车子里面,坐在副驾驶位的位子,虽然他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我总隐隐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乖乖坐着,不许动,待会儿再跟你详细解释。”随着于泽一句柔声却带着不容分说的强势的安慰,他从另一边打开了车门坐在驾驶位子上,就在我旁边。 接着于泽做了一件让我很是吃惊的事,他三两下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干脆利落地套在了我的头上。 记住,是头上。 于泽本身就长得很高大,他的一件外套,估计可以给我当连身短裙来穿,我难以想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感受着来自于他衣服上的气息,眼前漆黑一片,心中莫名其妙的同时也隐隐有了火气。 他这样不由分说将我从宿舍拉出来就要往警察局带,而且还用外套包住我的脸,这是要闹哪样。 难道我已经不止是在学校没法见人,在警察局也没法见人了吗? 这么想着,我抬手就去罩在扯头上将我整个上半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套,就在还差最后一步我就能重见天日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阻拦住了。 于泽紧紧按着我胡乱拉扯外套的双手,二话不说用外套上的袖子将我的双手捆绑住,让我无法再胡乱动弹,这才安心发动了车子引擎,我听到他缓缓叹了一口气。 我听着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混合着于泽莫名其妙的叹气声,这种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仿佛被人当猴耍一样的感觉将我整个人笼罩住,就仿佛现在的状态一样,呼吸困难。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全蹿了上来。 我因为双手无法动弹,于是只能凭借身体的力量胡乱挣扎着,一个劲儿地冲于泽吼道:“于泽,你快放开我,身为警察,你这是知法犯法。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总是被你们这些人当成玩物一样耍来耍去,为所欲为,你他妈听到了没有,快放开我啊……” 这是我第一次对于泽爆粗,也是第一次这么不礼貌地跟他说话,本以为会很强势,没想到说到最后却是带了哭腔。 我能感觉到于泽那边明显的停顿,他在想什么我大致都能够猜到,过了一会儿,于泽又叹了一口气。 头上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触碰,好像是有人用双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我愣了一下,随即听到于泽仿佛能够溺死人一样的温柔声音:“樱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会让你不开心。 第一百零六章 行为诡异的于泽 第一百零六章 行为诡异的于泽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保护你,你放心吧,我一定保护好你,乖,马上就放开你。” 他这仿佛有魔力一样的劝慰让我瞬间安心了不少,不过我愣愣地点了点头之后就一直没有动过,显然更多的是震惊。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铁面无私,断案如神的冷酷警官于泽,也可以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好吧,那我就等着他那一个解释。 这么这么想着,我渐渐安定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坐在车厢里,没有再说一句话,我能察觉到于泽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停顿了一会儿,车子已经缓缓开动了。 车子的速度很慢,我就这么晃啊晃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 “唔……”因为睡醒不自然的呻吟惹来了身边人的一句关慰,“你醒了。” 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还是听出来了,这是于泽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突然有些不自在地朝他点了点头。 不过想着因为我头上套着衣服他应该看不到于是脱口而出:“嗯,已经到了吗?你怎么不叫醒我?” 于泽淡淡地道:“不碍事,早就看你一脸疲惫了,多休息休息也好,只是车上睡觉应该不舒服,你感觉怎么样。” 我的心中忽然如同流过一股暖流一样,仿佛整个身体都温暖起来,整个人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愣愣的说了一句挺好的。 我听到于泽打开车门下了车,还有顺便关了车上的空调的声音传来,我蒙了一下。心想难怪刚才睡觉的时候感觉那么舒服暖和,原来是他把空调调高了。 于泽绕道我这边来替我开了车门,然后道:“下车。”显然是并不打算拿开我头上的衣服。 我“哦”了一声,因为两只手被束缚着不方便身体行动,一只脚跨出去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平衡,整个人就往前倾倒,顿时落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我和于泽贴得那么近,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从他的胸膛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跳得欢快。 奇怪,我心中暗自嘀咕,我一个女生都还没怎么样呢,不就不小心撞进他怀里抱了一下,于泽这个大男人不至于脸皮这么薄吧。 我撇撇嘴,为了不使于泽继续难堪,不等他动作,我大发善心自己从他怀里起来了,倒是发现因为我的这个动作让于泽僵了一下。 我心想才半个月不见于泽这莫非是魂丢了不成,怎么这么不在状态,然而我也没有多在意,只是不以为意地道:“于警官,我们该进去了,时间不早了。” 于泽回过神来,上前扶着我,我此时的状态跟一个瞎子差不多,如果自己走进去恐怕是不行的,也就没有拒绝,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搀扶着走了进去。 一路上,很多人跟于泽打招呼,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小声讨论声,我因为看不见,所以耳朵变得尤为灵敏。 “于老大旁边的是谁啊?好眼熟……” “还用问嘛,这不就是老大最近负责的案子的知情人,那个张樱子张小姐嘛,老大最近接触得最多的就是她,不过我也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好像是失踪了,如今看来是找回来了。” “那他们两个这个样子是……” “哦,情趣嘛,没想到老大这么严肃正经的一个人,带女朋友玩浪漫还挺有一套。” “女朋友?你是说他们两个,他们两个是……” “走走走,别看了,老大在看这边了,下个月不想被整死就别说话,悄悄的。” “好,知道了……” …… 耳边的声音没有了,这时我又听到于泽顺手拉住了一个小警察,道:“小陈,把我办公室的钥匙给我送过来。” “是。”那个被他拉住的小警察这样回答,随即我就感觉身边一阵风吹了过去。 过了片刻,钥匙被送回来了,我还在好奇于泽自己办公室的钥匙他为什么不自己拿着,随即听到了一阵开门的声音,于泽又扶着我的胳膊将我牵了进去。 他吩咐外头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把钥匙放下,接着来到我的跟前,安安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张小姐,我现在放开你,请你配合我的工作,无论待会儿看到什么景象都不要喊叫,也不要吃惊。” 我整个人都被他说的噎了一下,这熟悉的话和场景,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当初大叔说要带我从死灵结界里面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于泽显然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沉默着,是以试探一样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知道是自己失态了,连忙回答道:“没事,你放开我吧,我知道你的意思。” 于泽这才上前解开了束在我身上的外套,重见光明的那一瞬间我竟然还有些不适应,一开始眼睛被外头的强光刺痛了一下,我下意识地闭了眼睛,于泽体贴地替我拉上了一旁的窗帘。 “谢谢。”我礼貌又客套地对他道。 于泽拉了窗帘,却是走过来一直看着我,表情有些异样,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嘴巴张可又合上,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怎么了?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我有些奇怪,狐疑地看了于泽一眼,没想到他却是轻轻朝我抬起了手。 我脑子里一阵恍惚,眼前忽地想起了之前顾念琛送我回来时候做的那个动作,心中一动,下意识地避开他的动作。 于是顾念琛的一只手就不尴不尬地停在了半空,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我低下头,心中一阵慌乱,莫名其妙就跟他道了歉:“对不起,我……” 于泽却是摇了摇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只见他转身从自己办公桌上抽出了几张纸巾,递给了我。 我奇怪的看着他,于泽的手又往前递了一些,我这才将纸巾接了过来,于泽又冲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才明白过来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随即拿起纸巾往眼角一擦,果然是湿的。 难不成是刚才和他大声吵闹时候……我的脸颊一阵燥热,居然在那种情况下真的哭了,而且睡了一觉脸上居然还有泪痕,能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恐怕我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我一边懊恼着擦完了眼泪,一边偷偷观察于泽的神情,只觉得此刻面对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只好自己找了个话题。 “对了,你刚刚到底为什么用外套包住我的身体?” 于泽听了,表情很凝重,凝重到如果现在他的身份是一个医生,用这种表情看我,我一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你说吧,没事,我保证我承受的住。”我一看就知道于泽是顾忌我所以才一直犹豫着迟迟不肯开口,于是安慰他道。 于泽敛了一下眼神,回头在打开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一阵翻翻找找之后,从里面找出了一块小镜子,他自己低头看了一下之后,才犹豫着递给我。 带着满腔疑惑,我把镜子给接了过来。 于泽一直看着我,一直很淡定地站在一旁,然后用下巴示意我照一下镜子。 我照做了,原本以为就是件小事情,没想到不照镜子不得了,这一照,竟然真的有问题。 看着镜子里那张布满大大小小黑灰色斑块的脸,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目,就这样,我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差点被自己给吓晕过去。 更要命的是,仔细一看我才发现,不仅仅是我的脸,还有我的脖子,一直蔓延到锁骨的地方,凡事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布满测这种灰黑色的斑块,有大有小,参差不一。 我整个人都蒙了,不可置信的抬着头用手轻轻抚摸,结果崩溃地发现就连我的双手也没能幸免于难。 我看着自己的那双丑陋的手和不堪入目的脸颊,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些女生,颜颜和双儿,自己班主任见到我的时候会是那样子的表情了。 这张脸不止是丑,的确还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自带恐怖氛围一样。 我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手里的镜子也没有握住,猛的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脆,镜子成了碎片,我愣愣地看着于泽,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刻双眼无神的样子有多可怕,对增加恐怖氛围具有多么良好的效果。 我没有功夫理会地上那面可怜的镜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停的发抖,心想控制不住地开始进行各种联想。 我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已经变成了这样,可想而知那些被皮肤包裹之下的说不定也都是一样的,又或者比这还要厉害。 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些从事特殊职业经常跟尸体打交道的人,一向都是命短,根本活不长久,而且基本上都是死于稀奇古怪的疾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令人想想都是一阵可怕。 “于警官,我这是怎么了?你告诉我,我怎么了?”我忍住内心的惊慌失措,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于泽,对方尽力想要安抚我,让我在他的办公桌下面坐着,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第一百零七章 尸斑重现 第一百零七章 尸斑重现 我也没有心思喝,就这么放在手里捂着,从杯子里传来的暖意让我渐渐安定了不少,整个人没有刚才那么慌乱了。 于泽趁机安慰我:“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去请了大夫,你放心吧,这位大夫常年跟有过合作警察局,跟我也有些私交,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嗯。”眼下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将所有希望放在于泽和他口中的那位医生身上,既然能让于泽都这么夸赞,看来这位大夫的确很厉害,这么想着,我的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然而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于泽口中的那位医生,居然就是之前给我看过病的,姓姚的医生。 上次,我误以为于泽不相信我,以为我在说一些风言风语的时候,就是她照顾的我。 姚医生还是那么和蔼可亲,穿着一身白大褂亲和力十足,又或者因为同是女性,我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间觉得安心了不少。 “姚医生。” 于泽朝她伸出手来,上前握了握她的手,一脸郑重其事地道:“这次的情况有点糟糕,麻烦你了。” 姚医生一听,看着于泽面色凝重的模样,万年不见,放下自己手中随身携带的药箱,拿出一双新的医用手套,手法专业地消了毒,立即打趣道:“于警官,你这种样子可不多见啊,说吧,是谁负伤了,能让向来镇定的于警官也这么不淡定起来。” 于泽低着头没有说话,好心的姚医生立即开始安慰他:“不用担心,我都在警察局工作这么多了,质量都是有保证的……” 于泽终于抬起头来,打断她:“这次没有人负伤,而是……”他说着长手一伸,就把我整个人拉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姚医生看到我的那一刻,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嘴巴就张成了可以塞的下一个鸡蛋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惊愕不已。 尤其是在看清我的面容的时候,联想乐一阵反应过来她在这里见过我,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试探着喊了一句:“张小姐?” 我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连忙抬手去遮自己的脸,尽量不让她看到这可怕的景象:“抱歉,吓到你了。” 姚医生毕竟年纪大了,心理承受能力一定不如于泽这样的年轻人。 谁知姚医生却是有些生气,过来拿开了我遮住脸颊的手,脸色就拉了下来:“我一个医生会害怕这些,你这孩子,就是怕给人添麻烦……” 她一副气得说不出来话的模样,接着目光落在于泽拉着我的那只手上面,惊呼了一声,连忙伸手将于泽的手打掉。 “于警官,你断案多年,难道不知道活人身上的尸斑是会互相传染的吗?尤其是这种身体上的直接接触,对于传染的效果最大。” 我抬头,惊愕地看着于泽,没想到后者居然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看着姚医生,道:“您放心,我有分寸,会注意的,还是赶紧替张小姐看看吧。” 姚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继续数落,而是让我坐下,于泽又给她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姚医生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手电筒,对着我脸上和手上的斑照了又照,又拿出听诊器在我的心脏上听了好久。 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居然不顾于泽还在场,职业习惯一样对我吩咐道:“把衣服脱了。”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就看到一旁的于泽脸色有些尴尬,一抹异样的红色在他脸上久久盘旋着,难以消散。 我低头,脸色也红了。 偏偏姚医生似乎是习惯了这样命令病人一样,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什么不可言说得情况,眼神来回在我和于泽身上扫视,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我连忙道:“姚医生,我为什么要脱衣服?”我一时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举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姚医生笑了一下,耐心地解释:“你把衣服脱了我才能看到你身上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样,尸斑的产生分为很多种情况的,好的医生只要观察清楚了就可以对症下药,那些西洋玩意儿和器械根本不需要,好在我在警察局做医生之前也做了一阵子法医,这双手摸过的尸体可不在少数,可以……” “噗。”我一口来不及咽下去的水就这么被喷出来大半,我用于泽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脸色难看地看着姚医生。 现在只要一让我听到尸体两个字,我就浑身不舒服。 姚医生大概也意识到了是自己失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冲我道:“抱歉抱歉,我忘了你是个女孩子,跟你说这些的确不太合适,来来来,我们继续,把衣服脱了。” 这时于泽起身,作势要出去:“我先回避一下,麻烦姚医生了。” “不用。”我叫住了他。 于泽停下了脚步,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姚医生,低着头不停绞着自己的两根手指,有些犹豫不决,过了半晌还是告诉了他们实情。 “姚医生,不用脱衣服,其实……其实我在上个月身上就已经有了这种症状了,只不过是在被衣服掩藏的地方,不明显所以没人看得到而已。”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咬着牙将手抬了起来将自己的衣服领子一拉,露出一小块被衣服遮挡的皮肤,我看到姚医生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于泽也变了脸色。 看他们这反应,我心中叹了一口气,不用看也知道,这尸斑肯定是比之前的颜色还要深了,换句话说,就是越来越严重了。 姚医生看的目瞪口呆,不由得惊呼:“张小姐,你这是盗墓去了?不不不,这得盗了多少千年古墓才能惹来这一身的尸斑啊,这颜色和这遍布的范围以及密集程度,我在警察局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过。” 姚医生只顾着感叹了,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医生,看着她的这反应,我心中顿时一沉。 我将衣服拉好,心中一凉,忙向姚医生询问眼下最为关键的问题:“医生,我这病还有的治吗?” 姚医生叹了口气:“如果是普通的尸斑,我还可以给你开一些药物,只要不再接触尸体,时间一长慢慢就不见了,可你这情况,我心里也打怵……” 看着姚医生为难的样子,我心里很失望,不过,我早就想到了,自己这种情况,又不是单纯普通的跟尸体接触,上次去医院的时候就该有心理准备的。 “不过”,姚医生好奇而郑重地看着我,“如果你方便将这尸斑的来历跟我一一说清楚,说不定我能想到其他法子,对症下药,自然需要了解得更清楚一些才是。” “这……”我一愣,尸斑的来历……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之前和顾念琛在一起的画面,渐渐乱成了一团,随即我就心烦意乱地低下了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种事,让我如何开口。 姚医生的反应跟之前那个医生的反应差不多,见我不说话,继续道:“你虽然是卫校的学生,可是据我所知你们学校学生能够接触到新鲜尸体的次数少之又少,而放了久的尸体就算不戴手套解剖也不会染上尸斑的,张小姐,你这情况有点……啧啧。” 姚医生感叹着,一脸难办的表情。 我被她说的心里更加慌乱,只好冲她抱歉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姚医生,这件事,恕我无可奉告。” 姚医生微微张着嘴巴,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拒绝的这么干脆,顿时间愣了一下,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于泽。 我看到后者冲她微微摇了摇头,走过来客气地道:“姚医生,抱歉因为这涉及张小姐的个人隐私,我们不方便说,请你给她开一些有效的药物,我送你。” 我瞠目结舌,于泽这逐客令下得冠冕堂皇,让人看了不由得拍案叫好。 姚医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这么些年,也没见你对谁这么例外过”,我正暗暗揣测她这句话的意思,就见她拿了自己的药箱起身,道,“别送了,我出去把药的名字写了直接给小陈让他去医院买。” “我送你出去。”于泽还是坚持道。 姚医生没有拒绝,她走出了几步,一只手都已经摸上了门把手,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郑重其事的叮嘱道:“张小姐,你的情况我会回去找一些专家一起讨论,说不定有人知道治愈的法子。至于你……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接触尸体了,一旦尸斑加重,我可以告诉你,到时候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说完她就叹了口气。 我愣了一下才朝她点了点头:“谢谢姚医生的忠告,我会好好考虑的。” 她和于泽看了我一眼,两人双双出了门去。 我一个人待在于泽安静的办公室里,脑子里一直闪现着姚医生的话和顾念琛的影子,疼得几乎要炸裂开来。 我整个人紧张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来回揉搓,这是我紧张害怕的时候惯用的小动作。 就这么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后,于泽才回来。 被他看到的那一刻,我心中咯噔了一下,连忙分开了一直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刻意装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第一百零八章 我见到他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我见到他了 于泽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想再给他徒增麻烦。 “你们警察局什么时候扩建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随口来了个玩笑,希望可以活跃一下氛围。 于泽关上了门,走过来按了按我的肩膀,一手拿起我眼前的那杯水,试了试温度,然后给我另外接了一杯。 温热的水被我重新握在怀里,心头又是一阵暖意,无法言说,身体刚刚放松了一下,这时我听到上方传来于泽的声音。 “姚医生让我劝劝你,不要再和尸体接触了,否则,后患无穷。” 我身体一颤,握着杯子的双手越来越近,我甚至能够听到手指在杯子上划过时发出的声音,咯咯,难听又刺耳,令人一阵心惊胆战。 于泽看了看我,继续道:“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张小姐,姚医生的年纪都是能够做我们长辈的人,她待警察局里的这些人就像她的孩子一样,也包括你……” “我知道”,我打断了于泽的话,低头喝了一口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紧张了就喜欢给自己灌水,“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活着,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从头到尾,关于生命的这一观点,我一直这样认为且坚持着,从未改变过。 我会努力活着,好好活着。 我抬头看着于泽,像是对他,也像是对我自己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于泽点了点头,也走过来坐在我的对面,盯了我半晌,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决,我见状,立马道:“于警官,你帮了我这么多,不必见外,有话但说无妨,如果是案子上的事,就更不应该犹豫了。” 于泽正色,坐直了身体,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见到他了?” 我整个人都愣了足足有十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然而我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就像是跟姚医生的一样,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泽见此情景,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不说话就是代表默认,你不仅见到了他,而且消失的这一个月,都跟他待在一起对吗?” 他淡淡地吐出一口气,又揭露了一个真相:“大概,这些尸斑就是证明吧。” 我低着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声音压得有多低:“是的,我的确是见到他了。” 于泽听了之后也开始沉默,我能够明白他的纠结,他除了之前在我身上做过一些试探从而知道对方了不是人之后,除此之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过这也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对方不是人,自然就不能用对待普通罪犯的方式来对待他,而且,面对这样强大的不法之徒,从表面上来看警方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我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对于泽突然有一种感同身受起来的感觉起来,顾念琛的强大和蛮横霸道,这样张狂到不顾后果的作案方式,不只是让警方,也让我束手无策,简直拿他毫无办法。 于泽直勾地盯着我的双眼,眼睛里竟然满满都是愧疚:“对不起,如果那天我坚持送你回去,大概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都是我太大意了才会发生这种情况。” 我看着于泽,急忙摇头,心想向来狂傲,断案如神的于警官怎么有一天也会这样自责到妄自菲薄,又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忙开口劝了他几句。 “于警官你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有你,之前发生这么多事我大概也不能坚持到现在,那天是我自己坚持要自己回去的,我失踪的事跟你没关系,相反,我还要感谢你。” 我冲他笑了笑,心想从警察的角度来讲,于泽的确做的很好。 他也不是那种容易想不开的人,心思缜密,心胸开阔而豁达,意志坚定,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思想,这大概也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应该达到的品质。 所以于泽看了看我,也不再执着于谁对谁错的问题,开门见山:“那,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我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中忐忑不已。 “不方便说?”于泽倒是一副了然的模样,也没有很在意的样子,接着继续分析道,“接到你舍友和班主任的电话之后,我就知道出事了,虽然还没到四十八小时,我派出了警察局里所有人手去找你。 你还不知道吧,我之前在你的手机上装了定位系统,就在你失踪的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其中一个外派警员的电话,他们是循着你的手机定位找过去的,然而电话说到一半信号就断了。” 想起那天我以为顾念琛又随便杀人,而且杀的还是那些为人民服务的正义警察而我差点因此跟他大吵一架的时候,我心中又是咯噔一下。 “那两个警察,现在怎么样了?”我的声音闷闷的,只要一想到那两个小警察,我的心中还是十分愧疚,感觉有千斤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一样。 于泽挑眉,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怎么?你见过他们?” 我愣了一下,这时才发现自己被于泽套路了。 不过,对于那两个小警察的愧疚之意已经抵消了这种被套路的微妙心情,我不想跟他计较这个,反而一直执着于刚才地那个问题。 “你告诉我,他们两个怎么样了?”我急切地看着于泽的双眼,希望能从那里看出来一个让我安心的答复。 于泽还是没有说话,一直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事情跟他和盘托出:“那天早上,那两个小警察无意中闯了进去,他们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被那个人,我还差点跟他大吵了一架……你快告诉我,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于泽低着头没有说话,大概是在想我刚才说的话,我有些等不及,又催促了他一遍,于泽大概是看我是真的关心那两个小警察,也不再跟我卖关子。 “他们从警校毕业就直接出来跟在我手下干,还没到一年,这次出了这件事,我跟上头汇报了,批了工伤,上面拨了款,已经送到国内最好的医院去了,还从国外特地请了专家,前两天刚刚得到消息,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于泽说的轻描淡写,可我听得出来,他忽略了很多细节没有跟我说,而且这件事肯定远远不止他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手底下的人突然出了这种事,而且是在被他外派的途中,那时我失踪还不到四十八小时,根本不能当做一个案子处理,这……完全就是公然动用职权。 而且还出了这么严重的后果,想必这些天来,于泽的压力也不会小。 被顾念琛动手伤的过的人,哪里来的治愈可能性很大,他根本就是在安慰我。 我看了顾念琛一眼,心中不忍,开口都有些哽咽:“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于警官,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于泽道:“警察生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而且你我相识这么久,也算是……朋友了吧?” 于泽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泛着一些星星点点的光芒,那表情,让我想起了儿时在孤儿院里面和其他的小伙伴们一起等着院长妈妈来发糖果的样子。 我愣了一下,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他点了点头:“我们当然是朋友,于泽。”我朝他伸出了右手。 于泽也回握住我的手,道:“樱子。” 既然是朋友,那么那些客套的虚礼和称谓,也就不再需要了。 我们相视一笑,我收回了自己的手,对于泽道:“等哪天空闲下来了,我想去看看他们。” 于泽笑了笑:“等他们治好了就会送回来了。” “那,家属呢?”我从小就没了父母,对于这个问题看的尤为重要。 “放心,已经安抚过了。”于泽依旧轻描淡写。 而他越是轻描淡写,我就越觉得这其中经历的风波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于泽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从他的办公桌那里抽出来一份文件,递给我:“别说这些烦心事了,你先看看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我接了过来,于泽没有说话,示意我先看,我的视线落在那份文件下,渐渐往下,接着,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落款,不由得瞪大了双目。 “这是……班长?”我抬头向于泽确认了一遍。 对方点了点头,一脸复杂的看着我,却是没有说一句话。 我看了看顾念琛,又盯着手中的文件看了一阵,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一件我在失踪之前做过的事。 那天,被于泽试探了之后,我因为太过惊骇,在于泽的提议之下给班长打了个电话,想请他帮忙调查一下关于实验室尸体,也就是顾念琛的的事情。 然而现在的结果竟然是……我又低头看了一遍手中的文件,一行一行看下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字,看来看去,上面的介绍也没有多出一个字。 查无此事。 看来,就连班长也没法调查到顾念琛的来历,要么,就是实验室的老师守口如瓶。 不过,到底是什么样不可告人的事情,足以让他们这么守口如瓶? 第一百零九章 你和他的联系 第一百零九章你和他的联系 于泽一直细心观察着我的表情,想来光是看看我的反应也能够猜到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替我又详细解释了一下原委。 “你失踪之后不久,你班长就找你打算告诉你这件事,但是联系不上你,所以把这份资料给了你的舍友。” 我抬头看着于泽,急忙问:“班长有没有说了其他的,为什么居然一丁点信息也查不到,这不科学。” 于泽就冲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谁知他面色复杂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无奈:“你所经历的事,和我们现在正调查的一切,根本就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看来,那具尸体的来头的确不小。为今之计,只剩下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听了,眼睛一亮,抬头看着于泽,对于他的答案很是期待。 于泽道:“我以警方办案的名义,让你的班主任和负责实验室标本采买的老师说出面配合调查这件事,趁机让他们说出实情,不过这样做的风险就是,容易打草惊蛇。” “我觉得可行”,我点了点头,低头仔细又慎重地想了想,才看着于泽道。 顾念琛那个人我了解,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种话对于他来说就是西北风,根本不值一提。 他唯一在乎的,只是他有没有能力去做那件事,以及最的结果是否如他预期的一样成功。 于泽将我手中的文件和资料都收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在我浑身被他看的不自在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于泽,怎么了?是不是我脸上的尸斑又……”我见他这副模样,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脸出了问题,不由得大惊失色。 于泽抬了抬手,示意我不要过于激动,不是尸斑的原因。 “那是怎么了?于泽,你说话不要拐弯抹角,我最近烦心事太多了,有事直接开门见山,我能接受。”我垂头丧气地吐出一口气,看着于泽哀怨地道。 于泽这下就直接多了:“关于那个人的事,你还有什么愿意告诉我的吗?” 我顿时愣了一下,心中咯噔一声,低头喝了口手中杯子里面的水,本来应该还在考虑之中的我却是做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我轻轻摇了摇头,回绝了于泽的请求。 我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一拍脑门,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拍回地下三尺,躲着不出来见人丢脸。 “于泽,你别误会,我只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而且……”而且对于顾念琛的事,我除了知道他这个名字之外,的确对其他的一无所知。 于泽脸上看起来倒是不怎么在意,脸上僵硬的表情也只是持续了一下而已,随即就又恢复了正常,好像平时说话一样自然。 “没关系,你放心,你不想说的我不会强迫你,只是,樱子,有些事情涉及到警方一些正在调查的重大案件,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多多考虑一下,向警方提供有用的线索,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表现出色,警方会根据情况给予一定的奖励。” 于泽虽然口中已经把对于我的称呼改成了樱子,表面上也看似给了我常人无法享受的特权,可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感觉不寒而栗,那种只有被叫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冰冷。 我知道他会这样明显是因为刚才我那个下意识的摇头动作而心中产生了芥蒂,既然这样,我还不如敞开心扉,好好跟于泽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我相信,他是一个公正的好警察,自然能够做出最为公正的判断和决定。 我看着于泽,眼神坚决,我轻轻对他说了一句话:“于泽,我可以把我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带给你,可是你必须要保证,在事情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不要跟第三个人透露半个字。” 于泽看了我一眼,见我似乎有些犹豫,也不想勉强我,于是居然劝道:“你如果不想说请不要勉强,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了,至于其他的……” “不,我要说,我想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告诉你,一个人单方面承受的痛苦,几乎让人窒息,那种感觉……太可怕了。”我痛苦地捂住脸颊,过了片刻之后,终于看着于泽的脸,再次郑重其事地跟他又强调了一遍。 “每次,每一个原本把平日快乐,收进对顾念琛的大风和热情中上了神秘的探索身体,直到你们遇到这声音不再会发生尖叫,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于泽身上的大黑色灯笼和好几次才会重现江湖一次的纠结顿时有了人买了,也有人亲眼所见,那么多人,不至于就这么栽在么一个小坑里迟迟出不来。 于泽看着我认真的模样,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缓缓道:“那你就说吧,我不拦着你了,自己注意控制一点,我们今天主要说的是什么主题,我也希望能够分清楚讲明白,可不要白白颠倒了顺序和内容。” 我点了点头,紧张的吐了吐气息,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这么一来居然分分钟就有了尿意,连忙跟于泽请了个假上卫生间。 等我以为他们警方已经各种等不及正以一种刻不容缓的速度和状态做好了各种准备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只是当时的人表演太过于逼真。 两个偌大的办公室里面只有我跟于泽两个人,这算是我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跟于泽交代关于顾念琛的事,难免有些紧张。 我定了定神,为了增加自己话里的真实性,忍不住直勾勾盯着于泽的眼睛,这么一来倒是把他给盯紧张了,整个过程都以为是不是即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你说吧,水喝完了我帮你接。”于泽似乎是找不到话来安慰了,也似乎是想要从这以此来缓解我的紧张,为了证明他话里的可行度,居然真的起身又给我倒了一杯水,轻轻摆在一旁。 “其实……”我前后犹豫了很久总算决定这样开口,“这些时间我的确跟他朝夕相处,只有早晚两个时间段相处,而且他这个人无比冷漠,除了告诉我他的名字叫顾念琛之外就什么也没有说了。” “顾念琛……”于泽大概是总算从我的嘴巴里听到了一点尚且还算有用的信息,心中甚是安慰,所以嘴里一直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不断沉吟。 “除此之外呢?”于泽显然是不满足于这个只有名字的信息,抬头看了我一眼,抱着一线希望继续问我道。 我在脑子里极力搜刮着关于顾念琛的所有信息,在心中先提前梳理好,像是如数家珍一样跟他一一列举过来。 “他带我去的地方是一个古宅,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而且那个地方和现实世界是隔离开来的,说具体点应该叫死灵结界,是犹豫鬼混聚集的太多,灵压过高,而产生的平行于现实世界的扭曲空间。” 这里于泽打断了我一下,一边思考着一边问道:“那这两个世界里面发生的事都是互不相干的吗?” 我一愣,低头想了想,随即点头。 事实上好像的确如此,两个完全独立的世界,若非如此,当时顾念琛也不会有将我一生一世困在那里的念头了。 “还有,顾念琛说,他已经存在了千年,他带我住的那个宅子里,的确存放了很多按理来说只有古人才会收藏和使用的东西,就连衣服都是古时的样式。” 因为我要求过这件事除了我和于泽之外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到,是以于泽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子,时不时低头写写画画,自己当起了记录员。 “我所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么多,你如果还有什么想问的大可以现在就提出来,毕竟权威,又有说服力,而且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告诉你。” 我这话只不过是为了客套,没想到于泽看了看我,又低头想了想,还真的有话要问,却是开口就直接让我跪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樱子,接下来是我最好奇也是最关键的一件事,在这件事情里,你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见我不说话,他放下了手中的小本子和那支在他手中仿佛这么能够神采飞扬叱咤风云的笔,继续道:“或许我应该换一种询问方式……” 他想了想,“能否告诉我,你和这个人之间的联系是什么,他为什么几次三番找你?这次居然还禁锢你这么久。” 面对他的提问,我的心中咯噔一下,随即眼神闪躲不及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回答他这个问题。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对顾念琛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当他的床伴和工具,而且顾念琛说了,只有跟我做那种事情,他的魂魄才能强行留在尸体内,身体也才能不腐烂。 这是他的原话。 别说对方是于泽了,就算换成了其他人我也不可能将这种事情说出来。 虽然已经决定好了一路坦白,但还是要有分寸的,一码归一码。 “这个,我……他……”然而于泽既然已经提出来了,公然拒绝似乎不太好,有了之前的先例,我对于拒绝他的问话总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影。 第一百一十章 又有人死了 第一百一十章 又有人死了 我看着于泽冷峻的面容,第一反应就是心想自己肯定逃不过这一劫了,然而没想到三秒钟之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这种氛围之中给解救了出来。 我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抬头却可怕地看见于泽此时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只沉着声音,淡淡的说了一句:“进来。” 伴随着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个很年轻的警察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眼神慌乱而焦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的心里就是一阵不好的预感。 小警察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终于对于泽说出了完整的事实,声音中满满都是惊恐,还带着颤音。 “头儿,刚刚接到一起案子,说是又有人死了。” 我心中顿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于泽起身抓起了自己的外套和放在桌子上的警察证件,一个潇洒的穿衣动作,行云流水。 “确认一下案发地点,死者信息,通知六组的人休息室集合,原地待命。”于泽一边穿衣一边冷静地吩咐,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我目瞪口呆,暗暗开始感叹于泽不仅是一个好警察,还是一名优秀的领导者。 于泽起身看了我一眼,低头想了想,仿佛是有什么顾虑,几秒钟之后,又听到他冲那小警察吩咐道:“留下两个姑娘,在这里照顾好张樱子,务必二十四小时看护,不得出任何问题,等我回来。” 那小警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复杂的点了点头,被于泽充满魄力的眼神一瞪,更是没了任何疑虑,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连忙出了门去。 于泽在他的身后出门,临走时回头看了我一眼,嘱咐道:“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是待在警察局比较好,放心,这里很安全,你不会有事,我先去看看案子。” 于泽说完就转身走了。 “哎,于泽,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想……”我拉着于泽的一只胳膊,在看见自己手臂上的尸斑之后,突然想起姚医生说话的这种尸斑岁传染的的话,立马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同时触电一般缩回了自己的双手。 于泽仿佛能够猜透我的心思一样,倒是满不在乎一样回头冲我笑了笑,我愣了一下,不由失神。 印象中,于泽很少这么轻松的笑,犹如三月里明媚的阳光一样灿烂,让人不由自主就被吸引过去,且无法控制。 “乖,好好在这待着,等我回来。”这次于泽的声音除了温柔还多了几分异样的宠溺,让我也听得失了神,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朝着他点了点头,目送他的背影出门而去。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于泽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又过了几分钟,进来了两个女警察,她们看见我的样子一开始是很惊恐的,可是慢慢也就习惯了,比起学校里那些嗲声嗲气又做作的女生来说,她们要镇定得如此。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们,心想不愧是警察出身,表现出来的气魄就是不一样。 其实我心中对于人民警察是怀着一颗敬畏之心的,加上当代人可能更吃制服诱惑这一招,警察这一职业变得尤为受欢迎。而英姿飒爽的女警官,恐怕是这一类群体中最受欢迎的一群人。 毕竟巾帼英雄,比真正的铁血男儿更容易让人产生兴趣。 “张小姐?”我正想的入迷,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啊?抱歉我走神了,怎么了?”我急忙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走神,而且还天马行空地想了一路,心中顿时一阵不好意思。 两个女警官相视一笑,笑容清爽,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她们两人手中都拿了东西,走过来放在我得桌子上。 “没关系,张小姐,我们进来就是想告诉你,那药小陈已经买回来了,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都在上面,请你务必在饭后服用。” 我这才看清了她们两人放在办公桌上的东西,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各种大大小小的药瓶子上的标签都清晰可见。看着它们,心想我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药,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张小姐,您还是先吃饭吧,如果不合胃口,我们再给你拿其他吃的。”其中一个女警官客气地提议道。 我听了连忙伸手制止了她,看着眼前桌子上放的一份套餐,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不过也算色香味俱全,营养搭配得很是妥当,我咽了咽口水,道:“不用麻烦了,这个就很好了,谢谢你们。” “张小姐客气了,那你先吃饭,我们就在外面的办公区,头儿的办公室是装了监控的,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喊我们。” 她们说着客气地退了出去。 “等等。”我最终还是叫住了她们。 “张小姐还有事?”两人齐齐停下了脚步。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反反复复好几次,在两人疑惑不已的目光下,终于挠着脑袋道:“这里毕竟是于泽的办公室,我在这吃饭休息恐怕不太好,你们能不能给我换个地儿?” 两个人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有些惊愕,不过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还是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既然张小姐觉得这里不方便,那就……”对方想了想,“那就先将你安排到上次你在警察局里住过的那个房间,正好就在头儿办公室隔壁,也方便一些,你觉得怎么样?” 我兴奋得点了点头,其实上次那个房间我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因为紧挨着于泽的办公室所以很方便这句话要怎么解释,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就在我正要进一步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去领来了隔壁房间的钥匙,替我将饭菜和药品都搬了过去,外加一杯干净的热水。 我极为感激地朝两个人笑了笑,乖乖跑到隔壁房间去填饱肚子去了。 不得不说,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只有一点可以拿出来说一说,那就是吃饭的时候绝对没有人可以打扰到,不管有什么烦心事,总是吃饱了才解决。 半个小时,吃饱喝足,又乖乖按照说明书上的指示吃了一大把花花绿的药丸,顿时闲下来了,然后我就忍不住开始想之前跟于泽谈话时候的场景。 我所知道的有关于顾念琛的时候已经全部跟他交代清楚了,希望这件事可以早些时候画上句号。 顾念琛也可以早日脱离这个苦海,不再仇恨世人,人有千千万万种性格可以选择,为什么非要选择最残忍嗜血的一种呢。 顾念琛,我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我很感激一直以来于泽对我所做的一切,不过对于顾念琛,我说不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他明明从来都没有为我做过什么,如果非要仔细算的话,无非就是替我杀了几个人,而且还是以那种不计后果的方式,给我整出一堆烂摊子。 而且他居然想要把我一生都囚禁起来,只做他一人的玩物和工具,这个人,当真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相比之下,这么说顾念不仅没帮到我任何事情,而且还因为他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可是为什么我却这么依赖他,心中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有的,只是对他满满的牵挂和担忧。 张樱子,你是不是病了。 刚刚那个跑进来跟于泽汇报案子的小警察说话的时候,说的是又有人死了,对,关键就是这个又字。 他为什么要说又,为什么在进门的时候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那么慌慌张张,为什么不敢直视我的双眼。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这次的死者死亡方式和凶手的作案手段前几次很类似,所以他们才会怀疑,这次的凶手和之前的一样,都是同一个。 而这么说来,这件案子,必然又会跟我牵扯上联系。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才这么短的时间,顾念琛怎么可能在前脚刚刚送走我后脚就去行凶杀人。 而且,早上和他长谈的时候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想来现在顾念琛也不会再惘顾我的意愿胡乱杀人了吧。 从顾念琛肯改变主意送我回来这一点上来看,对于我苦口婆心跟他说的那些问题,他心中还是有所改观的,否则也不会在最后关头变了主意。 既然这样,他就没有必要跟我玩这一套,这不像是顾念琛的风格。 而且,我都感觉到,顾念琛的身上虽然带着很浓的怨气和恨意,也不知道它们是来自于哪里。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每个人的本质都是善良的,我始终相信这一点。 既然不是他杀的,那么凶手没什么要模仿他的风格,难道又是为了挑起什么可怕的事情。 想到那些有可能发生的事,我沉默了。 说不定,这背后还隐藏了什么惊天阴谋,这一切,根本就是有人利用顾念琛的事情而布下的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来,我只有等于泽回来才能知道情况了,我坐立难安,起身在这不大不小的房间里面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在旁人看来肯定是很奇怪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突然的闯入者 第一百一十一章突然的闯入者 比如几分钟之后,一个女警察过来敲我的门,问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好几次路过外边的时候都听见我这屋子有声音。 而我当时给她开门的时候还愣了好久,心想我没叫人,她怎么自己过来了,额,这么早,还不到吃饭的点吧。 “警察同志,有事吗?”我压住心中对于那些事情的烦躁之感,尽量对她和颜悦色。 谁知那女警察先是在我房间里面找了一周,接着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反问道:“张小姐,你刚才在做什么?我好像听见说话声音了。” 我一愣,随即脸色就红了,心想不至于吧,我不就是自言自语了几句,这房子隔音效果这么差? “没事啊,我就是在想一些事情,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而已,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警察同志辛苦了。” 我不停赔着笑,尽量让自己保持一脸淡定。 女警察狐疑地看了我好几下,终究还是没有再执着于这个问题,可能是局里的事也比较忙吧。 “那好,张小姐有事记得叫我,我就在外头。”她离开时这样嘱咐道。 “好的,你放心,我一定叫你。”我笑着将女警察送出了门,顿时松了口气。 我后背贴着门,整个人就这么靠了一会儿,被这么一闹,只觉得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没有刚才那么烦了。看来专家说得不错,转移注意力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减压方法。 我呼了一口气,保持着这个姿势休息了好久,等我终于从门上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之后,只是目光不小心往窗台上瞥了一眼,顿时眼睛就一下也不敢动了。 我看见,原本玻璃窗紧闭的窗台上,此刻居然倒映着一个巨大的影子,姿势怪异,奇奇怪怪,让人一看就容易产生不好的联想。 我一口水,一半喷了出来,一半被我堵在喉咙间,呛得厉害。 咳了两声,我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可能会惊动到窗户外的那个神秘的不明物,于是连忙紧紧地用两只手捂住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那个不明物体的位置发生了移动。 根据它那种极其缓慢的移动速度和移动方式,我很快就断定了一点,它此刻是在朝我这里靠近。 我呼吸几乎一窒,本来想转身出门去找外面的警察,但是又不敢,害怕一不小心就惊动到它。 又或者,那些警察根本看不见它。 倘若是正常人,有谁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戒备森严的警察局刑警队。 想想都不可能。 不过,如果这不是人,又怎么可能在大白天出现,还趴在窗台上,不怕被晒得灰飞烟灭?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顾念琛好像说过,他说,只有一般刚刚成型没什么能力的鬼才会怕太阳光,像他那种大boss级别的千年老妖是不同的。 莫非,对方的实力已经足以和顾念琛匹敌?还是说这就是顾念琛?不对不对,他说过晚上才回来找我,而且倘若真的是顾念琛来了,更加没有必要这样藏着掖着。 “你是谁?有本事出来我们面对面说话,请你不要装神弄鬼。”我放开了捂住嘴巴的两只手,冲着那个地方那团影子大着胆子道。 我静静地等了大概两分钟,对方一直没说话。但我能清楚地看到窗户上的影子一直在微微地小幅度动作,根据那姿态和模样,仔细一看,好像是在试图寻找玻璃窗的开关。 我心中咯噔一声,心中顿时就打起鼓来,这时根本再也顾不得害怕,因为如果我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那东西可就要进来了。 没办法,拼死一搏。 我猛的闭上眼睛冲了过去,迈开步子之后却又立即睁开了眼睛,在我距离窗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我却突然失去了胆子,打起了退堂鼓。与此同时,我看到那窗台后的东西突然一个大力的动作,接着,眼前的窗帘翻飞了起来,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大叫一声,猛的蹲下身去,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啊,你到底是谁?不要杀我,我跟你说,你要是碰我一根汗毛,你会后悔的。”我一边说着,身体一边止不住地发抖,因为我明显能够感觉到身边有一个东西一直在缓缓靠近,越来越近,而且目标明显是我。 我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小心翼翼地缩着身体,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索性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时,我听到头上传来一阵重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越来越重。 我更害怕了,又把头往下低了一些。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鬼魂,还会呼吸? 虽然意识到了这点,但我还是不敢将脑袋抬起来看,一直紧紧缩着,生怕那东西对我不利。 接下来,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就像朋友之间的那种普通拍肩膀,而对于此时此刻的我来说,却足以让我整个人都吓一大跳。 “不要杀我,啊……”我几乎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樱子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呢?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更不会强迫你,我来,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情。” 这时,我的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嗯,好像有些熟悉。 这个声音是……大叔? 直到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我的身体猛的一震,顿时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我连忙抬起头来,看见一张方法的脸在我眼前。大叔就这么以一种很悠闲的姿势蹲着在我旁边,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啊!”我又吓了一跳,一屁股坐了下去,身体直接不停地往后退去。 “哎哎哎,你这是干嘛呢?别动,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我发誓。”大叔先是愣了一下,等到意识到我在做什么之后,突然反应了过来,口中絮絮叨叨。 “瞧瞧你,吓成这样,是不是顾念琛那小子又跟你乱说我的坏话了?老夫这么和蔼可亲友善大方,几次三番的好意却总是被误解,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大叔说到最后差点加上了戏腔,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居然这么话唠,听得皱起了眉头。我连忙打断了他,道:“大叔,你长话短说,这里是警察局,被人发现可就糟糕了。” 谁知大叔递给我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一脸胸有成竹地跟我保证:“放心,在我离开之前,她们绝对发现不了。” “你做了什么?”我心中立即警铃大作,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涌了上啦。 大叔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眼神小心翼翼的往门口的方向飘荡了过去。但也只是停留了一眼就收了回来,仿佛那上面有什么足以吸引人的东西一样。 见此情景,我疑惑地回头,结果只看到一扇关得紧紧地门,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我白了大叔一眼,看见对方已经收回了目光,冲我呵呵发笑。 我可不想管他到底在笑什么,虽然这大叔身份特殊,跟顾念琛一样也是一个难办的角色。不过只要不被警察发现惹出更大的麻烦来,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我不管他,自顾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似乎后面的灰尘。其实地板上很干净,基本没有什么灰尘可拍,我这个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大叔看着我,笑了笑,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示意他坐在旁边,他坐了过来,看着我脸上满脸的尸斑,不由得愣了愣。 “你,你看什么呢?”虽然知道他没有恶意,到我的脸已经成了这样,被人盯着看心里边还是会不舒服,都说爱美是女生的天性,果不其然。 “啧啧啧”,他看了又看,忍不住感叹道,“樱子姑娘,你就听我一句劝吧,跟顾念琛在一起没有好下场的,你看看他都是怎么对你的,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我被他说的心烦意乱,加上之前医生的叮嘱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我更加不淡定了起来,有些粗暴地打断他。 “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可以离开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做决定,不用别人教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 我冷冷的别过头去,这个大叔算是帮过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原本是和善友好的影子,只要一遇到顾念琛的事情,就会失去了原则和分寸。 大叔见我动了气,连忙摸了摸鼻子,道:“好好好,咱们不生气,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是有另外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我也开始觉得他不像是在逗我玩,于是也看着他,问道。 “就是,嘶……”谁知大叔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低着头,额头上居然冷汗都冒出来了,一脸难受痛苦的模样。 我吓了一跳,心想这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我看着他,一时间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看着大叔,也不知道自己能够为他坐些什么,只能慌乱地问:“大叔,你这是怎么了,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大叔抬起一只手,艰难的冲我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用,他自己可以,就在这时,他的呼吸声也渐渐平稳了下来,我渐渐松了一口气。 然而接下来看到的情景又让我不淡定了。 我看见,大叔抬起的那只手臂上,有一个灰白色的点点,很明显,竟然在不停地驱动,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蛆虫。 我突然想起,就在大叔在宿舍楼下替我解决完那几个女鬼的时候,他的身上也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大叔,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我惊呼一声,抬手一指,随即就捂住了嘴巴。 大叔听了,看了我一眼,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低头看了自己手臂一眼,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从他的眼神我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忧心。 他虽然忧心,却一直安慰我:“没事,这只是正常周期,一到夏天都有这种情况,你别怕,它们不会伤害你的。” 大叔说着,竟然抬起手来将那只蛆虫从他的身体里按了进去。 我还在想他说的那句“它们”是什么意思,就被他这个动作惊得目瞪口呆,微微张大了嘴巴。 然而我还来不及开口,接下来从大叔的手臂上另外一个地方就又钻出了一只虫子,还跟刚才那只一样,灰白色,轻轻蠕动,就连大小都一样。 大叔一根手指按了过去,又做了跟刚才一样的动作。 接着是另外一只手臂,脖子,脚踝,甚至是脸颊…… 大叔就这样重复了十几次将身体内爬出来的蛆虫按回去的动作之后,我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恶心。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猛的从椅子上起身,一下子就冲到了卫生间,抱着马桶开始干呕。 几分钟后,我用尽了我身体内所有力气,几乎将胆汁都给吐出来了。之前一直想着顾念琛的事情,本来就没吃多少饭,这么一吐胃里难受的很。我给马桶冲了水,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索性坐在马桶盖上休息了一会儿。 “樱子姑娘,你怎么样?还好吧?” 又过了几分钟,门外响起了大叔的声音,我应了一声,心想这么一吐,差点把他给忘在了外边。 不过,一听到他的声音,方才那个关于他的场景历历在目,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我摸着空空如也的胃,确认自己再也吐不出东西的时候,这才晃晃悠悠地起身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我没事。”我看着大叔一脸担忧的样子,心中一暖,他倒是局促地看着我,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我心中顿时就有些过意不去,刚才的事情虽然因他而起,但也不能说就是他的错,于是我想了想,连忙道:“大叔,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没事,你别往心里去。不过……” 我顿了顿,看着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按理来说……” 按理来说,一个普通的回魂,是不可能有正常人的呼吸和形体,更不可能说再会身体腐烂生出蛆虫。 我看着大叔,心中是一连串关于他的疑问。凡是和顾念琛扯上关系的人,好像都这么深不可测。 大叔叹了一口气,说话的速度有些快,他道:“现在时间紧迫,又是正午,我的法力撑不了那么久,我只能告诉你,我存在的时间和顾念琛一样久,这其中的渊源可以说还跟他有关,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我和他,都不是人,也不是鬼。” “不是人也不是鬼?那你们是什么?”我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我记得之前就问过顾念琛这个问题,却几次三番被他给搪塞了过去。 他似乎不想告诉我。 “我们是……”大叔刚开了个头,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樱子姑娘,我有事情要问你。”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忙抢先道:“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你先让我说,”大叔似乎真的很急,这种事居然都要跟我争,看着他遭受这么大的罪也还要来见我的份儿上,我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好好,你先说。”我举着双手,朝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警察局最近是不是接到了新的案子?”大叔一见我妥协,倒是也懂得分寸,言简意赅,直入主题。 我却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事情,两个小时前,于泽接到了报案电话,然后就出去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怀疑这次的事情也是顾念琛干的。可是我觉得顾念琛刚刚跟我长谈过,他好像挺触动的,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我刚刚回到现实世界,根本不可能会与人结怨,这到底……” 大叔听得头都大了,眉毛越皱越深,不由得出声打断了我,然而他的第一个问题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泽是谁?” “警察局重案组组长。”我愣了一下,这样回答他。 不知道为什么,大叔忽然微妙地看了我一眼,悠悠地道:“既然人家是警察,你为什么直接喊人家名字而不是于警官?樱子姑娘,我可提醒你,你家那位的醋意可是出了名的大,那么强势的一个人,你还是长点心吧。”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听到最后居然还朝他点了点头。 大叔满意地摸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我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下意识就叫道:“什么呀,这都哪跟哪,你找错重点了好吧?还有,什么叫我家那位?” 大叔一愣,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言辞欠佳,于是低声咳了咳,摸了摸鼻子,我已经观察出来了,好像他不自在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大叔又将话题带了回去,“樱子姑娘,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次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命案,你可要小心了,顾念琛这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惹上了什么厉害角色,唉。” 我听得云里雾里,脑子都开始发蒙:“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命案,之前的那几次,又有哪次一般。大叔,我想知道的是,这次的事情,具体情况你知道吗?” 大叔摇了摇头,从他的表情里我可以看的出来,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忽然轻松一笑,看着我:“樱子姑娘,有时候我觉得你跟顾念琛那家伙挺像的,脾气都是这么倔。” “我跟顾念琛很像?”我重复了一下这句话,用的是疑问的语气,自己却突然笑了出来,“有时候我倒是真这么希望……” 如果顾念琛真的可以跟我一样,就不会是这么残暴的性子了吧,我宁愿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平凡人,也不要他拥有一身傲视苍生的能力,却拿来伤害无辜。 大叔看着我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道:“我没有时间了,你记住一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永远都是人心。” 他说就起身,打开窗户跳了出去,走之前回头对我笑了一下,冲我叮嘱道:“记住,不要轻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还有你身上的尸斑,你也不要太过于忧心,必要的时候,我和顾念琛都会尽力做到护你周全。” 说完他就跳了下去。 “喂,大叔你等等……”我拉开窗帘,一句话就这么哽在喉咙间,还没有说完,大叔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泄气地在窗台边上张望了一会儿,直到确认他是真的离开了才垂头丧气地关上了窗户。警察局地处偏僻,这窗户开着,凉风嗖嗖,还真是挺冷的。 我从窗户边走回了床前,还没有坐下去,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伴随着一个更加急促的声音:“张小姐,张小姐你开门啊,张小姐,你在里面吗?” 我一听这声音,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想糟了,跟大叔聊天太过投入,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吐了吐舌头,跑过去给对方开了门,果然是之前那个给我送东西的女警察。这次,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刚打开门她二话不说直接就冲了进来。 先是在我的房间里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接着又冲到卫生间看了一眼,然后直愣愣的站在窗户边,直勾勾地看着那里。 我心中咯噔一声,都说做警察的都有职业病,而且很敏锐,刚刚大叔可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我灵机一动,上前装作不经意一样挡在她的面前,趁机道:“警察同志,那个,今天天气很好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警察可能感觉到自己太过于谨慎了有些失态,冲我抱歉的笑了笑:“张小姐,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啊?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所以,我刚刚没有叫她们啊,不过,想起她刚才的举动,我的心中还是有一些不安。 果然,女警察接下来就说了一件此刻我最怕从她嘴里听到的事情:“之前我听到你的房间里传来尖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过来一看,门是锁的,我去拿来了备用钥匙,居然还是打不开,到刚刚你给我开门,足足过去了二十分钟。” “这个……”我表面上强装淡定,但是心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搪塞这件事了,整个人焦急得很。 “张小姐,这二十分钟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女警察直勾勾的看着我,似乎非要我给个说法。 我不由得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心想难道于泽手底下的兵都这么厉害,做事细心谨慎得让人感到可怕。 不过,大叔坑我这一次,我算是给他记到账上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爽约 第一百一十三章爽约 说什么他已经搞定了一切,外面的人不会发现,让我不用担心。我还真的傻傻地信了他,原来他所谓的搞定一切就是在里面隔绝掉外面的声音,只是让我听不到外头的声音,而非外面的人听不到我。 我去,这分明就是现代版掩耳盗铃…… 这大叔肯定小时候没好好学语文,竟然连这个典故都不知道,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大叔,我快要被你害惨了。 我心底一阵哀嚎,在心中将那个大叔控诉了一遍又一遍,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现在的情况没人可以帮我,只能靠我自己。 “张小姐”,那个女警察见我一直不说话,开始催促我了,“你怎么了?这件事情很难解释吗?” 我摇了摇头,绞尽脑汁想圆谎的办法,半天才想出来一个看起来可行的。 “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觉得有些困了,想休息一下,怕被打扰所以就反锁了门,刚刚恰好做了个噩梦,所以你才会听到尖叫声。” “哦,是吗?”女警察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接着举起了她手中的那串钥匙,晃了晃,钥匙立马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那,你怎么解释为什么我从外面开门你的门打开不了?” “那个,呵呵……”我一直干笑,真的不知道这个到底要怎么解释才好。 最后,我灵光一闪,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才从口袋里摸到一把她们刚刚给我的钥匙,道:“我在网上听说把房间门反锁了之后把钥匙插在钥匙孔上,外面的人就是有钥匙也打开不了,原来是真的。” 我尽量让自己的目光都落在那把钥匙上,不去看那个女警察,以免露出破绽来,内心不断祈祷这个说法可以蒙混过关。 “张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请继续休息,有事叫我。”那女警察看了我一阵之后,终于妥协,收好钥匙就走了出去。 看着她出去又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我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坐倒了床上,抬手抹了一把额头。虽然是干的,但我真的可以感觉到那上面的丝丝冷汗。 而我手心被紧紧捏着的钥匙已经被浸湿了,掌心黏糊糊的,我觉得很难受,切了一声,将它丢在了一旁。 房间里安静下来,我忍不住又开始想刚刚大叔来的时候说的话。 他说,这次的案子不是一般的命案。他说,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这些信息是不是表明,这次的人不是顾念琛杀的? 毕竟,他还不算是一个人。 刚才大叔走得急,我突然见到他心里也有些不知所措,紧张之下根本忘了问他关于顾念琛到底是不是凶手的问题。 如果当时直接问了该多好,也就不用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猜测,坐立不安了。 我抬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有时候真是蠢得够可以的。 我得心中烦躁不安,根本就静不下心来,脑子里一直都是关于命案和顾念琛的事,时不时又闪现一下大叔出现时候的场景,整个人几乎要被逼疯。 我头疼的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就真的有了些困意,仔细想想这几天不是在逃亡就是在跟顾念琛理论或者滚床单,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休息。 现在突然这么空闲下来了,好像身体的确挺累的。不过,我只要一想到从老宅里离开时候顾念琛说过的话,我就无法入眠。 那个时候,顾念琛送我离开时,他笑了一下,他说,他晚上会来找我,让我等着。 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等顾念琛来的时候又会像之前一样错过,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到卫生间用凉水冲了脸,我告诉自己,张樱子,你绝对不能睡着。 等顾念琛来了,我一定要跟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问清楚。 为了防止我不小心睡着,我在房间里来回不停踱步,走得腿都酸了。 那个女警察来给我送饭的时候,见我一脸疲惫却迟迟不肯去床上睡觉,感到很奇怪。 “张小姐,你如果困了就休息,案子的事情不用担心,等头儿回来我会叫醒你的。” 面对她的疑问,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接着跟她要了一袋咖啡。 女警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照做了。我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睡意消散了不少,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我就这样真的撑到了晚上,入了夜,我拉开了窗帘,看着黑黢黢的夜晚。 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警察局大门口的位置,外面只要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我都以为是顾念琛来了。 总是小心翼翼又紧张不安地看着外面,期待着能够见到他的身影,然而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二点,这个时候,除了一些值完班的警察,警察局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整个房子都很安静。 我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针和分针都指着十二的位置,心中越来越失望。 我失望的将窗帘又给拉上了,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好像是什么坚硬的东西砸在窗户上的声音。 我听了以后,眼睛一亮,连忙转身又朝着窗户冲了过去,接着,我看到了一个小孩子朝这边跑了过来。 他在窗户下面一阵摸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不是他。 我意识到这点之后,心里的失望又积累了一些,随即给自己打了一番气,打起了精神拉开了窗户。 “小朋友,你在找什么?”我笑吟吟地看着下面的小孩子,但是为了吓到她,我机智地用外套遮住了自己的脸。 那是一个小女孩,她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抬起了头,怯生生地看着我,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说话很清晰坚定。 不像现在的一些小孩子一样,被父母宠上了天,一见到陌生人就哭,更别提说话交流了。 她说:“我在找一颗玻璃珠,我在那边玩的时候不小心给弹到了这里,然后就找不到了。” 小女孩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我看的一阵心疼,问她:“小朋友,你很喜欢玻璃珠吗?” 对方点了点头。 我继续问:“玻璃珠满大街都有卖,你明天再买一颗就好了,这大晚上的可不要在外面乱跑喔,小心被坏人抓走。” 小女孩固执地摇了摇头:“这颗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玻璃珠不都是长一个样子吗?”我有些好奇了。 小女孩道:“这是爸爸在工地上给我捡的,他说他们挖了好几米深的地才找到,很珍贵,我还想等明天早上送给爷爷呢。” 我有些动容,心想这真是个孝顺又懂事的的好孩子,既然这样,我不如就帮帮她。 我低头看了看窗户下面的空地,脸色顿时就黑了。 那是一片低矮的草丛,虽然草并不高,但是这是在夏天,长得很茂盛,要想掩埋一颗小小的玻璃珠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小时候跟大家在孤儿院里一起玩玻璃珠的时候。 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赢来的珠子放在太阳光底下,看光芒穿过它的美丽样子。 拿证琉璃彩一样的魅力色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灵机一动,心中突然生了一计。 “小朋友,你别急,我来帮你。”我冲那个小女孩笑了笑。 她抬头看着我,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我的目光一一扫过草丛里每一个角落,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发光物体。我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将身子低了一些,又仔细看了一遍,还是没有。 我心想不会吧,这个方法难道不管用,别啊老天爷,刚刚才对那个小女孩夸下的海口,如果找不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换了好几个不同的角度,找了好几分钟,终于在第四次换角度的时候,在局里窗户大概有两米远的位置找到了那颗在月光底下发着光的玻璃珠。 “你看,在那里。”我兴奋地指着那个小点点,小女孩顺着我指地方向看了过去,连忙跑过去捡了起来。 她看着失而复得的玻璃珠,脸上乐开了花,一张过分苍白的小脸好像一张纸。 我突然愣了一下,这种程度的颜色,就好像……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死灵结界里,大叔居住的那个筒子楼里面,那个趁机接近我的小男孩,他的借口也是找东西。 而且这是警察局,又是大半夜的,一个小女孩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有些不同寻常,难不成她也是…… 我惊恐地扭头去看她,小女孩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低着头,完全沉浸在找回玻璃珠的喜悦里。 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 我看着她,偷偷咽了咽口水,小心谨慎地提防着她,一只手紧紧地抠着窗户上的横栏,生怕她会跟之前遇到的一些回魂一样,突然变成一张可怕狰狞的脸。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你爸爸妈妈呢?”我忍着心中的不安和恐惧问道。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亮亮的:“我是和爷爷一起来的。” “那你爷爷呢?” 小女孩抬头指了指一个方向:“就在那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招灵体质 第一百一十四章招灵体质 他的年纪也不算很老那种,人还很精神,看起来很和善。 “小云,哎呀,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爷爷答应过你带你过来玩一玩,你可不能乱跑啊,被警察局里的叔叔阿姨发现可就糟糕了。” 被叫小云的女孩道:“爷爷,我是过来找玻璃珠的,是这个姐姐帮我找到的。” 那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冲我道了谢:“不好意思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我摇了摇头,笑笑:“没事。” 心中一直怀疑的事情现在总算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老人是在警察局值晚班的门卫。他的小孙女大概很好奇警察局,所以缠着爷爷带自己过来看看。 就是这么回事,我居然还硬是把人家当成了鬼,实在是不礼貌。 老人回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局促,欲言又止。 我了然地笑笑,压低了声音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那老人愣了一下,牵起了孙女的手,这时,我的门外恰好响起了敲门声。 “张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接着,我看到老人一脸紧张。 我冲外面的一老一小笑了笑,轻声说了句再见,好心地关上了窗户,才转身冲着门口道:“可以,请进。” 女警察走了进来,对我道:“张小姐,头儿他们回来了,他请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好,我知道了。”说完我就往窗户外头看了一眼,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跟着女警一起走了出去。 于泽的办公室里面站了好几个人,其中就包括之前在不夜城帮过我的那两个警察,她们看到我的时候也微微惊讶了一下。 也许是被我脸上的尸斑给吓到了,我下意识就有些退缩。 于泽看到了,冲我说了句抱歉,就让他们都出去了,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我看到于泽脸上是深深的疲倦,眉头紧锁,就不好意思跟他询问案子的事情。 于泽并没有示意我坐下,反而是自己站起身来,看着我,忽然问:“樱子,你待在警局的这一整天,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我一愣,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晚上我在窗户边看夜景的时候,看见了你们门口值班的保安大爷,除此以外就没有见到什么人了。” 于泽听完整个人都蒙了一下,不过也并没有多么在意,似乎是有什么事让他更加烦心。 “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们警察局都是自己局里的人轮流值班的,从来不招保安,而且,四十岁以上的人不排班,哪来什么大爷。” 我一怔,心中登时有些不详的预感,此时也顾不得暴露他们爷孙两了:“不可能的,那个老人还带着一个孙女……” 于泽抬手制止了我,不让我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看来,你的确应该去看一看医生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我拿来于泽的手,一时焦急:“我确定我真的看到了,那个老人穿着保安的制度,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很可爱,很懂事,她的爸爸是工地上的工人……” 于泽听着听着,突然皱起了眉头:“等等,你说什么?七八岁的小女孩和穿着保安制服的老人?”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于泽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忽然于泽低头翻出了一个文件,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就被上面的内容吓得差点把手中的文件给扔了出去。 “三天前,警察局附近十字路口发生一起车祸,据调查,死者是一对爷孙,因为过马路的时候爷爷的三轮车与醉酒轿车司机相撞,当场死亡。” 档案上有死者的资料,我的目光移到了照片那一栏,发现赫然和我之前遇到的那爷孙两一模一样。 我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拿着文件的手一直在颤抖。 于泽从我手中拿回了文件,解释道:“之前警察局负责审理了这个案子,死者只有一个家属,那个男人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 我感觉浑身冷得可怕,颤抖着声音问:“那她妈妈呢?” 于泽别过脸去,道:“女孩的妈妈,在她出生以后因为一场大病精神失常走丢了,后来路人在一个垃圾场旁边发现她,已经气绝身亡。” 我整个人身体一阵发软,差点直接倒了下去。 于泽过来扶住我。 “在警察局都能碰见鬼魂,你说,我是不是招灵体质?”我自嘲地对着于泽笑了笑,眼神虚空,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一直在颤抖。 于泽回答,半晌才道:“樱子,你能看见它们,也能看见它们的愿望,鬼神留在这世间最后的遗愿,你已经替他们达成了。而且……” 于泽顿了顿,有些犹豫:“你还需要更坚强,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我也明白逝者已去,不能强求的道理,打起精神来,抬头看着他。 于泽道:“关于今天案子的事……” “怎么了?这次死的是谁?凶手找到了吗?”我焦急地询问于泽。 他按着我的肩膀:“我就怕说了你会这样,你先别激动,休息一会儿,确认没问题了之后我再带你去看死者尸体。” 我怎么能不激动,顾念琛说好要来的,可是我等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等到他,而且刚刚进来的时候于泽脸色又那么难看。 “我没事,我们现在就去,立刻,马上,我一秒钟都等不了了。” 于泽叹了一口气,拿起他的外套让我穿上,我没有拒绝。 从于泽的办公室到警察局的停尸间还有些距离,路上,我一直在问于泽关于死者的事情。 “于泽,这次的死者,还是我认识的人吗?之前几次也都是,可是为什么我感觉这次你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于泽轻轻回头看了我一眼,摇摇头,一言不发,半晌,我却听到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震,认识于泽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看他因为案子的事情这么烦恼过,看来就像大叔说的,这次,真的不一样。 非同寻常的不一样。 我看了看于泽,接下来的路途,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警察局里的停尸间的味道并不比医院的好闻,因为案子需要的原因,他们带回了新鲜的尸体,所以并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进去之前法医让我和于泽戴上了口罩,于泽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点了点头:“打开吧。” 于泽缓缓旋开了门把手。 我跟在于泽的后头走了进去,刚刚完成尸体鉴定的法医就站在一旁,于泽示意他出去。 法医关上门之后,于泽上前几步来到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回头冲我道:“你要做好心里准备,无论待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能害怕,也不许伤心。” “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垂下的两条手臂上的手指却是不停的互相绞弄着。 于泽缓缓抬起了双手,又看了我一眼,这才掀开了尸体上阻挡一切视线的白布。 我迈开仿佛有千斤重的双腿,上前一步,接着,我就看到了一张脸。 那张脸上,双眼外凸,眼珠子瞪得很大,舌头长长的往外伸着,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差点看不出原本的面容。 不过,凭借着三年朝夕相处对她五官的熟悉以及对方手上那串款式特别的手链,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颜颜……”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伤心,我猛的抬起了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让自己不哭出声来,要不是刚刚答应过于泽,我真的想就这么抱着这具尸体,这个曾经那么温柔对待别人的人,嚎啕大哭。 我得脑子里不断闪现出颜颜的样子,我和她接触的虽然不像跟菲儿那么亲密,不过她的性格在我们班上是出了名的好和温柔有耐心。 哪怕是我很多次因为晚归吵到她们休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次。就是在我生病地时候,她也毫不吝啬地给予照顾和温柔的问候。 我想着今天早上见到她时她脸上一如既往的温柔,心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当时在宿舍还没有坐稳就跟于泽来了警察局,原本以为从死灵结界里面出来我的生活就又能走上正轨。对于阔别重复的人毫无感觉,没有珍惜的心里,谁知,这一走,就是永别。 生离死别,真的很残忍。 于泽见我眼中已经泪花泛滥,不忍心地盖上了那块白布,我此刻再也控制不住,猛的扑过去想要拉开它,却被于泽用力拦住。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相信这是颜颜,为一定不是她,她在跟我们开玩笑,你一定在骗我,明明早晨出门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被于泽这么一阻拦,我终于忍不住,趴在他的胸口,对他又打又捶,放声大哭。 “你难道忘了,菲儿当初从宿舍出走时候,不也是好好的吗?”于泽嘴角忽然扯出一抹冷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前所未有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前所未有 我转过头震惊地看着于泽,恰好眼眶里蓄势待发的泪再次顺势滑了出来,挡住了我的视线,于泽在我的眼里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他说这句话,是在意有所指吗? 没错,从他的语气和神情里,我已经感觉到了于泽的怨恨和愤怒,或者说是一个警察对于罪犯的不耻敌意,对于顾念琛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难受。 我的眼泪根本止不住,今天原本替顾念琛担心了一天,结果直到十二点他都没有出现,现在又爆出了死的人居然是颜颜,我的室友之一。 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得脑袋一片空白,震惊和难过让我整个人几乎行走在崩溃的边缘,我看于泽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左右为难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询问他。 我看着颜颜被白布覆盖的身体,渐渐冰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于泽重新揽过我的肩膀,他说:“我们出去吧,樱子,我有事情想详细跟你说一下。” 我点了点头,被于泽扶着走了出去。 他把我带到了警察局里面一个没有人的休息室里,又或者都是受了他的吩咐,不进来打扰,总之这里安安静静的,让我觉得很是舒服。 我总于泽绅士惯了,一般来说他进门第一件事肯定是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或者热茶。然而这次他没有,甚至连让我坐下之类的客套话也没有说,他只是自顾自地走到窗户边,窗帘紧紧拉着,外头漆黑一片。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于泽背对着我不知道做了一个什么动作,我好像听到了打火机噗嗤擦出一声火苗的声音。接着,我就看到于泽的前面一点红光忽闪忽闪的,霎时好看。 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抽烟,我心中满是震惊,以前还一直以为,像于泽这样的人是不会抽烟的。所以,当我真的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小小地惊讶了一把。 于泽一直在窗户边,将窗帘拉开,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以及警察局路边昏黄的路灯发呆,看到这熟悉的场景,我又想起了之前撞鬼的一幕。 说起来,这算是我生命中,最幸运的一次撞鬼。因为这是唯一两只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害我的鬼。 见多了厉鬼,头一次遇到这么像人的鬼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我叹了一口气,忽然有些感激他们。我有些明白于泽说过的话了,它们留在这世间最后的遗愿,也许我真的是那个唯一的见证人。 于泽很快抽完了半支烟,这才微微转过身来,他的身后是黑黢黢的夜色,衬得他的整张脸更加深沉,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阴沉得可怕。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于泽,隐忍,阴沉,愤怒,沉重,仿佛把全世界都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莫名让人觉得恐惧。 于泽两根手指轻轻夹着烟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雾,这姿势,颇有几分颓废的美感,如果不是在警察局,氛围会更好。 于泽看了我一眼,道:“这次的案件,报案人是你那个唯一还活着的室友,双儿,我也是跟着小陈他们赶到案发现场才知道死的人是你的室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还在想该怎么跟他开口说这件事情,不过现在他自己提起来,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了,忍不住就问。 于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猛的抽了一口烟,不知道是吐气还是叹气:“双儿说,你从宿舍离开之后,颜颜看你床头和柜子里的东西都半个多月没有动过了。于是就想帮你打扫一下,顺便整理,好让你回去的时候能睡个好觉。当时双儿说,自己还笑她多事,还没嫁人呢就学着当贤妻良母了。” “然后呢?”我愣愣地听着,不由得就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继续听他说下去,但嘴巴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出了这句话。 于泽抬头,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于心不忍,他闭了闭眼睛,告诉我:“双儿说,颜颜替你整理完东西之后就去了浴室洗澡,一个多小时了一直没出来。直到双儿去上厕所的时候觉得不对劲,这才发现她倒在卫生间,整个人就是你刚刚看到的状态。 当时,双儿的叫声几乎惊动了整个宿舍楼,直到在隔壁宿舍同学的劝说下她才想起来打电话报警的事,我们到的时候,她一直缩在宿舍里,谁叫也不肯理。我跟她保证说一定会将杀害颜颜的凶手绳之以法,她才配合我们的案子调查,乖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我静静的听于泽说完,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会思考了,他说了那么多我基本上直接忽略,满脑子的重点都在那句“替你整理完东西”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之前的几个死去的人,想起了他们的死因。 陆雪是因为对我出言不逊,言语挑衅。那几个小太妹是因为想要替陆雪打抱不平,在我回宿舍的路上拦住了我想要给我一顿教训。那几个老板则是因为强迫我和菲儿喝下放了药的酒,还妄图对我做出不轨的事。就连菲儿在死前也跟我进行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她甚至情绪激动之下差点掐死我。 死因不同,同样的死亡,却都是因为我,因为惹上了我才会死。 而颜颜有什么错,她那么温柔善良,处处体贴关怀身边的人,她不过是替我收拾了东西,竟然就因此而丧命。 难道我身边所有跟我接触的人都会离奇死亡?既然这样,好像我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死灵结界里面,似乎那里更适合我。 老老实实待在死灵结界……我脑子猛的震了一下,忽然想起,不久之前,最想让我待在死灵结界的,另有其人。 顾念琛,会是你吗? 不,我不相信。 就算他为了想让我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方法千千万万,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而且他不会无缘无故杀害一个根本没有对我犯下错误的人。 “樱子”,于泽这时候已经点上了第二支烟,我闻着那股呛人的烟味,看他根本就没有丝毫打算停下来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于泽继续道:“你今天见到它了吗?” 他突然问得如此直接,让我差点摸不着头脑,我愣了一下才体会出他说的意思,以及那个“它”代表的是谁。 我摇了摇头,冲他苦涩一笑:“我今天一直不敢睡觉,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等了一天就是为了等他出现好把事情问清楚,然而,如你所见,他一直没有出现。” 于泽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微微的错愕,看了大概有两分钟,目光一直不曾移开,叫他这样,我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脸,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刚才第一眼在办公室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眼角有一圈重重的黑眼圈。”于泽这句话说的风轻云淡,我却听得心惊胆战。 我忍不住抬起手继续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停的问他:“是吗?黑眼圈很重吗?唉,我从小就是这样,只要睡眠稍微不足一点就会留下黑眼圈,没救了。” 于泽摇了摇头,安慰我道:“不用担心,我听说有一款面膜对于消除黑眼圈和因为熬夜而生的肤色蜡黄很有效果。” 我抬头,惊喜地看着于泽,对方朝我报以微笑,解释道:“不过现在这款面膜世面上很难买到,下次我会托人帮你带。” 我眼前一亮,看着于泽只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朝他点了点头,投去感激的目光:“谢谢你,于泽。”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让我别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樱子,关于案子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尽全力配合我,不管任何事情,任何方式。” 突然又回到这么正的话题,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想起刚才明明在讨论正经事结果一下子就跑题了,我的心中一阵不好意思。 不过,听着于泽最后这几句话,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透着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于泽,你这是在,怀疑我?”我试探的看着他,轻轻问道,看他不说话,又换了一种方式,“又或者,你是在怀疑我对于案子根本就没有尽全力,还是怀疑我在线索上对警方有所隐瞒了?” 于泽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疲惫似乎又深了几分,他缓缓掐灭了手中的烟,也不怕疼。直接用手指将正在燃烧的半截烟头弹进了烟灰缸里,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正色道。 “樱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一连串凶杀案,没头没尾却都跟你有关。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件事并非人为。而我想来想去,要想阻止这种悲剧继续演变下去,只有找到它,才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于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把掏心掏肺的话都对我说尽了。 “你知道吗?其实以前我父母都想让我做医生,因为警察这种职业太危险,而且又是刑警,我是家里的独子,长辈们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但我一直坚持,我从小的志向就是做一个警察,医生能治病救人,而警察,照样也能消除这个社会上的人渣和败类,不让保护那些无辜的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其他办法 第一百一十六章其他办法 然而现在,我就这样看着这一起又一起凶杀案发生在我身边,看着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而我无能为力。 之前的几次,那些人都是犯过错误的,情有可原,可是这一次,这个叫颜颜的姑娘,你的室友,据我所知她的人缘好到爆炸,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当时我们把尸体抬出来的时候,楼道里围了一堆人想要扑上来,被警察拦住之后哭得稀里哗啦。 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随意结束别人生命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大概,这也是每一个警察不可触碰的底线。 我从事刑警工作多年,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很没用,他们都叫我头儿,可是……于泽啊于泽,你有什么资格带领这个队伍继续走下去,你连无辜的人都保护不了。” 于泽说完,蹲下身来一拳砸在了地板上,我只听见猛的一声重击,随即就是脚下的板砖碎裂的声音。 我惊呼一声,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等我跑过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于泽握成拳头的一只手的手指间不断有红色的液体冒出来。接着整只手顿时鲜血淋漓,哗啦啦往下流着,源源不断。 “于泽,你怎么样?好端端的干嘛这么虐待自己,有什么不痛快说出来就好了……流了这么多血。” 我一阵手忙脚乱,从自己身上掏了又掏,总算是掏出来一包纸巾,给他虚虚按住正在流血的伤口,但是不能太过于用力。 纸的原材料是木质纤维,而血液的粘性很重,万一纸屑蹭到了伤口上,这毕竟不是经过专业消毒的医用纸巾,感染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纸巾只能在没有止血工具的情况下发挥一下临时用途,千万不能盲目使用。 “你先自己按着,记着不要用力,我马上回来。”我叮嘱好他就冲出了门,于泽看了看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终究还是忍住了,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接着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我回来。 我奔出休息室的门,也不避讳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可能吓到别人了,直接拉过一个警察就问他医务室在哪。 小警察一张脸庞很是稚嫩,似乎刚来警察局不久,资历尚浅,看着我一双眼睛瞪了老半天,我心中记挂着于泽还在流血的手指,可没那闲工夫跟他瞎扯,于是又催促了一遍。 小警察这才回神,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我匆忙道了一声谢谢就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医务室里值班的医生昏昏欲睡,被我大力的敲门声吵醒之后揉着眼睛过来给我开门,两只眼睛还没有睁开。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那小小地办公室里一堆医用器材中找到了处理外伤的一只小药箱,背起来就对他道:“医生,这个我借用一下,马上还你。” 说完来不及给出多余的解释,我就又从那个房间里冲了出来。 “哎哎哎,你从哪冒出来的啊?这里是警察局……”身后呼唤的声音也没我视若无睹,恍若未闻。 心中默默念了一句对不起,心想替于泽处理伤口要紧,等我事后再向医生好好解释一下。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于泽正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看到我进来也只是微微抬起了头,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异样,整个人一言不发。 我将药箱放下,打开,将于泽伤口处临时拿来止血的纸巾用手轻轻拿来,将表面的一些大团纸巾处理掉之后,我就皱起了眉头。 我抬头不满地看了于泽一眼:“不是说让你轻点不许用力吗?你看看,纸屑都镶嵌到伤口里面去了,还得费心挑出来,现在是夏天,正是疾病传播得最快的季节,一不小心很容易感染的……” 我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从药箱里面拿出了镊子,很专业地拿在手里,将他伤口处的纸屑都一一挑了出来。 这是个体力活家的技术活,有些纸屑形状很小,而且已经跟血块完全融在了一起,很难挑出来,等那些纸屑都完全被我消灭干净之后,我也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接下来的工作就比较轻松了,用医用双氧水消毒之后用棉球擦干净水珠,再洒上止血的药粉,缠上纱布。 这个看似简单的活儿其实过程中还是有很多小细节,我做完这些,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是从卫校出来的,而护理也是我上得最好的一门课。 “好了。”我看着于泽的手背处那个几乎被我打成了一朵花的蝴蝶结,满意地笑了笑,如果不是因为情况不允许,我真想给他拍一张照片。这样的于泽,百年难得一见啊。 就在我一直孤芳自赏,沉浸在自己的自娱自乐里面的时候,于泽忽然开口了:“你看够了没有?” “啊……”我怔了一下,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于泽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满都是玩味。 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突然生出几分窘迫的感觉,为了不让他发现,我低头假装整理药箱,掩饰住自己脸上的任何情绪和表情。 于泽按住了我的双手,道:“如果看够了,我们继续方才的话题。” 我眸光一沉,抬手抓住于泽缠满了纱布的手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像是医生训斥病人那样训斥道:“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只手了,刚包扎好的伤口,你再乱动就弄裂了。” 谁知于泽竟然不以为意地冲我摇了摇头,目光里的坚决让我心惊不已,他看着我,就这么固执地道:“我的手没关系,只要你让我见到他。” 我被他说得一噎,抬起于泽的手查看了一下,没有渗出血迹,看来伤口没有裂。 我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收回了自己放在药箱上的手,我知道于泽口中的它说的就是顾念琛,可是,普通人若是想要见到顾念琛,谈何容易。 向来只有他主动找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别人找到他。 我想了想,冲于泽语重心长地道:“于泽,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每次我跟他的接触都是他单方面的主动来找我,我也想能够找到他。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比谁都希望可以找到他。可你也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我不可能自己找到他的,我也很无奈。” 于泽看着我,似乎在辨认我话里头的真假,在他看清了我的眼神,确认我没有丝毫说谎的时候还是不死心,又低头想了想,继续问道:“就没有其他的任何办法吗?想想你之前几次都是怎么见到他的,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面找蹊跷。” 我整个人向后仰头倒去,上半身几乎全部躺在沙发上,身体仿佛脱力了一般,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泽,不是我不想带你去见他,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脑子和意识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见到于泽,这次失踪,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他接触。 据说那是一个被称作死灵结界的地方,顾念琛大概就待在那里,不过那里活人是不可能自己进去的,对此我也毫无办法。 换句话说,你如果想要见顾念琛,就只能等着他自己出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疲倦的倒在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睡觉真的是一个不明智的决定,搞得现在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于泽一直在我旁边静静地听着,看我一脸疲惫,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热乎乎的水杯碰到我冰凉的指尖,一阵抵挡不住的暖意袭来,我冲他点点头,道了谢。 于泽回了一句不客气,接着一直在我我身边,沉默不语。 我低头开始喝水,感觉整个胃都被暖到了,水喝到一半的时候,于泽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睛里亮亮的:“樱子,其实要想见到它,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尝试。” 我眼前一亮,激动得差点把杯子都给摔了,不由得坐直了身体,抓着于泽的手询问:“什么办法?你说,我一定配合你。” 我看见于泽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部表情龇牙咧嘴的,似乎很是痛苦,低头一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握住了他刚刚受伤的手掌。 我连忙放开了他,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定很疼对吧?” 我说着,竟然做了一个很傻的动作,抬起手来轻轻帮他吹了吹。 于泽却是噗嗤一声笑了,摇了摇头:“傻瓜,隔着一层纱布呢,哪里能吹得到。” 我被他说的一阵不好意思,虽然自知理亏,但就是在嘴上不肯服输,理直气壮地道:“我说吹得到就是吹得到,你不许反驳,要听医生的话。” 于泽露出一脸无奈地笑,摇了摇头。 “对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方法?赶快告诉我。”这次我克制住了自己,尽量坐得离于泽远了一些,免得到时候激动起来又忍不住碰到了他的伤口。 于泽看了看我,一根手指覆上了嘴唇,我正疑惑着,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谁知于泽下一秒竟然说了一句让我几乎吐血的话。 第一百一十七章 挥之不去的梦魇 第一百一十七章挥之不去的梦魇 “今天很晚了,这个办法需要白天才有效,说了怕你睡不踏实,你先去睡觉,明天我再带你一起出去。” 他说完还不忘记嘱咐一句:“你记得把姚医生开的药给吃了,不许给我偷偷扔进垃圾桶,被发现我就不带你去了。” 我被他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红着脸反驳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于泽毫不留情地拆我:“之前在你失踪的时候,我可是从你室友那里听说,某个人生病发烧烧糊涂了,直接把药都从窗户扔了出去,还摔了玻璃杯。” 我得脸色更加红了,心想这么丢人的事于泽竟然都给打听来了,于是低下头,闭着眼睛不想看他。 “我不希望这次再出现同样的情况,想想你身上的尸斑。”于泽趁机用激将法,却是一副悠闲的口吻。 “你放心,我一定一粒药都不会落下。”我抬头看着于泽,一字一顿。 “但愿如此。”于泽不甘示弱,笑意盈盈地回答道。 我被他气得说不出来话,看着于泽在我眼前露出藏也藏不住的笑容的时候,我忽然愣了一下。 心想我们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因为几次大同小异的命案,那些神乎其神的理论,玄而又玄的事情,没头没尾的案子。 就这样,一个负责案子调查的刑警队组长和一个头号犯罪嫌疑人居然就这么相撞了,如今还变成了可以坐在一起互相调侃说笑的朋友。 当真是世事无常。 我和于泽又聊了些其他的,于泽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起身道:“你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可不要让我看到两只熊猫眼。” 我脸色难看地看着他,心想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人的毒舌属性这么明显呢,我真是看走眼了。 “于泽,你说的那个方法,真的管用吗?”我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不停的绞弄着自己的手指。 于泽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这件事情我来安排,你别想太多,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养精神了,明天好上路。” 我还在想于泽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奇怪的时候,他已经替我拿好了药箱,眉眼弯弯的:“走吧,我送你过去房间里,半夜三更的警察局可是很恐怖的,忒吓人。” “得了吧。”我白了他一眼,心想于泽也会有这种开玩笑的时候,然而于泽刚刚打开了门,我跟他走了出去,就看到眼前一个影子闪过,接着尽头楼道里的灯就灭了。 “啊!”刚才还大言不惭的我这时已经吓得几乎腿软,缩在门边不敢出去,下意识抱住了于泽。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听到了从后者口中传来的一阵轻笑,很轻很轻,但是听来极度温柔。 “没事,不用怕。”于泽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看他这么淡定,我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他搞得鬼。 不过,于泽应该不会这么无聊,难不成真的是警察局里破案太多,停留在这里的无数冤魂无处可去,所以……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从我的亲身经历我得出一个结论,不是所有鬼魂都像之前找玻璃珠的爷孙俩那么温柔好说话的。 “于泽……”我更紧地抓着于泽的胳膊,战战兢兢地道,“你们警察局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我突然感觉这么冷……” 说着,之前闪过的影子再次一闪而过,吓得我又是一阵尖叫,直接扑进了于泽的怀里。 “不用怕……”后者还来不及回答,从刚才影子闪过的地方就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小警察,对方过来就咋咋呼呼地问:“头儿,发生什么了,我刚才一直听到有人在尖叫。” 于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那个小警察看了一下我们两个人此时的状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几乎能感觉到自他的目光中迸发出来的那种暧昧。 我愣了一下,低头一看我跟于泽此时的样子,我得两只手,一只抓着他的胳膊,一只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放,而我整个人几乎在贴在他的胸膛上。 这尴尬的情况……好想去死一死。 可偏偏那个小警察还故作识趣一样转过了身去,一边蒙住自己的眼睛一边往后退。 “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头儿你不要在意我……” 于泽:“……” 我:“……” 我们两人的脸色同时黑了一片,而那个小警察在走出几步之后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一旁的窗户道:“咦?这窗户为什么没有关上,好大的风……” 他这么一说,我只感觉眼前又是一道黑影闪过,而且对面的墙上还是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的影子在不停地动。 我惊恐地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景象,整个人顿时紧张的说不出话。 接着我就听到那个小警察将窗户关上的声音,然后墙上的影子忽然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感叹号加问号都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这时于泽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于泽,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从他身上起来,气呼呼地看着他。 于泽指了指那个窗户:“问题就在于那里。” 见我一脸不明所以,他继续道:“窗户外面有路灯,还有几颗树,刚才又恰好起了风,你看到的不过就是窗帘和树叶在墙上的倒影。因为风吹动了窗帘,就会给人一种有影子闪过的错觉。还有刚才突然熄灭的灯,警局的历史很长了,局长信奉勤俭持家,应该是电路老化。”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而且,我还像一个白痴一样中计了。 我没再在这件事情上跟于泽过多纠缠,跟着他一起去了医务室放下药箱,然后他再送我回去。 一路上,我总感觉于泽一直在憋笑。 我不满的看了他好几眼,眼神幽怨。 于泽一直将我送到房间门口,跟我说了句早点睡,然而我心里赌了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伸手就要关门。 于泽却用手挡住,吓得我慌忙松了手,生怕弄伤了他。 “樱子,我还有一句话想跟你说”,于泽看着我,欲言又止,低头想了想才道,“颜颜的事,是谁也不想看到的结果,但是人已经死了,你不要过于钻牛角尖,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安慰我,想起上次菲儿出事的时候我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也许他是怕我重蹈覆辙。不过啊,有些时候,人傻一次就够了,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同样的错误犯两次。 想到这里,我立马冲他摆了摆手,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清楚的,谢谢你。” 于泽放心地点了点头:“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谢谢了,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给我包扎伤口,张医生?” 于泽戏谑地看着我,看得我一阵不好意思,低下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这才摇了摇头,忽然又想到之前他说的父母想让他当医生的事,不由得打趣道。 “于警官,你当年要是真的当了医生,那咱们俩都是同行了。” 于泽一愣,不过是一个玩笑话,我却看到他眼前一亮,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同行……” 我笑了笑,不知道他这意味深长的停顿是怎么回事,但深究也没有意义,于是指着他的伤口嘱咐道:“千万不能沾水,睡觉的时候翻身的话得小心,可不能压到了伤口,还有还有……” 于泽忍不住打断我,不以为意的举了举伤口,道:“你放心吧,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受伤是常有的事,又不是小孩子。还有,我睡觉很稳的,半夜从不翻身,总是一个姿势睡到天亮。” “医生的多,听多了没坏处。”我白了他一眼,于泽立马就变乖了,认真听着,还不住点头,那一刻,我心中满满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仿佛我自己真的是医生一样。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看着于泽,郑重嘱咐,“以后不许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伤害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那些在乎你的人想想。” 于泽愣了大概两秒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舒展开来,冲我点了点头:“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嗯,还有,那个……”我支支吾吾的模样看得于泽一阵好奇,我想了想,又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 “于泽,我知道你是个好警察,你想保护那些弱者,这些我都知道,这警察局里上上下下都公认你是最有能力的人,当然这点毋庸置疑。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哪怕是这次的案子,你也跟以前一样优秀,我也相信,以后得你一定会越来越优秀。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了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而出发。” 于泽听完我的这一番话,脸上有一些意外,微微错愕了一下,那表情当真是精彩,看得我不由得我白了他一眼。 “谢谢你,樱子,有你这句鼓励,比什么都好。” 我笑了,却是低下头嘟囔,调笑道:“我说了那么多话,原来你就听见了一句。” 于泽也笑了,他本来就知道我是开玩笑的,所以并不是多么在意。 第一百一十八章 深巷高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深巷高人 我们互相跟对方说了晚安,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我回了房间之后,吃了姚医生给开的药,去卫生间对着镜子简单洗漱了一下,拖着一身疲惫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大抵是那药有一些亢奋作用,加上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顾念琛的脸,他最后的那个微笑,大叔的忠告,以及菲儿躺在冰冷的停尸间的死状一直在我眼前走马灯一样忽闪忽闪的。弄得我不得安宁,更加睡不着了。 就这样,本来就是半夜才回的房间,这么一来直接弄了个通宵,我闭眼睡过去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才睡了三四个小时,整个过程还一直在做梦,直到醒来前那一秒钟,那滋味,简直要上天。 本来躺在床上不想起来的,但是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跟于泽约好的,他说要带我出去找顾念琛的事,我就再也没了睡意。 外头的太阳已经出来了,我连忙起身洗漱,出门的时候,昨天的女警察告诉我于泽在办公室等我。 我转身进了于泽的办公室,发现他正专心致志地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手中握着鼠标不停地按,时不时地低头沉思一下,看样子应该是在查什么东西。 “于泽。”我忍住一身的困意,尽量打起了精神走了过去。 他看见我,抬起了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道:“怎么不多睡两个小时,昨天本来就睡得晚,看你这黑眼圈的程度,我估计又没怎么睡吧?” 我叹了口气:“昨天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早上起来又想着你说的事,哪里会睡的着,没事,我还年轻,少睡几个小时没关系。” 我看着于泽的脸色不妙,心中咯噔了一下,知道他又会怪我,于是低下头盯着他的电脑屏幕,开始发动转移话题的功力:“你在干什么?” 于泽从桌子上拿起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给我,冲我笑了笑:“先吃早餐,待会儿跟你说。” 我只觉得很累,实在没什么食欲,摇了摇头:“我没胃口,你吃吧。” 于泽执意让我吃,还扬言:“你如果不乖乖吃完,就别想让我待会儿会带你去。” 于泽不愧是于泽,看来是经常跟绑匪什么的谈条件谈出经验来了,这个威胁果然还是最有效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软肋。 我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于泽一眼,后者给我一个说到做到的表情,让我有些慌了神。连忙从他手中接过三明治和牛奶,狼吞虎咽就开始吃了起来。 “还早,坐下慢点吃。”于泽看着我吃相,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经过刚才那一出,我可不敢再违背他的意思了,乖乖坐下来,开始细嚼慢咽地吃早餐。 三明治加牛奶的组合,多么简单又场景的早餐搭配,却让我足足吃了三十分钟。 等到我吃完的时候,于泽也恰好关了电脑,起身抓起自己的外套,冲我使了个眼色:“出发吧。” 我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忽然有一种要去完成一个神圣使命的责任感。 上了车,于泽递给我一个袋子,叮嘱道:“我在网上查了好久,听说脸上长了尸斑是很忌讳见到阳光的,待会儿下了车你戴上。你不是也怕被别人看见吗?正好可以给你挡一挡。” 我将那个袋子接了过来,看到那顶大大的复古太阳帽的时候,忍不住想为于泽的细心点赞,千言万语的感激最终只化为一句谢谢。 于泽点了点头,让我系上安全带,接着轻轻发动了车子引擎,车子缓慢而平稳地向前行驶着。 我小的时候晕车很厉害,长大后也有一些留下来的后遗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坐于泽的车我就毫无感觉,相反,而且我还觉得很舒服。 想来想去,也只有于泽车技太好这一个原因了。 由于于泽开车的技术太好,在车上,我丝毫没有反胃恶心的感觉,而且整个人还越来越舒服。很快,我的两只眼睛的上下眼皮都忍不住开始打架,就这么在车上晃着晃着,竟然直接就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我一看车上的时间,距离我们出门竟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我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我看见于泽一直在旁边看着我,看见我醒来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醒了,睡的怎么样?有精神了吗?” 我面对他的问题视而不见,只是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车子停了多久了?” 于泽说的轻描淡写:“就在你开始睡着一个小时以后。” 我的瞳孔骤然一缩,也就是说,于泽相当于已经在这里足足等了我两个小时,就为了让我睡个好觉。 “对不起……”我心中又是愧疚又是不好意思,冲他低下了头。 于泽摇了摇头,道:“不用道歉,睡眠充足了才是最重要的。” 于泽说完,大概是怕我尴尬,嘱咐我把帽子戴上之后就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示意我也下车。 我戴着这帽子,感觉莫名适合,忍不住问了于泽一句:“于泽,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上哪弄得帽子?” 于泽抬头看了我地帽子一眼,云淡风轻地道:“这个是小婷网购的,今天刚到,刚好查资料的时候有专家说你需要这个,我就给要来了。” 我张了张嘴巴,知道他口中的小婷就是他手底下的女警察之一,开始忍不住想万一那个女警察知道于泽跟她要来帽子是为了我,身为于泽脑残粉的她们会不会手撕了我。 想想都可怕。 后背忽然适时的略过一阵寒风,冰凉刺骨,难受的很,我不自在地缩了缩身体。 于泽看见了,回头问我是不是冷。我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下了车就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感觉还怪冷的。” 于泽脸上倒是毫无意外,我这才想起刚才他停车的时候轻车熟路的样子,仿佛对这一带很熟一样,不由得就有些好奇。 “于泽,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们两人并排又在狭窄的小巷子里,我忍不住问。 于泽回头冲我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抬头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只觉得莫名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古老的房子,青石板铺成的狭窄巷子,好像上个世纪的那种常见的农家小院。安静幽深,静谧无人,怎么那么像电视剧里面那些主角经常撞鬼的地方。 这里每家每户的门都是木质的,很多就贴着经过风吹日晒变得老旧的对联,以及传可以招财进宝,驱鬼挡煞的门神,看起来这里的人对于神明和鬼怪都很是敬畏呢。 我一边注意观察两边的建筑物,一边小心翼翼地跟在于泽的身后。 于泽似乎也发现了我走得比较慢,刻意将速度放低了一些,使得我恰好在观察两方的同时可以轻轻松松地跟上他的脚步。 我就这么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走了很久,不知道拐了几个弯,路过了几家大门神似的房子,踩过了几块青石板,终于来到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前面。 我和于泽在这家的门前停了下来,我一看,这家房子好像也没什么独特的,就是四合院风格的建筑让人看着只觉得耳目一新。 于泽走上前敲了敲四合院的大门,上三声,下三声,里头很快开了门。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长得瘦瘦的,个子也不高,但给人感觉很机灵。 他将我们两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面带疑惑:“二位有何贵干?” 于泽道:“我们是木先生介绍过来的。” 那个小伙子一听木先生这个名字,立马就变了脸色,又看了我们一眼,这才恭敬地将我和于泽迎了进去。 我心中疑惑不已,虽然不知道这个木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物,但肯定跟这个屋主人渊源不浅。而于泽能够得到他的引荐,大概才是这个小伙子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的原因。 于泽冲他点了点头,回头让我跟上,我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心。 小伙子在前面带路,我和于泽则是跟在后头,越往里走,就越能够闻到一种浓浓的香火味道。很呛鼻,我忍不住猛烈咳嗽了一下。 这么一来,那个小伙子和于泽都被我的咳嗽声给吸引了,齐刷刷朝我看了过来,我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 “此处气味浓烈,让客人感到不舒服了,是老夫的不是,还请二位莫怪。” “爷爷。”一个无比苍老的声音从某个角落里面传来,我听到那个小伙子恭敬地喊了一声,随即就走了过去。 接着,从角落里走出来一个老人,由那个小伙子搀扶着缓缓往外走。老人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足以夹死苍蝇,但是精气神很好,老态龙钟,面容和善。 于泽冲他弯了弯腰,我心想对方从年纪上看毕竟是长辈,于是就也跟着弯了弯。 于泽道:“未经松老突然造访,是我们后辈唐突了才是,这里香火长焚,供奉古佛,恩泽万千,味道自然是浓烈的,松老莫往心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旧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旧事 我扭头看着于泽,惊骇不已,心想他一个兢兢业业的警察同志,这短短的时间内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咬文嚼字。 这时恰好那老者发出爽朗的笑声,被自家孙子扶着坐到屋子里正中央的那把椅子上,趁他转身的空当,我拉了拉于泽的袖子:“哎,厉害啊你,没看出来。” 顺便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谁知于泽比谁都淡定,却说出一句让我瞬间风中凌乱的话:“都是出门之前上网查的,也算是临时抱佛脚,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我看着于泽,目瞪口呆,瞬间就无话可说。 那个老头已经在正中央的位置坐好了,他坐下去之后并没有急着问我们来意,而是目光来回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来回流动,最后看向他的小孙子。 那个小伙子愣了一下,似乎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低头在自家爷爷耳边轻声说了句:“爷爷,他们是木先生介绍过来的。” 那老头一听这三个字就激动了起来,整个人先是一愣,接着紧紧抓着自家孙子的手,枯瘦如柴的手臂不停地颤抖着。像是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老人时隔多年终于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乡一样。 老人连忙从椅子上起身,一直走到我和于泽面前,声音焦急,劈头盖脸就开始询问问我们关于那个木先生的事情。 我哪里认识什么木先生,见他一直盯着我,于是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一旁的于泽,老人又抓着于泽的胳膊,激动地问:“木师兄他现在在哪里?身体还好吗?他为什么自己不来看我?” 于泽抬起手来将老人家扶住,让他先别激动,和那个小伙子一起将人扶到了刚才的座位上,安抚了一阵。 “松老,你先别激动,有事我们慢慢说,这次我来除了代替木先生传达他的意思之后,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小伙子这时也道:“就是爷爷,人家客人远道而来,你可别把对方吓跑了,有话我们慢慢说,来者是客,怎么着也让我去沏个茶吧?” 松老听了两人的一唱一和的劝解,倒是十分管用,一拍自己的大腿,叫道:“是了,你瞧瞧我这脑袋,一听师兄的名字就什么正经事都给忘了。这样,六儿,你先去给两位贵客沏茶,要上次那个托我做给他家祖宅法事的富豪送来的雨前龙井,快去快去。” 原来那个小伙子名字叫六儿,我心想这小孩子起名字也真够随意的,不由得低头笑了一下。 六儿一走,松老连忙招呼我和于泽坐下。我明显能够感到他的态度变了,跟之前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模式。 虽然我和于泽刚刚进来的时候他的样子也很客气,但仅仅也是客气而已,就像那些买东西的商家对待普通顾客一样。可是直到刚才他知道了木先生这个名字之后,看我和于泽的眼神就跟看亲人似的。 我不由得开始好奇了起来,这个人,跟他们口中神秘的木先生,到底有什么渊源。 我跟于泽冲他道了谢,老人家摆摆手,豪放地道:“都是老熟人,看在木师兄的面子上,不用整这些虚礼。就凭你们是师兄介绍来的,这次我给你两人免费。” “谢谢松老了”,于泽朝他感激地点了点头,顿时眼睛里就有些诧异,道,“这么说,原来松老跟在下的舅爷爷是同门师兄弟。” “舅爷爷?你是师兄的……”那个松老愣了一下,看着于泽的眼神似乎越发柔和了起来,眼睛里有什么星星点点一样的微微发亮的光芒,一闪而过。 于泽得体一笑,道:“木先生本名姓柳,这个你大概知道吧?我的母亲,也姓柳。” 松老顿了一下,一脸怔然,随即整个人就恍惚了一下,看样子,好像是陷入了巨大的回忆之中,忍不住喃喃自语。 “一别就是半个世纪,我们都老了,再也没有当年那种年少热血的感觉,师兄早已经脱离师门,只有我还在守着这祖师爷传下来的基业。话说回来,当年的事其实……唉,师兄都是因为我。” 我听得皱起了眉头,怎么越听越觉得这段话信息量好大。 “师兄你当真狠心,不过就是放弃了这一个行当,你至于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你可知这么多年我,我还以为……” 松老说着说着,眼睛里已经隐隐有了泪花,这屋子里头很暗,他的眼睛亮亮的,让人不由得想起了那首小星星。 我就这么看着他,仿佛看到了眼前之人年轻时候的模样。 “松老,你别伤心了,其实我舅爷爷他,这些年来也一直放心不下你这个师弟,我们这次来,第一是为了求你帮忙,第二……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肯介绍我们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于泽上前安慰道。 “师兄介绍你们来的,就是说他一直都知道我就住在这里?”松老眼睛又亮了几分,脸色充满了喜悦,看那样子似乎就差拍手叫好了。 于泽点了点头。 “真好,真好……师兄一直记得我”,他说着说着,似乎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着于泽问,“这些年师兄过得好吗?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想必这个年纪已经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了。” 松老的语气里面似乎隐隐带着一些失落,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低着头,并没有看我们,好像想要掩饰什么。 于泽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如实相告:“据我母亲所说,舅爷爷一生都没有娶妻,也没有后代,一直都是独居在老家的老房子里面。” “你说什么……”松老像是受到了什么很严厉的打击一样,怔怔地看着于泽,一脸不可置信地模样让我都觉得震惊。 于泽以为他是人老了耳朵不好使没有听清,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并且还特地调大了音量。 接下来,我惊奇地看到松老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 “师兄……”他似乎陷入了癫狂状态,整个人一直愣愣的,完全忽视了我和于泽这两个大活人的存在。 我完全蒙了,搞不清楚眼前这是什么状况。 于泽看了我一眼,似乎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这时,六儿端了茶盘进来,看着自家爷爷泪流满面而我和于泽却是面面相觑的场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直接就慌了神。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茶,跑到爷爷身边,却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手脚都没处放。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爷爷这个样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这种感觉,定是无助至极。 我看着屋内这突然变得清奇的画风,一时间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局外人,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话说回来,我自己还是来找别人帮忙的,就不要惹事了。 “爷爷,您有木先生的下落了吗?”六儿整个人杵在那儿,见自家爷爷这么激动,只好这样问道。 松老回神过来,看了六儿一样,又抬起头看了于泽一眼,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我们道:“木先生让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 于泽仔细想了想,接着摇了摇头:“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他既然肯跟我介绍你,这足以证明了一个问题,他不是存心不想见你。松老如果想见他了,大可以大大方方去,不必忌讳。” “真的吗?”松老的声音洪亮了几分,明明是上了年纪的人,可是从这个样子看他就好像一个终于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孩子一样,让人忍不住也跟着发笑,跟着他一起露出那种天真单纯的笑容。 于泽点了点头,道:“我相信我的判断。” 松老立马发出爽朗十足的笑声,让六儿给我们一一上了茶,自己也开心地端起一盏茶,豪爽而自顾自地饮了一口茶,末了还不忘记咂咂嘴,回味一下。 “爷爷,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吧,以后见木先生的机会多的是,现在,您还是先把两位客人的事情解决了再说,毕竟这是木先生希望的。” 六儿说完给我递过来一盏茶,我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孩子简直是一等一的说客,三下两下就抓住了重点 果然木先生就是老人家的死穴,我们有这张王牌在,不怕他不承这份情。 我赞赏地看着六儿,这时刚好口渴了,就也不推辞,接过来他手中的茶,喝了两口,苦而不涩,甘而不甜,口感清冽,果然是上品好茶。刚才听松老说这是一个富商给送来的,果然有钱才能任性。 我一边品味着这茶一边感叹,这时也不知道于泽在旁边跟他说了几句什么,松老似乎喊了我一声姑娘,接着几个人都安静了。 我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于是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我感觉到于泽轻轻碰了我一下。一扭头,就看到松老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摊上事的人就是这位姑娘吧?”松老这样说着,但他似乎并不是在询问任何一个人,给人感觉反而像是在告知现场的每一个人一样。 我愣了一下,还在暗暗纠结于他那个“摊上事”的用词,随即就被松老又一句话给打断了。 第一百二十章 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第一百二十章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只见松老六儿将屋子外面的门关上,然后让他出去,后者则是不情不愿地照做了,临走前还不忘又回头看了一眼。 松老缓缓朝我看了过来,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淡淡下了一个结论:“姑娘,我看你这样子……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吧?那个东西,想必来头还不小。” 这次激动地人换成我了,我尽量按耐住内心的激动,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着没有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回头看了于泽一眼,只见后者倒是一脸淡定,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早就预料到了一样,老神在在的等在一旁。对我点了点头,意思是让我将一切实情都告知这个松老,就看着他,想知道他怎么说的。 我看着松老,也点了点头,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我的确是被一些不好的东西缠上了,你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一个神秘的男人。他……” 我回头看了于泽一眼,艰难地开口,道:“我们正在找他,希望您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拜托了。” 松老呵呵笑了一下,像是提醒我一般:“姑娘此言差矣,缠住你的这个男人,恐怕不是一个人吧?” 我一愣,看着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松老说的对,不过,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更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 松老摸着自己下巴处的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其实吧,从刚刚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位姑娘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特征太明显了。” “愿闻其详。”于泽冲他点点头,恭敬地道。 松老又喝了一口茶,看起来心情很好:“做我们这行的,看人主要从三个方面来看,精,气,神,在我们这行里,这精气神可不是你们说的那种,就光是人表面上的精神。” 他看了我一眼,一脸高深莫测:“这位姑娘的脸色有一种常人无法发现的苍白,而且身上的阴气比较重,无法在太阳底下长时间接受照射,再说,她身上有死亡的味道,太明显了。”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并不是很懂他所说的那个精气神,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听着。一旁的于泽似乎正要说什么,却又被松老打断。 他让我把帽子摘下来,仔细看了看我身上的尸斑,啧啧了几下:“居然是这种颜色的尸斑,还真是前所未见,看来你遇上的这个东西,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我回想着关于顾念的种种,这个男人的力量的确深不可测,不仅能够徒手同时让几只厉鬼灰飞烟灭,而且就连大叔那种程度的道士追了他上千年都毫无办法,可想而知这个男人有多么可怕。 我还来不及开口,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于泽倒是说话了:“松老,您看看这东西,您能收吗?” 我听得出来,于泽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是紧张的,还有一丝不安,正如我此时的心情。我想说昨晚他几乎失控的样子,不由得默默叹了一口气。 其实,每个人都不容易。 松老摇了摇头,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只见他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进里面的屋子里头,过了一会儿之后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我和于泽看了对方一眼,我看到松老当着我们的面将那个东西层层打开,然后放在了桌子上。他在上面点了一只香,等香燃完了一般的时候,将焚烧过的香灰均匀地抹在了上面,然后让我过去。 我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从之前的对话中可以看得出来他道行不浅,而且又是于泽找人介绍的人,肯定不会错。 我带着满腔疑惑走了过去,于泽估计是怕我害怕,也跟着走了过来,知道旁边有人我的底气就足了。大胆地走了过去,朝松老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看着那只像是罗盘一样的东西。 它浑身黑漆漆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和一些我看不懂的字体,上面的香灰恰好覆盖在了每一个字体的轨迹上面,分布均匀,丝毫不差。我看着心中不由得暗暗称奇,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一看就感觉这不是凡品。 松老看了我一眼,让我再靠近一些,接着在上面放了两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只不过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丝毫组成了一个对称的图案。 他默念了一句什么,在符纸上又罩了一只白色的碗,抬头冲我道:“把你的右手放上去,什么也不要想,就想着那个缠住你的东西,这符纸上的图案是用我的血画的,这样你看见的,我也能看见。” 我冲他点了点头,接着就抬起右手放了上去,白瓷碗的质感很冰凉,贴近肌肤的时候很不适应,我的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 顾念琛。 我很快镇定下来,按照松老的吩咐在心中默默念着那三个字,反反复复,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感觉眼前自然而然就出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都是关于顾念琛的,从他出现至我们真正见面,直到现在。 起初,他只是出现在我的梦里,或者说,是完全由他制造出来的我的幻境里。后来,凡是跟我发生仇怨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奇死亡,我的生活渐渐被阴暗和恐惧笼罩。 就连我最好的闺蜜也因此丧命,就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却被那些因为我而死的人怀恨在心找上了麻烦。 这是我和顾念琛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他囚禁了我近半个月的时间,甚至想让我一辈子以这种方式待在他的身边。 我觉得这个人嗜血成性,待在他身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于是就趁其不备逃了出来,奈何他神通广大,我最后居然还是又被他抓回去了。 顾念琛很生气,却在跟我进行了一次长谈之后仿佛忽然冷静了下来,主动放走了我。他向来我行我素,从来不过问我的意愿,我什么都来不及问清楚,就被他送回了学校。 后来,室友之一的颜颜忽然也离奇死亡,而且于泽他们一致公认这是顾念琛做的,而本来说好回来找我的他,恰好一晚上都没有出现。 我渐渐开始迷茫了。 “嗯……”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猛的睁开了眼睛,并非是在自己的意识下面,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样,我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只看见自己的手突然被弹开了,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我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力道弄得整个人往后一倒,于泽适时地扶住了我,让我不至于摔得很难看。 “樱子小心,没事吧?”于泽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我回头感激的冲他一笑,摇了摇头,示意他放心。 这时候,我看见一旁的松老也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睁开了眼睛,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仔细一看,他的额头上居然都冒出了点点汗珠。 松老不以为意地用手帕擦干净,自顾自地嘀咕了起来:“奇怪,真是,奇怪,老夫活了一把年纪,在这行摸爬滚打多年,也算是小有名气,还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不应该啊……” “松老”,于泽见此情景,只觉得情况不妙,忙上前看着他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劲吗?” 松老抬手制止了他,让我们都别吵,自己则低头安安静静想了一阵,然后才抬起头来道:“二位,你们碰上的这个,的确是个厉害角色啊,是我低估了他。 就在刚才,我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位姑娘之前的记忆,因为她是唯一直接跟他接触的人,身上肯定会有一些他的气息。 然而我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损耗元气,看来是人老了,不服老不行。” 他认真地注视着我们,淡淡地宣布结果:“这也更加证实了一点,对方是个厉害角色,我也没把握可以对付得了他。” 我和于泽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那种名为失望的情绪,于是齐齐摇了摇头。 “松老,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于泽不死心地问。 松老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既然松老都这么说了,看来真的是毫无办法,我和于泽虽然失望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就要起身告辞,却被松老喊住,他白了我们两个人一眼,不满的斥责。 “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沉不住气,我只说了对付不了他,又没说收服不了他,听话不要只听一半嘛……” 我和于泽同时眼前一亮,于泽再次抢先问了句:“松老的意思是……” 老人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想来刚才的确是累得够呛,轻声咳了咳,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啊,等那个家伙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把他引到我这里,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要在我的地盘上,谅他再厉害也逃不出去。”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着松老这么自信满满的样子,却开始犹豫了。 因为之前顾念琛给我留下的阴影太深,让我把他引过来,万一中途被他发现我就真的要歇菜了。 我偷偷咽了咽口水,低着头,沉默不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曾经沧海 第一百二十一章曾经沧海 于泽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连忙问我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朝他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于泽想了想,问:“你在担心能不能把他给引过来?”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挠了挠后脑勺,道:“也不全是这个原因……”说着我抬头看了看松老,问道,“松老,你收服了他,会怎么处置他?” 松老似乎没想到我会关心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回答:“这种活了千年的魔物,自然是早日超度,否则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他伤害。”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这个“超度”的意思是?” 松老低头思考了一下:“你可以理解为灰飞烟灭。” 我的身体猛的抖了一下,只觉得心脏的位置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灰飞烟灭,灰飞烟灭…… 这几个字在我脑子里不断闪现,反反复复,一直不停打转。 自从遇到顾念琛的那一天起,我从来没把他和这四个字放在一起,他是那么厉害,强大到仿佛无坚不摧,没有什么人可以伤到他。却忘了他其实只不过是违背了自然规律,逗留在世间久久不去的万千执念者之一。 “松老,”我只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松老道:“这是最保险的方法了,如果不这样,就算我将他捉住,也迟早会被他逃出去,到时候照样是个祸患。姑娘,这种事情,你可不能心慈手软。” 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嗡嗡地叫,头疼得厉害,踉踉跄跄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于泽过来按着我的肩膀,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低头靠在椅子上,浑身虚脱一样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顾念琛有可能灰飞烟灭,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他,我就感觉心脏的位置痛得要命,那滋味,真的是生不如死。 身边不知道安静了多久,过了一会儿松老走到我的旁边,道:“决定权在你们手里,你们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窥探你的记忆的时候已经损耗了很大元气,正好需要休息和恢复。你们如果考虑好了,三天后,来这里找我,我会等着你们。” 于泽回了句:“多谢松老。” 这时屋子外头传来了六儿的声音,他大声吼道:“爷爷,隔壁九叔说他家后山的祖坟好像移了位,请你去看看蹊跷。” “告诉他,我收拾收拾就去。”我看见松老微笑着回了他一句,语气里满满都是一个长辈对于一个后辈的宠溺。 “哦。”但是外头六儿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我隔着紧闭的门感受了一会儿,都能够明显感觉到外面的低气压。 我摇头,失笑了一阵。 “谢谢松老肯给我考虑的时间,你放心,我会认真考虑的,只是……”我指了指门外头,“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清楚,想请教一下,还希望您可以告知一二。” 松老笑笑,一脸和蔼的朝我点了点头:“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恕我直言,我很好奇,为什么您不让您的孙子看您做法,你难道不想自己的这门手艺百年之后也能后继有人,不至于失传?” 我疑惑地问着,同时也看着他的脸,希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情绪和有可能暴露内心的表情。 谁知松老压根不怕我的注视,而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风轻云淡,无形之中却又透露着一丝沉重。 “这门手艺,不好做啊”,我还在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松老说着却是又低头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干我们这行的,难免容易招惹是非,当年好不容易把儿子儿媳妇劝走,免得待在我身边总不自在。可这六儿啊性子跟我一样执拗,愣是不肯走,要待在我这个老不死身边。” “他不想走,一是替爷爷身体着想,二是想学你这门手艺。”我不动声色地替他接了接下来的话。 松老长叹一声:“他父母都是从事文职的,可这孩子啊,从小就对这些感兴趣。他只知道这些东西新奇,哪里明白背后的危险,人呐,一旦沾了这个,相当于把自己的一生都给搭进去了。 无非就是鬼怪的世界,有什么好的,好好的一个人,干嘛非要碰这个。 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就是不听劝,只能每次做法事都避着他了。” 我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倒是似乎明白了松老的苦心,来自爷爷的关爱,六儿其实很幸福。 “不过,松老,六儿这么倔,倒是跟你挺像的,你总不能一辈子都避着他吧?而且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爱胡思乱想,你就不怕他出什么事?” 松老摆摆手:“明年他就高考了,到时候让他父母把他带走,到外地上大学,省的整天在我眼前碍眼,我自己都行将就木了,还要担心这个小兔崽子有没有给我惹事。” 我张了张嘴巴,忽然就有些无言以对。 “算了算了,这些破事不提也罢,姑娘,谢谢你的关心,我还要去替邻居看祖坟,就不招待你们了,二位请随意。” 松老说着进屋子里头拿了一个布袋子就要出门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了。 他回头看了于泽一眼:“小伙子,谢谢你给我带来师兄的消息,真的,十分感谢。” “您言重了。”于泽点了点头。 松老打开门走了出去,正好看见站在门外头几乎一脸懵逼的六儿,仔细一看,他那张稚嫩的脸庞上似乎还带了一些委屈不甘。 松老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冲他嚷嚷道:“我出门一趟,你赶紧写作业去,不许偷懒,如果回来让我发现你动了我房里地东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松老说完看也没看他一眼,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就走了。 六儿一脸愤恨的看着自家爷爷,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沉默着,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才自顾自地嘀咕起来:“爷爷真小气,居然这都不让我看,每天只会让我读书读书,书上的那些让我看了就想睡觉的知识,哪里有捉鬼有意思。” 小屁孩一边说着,一边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抬头看了一眼我们身后松老的那间屋子,一脸不舍加不满的朝自己房间去了。 我对这一幕看的哭笑不得,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口叫住了他。 六儿朝我们走了过来:“原来是二位贵客,你们饿了吗?爷爷不在家,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 他说着就要往厨房走,我还处于原来这个男孩还会做饭的震惊之中,看见他走了连忙又将他喊了回来,摇了摇头:“谢谢你了啊,不过我们不饿,不用忙活了,我倒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六儿疑惑的看了过来,但还是礼貌地道:“你们是木先生介绍过来的客人,待遇自然跟其他客人不一样,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我挑眉:“你是怎么知道木先生这个人的?” 六儿下意识就道:“爷爷的床头柜里面放着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合照……”我重复了一下,和于泽两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六儿被我们看的慌了神,连忙不安又委屈的道:“你们,你们可别告诉我爷爷啊,他知道了肯定又要送我走了。” 看着他的表情,那一刻我忽然有些同情这个小男孩,于是摇了摇头跟他保证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我一定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爷爷。” 六儿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殷切地看着我,那表情仿佛只要不在他爷爷面前出卖他,让他卖身他都愿意。 我故意装作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神秘一笑:“那……就先说说照片的事情吧。” 六儿乖乖的点了点头,继续了刚才的话题:“那张照片是灰白的,应该是爷爷和木先生年轻时候照的,按照时间推算,大概是五十年以前,那个时候,新中国成立还不到二十周年,百废待兴,文革还没结束……” 我听得皱了眉头,淡淡而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警告一样,迫不及待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不满的道:“说重点。” 六儿立马狗腿一样换了说话方式,就连语气也变了,速度快了许多,几乎是一气呵成:“爷爷在照片背面写了日期,还有一行字,好像是什么沧海什么水的,我给忘了。” 我猛的抬头看着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曾经沧海难为水。” 六儿也愣了一下,接着猛的点了点头,笑嘻嘻地道:“没想到这位姐姐你古诗词功底还可以嘛。”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笑话,只要是看过林青霞版的天龙八部的人谁不知道这句诗。而且这诗的原本出处也是古代的一位诗人,元稹。 不过……不过,松老竟然会在他和木先生的照片背后写下这么一句话也是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虽然此前就隐隐有预感了…… 额,我表示这结果真的让我惊讶了,就连一旁的于泽意识到了之后都抬起了头,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我匆匆回望了他一眼,这下更加有些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此情可待 第一百二十二章此情可待 居然会让他们两个分开半个世纪之久,而且还杳无音信。 “六儿,你爷爷是什么时候娶了你奶奶的?” 六儿一愣,接着缓缓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我也一愣,心想这氛围不对啊,正疑惑着,六儿已经抬起了头,却是说了一句让我惊讶不已的话。 “我没有奶奶,父亲是爷爷从孤儿院里领养的,当年爷爷下山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执意不肯娶亲。但是曾祖父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一直想要个孙子,爷爷干脆给他领养了一个,据说曾祖父因为这个好几年不肯理他。” 我的嘴巴微微张着,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内心真的很想为松老的这种壮举点上千百个赞啊。 我正兀自高兴着,这边六儿却已经是低气压了,低着头好像谁欠了他好几百万一样,我看了看他,一阵纳闷。 六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爷爷是不是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怕祖宗不认,所以一直不肯教我他的本事,了我真的很想学……” 我看着六儿,心中一动,只觉得这对爷孙真有意思。明明心里都是关心对方的,却整天弄的水火不容似的,产生这诸多误会还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你爷爷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还没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抢了先。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旁边的于泽,不由得开始纳闷他今天怎么老是抢我的台词。 六儿猛的抬起头来,一脸惊喜,却也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看着于泽,倒想看看他怎么说,没想到平时稳重成熟的刑警队组长于泽说起话来比我还要直接:“你爷爷说,他之所以不想传你这个本事,是因为这个行业太危险。整日和鬼怪为伍,相当于搭上了自己的一生,他只想你过正常人的生活。” 六儿慢慢瞪大了双眼,眼中多了几分我看不透地复杂情绪,几秒钟之后,他当着我和于泽的面,就这么红了眼眶。 “爷爷……”他就说了两个字,然后就没了下文。但是从他的眼神里面我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三个人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六儿打破了这份沉默:“你们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虽然我是喜欢捉鬼,喜欢研究那些猎奇的东西,但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爷爷。” 六儿说完,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释然的笑。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笑起来其实是最好看的,我就这么看着他,感觉自己也被感染,整颗心都明亮了起来。 他说的对,人一定要想清楚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不要等失去之后再来追悔莫及。 谢谢你,六儿。我想,我明白了。 我和于泽跟他道了别,走出了这间不大不小的四合院。 重新回到车上的时候,于泽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去吃东西。我的脑回路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忽然就想到了之前给菲儿举办葬礼从饭店出来被厉鬼缠上那次,心中有些后怕,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然而接下来肚子内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出卖了我,于泽微妙地看了我一眼,我朝他回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呵呵呵,这肚子总是不乖,饿了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于泽也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引擎,车子缓缓驶出了这个小小的巷子,渐渐往前。 因为来的时候睡着了没有发现,现在一路开过来才知道,原来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镇子,难怪居民住宅都是这种风格,说不定还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什么的。 于泽拿出手机,打开百度地图,好像定位了一个什么东西。接着,他的车子在二十分钟之后停了下来。 “下车。”于泽道,顺手给我丢过来一块丝巾。 我正疑惑着,于泽解释道:“拿去遮脸。” 我立刻反应过来,立马照做,心想这又是帽子又是丝巾的,于泽真的想的很周全。 我戴好丝巾,跟于泽一起下了车,就看到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家装潢很大方漂亮的饺子馆。 于泽率先走了进去,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于泽进去,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你好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这里毕竟是乡野小镇,服务员普通话很不标准,我听了一会儿才听懂,于泽却是指了指我,那服务员就将菜单朝我递了过来。 我的确很饿了,于是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这上面都是饺子,我点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清淡的,然后递给于泽。 没想到他接过去,看都没看一眼,接着就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客气地道:“我要跟她一样的,谢谢。” 也许是因为于泽太帅了,这个样子很绅士,压根没有几个女性招架得住。只见那服务员愣了一下,接着眼神暧昧地看了我和于泽好几眼,这才拿着菜单去了后厨。 等饺子上来的过程中,于泽一直淡淡地看着窗外,我心中却是一直记挂着之前跟松老谈的那件事,不敢正眼看他。 直到三分钟后饺子上来了,热腾腾的气息一下子就冒了上来,我一时没有防备,一不小心被呛到了口鼻。 于泽替我扯了几张纸巾,我接过来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于泽这才问道:“从我们进门坐下之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怎么了?有话要对我说?” 于泽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碗里的一块肉夹到了我的碗里。 我被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小小地暖到了一下,更觉得自己的那个决定对不起他,于是更加难以启齿了。咬着下唇,一直都没有勇气开口说话。 于泽见我一言不发,于是也没有逼问我什么,反而低头自顾自的开始吃饺子,还一直跟我说这家饺子的好:“我虽然没来过,但是网上的好评度很高,你快趁热吃了。” 我紧紧咬着下唇,一直怀疑自己的嘴唇是不是要被咬破了,看于泽这样为我着想不停转移话题,我内心地愧疚更加重了。 “于泽,关于松老让我考虑的那件事,我想跟你说……” 于泽放下筷子,抬起头来打断我:“我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跟你讨论这件事,还有,引他过去需要靠你,所以这是你自己决定的,我们有三天的时间,不急,先吃饭。” 于泽的口气不容置疑,我没有办法,加上肚子又咕噜噜叫了一阵,苦笑了一下,只好乖乖拿起了筷子。 吃了两只饺子之后,我想起之前六儿说过的事情,忽然来了兴致,跟于泽打听起关于松老的八卦来。 “于泽啊,你知不知道,你舅爷爷和松老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泽咬了一个饺子,抬头又看了我一眼,我忽然被他看的一阵心虚,不由得低下了头,接着假装继续吃饺子,实则正静静等着他回答。 果然,过了一会儿于泽道:“长辈们的事我了解得不多,我从小上的都是寄宿制学校,母亲那边的亲人走动得最多的也只有外公家。而且舅爷爷他向来一人独居,他的事,就连母亲也是一无所知,况且五十年前,她都才出生吧。” 我听了有些失望,于泽却是仔细想了想,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好像听外公说过,舅爷爷年轻时候做过道观的俗家弟子,却在及冠之年突然返乡,游山玩水了近十年之后才回的老家。” “及冠之年?突然返乡?”我皱眉,听到这里连饺子都忘了吃,总觉得这里才是整个故事的关键转折点。 于泽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好像是他在道观犯了错之类,然后自逐师门了,毕竟这算是丑闻,长辈也不会多说。” 犯了错,自逐师门。 我心中不停念叨着这几个词,忽然想起之前松老一脸懊悔悲痛的模样说出“都是因为我”这几个字的场景,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仔细联系前后,信息量太大了。 似乎,又是一场永远也扯不清的误会。误会,却耽误了两个人的一生。 同样都是终身不婚,曾经沧海难为水。 “樱子,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入迷?”于泽见我饺子还剩下大半碗,却不急着吃了,有些担忧。 我摇了摇头,放下筷子,突然没了吃东西的心情,撇了撇嘴,心中很是不满:“我只是突然有点不喜欢这个不公平的上天了。” 于泽倒是被我的样子逗得清爽一笑:“不公平?比如?” “比如……”我想了想,“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 于泽笑笑,像个导师一样开导我:“从古至今,这世上的爱情悲剧还少吗?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怨恨上天,那我真替他不甘。” “可是……”我一时情急,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来反驳他,最后忽然有感而发地来了一句,“这世上多的是爱而不得的例子,两个人好不容易两情相悦却无法在一起,你不觉得这种事情才是最让人不甘的吗?” 于泽忽然直勾勾地看着我,嘴角一勾:“爱而不得,有情难成眷属,同样都是爱情的悲剧,有什么区别?如果非要选一个,在我看来,似乎前者更为伤感一些。”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秘任务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秘任务 我看着于泽,整个人就是一怔,忽然久久说不出话来。 于泽一笑,瞬间驱散了我心中莫名而生的阴霾:“傻姑娘,想那么多干什么,给自己平白无故增加烦恼,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 “什么任务?”我疑惑地看着于泽。 对方神秘地投来一笑,却不急着告诉我,反而看着我碗里的饺子,道:“你先吃完,待会儿告诉你。” 似乎是怕我不乖乖听话,于泽说完又道:“你如果不吃完,我不介意待会儿再带你品尝一下这个镇子上的招牌烧饼,味道独家,分量足,有……” 他说着拿起自己的手掌比划了一下:“我的手掌大不止。” 我听了立马就黑了脸,连忙冲他没好气地吼了一句“本姑娘最近减肥”,然后就低头拿起了筷子,开始专心对付那盘饺子。 期间于泽一直监督着我,直到确认了我的确将碗里的饺子吃得一个不剩,这才结了账带我出了门。 我本来是想说我来结账的,忽然想起自己消失了这半个月,期间不仅毁了手机,还弄丢了身上所有的银行卡和身份证,还需要找个时间去补办才行。 而且光是我脸上那些尸斑,也足够让我退缩的了。 上了车,我问于泽去哪里,他说等会儿我就知道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使诈的人,毫无办法,只能暗暗磨牙,默默控诉着对他的不满。 于泽一点表示也没有,到我发誓我真的从后视镜里面看到他笑了,我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他却叮嘱我让我系上安全带,接着,我就感觉到车子已经开动了。 大概四十分钟后,车子在一个我很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正是我们学校,不过却不是宿舍楼大门外,而是学校正大门。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于泽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于泽跟保安说了几句什么之后,保安竟然恭敬地替他开了门,接着于泽直接将车子开了进去。 “怎么会?”我惊呼,我们学校别的不说,正大门的安保工作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一般外来车辆根本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进入,只能停到校门口的地下车库,毫无例外,除非你是前来视察的领导。 于泽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冲我了然一笑:“你可不要忘了我的身份,在调查案件过程中,只要不侵犯他人权利,公安人员在行使一切任务时候都有特权。” 我张了张嘴巴,目瞪口呆,心想原来做警察这么多好处。 “对了,你来我们学校做什么?还带着我?”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他还没回答我。 话音刚落,于泽的车子已经停在了一栋楼前面,我抬头,看见上面写着“教职工办公楼”三个大字。 我惊讶了一下,脑子一时间有些发蒙,于泽就道:“我之前跟你们班主任约好了的,跟他谈个事情,我想你有必要跟来听一下。” 于泽说完就示意我下楼,我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我们学校的教职工办公楼其实从女生宿舍楼那边进入更方便,而且刚刚我们明明也已经路过了,你为什么不直接从那里……” 于泽转头看了我一会儿,许久才道:“你宿舍就在那边,我怕影响你情绪,毕竟昨天才出了那样的事,那可是你室友。” 我整个人一愣,接着看着于泽的眼神就只剩下感激。 跟着于泽下了车,走进办公楼的时候因为我戴着帽子和头巾全副武装,门口的门卫大爷一直以为我们意图不轨,非让我们出示证件才肯放行。 于泽给他看了看自己的证件,大爷又要看我的,我没办法只好掏出了学生证,大爷却仍旧不相信,问我为什么蒙着头巾。 我谎称因为得了流感怕传染给别人,加上一旁的于泽一直全程微笑替我打掩护,很快蒙混了过去。 我和于泽站在电梯的拐角前看着对方,都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道:“你班主任的办公室在最高的那层,坐电梯估计行不通,会碰上很多人。” 于泽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打个电话让他下来一楼的休息室,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休息室应该没人。” “这,会不会很麻烦?”我有些为难,身为一个本本分分的好学生,我可从来没这样命令过班主任。 于泽却是极为潇洒,无所畏惧的他冲我扬了扬自己的证件,只淡淡说了两个字:“特权。” 我服了。 于泽笑了笑,掏出自己的手机到一旁的角落里打电话。挂了电话,十分钟后,我和他在一楼的休息室里面见到了班主任,和他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老师。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老师正是专门负责学校本学院的尸体标本买卖的。 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于泽想要干什么,以及他带我过来的真正目的,顿时眼前一亮。 “于警官,让你久等了。”班主任上来跟于泽握了一下手,顿时笑得一脸灿烂。 后者倒是波澜不惊地笑了一笑,在杨老师上来跟他握手的时候说了一句:“不久,就几分钟,倒是麻烦了两位老师,百忙之中还要抽空下楼来配合我的工作。” 杨老师就是那个专门负责标本买卖的老师。 两人倒是很有默契,互相对望了一眼之后,摇了摇头:“不麻烦不麻烦,比起你们公安战士,人民警察为了维护社会治安和人民安全劳心劳力这么辛苦,我们配合一下也是应该的,根本不算什么。” 于泽得体地点了点头,客客气气地道:“二位言重了,这不过是我们分内之事。” 班主任给几个人泡了茶,我端着他泡的茶,迟迟不敢喝下去。 我看着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的班主任此时却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想想也是,且不说于泽这重案组最年轻的组长的身份,人家可是警察局的大红人,哪怕是校长大概都要给他三分面子,更何况班主任。 而且,最近学校里总是爱出人命,陆雪,那几个不知姓名的小太妹,菲儿,到现在的颜颜。这么多命案堆积在一起,恐怕上头给学校的压力不会小。而若想早日堪破这些案子,巴结于泽是必须的。 “于警官,樱子在警察局没给你们添麻烦吧?其实如果那边不方便,可以让她回来住,我可以另外替她安排宿舍,不用上课。” 班主任看了看脸上几乎全副武装的我,向于泽提议道。 其实这个方案也是可行的,我一个外人住在警察局的确不合乎情理,于是抬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于泽。 然而于泽却是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回答了班主任的问题,却是看着我说的。 “程老师,你也知道这次的案子毕竟复杂,樱子是关键人物,她还是住在警察局比较好,可以随时配合调查。”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知道樱子毕竟还是你们学校地学生,倘若贵校存在任何不方便的地方,我可以让警察局的人送一份声明过来,让她名正言顺地暂时脱离学校一段时间。” “不不不,这倒不用,于警官说的话,我们相信它有绝对的可信度。”班主任一听又要惊动警察局于泽之外人,大概觉得这事情似乎搞大了,连忙拒绝。 于泽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一直不慌不忙地喝着茶,脸上丝毫没有表情。 其实,于泽真的很厉害,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让人看了不服不行。 我在心中暗暗替他竖起了大拇指,于泽却是一直悠闲地喝着茶,一副自在的模样,却让对面的班主任和杨老师如坐针毡。 “于警官,不知道你这次点名找我和杨老师来是为了什么事情?”班主任道。 于泽从自己的警服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支录音笔,冲两人淡淡一笑:“抱歉,今天没有带记录员,就暂时用这个代替一下了,二位不会介意吧?” 班主任和杨老师面面相觑,齐齐摇了摇头。不过看于泽搞出这么大阵仗,脸上的表情顿时更加严肃了几分。 于泽将录音笔的开关打开,放在几个人前面的茶几上,道:“是这样的,我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关于两个月以前贵校实验室买来的那具尸体标本的细节。这对我们目前的这个案子很重要,希望二位老师配合一下。” 两个老师齐齐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但是我注意到他们的脸色同时变得很难看,尤其是从和于泽打了个招呼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杨老师。 我看着他的这个动作,眉头微微一皱,心想难怪当时以班长的人脉还是什么都打听不到,看来关于尸体的来历这件事,果真是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于泽继续道:“请程老师来呢主要是因为你是樱子的班主任,受害人也多是你班上的学生,那么我想请问一下杨老师,上次实验室的那具年轻男性尸体标本是从哪里买的,怎么买的?” 杨老师的脸色变得煞白,不仅没有恢复正常,好像反而更加严重了几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盗墓贼手中买来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盗墓贼手中买来的 于泽安安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杨老师一直没有说话,而是不断的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整个人一直不安地动来动去,似乎有心想要逃避。 于泽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答,前者继续又说了些其他的:“杨老师,我之前已经了解过,贵校的尸体标本入口一般都是由你负责筹办的,不管是从医院购买还是免费赠入,在你那里都会有记录,对吗?” 杨老师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那,如果你不方便说,或者是不想自己说,给我看一下记录本也是可以的。”于泽想了想,选了一个较为折中的办法。 没想到仅仅是这一个提议,就让杨老师顿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激动地道:“不行,你们不能看。” “杨老师……”坐在一旁的程老师,也就是我的班主任,抬头拉了他他的衣袖,小声地提醒着他,示意他注意礼貌,不要失了分寸。 杨老师一愣,看了看我和于泽,又看了看班主任,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说了句抱歉就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然而杨老师的这明显不正常的反应和两人之间的小互动完全被于泽看在了眼里,他的眼睛顿时就发出无比锐利的光芒,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不知道于泽走的什么套路,见这房间里除了我之外的三个人都选择了沉默,顿时就有些不自在。 见于泽一直不说话,也就只好自己帮他问了。 “杨老师,之前我受于警官之托,请班长帮忙询问调查这件事情,然而得到的回复却是不知情,我不明白,关于尸体标本纳入的事整个学校除了你应该没有人更清楚了吧?可现在你却不愿意告诉警察,既然如此,我相信于警官不介意自己调查。” “樱子……”班主任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眼睛里微微有些不满的样子冲我摇了摇头,那意思大概是让我不要插手这件事情。谁知此时于泽正好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话,顿时啪啪打了班主任的脸。 “程老师别生气,你有所不知,樱子现在算是我的协警了,案子调查的过程中,她可以代表我的一切言行。” 看着于泽风轻云淡的模样,我在心底暗暗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这是欺负我们老师没文化呢还是真当我们百姓不知道协警这个词的含义,居然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着眼睛说瞎话。不不不,在现代这种情况应该被叫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可以代表他的一切言行,这是自动把协警跟代言人画上等号了吗? 我已经无力吐槽,不过,比起我这边地轻松,班主任和杨老师那头似乎就不怎么好过了。 班主任听了于泽那番话,大概也能够猜到对方是在忽悠他,但于泽是警察,碍于如今的局面他也不好拆穿。最重要的是,拆穿根本无用。 于是就顺着于泽给的台阶往下走了。 “原来如此,感谢于警官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樱子,你可以继续,自由言论。” 班主任居然看着我,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就去看于泽,于泽就去看杨老师。 很明显杨老师那头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整个人坐在沙发上却一直抖个不停,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 于泽这时候忽然看了我一眼,我朝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他想了想,对杨老师道:“杨老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调查案子,除此之外别无恶意,只要你将那尸体的来历和获得经过告诉我们。其他的,你如果有任何苦衷和委屈,我们警方可以为你主持公道,甚至保你不受伤害。” 于泽看着他,一脸正气:“我可以以个人名誉起誓。” 我顿时觉得于泽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高大了不少,还增添了不少光辉。 听于泽这么一说,杨老师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不少,整个肩膀却是垮了下来,哭丧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叹了口气。 见此情景,一旁的班主任拍忽然抬手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安慰道:“看来瞒不住了,还是说出来吧,学院那边我们再想办法。” 我此刻根本看不懂他们的套路了,用眼神求助于于泽,后者却是突然阴沉了脸色,看着眼前一唱一和打哑谜一样的两个人,顿时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关于尸体标本的事情,我诚恳且热切的希望二位可以给一个明确解释。” 杨老师抬起头来,突然红了眼眶,我跟于泽看的同时一愣,只听到他说:“前些日子我爱人住院需要做手术,手术费用太高了,我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跟朋友借,贷款,东拼西凑的还是差很多。我差点就去借高利贷了,后来,正好学院拨了一大把购买尸体标本的经费下来,有人跟我提议可以去找一些买尸体的偏方,赚差价。” 我差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没想到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个故事,难怪杨老师迟迟不肯说明一切。这私自用不正当的价格和手段购买尸体可是违反学院规定的,而且还是来路不明的尸体。 我有些同情地看着杨老师,突然有几分心疼他,而且这时候他的声音已经明显有一些哽咽了。 杨老师在卫校兢兢业业很多年了,一直克己复礼,表现很好,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这次居然……唉,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从哪里买来的顾念琛这么极品的尸体? 紧接着,于泽替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所以,你是找谁买的尸体?”于泽一直认真地听着,表情淡淡的,并没有没什么很大的波动。 杨老师继续回忆:“我当时走投无路,只能铤而走险,我打听了很多种路子,问了很多人这才找到了不用找中介可以自己去和卖家谈的方法。” “后来呢?”于泽道。 我眉毛一挑,心想杨老师还挺聪明,这买卖尸体剩下的钱,没了中介这个魔爪从中谋利,这利润必须可观。 正感叹着呢,那头杨老师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于泽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心虚,而且对于接下来要交代的内容似乎也有些犹豫。 杨老师回头看着班主任,后者朝他点了点头,投来鼓励一样的眼神,他这才继续道:“我打听到了一单生意,尸体鲜活程度很高,价钱低,而且卖家急于出手很适合。我打听好了对方的地址,找到了两个……盗墓贼,并且从他们手中低价买来了那具尸体。” “盗墓贼?”听到这三个字我就不淡定了,心想这个案子还真是奇了,案中案。我们的初衷只不过是调查顾念琛的身世,结果居然查出了这么多信息。 先是杨老师私自挪用公款,后是盗墓贼盗取墓地,而且顾念琛说过他已经活了上千年,这么说他们所盗的墓应该是一处古墓才对。 不对,照这么说,应该是案中案中案才对。 我几乎被自己的脑洞给整晕了,索性就不再去想了,我抬头去看于泽,想听听他的看法。 这才发现于泽似乎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杨老师本来就因为自己挪用公款还跟盗墓贼做交易这两条罪名而心中懊悔不已,在于泽面前特别心虚。 现在看于泽居然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还以为于泽对方是在想怎么治他的罪,于是不由得更加心虚了,就这么笔直地坐在我们的对面,时不时看一看于泽的表情,整个人大气也不敢出。 我看着只觉得好笑,不过于泽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在问话的过程中走神,思考问题也不用这么久吧? “于泽?” 我小声叫了一下他,拽了拽对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有些尴尬的告诉他我们还在调查之中,不要走神得太厉害了。 谁知于泽真的不走心,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抬头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我,问我怎么了,仿佛眼前的一切跟他都没有关系。 我顿时就噎住了,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真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额头,然而考虑到放下的情况我并没有这么做,只是试探着问了他一句:“于泽,你在想什么呢?” 他看了看我,眼神在我身上有一秒钟的停顿,接着又看了看这休息室里面的其他两人,这才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我刚刚地问话。 他看着杨老师,似乎是确认一样道:“你是说,给你尸体标本的人,是两个盗墓贼?而那具尸体,很有可能是他们从墓穴里面盗出来的?” 杨老师不确定地点了点头,道:“我想应该是这样。” 于泽又问:“你怎么确定他们就一定是盗墓贼?” 杨老师一愣,这个问题他自己好像也没有深究过,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清楚还是不确定。 “我也是找路子的时候听人说的,而且他们住的地方都很偏僻,行为举止都不太像普通人,交易的时候都不多说一句话,给人感觉就像害怕暴露了身份一样。” 于泽皱了眉头,低头沉吟着,没有说话。 这一幕倒是让杨老师看的极为忐忑,他和班主任对望了一眼,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第一百二十五章 坦白从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坦白从宽 “于警官,都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既然我已经将事情交代得很清楚了,你看能不能……” 杨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我正发愣,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期待着他的下文,没想到他极为忐忑地看了看于泽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后者也极为奇怪的回望着他,一脸困惑:“嗯?杨老师你想说什么?” 杨老师一愣,想来是没想到于泽这么个聪明人居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有些失望,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还有些尴尬。 而杨老师的终极秘诀就是跟班主任求助,他看了班主任一眼。后者了然地冲他笑了笑,示意他别担心,接着自己则是抬头替他将那些难以启齿的话解释了一番。 “于警官,情况是这样的,你看,杨老师挪用公款也是有原因的,都是为了他爱人的病,事出有因,多多包涵。” 于泽挑眉,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班主任和杨老师,明知故问:“你想我怎么包涵?” 班主任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看不透于泽到底是故意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如果是后者,那么这种回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相当于拒绝了。 班主任想着想着,一时表情十分为难,他扭头看了看杨老师,那眼神很复杂,且意味深长,那意思似乎是在说自己也无能为力。 杨老师,看了看他,咬了咬下唇,没办法了,这下只能自己上了。说来也是,虽然事出有因,但怎么说事情是他自己捅出来的,怎么着也得自己开口才有诚意。 杨老师低头想了想,仔细考虑了一下措辞,才看着于泽道:“于警官,你有所不知,这次的尸体标本因为来路不明,也因为……因为涉及到公款问题。所以我并没有将它记录到账本上,学校那边并不知情,只要于警官肯网开一面,我一定感激不尽。” 于泽嘴角勾起一笑,义正言辞地道:“杨老师,且不说你跟盗墓贼交易还知情不报,这私自挪用学校款项的罪名,怕是应该交由贵校处理吧?作为一个局外人,恐怕这件事我无权过问。” 杨老师一听他这话就慌了神,大概是于泽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平易近人,让他以为这人很好说话。然而他算错了一点,无论平时关系有多么亲密,但凡是涉及到法律问题,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一定大义灭亲,更何况是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了。 杨老师急了,立马再次开口跟于泽求情:“于警官,我这次完全是因为走投无路了才会这个样子,希望你给一次机会。并不是我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实在是上次给爱人治病欠下的债还等着还,我要是丢了这工作以后等吃等喝的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杨老师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照这样下去,估计再过个三五分钟他就可以哭出来了。 我看的有些于心不忍,只不过这种场合我是没有发言权的,而且他的确是违反了法律规定,我也是爱莫能助。 叹了口气,刚刚扭过头去,就听到杨老师继续哭诉他的难处,为了让于泽不追究他的罪行还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于警官,只要你不追究我的问题,不向学校上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或者让我将功折罪……” 杨老师急急忙忙道,却被于泽抬手打断了,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两秒钟之后抬头,却是直勾勾地看着我,吩咐道:“樱子,你来说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我?”我刚刚转过头去就看见于泽那毫不避讳的视线,顿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震惊地看着他,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于泽点了点头,跟我是截然相反的两种表现,因为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上一脸淡然,恐怕内心也毫无波动。 “……” 我沉默了一下,心想于泽这警察当得也真是够可以的,这种左右为难的问题不好处理,竟然直接就丢给我。而且看眼下这种情况,似乎我不上也得上,因为我看见对面的两个人,我们可亲可敬的班主任和杨老师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仿佛我就是那个决断生死的人。 我心中滴了一滴冷汗,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泽……于警官,我觉得吧,让杨老师将功折罪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怎么说?”于泽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毫不在意地吹开了最上面漂浮的一片碍眼的茶叶,那语气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我气的牙痒痒,然而表面上还是要保持微笑,只好一个劲儿地告诫自己,我看不见这个人,不断忽视他的存在。 “执法严明是件好事,但我相信现在的法律都是讲人情味的,杨老师为爱犯错,好在为时不晚,还可以回头。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危害。不如就让他将这次的财务空缺给补上,还要提供那两个盗墓贼的具体地址和信息,如何?” 我说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是我仔细想了很久,又权衡了很久之后才想出来的一个最适合的办法。 杨老师眼睛一亮,看着我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感激,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过于担心。 于泽听了,对我的提议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想了想,转头看着杨老师,问道:“杨老师觉得这个处理方案怎么样?可以接受吗?” 后者自然不可能说不,这个时候估计心里都乐开了花了,于是连忙不住点头答应,恨不得让于泽立马决定。 然而于泽就跟故意吊他胃口似的,半晌不回答,许久才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那,请杨老师将关于盗墓贼的详细情况交代一下,至于贵校的财政空缺,我不便插手,你自己监督自己搞定。” 于泽说完看了我们在场的几个人一眼,淡淡地做了个总结:“那,这件事情就算完了,杨老师,你放心,我不会将它公开,你也不会丢了工作。” 杨老师听了,整个人都处于巨大的惊喜之中,脸上微微有些惊愕,看那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他中奖了。 “谢谢,谢谢于警官,真的很感谢。”杨老师几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整个人一直坐立不安,不停的搓着手,我总觉得他是想和于泽握手一下。 谁知接下来于泽却是扭头看了看我,不仅如此,而且一语惊人:“杨老师如果当真要谢,就谢谢她吧,不可否认,这个方案是樱子提出来的。” 我听了好想冲于泽翻个大白眼,怎么总喜欢把罪名往我身上推,心中正吐槽着,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正在兴头上的杨老师发了张好人卡。 “谢谢樱子同学,真是善良又热心肠的姑娘。” “呵呵,老师客气了,我也是就事论事,只不过是于警官看得起。”我一愣,接着忙不迭地敷衍了两句,而一旁的于泽,早已经被我杀死在余光的视线里面。 而被我盯杀的主角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依然悠闲自在地摆他的姿势,和他的茶,我哪怕心里很不爽,也只能暗暗忍着,往肚子里咽下去。 接下来,因为解决了心中一大难题,石头落了地,看得出杨老师兴致高昂,很热情地为我们详细介绍了当时他交易的情景,以及关于那两个盗墓贼的信息。 如果我没记错,杨老师出了负责学校实验室尸体标本购入之外,副专业好像是好像是主攻语文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凉了半截,像这种年过半百的教师,一般心情好了最大的表现方式就是在课堂上比较话多。 虽然现在的情况跟课堂很不一样,不过,看杨老师那滔滔不绝的样子,俨然是吧我们都当成他的学生了。 我心中一阵哀嚎,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以前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课听得昏昏欲睡的那个时候了,不由得就觉得有些好笑。 扭头看了于泽一眼,不知道这个正义凛然的警官面对这种情况是不是照样能够波澜不惊,应对自如。 于泽依旧一动不动的听着,面无表情,时不时还点了一下头,不过,即便他如此淡定,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 比如,他那皱得紧紧的眉头就很好的出卖了他。 我在心里笑得更严重了,瞬间觉得杨老师很可爱。 从教职工行政楼出来的时候,天色差不多已经很晚了,但是天空还没有黑,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挂在教学楼的顶层,仿佛有所留恋,迟迟不肯离去。 于泽让我上他的车,我坐在车里,却并不急着系上安全带,他见此情景,看了我好几眼,道:“怎么了?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不满意?你在怪我吗?” 我摇了摇头,别过头去,不甘心地嘟囔了一阵:“谁敢记恨你于警官……” 声音很小,但是于泽显然是听到了,因为他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心中地不满居然这么严重,不由得摇头失笑。 于泽发动了车子,却并不急着开走,而是停在了行政楼外面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扭头对我笑眯眯地道。 “给你个机会,说说吧,张小姐对我哪点不满意?” 我看着他地样子,噎了一下,不过他看起来似乎挺有诚意的,低头想了想,道:“哪点都不满意。” 于泽挑眉,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道:“愿闻其详。” “于泽,”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推辞了,老师说过,心里面有问题就要说出来,怎么能够藏着掖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见恨晚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见恨晚 “那我就直说了,刚刚在里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将问题丢给我,你分明说过只是带我去旁听。而且我说话又没分量,万一处理得不好,或者难以服众,菲儿和颜颜刚刚死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 于泽打断了我的问题,肯定地道:“不存在这种万一。” 我愣愣地看着他,于泽笑了一下,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那种笑容:“事实上,你处理得很好,不是吗?” 我被他说的无言以对,顿时沉默了几秒钟,安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之后,想想其实于泽也没做错什么,就是这种做法有些风险,而且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话虽如此,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于泽,我不想毁了你的名声。” 于泽是一个好警察,年轻有为,断案如神,他的每一个决定不知道都被警察局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看着,他容不得自己出任何一点差错。 我想,这大概也是之前于泽之所以那么大压力的原因之一。 于泽脸上顿时呆了一下,接着眼中竟然满满都是惊喜,他看着我没有说话,目光却奇怪得很,温柔到几乎让我觉得诡异。 我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这时于泽轻轻来了一句:“谢谢你,樱子,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 妈呀,这声音真酥。 于泽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被这语气这么一撩,我只觉得一张脸总是热热的,而他靠的太近,也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连忙伸手去推了推他,整个过程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副不自在的样子跟他道:“别靠这么近,我有些热。” 于泽乖乖往后退了一些,回到自己刚才的距离,靠在自己的座位椅子上,长叹一声,道:“樱子,其实我刚才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嗯?”我抬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你刚才也说了自己现在在学校的处境并不怎么乐观,我刚刚那样做,至少告诉他们你是警察局罩着的,保证你的老师暂时不会因为死人的事给你施压,又让他对你心存感激,两全其美。” 于泽看了我一眼,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我听。 我怔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于泽的确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一般人谁会像他一样想这么深,他说的这几个点我可是从来没有考虑到过。 不过,只要一想到于泽其实是在为了我着想,如此用心良苦而我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地生气,还那么误会他,我的心中就有一种淡淡的羞愧感。 在车子里头坐立难安了一阵,我还是忍不住冲于泽道了歉:“对不起,于泽,是我自己没问清楚状况就胡乱猜测,误会了你的苦心,请你原谅。” 于泽一愣,倒是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我正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笑一下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只听他忽然问了我一个看起来跟此刻无关的问题:“你叫我什么?” 我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于泽。” “那不就行了,”他露出轻松一笑,“还记得之前我们说过的约定吗?互称对方名字,从此以后就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也是。”于泽说的对,朋友之间,不用这些虚礼。 于泽和我相视一笑,接着我就想起了关于那两个盗墓贼的事情。想必当时倘若我不提出那个方案,那也正是于泽心中所想。毕竟现在我们想来想去,恐怕现在也只有那两个盗墓贼可能知道顾念琛的来历了。 “于泽,根据杨老师提供的地址,那两个盗墓贼好像就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我还没说完就被于泽打断了这个提议,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一些顾虑:“之前的还好,这次的行动你不能参与。” “为什么?”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我想,我是因为最近一直待在警察局有些得意忘形,连自己的身份都差点要忘记了。 于泽看了我一眼,解释道:“你不是警察,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更重要的是,你去了,我不放心,盗墓贼,那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哪有……”我瞥了他一眼,不满的小声嘟囔着,“谁说盗墓贼都是穷凶恶极之徒的?”我一边反驳他一边在心里幻想某个场景,感觉自己的少女心都要泛滥成灾了。 于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不由得就白了我一眼,道:“你……以后还是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盗墓贼盗墓贼,你以为人人都是张起灵啊?” 心事被说中,我有点心虚,随即就愣了一下,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一脸惊吓,捂着胸口问他:“唔……你你你,难不成你也是……” 于泽转过头去,不满的哼了一声,我发誓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他傲娇的样子,真想用手机给他拍下来。 于泽看了我一下,吐槽道:“高中时候就入的坑,这么多年的等待,南派三叔这个坑王总算在去年给了个大结局。虽然还是有很多坑没有补上,不过,读者心中还是欣慰的,毕竟每个写作的人都不容易……” “对对对”,我点了点头,激动的打断他的话,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来,“三叔的坑真的太多了,比如第一部里面那个……” “停”,于泽悠悠地看了我一眼,头疼地扶了一下额头,“樱子,现在可不是书友讨论会,克制一下。” “不好意思,有些激动了。”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挠了挠后脑勺,冲他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暗暗对自己吐了吐舌头,心想这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我向来是比较安静的性子,话也不多,可是一旦谈到自己喜欢的作品,开了口就像决堤的江河,根本就停不下来。 于泽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露出一个我懂的的表情,接着系上了安全带,并回头叮嘱我也别忘了系上。 我却一直坐在车子里没有动作,一时间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虽然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对周围环境的变化和周围人状态变化的敏锐察觉能力似乎是每一个优秀警察的必修课。总而言之,于泽很快发现了我的异常。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整个人愣愣地坐在位子上,不系上安全带也不说话,于是朝我这边坐正了身体,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说着他伸手过来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整个身体一僵,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点,摇了摇头。 “于泽,我不想跟你去警察局了。”我想了又想,好久才忍着心中的不好意思和过意不去的心情,大胆说出了这句话。 我能察觉到于泽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抱怨了我几句:“以后有事直接大方说,我还以为怎么了。为什么不想住了,不习惯?还是少了什么东西,我可以让人立马替你置办。” “不是,不是这些问题……”我连忙摇了摇头,打断于泽的猜测,同时也全盘否定了这些可能。 于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头想了想,才问:“那你是在担心学校这边?还是你的室友?” 我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抬头看他,想必脸上是满满的担忧,而且神色也很凝重,因为我看到于泽同样担忧地看着我。 “这次的事情非同寻常,现在宿舍就只剩下了双儿一个人,我担心会出什么问题。而且,我毕竟还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总是待在警察局,对你影响也不好。” 前者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于泽。相识这么久,他已经帮了我太多。然而我这种体质,谁帮我谁倒霉,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只好尽量跟他保持距离。 于泽皱眉:“樱子,你如果担心你的同学我可以暗中安插一些人手在宿舍楼附近保护。至于我……你不要考虑我这边,警察局让你住完全没问题。” 我感激的看了于泽一眼,我知道他的话很多都是在安慰我,冲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固执地摇了摇头。 “于泽,这件事你不要劝我了,我心意已决,你送我到宿舍楼下……不,还是我自己回去吧。” 我说着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樱子。”于泽抓着我的手臂,在这个问题上似乎有一些迟疑。 我回头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朝他轻声说了一句:“放手吧,于泽,这是最好的方式。” 莫名感觉这情况有点神似某八点档经典狗血桥段…… 于泽张了张嘴巴,似乎正要说什么,可是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一阵高亢的短信提示音给打破了这氛围。 于泽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心想弄一个这么高调的短信提示音,这似乎不太像于泽的风格。 正疑惑着,只见于泽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了自己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打开信息,翻出了一条最新的,也就是刚才收到的那条。 于泽只看了一眼,目光就静止不动了。 “怎么了?”看着情况,我有点担心,连忙问了句。 然而于泽没有说话,抬头看了我一眼,直接将手机给我递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静观其变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静观其变 “这个短信提示音是我专门设的,因为怕错过重要的内容,刚刚那条短信来自于今天我们见的那个老道士,你看。” 我将目光放到他的手机屏幕上,赫然看见上面一条短信占据了整个界面,却只有八个字。 “一切如常,静观其变。” 我看完就沉默了,一切如常,静观其变。松老是在暗示我生活一切照常进行,不要让顾念琛发现任何的异样,否则前功尽弃。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告诉他关于我的决定。 我一直沉默着,于泽泽沉默着,两人各怀心事,车内的气氛很尴尬。 良久,我才发现这倒是一个适合拿来劝说于泽的理由,终于抬头看着于泽,示意他放开那只一直拉着我的手:“于泽,既然松老都这么说了,让我回归正常生活,那我更应该回宿舍住才对,直接住在警察局太招摇了。” 于泽的脸色有所动容,我心中一喜,顿时觉得自己看见了希望。 果然,十几秒钟之后,于泽轻轻放开了我的手,妥协了,但是却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一手打开了车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那好,我送你到宿舍楼下。” 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一阵慌乱,连忙摆手,然而于泽下了车,绕道我这边来替我开了车门,道:“下车,我送你回去,不许拒绝。” 我极力挣扎,指了指自己的样子:“可是你看我这样,我们那是女生宿舍楼,你跟我一起回去目标太大了。” 于泽一直开着车门,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蹲下身来替我扯掉了头上的纱巾和帽子,掏出自己的手机调成自拍模式,递给我。 “你自己看。” 我惊呼了一下,拿过于泽的手机照了一下,整个人就不由得惊呆了。 不过是一天的时间,我脸上地尸斑居然全部消失了,不过锁骨的地方还有一些,估计身上其他地方还有。但没关系,都是淡淡的痕迹,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姚医生给的药真是管用。 “走吧,别犹豫了,我看着你上了楼就离开。”我正对着于泽的手机感叹,就听到他催促的声音,同样不容置疑。 我将手机还给他,想了想,这才终于点了点头,道:“谢谢。” 于泽脸上没什么表情,在我出来之后替我关上了身后的车门,体贴地把帽子和纱巾都扔回了车里,接着跟我一起步行回了女生宿舍楼区。 这个时间,很多人都去教室上晚课了,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可是一些路过的女生还是对我投来了不怀好意的目光。倘若不是有于泽在身边,说不定又要开始过来骂人嚼舌根了。 我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尽量说服自己不要为了这些事情影响状态。于是转身,想再跟于泽说一声谢谢,忽然想起刚刚已经说过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尴尬。 于泽倒是落落大方,无比淡定地让我上楼,该说找时间把剩下的药给我送过来。 “快回去吧,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我也该回警察局了。” 我本来想说不用麻烦了,可是抬头看了看似乎周围的“路人”越来越多,有些受不了这种氛围的我心中一阵烦乱,抬头跟于泽随便道了个别。 “我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于泽放心地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我呼地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前面,也转身上了楼。这时,耳边那些讨人厌的指指点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们看你们看,这是张樱子吗?” “哎,可不就是她吗?她那个警察局御用保镖,大名鼎鼎的于神探,刚刚送人家回来的可是他,咱们学校除了这个校花张樱子谁还有这个殊荣,一看不就知道了。” “校花啊……依我看,这到底是校花还是丑八怪可说不定。” “我倒觉得像是个扫把星。” “对对对,据说谁跟她待在一起谁倒霉,之前惹到她的人都莫名其妙死亡不说现在就连她的两个室友也……” “是吗?她的宿舍好像我高中同学也在那里,我要去提醒一下双儿,可别一不小心就着了道了……” “你们小点声,扫把星看过来了。” “咦?她不是丑八怪吗?我记得昨天她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是那种可怕的斑点,怎么一夜之间全好了……” “谁知道呢?人家可不是一般人肯定有自己独特的方法。” “那我们还是远离一些好。” 我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一哄而散,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我安慰自己就当做是被一群疯狗咬了,给自己喝点心灵鸡汤,就当是打了狂犬疫苗了。 这么想了之后,我重新迈开步子,上了楼。 宿舍里的楼道里很安静,因为声控灯年久失修有些,看起来给人感觉就是阴森森的,不知道从哪里的风口还吹来一阵冷风,冷得我浑身就是一阵哆嗦。 我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我伸手一推,却没有将宿舍的门推开。于是掏出昨天宿管阿姨刚给的新钥匙开了门,就看到双儿一脸惊恐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宿舍里晾晒衣服用的撑杆。 看见我的时候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身扔下了撑杆,走到窗台上收衣服去了。 我几乎全程发愣,半晌才想起来问她:“双儿,你这是干什么呢?突然拿个杆子站门口,刚回来呢吓了我一跳。” 双儿将收回来的衣服都放到了自己的床上,似乎不太愿意搭理我,语气有些生硬,好像在生气。 “一个昨天才死过人的房间,门口一旦有任何动静换做是谁都会紧张。” 我被她说的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很久,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双儿,你还好吗?颜颜的事,我……总之,别太伤心了,时候一定能查出个水落石出……” “够了”,双儿突然粗暴地打断我,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控制一样慢慢朝我逼近,血红色的双眼直勾勾得盯着我,足以见得此刻她的内心有多么生气。 “你别跟我替颜颜的名字,你知道吗?我现在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会想起她倒在卫生间的恐怖模样。昨天晚上警察和老师走了之后,我一直睁着眼睛,嘴都快要被自己咬破了。” 双儿抬起两只手,忽然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颜颜明明是我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可如今我却要忍受着只要一想到她就是那个恐怖景象的痛苦,你让我怎么办……” 双儿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看着她这么崩溃哭泣的样子,我心中也是一阵发酸。我想到了菲儿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仔细想想甚至比她还要严重,那个时候倘若不是还有于泽的提点和安慰,我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 我哭着上前,朝双儿伸出手,一开口都是哽咽:“双儿,你先别激动,我们现在都不是伤心的时候,菲儿死了,颜颜死了,我跟你一样伤心。 可是现在宿舍就只剩下我跟你了,我们是警方唯一的线索,咱两一起配合警方调查,早日找到真相,好不好?” 我的一只手碰到双儿肩膀的时候,她忽然猛的甩开了我的手,整个人一直在发抖,我几乎冷听到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 “樱子,你别天真了,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人做的,找到真相?什么狗屁真相?你真的以为就靠那些警察能斗得过这些事情背后的东西?” 我被她的这些话说的无言以对,一时间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其实我心中又何尝不是心知肚明,这件事情根本不是人为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或许双儿说的对,我就是在自欺欺人。 “可是双儿,现在我们只能相信警方,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是我们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双儿冷笑了一下,用一种格外冷淡的声音看了看我,道:“不,对于我来说,现在我有更好的办法。”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疑惑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双儿转身继续收拾她的东西:“我还不想死,菲儿和颜颜都不幸遇害。下一个显然就是我,我要在那种情况发生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苦笑了一下,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明显有嘲笑的味道,她这是在怪我。她跟那些人一样,以为我就是个扫把星。 不过事实好像也真的是如此,若不是因为我,或许菲儿和颜颜真的不用死。 是我害死了他们。 我苦笑了一阵,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很疲惫。我上前轻轻按住了双儿一直在不停地收拾东西的手,这才发现她的衣服下面放了一只黄色的卡通旅行箱。 我嘴角的苦笑或许还没有散去,因为我看见双儿愣了一下,还皱了一下眉头。 “也许,该走的人是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下一个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下一个 双儿毫不留情的拿开了我的手,摇了摇头,固执的道:“樱子,我承认我心中的确对你有气,你自己想想之前发生的一切,那一件事不是跟你有关,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杀了他们…… 哎呀,总之我说不清楚,也不全是你的问题,我就是觉得这间宿舍够邪门的,现在不是我们谁搬走的问题,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就算你不走我也不敢继续住下去了。我一定要搬走,谁也别想拦着。” 我终于松了手,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还算淡然和善的笑容来:“那……需要我帮你吗?你行李这么多……” 我环顾了一下她床上的东西,发现她竟然只拿了一个行李箱来装东西,有些奇怪。 双儿谢绝了我的好意,转了一圈,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宿舍:“谢谢,不用了,我已经跟爸妈说好了,让他们给我转学,我只带走了几件特别喜欢的衣服。这里的东西没有什么用了,带走泽只会让我想起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剩下的东西,你看着处理吧。” 双儿说着已经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将行李箱从床上拿了下来。我看着她那只大大的黄色行李箱,担心她一个人拿不动,正要上前帮她一起扛,却被她给躲了过去。 “谢谢,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 我伸出去的手就因为这句话,傻傻地愣在了半空,尴尬在在空气中停了一会儿,只好收了回来。 “这是宿舍的钥匙,你帮我还给宿管阿姨,再见,哦不,再也不见,室友一场,毕竟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三年,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双儿像古代托孤的人交代遗言一样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就拖着她那只大大的黄色行李箱打开门走了出去。因为关门的声音太大了,那“嘭”的一声,一直在我耳边回响着,久久不散。 我站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发了很久的呆,忽然觉得很累很累,整个人往后一倒,倒在了自己的床上,突然笑出了声音来。 当初四个人的小天地,如今竟然只剩下了我一个,这种滋味,无异于众叛亲离。张樱子啊张樱子,这难道就是你一生的宿命吗? 我想着这间宿舍曾经还很热闹的时候,想着她们每一个人的欢声笑语,甚至是想着那些争吵过的瞬间,那些冷战的日子,我和菲儿被排挤的时光。 无论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而这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顾念琛的出现,从那间实验室的相遇开始,因为我是那个亲手解剖了他的人。 一直到今天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顾念琛一口咬定我就是能够帮助他的人,该说只有跟我做那个他才能恢复正常,保持正常形态。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特异功能,也从来不曾天赋异禀,他是怎么断定我就是那个人的,在尝试过之前,恐怕谁也不能确定吧。 关于这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 同样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件事,通过之前跟顾念琛半个月的相处,我能看得出来。他虽然性子有时候的确暴躁了一些,也过于偏激了一些,但也仅限于他被惹怒的时候,正常情况下他还是很好说话的,就跟个普通的人一样,只要别触他的逆鳞。 总之,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会随随便便结束一个人生命的大魔头,他虽然残暴,但绝对不是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至少那些人的确死有余辜,按他的说法,他这是替天行道,他也不算滥杀无辜。但是,昨天莫名其妙死去的颜颜又是怎么回事?在我的印象中,颜颜可不是什么坏人。 一个没有丝毫背景,也没有丝毫心机的学生,有什么值得他动手的。 按照之前惹了我就会死的设定,这一次完全例外了啊。 不过,这其中的一个关键问题就是,昨天晚上顾念琛恰好没来,他根本就连不在场证明都没有,光是凭着我的猜测压根什么也说明不了。 而根据之前的经验来看,他不跟我做那种事的时间不能超过两天,否则有可能会像上次那样,功力全失,靠我的鲜血才能活下去。 昨天晚上他没来,如果今天晚上他还不来,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当然,顾念琛那么一个聪明人,我相信他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不如等他来的时候我一次性全部问清楚,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事实证明他真的清白无辜,我一定会告诉于泽,还他一个公道,但是如果证明出来的结果截然相反,我…… 我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顾念琛,我真的不想有朝一日跟你兵戎相见。在这个故事中,你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你是清白的,请出面为自己证明,不要让我花了大力气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内心又开始动摇了…… 顾念琛…… 我心中不断默念着这三个字,告诉自己不能睡,我一定要保持清醒的状态等着他来。 幸亏白天在车上于泽让我睡了很久,现在天刚刚黑,果然毫无睡意。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包咖啡打算泡了喝。 打开抽屉,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只亮闪闪的香水盒子,我愣了一下,接着竟然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盒子,痴恋地看着。 说起来,这还算是顾念琛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不过,这也是导致菲儿死亡的关键线索。 我依稀记得那天菲儿就是喷了这个香水之后出了门才遇害的。之后我一直隐隐觉得,只要她不碰这瓶香水,大概就不会死。 那个男人对于自己领域的东西都享有绝对的占有欲,容不得半点侵犯,尤其是他送给我的东西,以及我这个人。 菲儿,对不起。 我猛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将香水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打起精神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紧紧捧在手心里暖手。一边安静地等着,一边感受着那份热度,心中顿时踏实了不少。 然而我刚踏实没到几秒钟,宿舍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尖叫声,仔细一听好像宿舍楼下面也有。 我愣了一下,原本在宿舍安安静静的坐着的我被吓了一跳,差点失手打翻了咖啡杯子。听着外头越来越喧闹的动静和那在这黑夜里听来让人感觉阵阵惊悚的叫声,我了皱眉,从床头拿了件衣服披上,我缓缓走了出去。 越往外走,我的心中越是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循着声音的方向而去,越是靠近,心头越是一阵慌乱。 我走的很慢,因为一直心神不宁。我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指,只能自己给自己安慰。 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一层楼的同学聚集在了宿舍的走廊上,从上往下观望。有几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生还低着头,惊恐地哭泣。 这时候有人看见了我,几个胆子大的忽然指着我大叫:“你们看,张樱子来了,她们是一个宿舍的。” 很多人听了她的声音都朝我看过来,目光来回在我身上和楼下的空地流转。我不明所以,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一直来到了走廊上,眼前拥挤的人群看着我,就像躲避瘟疫一样,不约而同地往两边散开,眼里满含着恐惧的光,替我让出了一条路。 我学着她们刚才的样子一样,来到走廊上,整个人趴在横栏上往下看,接着,我就看到了一个这辈子泽忘不了地场景。 我看见黑夜里,一个人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仰面趴在地上,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四周流淌开来的鲜血在她的周围形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在周围昏黄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极其恐怖。 而她的周围,放着一直大大的黄色行李箱,上面还印着hellokitty的图案,清晰可见。 我记得,当初双儿买这个行李箱的时候被颜颜吐槽过很多次,她说:“没想到我们女汉子一样的双儿也有这么少女心的一天,难得啊难得。” “好啊,你个死颜颜,居然敢言语调戏我了是不是,看我不咬死你。” 双儿听了之后一阵不满,一直追着颜颜闹,作势要咬她。弄得整个宿舍鸡飞狗跳,乱成一团。那晚上,我们宿舍被楼下和隔壁的轮流投诉,第二天还被贴在了公告栏上,公开批评。 …… 慢慢回忆着这些曾经简单却开心的时光,我的脑子猛的一震,头疼得仿佛要裂开。 那个时候的我们,虽然知道宿舍关系并不是很融洽,我和菲儿一起,颜颜和双儿一起,就像是分了一个小团体一样。但是那时我们都还好好的,我们都是完整的。没有死亡,没有杀戮,没有这惊天阴谋,没有网一样可以将人笼罩到窒息的恐惧。 那个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简单却快乐。 我整个人趴在走廊上,直勾勾的盯着楼下已经被摔的面目全非的双儿,准确来说应该是她的尸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法克制的愤怒 第一百二十九章无法克制的愤怒 菲儿,颜颜,双儿……如今你们都离开了,以我所不知道的方式被杀害,曾经和我一起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全部都接二连三地死亡。 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 是我张樱子。 我一直盯着双儿的尸体看,感觉自己已经体会不到什么是恐惧了。我只是想不通,这个世间的生命为什么这么脆弱,明明前一分钟还在歇斯底里地跟我说话的人,转身就被摔成了肉泥,换了模样。 我就这么保持着趴在走廊上的姿势,流下了泪来。 再见了,我亲爱的室友们。 耳边又是一阵喧闹,我听到极度恐惧之后反应过来要报告老师和报警的同学们,互相推搡着,奔走相告。 “快快快,先去找宿管阿姨。” “找宿管有什么用,她有心脏病,估计已经吓傻了,先告诉教导主任,再报警。” “对对对,同学们别看了别看了,赶快行动起来……” “唉,年纪轻轻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怪可怜的。” …… 我被来来往往行动的同学们推来推去,她们对我置若罔闻,我却听着她们悲天悯人一样的情怀,不由得笑了起来。 刚才是谁只顾着看热闹和自己害怕,现在倒是想起来报警和悲悯了,人性,这他妈就是恶心的人性。 我忽然觉得好累好累,趴在走廊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声音和喧闹,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让我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睁眼的时候耳边吵吵闹闹的人已经散开了不少,刚才还是人挤人的楼道上一时间变得很是空旷。 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就连脑袋也是晕乎乎的,可是只要一想起之前的事,就忍不住往楼下看过去。 我看见警察已经来了,下面聚集了很多人,有老师,教导主任,一些正在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同学。 隐约中,我似乎看见了班主任的脸。他一脸凝重而痛苦,苦苦思索的表情好像是似乎对这一切很不敢相信一样。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任何一个班主任遇到这种事情想必都是无法接受的,更何况,现在算算,他的班上已经死了三个女生。好巧不巧,这三个女生都是我的室友。 我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接下来的场面。 我嘴角苦笑了一下,不由得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起来。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该面对的,也必须我自己去面对。我张樱子自诩胆子不大,但是从来不做缩头乌龟,只要问心无愧就没有什么好让我害怕的。 我摇了摇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接着挨着走廊上的水泥横栏就转了个身体,刚把一只手放下来,就觉得眼前似乎闪过了一个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团黑色的影子。 我逛了逛自己的脑袋,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想仔细辨认时却什么也看不到了。我并没有吧这个细节放在心上,我安慰自己也许是我被双儿的事打击得过了头,所以才导致产生了幻觉。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确认了一下方向,抬脚往楼梯口的方向而去,我还没忘记我的目的,我要下楼。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学校宿舍的走廊其实并不是很长,而且我的宿舍在中间,距离走廊并不算远。可是这次我居然走了这么久,用的时间前所未有的长,而且还一直看不到尽头。 难不成是我状态太差导致自己看错了,以至于越过了楼梯口都没有发现? 可是这真的不应该啊,我的意思是说,即便是这样,我也应该早就走到宿舍走廊的另一头了。然而事实就是,我此刻仍然行走在途中。 我开始觉得事情真的很奇怪了,岂止是奇怪,简直整件事情都透露出蹊跷两个字来。更要命的是,我居然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一丁点东西也看不清。仿佛有人特意隔上了一层白纱,故意不想让我看见。 我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抬起头来想要认清楚自己的周围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时候,眼前忽然又清晰了起来。我看到自己的眼前是一扇门,一串熟悉无比的数字代表门牌号,却让我看了感到无比心惊。 那分明是我宿舍的门牌号。 我的大脑嗡地一样,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刚刚明明是想要下楼去的,而且我确认自己走的的确是和宿舍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可为什么我在极为奇怪的情况下走了这么久之后会再次回到自己的宿舍。还有,刚才那莫名其妙的短暂视力不明又是怎么回事。 我百思不得其解,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只想快点下楼去,这些事,不妨以后再说。 然而我抬头看了宿舍上的门牌号一眼,刚要转身的时候,却忽然被一个巨大的黑影拦住了去路。 我正愣了一下,整个人随即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那种眼睛完全看不清的感觉又上来了。我意识到以及遇到了一个厉害角色,而且他的能力,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我我知道自己不能受对方控制,一旦被他控制,我只能陷入无休无止的痛苦之中。 然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面对他的桎梏,我无能为力。 我猜的没错,对方就是为了我而来的。在我能够发出声音之前,他似乎张了张嘴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声音。 之所以说它奇怪,是因为这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旋律。不是流行音乐,不是摇滚,也非古典,纯粹就像某种魔咒里面的古老咒术,能够摄人心魂,迷人意识。 我知道不能听,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很快,我的眼睛渐渐闭上了,我感到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而某个令我熟悉又陌生的生物似乎正在缓缓向我靠近。 我感到自己被对方打横抱了起来,接着又听到了他开门的声音,可我就是睁不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种对于未知的恐惧让我的整个神经几乎崩溃,刚经历完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现在又来给我这种刺激,实在让人吃不消。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双儿从楼上摔了下去然而血肉模的一幕,在脑子里久久回荡,盘旋挥之不去。 我虽然不能开口不能睁眼,也不能动弹,但是基本的感知和意识还是有的,对方做的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绝。可是,他这么控制着我却让我保持着清醒,到底有什么用,难道纯粹为了享受主导一切的优越感? 他明明心知肚明,就算是在正常情况下,我也丝毫没有可以反抗他的能力,所以压根不必有这种顾虑。 我的胡思乱想可没法阻止顾念琛那颗随心所欲的心,加上他应该也是真的需要了,毕竟时隔两天,如果再不靠近我跟我接触发生关系,他估计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个时候,我只感觉到唇上传来一个冰冷柔软的触感,就好像是有人用东西覆住了我的唇,而且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渐渐加深。 我意识到了这是顾念琛在吻我。 我已经能够想象到他用一双充血的双眼死死看着躺在床上被他控制无法反抗的我,想象到他忽然低下头,狠狠的亲吻着我的嘴唇,啃咬,仿佛要把我吃了才肯甘心。 顾念琛伸手捏了捏我的下巴,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我的嘴巴自然而然就张开了一些,他趁机和我的死死纠缠在一起,大有抵死不放的趋势。 我心头吓了一跳,被他这个攻势吓得心中一紧,然而我根本无法动弹,心里的声音也压根没有人听见。 我就这么机械地承受着来自于顾念琛的粗暴,心里很希望他能够马上停下来,接着跟我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我知道他需要跟我那样才能够保持形体,而我也并不是不愿意帮助他,只是他不在的这短短两天时间内,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唯一剩下的两个室友接连惨死,就跟菲儿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现在我是这个宿舍里唯一剩下的一个人,这种结果,让我怎么能够接受。 就算他要怎么样,也应该先等我把事情全部弄清楚再说。 我讨厌他这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讨厌他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更讨厌他惘顾我的意愿为所欲为。 比如现在,居然不经我的同意就这么控制着我,还对我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我想只要是个人都会有脾气。 我在心里悲愤的想着,突然感到顾念琛的动作似乎停了下来,但似乎并不是我期待地那种停下来。 因为他一边轻轻轻抚着我的脸颊,一边用另一只手滑下了我的下巴,接着是锁骨,渐渐往下…… 我心中难受,他不让我动作,却让我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这一切,这对于此刻的我来说仿佛是一种酷刑。 “你不想要我碰你?为什么?你的心里居然在拒绝?张樱子,你告诉我,除了我,你还想让哪个男人碰?” 顾念琛刚才一直抚摸我的脸颊的手此刻正狠狠地捏着我的下巴,而另外一只在引火的手却从来没有停过。 第一百三十章 失声 第一百三十章 失声 当那只手在小腹停留了一会儿,再往下来到更加隐秘某个地方的时候,我似乎听到自己忍不住叫唤了一声。虽然很轻,但是在这个无比安静的宿舍里,我知道顾念琛已经听到了。 心中一阵羞耻,居然让顾念琛听到了,在我刚刚在心里拒绝了他之后。 我好想找个洞自己钻下去,永远不要出来。 果然,顾念琛低低地笑了一下,仿佛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低头伏在我耳边,那笑声里带了一些嘲讽的味道。 我听到他说:“张樱子,女人是不是都这么犯贱,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都很想要,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体,可比你乖多了。这里,似乎也比你的嘴巴要诚实呢……” 他的声音魅惑至极,口中一边吐着让人感到无比羞耻的话语。 然而身体是骗不了人的,无论再怎么不想承认,已经习惯于他的身体和味道的我,仅仅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动作,就已经有些晕了。 可悲的是我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感觉?放心,马上就满足你,我会一直做到让你没时间和心思再去想其他男人。” 其实,我能感觉到顾念琛的气息很是微弱。我是学医出身的,他在亲我的时候明显有些气短,虽然看起来很霸道,但是根本没有平时那么强势,大概是因为连续两天没有来找我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次顾念琛并没有拖延很久,很快就将他刚才的话付诸于行动。 我能感觉到,但他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顾念琛逐渐回暖的身体一直压着我,紧紧贴着我的身体,不过他把力道控制得很好,并没有让我感觉到丝毫的不适和窒息的感觉。 这时我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想,他难道是怕我容易受伤吗? 我接着就听到顾念琛在我耳边低低叹息了一声。这仿佛是个暗示的信号,因为接下来,他变得更加的凶狠。 在顾念琛越发凶狠的动作中,我总算明白过来了一件事,今天晚上,他是真的生气了。 至少此刻的他,真的很生气。 为什么? 我的脑子里此刻正盘旋着成千上万个问号,别说他有气了,我现在心里也还气得不行呢。 先前明明说好的昨天晚上要来找我,结果足足让我等了一夜,又是在颜颜刚刚被人杀死这种关键时刻。 所有人都在怀疑他,我一直等着他出来给我一个月想要的解释。结果今天晚上他终于出来了,可是他一出现,双儿却死了,而且他还不分青红皂白就这么粗暴地对待我,毫无温柔可言。 怎么能让人不气。 我越想心里却是忿忿不平,然而顾念琛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一般,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气愤。 “你居然还有心情想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看来是我不够卖力啊……”听他的语气像是感叹一样,但那明显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我的心中却是惊恐地咯噔了一声,还来不及惊讶就感觉顾念琛用手把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是不是很想叫出来?是不是很想我放过你?你只要在心里向我求饶,你求饶我就放过你。” 顾念琛似乎很享受。 我的声音只能压抑在心底,没人能够懂得我此刻地心情,我听着顾念琛口中不断说出来的故意气我一样的话,死死咬住了下唇,在心底打定了主意就是死也不要跟他求饶。 然而这种想法似乎更容易激怒这个无比暴躁的男人,只听他轻轻低吼了一声,丝毫不顾我的感受,不管我能不能承受。 我感受着这种让人绝望的心情,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凉。 想着之前他也曾经这样对待过我,那是在死灵结界里,他带我住了半个月的那个老宅,准确来说,是他囚禁了我半个月的地方。 那个时候,我因为没有听他的话,闯入了一间古怪而特别的房子,差点碰了里面的一架古筝,被他发现之后直接就给做到整个人差点虚脱。 那个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无比生气,愤怒至极。 而且,我完全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他总是这样,不闻不问,不说不做,什么也不管就轻易迁怒到旁边的人身上,而且有好几次我都觉得其实错的是他。 每每这种时候,我真的很绝望。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呢? 不知道顾念琛今晚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很想告诉他既然身体那么虚弱就不要逞能。 然而他居然一直不停地要着我,一次结束了,如果他觉得累就会休息一些接着来,也不怕…… 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顾念琛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不知道还是不是像个正常人一样存在生育能力。 他的身体总是冷冰冰,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渐渐发热,不知道这二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我脑袋一直迷迷糊糊的。 我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几次,更不知道自己在刺激下醒过来几次。 总之,整个夜晚我都一直在拥抱着顾念琛的体温,仿佛他一直都是这样。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真的以为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 直到接触着我皮肤的体温渐渐又变得冰凉,我不由得皱了眉,眼前似乎能够看见东西了,可是,当我真正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却抵挡不住的困意涌了上来,我逐渐睡了过去。 等到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于泽坐在我的床前。 我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从窗户抬头照射进来的强烈太阳光,这才觉得眼睛没那么疼了。我的脑袋晕晕的,正要抬头习惯性地揉一下太阳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插着针管。 我愣了一下,鼻子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这才答应过来,原来我这是在医院。 于泽见我醒过来了,忙凑过来问我感觉怎么样,我看着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特别沙哑,说出来的声音特别难听。仿佛不是我自己的一样,我不由得愣了一下,顿时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于泽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示意我先别激动,然后转身去找来了大夫。 医生的动作很快,大约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的病房里就来了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 医生转身看了跟他随行的那个护士一眼,对方点了一下头,打开了手中的一个本子,准备记录。 他这才低头轻声问我感觉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说着就拿出了听诊器。 我张了张嘴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医生疑惑地看着我,又问了一遍,在我咿咿呀呀了一阵,他确认我实在发不出声音之后才轻轻摇了摇头,准备给我把脉。 于泽在一旁解释道:“医生,这位病人她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法发声,你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症状?” 医生感受了一下我的脉搏,自顾自地嘀咕道:“一切正常。” 接着从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只小小的手电筒,回头看了于泽一眼,道:“于警官别急,张小姐的情况,我自然会诊断清楚。” 说着他转身看着我,礼貌而客气地道:“张小姐,麻烦你张一下嘴巴。” 我也给于泽递过去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照做了。 医生在看了我的喉咙之后足足有两分钟之后,低头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张小姐的情况很奇怪,明明声带完好无损,身体也没有出其他状况,唯独声音……” 医生自顾自的嘀咕了一会儿,然后又对着我道:“张小姐,请你再试着发一下声。” 我张了张嘴巴,拼命试图发出声音来,可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有一些仿佛婴儿学话一样的声音,根本没人能够听懂。 第一百三十一章 肢体和语言的交流 第一百三十一章肢体和语言的交流 于泽看着我的模样,又回头看了看一旁一脸无措的医生一眼,知道对方也算是尽力了。所以也就没有难为他,摆了摆手示意让医生先出去。 医生走的时候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好久,最后想了想才道:“张小姐,因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你的失声。所以我回去会给你开一些保险药物,如果你同意的话,麻烦点个头。” 我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况且,我相信医生总不至于害我。 医生也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他看着我和于泽说:“因为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张小姐这个情况需要留院观察两天,如果一旦发现喉咙部位有任何不适请马上按响呼叫铃,或者让护士来叫我。” 于泽替我应了下来,医生见我泽点了点头之后,忽然抬起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就给一旁的护士使了个眼色。两人似乎行动很有默契,互相看了一下之后就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医生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于泽,我看着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很想知道关于双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眼神焦急而又担忧,但是开口总是咿咿呀呀,于泽一直无法听清楚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过好在我眼前地人是刑警队的组长,是警察局的当家神探,察言观色的能力比谁都要强。 他就这么看着我比手画脚了好几分钟,竟然就这么生生地猜出了我的意思,挑眉反问了一句:“你是想知道双儿的事情?” 我猛的点了点头,眼前一亮,在我想了想,抬起一只手又要跟他比划的时候,却被于泽按了下来。 他轻轻笑了一下,道:“这样一直比划一直猜,你累我更累,不如咱们换另外一种方式。” 我皱了眉头,疑惑的看着他。 于泽笑了笑,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本子,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支笔,将两个东西都递给我:“用这个。” 见我迟迟没有接过来,反而愣愣地看着他,于泽又补充了一句:“把你想要说的话写在上面。医生说了因为你现在失声的原因不明,所以不要贸然或者强行发声,否则对嗓子和喉咙都不好,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好。” 我看着于泽,心中滑过一股暖流。想着这么久以来,我已经不止一次从他这里感受到这个外表钢铁一样坚硬的警官内心柔软的一面。其实于泽,也很具备做暖男的潜质。 我接过小本子和那只黑色的签字笔,翻开本子第一页正打算写的时候,却看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体,漂亮俊秀,洒脱飘逸,让人看着自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皱了皱眉头,仔细看了一下,这才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关于一些案子的细节,这其中大多都是于泽本人对于案子线索的发现和思索。 我忽然意识到一点,这本子,是于泽的贴身之物,他一直带着它,尤其是在办案的时候,经常拿它来做随身笔记。 于泽竟然把自己随身的东西拿来给我做乱写乱画的涂鸦,我心中一阵不好意思,抬头不安的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却迟迟没有拿出来,我有些犹豫。 于泽见我反应似乎不太对,好像明白了什么,抬头问我怎么了? 我咬了咬下唇,在这本笔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拿起来给于泽看。 我写下来地是:“你用拿来做案子记录的本子给我涂鸦似乎不太好吧?要不换一个?” 于泽看了之后愣了一下,随即因为我的这种担心而摇了摇头,一阵失笑,看那样子他自己到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没关系,就用这个吧,我现在身上也没有带其他可以拿来写字的本子。你就翻开最后面几张空白的地方,在那里写字,没关系的。” 于泽似乎是为了安抚我一样,冲我笑了笑,然后就一直看着我。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如果再推辞似乎就显得扭捏了,摇了摇头,也低头笑了,只好拿起笔来在手中的本子上继续写字。 “谢谢,麻烦于警官了。我就是想问一问,你们查清楚双儿是怎么死的了吗?” 于泽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似乎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不过提起这件事,他倒是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我觉得别有深意,一时间竟然也愣住了。 于泽到时没有说什么,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只是道:“关于双儿的死因,我们目前仍旧是一筹莫展。我想你也猜到了,你的三个室友,韩菲儿,颜颜,以及双儿,她们三个的死都是非自然死亡,也不可能是自杀,有一些问题……” 其实于泽说的对,他说的这个结果我的确早就猜到了,就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几件事情之间一定有某种关联。 可是于泽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了,让我觉得很奇怪,我抬手碰了碰低着头一脸深思的于泽,他看着我,我正要低头在本子上写下想要说的话。 却忽然被于泽拦住,我看着他,他叫了我一声,露出一个极为平常普通的表情,道:“没事,等你的身体好了之后我还要例行公事跟你询问一些问题,一切,就等你的嗓子恢复正常了再说。现在,还是先把身体养好。” 我手中地动作停了下来,深深地看着于泽,表面上点了点头,实则陷入了沉思。 我看得出来,于泽是在故意避开刚才的话题,也许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告诉我,又或者,他还没想好怎么说。 我倒是不急,不过能够让大名鼎鼎而且以沉着冷静闻名的于警官也难为成这样,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子的事情,我很好奇。 期间于泽为了让我的嗓子好好休息,一直没有在试图跟我说话,只是一直都在给我倒开水和削水果。 一个小时后,之前的医生让一个护士送来了我的药,对方吩咐必须在饱餐后服用,于泽说要下去给我买一份饭回来,可是我没什么胃口,阻止了他。 我的这种反应就像是一个生病的人任性无理的要求,于泽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听我的,他的眼神一瞪,我立马不敢说话了。想到人家放下一身工作大老远跑到医院来照顾我,我真的觉得不能再让于泽失望,于是整个人都缩回了被子里,乖乖等着他回来。 于泽看着我,满意地笑了笑,接着拿起自己的外套和钱包就出去了。 于泽大概是去的医院食堂,不到二十分钟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这医院的食堂做的菜都是又简陋又难吃。毕竟还要照顾病人,为了万千病人的健康也不可能用每天做一些山珍海味出来。 所以当于泽在我的床上撑起了一个专门放餐具用的小圆桌,接着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只一次性餐盒并且在我眼前将它打开的时候,我扭头看了食盒里看起来很普通的小米粥一眼之后,当时的心情真的是不屑一顾的。 不过为了照顾于泽的心情和面子,我还是装出一副很有食欲的样子,主动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白色筷子。 于泽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大概就连刚才脸上的细微表情都被他捕捉到了,他纠正了一下我握筷子的方式。我一愣,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于泽淡淡地笑着,朝我解释了一下:“心理学上讲,一个人如果极度没有食欲或者面对眼前地食物不感兴趣的时候,握筷子的方式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错误,樱子,我想你现在的情况是两者都占了。” 我看到于泽一只手撑着下巴,手肘的地方就按在圆桌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忽然就失了神。 我想起了一个人的模样。 曾几何时,那个占有欲和自私欲一样强的男人,那个霸道蛮横的男人,似乎也曾经在我的面前做过这样的动作。 顾念琛,为什么我会一直想起他。 脑袋忽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我手里还握着筷子,这个时候直接掉到了地上,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因为脑袋越来越疼。 “樱子?”这时候,一直温柔又冰凉的双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脑袋,一阵一阵地轻轻揉捏着,我感受了一下,才知道他这是在替我按压穴位。 而我原本疼痛无比的太阳穴,也因为他这专业而娴熟的手法慢慢缓解了不少。 过了大概五分钟,头疼的感觉渐渐消失,我只抬头不好意思的看了于泽一眼,心想他的胳膊估计都要酸了。我连忙抬起手来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接着冲他摇了摇头。 于泽看懂了我的意思,问我还疼吗?我又摇了摇头。 可是……我低头看了看刚刚被我不小心甩了出去,这个时候已经掉在地上的筷子,有些为难地看着于泽。 对方倒是大度得很,大方得摆了摆手,在我依旧愧疚和惊疑的目光中竟然又从那个塑料袋子里变魔术一样掏出来一只小小的勺子。 “筷子掉了没关系,你看,我们还有这个……” 于泽将勺子放进了我眼前的小碗里面,然后舀了一勺粥,放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吹了吹,确认完全不烫了,接着才放到我的嘴边。 第一百三十二章 美味的粥 第一百三十二章 美味的粥 “张嘴。”于泽吩咐道,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看着他的动作,目光盯着眼前距离我嘴巴不到半寸之遥的粥,直接就张开了嘴巴。 接着,在我将这口粥咽下去之后,不由得愣住了。 我愣愣地看着于泽,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表情,以至于他打算喂我第二口粥的时候我没有张嘴。 于泽错的地抬头,只看见我呆若木鸡一样的表情。 “怎么了?不好吃吗?”他问。 这话一处,我的脸色顿时一红。刚才喝第一口粥的时候整个人光顾着发愣了,压根忘记了自己还在喝粥这回事,更别说还记得那粥的味道了。 我不安地低下头,不敢看于泽的眼睛,连忙从他的手里抢过了那只碗以及勺子,示意他我可以自己吃。 于泽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我,没有再说一句话,也由着我去了。 我不想再提刚才的事,这个时候一门心思都放在喝粥这件事情上,是以喝得极为认真,品尝得自然也极为认真。 我还以为这粥和普通的粥没什么两样,没想到这一口下去,味道和传统的白粥竟然是截然不同的。 甘甜,但是又带着一股微酸,味道清甜可口,酸爽开胃,我发誓,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粥了。 我眼睛一亮,抬头看着于泽。 他见我这副表情,笑了一笑:“你看,我刚刚是不是就说过,你不会讨厌它的,喝了它更加不会没食欲。” 我急忙点头,又喝了于泽,顿时就很想知道这粥的做法,顿时求贤若渴地看着他。 于泽这下已经能够看懂我的动作和表情,我觉得我们两个完全可以用肢体语言交流了。 我用肢体,他用语言。 “其实这粥的做法和传统的白粥都是一样的,精选糯米,加桂圆,花生,枸杞,也可以加上银耳。最关键的是可以根据季节和时令加一些柠檬水和酸梅汁进去,是纯正的水果的汁液,不是添加剂,这二者不仅增加了粥的味道和颜色,而且在营养价值上也有所提升,这样,既健康又开胃,两全其美。” 我一边听于泽介绍它的做法,一边低头认认真真地喝粥,心想以后有时间了一定要自己试一试。不过这医院食堂的大妈果真是心灵手巧,居然能够想出来这种做法,想必如果过了又是一个传奇。 “上次警局一位同事因为工伤住院,我和几个同事一起来看他,他也是食欲不振不想吃东西,后来喝了这粥马上饿了,我觉得新奇,一打听才知道这来自于医院食堂。” 于泽说着把自己都给逗笑了,我看着他嘴角久久不散的笑容,不由得震惊了一下,万万没想到,生活中除了破案还是破案的于警官,竟然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我笑了一下,感受着口腔里甜丝丝又酸溜溜的感觉,只觉得这粥真的很好喝,喝完仿佛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甚至住院也变成了一件快乐的事。 于泽看着我吃完,收拾掉了圆桌上面的东西,他出门替我扔了垃圾回来,就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让我吃药。 我撇了撇嘴,其实从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吃药,特别是以前父母意外而死,我刚刚被领到孤儿院的时候,每次生病都是一场和院长妈妈的角逐。 用她的话来说,让我吃一颗药比让孤儿院房子屋顶上那只白吃白喝了好多年的肥猫去捉老鼠还难。 不过现在长大了,渐渐脱离了孤儿院的桎梏,脱离了院长妈妈的照顾,渐渐也学会了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很喜欢的一位作家曾经在一本书里说过,其实人长大就是一件失去幸福的过程,而非相反。 我深深赞同,因为对此,我深有体会。 我们不是变了,只是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都开始接受了,比起小时候,谎言和恶意满天飞,你只有全力伪装自己,伪装到这个人已经不是你了,才能更好的适应这个社会。 于泽按照说明书给我倒了几粒药过来,见我捧着一杯水呆呆地发愣,一时间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走了过来,坐下:“樱子?” 就这样一连叫了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喝药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想了那么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反正现在也说不出话来,我歉意地对于泽笑了笑,喝了一口水,从他嘴里拿过来那几颗药。 我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又猛的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我的这些举动被于泽看在了眼里,他不由得笑了一下,打趣道:“你吃药时候的表情就像是在承受某种酷刑,樱子,不就是几粒胶囊而已,有那么难吃吗?” 我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一下,现在这种情况,没法解释。 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到用一辈子都难以完全将其融入生命中的东西,我害怕吃药,但我不可能一辈子排斥它。同样的道理,谁都不可能要求我用面带幸福和微笑的表情将它吃下去。 因为,即便是我可以装出来自己已经克服了对它的恐惧,但是其实事情的本质还是没有变。它还是药,我还是我。 于泽似乎也并非真心地想让我解释,只是收走了我手中地水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面,然后就将我的床摇回了正常的高度,冲我温柔一笑:“刚刚出门的时候我遇到医生了,说吃了药需要充分的休息,你快睡吧,我会在这里守着。” 就这样,于泽像个十佳保姆一样替我盖好了被子,拉上了窗帘,锁好了门,确认不会有任何人进来打扰到我的休息之后又回头对了笑了一下。 那一刻,我只觉得那笑容像个天使,于泽轻轻发声,像是命令又像是哄人睡觉一样,他道:“闭上眼睛,睡觉。” 我就真的闭上了眼睛。 闭眼之前,我看见于泽捧起了一本书,正坐在我的病床前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书。而我一直闭着眼,整个过程却从来没有睡意。 从头到尾,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到底为什么会失声? 我将从天晚上的事情都在脑子里面回忆了一遍,突然发现了这其中的猫腻。 双儿从楼上掉了下去摔死了,接着我被同学们的喧闹声引了出去,正要下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遇到了鬼打墙,明明是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却一不小心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面。 后来……后来一个黑影靠近了我,他控制了我,我睁不开眼睛,不能动,不能说话,却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再后来…… 我的脑子里猛的一震,昨天晚上那荒唐又疯狂的一夜终于重新涌上了我的心头,回忆起一切的我此刻只觉得自己脑门充血,满脑子里都是昨晚那种香艳的画面。 额……虽然我昨晚一直看不见,但是,都说女生是最爱想象的一类生物,别的我不敢承认,这一点大概说的是对的。 这世界上,唯一会让我脸红心跳无言以对羞愧至此的人只有一个。 没错,是顾念琛。 我忽然想起自从昨天晚上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难道……是他在我的身上做了手脚,而这个效应,知道他本人离开了还没有解除? 所以,我之所以说不出来话,完全都是顾念琛搞得鬼? 但是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我虽然不能发出声音,但是我的双手还在,我可以跟刚才一样,在纸上写字。失去声音,对我来说除了暂时还不太习惯之外完全没有影响。 顾念琛,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完全看不透了。 我就这么一直想啊想,根本停不下来,只要一想到顾念琛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不知道的东西,我根本不清楚他的目的何在,我的心头就忍不住开始一阵一阵的恐慌。 我想着想着,竟然真的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睡觉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梦见顾念琛站在我们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地方,不过这次是在那家殡仪馆里面,没错,就是我为菲儿举行葬礼的那家殡仪馆。 他站在空荡荡的尸体停放间,那里面空间很大,却只放着三具棺材,顾念琛就站在它们中间,看着我,面无表情。 虽然他脸上眼里一丝丝情绪都没有,而且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我能感觉到这个时候的他很危险,危险至极。 然而我很害怕他这个样子,可是又不敢上前半步,很怕一不小心就又激怒了他。 “顾念琛……”我终于犹豫着喊出了他的名字。 谁知这一声叫唤在这安安静静地空间里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信号发射器一样,他一旦接收到了,就会自行运作。 是的,这个时候的顾念琛,就像是一个机器。 因为他,下一秒直接将自己身边围着他的三只棺材盖子给打开了,接着分别在里面抓了几下,好像拿出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心头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惊恐感觉,对于棺材这种东西天生的恐惧和对顾念琛的害怕让我的身体顿时就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然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忍不住朝他手里的东西望了过去,但是下一秒,我宁愿自己是眼瞎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颗人头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颗人头 我看见,顾念琛的手里提了三只血淋淋的人头。而那三个人我还很熟悉,她们正是我刚刚死去不久的大学室友。韩菲儿,颜颜,双儿。 我整个人一僵,猛的一身往后倒去,顿时坐在了地上,浑身冰凉。 我看着眼前地场景,说不出来一句话。 顾念琛慢慢朝我走了过来,而他的手里,还提着那三只可怕的血淋淋的人头。 我整个人几乎失去了视觉,身体直接就麻木掉了。等顾念琛已经缓缓朝我靠近了才知道要躲,然而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了。 顾念琛已经来到了我的跟前。 他将菲儿她们的人头狠狠的扔到我的面前,强迫我看清楚,嘴角露出一个嗜血冰冷的笑。 “还认得她们吗?这是你亲爱的好室友们,你看看,她们的样子多可怜,要不要,我送你去跟她们团聚啊?” 顾念琛说着已经蹲下身来,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终于尖叫了一身,整个人趴在地上想要逃跑,然而一转身却对上一双空洞而恐惧的眼,和一张血淋淋的脸。 “啊!”我又尖叫了一声,急急往后缩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那是菲儿的人头,我刚才看到的,是她死了以后的脸。 我终于离那个人头远了一些,正想要松口气,才感觉撑在地上的右手好像碰到了一个黏糊糊的东西,似乎是液体,但是又是快要凝固那种。 我愣了一下,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 伴随着这只手的抬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我几乎恶心到吐。 我哪怕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后大概是什么东西,已经能够想象到等待着我的将是一种怎样恐怖的场景,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回头。 我以为经过了这么多次的惊吓,我自己的内心已经变得很强大,然而,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我高估了自己。 因为我在转身看见颜颜舌头伸得长长的脸之后,整个人瞬间就白了脸色,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从我的心底升了起来,无法克制,无法缓解。 “啊!”一声克制不住的尖叫几乎响彻了这个原本安静无比的空间,我像刚才看见菲儿的人头一样,狼狈地往另外一边爬了过去,可想而知,那头等待着我的又是谁的人头。 菲儿血肉模糊的脸,其实在三人之中很有辨识度。 我已经叫不出来了,嗓子都哑掉了,整个人几乎崩溃,看着在我眼前不断以走马灯形式一样闪过来闪过去的三个人头,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我缩在墙角,内心不断祈祷,希望这种无休无止的漫长恐惧可以赶快过去,却忽略了这个空间了还有一个人。 准确来说,他并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怪物,或者说,恶魔。 顾念琛在我旁边缓缓蹲了下来,吐出的话令人彻骨生冷。 “你是第四个了,张樱子,去陪陪她们吧,她们,很想你呢……呵哈哈……” 顾念琛忽然发出瘆人的笑声,我抬起头来,只看见他朝我伸出了一只手,直接伸进了我的胸膛,只听见一阵恐怖的血肉摩擦的声音,我只感觉位置一疼。低头一看,整个人不由得愣住了。 我看见,顾念琛的手里,正躺着一颗鲜红色的心,那是我的心。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浑身的恐惧和难受都已经消失了,这大概是因为失去了心的缘故吧。 顾念琛一手拿着我的心,轻启两唇,跟我说了一句:“永别了。”然后就消失在一场大雾里头,不见了踪影。 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量,微微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想要留住他,然而最后陪着我的,只有那三颗孤独的人头。 它们,陪着同样孤独的我。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只有一个问题,既然我已经失去了心脏,为什么还是能够感觉到这么明显的痛苦。 为什么,那个血红色的黑洞洞的伤口,还是会疼。 …… “唔……” 我痛苦地一声嘤咛似乎吵醒了一直陪在我床前的于泽,我一动他就醒了,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顿时松了一口气,口中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还好,体温正常了。” 这话直接让我整个人都懵了,看着于泽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想道,难道我在睡着的时候发烧了?可是我整个人为什么没有一点感觉。 “于泽,我怎么了?”我抬了抬手,发现自己手背上插着的针管还在,只是看那输液的液体的颜色,明显是换了一种,而且带着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于泽仍旧是那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朝我摇了摇头,淡淡解释道:“你没事,就是中途醒来的时候忽然发烧了,医生来看过,吃了退烧药,一夜过去了,总算是退了。” 于泽说着又呼出一口气,我却被他说的话雷得外焦里嫩,登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道:“一夜?你是说,我睡了一天一夜?” 我看了看窗外大亮的天空,不用听于泽的解释,也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心里顿时就有些生无可恋。 于泽见我的这个样子,忙安慰我道:“不要这样想,至少你是因祸得福了。”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想于泽真会安慰人,我配合他笑了一下,不过是皮笑肉不笑那种。 “借你吉言了啊,因祸得福,我看啊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才对,祸事一大堆,福气倒是从来没有。” “是吗?”于泽高深莫测地看着我,笑了一下。接着从我惊讶的目光里,拿起了从昨天早上就一直静静躺在那里的黑色小本子,冲了扬了扬。 “我看,福还是有的,至少,你这一睡不仅退了烧,而且也不用再需要它了……” 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我大概真的会滚下床。 我看着于泽那一脸笑容,不可置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说话的声音放得极为轻柔,很怕这是个梦境,说话的声音一旦大声了,就会将它毫不留情地打破。 “真的,真的是这样的,我可以说话了……”我兴奋的叫着,差点从床上直接跳了下来,恨不得跑到走廊上手舞足蹈一阵。 一个人天生就是哑巴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本来是一个可以说话的正常人,最后却要被迫失声。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热爱写生的画家失去了手中的画笔一样,甚至,比那还要残酷千倍万倍。 昨天,我就深深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真正的孤独和寂寞,当真没有人可以忍受。 就在我的兴奋状态持续了大概两分钟之后,门外一个护士走进来,职业习惯一样一句话就脱口而出。 “小姐,在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影响他人休息……” 结果说到一半她抬头看见我也穿着一身病号服的时候她就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发出这么高兴的声音的人竟然是个病人,一时间有些尴尬,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于泽出来解围了。 “护士小姐你好,我们不是故意的,以后会注意,请多多包涵。” 那护士很年轻,年龄大概跟我差不多,这个年纪的女生最会犯花痴,一看见于泽这么绅士温柔地跟她说话语气立马软了下来一张脸笑得像一朵桃花。 “没关系,你们是初犯嘛,而且这位小姐自己也是个病人,可以理解,下次注意啊,有事可以叫我。” 最后那句话,明显是对着于泽说的。 我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真想过去提醒那个护士小姐一下,我才是病人! 护士走了,还体贴地替我们关上了门,我看着于泽的脸,笑得一脸暧昧,在他坐下来的时候忍不住打趣道:“这年头,男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还是到哪里都受欢迎啊,于大警官,恭喜你,刚刚那一下,美男计使用成功。” 于泽低头轻轻瞥了我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你的脸也很好看。” 我:“……” 只这一句话,忽然就让我有些哑口无言。 这,算是夸人吗?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身体还有哪里难受吗?”于泽看着我,关心地问。 我让他把我的床调整到了一个合适的高度,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于是就冲他摇了摇头。 于泽听了,点了点头。他起身掏出手机来打了一个电话,不知道是给谁打的,我只听到他说了一句“好,在病房里,你过来吧”,接着就挂断了。 “谁啊?”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了句。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于泽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 “是我认识的人吗?” “算是。”于泽想了想,这样回答。 什么叫算是,答案这样勉强,难不成是警察局里面的人? 我胡乱猜测了一会儿,接着就撇了撇嘴,既然他说对方过一会儿就要来,那我也没有必要一定要他现在就要告诉我了,乖乖等着就行。 过了一会儿,房间外头传来了敲门声,于泽说了一句请进,一个穿得像个大学生一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对着于泽恭敬的叫了一声:“头儿。”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怀疑 第一百三十四章被怀疑 于泽朝他点了点头,指了指房间里另一把椅子:“做吧。” 眼前的人虽然穿着和外表都像是个大学生,但是在警察局待得久了我还是一眼就能好看出来,他的确是一个警察。 那年轻警察轻轻坐了下来,我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提了两盒饭,就在此刻,我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当着于泽和他手底下人的面,我的肚子居然很不给面子地唱起了空城计,我低头默默为自己哀悼了一会儿,好想用被子把头给蒙住,就这样,再也不出来了。 好在于泽一向都是淡定的性子,那个小警察似乎也随他的上司,我仔细观察了一阵,他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笑意,这才完完全全放心了下来。 恰好这时候于泽替我打开了盒饭,说:“先吃饭,待会儿还有事要谈。” 说着又回头吩咐那个小警察去打开水,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问:“他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于泽停下了夹菜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才反问我:“莫非我看起来很像是那种虐待下属的头儿?” “不不不……”我连忙摇了摇头。 于泽轻松一笑:“放心吧你不用管他,他吃过了才来的。” 我点了点头,我们没有再继续关于他的话题,两个人都低着头专心对于眼前的食物。 那个小警察也仿佛是掐点回来的一样,他提着水壶回来的时候我和于泽刚好吃完饭,他放下水壶倒了三杯水,竟然很自觉地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拿起我们刚刚吃完留下的垃圾就出去了。 我整个人一愣,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意识到这一点,于是急忙开口喊了他一声,然而对方已经关上门出去了。 我急了,立马扭头去看于泽。 人家好歹是来给我们送饭的,结果现在又是打水又是扔垃圾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虽然他是于泽的下属,但也没有为我免费服务的义务。 “于泽,你怎么也不阻止他?” 于泽倒是慢悠悠地看了我一眼,将桌子上的药瓶子打开了倒出来四颗,这才不紧不慢地道:“阻止?为什么要阻止他?” 我急了,一时间也解释不清,差点又跟昨天一样手脚并用地比划了。 “他是你的属下,又不是我的,理论上讲,我只是你们警察例行公事的时候顺便需要接触的一个关键人物而已。” 我一时间居然能找到这么官方的借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于泽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一脸玩味。 “他是我的下属,我是你的朋友,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我愣了一下,仔细品味着于泽的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妥,但是又说不出来。 于泽笑了一下:“跟你开玩笑的,其实,他是有求于我,我们这样,也算是各取所需,而且,恐怕他已经适应了这种角色的扮演。” “什么?”我脑子本来就不是很清醒,一时间几乎被于泽说的话绕得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该往哪方面想,于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听懂。 于泽微妙地看了我一眼,凑过来问道:“你就没觉得他很眼熟……”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打开了。 那个年轻的像大学生一样的警察走了进来,见他两手空空我松了一口气,真不是我杞人忧天。经过他之前过于良好的表现,我真的担心他接下来会直接提一篮子水果进来,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准备好了吗?”于泽见他进来又在之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问他。 小警察点了点头,从自己随行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本子,和于泽的那只很像,我开始怀疑他们警察局是不是专门生产这种小本子的,人手一本。 直到那个小警察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拿着笔,一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样子的时候,我才明白于泽喊他过来的目的。 这才是于泽说的正事,感觉接下来要进行一项很神圣的问答活动了,我不由得就有些严肃。 “樱子,不用紧张,就跟平时说话一样就好了,原本是不打算问你的,但是不符合规定,我们现在只是按照惯例问一些问题。” 于泽见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大概觉得有些过头了,于是安慰我道。 我朝他点了点头,但是从小到大一见警察就紧张的习惯还是改不掉。 于泽几乎天天在我身边,他不穿制服,没有神探的架子,我倒是差点忘了他不仅是个警察,还是整个警局里面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平时说话聊天相处倒不觉得什么,可是一到这种时候我就没来由的有点紧张。 虽然表面上答应着,但是心里不可能做到一点波动都没有。 于泽见我准备好了,就冲着一旁地小警察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翻着手中像是一个案例一样的本子。若果我没猜错,那上面记录的应该是双儿的死亡,想到这里,我愣了一下。 “张小姐,请问前天晚上大概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太过于专注双儿的事,一时间竟然没听到他说的话。 小警察又问了一遍我才反应过来,只见他和于泽都看着我,我连忙道:“抱歉,走神了,请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警察回头看了于泽一眼,后者朝他点了点头,他才继续回的我的问题:“张小姐,我们想知道,前天晚上,也就是你的室友双儿遇害的那天晚上,大概是十一点半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于泽送我回到宿舍楼下面的时候好像是十点钟,之后我就回了宿舍,和双儿在宿舍里待了很久,十一点半差不多就是她出门的时候,也就是……她从楼上掉下去摔死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在…… “宿舍。”我睁开眼睛,极为镇定地道。 “你当时在做什么?”小警察低头写了几个字,笔还没停就继续问了。 “我就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在想一些事情,一些……关于顾念琛的事情。当然,给警察的口红肯定不能这么详细,而且这些内容他可能也不需要知道。 那个小警察又问:“听说你的室友双儿是因为从宿舍里提着行李箱出来然后突然坠楼而亡的,具体情况没有人看见,所以并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自杀还是遇害。请你告诉我们,你们是一个室友,而且据我所知你们学校也没有要调宿舍的通知,她为什么要搬走?” 我愣了一下,接着苦笑:“因为我的前面两个室友都死于非命,她不敢在那间宿舍住下去了,所以选择转学,她还说她的父母都给她联系好了……” 想到双儿的父母,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了,说起来,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才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吧。 我无父无母,自然也就无牵无挂,可是我的室友,菲儿,颜颜,双儿,她们哪一个不是有着一大堆亲人,一大堆为她们担心和牵挂的人。 其实死真的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一个人死了,却给活着的一堆人留下一辈子都抹不去的伤痛。 “你是怎么知道双儿死的?”我还没调整好心情,那个小警察的问题又来了。 他看起来年纪比我还轻,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却是应对自如,得心应手,仿佛他已经处理过很多次,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过,这么一看,我倒真觉得他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算了不想了,还是回答问题要紧。 “我躺在床上想一些事情,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很沉闷的一声“咚”,接着就听到走廊上很多同学尖叫,我就跑出去看,结果就看见楼下躺了一个尸体,一开始我还不知道那是双儿,是她的行李箱让我认出了她。” 我痛苦地回忆着这些事情,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合伤心,勉强回答完了这个问题。 小警察合上了手中的记录本,突然抬头看了一眼于泽,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张小姐,还有最后两个问题,按理来说是不在询问范围内的,但是鉴于个人考虑,我们要再想跟你核实一下。” “说吧。”我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看着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经过了刚才那么几次,我想事到如今不管是什么问题我都可以承受的住了。 小警察犹豫了一下,他这个样子让我觉得有些不同寻常,果然,他接着眼神怪异地问了我一句:“我想知道,在双儿提着行李箱从你的宿舍出来之前,有同学说听见从你们宿舍传来了很大的动静,像是在吵架,对此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请问情况是否属实?” 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正要回答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劲,刚刚小警察询问我之前分明回头看了于泽一眼,这么说这个问题是经过他默许。当然也有另外一种情况,这个问题就是于泽本人提出来的。 我的目光来回在两个人身上扫视,我嘴角一扯,笑了笑,语气却变得很冷:“你们怀疑人是我杀的?” 小警察淡淡地道:“张小姐你不要激动,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语气和于泽如出一辙,我摇了摇头,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染血的纸 第一百三十五章 染血的纸 其实我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他们或许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自己过不了心里边那关。 本来自己朝夕相处的室友接二连三地死亡这件事本身就给我不小的打击,现在我又被警方怀疑,确切来说是被于泽怀疑。 他和其他警察不同,他曾经说过我们是朋友,而我也早已经在心里将他定义为一个一个朋友。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帮了我这么多次,除了朋友,谁还会这样。 然而,我心中过不去是一回事,回答警察的问题又是一回事。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靠在了自己病床的枕头上,不想去看眼前的两个人一眼,感觉到太阳穴的位置又传来了一阵微微的疼痛。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又不想抬手去处理,于是只好假装不经意一样,轻轻摇了摇头,道:“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双儿的确在出门之前跟我发生过争执。” 我的语气听起来很累,就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那个小警察愣了一下,接着又是公式化地问话:“那是什么情况,你们为什么会发生争执,能详细描述一下吗?” 我睁开刚刚因为头疼而闭上的眼睛,恰好看见于泽朝我这里看了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刚刚也说过了,双儿因为那间宿舍里面两个人都不明情况地死去了,因为害怕不敢住,所以才会搬走,而她怀疑这些事情都跟我有关,好友的死给她带来的难过和恐惧让她情绪有些激动。我挽留了她,最后被她狠狠的反驳了,她还是提着行李箱走了,现在想想,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够把她留下来,或许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 我一个人在脑子里慢慢设想着这个情景,拼命摇了摇头,然而最后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来的还是关于昨天晚上看到的恐怖景象。 双儿一个人倒在宿舍楼下,已经摔死了,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我只能根据她身旁的黄色卡通行李箱认出来那个是她。 那个小警察听了之后脸上也没什么动容的表情,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功力早就已经超过于泽了。然而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心里对他的熟悉感就越发重了起来。 小警察又在本子里记录了几句话,接着继续道:“张小姐,现在我想请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前晚上事发之后你去了……” “小张。”于泽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不要再继续下去了,那个被叫小张的小警察愣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合上了自己手中的记录本。 小张把本子递给了于泽,后者翻开只粗略看了几下,然后就又送了出去,淡淡地嘱咐:“这个你带回警察局放好吧,我大概不需要了,你先回去,我还有一些事想跟张小姐谈。” 小张又把本子接了过去,点了点头。 “案子的事情你们多多费心,别忘了我上次提过的那件事,还有,让吴光以后老实点,这次的事情,下不为例。” 那个叫小张的警察一直不以为然地点着头,看的出来他虽然很敬业,但是对于眼前的事情,包括查案的时候,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然而此刻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他极为感兴趣的东西一样,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可以理解为欣喜。 他看着于泽,过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了一句:“头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泽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你小子,平时号称警察局头号冰山的你这两天这么殷勤不就是为了让我松口吗?现在目的达到了还不快回去报喜去?愣着干嘛,想等我改变主意?我可不想看见你这扑克脸,赶紧回去告诉吴光,让他明早到警察局给我交一份五千字的检讨。” 我看到小张的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一直面无表情,但是和刚才的样子相比,明显神采飞扬了不少。 “是,头儿。” 于泽又把他叫了回来,补充了一句:“告诉他好好写,如果写得让我不满意我照样还是不让他回来……” “请头儿放心,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我会好好监督他。”小张一脸郑重地看着于泽,我恍惚有一种他像是在跟老丈人保证不会让他的女儿受欺负一样的错觉。 我甩了甩脑袋,让自己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赶紧出去,等于泽送走了那个小警察,我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这么年轻,又姓张的警官,警局里除了他应该不会再有别人了。 没错,就是他。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你也被小张传染了?”于泽转过头来看见我一脸神游,忍不住伸出双手来在我眼前晃了晃,接着看着我,开口询问道。 我还是处于微微张着嘴巴一脸错愕的表情,看着他又愣愣地呆了一会儿,这才道:“刚刚的那个警察,很眼熟。” “然后呢?”于泽对我的反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极为淡定地问了句。 “我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他了。”我激动地抓着于泽的肩膀,自己差点从床上摔了下去。 “然后呢?”于泽仍旧不为所动。 “他就是之前你安排过来负责保护我安全的两个警察之一,我记得他还有一个搭档,稍微比他大几岁,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帮我解决了不少麻烦,多次都替我解了围……” 我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想起刚才他是一个人来的,疑惑地看了看于泽,奇怪地问:“于泽,说起来,他的那个搭档呢?” 以前每次见他们两个人都是在一起,我还以为他两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好搭档。 于泽挑眉:“刚才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吧?难道猜不出来?” 我联系前后,仔细想了想,这才拍了一下两只手,看着于泽不可置信地问:“吴光就是他的搭档,吴光最近犯了错正被你处罚,他是来求情的?” 于泽听完淡淡一笑,道:“看来张小姐的脑子一如既往地那么灵光,恭喜你,回答得完全正确。” 看着于泽这阴阳怪气的称赞,我有些无语,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都是明摆着的好嘛,我要是再猜不出来只会显得智商掉线了吧?” 于泽呵呵笑了一下,继续解释了一下,忽然感叹了一声:“其实吴光很仗义,为人也正直,就是太直来直去了,有时候总把问题想得太简单,在不知不觉间就犯了错,而自己还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是对的,这样的性子做警察,对人民是好事,而对他自己,就不一定了。幸好……” “幸好他的身边还有小张这个肯时时刻刻为他着想,表面上看着对谁都漠不关心,其实总是默默地替他擦干净屁股的人在”,于泽诧异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扮了个鬼脸,俏皮一问,“我说的对吗?” 于泽转过头去,不置可否。 我却是偷偷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其实,傻人有傻福,关键是看他遇到了什么样的人。” 于泽没有回答我,忽然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不过,他的心思肯定不是我能猜得到的就是了。 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于泽忽然又抬起头来,看着我道:“别的暂且不提,我们还是来说说案子的事。” 因为之前被小张提过醒了,看于泽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还有事情要问我,我也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抬头看着他,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于泽见我准备好了,就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有一个疑问,如果也没猜错,你想知道刚才小张没有问出口的那最后一个问题,对不对?” 我挑眉,疑惑的看着他:“那你现在是打算告诉我了吗?” 于泽点了点头,毫不否认。 我微微张着嘴巴,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得就问出了心里话:“额……那个于泽,恕我直言,你之前不是在关键时刻阻止了小张的问话吗?怎么现在自己反倒要亲自上阵了?” 于泽笑了,笑的一脸高深莫测,笑得我的心也颤了一颤,后来果然就听见他说了一句让我琢磨不透的话。 “因为我觉得,这个问题除了你我,大概不适合在第三个人面前提起。” 我诧异的看着他,心中突然就咯噔了一下。我想,我大概知道于泽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是关于什么了。 “什么问题,你说吧?”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意识到这点之后,我反而变得更加冷静起来了,面对着脸色同样冷峻的于泽,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于泽看了看我,翻出了之前他用来给我涂鸦的小本子,打开了写字的最后一页,看了看,道:“据我所知,双儿是在十一点半左右遇害的,这期间围观的同学们喊来了你们的班主任,教导主任,宿管因为身患心脏病所以没有出席。后来警方赶到现场想去找你下楼对质的时候,却发现你宿舍的门是锁着的,而且用尽了任何方法也打不开。” 我张大了嘴巴,心中想起那个时候发生的事,耳边满满充斥着的都是顾念琛粗重的喘息和那阵阵低吼,心中一时间就有些羞愧,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该拿什么来面对于泽。 于泽接着说完了刚才的话和他的疑问:“而且你们宿舍的窗户也是如此,非人力可以打开,就好像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我们找到你一样。起初我们也怀疑过你不在宿舍,结果宿舍大楼外的监控根本没有任何关于你出去过的蛛丝马迹。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秘声音 第一百三十六章神秘声音 后来,警方担心出事,因为这个宿舍毕竟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死了三个人,就一直在门外等着,快天亮了才把门撞开。” “然后呢?”我们似乎角色对调了,现在轮到我跟于泽询问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于泽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但还是继续回答道:“你整个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我们打了救护车。” “那个时候,你们进去的时候,当时……我是什么样子?”我咽了咽口水,发现于泽用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我,顿时就是一阵心虚,低着头不敢看他。 于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看着我疑惑的问:“什么叫,当时你是什么样子?” “就是,那个……嗯,额……”我吞吞吐吐了好大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问题。难道要我直接问,当时他们冲进去的时候我是穿着衣服还是光着身体的? 那真是让人感到绝望…… 我猛的低下了头,捂住自己的脸颊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摇了摇头,一脸羞愧,还好我能用手挡。 于泽看着我的样子,不明所以,于是仔细想了想,道:“你除了看起来很虚弱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我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于泽,愣愣的问:“真的吗?” 于泽确定地点了点头,我松了一口气,这才完完全全地放了心来。 看来,顾念琛的想法和考虑还是安排得很周全的。 于泽见我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了笑,接着看着我,一脸若有所思。 他说:“樱子,让我猜一猜,你此刻露出如此如释重负的表情,想必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如果我想的没错,应该就跟前晚上发生的事情有关。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我浑身一抖,看着于泽像看平时聊天一样看着我,可是心虚的我还是觉得那就是看犯人的表情,以至于我很久都不敢看于泽。 “于泽,对不起,我不是存心想要隐瞒你的,你也知道,关于这方面,很多事情都无法用科学,甚至是用语言来解释清楚。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纯粹是无从说起。而且昨晚的事……对不起,你就把这当成我的私事。” 于泽听了我的话就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在我以为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然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只想让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他,是不是又出现了?” 我痛苦地看着于泽,朝着他,无比艰难地点了一个头。 于泽又问:“是在双儿死了之后?” 我继续点头:“我在听到同走廊上学们的吵闹之后就出来看,看到死去的双儿心里很害怕,又难过,觉得自己有必要下楼一趟。然后,我就被一个黑影弄晕了,也不算是晕了,怎么说呢……我看不见,也不能动,但是有自己的意识。” “你确定是他吗?”于泽又问了一遍,这次,我也直视着他的眼睛,笃定地点了点头。 于泽想了想,并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而是一脸深思之后朝我悠悠地看了一眼:“樱子,我想让你看一个东西,你要有心理学准备。” “好。”听他这么说,我心中虽然下意识一紧,但还是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胆小,同时也可以避免于泽因为担忧而对我有所隐瞒。 于泽又朝我看了一眼,确认我完全可以承受之后才拉开了一旁的柜子,我看见那里静静的躺着一只公文包。 于泽将它拿了出来,接着放着我的面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一个什么东西,我只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摩擦声,就看见于泽手里捏了一个什么东西,正对着我缓缓展开。 当我定睛一看终于看清楚了它的时候,不由得就觉得浑身发凉。 我看见,于泽手里的是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放了一张染血的纸张,纸上用红色的鲜血写了几个字,同样是红到可怖的字体让人看了只觉得触目惊心,而对我来说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那上面的内容,以及这个字迹。 “张樱子,韩菲儿,颜颜,恨,死。” 这上面很明显是对我和菲儿以及颜颜的诅咒,而这带血的字迹,我想我不可能认错,这是双儿的字迹。 双儿她……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染血的纸张,半晌才想起来让于泽将它收了回去,接着抬头一动不动的看着于泽。 然而对方只不过是看了我一眼就明白了过来,他开口回答了我心中地疑问:“这张染血的纸是我们后来在整理死者遗物搜集证据的时候在她的那个行李箱里面找到的,那个行李箱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放了这一张纸,很是醒目,也很奇怪。” 于泽的话让我只觉得当头一棒,天空中轰隆隆一声就像是打了一个晴天霹雳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于泽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那天晚上双儿是当着我的面收拾的衣服,而且她还觉得晦气什么也没带走就带走了她的衣服,哪来的什么染血的纸?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恶作剧……” 于泽按住我抓着他肩膀的手,示意我冷静一下,他一字一顿道:“樱子,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相信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你也要相信警方的判断,我们的证据是不会出错的,如果你没错,我们也没错,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播种捣鬼。” 我渐渐冷静了下来,于泽接着道:“又或者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捣鬼的,根本就不是人。” 我猛的就是一阵心悸,抬头看着于泽,在他的眼里我看出了他的想法,也洞悉了他此刻的心思。 很明显,他在怀疑顾念琛。 他怀疑捣鬼的就是他。 我看着于泽的样子,才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任何可以为顾念琛辩解的借口和理由。忽然觉得身体好无力,缓缓松开了于泽的胳膊,也从他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靠回了自己的床上,扭过头看向了一边。 我轻轻闭上眼睛,我听见自己说了一句:“我想静静。” 为了不打扰到我休息,于泽站起身打算出去,等到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回头提醒了我一下,道:“我先跟你说一声,明天就是我们答复松老的日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件事,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我没有说话,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连回答他一句“嗯”的勇气都没有,反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用被子蒙住了头部,以为这样就可以躲避一切。 我似乎听到于泽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房间里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就消失了。 又是我一个人了。 我就这么躺在床上,忽然想到了之前在我梦里出现过的场景。 在我的那个梦里,顾念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他用不光彩的手段,一个接一个的杀了我身边所有的人,包括菲儿,颜颜,还有刚刚死去的双儿。 他不仅残忍地杀害了她们,还割下了她们的头颅,他恐吓我,他说,已经三个了,我是最后一个。 这么说,顾念琛他要杀我? 哪怕那是在我的梦里,然而此刻,我仍旧能够感觉到来自于梦里那个他的深深恶意以及那种不可预知却又无法忽视的危险性。 以前常听老一辈的人说,梦境只能够反映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同时它反应的也是极端的世界。两种极端,要么极端阴暗,要么极端快乐。 我想,我的这个梦,应该属于前者。 我的内心其实是在惧怕着,没错,我在害怕。我害怕那一切变成现实,害怕朝一日我发现真相,发现顾念琛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相信,这件事情比以往任何一件事都要容易让我崩溃和绝望,杀伤力前所未有地强。 顾念琛,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我会离你越来越远? 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想起刚刚于泽临走时候说过的那句话,他说,让我尽早做一个决定,决定,要不要配合老道士将顾念琛捉起来,制服他。 说不定这么做之后,一切真相就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我的心中陡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之前我还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定,甚至觉得我这么做很伟大,以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在保护顾念琛,替他着想。 可是如今就连双儿,我唯一剩下的一个室友都死了,明天说不定还会死更多的人,哪怕仅仅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我也要找到顾念琛,好好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不是怀疑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直觉告诉我,只有找到顾念琛,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次,才能弄清楚一些谜底。 我慢慢握紧了藏在被子里的拳头,在心中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 “樱子,你这样做很对。加油吧,真相,已经离你越来越近了。”就在这个决定萌生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我整个人愣了一下,想起了它的主人是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决定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决定 这个声音,是属于菲儿的,我最好地朋友,韩菲儿。 之前,似乎也是在我纠结于某件事情的时候,耳边泽出现过这样的声音,还不止一次。 这到底是为什么,菲儿明明已经死了的啊。 于泽再次进来的时候,是我要求他出现的。 我在病房里就着他出去之前留下的那个问题思考了许久,终于得出了答案之后就出去找他。 本来我是想喊人的,一只手伸到了床头正想按下呼叫铃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两天一直都是于泽在照顾我,现在他出去了,病房里除了我没有别人,这一按岂不是会把医生和护士给招来了。 我想了想连忙缩回了胳膊,可是这种时候也不能等于泽自己回来,他刚刚出去,再回来可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 关于这件事情我一刻也等不及,想着一定要早点告诉他我的决定。我回头看了看那些插在我胳膊上的碍人针管,一咬牙就把它们都给拔了,忍着疼下了床,找到一双拖鞋穿了起来。 我以为于泽肯定早就离开了,没想到居然就在房间外头,我刚打开门就看见了他。 那一刻我愣了一下,悠悠的喊了他一声于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声音比较像女鬼,于泽看见我的时候也愣了一下,随即就被我这个模样吓得赶紧赶紧脱了他身上的外套过来给我披上。 “你怎么出来了?”于泽皱眉,像是质问我一样。 “……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床上躺得久了还是因为刚才拔掉了针管的原因,刚说了一个字头就有些晕乎乎的,身体一歪差点倒了下去。 于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却惹来我一阵叫唤。 “疼……” 于泽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样子,发现他的手正捏着我流血的手背,皱眉皱得更深了。 “于泽,我有事情跟你说……”我顾不得其他,想起自己出来找他的目的,连忙道。 谁知于泽二话不说就将我打横抱起,回了房间之后又将我放在床上,先找了个描述给我暂时止了血,然后喊来了医生,整个过程居然不到两分钟。 医生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看了一眼我床头那明显被人拔掉了还在往下滴液体的针头,和我不停流血的手背,整个人就懵了。 “这是谁拔掉的?”他几乎是愣愣地说出了这话。 于泽看我,我低头看地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医生看这情形就知道问了也没结果,唉声叹气了一阵之后,又叹息着重新给我换了针管,换了一直手输液,千叮咛万嘱咐:“这次可千万不能拔掉了,等它输完再说。” 我唯唯诺诺地应着,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朝他傻乎乎地笑,几乎跟医生说尽了好话才没让他用眼神杀死我。 医生带着护士出去了,于泽看着我仍旧是笑嘻嘻的样子,无奈摇头,忍不住就开始指责我:“我估计你会是全天下最能惹医生生气的病人。” 我仍旧回了他一个微笑:“过奖过奖。” “说吧,你出去找我是为什了什么?”于泽突然正色道,“能让你这么不顾生命跑出去找我,一定是大事情。” 我也收住了脸上的笑容,想了想,看着于泽道:“于泽,刚刚你出去之后,我一个人想了很久,关于你说的那件事情,我决定了,我同意。” 于泽挑眉,我继续道:“我同意跟你一起配合松老收服顾念琛,这一切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不想再看我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不明不白地死去,而我无能为力。” “你真的想好了?”于泽看起来好像是怕我一时冲动,于是又问了一遍。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之前我的确很动摇的,甚至有过放弃松老计划的想法,这一点你之前应该也能有所察觉,但是自从那天晚上目睹了双儿的死,我发现,我真的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于泽点了点头,似乎我的这个决定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我愣了一下,惊讶之余想起之前他说过得给我完全自由的考虑时间,他不会干扰我。 于泽真的是一个一言九鼎的正人君子。 不过,如果当时我打算说出自己的决定的时候于泽没有阻止我,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是这样子了。 让我改变主意,或许是一个天意。 我又苦笑了一下,正一阵怅然若失的时候,忽然听到于泽在耳边道:“你就是为了出来找我说这件事情所以才这么拼命,连管子都拔掉了?” 谁知于泽忽然想起了这茬,看着我饶有兴致的问。 我脸红了一下,顿时就有些心虚,不过表面还是强装着镇定,冲他摇了摇头,胡乱辩解道:“什么叫就为了这件事情,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好吗?” 于泽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扶了抚额头:“行行行,就算它是一件重要的事,你也等不及等我回来之后再说,你就不会喊我一声或者按呼叫铃吗?你以为学着那些电视剧一样胡乱扯输液管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吗?这样很危险的樱子……” 我心更加虚了,可就是嘴上不愿意服输,面对他说的话总是能找出一大堆理由来反驳。 我看着于泽,委屈地道:“你刚才就那样走了,也没说你去哪里,我怎么知道你就在门外,而且按呼叫铃的话,岂不是会让医生和护士都被惊动,太麻烦了……” 说到这里,于泽忽然抬起了头,先是微妙地瞅了我一眼,悠悠地道:“原来你这么为医生和护士打算……” “是啊是啊。”我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那你拔掉管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样做还要劳累他们重新忙活一次?” “额……”作为一个被警察局上下敬仰的刑警,于泽找重点的本领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我顿时无言以对。 “你觉得,让医生护士帮忙找一下我,和让他们因为你拔掉管子这件事重新忙活一次,哪一个更麻烦?嗯?” 于泽看着我,给出了一个极为简单的二选一,我却觉得这是我从小到大做过最难的选择题。 我看着于泽,呵呵地笑了一下,也可以理解为心虚的笑,然后……然后就没了下文。 他回头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我立马老实了不少。笑话,在于泽面前你不老实,让你见识见识于大警官的魄力。 后来迫于于泽的压力之下,我一直安分守己,在医院里老老实实地把液给输完了,直到快要到下午的时候,大概是因为之前连续一天一夜的疯狂补眠行为。我居然感受不到一点困倦的意思,反而浑身都很有力量,精力充沛得我自己都害怕。 然而我看了看一旁一直像大灰狼一样守着我的于泽,冲他不停地露出乖巧的微笑,就在跟他保证了无数次我一定会乖乖的之后,他终于答应可以让我出院了。 我告诉他,明天我会按时赴约,跟他去找那个老道士,但是今天,出院之后我想回学校看一看。 毕竟继菲儿之后学校刚刚又出了两条人命,而且两个都是我的室友,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无故消失这么久。 学校那边,现在肯定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吧。 于泽听了我的想法,替我办好了出院手续,我没想到他的动作居然那么迅速,我还以为会等好久,结果他分分钟就弄好了。 我当时是被人直接送到医院的,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就在护士的安排下换了一身病号服,跟着于泽两个人就轻装出去了。 出了医院大门我才知道,于泽的车一直停在楼下的地下车库里,我在一旁等着他取了车,他贴地替我打开了车门按照我的要求送我回到了学校,一直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下车之前,我回头看着于泽,由衷地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我是真的很感谢他,这几天如果没有他,没有他的照顾,我恐怕即便是捡回来一条命,在医院里都得去掉半条命。 所以,这句感谢真是真心的,真得不能再真。 于泽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跟他这么客气,于是笑了笑,似乎想让氛围变得轻松一些:“怎么了,突然这么煽情,不是说好了,公事上我是于警官你是张小姐,私底下我们就是朋友,朋友之间做这些事都是正常的。” 我也跟着笑了一下,语气却完全没有放松下来。 “于泽,正因为把你当朋友,我才觉得自己格外幸运,我这一辈子交的朋友都不多,应该说长这么大身边的人除了菲儿都没有一个朋友吧,却偏偏遇上了你,不只是这一次,谢谢你这一直以来对我的的帮助,如果是朋友,我觉得我这辈子有这样的朋友,真的值了。” 我看着于泽,无比真诚地说着。 于泽也回望着我,我能够看到他眼睛里的触动,也仿佛看到了他内心的动容,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于泽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接着那语气仿佛是在跟我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平淡。 他问我:“说完了?” 我愣了一下,意识到他问话的内容,忍不住呆呆地点了点头,还傻乎乎地回了一句:“完了。” 于泽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轮到我说了。”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朋友之间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朋友之间 于泽无比认真的看着我,似乎想让我看清楚他眼睛里的每一个神色和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我听见他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跟我说道:“樱子,首先,你自己也说了我们是朋友,你要明白这一点,朋友之间的帮助是不需要任何回报和感谢的,更不需要那些形式上的感激之类的话,帮你,为你所做一切,是我心甘情愿,你无需觉得不安。” 我愣愣地看着于泽,张了张嘴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过了好久脸上才舒展开一个释然的微笑。 “谢谢你,于泽,喔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之间,就不需要这两个字了。” 于泽也冲我展颜,微微一笑,接着像是安慰我一样道:“虽然谁都不想看见死亡,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既然选择了回去就安心上课,其余的都是我们警方的事,你放心,我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好好生活。” “我很放心,因为我相信你。”我也冲于泽笑了笑,他看着我,眼中似乎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那么细小,并不明显,却足以让他整张脸都呈现出不一样的光彩。 于泽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打印的a4纸,递给了我,每次于泽只要递给我像是这种文件一样的东西都会让我大吃一惊或者吓一跳,对此我深有体会,于是这次接过来的时候双手泽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于泽看到我这个样子,不由得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接着开玩笑一般道:“放心看吧,我想这次会是个好消息。” 听他这样说,我不由得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将那张纸给接了过来,在于泽期待和默认的视线中,将它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醒目的标题,解约合同。 我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直接忽略了6内容,看到最后落款的地方,甲方,张樱子,乙方,不夜城夜总会。 我猛的抬起头来看着于泽,瞬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对方莞尔一笑,极为轻松的语气:“我已经替你解约了,之前在不夜城发生那么多事,你再在那里待下去也没什么好处。而且我的手下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一直都盯着你,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手里拿着这张合同单,心情是复杂的。 毕竟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的身上还牵扯出好几条人命,在不夜城的人气本来就一落千丈,后来又莫名其妙玩失踪,一玩就是半个月,我也早就有了辞职的念头,只是…… 我的眼眸暗淡了下去,低着头一阵失落,紧紧捏着那张解约合同:“其实我也想辞职了,一直犹豫就是因为……唉,当初我和不夜城签了五年的协议,现在还没到期,看来这违约金是赔偿定了。” 于泽一听,看了我一眼,挑眉,接着就像变魔术一样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出来,在我手中地解约函上随意一指,提醒我道:“你仔细阅读一下倒数第三条。”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按照他的指示将目光移到了倒数第三条条款那里,我看见了一个令我震惊的内容。 “此合约一旦生效,乙方不会要求甲方赔偿一分钱,此前协议作废,同样,乙方不得以其他任何不合理的要求来制约甲方。至于那些何谓不合理的判断标准,则由甲方来制定。” 我的嘴角抽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暗暗揣测,不夜城的老总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羞耻心情签完这个不平等条约的。 我缓了缓,合上自己几乎就要分开的下巴,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希望自己可以在时刻情况下都能够保持着镇定。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于泽,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观都要崩塌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愣愣的问出来心中积蓄已久的疑问。 “于泽,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泽哦哦模样就好像是这件事情跟他没关系一样,摊了摊手,无所谓地道:“我从局长那里要了一道手谕,我告诉不夜城的掌门人,跟他说你因为需要配合警方办案,不方便再回夜总会上班,需要辞职,对方一听立马就同意了。而且倒数第三条还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大概现在你在他眼里已经是个危险人物了,他是怕惹火上身。” 于泽一只手松松垮垮地搭在方向盘上,另外一只则是垫在他的脑袋后面,一副极为慵懒的模样,看起来甚是有魅力,男人味十足。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合约一眼,这次可是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发现里面有好多对我有利的部分,可谓真的是实实在在的不平等条约。想着这一切的“幕后策划者”,不由得在心中更加对于泽佩服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我这样做有没有违背了你的意愿,毕竟是在没有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于泽认真地看着我,道。 “不会不会,”我连忙摇了摇头,怕他多想还冲他摆了摆手,“我本来也早就有辞职的打算了,不夜城那种地方,毕竟不适合久待,只不过……”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虽然违约金是不用赔偿,我还可以拿到上半个月应得的工资,但是我却忽略了自己做这个工作的初衷。自然是钱,而我之所以需要钱,完全是为了小时候待过几年的孤儿院不被拆迁掉,为了留住小时候的家。 然而现在我丢了手头的,没有钱赎回我们的孤儿院,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像不夜城这么高工资的工作。 于泽看了我一眼,观察了一下我脸上地表情,似乎是看透了我心中的心事一样,连忙凑过来一问:“你是在担心孤儿院的事?” 我抬头,极为震惊地看着于泽,久久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连这个都知道?” 于泽淡然一笑:“天下间就没有警察不知道的事。”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精彩局就是一个神通广大的地方,他又是重案组的特别刑警,权力自然是不小。 不过,因为孤儿院的这件事,我恐怕是要辜负于泽的这番好意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了头,将手中的解约函递给于泽,犹犹豫豫了一阵,嗫嚅着道:“于泽,这合同,我还是不收了,你替我销毁了吧,我暂时还不能失去不夜城的这份工作。” 于泽愣了一下,接着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脸上一怔,还在疑惑这不像是他平常的作风的时候,只见他将解约函接了过去,却是整整齐齐地折好放进了我的衣服口袋里。 “我真是怕了你了,只不过是话还没有说话,你就又要往那个火坑里跳。” 我迷茫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迷蒙,有些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皱了眉头,不解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泽无奈的道:“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孤儿院那边已经得到消息,说是可以不用拆迁了,因为道路改道,房地产商已经放弃了那块地皮,孤儿院安全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可置信的看着于泽,不停激动的问:“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于泽看着我这么高兴,似乎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冲我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是真的,樱子,你小时候的家,保住了。” 我将一只手抬起来放在心口的位置,尽量抑制住从那里不断散发出来的狂喜感觉,整个人甜滋滋的,这么久以来,总算有意见像样子的事情可以让我高兴高兴了。 “所以现在,不夜城的工作可以放下了吧,据我所知,你之前在这本来就赚了不少钱,而且后来又遇上那个神秘的出手大方的金主。现在一两年内不找兼职大概没什么问题,等你毕了业找了稳定的工作就好了。” 我听着于泽对我未来人生的计划,竟然有一种异样的迷茫之感,虽然毕业就在眼前,可我还是没什么感觉。准确来说,毕不毕业对我来说都没什么两样。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我一直以来的目标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我的那些同学们,他们每一个都有家庭,朋友,亲戚,甚至很多都还有强势的背景和人脉,根本不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更别说生活了。 而我,对于我来说,如何养活自己,是我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于泽又和我安静地在车里待了一会儿,接着跟我说了颜颜和双儿的后事问题。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会比较感兴趣。” 我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于泽,只见他似乎很犹豫,一脸纠结,皱眉深思了好久才肯告诉我:“颜颜和双儿的父母已经从家中赶过来了,几位老人现在的状况很不好,精神很差。警察局采了样验了尸体,他们也将尸体领了回去,大概这两天就会举办葬礼。” 我愣了一下,表面上没什么事地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有很大波动。 颜颜家在本地,双儿的家则是东北,她们的父母大老远从家里赶来,结果看见女儿不堪入目的尸体,这对于老人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何谓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何谓心 而我作为她们最后幸存的室友,甚至连去出席她们葬礼的勇气都没有。 我惧怕,惧怕面对老人流泪痛苦的双眼,面对那一切。 我心中很难过,但我没有在于泽面前掉一滴眼泪,我只是静静的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就打开车门,跟于泽说了句:“我走了。”我就下了车。 “樱子。”于泽似乎对我的速度有些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在我走出了几步才叫道。我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于泽从业跟着开门下了车。他来到我的面前,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小本子之后从上面扯了一张纸下来,拿出一支笔飞快地写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的手机不是丢了吗?号码给你,一旦有什么事情,可以用宿舍的公共电话跟我打。” 我接过于泽的纸条,笑了笑:“于警官是不是太敏感了,现在宿舍就只剩我一个了,我能有什么事情。而且明天你不是要来接我吗?我们一起去找那个老道士,说好的,不见不散。” 于泽也粲然一笑,点头道:“嗯,明天我来接你,不见不散。” “那我回去了。”我冲他招了招手,转身走进了宿舍楼外面的大门。 这次是我故意让于泽没有将车子开进去的,经过之前那么几次,我几乎成为了学校的明星级别的人物,当然,名声自然是很差的那种。而于泽因为我的事情已经很多次曝光在她们的视线里,我不想他被卷入这些恶心的事情里面。 他永远是那个正义而又正直的警察,一身正气,人民英雄。 然而,尽管如此,我还是在上楼的时候被很多人指指点点了。流言的内容大多是关于之前颜颜和双儿的死因的。 也是,一个宿舍死了三个人,而且都那么离奇,还就我一个人活着,虽然我具备不在场证明,但这件事也着实诡异,怪不得她们这么嚼舌根了。 我笑了笑,对此嗤之以鼻,装作没听到一样,迈开步子上了楼。只不过,在听到一些难以忍受的言论的时候会停下来狠狠瞪那些背地里八卦的人一眼。而她们在触及到我的目光之后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害怕地闭了嘴,然后灰溜溜地跑开。 也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会冲上来想要挑事,比如现在。 几个女生在我上楼拐角处和我不期而遇,本来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然而她们看见是我,跟同伴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一个女生居然故意大声说道:“哎呀呀,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另外几个立马配合地问:“什么味?哎呀,怎么那么难闻。” 她们齐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脸嫌弃的目光时不时往我这边投来。 我这下算是看清了她们的意图,但我打算置之不理,心中冷冷地笑了一下之后就打算继续上楼。 我一直相信一点,被一条疯狗咬了,不一定非要咬回去。因为对方是狗,而你是人,人和其他动物的区别,就是贵在其有自觉能动性。 然而我才踏上了上方一级的台阶,就被一个假装崴了脚的女生给拦住了去路,她的身上明显洒了很浓重的香水,也不知道是几层,只知道那味道熏得我脑袋一阵发昏,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皱起的眉头还没舒展开,就听到那个假装崴了脚的女生一阵做作的哀嚎,嗲声嗲气。 “哎哟,你们快看我崴了脚了,忽然就这样了,好疼……” 另外几个立马上来扶住她,就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刚才还好好的,你今天是不是穿错了鞋了?” 那女生摇了摇头,立马反驳她:“这双鞋我穿了那么久,一直没有出过意外,怎么可能穿错。,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我看,我们没有见鬼,不过,撞邪大概倒是真的。” 这时另外一个女生心脏怪气地说着,还时不时的往我这边看。 我对她们自导自演的这场闹剧冷眼旁观,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往一旁的台阶上走了一步就要继续上楼,谁知却被一个人伸手,像是不经意间一样被她拦住了去路。 我被迫又停下了动作,转头去看那人,发现她并没有在看着我,而是自顾自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说话差不多都是冷嘲热讽,意有所指。 “娜娜,我看你今天啊,就是撞邪了,今天我们大概不适合出门。你说这有些人也真是,明知道自己一身晦气和骚气就不要老是出来转悠了呗,还整天不知道一样出来祸害别人。幸好咱们四个没有跟她一个宿舍,否则啊,说不定到时候什么跳楼上吊的就是咱们几个人了。” 她这话说的太明显也太过分,让我很难做到去忽视它,我转头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像是要冒火一样。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在现在所有人都对我避如蛇蝎的时候,那人看着我,居然毫不示弱,反而挺直了腰板,同样死死的瞪着我。 “张樱子,我说的就是你怎么了,难道这些不是事实吗?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会一些乱七八糟的妖术就很了不起,别人怕你,我可不会怕你。” 那人说着还要继续靠近我,似乎今天就跟我杠上了一样。 我仔细回望了一下她之前说过的话,其实好好想想,刚刚我只是这么一路走来就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现在大概整个学校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我没有那么厉害,不能阻止流言泛滥。 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如果每次都这么沉不住气,我还怎么混下去。 算了吧,谣言止于智者,那些爱八卦和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就随他们去吧。 我想到这里,忽然觉得争强好胜其实都不那么重要了,我只要继续过好自己的人生,别人怎么样,其实跟我都没什么关系。 我回头,目光一一在她们身上扫过,嘴角一勾,冷冷的笑了一下。 “奉劝你们一句,别人的事情最好少管,小心惹火上身。还有,八卦和背地里说道,那是市井小民的行为,请注意你们的素质,如果你们不知悔改,那我只有送你们一句话,贱人自有天收。不好意思,我不一定是那个晦气的人,但你们,似乎就注定要背负这个贱人的罪名了。” “你……” 刚刚那个最嚣张的女生似乎火气很大,上来就要跟我拼命,连忙被她身后的几个人强行拉住,死死地制着她,不让她靠近我。 “怎么?想打我啊?”我抱着双手,像是故意挑逗她一样,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估计对方看了之后想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你们不是说我身怀妖术,我的三个室友都死了,你们,难道想成为下一个?如果是这样,我倒不介意奉陪到底,很乐意陪你们玩玩。” 我看着她们,故意装出一副玩味的样子,很快就将那几个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只是之前那个想要强出头的女生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看着我仍旧想要冲上来。幸好她身后的那几个女生比较给力,一直拽着她,不然我也不敢保证她以此刻的疯狂冲动的状态,就这么冲上来之后到底会发生一些什么。 说不好,我还真的会吃亏。 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她们的模样偷乐,我转身上了楼,在走过楼梯半层拐角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身居高临下得看着她们,跟她们做了一个再见的飞吻动作。 挑衅意味明显,那个冲动的女生自然不能忍,几乎就要冲上来跟我拼命,她身后的人急忙死死拉住她,七嘴八舌就开始对她进行总动员,开劝了。 “清清姐,你可不能冲动,她可不是一般的人,她是张樱子啊……” “对啊,姐淡定,你想想她宿舍里不明不白死掉的那几个人,你想想这个女人的可怕,不能操之过急。” “姐,走吧,不说她了,我们带你去吃好东西。” “你们几个没骨气的死丫头,赶紧放开我,老娘要去跟那个贱人拼了,我就不信这么大个学校她还能逍遥法外不成。听到没有,你们放开我……” …… 楼下的声音渐渐远去,一直离开了宿舍楼,很远很远。 我轻轻闭上眼睛,整个人仿佛是脱力一般靠在宿舍楼的楼梯的栏杆上,顿时就感觉身后的铁质栏杆一阵抖动。 这栋楼,果然是老化了。 那几个女生也许不知道,刚刚还在她们面前作威作福一副张狂模样的张樱子,其实在跟她们嚣张之后就一直站在上一层楼的楼梯上,孤独无望。而并非是像她们所看见的一样,高傲地上课楼梯,大胜而归。 有时候,表面上的强大和不惧都不过是用来伪装自己的外表,你的身体下隐藏的那颗血淋淋的心才是真实的,往往却没有人愿意相信。 他们大多都被那颗红色却不滴血的心给蒙蔽了双眼。他们以为心很美好很神圣,其实,它就只是一个丑陋滴血的人体器官而已。 我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过了很久很久,楼上楼下似乎都传来了脚步声,我这才回神过来,再次睁开了眼睛,擦干了眼角的泪,慢慢往楼上而去。 第一百四十章 被孤立 第一百四十章 被孤立 过往的人照样对我投来不一样的目光,同样是不怀好意而充满敌意,我对此置之不理。 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我翻出贴在墙上的课表查了一下,发现今天课还是挺多的,不过早上的课我明显来不及上了。 虽然班主任说过我暂时可以不用去上课,但是仔细算算我都快翘课二十天了,再继续闲下去一恐怕我自己都会不好意思。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还是去上课,总比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头,胡思乱想的好。 我翻出了床上许久未曾用过的用来装课本的挎包,惊奇地发现上面居然已经沾上了不少灰尘,我愣了一下,连忙从阳台上拿过了自己的毛巾去卫生间浸湿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擦着自己的包。 我这是有多久没背过它了,张樱子,你还是一个学生吗? 我这样问着自己,不过显然,我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已经彻底超出了学生这个概念的范畴。 我连续换了三条毛巾,才将自己的包彻底擦干净了,我想着离下午的课还有好几个小时,于是就把包挂在了阳台上让它自己晾干,而我自己则躺回了床上。 也许是太久没在这上面睡觉的缘故,我发现它竟然有一些潮湿的感觉,虽然是南方空气比较湿润,但也不至于这样。 我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就没有多想,想着还可以趁这几个小时的时间睡一会儿,于是给自己定了个闹钟。 梦里,我又梦见了她们。我的另外三个室友,菲儿,颜颜,双儿。 那是我们四个还在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那么美好绚烂,只可惜,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我睁开眼睛,宿舍里安安静静的,哪里还有她们三个人的影子。 我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走进卫生间想要洗把脸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却发现我的脸上满满都是泪。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现在,我是真的体会到了李清照说的那种意境。 我对着镜子擦干了眼泪,将自己的形象好好收拾了一番,从卫生间出去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呆滞发愣的状态。但是就在我抬头不慎看见了床头那个闹钟的时间之后,不由得心中一声咯噔。 我一把抓过闹钟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的时针和分针所指的刻度,顿时就觉得头疼。 糟糕,闹钟居然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响了,而我,居然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梦里。 都是梦境太美好了啊。 我顾不得多想,一把抓起自己的包拿了宿舍钥匙就往外冲,去教室的路是不会错的,可是这一次,记忆中走了三年的路线对我来说居然有一些陌生。 我心中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直到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下午第一节课上课的教室,我终于下一把推开了教室的门,一开门,却发现全班都在看着我,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很明显老师已经开好几分钟了,而且同学们都在聚精会神地上课。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失礼,我朝他们鞠了一个躬,就当是道歉:“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这节课的老师一直都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只见他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对我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对我道:“赶快进来找个位子自己坐下吧。” “谢谢老师。” 我对老师千恩万谢,心中早就将老师的不杀之恩感谢了好几遍,要知道我们学校的考勤制度可是相当严格的,严格到甚至可能决定你期末考的命运。 而这位老师这种如此仁慈的做法,在教室之中也是极为少见的,学生上课迟到无异于旷课,这不仅是对校规的无视,还是对任课教师权威的挑衅。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为什么今天他这么“仁慈。” 我因为进教室比较急没有发现,就在我开始出现在大家视线的那一刻,同学们的眼神一下子都变了,看我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而我浑然未觉。 我在教室里环顾了一周,发现只有角落里的位置空了一个,只好走了过去坐下,将自己的包放在了课桌上,刚打开课本,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发现,周围所有人,尤其是坐在我邻近几桌位置的人,都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一边往他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转移。 而那些所谓安全的地方,不过就是远离我这桌的座位而已。 我心中一凉,撇了撇嘴,并没有说什么,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目光却忍不住暗淡了几分。 同学们这个样子就连任课老师都看不下去了,主要是他们很多都三四个人一桌,跟幼儿园闹着玩似的,这课还怎么上? 老师把粉笔和课本一摔,冲他们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公然孤立同学?我告诉你们,只要是在我的课堂上,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这时候,没有人说话。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觉得这件事谁先开口谁就是坏人,于是都选择了沉默。人们都习惯于去当那个好人,却往往忽略了好人坏人从来都不是自己划分的。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哑巴了?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赶紧给我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现在,立刻,马上。”任课老师见他们一直不动也不说话,立马就发飙了,几乎是在讲台上咆哮着。 大概是觉得这时候班级再保持寂静就不像样子了,任课老师话音一落,班长就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他看起来无比镇定,只是说话时候好像有些犹豫。 “老师,你也别怪同学们了,他们真不是故意的。座位班长我也不想孤立同学,可是最近班里接连死了三个人,同学们害怕是正常的,合情合理。” 班长这话说的我心中一沉,但我仍旧低着头,假装认真盯着自己眼前的课本在看,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看到任课老师被他说的一噎,想了想才道:“班级上出了事情,你们应该团结起来共同面对才对。你作为班长,居然联合全班孤立一个同学,这才是最大的失职。” 我能感觉到班长被他说的有些惭愧和羞耻,但是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义正言辞地反驳老师。 “老师,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身为班长,我的确有责任团结班集体,可是相比之下,我觉得全班人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能拿他们的命去冒险。” 他顿了顿,似乎是看了我一眼:“张樱子,她……她始终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并不是针对她,只是……特殊情况,还请老师可以理解,这件事请你处理一下。” 任课老师似乎很为难,看了看我,看了看班长,又看了看同学们,这才问了句:“处理,你们想让我怎么处理?” 班长没有说话,这时,有一个女生却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我们不可能跟这样的人待在同一个教室里面上课,请老师让她出去。” 她这话一出,像是古代的农民起义一样,顿时全班同学就开始千呼百应,一时间整个班上都是响应的声音。 “请老师让她出去,要不这课我们没法上。” “对,老师,让她出去。” “张樱子,出去。” “张樱子,离开课堂。” …… 同学们喧哗的声音还在持续,我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是嗡嗡响,眼前一片混沌,几乎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任课老师看的目瞪口呆,整个人直接傻了眼,面对学生的这种阵仗,还真是招架不住,可怜他年过半百还要经历这种场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老师拥有制裁学生和决定他们成绩命运的能力,但是学生一旦发起飙来,别说老师了,就连教育局这种机构都要敬三分。 从古至今,学生的存在都不容小觑。 我看见任课老师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了手帕,轻轻擦去测额头上的汗珠,接着看着我,不好意思的道:“张樱子同学,不瞒你说,其实你们班主任之前就已经给过你不用上课的权利了。你放心,这门课我不会挂你,我相信其他老师应该也不会。我看,你不如还是顺应民意,回去吧。” 顺应民意,我忽然觉得这三个字好笑得很,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 古代那些叱咤风云一时,却在历史长河中只留下了寥寥几页史书作为存在痕迹的失败的英雄,不知道他们失去民心和拥护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 大概就跟我现在差不多吧,民心,当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将课本放了进去,我站起身来,抬起头对着任课老师道:“老师,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多谢老师在我不上课还能不挂我的关照。我这就离开,希望各位老师和同学们好好上课。” 老师听了我的话,不知道怎么就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终却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同学们,我们继续上课……” 我从教室走出来的时候,就听见这最后一句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寂静的人工湖 第一百四十一章寂静的人工湖 又出了教学楼,原本想习惯性地往宿舍跑,但是只要一想到半个小时前我才刚从宿舍回来。而且回去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可能又会胡思乱想。于是就调转了方向,开始在校园里转悠,完全是那种漫无目的地瞎转。 走着走着,我忽然觉得咱们学校还是挺美的,最主要的是在这里待了好几年,我竟然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有好好看过这里。 至少有很多角落,我还没有去过。 仔细想想,这几年,我都干了些什么。 上课,下课,打工赚钱……仿佛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那些女孩子热衷于的事,逛街,购物,聚餐,偶尔打打游戏,似乎跟我都没有关系。 呵。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张樱子,生活到底都被你过成了什么样子。 我紧了紧身上背包的带子,慢悠悠地在校园里行走,直到来到了一个人工湖旁边。 我停了下来,看着看着,静静的看着这湖面,不由得开始惊叹于它的美。 清澈的湖面上没有一丝丝波澜,只有些许因为时不时垂涎于湖面清浅的鸟儿划过泛起的一圈圈涟漪。 将倒映在湖面上的夕阳映像分解成一层层的圆,泛着橘黄色的光晕,让人看着只觉得格外神奇而美丽。 我看见人工湖岸边有几个供人休息用的长椅,想着自己正好有些腿酸了,于是就走了过去。 我将背包放在了长椅上,整个人靠了上去,轻轻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身心都在荡漾。 我就保持着悠闲的姿势靠着,过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想了想,换了个姿势,改为整个人躺在这长椅上。 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和缓缓滑落西山的夕阳,二者的影子交叠重合在一起,让人感觉到水天一色的同时只觉得耳目一新,真是恰到好处。 我怡然自得地欣赏着这生活中难得出现的美景,只觉得心旷神怡,这个时候我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份自然的馈赠里,仿佛身边再没有任何事物和人可以干扰到我。 那些什么鬼神,谋杀,学业,生活,统统给我滚一边去,我现在,只想要好好享受一下我觉得享受的时刻。 然而,眼前一直被我看着的湖面,却渐渐变成了一个人的脸。 那张脸,属于一个人,一个在我平静的生活里掀起一层又一层波浪的人。 男人刀刻一样的脸庞,俊逸非凡,薄薄的唇轻轻抿着,透露出睥睨天下一样的狂傲气息,深邃的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出世的纯净,那是还没有被这个尘世玷污的证明。 这个男人……这个看起来像魔鬼一样的男人,难道其实有着一颗跟孩童一样纯净的心吗? 顾念琛,天使和魔鬼,到底哪个才是你? 我仍旧死死地盯着那个波澜不惊的湖面,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上面的层层波纹带入那个世界,而且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我几乎沦陷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张扭曲的脸,先是分裂,最后逐渐放大,放大,消失不见了。 我正疑惑着,就看见原本平静到波澜不起的湖面此刻竟然正小幅度地起伏着,之前我看到的关于顾念琛的影像大概也就是因为这起伏才被震散然后消失的。 我低头思索了一下,竟然发现自己的心中带着一丝失落。没错,我想见顾念琛,这并没有什么好让人羞耻的。 不过,比起这件事,眼下似乎有更为要紧的情况。 因为我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我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事不关己地在这里继续睡下去。 我揉着眼睛从长椅上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好几个人从人工湖对岸的方向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有个孩子落水了,不知道是谁家的,刚掉下去,你们谁会游泳?” 我身边站了几个看起来是晚饭后出来散步的老人,齐齐摇了摇头。 我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个地方的确毕竟僻静,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人来,尤其是像我一样的学生。 因为这里远离教学楼,宿舍以及食堂,今天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恐怕我也不会知道咱们学校里面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看着我身后几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老太太,那几个人顿时慌了手脚。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这时有一个男生往湖里不停挣扎的小男孩那里看了一眼之后,咬了咬牙,看起来像是在挣扎,接着我就看见他脱了上衣就打算往下跳。 这时候他旁边的一个男生及时拉住了他,看着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去救人!”那个男生急忙吼了他一句。 对方死死的抱住他,无论如何就是不让他下水:“得了吧,你这水平跟我半斤八两,两个旱鸭子救什么人……刚刚那个女生已经去找人了,我们先等等……” “可是那个小男孩等不了了,不就是游泳吗?哥分分钟给你秀一个……”他急于救人,说着又要往下跳。 那个男生实在拿他没办法,于是也心一横一咬牙,就道:“行行行,要死一起死,我跟你一起下去救……”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看那样子竟然真的打算往下跳。 “啧。”我像是看了一场闹剧,忍不住打断他们,“你们两个大男生傻不傻?不会游泳还要下水。” 他们两人听见声音齐齐往我这里看了过来,正要说话却被我一个扔外套的动作给吓傻了。 “我来。”我把衣服一脱就从人工湖上跳了下去,这个姿势潇洒利落,估计后面那两个男生都惊呆了。这年头,比男生强悍的女生比比皆是。 其实我在被孤儿院收养以前家里是住在海边的,还不到五岁就学会了游泳。而孤儿院旁边就有一个免费开放的公共游泳池,我很喜欢它,尤其是在没人的时候,心情不好了受委屈了就去游泳发泄一下,那感觉真是爽爆了。 凭借着娴熟的游泳技巧,我很快就游到了那个小男孩的身边。不过也许是由于他身上的衣服浸湿了的缘故我拖着他有些吃力。 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将这小男孩从湖中央托到了岸边,好在岸上人多,不用我再花什么力气,否则就凭我今天一天没吃饭这一点,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接着,把他拉上去。”我两手托着小男孩,冲上面的人吼道。 那两个全程目瞪口呆的男生这个时候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连忙来拉小男孩的胳膊。 “你不要紧吧?需不需要帮忙?”安顿好了小男孩之后,期中一个男生开始给他检查身体和做急救,另外一个则低头问我要不要帮忙。 我朝他摆了摆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接着自己从岸上爬了上去。 我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这件事耗费了不少体力,刚上岸我就忍不住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救人虽帅,也要量力而行啊。光是这一趟,几乎让我虚脱。 不过……我转过头看了看已经吐了几口水出来然后苏醒过来的小男孩,心头松了一口气。至少帮别人捡回来了一条命,再累也是值得的。 我大口喘着气,正闭上眼睛,感受着远方再也无法刺眼的夕阳慢慢照在我的脸上,光芒柔和温柔到让人想哭。 这时候,我听到了周围一阵鼓掌的声音。 来自那几个目睹了全程的老人,以及那两个有些惭愧的男生。 这时,之前那个不自量力非要跳下去救人的朝我走了过来,看着我躺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就红了。 “同学,你全身都湿透了不要躺在地上,穿我的外套吧。”我看见他已经麻利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接着就打了一个响亮地喷嚏。 我很有先见之明地捂住脸,坐了起来,接过了他的外套却又给他披上了,豪爽地摆了摆手,道:“这位弱不禁风的同学,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我说着就转身,想着自己终究是一个女生,就穿一件薄薄的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全身湿透似乎不太好。于是找到一旁被自己甩掉的外套穿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包就要走。 这时候,另外那个照顾小男孩的男生喊住了我:“同学,落水者是我一个学妹的弟弟,他姐姐来了,先让她表示一下感谢你再走吧。” 我本来不想搭理这些事的,正打算回绝的时候,恰好那个小男孩的姐姐已经来了,我听见她的声音顿时就迈不开步子了。 “贝贝,贝贝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吓死姐姐了……”那个男孩的姐姐已经发出了哭腔,抱着他放声哭了出来。 叫贝贝的小男孩似乎很懂事,除了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恐惧之外,为了不让自己姐姐担心,忙说自己没事,还说是一个姐姐救了他。 “姐姐,我没事,多亏了这个大姐姐,她真是太厉害了……” “大姐姐,在哪呢?”女生问。 “就在这啊。”我不用转身也知道那两个男生已经指着我了。 我心头一凉,缓缓抬起了步子就往相反的方向走,不想让那个女生看到自己的脸。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巫术传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巫术传言 然而我没想到那两个男生以为我想做好事不留名,于是急忙跑过来按住了我的肩膀,强行将我转了个身。 我吓得急忙闭上了眼睛。 只感觉到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个女生惊吓地喊出了我的名字:“张樱子,是你?” 从她的声音里,我听出了万分的惊恐。 我分明是她弟弟的救命恩人,然而她不但不感激我,还害怕和嫌弃我。 我苦笑了一下,无奈地摊了摊手:“对,是我。” 毕竟是小孩子,小男孩贝贝对于我们之间的诡异氛围毫无察觉,反而欢快地看着我大喊大叫:“姐姐你看,就是这个漂亮姐姐救得我,她……” “闭嘴。”女生大喊了一声,连忙抱起了自己的弟弟,脸色难看地道,“贝贝走,我们赶紧回家,我给你洗澡消毒。” 小男孩明显被吓了一跳,使劲扯着自家姐姐的袖子:“姐姐,你还没谢谢漂亮姐姐呢。老师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大于天……” “够了,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女生大声打断了小男孩的话。 “你们看看这姑娘,人家好歹救了她的弟弟,怎么这样。” “就是就是,你看看,救命之恩大于天,就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就算不感恩,什么叫回家洗澡消毒,都不知道尊重别人。” 这个时候恰好周围几个围观的不知道情况的老人都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起来,说她不懂得感恩,没礼貌之类的。 女生被这么一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说,心中更加不高兴了,她大声朝着自己的弟弟吼道:“我让你走就赶快走,什么时候就连姐姐的话也不听了是吗?” “可是姐姐……”贝贝回头又看了我一眼,见自己姐姐发火了,有些犹豫。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们老师是稳定教你的?一个人的好坏难道是能根据外表来判断的吗?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口中的这个漂亮姐姐,因为她,有多少人丧命,她就是一个会巫术的魔鬼,答应姐姐,你不要跟她接触,我们回家洗澡消毒好不……” 女生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脸色难看的看了我一眼,扭头转向了一边。 没错,她的确是我的同班同学之一,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今天下午在教室里要求讲师把我赶出来的人之一。 这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个男生更加目瞪口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是喃喃自语:“这么说,你不会是……张樱子吧?” “就是我,怎么了?呵,想不到我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是不是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啊?”我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朝他们笑了一下,试探着往前一步,那两个男生果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还看到他们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我在心底狠狠的自嘲了自己一下。 张樱子,你可真是够可以的,明明前一秒还对你好感度倍增的男生,在这一刻得知你身份的时候居然就退缩了,甚至开始恐惧起来。 可笑,真是可笑。 这时候,那个女生将自己的弟弟紧紧护在身后,看了看我,咬了咬下唇,道:“张樱子,你不要怪我们无情,我说的也没错,颜颜她们的死也并不是假的,你这个样子,很难让人不害怕。今天谢谢你救了我弟弟,你,自求多福吧。” 她说着抱起了贝贝转身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问贝贝:“贝贝,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你真的还好吧?如果有哪里疼一定要告诉姐姐哦。” “我知道了,姐姐。”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走远了。 我身后地几个老人面对眼前的情况似乎也实在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出了这么一茬,他们大概觉得这里不适合散步,于是也走了,脸上满是“现在的年轻人真难懂”的表情。 我看着那个女生渐渐消失的背影,看着她越来越急匆匆的脚步,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我明明只是好心救人,却因为一个会巫术和不详的标签被误会成想要伤害别人,恐怕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可悲的救人者了。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我将包重新背在了身上,然后转身就要走。这时我发现那两个男生还没走,反而在一旁迟疑地看着我,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我朝他们看了一眼,一副大姐大的口吻:“喂,你们两个还不走,看什么?不怕我用巫术把你们杀了?” 两个男生被我这么一恐吓,果然齐齐打了一个寒战。 我对此嗤之以鼻,心想果然是一吓就不行了。正想着不管他们了继续离开的时候,那两个男生忽然开口了。 “张樱子同学,我们有话跟你说。” 我不由得停了下来,脸色诧异的看着他们。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 虽然一直以来被全校男生奉为校花,可是人生中还是头一次和两个男生同时坐这么近。 学校里的男生不是顾念琛那样的,阳光活泼,积极向上,充满了朝气,能够一下子就让我感受到同龄人的那种青春气息。 而顾念琛,他的身上,只有戾气。 我忽然想,如果顾念琛知道我在心里是这么评价他的,会不会暴跳如雷,他的脸上又将是怎样的一种表情。不管怎样,肯定十分精彩。 我不由得偷笑了一下。 他们两个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不自在还是因为害怕我,小小的长椅被三个人一坐,居然还有空的位置,看来他们是在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 “你们想要跟我说什么,说吧?” 过了一会儿他们大概觉得三个人坐一起有些怪怪的,期中一个干脆站了起来,改为悠闲地靠在长椅上。 “张樱子同学,你大概不知道,你曾经是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神。漂亮,又不作,关键是还没有男朋友。” 被两个男生这么说,我有点不自在,轻轻咳了一声,还是镇定地道:“无论我在你们心目中再怎么美好,也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吗?我倒想问问你们,现在呢?” 两个男生面面相觑了一阵,没有说话。 我嗤笑了一声:“现在是你们心中当之无愧的恶毒女巫,对吗?我会巫术,这是谁想出来的梗,哈利波特看多了吧……” 我猛的翻了个白眼,简直懒得吐槽。 两个男生叹了一口气,突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期中一个掏出手机给我看:“其实,也不能怪同学们想象力丰富,这次的事情,实在是……” 他别过脸去,一脸说不下去了的表情。 我将他的手机接过来一看,就看见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画面。 一个女生躺在宿舍楼下面,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触目惊心。 “双儿……”我失声叫了出来,忙问,“你们从哪里弄来的照片?” 这次的案件也是由于泽负责审查的,他那边不可能出差错。到底是谁,双儿死的那么惨还不让她安息,拍照这种无耻的行为。 我忽然想起了某种可能,抬头狠狠的瞪了两个人一眼。 他们两个立马吓得一阵哆嗦,忙替自己辩解:“你别看我们,这不是我们做的啊,我们是男生怎么可能进女生楼下。” “那照片你是从哪里来的?”我显得有些激动,将手机屏幕贴近了那个男生的脸。 他咽了咽口水,道:“你先看清楚了,退出来再说。” 我按照他说的点了手机上的返回键,结果就看到一个醒目的标题:卫校女生离奇摔死在宿舍楼下,自杀还是另有隐情? 这是一条帖子,我看了一下标签,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灵异事件吧。 我重新点开帖子,看到下面的回帖竟然有999+。 我继续点开,一条一条地看了下去。 “我的天呐,这是谁干的呀,简直丧心病狂,人神共愤。” “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妹子不是自杀的吧,谁会选择这么丑的死法,跟自己多大仇?” “呀呀呀,听说学校里出了个女巫,会使用害死人的巫术,好害怕,我要回家找妈妈,呜哇t^t。” “楼上莫慌,看我魔法棒分分钟消灭她。” “这不是咱们楼的女生吗?天哪,前两天死的那个是不是也跟她一样?” “对,就是被巫术害的。” …… 我看完了前面的一些帖子,发现后面很多都是人云亦云,内容大致上差不多,也就没看下去了。 不过,如果不是看了这个帖子,我还不知道,原来学校里的传言是这样来的。他们这是以为,颜颜和双儿都是我用巫术害死的。 我虽然没有跟双儿一起出门,但我用巫术蛊惑了她,让她主动从楼上跳下,而颜颜的情况,大概也是差不多。 不过这个帖子,倒是让我更加明白的确定了另外一件事。 看来是有人把双儿的照片拍了下来然后上传到贴吧发帖子,目的大概就是博热度。 我忽然想起那天双儿死了之后他们才报的警,当时警方到来之前尸体一直在楼下,那栋楼的女生谁都有可能做这件事。 我气的牙痒痒,她们随便给我冠上罪名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对待一个可怜的死者,顿时就为双儿抱不平。 第一百四十三章 熟悉的忠告 第一百四十三章 熟悉的忠告 一般来说发帖子都是有位置定位的,我找了一下,发现位置定位的地方显示空白,不由得扯着嘴角就笑了一下,呵,敢做不敢当吗? “你们能不能查出来这是哪个宿舍的人发的?帮我找出被她们屏蔽的定位信息。” 我将手机扔给了那个男生,面无表情地吩咐着。 对方张大了嘴巴,指着自己反问:“不是吧美女,你当我是比尔盖茨啊?” 我翻了个白眼,淡淡地拆穿了他:“你不是比尔盖茨,你是计算机系的。” 那个男生脸色红了一下,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你怎么知道的?” 我指了指他的手机:“怕别人看出来就别在手机上搞那么多计算机程序软件,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知道这种事对于你们计算机系的学生来说是小菜一碟。” 对方哭丧着一张脸:“别啊。” 还是另外站着的那个男生冷静,他想了想,问我:“张樱子同学,恕我直言,你打算查出来她们的位置之后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面对这个问题竟然回答不出来。对啊,查出来之后干什么?上门理论?上报学校? 先不说我是不是能成功,造成的伤害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惩罚她们也没有意义。 我顿时觉得自己好没用,双儿都已经死了,我连让她安息,让她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到。 我郁闷的低着头,那男生又说话了:“其实,我有一个办法,你不妨听一听。” 我眼前一亮,点了点头。他说:“其实你也知道,查出了位置也没用,你又不能找对方打一架出气。不如我去找那个吧的吧主,跟他说这是真实图片,以为了尊重死者隐私为由让他把帖子删除了,这样你觉得可好?” 我仔细一想,这个方法似乎周到多了。于是冲他点了点头:“好,谢谢你。” 男生微微一笑:“不客气。” 问题得到了解决,我心情好了不少,我再次跟那两个男生道了谢,心中就有了一个挥之不去的疑问。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外面的那些传言,你们不怕吗?”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奇怪,一开始给我看手机的那个男生道:“说不上怕不怕吧,就是觉得你没外界传言的那么恐怖,你比我想象中还有坚强,善良,富有正义感。只是……” 我微妙的看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了发了好人卡之后肯定有一句不过只是。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有些为难地看了站着的男生一眼,后者立马会意,替他接过了后面的话:“只是,在你身边的确发生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让我们不得不去想,不得不去害怕。刚刚那个帖子你也看到了,以及下面的回帖……人言可畏,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你最无法控制的就是他们的思想。” 男生看我很认真地听着,而且表情也没有很激动的样子,于是继续道:“其实说句实话,我和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只是张樱子同学,我们有一句忠告想要给你。” “你说。” 男生看了一旁的另外一个男生一眼,道:“小心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除了你自己,不要轻信任何人。”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忽然越发觉得这两人有些神秘莫测:“也包括你们?” 他们愣了一下,相视一笑,那个拿着手机的男生道:“对,也包括我们。” 我松了一口气,用开玩笑一样的轻松语气道:“那从现在开始,我可要重新审视一下你们说的每一句话了。” 两个男生毫不在意一样笑了笑,站着的男生道:“如果还你愿意听,我们还有一个忠告给你。” 我正色道:“你说。” “你现在的处境不乐观,我指的是学校,早上我听我的导师说过,可能学校会为了安抚学生或者长远考虑做一些举动,有利于学校,却不利于你。” “什么举动?”我皱眉。 男生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剩下的你自己考虑吧,言尽于此,以后的路,你自己多多保重。” 两人说完忽然跟约好了一样,几乎是同一时间起身,而且起身就走,我叫他们都不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生转了过来,对我道:“记住,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我整个人身体几乎就是一震,忽然想起曾几何时也有人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那个时候,是我在警察局的时候。 那是……大叔。 我猛的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起身,抬头四处观望,却发现偌大的人工湖周围,只有我一个人,早就没了什么男生的影子。 我待在原地又想了想他们的话,始终猜不透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今天这一连番的遭遇也是够狗血。 因为天快要黑了,我并没有在人工湖旁边待了很久。感受到来自肚子的声声抗议,我想了想,回宿舍的时候还是先绕路是食堂打包了一份饭,然后才回宿舍洗了个澡。 今天学人家英雄救人,可是把衣服都给弄湿了。虽然,对方并不领情,我还被当成了滥杀无辜而又会巫术的女巫。 我洗了澡,吃着热腾腾的饭菜的时候忽然想起贴吧的事,于是拿出了自己许久未曾用过的电脑,按下了开机键。 电脑只要长时间不被使用就容易卡机,开个机开了差不多五分钟,当我看到它开机后显示“您的电脑已击败全国百分之一的电脑”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凌乱。 我在想,是哪个倒霉的家伙,开机速度能比我还慢。 因为电脑实在是太卡,当我用宿舍的无线下载并且安装好了贴吧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那个时候我的饭菜几乎都凉了。 我看着油腻且凝结在一起的饭菜以后,顿时没了胃口,起身去到了垃圾桶里面。 回到电脑旁我打开贴吧,输入灵异事件几个字,差不多翻遍了前面几十个帖子,已经翻到了四五天以前的,始终没有看见之前看见的那个帖子。 双儿的事是两天前发生的,而贴吧的帖子都是按照发布时间排序的,找不到正说明帖子的确是被删掉了。 没想到那个男生办事还挺有效率,我在心里暗暗又感激了他们一把。 不过说来奇怪,今天我遇到的这两个人,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然而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其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我摸着下巴仔细想着这件事,尤其是他们最后给我的忠告。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他们说的话为什么会和那个大叔说的一模一样,这两者之间难不成有什么联系。 还有,他们说校方可能会在近期做一些对我不利的举动,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就算我的宿舍死了三个人,可我是清白的,他们总不能直接将我交给警察局吧?又或者动私刑……这更加不可能了。 我想了好几个小时,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去想了,我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恰好这个时候睡意也涌了上来,我翻身上床用被子盖了身体,倒头就睡。 睡着之前我想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明天还要跟于泽去找那个叫松老的老道士,配合他一起捉住顾念琛。 顾念琛,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一个真相。 顾念琛,这个名字,似乎已经渐渐变成了我的心事。 第二天早上,当我惯性地被闹钟吵醒然后起身打算下床洗漱穿衣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获得了班主任的亲自许可不用去上课了。 于是我又关上了闹钟,并且设置成了再也不响之后,继续倒头就睡。 脑袋晕乎乎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反正于泽也没说几点走,我就等他电话吧,睡回笼觉的机会可是难得……我忽然想起我那被顾念琛两根手指灭成了两段的手机,顿时愣了一下。 对啊,我没有手机,于泽压根联系不到我。 我悲催地下了床,在桌子上翻翻找找,总算找到了他昨天给我的那个写着一串号码的纸条,于是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就出去了。 女生宿舍的公共电话在每层楼最中间的位置,也就是楼梯口的旁边,我一身睡衣披头散发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吓了走廊上正准备去上课的女生一跳。 有几个似乎看出了我是从哪个宿舍走出来的,顿时身体就哆嗦了一阵,像躲避瘟疫一样,看着我就绕开了。 我对此习以为常,没说什么,拿着于泽的号码纸条来到了座机旁,投了两个硬币进去然后就开始拨打纸条上的号码。 这个点于泽大概刚到警察局上班,大清早的应该没有人报案,所以还不是那么忙,这一点我是从他接电话的速度很快看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于泽在一起待久了,被潜移默化,我居然变得也这么喜欢推理。 “喂?”电话那头依旧是很好听的声音,然而我还没说话,只是打了个喷嚏,他就问了句,“樱子?” 我心想于泽简直神了,光听我打喷嚏的声音就能知道这头是我。 “是我是我,于泽,我想问问你……” 我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他打断了,他听起来很担心:“樱子,你声音怎么了?这才一天不见,你怎么就生病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鸿门宴 第一百四十四章 鸿门宴 “没生病,我好着呢……”这话说完我又打了一个喷嚏。这个时候,头忽然疼了起来。 我忍着头疼的感觉跟他担保,生怕他一个着急就从警察局飞了过来。 “我没事,你忙你的,我身上没手机,就是想跟你约个时间,咱们几点走?” 我急忙将话题扯到正事上,就怕于泽再提刚刚的事情。 于泽那头沉默了一下,想了想道:“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下午三点,我去接你。” “好。”我默默在心里记住了三点这个时间,猛的一下就挂了电话,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樱子……”我就听到于泽急急忙忙叫了我一声,然后就没下文了。 我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晕晕乎乎地回到了宿舍才发现自己真的发烧了,而且还时不时地打喷嚏,状态很不好。 看来都是昨天落水时候着的凉。 没办法,我认命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宿舍里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感冒药,正想下楼去买的时候宿舍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我有点奇怪,这种时候谁会来敲一个死了三个人宿舍的门。 门外没有丝毫回应,我过去开了门,正看见宿管阿姨正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外。 她低着头似乎不怎么敢看我,我愣了一下,忙问了句:“阿姨,有什么事吗?” 她终于抬起了头来,但也是眼神飘乎,不肯直视我,她劈头盖脸就问:“你……手,手机呢?” 我愣了一下,忙回答道:“前几天摔坏了,一直没修好。” 宿管阿姨道:“赶紧找时间去修好了……刚才你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说,让你过去教师行政楼一趟。真是的,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 阿姨说着带着一口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还不忘嘱咐我一句快点啊,接着她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宿舍门口,百思不得其解,我想不通,班主任为什么这个时候找我去他的办公室?难道…… 我忽然想起昨天那个男生的忠告,学校为了安抚学生和给外界各部一个交代,可能会做出一个举动,对我不利的举动。 莫非,说的就是这个? 可是,班主任会怎么处置我呢?他们虽然证据不足,但是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对于这些事,我既澄清不了,也证明不了,百口莫辩。 算了,既然他们让我去,那我就去好了,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总不可能让我去死。他们不是警察,没那个权利,再说,警察办案也是要讲究证据的。 我这么想着,于是强忍着头疼头晕的感觉回去洗漱穿好衣服,打算先去行政楼一趟,回来的时候再去药店买药。 脑袋一直晕乎乎的,我压着难受恶心的感觉艰难地下了楼梯。因为身体不舒服差点看错台阶数,就这样一路差错,等到我撑着这破身体来到行政楼班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好长时间之后了。 班主任似乎一直在等我,刚敲门就开了门,看见我的时候似乎松了一口气,道:“樱子,你终于来了。” “程老师。” 我因为感冒发烧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班主任一听就听出来了,顿时愣了一下,忙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发烧,他连忙将我扶了进去,给我倒了一杯开水,然后问我怎么会搞成了这样。 我笑了笑,开玩笑一样告诉他:“昨天不小心掉学校的人工湖里面了。” “人工湖?”班主任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那个地方可是全校最偏僻的,你怎么跑哪里去了?” 我摸了摸鼻子,道:“我又不用上课,闲着无聊就去了,其实人工湖挺美的,我看的都忘了时间,还看入迷了直接踩空了,就不小心掉了下去。” 班主任只是敷衍一样冲我笑了笑,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没有心情听我开玩笑,我也终于想起来自己这次来是被班主任叫来的,于是忙正色问:“程老师,你喊我来有什么事情?直说吧,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班主任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接着往旁边看了一下,我这才发现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 我仔细看了一下,顿时吓了一跳。 这个人,是我们学校权力最大的校长。 我进来这个学校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而且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我不由得喊了出来,有些激动:“校长?” 对方冲我点了点头,喊了一下子我的名字,算是打了招呼:“张樱子同学,我姓李,是这所卫校的校长。” 班主任见我这么激动,似乎意外了一下,看着我,却是欲言又止,我觉得奇怪,就看见他回了头,一脸为难地看着校长,似乎在等他拿主意。 我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其实一般在校生只有两种人能看见校长,一种是成绩优异,表现优异,为学校赢得很多校级荣誉那种。另外一种则是犯下了不可容忍的错误,需要惊动到校长才能平息。 我仔细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年在学校的表现,虽然安分守己,但是离优等生很明显还差很多。 所以,我属于第二种。 我脸上顿时没了笑容,抬头直视着班主任和校长,道:“敢问程老师和李校长,我犯了什么错,值得你们这么兴师动众?” 因为犯错误惊动到卫校日理万机的校长,恐怕我还是史无前例第一人。 难道我该觉得荣幸吗?现在我该是窃喜的表情吗? 班主任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安地看了一直一言不发的校长一笑,然后二话不说拉下脸来就开始斥责我:“樱子,你是怎么说话的,当着校长的面……” “程老师,我没觉得我说话有哪里不对”,我打断他,“我虽然是学长,但也已经是成年人了,如果我觉得对方有问题我就会提出来,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发生改变。现代社会,人人平等,我相信李校长这么尊贵的身份,肯定不屑于好特殊吧?” “张樱子!”我能感觉到班主任已经隐隐有了怒气。 这个时候,校长及时制止了他。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忽然就笑了起来。 “张樱子同学,如果可以,我很想让你留在卫校,直到毕业,看看你以后的生活会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猜对了什么。 校长继续用赞赏的表情看着我道:“其实很多时候成绩并不能决定一切,你的成绩也许不是最好的,胆色却是一流的,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有魄力和伶牙俐齿的学生了。” 班主任愣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校长并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生气而觉得惊讶。 我看着他的表情,对校长皮笑肉不笑地道:“您不如说是巧舌如簧还恰当一些。” 这个时候校长也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我听着他用这些描述金庸武侠小说男主角的词汇来描述我,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连忙催促他们进入正题。 “李校长,程老师,说了这么多,也该铺垫够了吧?我想知道,你们这次让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个人听了我这话,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了,面色看起来十分为难,班主任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竟然无视李校长的存在,如此正大光明的抽烟,看来这件事情真是有够让他犯愁的。 李校长看了班主任一眼,似乎觉得等着他开口是没什么指望了,于是坐直了身体,看着我道:“张樱子同学,最近学校发生的一些事情,我想你也知道。” 我点点头,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只想着一句话:别废话了赶紧说。 李校长叹了一口气,颇有那种领导人的风范:“这些事情已经给学校造成了许多不良影响,虽然警方那边已经严格封锁消息,但是你知道学校这种地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现在网络上也开始流传一些不好的消息,包括你们同学之间……” 校长面色凝重,显得很头疼的样子。 我就这么静静的坐着,静静等他说完,一言不发。 “而那些流言不管是真是假,都是针对你而去的,甚至是我的上级领导都开始问我这件事情了。 张樱子同学,你知道吗?之前学校死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但我觉得一个普通女生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你也不具备杀人能力。但是直到现在我发现,这件事情再不能拖下去了。万一情况继续恶化,就不仅仅是上级问候我一下那么简单了。” “所以?”我直截了当的问道。 校长看了班主任一眼,后者也看他,两人见我这么淡定,一时间倒是不知所措起来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 “樱子,校长和各位校委会成员商量之后的结果,是……让你退学。” 班主任咬了咬牙,终于将这个决定说了出来,他又咬了咬牙,将一张纸和一支笔放在了桌子上。 哪怕是我之前已经隐隐有预感了,但是此刻真正从他口中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退学 第一百四十五章退学 看着那张标题是退学申请书的打印纸的时候,当时就忍不住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所以现在,你们是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了,只是喊我过来通知一下对吗?” 也许是我脸上真的露出了冷笑,他们同时愣了一下,班主任连忙道:“樱子,你先别激动,这也是各位领导们认真商量之后的结果,我们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我反问,“所以学校迫不得已的处理方式就是,将责任推卸到一个无辜的学生身上,还要勒令其退学?” 班主任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樱子,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我真的不想再用笑脸伪装一切,于是面无表情的道:“你们做的事情并没有让我有说好听话的欲望。” 两个人对望了一下,李校长想了想,开始亲自劝我:“张樱子同学,目前学校的形式比较严峻,我希望你可以清楚。这次的事件不单单牵扯到学生,还有外面部门。 你虽然不是凶手,但是明眼人只要随便一想,就都能够想到这些事情跟你有关。换句话来说,只要你一天在这个学校待下去,他们就一天无法安生。我想,你自己也是一样吧?” 我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校长笑了笑:“昨天课堂上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看看自己现在在这里的处境,我只是觉得离开学校或许更适合你,对你,对大家都好。” 我眯起眼睛:“校长准备得很充分嘛,就连昨天的事都被你查出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凉透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上这个卫校有多么不容易,现在你们让我说退就退。 你们只知道这一切跟我有关,但就没有人知道,其实我也是受害者,我每天过得有多恐惧你们知道吗? 死亡算什么?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用管了,那活着的人呢?我告诉你们,我受的苦和折磨,一点也不比他们少。” “樱子,冷静。”班主任见此情景,还以为我要失控了,连忙道。 “我很冷静。”我面无表情的回答他。 李校长看着我,直接问:“那你的意思,是不同意退学了?”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忽然就笑了。张樱子,每个人经历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旁人,就算你完完整整地说出来了,他也感受不到分毫的。 你图什么? 我笑了一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退学申请书,在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签了字。我将签好字的申请书拿起来在他们眼前晃了晃,道:“不,我同意,同意退学。从此我张樱子和这个学校,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我转身从沙发旁走了出去,身后班主任忽然站了起来,喊了我一声:“樱子……” 我没有回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请程老师和李校长放心,我不会做出任何诋毁贵校的事,放在女生宿舍的我的东西,我会在今天全部搬走。请二位保重。” 我说着就出了门,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等电梯的时候,我将李校长的话又回忆了一遍。 像我这种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上这个卫校的确不容易,但是我没法去求他们留下我。 李校长说的对,我虽然不是杀人凶手,但很多事情说白了其实都是因我而起。我再在这里待下去对多方都没有好处,倒不如按照他们的安排一走了之。 而且,我也不想再看到有无辜之人因为这件事而死了。 我真的累了。 也许,这个学校跟我本身就是有缘无分。 和它三年的朝夕相处,看来今天就要做个了断了。 我因为心里郁闷只感觉一阵头晕胸闷的,只不过是从行政楼回到宿舍居然就花了好长时间,因为一心想着要赶快从宿舍搬走的事我连买药都忘记了,所以回到宿舍的时候被这么一来一回地折腾,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废了。 看着宿舍里面乱糟糟的都是我的东西,我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抓了抓自己长长的头发就开始收拾了。 想起之前双儿走的时候说过因为东西太多不想带走,所以只带了私人物品和衣服。受了她的启发,我就想着反正等我离开了这里课本也用不着了,被子和床褥是学校发的,我也不想带走,反正卡里有钱,等找到了住的地方再买好了。 这么想着我收拾起东西的时候格外轻松,因为衣服并不怎么多,只有几套,很快就整理好了,而且当初我为了省钱,行李箱都没有买,就带了一个大大的布包。 将衣服这么一打包,重要的证件就放进自己随身的小挎包里,然后我打开了抽屉。 说句实话,我并不怎么喜欢化妆,也不是化妆品控,不像很多女生的柜子抽屉一打开全是化妆品。 长这么大我只有在不夜城上班的时候因为老板要求才化过妆,而且都是别人帮我弄的,就连化妆品都是借的。 所以当我拉开自己的抽屉发现里面除了一些小玩意儿,一瓶过期的护手霜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了。 接着,我又拉开了第二层抽屉,那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精致复古香水盒子。 这是……这是当初那个神秘的金主包下我的场子的时候在不夜城送我的香水,哦,也就是顾念琛。 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名字,原本秉持着能东西能少带就少带原则的我此时看见它却忍不住伸手将它拿了起来。 挣扎了一会儿,只发现自己的脑子里想的都是顾念琛的脸的时候,烦乱地发出了一个声音,接着将它胡乱地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我将该带的东西打包了之后,算上衣服,最后只有一个大小适中的包,我提着它掂量了两下,觉得重量也适中,像我这样身量的女生来提刚刚好。 我出门之前还检查了宿舍的电和水,窗户有没有关紧。 然后站在门口,一脸惆怅。 好好的一个宿舍,死了三个,如今就连我也要走了,怎么说也是一个宿舍,说不定以后得人还要来住。 不过,当她们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的那些恐怖事情之后,不知道还敢不敢住。 我出门的时候看了看床上的闹钟,发现才十二点多一点,距离三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看着那个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被我买来的卡通闹钟,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把它拿了下来塞进了包里。 我不否认,其实我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很多东西舍不得扔,虽然明知道自己带不走,也照顾不好它们,就是没法舍弃。 我出了宿舍门,拿着包,拖着晕晕的身体下了楼,当我大包小包地出现在宿管阿姨门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看着我,表情错愕,张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模样。 我冲她笑了笑,不过因为生了病脸色不好,想必因为苍白无力的,我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所以也就没有跟她多作寒暄,直接掏出了口袋里的钥匙递了过去,道:“阿姨,以后你不用怕我了,从今天开始我就不住这里了。” 阿姨抬手接过了钥匙,但是看那个样子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我,然而我也不想跟她多作周旋,说了句再见之后就转身走了。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心想一直以来一直害怕的东西突然消失了是一种什么感受?应该是如释重负的吧,但什么那个宿管阿姨不是这样的。 也许……我又替自己找到了另外一种解释。 也许每个人对于失去曾经接触过得东西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伤感吧,哪怕那个东西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快乐或者有趣的一面,反而更多的是负面影响。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宿舍大门,一路上,又是很多人对我指指点点,这下子,那些讨厌我的人怕是此时此刻已经在集体偷着乐了吧。 我忽视掉路人的议论和眼光,带着自己的行李,其实也就是一堆破衣服,缓缓走出了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女生宿舍楼,步履轻快。 当然,只是我个人感觉。事实上我是不可能步履轻快的,毕竟发了烧,身体应该是比较重的。 我就这样走出了学校的宿舍楼区,来到大门口的时候,门口并没有几个人。 宿舍楼区外面的大门是学校的几个出入口之一,南侧门,只不过由于这里后面紧靠着一个冷清的巷子,所以平时没什么人出入。 这倒是方便了此时的我,我平时最讨厌吵闹的环境,现在身体不舒服更是喜欢清净了。 正好,反正于泽说过三点会来接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总能等到,先让他载我去租个房子什么的。 不过最近房价涨的快,不知道租房子的价格会不会也会跟着涨,现在想想对于零经验的我此刻要住哪里真的很迷茫。 唉。 我突然叹了一口气,顿时就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当时在退学申请书上面签字倒是干净利索,回到宿舍楼收拾了东西,还了钥匙,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就离开了,倒是潇洒得很。 当时的我只顾着一时的痛快,根本没有想到,其实我根本无处可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晚上十二点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晚上十二点了 我在宿舍楼外面安静的小巷子里面等了没多久,于泽就过来了。我看着下了车几乎是一路狂奔到我面前地于泽,有些目瞪口呆。 我看见平日里明明体力那么好的他,此时此刻居然已经有一些微微喘息,似乎刚刚正经历了剧烈运动。 我震惊的看着于泽,我是蹲着的,抬着头,朝着他喃喃自语一样问了句:“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之前不是说好了的三点钟吗?” 我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不过从我出门的时间来判断,现在大概是一点半。 “我接到你的电话之后就想过来,只是局里临时出了点事给耽搁了。之前听你的声音很不正常,你怎么了,没事吧?” 于泽顾不得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想要蹲下身来探我的额头。我看着他这样子,自然而然选择躲避,就像是身体本能一样的反应。 于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触碰。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我呵呵笑了一下,装作不经意一样站起身来,却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我的身体晃了几下,随即就有些站立不稳,直直地往后倒去。我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樱子?樱子!”于泽大声喊了两遍我的名字,一次疑问,一次震惊,他轻轻摇了摇我的身体,似乎想让我保持清醒。 “于泽……”我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让他放开我,但是尝试着动了几下才发现此刻的自己居然连从他怀里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我没事……”我听到自己气游若丝的声音。 “别说话,我带你去看医生。”于泽抱着我,已经明显感受到我身体烫人的体温和不正常的样子,连忙将我打横抱起,快步走到了车子旁边,打开车门将我放了进去。 我似乎看到于泽将我的行李也一并拿上了车子里,接着发动车子。大概是怕我觉得不适应,特地放慢了车子的速度,然而这并没能减轻我身体内地痛苦。 “樱子,你别睡着,千万别睡着。撑住,如果觉得困我跟你聊天,随便聊什么都好。”隐隐约约之中,我似乎听到了于泽担忧而焦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我的耳边。 此刻的我脑袋晕乎乎的,哪里会想到要跟他聊什么天,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他别说话,专心开车。 我抬头从这个角度看着于泽,只见他认真地开着车,只要遇到红绿灯就显得特别焦急,不停的抬头从某个地方看。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看的是后视镜,也就是在看我。 唉。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叹了一口气,不过却因为他这个样子待我心中很是感动,于是就想要告诉他让他别担心,开口只说了淡淡的于泽两个字就晕了过去。 我觉得自己很痛苦,并且是前所未有的痛苦。我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很重,仿佛被人扔进了大火里焚烧,等到快要烧得只剩下灰烬和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又被人从大火里面拉了出来,接着扔进冰箱里。然后是火海,接着又是冰箱…… 我就这样反反复复在冰箱和火海里面饱受折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世界,截然不同,我却在同时感受着。 真的,好难受。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脑袋很重,身体也很重,仿佛有人在上面压了一块巨石一样,让我难受到喘不过气来。 而最让人感到难受的还是耳边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和各种药物和针水的味道。 本来胸腔就有些恶心的感觉,这么一来只觉得更加难受了。 “姑娘,你感觉怎么样了?”当我呻吟着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姚医生穿着一身白大褂,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面带微笑,一脸和蔼。 我皱了皱眉,虽然身上还是有很多地方难受不已,难以言喻,但是比起之前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已经少了不少。至少现在我是完全清醒的。 我冲姚医生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我说:“谢谢姚医生了,我没事,只是简单的感冒和发烧而已。不过,这是哪里……” 话一出口我就立马明白了,只要看见姚医生,大概就能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了,而且仔细想想我失去知觉之前都是跟于泽在一起的。 我抬头打量了一下这里的陈设,一股熟悉感迎面而来。 姚医生斥责一样看了看我,不满的批评,或者说抱怨:“你这哪里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你们现代的年轻人,实在是不懂得照顾好自己,三天两头生病不说,身体不舒服了也不知道看医生,就只会自己硬撑,又不是铁人。你知不知道昨天如果不是于警官动作快,你现在大概就烧成傻子了……” 面对姚医生的控诉,我无话可说,只好乖乖地听着,俨然一副受批评小学生的样子。我想,大概全天下的病人在医生面前都是这样的。 不过,想着她说的我有可能会变成傻子的那句话,心里还真是有些后怕,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有于泽在,我又欠了她一份人情。 姚医生又喋喋不休地说了几分钟,似乎也体恤我刚刚醒过来,毕竟还生着病,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停了下来。 这下,倒是轮到我有话说了。 我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其他人的影子,于是抬头看着姚医生,禁不住问:“姚医生,于泽呢?” 姚医生直接就愣了意外,忍不住反问我:“于泽?”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就听到姚医生叹了一口气,继续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昨天送你回来后怕你出什么事,他就一直守着。天快黑的时候你的烧退了他也不肯去休息,警察局又出了一些事情,他过去处理之前一直吩咐我好好照顾你。” 我心中一动,另外一只没有输液的手忍不住在被子底下紧紧抓住了衣角,暗暗打结。 姚医生道:“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他的工作大概忙完了,我去告诉他你醒了。” 我点了点头,姚医生看了我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两分钟之后,门打开了,我看见一脸倦容的于泽站在门口。相比起他那张俊脸上的疲倦,他的眼睛却是闪动着亮亮的光芒,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是惊喜。 尤其是看到我之后,脸上的惊喜又加重了几分。 于泽保持着从容的脚步走到我的跟前,走过来替我轻轻拉了一下被子,摸了摸我的额头之后,笑了笑:“总算是不再烧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 我看着他这么疲惫,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顾我的事,顿时心中一阵感动,连忙点头:“当然好多了,姚医生的医术不用质疑。我现在就是有些恶心和没力气,这是生病之后的正常现象,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够不担心”,于泽打断我,固执而认真的道,“你不知道你今天的样子有多么吓人,浑身烧得像是要着火了一样……”他顿了顿,语气隐隐带着一丝痛苦和恐惧,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于泽这个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于泽?”我觉得今天的于泽实在是有些奇怪,生病固然值得担心,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我这么想着,于是忍不住喊了喊他。 于泽叹了一口气,似乎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他试着和我商量。 “樱子,我们是朋友,之后不要让我这么担心,有哪里需要帮忙就告诉我,尤其是身体不舒服了一定要让我知道。” 他的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发烧这种事可大可小,你知不知道姚医生说……” “说我差点烧成了傻子是吧?”我替他接了后面的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答应你就是了,于泽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于泽苦笑了一阵,并没有说话。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下,气氛一时间有一些尴尬。不过想起他之前姚医生说话的话,我忍不住率先打破这氛围:“对了,你的工作完成了吗?外头这么这么安静?”我往房间外面看了一眼,疑惑地问。 于泽两手一摊:“都完成了。而且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外面自然安静。” 我听着他的话,愣了一下。虽然之前姚医生就说过现在过了十二点,但我一直没在意这个时间概念,也就没去想这个时间到底是早上还是晚上。 不过……我清楚记得自己从宿舍楼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所以现在自然不可能是白天的十二点。 而且此刻外面一片漆黑,很明显是……我想着想着,猛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于泽,吓得我差点直接从床上做了起来。 “什么?你说现在是晚上十二点?” 我的身体随着这句话的发声有了一个小幅度的动作,差点将手背上正在输液的管子给顺势拔了出来。 于泽见了,直接就皱了眉连忙上来按住我的身体,就连声音也忍不住大了一些:“你干什么?不知道你现在还在输液吗?” 我看着于泽担惊受怕的脸颊,和他那充血的双眼,吓了一跳,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于……于泽,你别激动,我只是……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才没有控制住。你赶紧从我身上起来,我保证不会再乱动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学生水平 第一百四十七章小学生水平 我因为被于泽的这个样子吓到以至于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而且他半个身子几乎都压着我,那个滋味很不好受,也让我心里很不自在。 于泽打量了我一阵之后,狐疑地问:“你真的不会再乱动了?” 我朝他极为郑重地点了点头。 于泽这才放开了我,他看了看我,一会儿之后起身给我倒了水,一旁的桌子上似乎早就放好了药片。 他将水和药片送到我的嘴边,没有说话,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刚刚才发生那样的事,我根本不敢反抗,只好皱着眉接了过来,皱着眉吃了药,看着于泽脸色有所缓和的模样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于泽,你……”我看着他,左思右想,不由得就有些犹豫。 于泽倒是被我这个样子吸引了注意,忍不住“嗯”了一声,像是反问。 “那个……对不起。”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为什么道歉?”于泽皱眉,朝我看了过来,他的一只手抬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一双眼睛同时也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勾走我的魂魄,才肯罢休一样,我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我们明明说好了今天要去找那个老道士,告诉他我的想法,却因为我临时出状况而泡汤,对不起。”我不安地动了动身体,因为被他一直勾着下巴感觉有些别扭。 不过,这个道歉倒真的是真心实意的。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失约,另一方面,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我不希望一直耽搁下去,毕竟耽搁得越久越容易动摇。而且,我是个优柔寡断且很容易被感情影响情绪的人,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 于泽似乎是感受到了我轻微地挣扎,想了想,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放开了我,坐在床边,却是一言不发。 我能感觉到他很生气,却是不知道为什么。 感受着屋子里沉闷至极的氛围,我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冰窟一样。于泽本来就是个成熟安静的人,不说话的样子显得很吓人,而且这么一来倒是让我也不敢说话了。 过了很久,于泽终于开口了,我听到他说:“张樱子,你能不能稍微判断一下事情的轻重缓急?”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他喊了我的全名。印象中,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全名,顿时有些意外。 不过,这也正代表他生气了。 “你说什么?” 于泽似乎是在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虽然他善于克制,表面上并没有立即表现出来,但是一直微微起伏的他的呼吸却出卖了他。我跟他离得很近,很容易察觉。 “你是个成年人了,你能不能学会照顾好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就在你差点因为发烧变成了傻子大病初愈之后第一个关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居然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你这样,让关心你的人情何以堪。” 我愣愣地张着嘴巴,看着他,说不出来一句话。 想到我以为比什么都重要的决定,在他眼里跟我的身体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我既有些感动又带着一些其他的复杂情绪。总之,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过,于泽的初衷毕竟是好的,毕竟只有真心拿我当朋友才会这样。 于是我强打起精神冲他笑了笑,安慰了他一阵,希望能安抚到他的情绪:“于泽,我知道你是关心我,都是为了我好。你放心,我以后一定照顾好自己。不管什么时候,身体至上,这样行了吧?” 于泽回头悠悠地看了我一眼,意识到这不对劲的目光,我愣了一下,心中正咯噔了一声,就听到他没好气地道:“什么叫“这样行了吧?”,你这是因为我逼着你保证才这样说?” 我意识到自己似乎越描越黑,心中很是焦急,但是好像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了。 于泽却是不紧不慢地看着我,似乎正等着我给他一个解释。 我想了想,几乎绞尽脑汁,最后才挠了挠后脑勺。 我看着于泽,说:“我收回刚才最后那句话,现在是真心实意地跟你保证,无论何时,无论何种情况,身体至上。如有违背,就罚我张樱子一辈子离不开警察局。” 我说完吃吃地看着于泽笑,没错,我说这些话就是故意想逗他的,这人太死板了,整天心里就只有工作和正义。生活嘛,有时候也是需要一些娱乐来调控的,劳逸结合才是王道。 我笑了,可是于泽却怔怔地看着我。我被他这个样子弄得一头雾水,忙将自己刚才话又一字不漏地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确认我自己并没有说出什么了不得的内容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于泽,你怎么了?是不是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有些忐忑,藏在被子里的手不停地互相揉搓着。 于泽看了我一会儿,笑了,不知道是出自真心还是敷衍,不过倒是让我放心了不少:“没什么,我就是在回味你刚才说的冷笑话。” 我愣了一下,也嘿嘿笑了:“你喜欢就好。” “你还笑”,于泽倒是突然又严厉起来了,反问我,“一辈子不离开警察局,你也是想蹲监狱还是想永远跟警察局的案件扯上关系,还是……” 说到这里,于泽忽然停了下来,脸色红红地看着我,搞得我有些不明所以,同时也看着他,问:“还是怎么了?” “没事,以后说话经过大脑思考清楚了再说,都二十二岁的人了,怎么说话还是小学生水平。”于泽淡淡地转过头去,拿起了水果刀,低着头给我削苹果。 被他几乎带着讽刺意味的指责说的面红耳赤,于泽刚才说了什么?他居然把我比喻成……小学生?不能忍,不能忍,简直不能忍。 不过话说回来,忍不了的话,我能做什么? 想来想去,也只有努力忍着。 我尽量压着心中的不满,直到于泽削好了一个苹果。他知道我不方便至极一整个拿着吃,于是很贴心的切了块儿,然后用竹签插进去给我拿在手里吃。 鉴于他的贴心,我的气消了不少。但还是有些过不去,于是赌气地将苹果接了过来,口中意有所指地道:“于大警官,不是我说话小学生水平。是你智商超乎常人,身为警察局首席神探的你,大概是一直以来习惯了高智商办案,我们凡人跟你可不能比。” 于泽似乎听出了我话里的赌气成分,不由得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那听张小姐这意思,是在妄自菲薄可?” 我翻了个白眼,两手一摊,反驳他:“不是我妄自菲薄,于警官不是早就给我打上了标签了吗?我这是小学生水平,板上钉钉的事。” 于泽一愣,又笑了一下,不过这次似乎是无奈的笑。他说:“我承认我说错了,我收回。你说话很有艺术水平,带着深厚的文学功底,我们把这一页翻过去行吗?” “不行。”为了解气,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于泽看着我,在一边兀自犯愁。 我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大快人心,许久,我们两个人都齐齐看着对方,相视一笑。 那一刻我知道,这一页,算是真的翻过去了。 我白天因为生病睡了那么久,所以一直不觉得困,肚子也不饿。于泽看我这么精神,看起来好像也没有白天那么虚弱了,就留下来跟我多聊了一会儿天。 我想说之前导致我们争端开场的那件事,不由得又开始担忧,想了想还是道:“于泽,我是在跟你说真的,松老那边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说好了今天给他答复的。” 于泽看起来似乎对这件事漠不关心,或者说毫不在意,又或者他是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显得这么淡定。毕竟,像他这种事事考虑周到,顾虑周全的人,才是最会未雨绸缪的那一个。 于泽没看我,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手机。” 我顿时反应了过来,忽然想起之前他给我看松老发过来的手机短信那次。我这才想起来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其实也会使用这些高科技玩意儿。 其实想想我们今天去不了泽没关系,因为顾念琛并没有现身。然而和松老的合作只有等他现身才能发挥作用,所以现在干着急也没有用,大不了下次等他出现的时候我们不掉以轻心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这才放下了心来。 “你的疑问和担忧都解清楚了吗?如果都清楚了,我有一件事想找你求证。” 这次倒是变成于泽有问题了,见我点了点头,他从一旁的抽屉里面拿出来一张纸,低头自己先看了一眼,然后才递给我。我在那上面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签名,又看了一眼令我无比熟悉的标题之后,不由得垂下了眼睛。 “你都知道了。”我的声音闷闷的。 于泽应该是点了点头,接着问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退学?” “这个……”我咬着下唇,面对于泽的追问,对于这个复杂的问题有些讳莫如深。 为什么会退学?这个原因如果要仔细算起来,到底是什么?因为顾念琛?我自己?还是班主任和校长? 似乎都是,似乎都不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 怕你想不开 第一百四十八章 怕你想不开 我的脑袋有些疼,几乎要被逼疯了,我痛苦的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道:“这份退学申请书不是我写的。” 于泽看着我,看他的表情,他这么聪明,似乎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我睁开眼睛,继续道:“今天早上接了你的电话之后就去了行政楼教室办公室,我刚进去就看见校长和班主任在那里等我。他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天花乱坠,最后就给了我这个让我签字,我就签了。” 我只能跟于泽说这些,至于我当时地心里活动,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也不想再去回忆。 于泽听了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等我稍微平静了一些之后缓缓问着我:“那你是怎么想的,想不想再回去上课?如果想,也许我可以帮助你。” 我感激的看了于泽一眼,也相信以他的权力和本事要做这件事简直易如反掌。不过,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更不会平白无故接受他的这种恩惠,哪怕我们是朋友。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事已至此,校方也是为了大局考虑,这个结果也是逼不得已的。况且我也怕我继续在学校待下去,还会死更多的人,出来了也好,我可以找个工作安心赚钱养活自己。” 于泽看我不愿意,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开始打趣我:“我看,现在你还是先把你自己身体给照顾好了再说。” 我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真当我烧成傻子了?” 本来只是调侃的玩笑,没想到于泽居然抬头眼神极为微妙地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我气得差点没吐血。 于泽看着我的样子,不知道是我脸上哪个表情逗乐了他,禁不住笑得更加欢快了。 我看他这模样,忍不住继续翻白眼。 跳过了这些让人不愉快的话题,我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的。最后于泽忽然问到我生病的原因,让我一时有些发愣。 我想了想,将昨天在人工湖救人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并没有提及到自己被全班同学和讲师从教室里赶出来的事,否则以于泽的性子,肯定会暗中为我打抱不平。我既然已经脱离了那个学校,就没有必要再多生事端。 于泽听完了我的描述,不禁陷入了沉思。 “你是说,你在学校的人工湖旁遇见了两个言行举止都很奇怪的男生,你怀疑他们不正常?” 我不确定一样点了点头,有一些犹豫:“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隐隐觉得他们不像是普通人。你看,他们为什么让我看那条帖子,还答应替我删掉,而且他们两个似乎早就知道校长和班主任决定让我退学的事,不仅如此,还有……” “还有什么?”于泽忍不住问。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他们两给我的那个忠告,让我小心身边的人。他们说,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这句话,之前大叔也跟我说过,一模一样。” “大叔?”于泽抓到了重点。 关于大叔的事情,其实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我跟他解释了一下:“我口中的大叔,和顾念琛有一些渊源。他们两个存在的时间一样长,只不过大叔的情况和顾念琛不同。而且,他们两个是敌对关系,至少表面上是,大叔一直以收服顾念琛为目标。” 于泽皱眉,脸上稍微有一些诧异,反问:“你是说,那个大叔是个道士?” 我点头:“应该是,我有好几次听见顾念琛喊他牛鼻子老道,而且我见识过他的本事,的确很像一个道士。” 于泽想了想,眼睛一亮:“既然如此,我们能不能请他来帮忙制服顾念琛?” 我也想了想,有些为难:“估计有点难,这个大叔行踪不定,就跟顾念琛一样神秘。除了他自己出现,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找到他。” 于泽问:“那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就是在我刚刚从死灵结界回到现实中,然后被你带到警察局的那一天。” 那一天同时也是颜颜死亡的日子,我不会记错。 于泽错愕:“你是说,你是在警察局见到的他,他来过了?” 我有些心虚地点着头:“嗯,在你外出的时候。很抱歉没有及时将这个细节告诉你,都是因为后来发生太多事,让我几乎忽略了它。” 于泽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顿了顿,看着我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现在你已经搬出了学校,暂时应该不会有人再出事了。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我心想也是,点了点头。 不过……我抬头看了看于泽,发现他眼角的倦意越来越深了。虽然他一直在说自己没关系,怕一个人无聊,执意陪我聊天说话。但是一个人身体再怎么好,也不能这么扛,而且他之前还工作了那么久。 想到这里我急忙催促他去睡觉:“于泽,你赶快回去休息吧。我现在是个闲人,可你不一样,你明天还要上班,总不能守着我一晚上。” 于泽执意不肯走,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仿佛对于自己的黑眼圈毫不在意:“没事,我还不想睡。你现在身体还不稳定,我不守着不放心。” 我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心想于泽这说谎话掩饰的功夫完全才是小学生水平好吗? “你敢不敢再假一点,明明就是怕我因为被学校变相开除想不开所以想故意找个借口守着我,怕我做傻事,我说的对不对?”我悠悠的看了于泽一眼。 后者竟然破天荒地脸红了一下,接着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老实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于泽这个样子,现在看着他这样居然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有些变态的心理。 “理论上是这样……”于泽有些犹豫,别扭地说着,“不过”,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毫不掩饰眼睛里的担忧和不安,“樱子,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我知道,你上卫校不容易,一直以来都那么努力。然而现在还没毕业就被学校劝退,你……” 我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无奈地道:“于泽,你要我说几次你才相信,我是真的没事,你有点担心过头了。不就是退学嘛,没事,又不是断我的财路,世界那么大,总能活下去。” 于泽看着我,突然就笑了,是那种释然一样的笑。他说:“樱子,现在的你,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相比,真的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我愣了一下,饶有兴致地问。 于泽低头仔细想了想:“那时的你也足够坚强,但是心理其实没这么坚强,现在的你却像是从里到外都换上了钢铁防护层一样,坚强到让我都觉得震惊。而且你,乐观了很多。虽然你之前身上长了阴郁的尸斑,整个人却给人一种很明朗的感觉。” 我听着于泽这一番奇怪的评价,觉得我有些玄。不过,说来于泽遇到我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是因为案子相遇的。而也正是那个时候,顾念琛毫无预兆地闯入了我的生命,并且在我原本风平浪静的生活里搅动得天翻地覆,不得安生。 如果按照于泽的说法,我的所有改变,说不定都是因为……因为他,顾念琛。 因为他的出现,我的心中渐渐对这个人产生了名为喜欢的念头。二十多年以来每一天都在计划怎么活下去的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没有时间去喜欢一个人,经营自己的心思。 只有他,只有这个不顾我的意愿强行闯入我生命中的霸道无理的男人,原本以为他是个魔鬼。然而等我回过头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已经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而我多么希望,我的心上人就算不是一个盖世英雄,也应该是一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至少,他的手上没有鲜血,尤其是无辜之人的鲜血。 “是吗?你说的这些,我自己倒是没有发现呢。”我收回了自己心中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转头看着于泽,然后淡淡笑了一下,发现他正以一个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心想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我连忙低下头去掩饰我的心虚。 “好了,时间不早了,于大警官,你明天还要上班呢,这么晚了开车回去一个人也不安全,来回还耗费时间,让你非要陪我聊天……”我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不满地瞪他。 于泽倒是不怎么介意:“没关系,我今天不回家住了。警察局里面有临时休息室,我可以将就一晚上。” 我着他说的讲究两个字,想到他没法回家睡温暖舒服的大床都是自己害的,心头一阵愧疚。 “那你赶紧回去睡觉吧,养足了精神,我也睡,保证让你明天早上起来就看到我精神百倍的样子。说好了我们来比赛,可不要让我看见你明天顶着一双熊猫眼来看我。” 我说着朝他做了个鬼脸,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明天你顶着黑眼圈教训下属,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笑场,我会和他们一起笑你。” 于泽笑了一下,这才起身,却并不是往门口的方向,而是朝着我床地另一边走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狐假虎威 第一百四十九章 狐假虎威 我疑惑的看着他,只见于泽先是替我拔掉了插入输液瓶的管子,然后拿来棉签和一块宽的医用胶带。他轻轻拔掉了我手背上的针管,然后用宽胶带将伤口的位置贴上,接着替我按了一会儿。 整个过程手法专业,动作温柔,我居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于泽拿走了已经输完了液体变得空空如也的输液瓶和那些乱七八糟的针管,冲我道:“好了,现在你安心睡觉吧,晚安。” 于泽说完走了出去,背影笔直。 我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样子,忽然就愣了一下。感受着自己手背上传来的温暖,和那些残余在房间里的药水味道,忽然想到了一点。 于泽之所以一直陪我聊天这么久,难道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等我的输液结束替我拔掉输液瓶的管子和针管?毕竟人如果在输液的时候睡着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的心中陡然淌过一股暖流,心想这一生认识于泽这么一个朋友真的是值了。不过,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可以嫁给他。 我心中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上来了,我打了一个哈欠,只觉得一阵瞌睡。我替自己盖好了被子,闭上眼睛,睡了一个舒服的觉。 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那个时候刚好之前照顾过我的女警察进来给我送了饭。我没看见于泽就知道他一定是在工作,于是自己起床穿衣洗漱之后吃了个饭,满足地坐在床上叹息。 幸好我带够了换洗的衣服,要不然没办法洗澡真的是一件忧伤的事。 大病初愈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打开窗户,外面的阳光很好,明晃晃地照着外面那片草地上的一草一木。已经接近入秋了,夏天即将结束,所以并不觉得灼热。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一阵风飘了过来,送了一阵花香。我抬眼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的花园里面种了好几种不同颜色和品种的菊花。心想这种初秋的时节,也只有这种花比较常见了。 我顿时有一种想出门去走一走的冲动。 我偷偷地开了门,从门缝里往外看出去。我这里是属于警察局的休息区,所以并不能看见几个人,不过因为是午休时间,也看见外面的警察来来回回,有的打算出门买东西,有的正相约去食堂吃饭。 我可不想让人看见我一个大闲人在警察局里面到处晃悠,于是一直暗中窥探,伺机等候,等外面没有人的时候。 过了几分钟,大概所有人都去食堂了,外面的人没有了。我就回去穿了一件外套,接着偷偷打开门溜了出去。 我一直小心地选择没有人的路线,经过于泽的办公室的时候,不由得停了一下。心想这个工作狂,大概是午休时间也舍不得休息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蹑手蹑脚的绕出了警察局,就我这个姿势如果被人看到肯定会以为我是来偷警察局的。过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那片草地上。 这里,微风和花草相得益彰,几颗我叫不出名字的树安静地立在一旁,像一个誓死守卫岗位的哨兵。脚下都是嫩绿色的青草,看着只觉得心情舒适不已。 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因为这普通却拥有神奇自然力量的美景而变得容光焕发,在这里散了好久的步,又晒了一会儿太阳。 现在是中午,不久之后我终于觉得热了,感觉身上有一种被烤炙一样的轻微痛感。我皱了皱眉,虽然看得懂,但是一想到人的皮肤长时间暴露在紫外线下并不好。我好歹是一个学医的,总不能以身犯险是吧。 想到这里,我还是打算起身,去找一个相对阴凉的地方。 两分钟之后,我来到了一颗大树下,这里很僻静。当初建造这座花园的人大概是考虑有人会在这里休息,所以在这里安置了三个石凳。 虽然这里太过于安静,但是我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在其中一个石凳上面坐了下来,反正大白天的也不用担心会撞鬼。 坐了大概两分钟之后,我忽然听到一阵声音,好像是从大叔后面传来的。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会刚好这么巧,真的撞鬼了吧?可是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 然而我只要一想到上回也是在这里遇见的那一对鬼爷孙,虽然他们并不是恶鬼,但是由于人类天生对于一切未知事物的恐惧,我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忽然间,我有了一个念头,探究清楚,大叔后面到底是什么。 不过我坐的刚好是背对大树的位置,所以看不到。于是轻轻换了个位置,改为坐到对面的石凳上去,整个过程不动声色。 从大树的缝隙间,我看清楚了一切。 那是两个穿着制服的女警,看起来面临大概在27岁左右,应该有一些资历了。她们正一人端着一个饭盒,那里面的饭菜我看得出来,正是属于警察局食堂的。我经常吃,不会认错。 看来只是两个趁着午休来这里乘凉用餐的警察,果然是我多心了。 原本以为的神秘基地被人打扰,虽然这块地方不属于我,但我还是不习惯有人在身边,于是起身打算悄悄离开。 起身的动作刚做了一半,两个女警察的谈话内容第一句就让我停住了脚步,整个人宛如被定在了原地一样。 其中一个说:“最近重案组是不是很热闹?好像有个女的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但她不是罪犯也不是报案者。” 另外一个道:“可人家是警察局第一神探重案组组长的客人,自然享有特权。据说这事,局长是默许过的,估计也是卖给于泽面子。” “那个姑娘我见过几次,漂亮是漂亮,可也很普通啊,于警官怎么会看上她,他可是从我第一天进入警察局就被我奉为男神的男人。”这是一个花痴一样的声音。 “瞧你那样,得了吧,都快是结婚的人了还这么不收心,小心你未婚夫直接杀过来。” “他敢!” “哈哈,我看未必。不过,话说回来,让那个姑娘一直住这里真的没关系吗?于警官年轻有为,前途正好。再这样下去整个警察局的人估计都会有想法,说他滥用私权什么的。” “是啊,我这两天也在想,昨天我好像看见于警官把那姑娘的行李都搬过来了。” “我的天,这是打算长住了,我们警察局又不是旅馆,而且那是重案组成员的休息区。事关重大,于警官怎么这么儿戏。” “一切为了爱。” “得了吧你。” “嘿嘿。” …… 我躲在大叔后面听得心里边闷闷的,她们说的那些话还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谈话还在继续,我却已经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思。我一遍遍的回想着,心情复杂。 “金姐,柯姐,我说怎么食堂见不到你们人呢。原来在这里,哟呵,还是你们二位会享受,好地方。” 我正想得入神,这时一个声音恰好响了起来,听着有些耳熟。 我看过去,就看到两个同样穿着制服的男警察走了过来。一个一脸笑意,笑得像一只猫咪,一个面无表情,脸色淡漠。 看到这一幕,我差点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那两个被叫名字的女警察一看两人过来了,互相使了一个眼色。顿时停止了八卦的话题,恢复正常的神色,跟两人打了招呼。 “原来是小张和小吴,你们两个人又在一起,关系还是一如既往这么好。” 刚才说话的男警察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见笑了。” 另外一个警察仍旧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两个女警察其实也就是客套一下,看见两人来了不知道他们没有有听到自己刚才的话。于是一阵不自在,起身就要走。 “你们两个也是来乘凉的是吧?地方让给你们,我们刚好也吃完了,就进去了。” 男警察看了一眼她们两人碗中还剩下一大半的饭菜。 两个人更加不好意思,有些尴尬,互相推搡着就要离开。 男警察喊住了她们,意味深长地道:“二位,我们于组长听说两人很关心重案组的内部事情,让我来跟你说句话。” “什么话?”两个女警察背对着他们,却是直直面对着我,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她们脸上的难看脸色。 男警察道:“头儿说了,重案组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不劳烦二位挂心,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在其位谋其职,尤其是柯姐,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吧?男人,其实都喜欢温柔贤淑的女人,不八卦不烦人就好,你们说是吧?” 男警察说着已经绕道了两个人身前,最后的尾音拖得长长的。 “请你们回去告诉于警官,他的话,我们会记住的,我们还有工作没完成,先走了,二位轻便。”两人说着灰溜溜地走了,几乎是逃跑一般的速度。 男警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笑得几乎直不起身子,回头冲一旁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得意地说:“怎么样,我今天是不是很帅?哈哈哈,笑死我了,果然头儿的名号最有用,她们一听就怕了。” 第一百五十章 眼神奇怪的男人 第一百五十章 眼神奇怪的男人 同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宛如在关爱一个智障。 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眼神,刚才还意气风发的男警察顿时就蔫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仿佛只要得不到他的认同,他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失败者一样。 “小张,你怎么这样,我刚才表现这么好,你居然屁都不放一个。”他不满地嘟囔了几句。 同伴这才悠悠地朝他看了过去,眼神微妙,过了一会儿才淡淡提醒他:“刚才是谁非要拉着我过来的?现在,你似乎搞错重点了。” “对对对”,那警察听了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先是一愣,接着就重重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急忙点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我看到这里,正疑惑他们口中的正事是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我看见,他们两个朝大树后面的另一头走了过来。换句话说,也就是我所在的位置。 我顿时吓了一跳,忽然有些害怕被两人发现我在这里。然而当时我只顾着发愣了,这里地方不大,那么短的时间内我当然不可能找地方躲起来,很快就被两人看到了。 “张小姐。”那个笑起来很活泼的警察热情地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转过了刚才正准备躲藏的身体,朝他们尽量笑了一下。 “张警官,吴警官,你们也在这里,好巧。”我勉强保持着微笑,跟他们一一打了个招呼。 没错,刚才这两个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而且看似似乎还是为了替我解围的事情而来的警察,就是吴光和那个总是沉默着一言不发的小张。 吴光笑了笑,眼珠子一眨,眼睛里顿时就闪着一种灼灼的光芒,他看着我,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意味深长的道:“张小姐,你错了,我们跟你可不是偶遇的。” 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有些不懂他说的话了。于是我就去看一旁的小张,然而我百密一疏,差点忘了这人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主。 吃了个闭门羹的我很是尴尬,好在一旁就站了个活宝。吴光朝我挤眉弄眼了一阵以后,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懂的:“张小姐,你是个聪明人,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两分钟后终于发现了什么一样惊叫了一声,不由得呀了一下。想到他们两个人是在我听到那两个女警察说话以后恰好出现的。吴光说的对,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恰好,无非是必然大于偶然。这么说,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真相只有一个。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个警察,吴光朝我笑了一下,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怎么样?现在知道了吧?” 我心中生出一阵感激,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才由衷地对两人道了谢:“原来都是为了我……谢谢你们。” 吴光笑了:“张小姐不用客气,我就是看不下去那些人整天无所事事一样,总是喜欢八卦我们重案组的人,吃饱了撑似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失笑。这么久了,我倒是一直没有发现这个年轻警察的毒舌属性。 “对了,吴警官刚刚说是于泽让你们过来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忽然想起来这个问题,不由得好奇地问。 谁知吴光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也相信,纯粹为了糊弄那两个女人罢了。”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不过想想也是,于泽一直在他的办公室里面,这个角度是死角,他怎么可能看得见。 而且,倘若是这样,就算他让手下过来也根本来不及。 意识到这点,我同时泽想到了一个问题,顿时有些放心了。 也就是说,于泽他还不知道刚刚我被人八卦了,更不知道警察局里面那些人的小心思,以及我接下来即将做出的决定。 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苦苦哀求着他们:“今天的事谢谢你们了,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们帮一下忙。” 吴光倒是很仗义地摆了摆手,也不关心我让他帮的是什么,豪爽大方地道:“张小姐放心,只要我们能够做到,一定扑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惹来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小张一个严厉的神色。他瞪了他一眼,接着碰了碰他的胳膊,似乎是在示意他少说点话。 我装作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的样子,继续道:“吴警官,张警官,平门二位替我保守今天的事情,就把它当作一个秘密。谁也不要告诉,尤其是于泽。” “不告诉头儿,为什么?”吴光听了一脸错愕,急忙追问我。 大概是因为心虚,我不敢看他那探究一样的目光,反而淡淡别过脸去:“抱歉,是我的个人原因,我不方便说。” 吴光似乎不死心,张了张口不知道想说什么,但是被小张给拦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齐刷刷看着我,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里,我知道两人已经猜到了我刚刚没有说出来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我就转身跟他们告辞,按着原来的路线回了自己的之前休息的那个房间。我锁好门,从床底下拿出了自己的行李袋。 因为才住了一天,需要整理的东西并不多,而且洗漱用品都是警察局提供的。我只将早上换下来的衣服用一个小袋子装了胡乱塞了进去,拉上行李袋的拉链。做完这些,我一直坐在自己的床上,等待着。 我在等待一个时间,我一直密切注意着外头的动向。直到午休结束了快两个小时的时候,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我走到窗户边看了看外头毒辣的日头,想着这个时候出去应该就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时候。 我打开了房间地窗户,先是将自己的行李袋从窗口边扔了出去,然后自己再爬上窗户,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我庆幸自己住的地方是一楼。 我拿着行李袋尽量挑着僻静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走,直到一路走出了警察局大门。我不敢松懈,又加快速度跑到了另外一条街才停下来休息。 我坐在自己的行李袋上,手里还拿着于泽昨天交代我记得要吃的药,以及一张写了他号码的纸条,心里很是不安。 对不起,于泽,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知道,如果我找你去告别,你是一定不会让我离开的。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造成你的困扰。真的对不起。 想起之前那两个女警察的话,我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怕于泽发现异常之后停下来,我不敢在这里多待,连忙又重新提起自己放在地上的行李袋,背到了肩上,接着上了一辆公交车。 我记得,就在之前离我们学校不算很远的地方,有很多出租房。大概是因为那一带是校区的缘故吧,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有很多租不完的房子,仿佛源源不断。 当然,其中也有比较便宜的。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仅剩的几百块钱,我的钱都在银行卡里,而那些小旅馆看起来也不可能会有刷卡机这种东西。我叹了一口气,决定先去找一个便宜一点的旅馆。 我走到附近最近的一个公交站,等公车来的时候,我上了车。 经过几次辗转,下站,转车,我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来到了记忆中的那片出租房地带。 这里是那种很普通的民居房,这条街道隐藏在繁华的商业街背后,是一个死角,所以很是安静,挺符合我的要求。 我拖着大大的行李袋,整个人几乎气喘吁吁的,这里基本上需要出租的房间都会在门上贴上标语,主要是房子介绍和基本价格。 我一路看下来,发现自己口袋里的钱根本不够租下这里的任何一间房子。我站在这条街的尽头,叹了一口气,继续坐在自己的行李袋上一筹莫展。 我在考虑要不要到附近最近的银行去取一些钱,可是又不想带着行李袋这个累赘去,那样保准岁累死。想来想去,我只有一个办法,找个人帮忙看着。 反正我过一会儿就要来租房子,要不直接趁现在找个房东谈好。这么想着,我于是就打算从我行李袋上面起来,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时,恰好从小巷的另一边吹来一道风,身上本来就穿得不多的我顿时就是一阵哆嗦,心想这里也太冷了吧,给人的感觉就是阴森森的。 我顿时有些后悔了,忽然冒出了想要换一个地方的念头。 然而我转过身去,就看到了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站在一个房子前面打量着我,他个子不高,相貌普通。令我印象无比深刻的就是他那一张面无表情的并且带着一些阴郁的脸,和一双总是奇怪地盯着人看的眼睛,很容易让人觉得他不怀好意。 他那双眼睛里面,似乎带着一丝异常的光芒,让我根本捉摸不透,却只觉得整颗心仿佛都透着一股凉意。 鉴于礼貌,我极为客气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过整个人表现得很是疏远,而且一直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第一百五十一章 老旧出租房 第一百五十一章 老旧出租房 还悄悄从身后退了一些,紧紧拉着自己身上的行李袋的带子。 “你好,我是来租房子的,听说这附近一带都有房子要出租,我过来看看,抱歉刚刚不小心坐你家门口了,没打扰到您吧?” 那男人没有回答,不,看他的表情根本就是没听到一样。忽然,我只看见他嘴角扯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接着似乎在朝我缓缓靠近。 我吓得浑身的神经都要绷紧了,不清楚这个奇怪地男人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也不敢去冒险,这种情况,眼下唯一的放大似乎只有逃。 我一只脚已经迈开了半个步子,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比起刚刚冷若冰霜的男人来说,简直热情了不止一点。 “姑娘,你是来租房子的吗?想要什么价位的?我对这一带都很熟,可以帮你推荐推荐。” 我愣了一下,抬头去看,就看见了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她虽然年纪已经不怎么轻了,但是看起来做事情和处理事情的能力很强。面对我的时候一副淡定模样,脸上一直挂着笑意,时不时的低头斥责一下刚才的那个奇怪的年轻男人。 我顿时疑惑起来,对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感到好奇地我,一时间居然忘了说话。 那个中年女人见我一直没说话,于是热情地跟我将这附近的房子价格和装饰以及基本家具布局,还有水电费的收取情况都说了一遍。 我直到听完才反应过来,这些其实我刚刚已经看过了。而面对如此热情的陌生人,对人家不理睬似乎有一些不礼貌,无视我客气地道了一声谢。 对方笑了笑,却是直入主题:“姑娘,你说说,想要什么样子的,什么价位的,我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我愣了一下,想起自己此时面临的窘境,顿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尴尬地告诉她。 “我现在,嗯……情况特殊,希望房子的价格越便宜越好。” 我看见自己的这句话说出来之后那中年女人眼睛一亮,似乎整个人都变得更加神采奕奕起来,接着她说:“这不是正好吗?姑娘,我跟你说,这附近一带的所有住房,我敢打赌,你找不到比我家更便宜的价格了。” 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才问道:“有多便宜?”问这话的时候,我顺便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幸好,那几百块钱还在。 中年女人看了看我的样子,随口报出了一个价格,我听了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找到一家便宜的了,先付一个月的房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不过……我正要答应那个房东跟着她的时候,突然发现刚才碰到的那个奇怪男人一直站在我们的身边,而且全程似乎一直在打量我。 我被他看的有些毛骨悚然,浑身不由得抖了一下,我结结巴巴地问哪个房东:“阿姨你好,请问这位是你什么人?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想要转身就走不租这个房子了的打算。 房东阿姨似乎看出了我的打算,眼珠子一转,急忙解释道:“姑娘,他是我的儿子我丈夫死的早,一直都是我跟儿子相依为命。他呀……” 房东阿姨说着顿了一下,凑过来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的位置道:“这里有点问题,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听房东阿姨这么说,我就有些放心了。难怪之前看他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脑子有问题无异于一个傻子,这样的人大概连自己的生活自理都是个问题吧,应该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我这么想着就松了一口气。 房东阿姨见我一直没有真正答应下来,于是急忙问我:“姑娘,你决定好了没有,我现在剩下的空房间可不多了。过两天要是没有了,你就是找遍附近这一带所有的出租房,也不可能找到我这么便宜的价格了。” 我本来就打算答应了,现在被房东阿姨这么一刺激,更是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阿姨,我就是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你放心,这房子我是一定要租的,待会儿就给你结账,先付一个月的。” 我之所以这么想要租这个房子是有原因的,没错,就是因为它便宜。我刚刚从学校搬走,而且还是被劝退。加上我现在的这种状况,短时间恐怕是很难找到一份工作。 所以,就算卡里头有钱,也是能省则省吧。 房东阿姨这么一听几乎就笑开了花,脸上一直乐得合不拢嘴,高高兴兴地拉着我进去看房子,还替我提了行李袋。 我怪不好意思的,可是阿姨执意这样,我根本拗不过她。 房东阿姨的儿子似乎真的没什么思考力,一直跟着我们两个人,还是那副奇怪的样子,那个奇怪的眼神。 直到进了里面的正厅,房东阿姨才朝他看了一下,怒斥道:“你跟来干什么,好好在下面待着,不许乱跑,有客人来了再叫我。” 阿姨说着回头冲我歉意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我连忙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房东阿姨一直拿着我的行李袋,她走在前面。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这里的住房都是偏老旧的那种,就连楼梯扶手都是木质的,看起来有些念头了。 不过,我从小就跟喜欢文化底蕴丰富的东西,尤其是这种民风民俗味道十足的老旧街头。我兴奋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陈设,还没到房间里,整个人就已经有些激动了。 不过,在楼梯上到一半的时候,楼道里面的声控灯忽然啪地一声灭了,这时整个楼道都变得黑漆漆的,给人感觉无比阴森。 我这时候才发现,刚才我在外边觉得外头的街道阴森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我后知后觉地停了下来,心想我虽然喜欢古老有文化的东西,但是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泽太可怕了一些。 我正出神的想着,就听到楼梯上方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是那个房东阿姨。她已经上去了,站在楼道口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疑惑地问道:“姑娘,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怎么不上来。” 我迟疑了一下,抬头看着她,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在这黑黢黢的地方看起来怪吓人的,我花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有尖叫。 房东阿姨很熟练地拍了一把一旁的栏杆一下,仿佛面对这种情况已经是习以为常,栏杆在这狭小黑暗的小房子里发出了一种很诡异的声音,听得我太阳穴的位置猛的紧了一下。 这个时候,楼道里面熄灭的灯也重新亮了起来。 我重新看清了房东阿姨的脸,竟恢复得跟之前一模一样了,而且脸上也没有什么诡异的样子。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房东阿姨看着我的样子,显得很奇怪。 “没什么,我这就上来。”我几步爬完了最后的几个台阶,来到房东阿姨的身边。 她领着我继续往前走,她家楼上一共有四个房间,其中另外两个据说是堆放杂物的,以至于门上沾了好多灰尘。而跟我租的那间房子相对的一间,门框很干净也很新,我有些好奇。 “阿姨,这对面的房间里住的是什么人呢?” 房东阿姨朝我说的房间门口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喔,那是前不久刚刚搬过来的一对情侣,跟你大不了几岁。你们有时间可以聊聊,以后都是邻居了,互相照应一下也好。” 我点了点头,房东阿姨说着打开了一旁房间的门,我跟她走了进去。她替我将整个房间的陈设都介绍了一遍,包括浴室的使用方法,那样子,好像是生怕我会出什么差错一样。 我有些奇怪,但是没问她什么。 最后那阿姨看了我一眼道:“姑娘,房子也看过了,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你先把一个月的房钱付了,我先去忙别的,你有事就叫我。” 我点着头,将口袋里的几百块钱掏出来给她递了过去。房东阿姨拿着钱就出去了,我独自一个人放好了自己的行李袋,然后在房间里又四处转了转。 虽然房子看起来很老旧,但是该有的家具一样也没少,厨房卫生间都很干净。不过采光倒是差了点,没关系,只花了这么点钱,租到这么一个房子,也不算亏。 我摸着口袋里剩下的两百块钱,这么想着。 我将行李袋里面的衣服和其他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然后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没有床褥和被子,这晚上睡觉可怎么办。 我脑子猛地一震,暗暗骂自己真是不长记性,租房子居然不带这些东西,还有简单的生活用品都没有准备。 我头疼地垂着自己的脑袋,想了想,还是决定下楼去找房东阿姨求救。我下去的时候她正在忙,见我下来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朝我走了过来。 “姑娘,这是你房间地钥匙,刚才忘了给你了。” 我接了过来,忙跟她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困难。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街头的小超市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街头的小超市 我将钥匙接过来道了谢,猛然想起自己下楼来的目的,。想了想,终于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自己目前的窘境。 “那个……阿姨,我一心想着要租个房子,出来的太急,床褥和一些洗漱用品都没有准备,请问这附近有卖的吗?”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便宜一点的,我现在身上钱不多。不过,如果能刷卡也是可以的。” 我单独摩挲着自己看口袋里仅剩的三百块钱,不好意思地说明情况。 房东阿姨听了噗嗤一下子就笑出了声音,她走进一楼主屋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半之后好笑地看着我:“姑娘,你当我们这是前面那个大商场呢?”她将杯子放下,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无奈苦笑着摇头,“就是个小胡同而已,哪来的什么刷卡的地方。” 我想了想也是,实在是我想得太不周到了。我冲她歉意的点了点头,想着还是到附近的银行取点钱出来再说。 这时候房东阿姨又叫住了我,她神神秘秘地靠近我,在我耳朵旁边说了一句话:“姑娘,你如果真这么急,我倒是有办法。” “什么办法?”我停下来看着她,眼睛一亮。 她用很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话:“你从大门出去,出了门往右走上差不多两百米,就能看见一个小超市。你就跟那店主说是我介绍你过去的,他一定会给你折扣,三百块钱足够了,估计还有的剩。” 我愣了一下,抬头惊恐地看着她:“阿姨……你你,你怎么知道的我还剩三百块钱?” 我顿时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按住了自己的口袋,对她做出了防御一样的动作。 那房东阿姨看着我这样,不由得也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急忙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刚才在你付房钱的时候偶然看见的,没有别的意思。” “真的?”鉴于最近一直所遇非人,我心中对她带着很大的敌意,有些疑惑和犹豫,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那房东阿姨急忙替自己辩解,伸出两根手指发誓:“姑娘,你也看到了,这小旅馆总共就我跟我儿子两个人,孤儿寡母的还能把你怎么着。而且,我们要真是家居心不良的黑点,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房东居然这么一说,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好就这么站着,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然而没想到,接下来她又做了一件让我更加不知所措的事情。 她说着说着,忽然就流下了眼泪,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我哭诉。 “自从孩子他爹走后,我一边待着儿子一边经营这个小旅馆。 这么多年了因为没钱一直没能把旅馆好好装修装修,所以给客人的租房子的价格特别便宜,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直没赚到什么钱。 姑娘,我知道这旅馆又破又旧,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我们家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唉,这年头,我们又能怎么办。” 房东阿姨这一番话说的我心里怪难受的,忽然就想到了我当年因为意外横死的父母,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一直在眼眶里面打转。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哭出来,想起刚才房东阿姨好心好意给我指了一条省钱的路。然而我不仅不领情居然还怀疑她图谋不轨,实在是不应该。这么一来,刚才满心的难受就又变成了羞愧。 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忐忑地走了过去,一直走到房东阿姨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在她惊讶不已的目光下,我朝她笑了笑。 “阿姨,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是我不对。你放心吧,你是个坚强的母亲,你们的生活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房东阿姨见我这个样子,又激动得热泪盈眶,冲我不停的点着头,一直抓着我的手,一直说谢谢。 就是在那一刻,我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我又跟房东阿姨聊了一会儿才出门去买东西,按照她说的路线找到了那家小超市。我看见店主是一个跟阿姨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这个时候小超市的生意还是很好的,一直有人不断进出,我根本没法进去,索性一直在外头等着。 等客人稍微松散了一点过后,那个店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个时候却突然看到了我,见我一直站在门口一脸犹豫不肯进去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致,在门口的柜台后喊了我一声:“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是来买东西的。” 店主有些奇怪,看了我一眼,但脸上仍旧带着笑容:“既然这样,小姐怎么不进来?” 我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相矛盾。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抬脚跨了进去。 我走到店主的跟前,他极为热情地招待了我。我却对于这些客套之辞只是敷衍地应付了几声,心里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房东阿姨的话告诉他。 “小姐,你有什么需要?或许我可以帮你推荐推荐。”店主看了沉默了一会儿还一脸迟疑的样子,还以为我有选择困难症之类或者是其他的难言之隐。 “这个……我”,我想了想,在心里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不过是将实情说出来,有什么好怕的,况且,那个房东阿姨既然那么胸有成竹,想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想到这里我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了那个店主一眼,落落大方地道:“老板你好,我是今天刚搬走附近的住户。我就住在这条小街尽头的那户人家里的旅馆里面,是房东阿姨让我来的,她说只要我说了她的名字你就会知道。” 我将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看到老板的眼睛明显动了一下,接着他似乎很诡异地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一僵。 面对着他脸上这些奇奇怪怪的反应,我心中不由得疑惑了起来,就想等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想着好歹是房东阿姨介绍我过来的,应该不会错吧? 而且,就算是我找错了人,那顶多丢一下脸,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那个店主果然开始说话了,不过他似乎是在顾虑着什么一样,让我等一下。他先走到门口看了看,确认这下不会有很多客人进来才松一口气,将我请到更里面的位置。 看着他这样,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在心里偷笑了一下。心想也是,他要将店里面的东西贱卖给我,肯定要防着其他客人,毕竟物品买卖价格不一,对于做生意的来说可是大忌。 而这也更加证明了一点,我没有找错地方。 不过,我倒是更加好奇,为什么他这么给房东阿姨面子,看来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我正胡思乱想着,店主已经将我请到了里面的一个小隔间里头,道:“这位小姐,说吧,你想买什么东西?” 我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歪着脑袋道:“老板,我想买一套完整的床上用品,还有一些洗漱用具。” 老板皱眉,却是不假思索地问了我一句:“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我犹豫了一会儿,很不好意思地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吗皱巴巴的三百块钱。脸色一时间有些热,三百块钱在现代社会想要买一套床上用品都够呛,更何况是还要加上洗漱用具。如果我是当老板的面对客人这样无理的要求,肯定都要发飙了,想到这里,我顿时就有一些退缩。 谁知那老板脸上毫无意外和愠怒的样子,只是淡定地将我手中地钱结了过去,接着放在口袋里揣好,这才对我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于是他就出去了。 大概两分钟后,店老板再次出现在我我的面前,这次他的手里多了一些东西。我定睛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一套还在包装袋里面的干净床褥,图案和颜色很淡却又不显得俗套,很适合我这个年纪地年轻女孩。 还有一袋装在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大概就是我要的洗漱用具。 店老板将东西放在我的面前,道:“看看还缺什么。”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偷偷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直到感觉到一阵疼痛,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在做梦。 我高兴的冲那个店老板笑了笑,看着他,一脸感激。 “谢谢老板,已经不缺了。”我说着就要去拿眼前的东西。 这时候那个老板还极为贴心地问了我一句:“你一个人拿得动吗?现在正好店里客人少,需要我帮你送过去吗?” 我一听,心想这怎么好意思。人家冒着风险低价给我卖东西已经不容易了,怎么好再劳烦人家。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很重的,就两百米的距离,我自己拿,坚持坚持,一会儿就可以到了。 于是我想了想,冲他道:“谢谢老板的好意,你太客气了,你已经帮了很大忙了。不用了,我自己拿回去就行。” 店老板见我执意这样,也就没有再勉强。我跟他道了别,拿着东西从他的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头美滋滋的。世上还是好人多。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奇怪的镜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奇怪的镜子 我回到旅馆里面的时候,进门看到房东阿姨的儿子。那个总是沉默的年轻人,他本来坐在院子里看地上的一些花花草草,我看见每一个花盆都很大,但是上面种的花草却很小,看起来有些不相配。 我想,这大概是房东阿姨的种花爱好,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也是个很喜欢花花草草的人,只是很多时候连照顾自己都成问题,根本无暇顾及它们,才一直没有付诸于行动。 那个年轻人看见我拿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先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话要对我说。我不由得顿住了脚步,看着他从我面前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又缓缓转身又进了一楼右边的一个房子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房东阿姨说过,一楼有三个房间,一个用来堆放杂物,另外两个是她跟自己的儿子一人一间。 我想了想,一会儿之后听到他关门的声音,连忙将身上的东西拿好就上了楼去。没看见房东阿姨,我想她大概是买菜去了。看了看外面的,其实已经快要天黑了啊。 想到这里,我更是不敢怠慢,直接加快了速度。 楼道里面的空间真的很狭窄,我不得不侧着身子才能顺利上楼,等到我将东西全都拿了上去之后,累得几乎气喘吁吁。 我连忙从自己的行李袋里面找了个杯子下楼去接水喝,也顾不得床铺还没有整理了,因为实在是口渴得要命。 我记得房东阿姨说过,楼下有一个专门烧水用的大水箱子,其实我想了想这里条件真的还好,至少不用用冷水洗澡洗脸,还有的喝。 我接了水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恰好看见有人拿着钥匙在开对面房间的人。那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孩,看起来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穿着很是时髦,脸上化着很夸张的妆,五官精致,卸了妆应该比较漂亮。 我这么想着,看见她也发现发现了我,正转过头微笑着跟我打招呼,朝我点了点头,我也回了一个笑容,以示礼貌。 我并不是那种会主动跟人搭讪说话的人,一方面是性格并不主动,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恐惧。老实说,童年父母双亡的阴影让我有些封闭自己的内心。 这个时候,那个姑娘停止了开门的动作。想了想,忽然朝我走了过来。 “你好,你是今天刚搬过来的吗?”她看着我,很有礼貌地问着。 我愣了一下,之前在学校里就像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被陌生人主动搭话,想想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 所以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愣了很久很久才木讷地点了点头:“你好,我是你们的心邻居,张樱子。” 那姑娘看起来是个活泼又健谈的人,见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眼睛笑成了一条弯弯的月亮,你名字真好听。我叫……” 她刚刚说到一半就被一阵高亢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对面的女孩子朝我歉意地笑了一下。接着从自己的包了掏出了一部外壳精美的手机,看了来电显示一眼。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滑动接了电话。 见此情景,我大概猜到了几分。 “喂,你下班了吗?什么?就在楼下?我下去帮你,老天,你到底买了多少东西?行了,那我下去了,挂了。” 女孩子挂了电话,冲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上还带着一片羞红,丝毫不像她的性格。看来人无论多么放的开,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还是会有例外。 “不好意思,我们改天再聊。我得下楼一趟,我男朋友回来了,他好像买了很多东西,一个人提不上来。” “没关系,你去吧,需要帮忙吗?”我好心的问了一句。 那女孩眼睛一亮,但还是有些迟疑,似乎觉得让第一次见面的人帮忙有些不太好:“这样,可以吗?” “没事,反正我也不忙。”我想了想那些已经被我遗忘的床褥和洗漱用具。 我说着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水杯,和那女孩子一起下了楼。 女孩的男朋友年纪跟她差不多,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是登对,充满了青春活力。她在看见男孩身后一大堆可乐饮料和生菜熟食零食各种熟食之后,瞠目结舌地看了那男孩一眼。 “我的天你疯了,干嘛突然买这么多东西?又乱花钱。”女孩嗔怪道。 男孩却是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神秘兮兮地问了句:“你难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女孩蒙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才嘟囔道:“什么日子?你的生日不是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吗?总不会又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纪念日?你总是有一千种方法找到纪念日的理由,可怕。” 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身体还不由得抖了一下。 男孩对她笑得更加温柔:“亲爱的,今天是你的二十二岁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不怕花钱。况且你要相信我,现在只是暂时的,以后我一定让你过上舒舒服服的生活。对不起,目前只能先委屈你……” “说什么呢?你个笨蛋”,女孩笑骂着拍了他一下,一副嫌弃的表情,“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呆子?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跟着你我是心甘情愿,时至今日,从未后悔。以后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一辈子都不再理你了。” 女孩说着故意假装生气,赌气一样转过身去。从我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低头甜蜜的笑脸。 我想,她现在大概已经感动到一塌糊涂了吧。自己都忘记的生日,居然有人替她记得。 我看着两人,笑而不语。 男孩见她这样子还以为对方是真的生气了,吓得连忙跑了过来,绕道她身前,不停的安慰:“宝贝不要生气,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生气好不好……” 男孩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哄“生气”的女朋友。 我听到女孩小声地骂了一句“呆子”,然后抬头白了他一眼,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你怎么这么笨?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男孩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高兴地抱起自己的女朋友,原地转了一圈,兴奋得说不出话来,脸上满是惊喜。 女孩脸色红彤彤的,显然是沉浸在这种甜蜜和幸福之中。但在看见我之后,连忙拍了两下他的背:“放我下来,有人在呢。” 我顿时觉得我有些多余,暗暗后悔自己不应该答应下来帮忙。 男孩将心爱的人放了下来,这才看见正站在一旁的我,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脸色直接红到了耳根子。 “这是搬到我们对面的新室友,张樱子,怎么样?是个大美女吧?”女孩调皮地跟男朋友介绍着我,没想到对方竟然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女孩翻了个白眼,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男孩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一时间有些窘迫,整个人紧张得手脚都没处放。 “好了,瞧你那样,又不是让你去见丈母娘,干嘛这么紧张?”女孩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做了一个哥俩好的动作,“走吧,我们赶紧上去准备大餐。人家可是过来帮忙拿东西的喔。” 女孩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男孩冲我感激一笑。我们三个人把东西分了类,刚好三堆,一人一堆拿了就上了楼梯。 回到楼上,站在两个房间门口之间的走廊上,两个人非要让我过去坐一坐,还要让我跟他们一起吃饭。 我吓得连忙拒绝,看他们两个那么甜蜜恩爱的模样,这个电灯泡,可不好做,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虽然两人盛情难却,可是我不得不却,最后,因为我一直坚持,为了表示感谢,女孩偏要将零食和食材分我一袋,又送了我一瓶饮料。我推辞了一会儿没有推辞过去,只好收下。 跟两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猛然想起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我低头看着手中满满的吃的,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 我将吃的和水杯都放在了桌子上面,走到床边拆了床褥和被单就开始整理床铺。说实话在做家务当年我还算是比较给力的,大概不到十分钟就把床收拾整齐了。我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想着到了晚上就可以美美地睡一觉了,顿时心满意足。 我拍了拍手,走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居然沾了一层灰,我抬手去擦的时候发现衣服上也有。我顿时恶心的皱了皱眉头,当即从自己的行李袋里面掏出了一套睡衣来,进了浴室开始洗澡。 当温热舒服的水从喷头洒下来,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顿时就有一种浑身放松的感觉,只觉得从来都没有这么享受过。 果然,不用寄人篱下的感觉就是好。凭我自己,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我一直这么相信着,一直。 我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动静,我停下了挤沐浴露的动作,将沐浴露放了下来,然后关了花洒,静静聆听。 这时那个声音没有了,我正想着那说不定只是我自己的错觉的时候,忽然眼睛开始死死地盯着一个地方。 浴室里面那块大镜子,好像有什么问题。 第一百五十四章 肉汤 第一百五十四章 肉汤 我总有一种感觉,它的后面好像有一双隐藏的眼睛,正在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顿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狭小的空间,浑身赤裸,这本来就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脑子里猛然冒出来的想法更是让我打了一个寒战。 我壮着胆子缓缓朝那块大镜子走了过去,将手轻轻摸了上去,试着动了一下。我发现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因为那块镜子就是一块普通的镜子,不是机关也不可能藏有摄像头。它是直接镶嵌在墙壁里面的,根本不可能会被做什么手脚。 我这么想着就松了一口气,又重新站到了那个花洒下面。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之前我还没有退学的时候发生在宿舍里面的一件怪事。 也是在浴室里,也是在我洗澡的时候,也是有一块大镜子的地方,一模一样的场景,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次,有一只可怕的手从镜子里面伸了出来。虽然我至今都不清楚那只手到底是为什么会让我看见,更不清楚它到底只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发生过。我只知道那一刻,我的内心是无边无际的恐惧,极端恐惧。 宛如现在,我越想越害怕,那个时候的场景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急忙匆匆挤了沐浴露,打开花洒,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洗完了一个澡之后,我猛的冲回了房间里面我自己的床上。 我不顾刚刚才被我收拾好的整齐床褥,上了床就拉过被子一角就往自己身上套。 我整个人缩在床上,不停的发抖,不知所措,生怕待会儿就又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我在床上坐了好久都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顿时怀疑刚才是不是我想太多了。我又仔细感受了一会儿,发现房间里面安静至极,再有就是自己的呼吸声,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我在害怕什么,按照目前的情况,不都是应该别人害怕我才对吗? 这么想着我就真的不怕了,我苦笑了一下,下了床觉得肚子饿了,想起之前女孩给我的吃的,顿时来了精神。 当我啃着鸡腿喝着橙汁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很庆幸,第一次出来租房子就遇到两个这么好的邻居,真心祝愿两个人能够白头到老,恩爱一生。 我正想着,刚啃了两口鸡腿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先是敲了两下,见我没有开口又敲了两下。 我停止发愣,连忙下床胡乱穿了一双拖鞋就去开门。 “阿姨,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我有些惊讶,门外站在的那个笑眯眯的人居然是房东阿姨。她端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装事物的盒子,正站在门外看着我。 房东阿姨笑了笑,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抬起了一些:“我看见你房间里面的灯还亮着,就想给你送一些吃的。怎么,你不打算让我进去?” 房东阿姨显然是跟我开玩笑的,我愣了一些,才察觉到自己有一些失礼,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请她进去。 房东阿姨将食盒放在我的桌子上,正好看见被我啃了一半的鸡腿,愣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走过去将没啃完的鸡腿放进了那个大大的塑料袋子里面。 “阿姨,让你见笑了。” 房东阿姨毫不在意一样摆了摆手:“谁都有年轻的时候,阿姨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喜欢吃零食。不过吃也要少吃,对身体不好。你看,阿姨给你带来了什么。” 她说着就去打开那个食盒的盖子,我顿时就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想起今天白天我还差点误会人家图谋不轨,而对方不计前嫌帮助我。 “阿姨,真是麻烦你了,这么晚了还给我送吃的。再说,白天你帮忙的事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房东阿姨打开了食盒地盖子我才发现,那里面放着一只碗和一把小小的勺子,心想她真是考虑周全。 这个时候阿姨已经给我盛了一碗吃的,我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碗汤,一碗肉汤。阿姨将它端到我的面前,它散发出来的香气很快充满了我的整个屋子。 “傻孩子,不就是送个吃的,至于这么客气吗?来,快趁热喝了吧,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我连忙道了谢,接过来闻了一下,唯一的感受就是两个字,好香。那味道,香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用勺子拨弄了几下,喝了两口汤,然后又挑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之后咽下去。口感很好,很鲜嫩,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而且汤不知道是加了什么料,简直让人喝了一口就欲罢不能,就像毒品一样,沾上了就会上瘾。 我一边说着好喝一边夸房东阿姨手艺好,一口气居然喝了三碗汤。最后我满足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只觉得胃里面暖暖的,之前的饥饿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阿姨,你这手艺真是太好了,这个肉汤的做法可以教教我吗?”这是我头一次这么想学一道菜,让人吃了之后误会无穷再也忘不掉,我甚至已经在想以后我要是搬走了就再也吃不到这个汤了。 房东阿姨看着我饥渴的目光,摇了摇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不过就是普通的肉汤而已,你要是想吃,不用学,阿姨随时都可以做给你吃。” “真的吗?”我的眼前顿时一亮。 看见房东阿姨点了点头,我高兴得几乎都要跳起来。 看着房东阿姨脸上那和蔼可亲笑容,我很后悔之前自己居然怀疑她。我慢慢垂下了眼帘:“阿姨,白天的事真的对不起,我喂自己的怀疑和行为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房东阿姨甚是大方,脸上仍旧是和蔼的笑容:“都过去了,说这些做什么。自从孩儿他爹走后,只剩下我们女子两个相依为命,我们孤儿寡母做生意本来就不容易,小旅馆又破又旧,加上我儿子那个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我听了心里面酸酸的,顿时就很庆幸自己当时决定留下来租这个房子。房东阿姨其实挺可怜的,他们的确很需要生意。 我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阿姨,你不要太难过了,我们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慢慢变好的。” 房东阿姨擦了擦眼角的泪,冲我感激地笑了笑,她的脸上又重新挂满了笑容:“谢谢你姑娘,真是的善良又好看的姑娘。” 房东阿姨抓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阿姨起身的时候这样嘱咐我:“这肉汤你还是趁热喝完吧,对面的那对小情侣今天好像要自己做饭吃大餐,我就不给他们送了。” 房东阿姨说完朝我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然后就起身要走,我送她走到门口,她让我止步,就自己一个人下楼了。 送走了房东阿姨,我回去将肉汤喝了个精光,然后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残局,又去浴室里面洗漱好了之后就躺下睡觉了。 身边没有手机,我根本没法看时间。猛然想起之前被我从宿舍里带出来的那个闹钟,于是拉开抽屉将它拿了出来放在床头。我看见上面的时间正好是十一点。 我闭上眼睛,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像是有人在哭。 我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因为我根本睁不开眼睛。接着,我就听到有人用哭腔跟我说话,因为看不见的缘故,我的眼前漆黑一片,特别吓人。 “樱子,救救我,樱子我好冷,好冷……” “樱子,快来帮帮我,我好疼,好痛苦,好痛苦……” “樱子,我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呼吸不过来了,樱子,你来陪我吧……” …… 这些声音就像是立体环绕一样一直围绕在我的耳边让我感觉自己身临其境。 我很快就听出来了,这声音并不是属于一个人的,而是三个人的。这三个人我很熟悉,是跟我一起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年的室友。 她们就像前来索命的冤魂一样对我说着一些可怕的话,想起她们悲惨的死亡,我的心中也是很不好受。而且我心知肚明,她们的死,跟我绝对绝对脱不了干系。 伤心和恐惧一起涌了上来,我根本不知道该顾虑哪一个。 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凉凉的,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尖叫了一声。我试着动了一下身体,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看见顾念琛正坐在我的床前,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醒了?睡得怎么样?”顾念琛说着过来摸我的脸,却从我的额头上摸到了一把汗水,啧啧感叹了两句,“这么害怕?看起来睡得不好啊,是不是没有我抱着没有安全感,晚上也睡不着了?” “够了!”我愤怒的朝他吼了一句,脸色又气又红,猛的打开了他放在我脸上的手,生气地道,“顾念琛,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的都是该死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死的都是该死的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顾念琛一副慵懒的模样这么久不见,他还是那个样子,丝毫不像是刚刚杀了那么多人的样子。 看着他这副无耻模样,我想起了双儿和颜颜的死,心中很不是滋味。 其实我真的生气地原因不仅仅是我的两个好室友死了,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原本以为我在顾念琛的心中是很重要的,他这样的人,冷血冷情,这世上他大概也就只对我这样子。我以为,我已经明确跟他说过不喜欢也不希望他再杀人,他就会真的不杀了。 没想到转身他就杀了我的两个室友,还是以那么残忍的方式。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忽然就凉了一截。 “顾念琛,请收起你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你不要以为你全世界的人都应该以你为中心,都应该全力配合你的这场闹剧。我告诉你,不要再错下去了,你就是个疯子,魔鬼。” 我指着他大骂,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惶恐,不安,和等待尽数华为谩骂发泄了出来。说完这些,我的肩膀就开始颤抖个不停。 我原本以为顾念琛会大发雷霆,但是他没有,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继续骂啊,我就喜欢看你骂人的样子”,我愣了一下,心想这人难不成是个抖m?这时候顾念琛竟然又给我补充了一句,“反正不管你怎么骂抖没有用,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噗。 这是我心里头吐血的声音,我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心想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他这么一说,我再也没有了继续骂下去的冲动。两个人双双沉默了一会儿,顾念琛忽然道:“刚刚你说,我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樱子,我不需要全世界人都配合我,我得演出里,只要有你就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好像是一句情话。但是很快我就清醒了,不满的开始反驳他:“配合你演出?你问过我的感受没有?你不分青红皂白就闯入我的生命中还不给一个解释。 总是在出了事情之后拍了拍似乎就走人,说让我等你却从来都没有按时出现过,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这是在责怪我把你丢下了?”顾念琛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样子的,不想跟他理论这个问题。 我摆了摆手,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你之前做的事情我都不想跟你计较,但是我离开老宅的时候明明白白跟你说过,让你不要不要再杀人了。现在,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两个室友,颜颜和双儿?”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莫非菲儿也是他杀的?而非她自己跳楼而死? 我猛的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谁知比起我的愤怒和不安,顾念琛倒是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他抱着双手,悠闲的靠在窗户边,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样子简直魅惑至极。 魅惑?天哪张樱子你在想什么,赶快给我停下来。 我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子,抬头就听到顾念琛玩味一样说了一句:“面对你的问题我不想做任何解释,事实上我也没有任何义务跟你解释。我只有一句话,死了的,都是该死的。” 我仔细回味了一下他的话,顿时就火了。那一刻我不知道花了多大力气才忍住没有冲上去掐他的脖子,尽量让自己保持呼吸平稳。 “我之前问你为什么杀人的时候你说他们该死,好,那些我不管。可是这两次又是为了什么?颜颜和双儿可是我的室友,况且,她们根本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想杀人,于是我就杀了,关于杀人,难道我每次动手之前都要跟你报告一下吗?”顾念琛玩味的看着我。 我当时一怔,整个人几乎晕过去。 天呐,顾念琛他居然默认了。他没有反驳,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我多么希望他可以替自己反驳一下哪怕只是一个表示也好。 顾念琛,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让我知道你是一个残忍嗜血的恶魔。 我闭上了眼睛,想着自己此时此刻面如死灰一样的表情,呵呵一笑。 “是,你是顾念琛,无人能敌的顾念琛,你多能耐啊,想杀谁就杀谁,还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随意杀害一个人,毁的是一对父母,一个家庭,死并不怕,可怕的是给活着的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一辈子也抹不去。” 不知道是我哪句话触动了顾念琛,他忽然转过头看着我,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而那双眼睛,却仿佛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我内心小小的波动了一下,但嘴上还是继续道:“还有我,我说你从来不替我考虑,你却当我只是说说而已。 顾念琛,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为所欲为,你的潇洒不羁,你的快乐和私欲,我现在被学校赶出来了。 我在警察局寄人篱下被人说三道四,现在只能搬到这个小房子里。我现在无处可去,被整个学校视为眼中钉。而这从头到尾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这下我是真的看清楚了,顾念琛的眼神里出现了一种名为疼惜的情绪。我正惊愕地看着他,只见他走过来摸了一下我的脸,揉了揉我披散在身侧的长发,将我轻轻拥入怀中。 我听到他似乎是叹息了一声:“樱子,现在很多事我都没法跟你解释清楚,等时机成熟你会明白的。你放心,待在我的身边,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再也不会了。” 我的所有愤怒在此时此刻全部变成了惊吓,而我被顾念琛抱在怀里,居然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失去了这个温暖的怀抱,这个美好的梦境。 没错,在我的认知里,这一定是一个梦。顾念琛,怎么可能这么温柔,而且还是对我。 我感受着来自于这个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的男人的温柔怀抱,心里面居然产生了一种仿佛是甜蜜一样的感觉。我愣了一下,暗暗在心中自嘲了一番。 这时候,我忽然听到顾念琛低低咒骂了一声:“该死的,我顾念琛什么时候开始对一个普通人这么在乎了,在我这里,从来没有人享受过这种待遇……张樱子,你给我识相一点,我得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 我从顾念琛的怀里出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我真的想知道,刚才是他第几重人格出来搞事情了。 不过他刚才的话让我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我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一样,抓着顾念琛的一只胳膊,一脸欣喜。 “顾念琛,你刚才说的意思是……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她们不是你杀的?或者说,你其实并不想杀了她们?你是逼不得已的,对不对?” 顾念琛错愕地看着我,眼神忽然有些恍惚,我仔细一看,发现他居然在逃避我的眼神。 事有蹊跷。 我这么想着,听听见他故意恶狠狠地道:“你这个女人真啰嗦,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我这下但是淡定了不少,悠悠地看了他一眼:“顾念琛,你刚刚才口口声声说以后一定不让我受委屈。现在我告诉你,从你说出这句话直到现在,我已经不止一次受委屈了。” 我理直气壮且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倒是让顾念琛愣了一下。 我扭头看向别处,似乎想耍赖,我正惊叹于他的傲娇功底,就听到他说了一句话:“女人真麻烦。” 我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就回了他一句:“那你找男人去啊。” 顾念琛抬头,朝我危险地眯着眼睛。 我往后缩了缩身体,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是不是几天没见你翅膀硬了?敢这么跟我说话?”顾念琛道。 我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我翅膀从来没软过,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一直被你压制?”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忽然走了过来,眼中透露出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我心道不好,起身欲躲开,这时候顾念琛眼疾手快地直接过来将我扑倒,死死的把我按在床上我瞬间动弹不得。 顾念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笑容,霸道而又无耻地道:“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一直压制你。” 他故意把那个“压”字说得很重,我顿时就红了脸色,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顾念琛,你胡说些什么。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你快放开我,你……” 我的话还没有用完就被顾念琛吃了下去,没错,他用嘴巴堵住了我的,随即就是一个缠绵至极的吻。 我能感觉到,他温柔到了极致。 而我居然丝毫没有反抗,一直任他吻着,整个人也陶醉其中。不过我清楚地感受到,这是一个不带丝毫情欲的吻。 顾念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了我的双唇,见我一直闭着眼睛,忽然就轻轻笑了一下,打趣道:“怎么?还不满足啊?要不要我继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消失的凶手 第一百五十六章消失的凶手 消失的凶手 我被他的话吓得猛的睁开了眼睛,生怕他真的会接着做出什么更加危险的举动来,我急忙用眼睛瞪了他一眼,并且用手死死地抵在他的胸膛上,用眼神和动作同时示意他不要乱来。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居然真的起身放开了我。 我觉得很奇怪,一般这种时候我的反抗是丝毫不起作用的,他今天怎么这么安稳?况且,他已经……已经好几天不曾碰过我了,身体,大概吃不消吧?因为他说过只有跟我那个他才能保持形体,才有力量。 我心中一阵胡思乱想,这时候耳边又响起了顾念琛的声音,他问我:“怎么不说话?看你一副失望的表情,是不是因为我刚才的收手而惋惜?” 顾念琛凑过来摸了摸我的脸,一副意味不明的眼神撩拨得人心神荡漾。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沦陷,忙打开了他的一只手,不安地低着头,生怕被他看出来什么异样。 “走开,你能不能正经一会儿?”我的脸一阵燥热,直觉告诉我,今天的顾念琛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正想着,顾念琛忽然收起了笑脸,表情严肃,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认真的模样,不由得失了神。然而就在这个空当,顾念琛二话不说朝我走过来拉起了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我愣了一下,接着开始下意识地挣扎。顾念琛倒是丝毫不顾我的挣扎,甚至都不曾回头看我一眼,一直继续往前走。 我急了,生怕他又会带我去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连忙在他拉着我经过玄关的时候用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一旁的墙角。 顾念琛见我忽然不动了,终于回过头来看,看见我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目光深沉地看了我一会儿。 我被他这个模样看的一直咽口水,但是没办法。顾念琛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本来就很可疑,而且我的两个室友还死得不明不白,我不可能就这么跟着他走。 “放手。”顾念琛看着我像个八爪鱼一样恨不得整个人贴在墙壁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淡淡地命令我。 哪怕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还是忍不住被他话里的那种威严感给吓到了,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但是由于我不想太过丢脸,还是硬着头皮将墙壁抱得更紧,接着看着他,战战兢兢的道:“我不放,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顾念琛沉默了一下,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我看到他眼睛里似乎流露出不耐烦的模样,接着他收敛了目光里的温柔,缓缓朝我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生气了或者是失去了耐心,但他想要用强的倒是真的。 “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走,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这个地方,有问题。” 他说着,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肩膀,打算将我就这么拖出去。 我心中一阵惊恐,我知道以顾念琛的本事就是再来十个我他照样也能轻松带走。但是人也许都是这种心里,对方越想怎么样,你就是越想跟他对着干。 我不停的挣扎,就是不想让他得逞,整个人更加紧紧的贴着离我最近的墙壁。 这个时候我看到顾念琛神色一凛,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该死,你这个女人,要我说多少遍?我是在救你……” “既然你想救我,那就把所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否则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啊,你放开我……”我打断了顾念琛的话,义正言辞地挑明了自己对于这件事的态度。然而过了一会儿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以牙还牙,却是变本加厉的。 他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我的手,丝毫没有用力,只是用眼神狠狠的瞪了一下,我的手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自动和墙壁分离了。 我震惊的看着自己这不听话一样的手,忽然想起顾念琛可不是一般人,这个男人深不可测,拥有正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我先是愣了一下,直到看见顾念琛嘴角缓缓勾起的那个不以为意的笑容,仿佛在嘲笑我不自量力一样。我顿时脑袋就跟炸开了一样,这种被人小看的感觉真不好。 “你放开我,顾念琛,你这个混蛋。”对方不管不顾地像拎小鸡一样一直将我提到门口,眼看着他的一只手已经放上了门把手。我再也忍不住,发现叫唤没用于是就开始不停挣扎,幻想着这微小的力量也可以与他抗衡。 然而,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我明显不可能拗得过顾念琛,只见他看着我,摇了摇头。 顾念琛一只手已经轻轻转动把门手,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咔擦声音,我整个人不由得愣住了。 准确来说,是我和顾念琛两个人都同时愣住了。 因为我们刚才清清楚楚地听到一阵撕心裂肺一样的惨叫的声音,仔细一听,正是来源于对面的房间。 是那对小情侣的房间。 想到这里,我的头皮猛的一紧,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直接推开顾念琛的身体,逃离他的桎梏,然后打开房间冲出了房门。 我不管不顾地冲到对面房间的门口,隐隐约约之中只听到顾念琛在后面不满的叫了我一句:“张樱子,喂!你这个女人,别多管闲事……”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心担心那对情侣安危的我根本没法停下来仔细跟他询问清楚,只好继续往前走。 我站在对面房间的门口,急急忙忙抬手就要敲门,没想到门却刚刚被敲了一下就被推开了。 原来门刚刚一直都是虚掩着的,我立马想到了这点,但是丝毫也不敢怠慢,急忙推开了眼前的门,然后就冲了进去。 就在进来的一瞬间,我的心头忽然涌上一种不好的感觉,接着,我闻到了一阵重重的血腥味。 我还根本来不及疑惑这味道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因为,在我继续往里面走了几步,就在沙发后面看见了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人。 是那对情侣之中的小女孩,她整个人呈现大字型,所在的地方都是血淋淋的一片。红艳艳嗯颜色看的我触目惊心,心惊肉跳。 最让人觉得恐怖的是,女孩的脸部很是僵硬,一双眼睛大大得睁着,瞳孔里面盛满了恐惧。那种恐惧,即便是她死了也能让看到的人深切地感觉到。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已经见过很多个死亡场面的我这个时候倒是比一般人淡定得许多,没有立即吓得晕过去。两秒钟之后,我开始发疯一样的尖叫。 顾念琛走了过来猛的抱住我,口中不断安慰着我,我似乎听见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我的脸部贴着他的胸膛,他伟岸的身躯遮住了地上恐怖的尸体。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多管闲事,如果几分钟之前,什么也别问,安安静静地跟我走多好……” 顾念琛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跟我说了这些,我知道,这个姑娘虽然死的很蹊跷,而且也不像是人为的。之前顾念琛虽然也说过这个地方不干净让我赶快跟他离开,而且还仿佛一副早就知道会出事的样子,但有一点我敢肯定。这次的凶手,一定不是顾念琛。 首先,如果真是顾念琛自己杀的人,他不可能在事发之前,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跟我说那些话。再者,刚才女孩发出尖叫的时候,顾念琛一直在我身边,根本不可能有杀人的机会。 那么,到底会是谁? 如果说凶手不是顾念琛,那么就是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不偏不倚非要选择在我搬过来这里之后的第一天进行杀人,难道说这之间也有什么联系? 还是说,我的身边除了顾念琛之外还有其他的非人类?刚刚看顾念琛那么忌惮他,说明对方很不好惹。 我整个人几乎缩在顾念琛怀里,面如死灰,这个关于凶手是谁的疑问一遍一遍在我分脑子里回放。那些没头没尾的猜测在我的脑子里几乎就要炸开了,然而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顾念琛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我的背部,就像是安慰一样:“别怕,有我在。” 大概是他这句话和这个动作给了我力量,在我身上起了作用之后,我瞬间觉得自己没那么心烦意乱了。整个人冷静下来之后,思路也变得很清晰。 这个时候,我猛的想起一件事,用力推开顾念琛的怀抱,然后站起来在房间里面四处观望。 桌子上摆放了很多饮料水果以及一个小小的蛋糕,混乱不堪,显然这对情侣已经吃完了饭,正在替女孩庆祝生日。 一切正常。 我跑到厨房看了一眼,洗碗池里面还有他们吃完了饭之后还没洗的餐具,看起来一切正常。 我又从厨房里面绕了回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在原地不停地转圈,整个人几乎陷入了这种无休无止的狂乱之中。最后,的目光不小心瞥到了一旁两个人甜蜜的合照,这才想起了这屋子里头缺的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的人你也敢碰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的人你也敢碰 我猛的抬头看着顾念琛,冲他瞪大了眼睛,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个男孩呢?对了,那个男孩不见了!” 我在屋子里又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发现唯一的一间小卧室里面也没有他的时候才彻彻底底确定了这个想法,整个人瞬间陷入恐慌,只觉得身体凉凉的,如坠冰窟。 女孩意外身死,房间里面的一切都表明是发之前这里只有他们情侣两个人。现在姑娘莫名其妙地死了,男孩却不见了踪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顾念琛一眼,发现他对我说的发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似乎觉得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可笑的。 “顾念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见此情景,我再也无法保持淡定,我猛的冲了过去,大声质问他。 顾念琛不以为然,并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一副懒洋洋的姿态:“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我被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咬牙切齿,他的话更是让我火冒三丈:“如果知道你就告诉我,我们一起告诉警方,坚决将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顾念琛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颇为好笑,仿佛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大的笑话。 “呵,张樱子,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救世主吗?你知道凶手是什么人吗?你觉得自己是他的对手?就算是那群愚蠢又无知的警察……” 顾念琛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话锋一转,却是更加冷淡地看着我,“张樱子,记住,你救不了全天下的人,我说过,死了的都是该死的。对此,你无能为力。” 我一听这话就激动了,气得肩膀一直在颤抖,我指着地上的尸体冲顾念琛吼:“你看到了没有?这些人都是无辜的,顾念琛,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而袖手旁观吗?” 我看见顾念琛被我说的眼睫毛微微一颤,脸上似乎有所动容,但也只有一下,很快他就扭过头去,再次恢复了之前那个冰冷至极的模样。 “这个世界上让人无奈的事情本来就很多。张樱子,你错了,我不是你,我从来不多管闲事。” 我看着顾念琛漠然的脸,一阵浓浓的陌生感涌上心头的同时,我无话可说。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在一个刚刚死了人满是血腥味的房间里面,如此冷静地面对面站着。 直到敞开的门口冲进来一个人,接着又冲进来一个人。 急急忙忙,风风火火。 “这是怎么了?刚刚我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楼上有人在惨叫,呀,樱子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最先冲进来的是那个房东阿姨,她先是不明所以地大喊了几句,在冲进来第一个看见我之后脸上又惊讶了几分。 过了几秒钟才看清地上的尸体,当时就张大了嘴巴,一只手颤抖的指着那个死去的可怜姑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秒钟,房东阿姨就两眼一翻,在我面前昏死过去。 我吓了一跳,当时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其实是,我从来没有跟房东阿姨说过我的名字,她是从何得知的?然而嘴上还是惯性一样的脱口而出:“阿姨,阿姨。” 我上前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确认她真的仅仅只是昏睡了过去才逐渐放下了心来。可是这里躺着一具尸体,地上还有很多血,总不能让她睡在这个房间。 我正犯愁,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刚才跟着房东阿姨冲进来的那个人。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房东阿姨的儿子。 心想他再怎么古怪,也不可能抛弃自己的亲生母亲于不顾。这么想着我就抬头跟他招了招手:“你好,请帮忙把房东阿姨背下楼好吗?她现在不适合待在这里。” 交代完这件事之后我就起身在这屋子里寻找了一圈,我看了看顾念琛,张了张嘴巴之后放弃了。他一个存在了千年以上的人,差不多自己就是个古董,不必指望他身上有任何现代化的通讯工具。 我找了一圈,在桌子面前的电视机旁边发现了一部手机,心想也许是这个女孩或者是她男朋友的,事态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心一横一咬牙就将手机拿了过来,我点开了拨号键,按下了于泽所在的那个警察局的号码。 那一刻,我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白天才偷偷从那个地方跑出来。虽然不知不觉,但怎么说也算是不辞而别,现在贸然又和于泽见面,想想都很丢脸。 过了一会儿我就恨不得给自己甩几个耳光,这里除了人命,我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考虑什面子不面子的问题,真是可笑。 我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下,就准备按下绿色拨号键。然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 我听到自己身后有一阵脚步声,虽然很轻。而且灯光正好在我身后,我发现自己的前面被投射出两道人影。除了我自己的,还有一个人正在缓缓朝我靠近。 我心中猛的颤了一下,随即紧紧攥住了手机,后背一凉,在那个人即将逼近的时候猛的转了身。我这才发现对方正是那个一直都用奇怪眼神打量我的房东阿姨的儿子,这个时候他正朝我猛的扑过来,脸上带着一个诡异的笑容,满面狰狞,原形毕露,他那不怀好意的表情让我瞬间想起了什么。 这个样子,这种表情,我在很多男人脸上见到过。 顿时心里一凉,我拼命往后退,挣扎过程中那部手机飞了出去,猛的落在地上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响。 我看了手机一眼,愤懑地看着眼前这个不怀好意的猥琐男人。想着原本应该按照我的指令将自己的母亲送下楼的他,这个时候却在这已经死了人的屋子里做这种事情,心里对他的厌恶顿时到达了极点。 然而我在后退的过程中小腿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往后一倒去,这下刚好给了那个男人可乘之机。 他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直接像个野兽一样朝我扑过来,趴在我身上,丝毫不掩饰目光里热腾腾的欲望。 他的一只手色眯眯的抚摸着我的脸,在我的脸上轻轻滑动,另外一只手则用来禁锢我的身体,他的力气很大,任凭我怎么动作都没有用。 我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让人直犯恶心的脸,心里不由得有些绝望。 就在他即将亲上我的脸颊的时候,我就听到他闷闷地哼了一声,整张脸瞬间变得扭曲,痛苦。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的表情,因为他已经晕了过去。整个人趴在我的身上,压住了我的身体,他虽然瘦,但还是个男人,这么毫无防备的一压,差点把我压得吐血。 我抬头,就看见顾念琛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心想敢情你丫的就是来看戏的是吧?明明一直在旁边,非要等我出尽了丑才开始出手。阴险,卑劣。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顾念琛好几遍,然后才粗声粗气地看了他一眼,不满地朝他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过来帮帮我?” 顾念琛看我这态度,啧了一声,反而双手放在了胸前,悠闲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我听到你骂我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没有说出来……”被他这么一说,我下意识就开始反驳,过了一会儿才开始暗暗后悔,然而脱口而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正好被顾念琛抓了把柄,更加审视一样看着我。 我突然想起来他说过的有时候可以跟我心灵相通,洞悉我内心地一切想法,知道他刚刚不过是在套我的话,瞬间红了脸,不敢抬头看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也不敢再开口跟他求救了。 顾念琛却是不想让我如愿以偿,反而激将法一样对我说了句:“怎么了?刚刚不是挺能耐的?现在不说话了?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就帮你将这个可恨的男人弄开。” 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低着头不想说话,更加不想理他。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人没了动静,我有点逛慌了,毕竟这个屋子里头除了两个晕死的人之外还有一具死状可怕的尸体。而我,正被一个男人压着动弹不得。 顾念琛不会真的这么狠,不管我了? 想到这里,我急忙睁开了眼睛,开始四处寻找顾念琛的身影。然而还没等我开始,眼前就被晃了一下,我立马感到身上一直压着自己的重量似乎消失了。 接着我听到“咚”的一声,我就看见顾念琛将那个男人轻轻松松提起来扔到了一旁的角落里,然后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紧紧搂在怀里,那么紧,那么紧。 他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人,眼睛里充满了厌恶:“哼,敢碰我的人,还当着我的面,不想活了。” 我被那句“我的人”暖到心中一动,红着脸就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我就看见顾念琛抱着我朝那个男人走了过去,问我:“说吧,想让他怎么死?这种人必须受到惩罚。” 第一百五十八章 碰撞 第一百五十八章 碰撞 我以为顾念琛只是说说,没想到他来真的。看着他缓缓抬起了一只手,我急了。我虽然也讨厌这个男人,但是还不至于到了要让他偿命的地步。 顾念琛的眼睛里杀气腾腾,他的动作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然而这个时候他却是忽然间停下了已经抬到了一半的手。 我诧异地看着他,心想这个人什么时候也学会改过自新了。 这个时候顾念琛却仿佛看透了我心里的想法一样,低着头叹了一口气,看着我:“以后你不喜欢我的事情,我会尽量忍住不去做。樱子,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胡乱杀人了。” 我惊愕地看着他,压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顾念琛这次出现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虽然表面上看来他好像一直都在欺负我,但是其实他一直在救我和帮我。就像刚才,如果没有顾念琛的及时出手,我真的难以想象那会是什么后果。 虽然他看起来是在看戏,却出手得很及时,都是在最后关头,我没有吃到一点点亏。 想到这里,我抬头,深深地看着顾念琛,我看到他也在看我,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心照不宣。 过了一会儿,顾念琛没再看我了,而是一直就这么抱着我下了楼,不容置疑地道:“我要尽快带你离开这个地方,这里不安全。” 他的动作很快,那样子看起来真的怕我会受到什么伤害,我心里顿时一甜。 他抱着我来到了楼下的小院子里面,我正打算说点什么,比如告诉他其实完全可以把我放下来让我自己走的时候。从外面的大门口忽然又冲进来了一拨人,一个充满正气的声音大声叫道:“警察,不许动!” 我愣了一下,心中一阵惊吓,因为本来就被这声音吓到了,下意识就往顾念琛怀里又缩了一下。 后者似乎很满意我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因为我能看到他偷偷上扬的嘴角,不由得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心想这种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然而,更可怕的是我竟然接着就发现我的心里也是一阵甜蜜。 我转头看着眼前一群身穿制服的人以及那几个对准了我们的可怕的黑洞洞,这个时候一个身穿便衣的帅气男人走了出来,气场不怒自威。 他在看见了是我之后,连忙回头吩咐身后的几个警察:“把枪放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乱来。” 身后的几个警察对于他的命令毋庸置疑,很快就乖乖照做了,齐刷刷放下了枪。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句实话,被警察的枪口指着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那个唯一的便衣警察上前来,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带着几分惊喜,随即就化为了震惊和狐疑:“樱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泽……”我看着于泽语气带着满满的疑惑的模样,想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到口的说辞又给憋了回去。 只好就这么沉默着,我愣了一下,才发现于泽和他身后的几个警察脸上那抹诡异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因为现在的我,一直是被顾念琛抱着的,公主抱。 ……好想去死一死。 我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小小地捶打了顾念琛一下,示意他把我放下来,然而后者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却没怎么搭理我。接着他调整了一下手臂的力道,我以为他打算放我下来了,心中一喜,然而他却做了一个让我几乎吐血的动作。没错,他调整手臂的力道是因为想把我抱得更紧一点。 …… “赶快放我下来!”这里这么多警察还在,尤其是火眼金睛一样的于泽,我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顾念琛的身份,只好指着跟他用心沟通。 谁知顾念琛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最后在我“威逼利诱”一样的目光中才不情不愿地将我放下来。 我的双脚落了地之后心中总算才踏实了一些,我白了顾念琛一眼,示意他安生一点,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然后我才看着于泽,问了句:“今天我从警察局里面出来之后就来到这里租房子,这俩人是我的房东,于泽,我还想问你呢,你们怎么正好会在这里?” 于泽一时没回答我,我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因为我现在才发现,于泽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念琛的身上,看那样子,似乎是若有所思。 我的后背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没办法这种时候只能强装淡定。 “于泽?你在想什么?”我试探着又喊了一声。 后者这才回神,却是没有将目光收回来。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继续看着顾念琛,一动不动,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们接到这附近的报警电话,说是这家旅馆里面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命案,我就带着人过来看看。” 于泽着重强调了性质恶劣几个字,我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果是普通的命案,哪里用得着于泽这匹黑马亲自动手。 不过,我看着于泽和这几个着装整齐并且从容不迫的警察,忽然觉得有一件事情很让人想不通。 我明明记得刚才我拿起了手机还来不及按下拨号键就被那个男人袭击了,而房东阿姨一进门就晕倒了,那个男人被顾念琛打晕不可能报警。再说,顾念琛,他自己就是一具尸体,报什么警。 从案发到刚刚我们跑下楼不过几分钟的时候,怎么会这么快就走漏了风声,还让人报警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渐渐开始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平常。 “报警?是谁报的警?能查出来吗?”直觉告诉我这个打电话报警的人很不简单,也许对方跟这次案子的凶手有关系泽说不定。贼喊捉贼,这种是不是没有发生过。 谁知于泽这时候的眼神忽然变了一下,却目光还是落在顾念琛身上,一动不动,我只觉得后背的冷汗又多了一层。 “不知道,是一个空号,警察局的查询系统根本就查不出来这个号码的归属地。”于泽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 “那声音呢?根本声音总能听得出一个人的年龄吧?”我急忙抓住了最后一丝线索,看着于泽,追问道。 谁知于泽再次摇了摇头,然后道:“对方做了变声处理,根本无法识别。” 我瞬间无言以对,暗暗觉得于泽这次好像遇到了棘手的罪犯。 “你们刚才慌慌张张地从楼上下来,上面发生了什么?”于泽朝我问了句,眼睛却是看着顾念琛的。 我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于是无比淡定:“死者就在二楼楼梯口右边的一个房间里,女性,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死因不明。但就在事发那一刻,和她一起同居的男孩消失不见了。喔,对了,房间里还有两个晕倒了的人,是这家小旅馆的房东和她的痴傻儿子。” 我想了想,选择用痴傻这两个字来形容那个男人,我不希望警方之后调查的时候会查出来他想要非礼我的事。一方面是害怕麻烦,另一方面是觉得很丢人。 于泽皱了皱眉:“晕倒?他们是怎么晕倒的?” 我道:“被房间里面的尸体吓晕了。” 于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念琛,那目光里满满都是审视和怀疑,不知道他想着什么。而且他一下也没有回头,却是对自己身后的手下们吩咐道。 “你们几个上楼看看,发现尸体立即带回警察局,房间里的人都带回去审问,通知法医时刻待命,记得小心,不要破坏现场。” “是,头儿。”身后的几个警察齐刷刷地应道,于泽看着我们,目光越发深沉,静静地发出了最后一个指令,“立刻行动,开始。” 一阵强健有力的脚步声和骚动传来,于泽手底下的人一下子都消失了。下面小小的院子里就剩下了我和他以及顾念琛三个人。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氛围有些沉默。不过,大概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尴尬。想起刚刚被于泽和一群警察看见我被顾念琛抱着下楼的场景,我总觉得于泽看我的眼神一直都不太对劲。 “樱子,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们,希望你们可以配合。”于泽的目光来回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流动,过了半晌,他这样说了句。 我一听到“你们”这两个字,顿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勉强挤出来一个月笑容,朝他点了点头。 “好啊。”于泽让我们坐在院子里的几个小凳子上,大半夜的,我们就坐在这里吹着冷风对着月光夜谈起来。 然而顾念琛那性子怎么甘心被一个人类警察这么使唤,我已经听从于泽的安排乖乖走了过去坐下。他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表情淡淡的,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我看见于泽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可是那双眼睛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我生怕他直接将顾念琛抓到警察局去最终惹怒了他,只好站起来打圆场:“于泽,他这人就这样,你别管他。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件事肯定跟他没关系,跟我们都没关系。” “为什么?”于泽悠悠地朝我看了过来,反问,“请问你的证据在哪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喜欢我为什么不承认 第一百五十九章 喜欢我为什么不承认 我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并且丝毫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劲:“我租的房子是在死者房间对面,之前我和他还在房间里,就听到对面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等我冲过去的时候死者已经断气了。” 于泽微微朝我看了一下,眯起双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们在一个房间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总觉得现在的于泽有点怪怪的,按理来说,他平时不会这样说话的。因为他突然的改变,我愣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自己也说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里还能做什么?这位警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不需要向你们警察汇报吧?” 谁知我没开口,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顾念琛倒是不甘寂寞,走过来替我淡淡回答了这问题。然而这答案……我好像冲过去掐死他。 “顾……你别添乱。”我头疼的看着唯恐天下不乱的顾念琛,刚才差点就当着于泽的面喊了他的名字,还好我机智及时收住了口,否则就要暴露了。 不过……我看着于泽,忽然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我跟于泽说过很多关于顾念琛的事,他是个警察,观察力和判断力一般都很惊人,估计此刻大概已经猜到顾念琛的身份了。 那么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想到这里,我一颗心都凉了。 谁知顾念琛被我说了很不满,居然不依不饶地道:“我怎么就添乱了,警察都喜欢听实话,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不过警官,今天这事跟我们的确没关系,查案是你们警察自己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顾念琛说着就要来拉我的手,他的手却被另外一只手抓住了。 我抬头,看见于泽握着顾念琛的手腕,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很轻,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我惊讶地看着于泽,发现他的额头上似乎已经冒出了冷汗,脸上带着几分痛苦,但是丝毫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反而将顾念琛的右手手腕抓得更紧了。 我心中诧异了一下,心想顾念琛的身体虽然凉,但是也不至于让于泽一个大男人碰一下就露出这种痛苦至极的表情吧? 我又看了于泽一眼,发现他真的忍得很辛苦。 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回头狠狠的瞪了正在偷乐的某人一眼。 顾念琛得意地冲我扬了扬眉毛,看着于泽“惨败”的样子开心至极。我从来没见过他这种表情,头一次觉得顾念琛还有宛如孩童一般的一面。 我无语的朝他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快解除加固在于泽身上的禁忌。顾念琛不乐意,继续怡然自得。 我狠狠地拍了他的手一下,尝试着在心里跟他沟通。顾念琛的身体这么凉本来就很可疑,他还故意在于泽面前显示自己超自然的能力,这不明摆着暴露自己吗? 也许顾念琛没有我想的那么深,他根本不怕暴露自己,可是……我怕。 果然跟我想得一样,顾念琛在心里回了我一句:“暴露就暴露,我也不屑于掩饰,不过是平凡的人类,能奈我何?” 我顿时气得几乎吐血,看见于泽越来越痛苦的模样,不由得上前抓住了顾念琛的手,猛的拿开。顾念琛猝不及防,或者说,他对我根本就没什么防备,这才将于泽从痛苦之中解脱了出来。 我看见他脸色苍白,整个人浑身无力地晃了晃,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却是被他用一只胳膊生生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手臂上青筋突兀。 “于泽!” 我惊呼出声,问他要不要帮忙。不得不说于泽的毅力真是超凡,因为我看见顾念琛的脸色泽微微变了一下,脸上似乎有些诧异。 “一个普通人居然能忍受我这样的攻击,是个君子。” 我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心里一阵无奈。顾念琛这样,无异于是将自己完全暴露了。看来,他真的不打算隐瞒了,一丝一毫都没有。 于泽在凳子上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又看了顾念琛一眼,已经没再问他什么了。但是看他那副了然的模样,看来,一切答案呼之欲出。 我问三个人心照不宣,就这么围着石桌坐着。顾念琛倒是安分了不少,因为接下来于泽没有在看他,而是全心全意地投身到这个案子之中。 “樱子,你为什么会选择这家旅馆?”于泽想了想,居然从这个问题开始问。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个问题跟这次的案子有关系吗?虽然心里有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因为我身上没带够钱,这条街上的房子我只租得起这家的。” 这话说完,我看到于泽认真地看着我,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暗淡了下去:“你为什么要离开警察局?” “我……”我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泽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也不会让你长住警察局,局里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我不是不知道,我知道那毕竟不适合你让住。等事情稳定下来了,我也可以给你安排其他住处。樱子,作为朋友,我在你眼里居然这么不值得信任?” 我见于泽居然曲解了我的意思,急忙猛烈摇了摇头,就连双手双脚几乎都用上了,就是为了让他明白我的意思。 “不是不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于泽你要相信我,我就是不想让你添麻烦而已。你是整个警察局最有希望的刑警,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陷入麻烦。你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上。” 我看着于泽,可能因为说的太过情真意切,惹来顾念琛一阵不满。于泽一句“可是”还没有说清楚我就被顾念琛再次拉起了手,他不耐烦地看了看于泽,“好了别废话了,樱子现在要跟我走了,案子是你们警察自己的事情,恕不奉陪。” “哎,顾念琛……”我用力挣扎着,这个时候,我已经被他带到了大门口的位置。 于泽仍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慌不忙,无比淡定:“你问问樱子自己,她愿意就这么走掉,还是愿意留下来?” 顾念琛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我一眼,脸上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呵,这还用问?她肯定愿意跟着我。” 于泽淡淡地挑了一下眉,像是挑衅一样反问:“哦?是吗?” 顾念琛就是被他这个动作和表情激到了,更加大力地抓死了我的手,问:“张樱子,你自己说,要走还是留?” 我看着顾念琛这个样子,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果我说我想留下来,你会答应让我留下来,尊重我的意愿吗?” 顾念琛想也不想就道:“不会。”而且还说得理所当然。 我:“……” 特么这问题有意义? 我幽怨地瞪了顾念琛一眼,他却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霸道一样,继续强势地拉着我的手:“别说了,你必须跟我走。张樱子,你要是喜欢我就跟我走,马上。” 我红着脸甩开他的手,但没成功,低着头嘟囔:“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自恋狂加自大狂。” 然而这句话纵使再小声还是被顾念琛听到了,他凑近我耳边轻轻问了句,声音魅惑:“你真的不喜欢我?嗯?” 说着竟然开始不停的往我嘴边凑过来,我愣了一下,然后就吓了一跳,连忙去推开他。 我看了一旁目不斜视镇定自若的于泽,脸颊几乎要烧死来。我狠狠地瞪了顾念琛一眼,还当着于泽的面呢,他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不喜欢我吗?脸色干嘛这么红?”顾念琛看着我,心情大好地说了一句话。 我随口扯了一个理由,不满地反驳他:“我就是太热了。” 谁知顾念琛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哦,因为太热了啊~” 他这话里的味道,不言而喻,我登时就想挖个洞钻下去再也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于泽轻声咳了一声。 我尴尬地站着,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没处放,只好又白了顾念琛一眼。 “樱子自己选择了留下来,我觉得你应该尊重她的意愿。”于泽这时候忽然客观公正地评判道。 我连连点头,顾念琛很是不满,粗声粗气地看了他一眼地瞅了我一眼:“那你自己说说,为什么想留下来?我要一个能够让我觉得满意的理由。” 我看着顾念琛,想着他的那个问题,沉默了。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父母双亡不说,还从小遇人不淑。自从离开了孤儿院,就仿佛是离开了避风港一样,每每遭人欺负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就像这次,学校里莫名其妙死了几个人,我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学校却不由分说让我退学,染色我没得选,谁让我是张樱子。 张樱子这三个字,似乎天生就带着贱命。 不过,我之所以一直选择活着,就是因为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存在着好的一面。如果一个人没有希望,为什么哪怕很艰难也要千方百计活下来呢? 我应该是这样的。 第一百六十章 我和你不是一类 第一百六十章 我和你不是一类 那个死去的可怜姑娘,我和她萍水相逢,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她却送我那么多吃的。如今她遭遇横祸,我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是第一现场目击者,说不定留下来可以帮上忙。 还有那个房东阿姨,我不过是一个房客,跟她一家人素昧平生,可她大晚上还专门给我做吃的。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丑恶。顾念琛,总有一天,我想让你也感受到这一点。 我抬头重新看着顾念琛。 我想,为什么要留下来…… 这个问题,其实在我心里应该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我看了看于泽,有看着顾念琛,心中无比坚定,我冲他缓缓点了点头,用极为笃定的语气道:“顾念琛,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查清楚这一切。” “哦?为什么?”顾念琛挑眉,朝我淡淡笑着,但是似乎对于我的这个选择并不觉得意外,因为我在他的脸上找不出一丝一毫的诧异模样。 他这个样子弄得我心中很是没底,而我也极度讨厌顾念琛分明什么都知道却一点也不打算告诉我的这种做法。于是我哼了一声,很不情愿地偏过了头,朝顾念琛没好气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就是想留下来,没有为什么。” 顾念琛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就冷却了下来,温度低得吓人。我知道顾念琛生气了,虽然心中很害怕,但是转念一想,顾念琛的事情还没有跟我解释清楚,要生气也应该是我生气,我又有什么必要害怕他。 想到这里我壮着胆子,看着顾念琛,不甘示弱地回望着他。我原本以为顾念琛会大发雷霆,然而我一脸临危不惧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就逗乐了他。 只见顾念琛在跟我对峙了几秒钟之后突然妥协,然后突然嘴角微微勾起,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开心不已的事,然而刚刚他一直盯着我的脸。 我没好气地看着顾念琛,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笑什么,顿时就有一种被小看了的感觉,心中很是不爽。 “我说过,你必须要给我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既然你没有,那我就有理由可以将你强行带走,如此,你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顾念琛说着一只手又像刚才一样抓住了我的手腕,任凭我如何挣扎,他的那只手仿佛像钢筋一样镶嵌在了我的身上,总是纹丝不动。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我愤怒而不安地看着顾念琛,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 “顾念琛,你放开我,我说了我要留下来将事情查清楚。” 顾念琛捏着我手腕的手又用了一些力气,我能够感觉到他心中的不满,因为他握住我手腕地力道似乎变得大了几分。我的手腕之处顿时传来一阵生疼,不由得皱了眉头。 “顾念琛,男子汉大丈夫,你不要说话不算话。”看着他这个样子,我有些慌了,开口就冲他吼了出声。 顾念琛却是朝我邪魅一笑,目光似乎还有意无意朝于泽那里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我正奇怪着,就听见顾念琛说了一句话:“我早已经不属于你们这一类,那些故步自封的教条可约束不了我。”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心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他居然当着于泽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意思是不是相当于他自己向于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这么一来,于泽对他就不仅仅是怀疑了。 果然,我偷偷看了于泽一眼,发现对方正打量着顾念琛,两只眼睛就像订在了他的身上一般。而且目光较之前的更为精悍,强烈到仿佛能够看穿他的一切。 我偷偷替顾念琛捏了一把汗,悄悄咽下去一口口水。顿时反应过来我现在还在生他的气,于是轻轻咳嗽了一声,直勾勾地看着顾念琛。 “你既然想要理由,我可以给你。” 我说着看了一眼他紧紧握着我手腕的手,意思是让他先放开我。顾念琛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照做。我顿时用另外一只手捏着终于得到了解脱的手腕,感觉到那里已经疼到几乎麻木,不由得又狠狠瞪了顾念琛一眼。 后者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动容,不过也是一闪而过那种,很快他就恢复了讥诮的眼神,顿时又是一副淡漠的样子,看得我牙痒痒。 “说吧,我听着呢。” 顾念琛两手一摊,两只手抱在胸前,那副悠闲至极的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生气。 我强压住心中的不满,想了想之后将心里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出来。 “刚才死去的那个女孩,我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她人很好,虽然我们互不认识,但是她给了我很多吃的。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心存邪念的恶贼。如今她死的不明不白,就像……就像我那几个室友一样,我不会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还她一个公道。” 顾念琛听了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一副很好笑的表情,反问我:“查清楚?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靠什么去查清楚?你是警察,还是法医,侦探?”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顾念琛对此嗤之以鼻,继续毒舌:“张樱子,你想要做一件事情之前,最好先想想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和立场,不要得不偿失。” “你……”我虽然被他说的话气个半死,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说的话字字在理,让人无法反驳,想了想也只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不过,我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好了,张樱子,你彻底说服我了。现在我宣布,我同意让你留下来。”顾念琛说完之后竟然又回到了刚才我们坐的位子上,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看着我。 我蒙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呆呆地走过去坐下,面对这时的情况有些发蒙。 “顾念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问了出来。 顾念琛一副“你难道看不出来”的表情:“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我被他说的话噎了一下,接着脸色又热了一下,我知道自己肯定是脸红了,为了不让面前的两个眼神锐利的男人看出端倪,只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顾念琛的脸。 “我知道你很希望我留下来,但也不至于偷乐,高兴就说,不必藏着掖着,我们不会嘲笑你。”顾念琛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郑重其事地看了我一眼,我却是连掐死他的心情都有了。 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一旁的于泽一直没有说话。而且,他的目光一直不停的落在顾念琛身上,仿佛那里有一个强大的磁场可以吸附住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我眯起双眼,看了顾念琛一眼,只见对方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于泽的审视直接视而不见。脸上淡漠得没有表情,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在意,似乎那是与他无关的东西。 而目前一切都表情,这分明就和他有着莫大的关联。 我知道于泽在怀疑顾念琛,也是,不奇怪他会有这种想法。现在别说于泽了,就连我也觉得这一切太过于蹊跷了。 每一次顾念琛都会在有人死亡前后出现,之前几次还说得过去,死者都是跟我认识的,有一些还渊源颇深。可是这一次,这个女孩跟我不过是萍水相逢,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又是哪里来的什么仇怨。为什么她会死?还有她的那个案发之后就消失不见的神秘的男朋友。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团迷雾。 这个时候,我很能理解于泽的心情。于是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于泽看我既然我决定留下来了,又打量了一下顾念琛之后,终于收回了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然后看着我将之前没有进行完的问话又继续了起来。 该说的之前都已经说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于泽问得很快,我回答得也很快,整个过程就像一个流水账,看的一旁的顾念琛昏昏欲睡。 过了很久之后,于泽派进去勘察现场的几个警察都出来了。他们先是对着于泽敬了一个礼,接着两个警察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就出来了。 我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只要一想到之前还跟我一起谈笑风生的女孩子现在居然就这样躺在这块白布底下成为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我的心中就涌上了莫名的悲哀。 我将目光转到别处,不忍去看这一切。一旁的顾念琛看了我一眼,居然将身子侧过来一些,正好挡在了我跟那个尸体之间。那一刻我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为他突然的贴心愣了好久好久,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我又看了顾念琛一眼,却发现他的目光随意地落在别处,并没有往我这里看,心中不由得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我霎时就打了一个寒战,有些诧异于自己这样子的反应,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打醒。张樱子,你不能再就这么轻易沦陷了。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于泽看了一眼被白布盖着的尸体,问着一旁离他最近的警察,说着就过去掀开白布,仔细查看了一下死者的样子。 我因为角度问题是背对着他们的,事实上我也不想再看见那令人可怕的一切,只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旅馆里的鬼魂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旅馆里的鬼魂 那个像是记录员一样的警察打开了手中的一个黑色小本子递给于泽,后者接了过去,打开,警察道:“头儿,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内,死因不明,这个得回到警察局找专业法医才能鉴定。不过从表面上来看,好像是被吓死的。” 于泽翻了几下手中的本子,不住地点着头,回头看见后面被几个警察拖出来的两个已经晕过去的人,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警察回答:“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初步鉴定,应该是被死者的模样吓晕过去的。不过,其中一个人脑部有一些被钝物击打的痕迹,具体情况我们会进一步查明。” “被钝物击伤?”于泽将下属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回头看了我和顾念琛一眼。我见他看我,不由得就往后退了一步,心里随着咯噔一声,心想他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想到之前那个旅馆奇怪的男人的眼神,和他像饿狼扑食一样朝我扑过来的样子历历在目,我不由得抓紧了自己的手指,两根不停地打转。我生怕再回忆这一幕。应该说,自从上一次经历了被那几个男人下药那件事情之后,我心里就一直很抗拒类似的场景。 我此时也根本顾不得会不会被于泽发现什么,惶恐不安地低着头,眼神慌乱而胡乱闪躲。这个时候我似乎听到谁在我耳边叹了一口气,接着于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们先把尸体待回警察局里,让法医尽快过来瞧一瞧。”他又看了看那两个昏睡过去的人,房东阿姨和她的儿子,“这两个也带回去,等他们醒了再录一下口供,问仔细点。”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那个年轻男人。” “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的警察雄赳赳气昂昂地回答了一句,随着说话也不由得挺直了腰板,他说,“头儿,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于泽想了想:“对了,根据可靠消息,死者有一个一起同居的男朋友,但是在事发之后就不见了人影,你们赶紧派几个人在附近找一找。” “是。”警察说着就转身指挥其他人去了,我在他们之中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警察过来指着我和顾念琛挑眉问了于泽一句:“头儿,那他们两个怎么办?要一起带走吗?”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因为我看见于泽朝着顾念琛看了一眼,眼神顿时就冷了下来。从他的表情我可以看得出来,此刻他的内心必然是在谋划一些事情。 我紧张不安地来回打量着两人,生怕于泽直接就回复那个警察,让他把手铐给顾念琛拷上。我更怕这些人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怒了顾念琛,然后被他误伤。顾念琛的实力深不可测,具体有多深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到现在也忘不了被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弄得痴傻至今未曾痊愈的那两个年轻警察。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祈祷着,祈祷于泽不要抓走顾念琛,祈祷顾念琛不要意气用事。虽然我内心很清楚,这希望很渺茫。 “他们两个……”于泽呢喃了一下,最后朝着那两个警察淡淡吩咐道,“张小姐和这位先生都是这次案件的关键人证,我要亲自把他们带回去,你不必插手。” “是。”那警察愣了一下才回应道,也许是好奇,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让他们向来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于组长这么重视。 不过在于泽的目光审视下,最后他们还是瞬间就跑没了人影。见此情景,我想,于泽果真是一个成功的领导者。 院子里就剩下了我们三个人,于泽回头看了我和顾念琛一眼,道:“二位,不介意跟我到警察局走一趟吧?” 我愣着神没说话,顾念琛倒是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说过,她去哪里,我去哪里。” 这话,他是看着我说的。让我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樱子,你的想法呢?”于泽见他这么说,转而看着我问。 我想了想,才回答道:“我跟你一起回去。”既然决定了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那么去警察局,应该是一种必然。 于泽点了点头:“走吧。”他说完率先走在前面,我和顾念琛跟在他的后面。 离开院子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顾念琛,希望他可以用眼神跟我对试一下,好歹让我知道他心里现在的想法,也好让我有个底儿。 然而顾念琛全程目不斜视,目视前方。那眼神正得跟什么似的,搞得我还以为他是不是被于泽给传染了。 就这么看了好几次,我放弃了,在心中泄气了一下的同时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时候顾念琛忽然看了我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让我瞬间慌了神,竟然在抬脚上台阶的时候走神了,脚下一个踩空,身子一歪,差点摔了。 顾念琛及时扶住了我,因为姿势问题,我直接靠在了他的身上。我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这一下摔得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没摔到,虚惊一场,但我的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我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我猛的抬头,就被前方的景象吓得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于泽应该是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就在跨出门口的前一刻回过头来看着我,见我和顾念琛这抱在一起的诡异姿势,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他问:“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现在的我根本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就在刚刚抬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些景象。 在旅馆二楼楼道的位置里,有一些人影来回慢慢穿梭,飘来飘去。没错,他们是飘着走的,身体半透明,而且很多人身上都挂满了血,有的甚至面目全非,根本看不清原来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在那些人的最前面,我发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就是今天晚上那个刚刚惨死的女孩。她正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脸上的表情跟她死的时候一模一样,此时正朝我伸着双手,好像是在求救一样。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惊觉出一个惊人的事实。我看到的这些,根本不是人,而是他们死了以后的样子。 换言之,这些都是鬼魂。 看不到鬼魂的人永远不知道能够看见鬼魂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经历,我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顾念琛一直抱着我,他是最先发现这一点的,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 我看到他的眼神顿时一凛,过了一会儿,我刚刚看到的那些鬼魂就全部消失不见了。大概都是被顾念琛吓跑的,我真的想着,心里却一直平静不下来。 尤其是最后那个女孩对我伸出的求救一样的双手,她到底是希望我做什么呢?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 于泽此时终于察觉出了不对,朝我和顾念琛关注的方向看了过去。然而不管于泽再怎么厉害,他既不是尸体,又没有像我一样的特殊能力,自然看不见那些鬼魂。 不过他看了一下我和顾念琛的反应,大概也明白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楼道下面,有东西?” 我依旧颤抖着点了点头。 于泽张了张嘴巴,但是看了一下我的样子,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还是被他收住了。他摸了摸鼻子,转头道:“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赶紧回警察局去吧。樱子,你不要紧吧?” “没事。”我朝于泽笑了一下,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笑容有多么苍白无力,因为于泽狠狠皱起了眉头。 就连顾念琛也将我抱得更紧了,转身出门的时候,我似乎听见他说了一句话:“该死,这些小喽啰,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吓人,有时间真该好好教训它们一下。” 我愣了一下,随即皱眉,忙抬头按了按顾念琛的手,生怕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忍不住冲他摇了摇头。 顾念琛看着我按着他手的手,接着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丝丝诧异。 我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刚刚他似乎没有说话。这么说我刚才听到的,很有可能是他心里的声音。 相到这里,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前顾念琛说过他可以洞悉我内心的想法,是因为他拥有的那股超自然的力量,而且加上长时间跟我做那样的事情,渐渐跟我就产生了共鸣。 那么这次,我居然反过来也可以听到他心里的声音,这么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顾念琛刚才那个诧异的表情,显然他也不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我想着这个问题,顿时就有些头痛。顾念琛替我揉了揉我的太阳穴,我跟他上了于泽的车。 车子一路开到警察局,这个过程中顾念琛一直没有放开我。我和他还有于泽坐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他却仿佛旁若无人一样一直紧紧抱着我,任凭我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不仅如此,他还时不时就抬头看于泽一下,像是宣告主权一样的挑衅,看的我心中一直吐血。 第一百六十二章 保持距离 第一百六十二章保持距离 而于泽,全程也是目不斜视,仿佛顾念琛的挑衅尽数和他无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身正气,让我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顿时只觉得车子内的温度又低了几分。 这种时候,我自然不愿意贴着顾念琛冰凉依旧的尸体。我知道,就算他外表看起来跟一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也改变不了他就是一个尸体的事实,而且是一具早就该腐烂的尸体。 我不断地在顾念琛的怀里悄悄挣扎,一旁的于泽肯定也是察觉到了的,因为就在顾念琛瞪了我一眼打算加深对我的禁锢之后,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伸了过来。按在顾念琛的一只手背上,我看到于泽下意识就打了一个寒战,回头有看到顾念琛似笑非笑的眉眼,或者说,看起来更像是阴谋得逞一样的笑容。 我顿时反应了过来,知道他又给于泽使绊子,忍不住就冲着顾念琛大喝了一句他的名字,然而他无动于衷,几乎是忽视我的存在。于泽也不甘示弱,虽然他半点不占上风,但是却紧紧皱着眉头,一只手仍旧抓着顾念琛的手,从他的口中随之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没看到她一直在发抖吗?你的身体这么冷,赶快放开她。” 顾念琛来了兴致,却并不打算按照于泽说的那样子去做,反而反问了一句。 “如果我不呢?” 于泽看了我一眼,眼神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声冷哼:“除非你想再看到她全身遍布尸斑的样子。” 顾念琛听到这话的时候,浑身一颤,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看到他的那双眼睛里面盛满了震惊。他再次看向于泽,在他面前头一次有些不安的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于泽悠悠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面无表情,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还不忘补充道:“我说,如果你想再让她全身遍布尸斑,就尽情接触她。我可提醒你一句,正常人倘若感染了那种程度的尸斑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不会不知道。” 于泽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看到顾念琛原本不以为意的眼神忽然就变得深沉了起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要从我脸上找出什么东西来。 我正疑惑着,目光来回在眼前的两个男人身上流转,隐隐觉得他们刚才说的话题好像是跟我有关。但是看着于泽冷峻的眉眼和顾念琛一脸凝重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我有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只好选择保持沉默。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顾念琛忽然就放开了我的手,并且将自己的身体稍微远离了我的一些,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是在刻意跟我保持距离。我皱眉,对此情况疑惑不解。 不过顾念琛在做完了这些之后就开始闭上眼睛,闭目养神,压根就没有想要搭理我的意思。我看了他一会儿,只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索性也就放弃了从他口中知道什么的想法。 我转头去看于泽,却只发现对方的眼神似乎比顾念琛还要直,整个过程目视前方,将他身为警察的定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功底丝毫不输给顾念琛。 我在心中暗暗程奇的同时也不由得开始犯嘀咕,心想这两个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开始我还担心他们见面会直接开战打起来。现在看看他们这么和谐相处的画面,看起来是我多虑了。 我撇了撇嘴,反正他们没事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现在最主要的事就是先解决点掉小旅馆的命案。 想到这里,我的眼前又开始浮现出那个无辜惨死的年轻姑娘的模样,心中轻轻颤抖了一下。我听到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顾念琛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丝动容,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是说什么也不肯靠近我。 顾念琛只是轻轻看了于泽一下,似乎是在用眼神对他示意什么。后者的目光先是跟他对视了一下,然后再在我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接着我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于泽从前面的座位上拿出来一件外套给我放在了肩膀上。 然后他又跟前排开车的警察吩咐了一句:“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稍微放慢速度。” “是,头儿。”前排的警察听到他的声音,显得尤为兴奋,片刻也不敢怠慢地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我的身上穿着于泽给的外套,车子里头的空调又被调高了许多,这下也没觉得有任何冷意了。然而,感觉着自己逐渐回暖的身体,我心中却仍旧是忐忑不安的。 我至今不知道于泽的打算,关于如何处理顾念琛的事情的打算。 虽然他之前只是对自己的手下宣称,让我和顾念琛回来警察局协助调查。可是其实我们心里都心知肚明,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真实的情况恐怕只有我们三个人心里才清楚。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居然这么草率就决定了要留下来调查事情,而且还答应了要跟于泽一起回到警察局。 调查事情的方式有许多种,我不应该选择这种让顾念琛的冒险的方法。虽然他自己并不在乎这些,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有些踹踹不安。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没有后悔药,而且自己挖的坑,把自己埋了也要填完。我既然选择了留下来,选择了听从于泽的安排,那么事到如今只有继续走下去,静观其变。 但愿最后的结果,是我们每个人都能够接受的。 我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感觉好受了一些之后于泽这才吩咐前排开车的警察将车速提高了一些。否则如果一直按照之前的速度,恐怕我们到了半夜也到不了警察局。 在车上又待了近两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回到了警察局。 下车的时候顾念琛一反常态,还是没有过来碰我一下,反而一直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让我心里一直犯嘀咕。 我心想这么安分守己,丝毫不像他,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顾念琛? 我正疑惑着,这个时候于泽已经让人把那姑娘的尸体从后面的车子上拿了下来,运到了警察局的法医室里面。 接着他朝我和顾念琛走过来,客气而公式化地点了一下头,让我几乎认不出来这个一脸公事公办表情的他。 这么多天以来一直以于泽的朋友自居的我差点忘了,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一个充满正直和正义的警察。而警察这两个字,就是他今生都无法抹灭的身份。 “二位,请吧。”于泽让两个警察将我们带了进去,而他自己则是站在了警察局的大门口,一直等我和顾念琛都进来了他才迈动脚步。 我奇怪的回头看了于泽一眼,张了张嘴巴想要问他些什么,却反被他一脸阴沉且严肃的表情阻止了。我渐渐闭上了嘴巴,因为我觉得即便是问了我也问不出来什么的,索性就不去问了。 我和顾念琛在两个警察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很普通的审讯室里面,一开始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心想按照警察局的审讯,不应该把我和顾念琛分开审讯吗?为什么要关在同一个屋子里头? 直到那个警察让我和顾念琛走了进去,我看见审讯室里面放了一张大大的黑色桌子,以及两把椅子,神圣而庄严。 面对这种场合,我瞬间觉得以前自己真的是享受到了贵宾级的待遇。 我一边打量着这个审讯室里面的陈设和布局,一边忍不住心想难怪警察审问犯人时候都喜欢用那种类似于小黑屋一样的房间。 果然只有在这种时候,人的心理防线才是最脆弱的,没了心防,根本不可能对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有所隐瞒。 那个警察等我和顾念琛走进来就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似乎还上了锁。我当时就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然一缩的同时终于忍不住上前不停的拍打距离自己只有咫尺的门。 “喂,喂,你们干什么?不是要审讯吗?为什么把我们关起来?” 面对我的质问,那个锁门的警察朝我歉意一笑,道:“张小姐,不好意思,这是上头的意思,我们为没有办法。” “上头?”我当时就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接着就继续让他给我开门,“你把你们于警官叫来,就说我有话要当面跟他说,让他先放我们出去。” 没想到那个警察听到于泽的声音面不改色,而且脸上的表情还有一些稍微的异样。我顿时就觉得很奇怪,正想问清楚他就说话了。 “抱歉张小姐,你有所不知,这就是头儿的意思,他说了,先让二位在这里等一等,有些事情他需要确认一下。等他确认好了,自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警察说着就转身离开了,我急了,还在不停地拍打那门。因为是审讯室,所以门的上面和我视线持平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也可以叫做玻璃门,因为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透过这个玻璃门,我看到就在那个警察离开的方向。就在他离开的位置,那个走廊的尽头,我看到于泽面色凝重的脸庞。 第一百六十三章 灵魂对话 第一百六十三章 灵魂对话 没错,他穿着一身便服,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却是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泽,于泽!”我继续用力拍打眼前的门,尽力呼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可以听到然后回应我,这个时候我果然看到了于泽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而且神色有了一些变化。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他将我想要的命令捧上来,没想到于泽却是随手找来了身边路过的一个警察。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几秒钟之后,那警察就跑过来,当着我的面关上了那道玻璃门。 我就这么目睹了这一个过程,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一个绝望的事实。我不仅希望落空,而且还被于泽无情地关上了玻璃门。 这一瞬间我真的有些生气,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可以直接跟我们说,我和顾念琛既然选择了来这里就代表不会耍他,有什么事情不能明着来,有必要来这招吗? 而且,让我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是,于泽为什么一定要将我和顾念琛关在一起,还是以这种方式。 接着,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抬头在这审讯室里面寻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很明显的摄像头之类。不过,这毕竟是警察局的审讯室,不可能没有监控设备,大概是被隐藏了。 刚刚那个关我们的警察说过,于泽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莫非这所谓的确认事情,指的就是顾念琛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那么于泽的这些行为就统统可以解释了。 我懊恼地从门边走了过去,顾念琛一直站在窗户边,我看了看他一眼,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过去找他说话。 毕竟我们现在是被人监控的,虽然我很想问一问他这一切事情的真相,可是很明显我不能这么做。一旦我问了,顾念琛承认了,就等于坐实了罪名,虽然他不是普通人,这里的警察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但是他们一定可以找来能收了他的高人。 想到这里,我的后背又是一阵冷汗。 想着想着,我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顾念琛一次又一次地拿我当猴子一样玩弄,而且对于那些事情总是模棱两可,不对我交代清楚。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他考虑,担心他的安危。 不得不说,张樱子,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顿时有些生顾念琛的气,但心中更多的负面情绪还是来源于讨厌自己,我又看了顾念琛一眼,慢吞吞地挪到了审讯室最里面角落的椅子上。和窗户边的顾念琛刚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多多少少让我有些放心,我忍住了要问他问题的冲动。 就在我独自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的时候,我忽然看见顾念琛转身朝我走了过来,我听到他叹息了一声,然后站在我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顾念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却是闪动着异样的光芒,看得我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完全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的我,为了避免自己做出冲动的事,只有尽量低头不去看他。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顾念琛说的话。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是时候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瞒了。” 我顿时就打了一个激灵,猛的抬头看着顾念琛整个人也不由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一愣,苦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来压了压我的身体,示意我别激动,先坐下去。 我看着眼前嘴唇根本没动但是我却一直能够听到他的声音的顾念琛,忽然想起之前在小旅馆时候发生的一幕,想来那个时候我的猜测都是正确的。我的确拥有了和顾念琛一模一样的能力,而且这种能力不容置疑,一定是来源于顾念琛身上的。 意识到这点的我,哪怕是被顾念琛按回了椅子上,仍旧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还是一脸狂喜地看着他。 但只要一想到我们现在很有可能在被人监视着,我想不冷静也难,只好尽量按耐住内心的波动,在心里将自己的思绪都好好清理了一番,然后才开口询问顾念琛。 “顾念琛,你听着,我现在的确有很多问问题要问你。第一个,之前你杀的那些人我还能理解,可是我的两个室友,颜颜和双儿,她们刚没有妨碍到我什么,更加没有伤害我,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们?” 顾念琛仍旧站在我的面前,一动不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这就是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想,你是不是漏掉了一个人。” 漏掉了一个人?我反复想着他的这句话,终于想到了一个人,我的室友并不是只有两个人,还有菲儿,死的最早的菲儿。 我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一样,抬头死死盯着顾念琛,他刚才这么提醒我无异于已经变相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的一切罪行。不过,出于私心,我还是想听他亲口跟我说明这一切。 想到这里,我尝试着重新再心里跟他进行交流。我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顾念琛,你不要再跟我故弄玄虚了,我只是想知道,我的三个室友,颜颜,双儿,还有菲儿,她们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如果不是,这件事情就可以过去,如果是,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 顾念琛审视了我好久,接着淡淡将眼神转到了一边,退后两步在我跟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出神地望着窗外。 “我并没有杀任何人,杀死他们的都是人自己的欲望。” 我愣了一下,尤其是被顾念琛这副模样给吓到了,心想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也开始约会文艺了,不过现在可不是惊奇的时候。 不过,他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我很是头疼,也有些无语和生气。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清理了出去,继续问顾念琛问题。 “杀死他们的是人自己的欲望?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室友都是贪得无厌的人,所以因为贪心遭到了上天的报应,她们是遭受天谴而死?” 我的语气带着一些嘲讽的味道,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刻薄了,完全是被顾念琛气的。 “顾念琛,就算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也不用编造出这种谎言还欺骗我。” 我第一次这么冷冷的看着他,心中对于顾念琛只有一片失望。他显然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同时也深深的回望着我。似乎想利用眼神传递某种情绪,可是他不出声我又怎么猜的透。 无奈苦笑了一下之后,我正想说话,没想到门外居然传来了一阵动静,接着就是大门的钥匙孔被旋开的声音。 我和顾念琛的注意力齐齐都被吸引了过去,我的眼睛紧紧盯着审讯室门口的方向,刚刚那道上了锁的门。 大概三秒钟之后,门打开了,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于泽。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走进来的时候还看了顾念琛一眼,神色复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隐隐能够感觉到,于泽在犹豫。 然而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一向面对事情处变不惊的于泽忐忑成这样。 我正想着,就看到于泽收回了落在顾念琛身上的目光,后者也看着他,脸上却是嘲讽和讥笑一样的表情。我无奈的朝顾念琛翻了个白眼,心想如果我是于泽,肯定早就火了得亏他沉得住气。 于泽回头看着我,道:“樱子,你跟我到隔壁来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难道之前都是我想错了,真正的审讯现在才开始?怀着满腔疑惑,我跟在于泽后面走出了审讯室的门。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尤其是在我出门地那一刻回头看了顾念琛一眼之后,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等等。”那个警察即将把门再次锁上的时候,我两双手放在了房门上,阻止他锁门,接着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那个警察一愣,错愕地看着我,然后又去看于泽,寻求指示。我觉得这个时候的于泽似乎有些慌乱,还有些焦急,我狐疑地看着他,他却道:“樱子,时间紧迫,希望你乖乖配合我们的审讯程序,不要再生枝节。” 我看到于泽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的光芒无比坚定,我想了想,心想于泽平时也不像是会跟我闹着玩的人,可是就缓缓拿下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目光一直落在顾念琛身上。 后者也看着我,那双眼睛似乎隐藏了千言万语。然而只要他不说,我一句都看不懂。 顾念琛……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就在我的眼前,那一刻我的心里却满满都是他的名字,他的身影,他的一切。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 然而我心里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是随着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之后,顾念琛的脸逐渐在我眼前消失。这扇门像一个界限,分出两个世界,而这两个世界,阻隔了我和他。 第一百六十四章 温馨的审讯室 第一百六十四章 温馨的审讯室 最后我还是跟着于泽走了。 准确来说,我根本没得选。 从那间小小的审讯室里面出来,我的眼前却仿佛仍旧萦绕着顾念琛的气息,久久弥漫,挥之不去。 在于泽的带领下,我来到了距离审讯室很远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并非是他口中所谓的那个隔壁的审讯室。 而我一心沉浸在由顾念琛带来的怀疑情绪里面,根本没有发现这一点。直到于泽用钥匙开了门,示意我先先走进去。他跟在我后面进来之后,我才看清了这房间里面的一切陈设,不由得有些诧异。 这个房间不大,但是陈设跟一般的审讯室大相径庭。这里面显然不是办公用的,因为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关于办公桌或者是电脑文件之类的东西。反而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插在花瓶中的花,方向馥郁,清新淡雅。就连窗户边的窗帘都是暖色调,自有一股浓浓的少女风。我暗暗看着于泽,不由得想,这种风格的房间肯定不是他布置的。 在房间的正中央摆了一张大大的圆桌,圆桌旁边是几把五颜六色的椅子。房间整体的色彩特别丰富,也很明显,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情很好那种。 我走到房间更里面的位置,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眼前的书架,上面的书似乎都很新。仔细一看,还有最近卖得很火的畅销书。 我顿时蒙了,心想这种地方还是警察局? 置身于这个无比温馨的房间里面,我有点想不通,不知道于泽跟我玩的是什么把戏,不是说要审问? 怀着一身疑惑,我转过头看着于泽,目不转睛。 “于泽,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了要审讯吗?这……就是你们的审讯室?”我又看了一遍这里的摆设。真心觉得如果警察局的审讯室都长这样的话,我真的愿意天天犯案,天天被关起来。 于泽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从圆桌子下面扯了一把椅子出来,然后让我先坐下来。我坐下来以后,他也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一个细节问题,于泽是一个人进来的,他并没有带审讯员或者是记录员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我们目前的状况,怎么着都不像是即将进行审讯的警察和嫌疑人。 我顿时皱了眉头,不知道此刻的于泽到底想干什么。 “于泽,你倒是说话啊。如果这次的案子你还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大可以问我,什么都可以问。我保证不会有所隐瞒的。” 我信誓旦旦的看着于泽,谁知他只是将一杯水缓缓朝我推了过来。接着抬眼朝我身后的墙壁上看了一眼,用下巴指了指,道:“是他吗?” 我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但还是想装一下傻。我记得以前有一个心理学家做过一个访谈,说是一般人在遇到让自己害怕的东西时候,都会下意识选择逃避,俗称自欺欺人。 大概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然而在于泽面前,我是没有丝毫逃避的机会的。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半晌才道:“樱子,你是什么性格根本瞒不过我,你就别装了,跟我说实话吧。” 听了他这话,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地看着于泽。是的,我的内心很惊恐,因为我根本没想到,没想到他会这么开门见山。 我想了想,看着于泽坚定的目光,心中也叹息了一声,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垂头丧气地道:“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还让我交代什么。” 于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又沉了几分,他也没有要强迫我的意思,只是缓缓往后靠了靠背。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但是我却看到了他藏在桌子下面并且缓缓握紧成拳头的双手。 “樱子,我并没有逼你。只是你好好想想,事到如今发生的这些事,想想那些无辜惨死的受害者,你的心里就不动容吗?” 于泽这话简直说到我心坎儿里头去了,我猛的抬头,望了他一眼。不由得就开始怀疑于泽是不是也跟顾念琛一样有洞察人心的本领。 最后还是我做出了让步,我跟于泽说:“没错,那个人就是顾念琛,也就是我一直以来接触的人。准确来说,他不是人。” 于泽看我的眼神越发高深莫测,我看不透他,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他不是人,那么他是什么?” “他是……”我急了,就要脱口而出,却发现认识顾念琛直到现在,我却从来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一时间有些犹豫,吞吞吐吐说不出来话只好无奈的看着于泽,希望他可以明白我的为难。 后者果然没有令我失望,看了看我的样子就将他善解人意本性发挥到极致。于泽点了点头,一脸了然:“这么说来,就连你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个什么?” 我看着于泽,茫然的摇了摇头。 对方似乎是因为这个显得有些失望,也叹息了一声,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之后,咂了咂嘴巴对我道:“樱子,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了。” “什么?”我一听他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妙,连忙坐直了身体,认真的看着他。 于泽松了松自己衣服上的领带,接着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本子。我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他大概是又有什么文件让我看了。 “你先看看这个。”果然,按照惯例,这个是于泽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递给我本子时候的开场白。 那个小本子同样是黑色的,我曾经怀疑他们警察局是不是批量生产,人手一本那种。 我狐疑地看了看他,然后将小本子接过来,当着于泽的面打开了它。 上面第一行字就让我瞪大了双眼:某古墓盗墓贼抓获过程暨审讯记录。 看着这个标题,我顿时就看不下去了,不由得抬头看了于泽一下。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本子,确认我是没有看错之后才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问着:“于泽,这是……” 没等于泽回答,我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没想到于泽一开口更是证实了这一点,他说:“还记得上次你们老师提供的关于盗墓贼的信息吗?就是给你们学校卖了顾念琛尸体的那两个。” 我咋舌:“你找到他们了?” 于泽点了点头,一边抽回了我手中的本子翻到某一页,一边跟我解释:“其实,在你生病昏迷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我只是想等你病好了就告诉你。” 后面的话于泽没有说,其实我也心知肚明。他之所以能及时告诉我,不是因为其他,不过是因为我私自从警察局里面跑出来,还瞒着他,不辞而别。 我知道这件事的确做的有些对不起于泽,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既然是朋友,我就不想他因为我而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和在警察局里面的人脉圈,这毕竟是他以后即将工作到老的地方。 “对不起,我不该不辞而别,让你担心了。”我低下了头,愧疚地道歉。 于泽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那意思是让我别再提这件事了,只是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只是樱子你要知道,我并非是要责备你。身为……身为朋友,我这样也不过是因为担心你。你要知道外面的社会有多么复杂,我当警察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犯人,什么样的作案手段都见过,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就想着一次,谁知道那家小旅馆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是个姑娘,一个人在外头始终不安全。” “放心吧我知道了,我的于警官。”我听完于泽这难得的长篇大论,不由得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无奈的道。 我朝于泽吐了吐舌头,他大概是觉得已经“教育”够了,这才转头将自己手中的本子翻到的那页递给我看。 “嗯,长了教训就好了,你快看看这个,我想着上面应该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听于泽这么一说,我顿时来了兴趣,连忙将那本子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翻。因为后面的页数太多,我等不及一页一页看,而且这记录方式很平时也大不一样,不知道是出自什么样的人之手。 我只是翻了几页,就疑惑地抬头向于泽求助。 于泽看着我无比困惑的模样,笑了一下,淡淡解释着:“这是我们警察局里头一个很喜欢小说的记录员,这人平日里就喜欢钻研那些名家大作,把自己整痴迷了。一般遇到比较有趣的案件大家都喜欢找他做记录员,他写的精彩。”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警察局还有这种奇人。结合着于泽说的话,我又低头翻了好几页,这才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原来,这一切都是以小说的方式记录下来的,难怪有这么多页。 我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么有闲情雅致的记录员还真是少见。不过,这么多字,办案需要再来看的时候会不会遗漏了一些细节。 “用小说的方式记录固然新颖,不过,这样会不会不方便办案?” 我跟于泽说了我的疑问。 于泽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刚刚也说了只少数是比较有趣的案件而已,一般棘手的案子也还是用传统的方式来记录,不影响办案。”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并非黑市 第一百六十五章并非黑市 “那我可要仔细读一读了。”听说喜欢写作的人脑洞都很大,一般就算是稀疏平常的故事,只要经过了他们之手,在他们的笔下也会变得有滋有味,这大概就跟天方夜谭差不多一个意思。 我这么想着,冲于泽笑了笑,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来继续翻开了手中的本子。 小张和吴光接到头儿的命令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知情人提供的地址,他们到达一个偏僻的小巷子之后。 按照知情人的说法,在小巷子入口处开始的第三户废弃人小院的大门后面发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通道。 两人都是一身便衣,高挑的身材英俊的模样相当惹眼,惹来周围几个路人一阵围观。没办法,为了降低目标,避免暴露身份。他们只好先在外头闲逛了好几分钟,趁着人少了才开始进去的。 进了通道直直往前走,通道是一个可以容纳三个人并肩而行的小道,青石板铺成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小张,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埋伏?”吴光看着墙上一只一闪而过的壁虎,从小就害怕这种恶心的爬虫类的他不由得悄悄咽了咽口水,就连身体也不由得往小张那里靠了一些。 被他提问的人不动声色地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是自觉的跟他换了个位置。通道的另外一边不靠墙,反而向阳,应该不会有壁虎之类的东西。 “能有什么埋伏,对方是盗墓贼,不是黑社会,你是不是香港警匪片看多了?” 面对小张的实力吐槽,吴光张了张嘴巴,无言以对。 “唉,你怎么走那么快,等等我。”就在他愣神的一两秒钟,小张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他连忙跟了上来。 “我说你这人,怎么都不会笑一下,警察局里面最近新来的法医助理妹子,人家可是每天过来刑警队的食堂吃饭就为了看你一眼。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唉,可怜的妹子……” 吴光一边喋喋不休地控诉着小张的罪行,一边兀自替那个妹子惋惜,心想貌似人家还很漂亮呢…… “嘘,别说话,有情况。”吴光正沉浸在回忆妹子长相的氛围里,就被身边人的这一句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不过身为警察的自觉还是让他立马警觉起来,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腰侧的枪。 “哪里?什么情况?” 小张没有说话,吴光看了他一眼,正觉得奇怪。这时,一直白色的猫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下来,嗖地一下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吴光哭笑不得,只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头顶上只有一排乌鸦飞过。回头哀怨地看了小张一眼,对方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打量周围的情况。 吴光尽量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心想今天还好没有其他人跟来。万一被警察局里面其他人知道他们两个经过专业训练的刑警居然被一只小猫吓成这样,不笑掉他们的一排大牙才怪。 不过想想小张这样的人平日里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难不成刚才那一下就是为了让他放松? 这么说,自己好像还要感谢他的良苦用心了。 吴光心中嘀咕了一阵,突然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但他也没接着理会,和小张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眼前的道路突然变得开阔起来,一阵豁然开朗之后,他们就看见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刚刚这一路走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外面那条路小成那样估计也不会有几个人会进来。可是没想到这里居然热闹至极。 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摩肩接踵地走来走去,络绎不绝。而导致他们这样的,无疑就是眼前一条宽阔的街道。 街道不像外头那些充满了现代化气息的街道,到处是名牌衣服包包小吃店,这里好像是以卖古董为主。各种古玩瓷器,名家字画,应有尽有。 吴光纳闷了,心想这条古玩街开在这么偏僻冷门的地方,难不成是个黑市?那他们这趟可是责任重大,不只要抓回两个盗墓贼,还要将这黑市的生意网给一网打尽。他和小张对视了一眼,正准备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没想到后者冲他摇了摇头。 “不是,你看。”吴光说着他指的地方看了过去,就看到其中一家古董店上面一张“营业许可证”赫然挂在墙上。 吴光了然,原来他想让他看这个。不过……两秒钟之后吴光回头,一脸惊恐的看着小张,心想他怎么会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面对他的满脸疑惑,小张懒得跟他解释,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字条,那上面整整齐齐写了一个地址,是卫校里面负责尸体标本买卖的老师写的。而这个地方,也将是他们今天来这里的关键。 吴光还是觉得很奇怪,看了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店一眼:“你说这些人有没有生意头脑?这么多合法的店不开在显眼的市区反而开在这里?有谁会来?难不成……” 不过说到一半吴光就停住,没了下文,因为他忽然想起这里到处都是人,这些店哪里像是生意冷清的样子。 奇了怪了,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吴光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小张道:“每个市场都有自己独特的运营方式,这里的店每一家都有营业许可证,但是又和那些繁华地段的古玩街不同。你难道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那两个盗墓贼,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安身?交易和交易,就是这么个理。” 吴光听了他的话,恍然大悟,不由得就瞪大了双眼,他兴奋地打了个响指,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些店里头的商品都是幌子。真正大的买卖,其实都是跟……跟那些盗墓贼暗地里头进行的?” 小张点了点头:“我猜大概就是这样。” 吴光冷哼了一声:“难怪他们能心甘情愿在这里开店呢,原来是有利可图。那从古墓里头出来的宝贝可比市面上来的珍贵多了,而且盗墓贼是第一个经手的人,价格肯定很低。等等……” 吴光只顾着感叹这些人的商业头脑了,差点把一件事给忘了。他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旁淡定无比的人,瞪大了双眼:“这这这……这算是违法的吧?” 没想到一旁同样跟他身为警察的人居然淡淡地将脑袋扭了过来,反问:“然后呢?” 吴光掏出了手机:“我要赶紧报告头儿……” 小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你要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别忘了头儿交给我们的任务,不要主次不分。” “可是我觉得这件事也很紧急。”吴光急急地道。 小张一直按着他的手不让他打电话:“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奈何不了他们。而且,上面很多时候对这种事情其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每一个市场都有自己的运行方式,他们干预不了太多,就像黑白两道能够共存,你明不明白?不要只会做一个天真的警察,这个世界,可怕的不是案子,是人心。” 小张突如其来的感慨让吴光愣了一下,不过听到他说自己天真还是有一些不高兴。虽然他说的很对,但他很不愿意承认。 “小张,你不要太放肆了,我年纪可是比你大。” 小张悠悠地看了他一眼:“看谁说话在理,我想这种事无关年纪。” “……”吴光看着他,有些无言以对。 “我们先把正事做了。”小张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在吴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随手拉过了一个路人,跟他打听:“请问这个地方在哪里?” 对方愣了一下,打量着这个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人。过了好久才回答他:“这里啊,看到前面那个拐角了没?走过去右拐三次一直往前走五十米就到了。” “谢谢。”小张淡淡道了谢,回头叫上了吴光。后者却还在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想着刚才那个路人的目光,不明所以。 两人按照路人的指示,找到了字条上说的地址。发现那居然是一家古董店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心想这盗墓贼真时髦了,自己盗墓居然还开起古董店来了,果真是够胆大的。 吴光和小张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走了进去。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正坐在电脑前,十根手指在电脑键盘上噼噼啪啪,翻飞不停。 见到两人进来了,顿时就像见到财神爷一样,眯起了一双眼睛,客客气气地将两个人给请了进去。 “二位想看点什么?” 吴光一进店就到处看这店里的古董,顺便观察一下有没有可疑之处,于是交流的工作就落在了小张的身上。 只见他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那个老板一眼:“请问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对方笑着点了点头,反问:“小伙子,你看看我这店里还有其他的人吗?” 小张也点了点头,道:“老板,我想跟你找一个东西。这东西比较冷门,我怕你应该没有听过。” 对方来了兴趣,立即问道:“哦?那你说来听听。”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代桃僵 第一百六十六章李代桃僵 这时吴光已经将古董店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观察了一遍,却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才朝两人走了过来。 然而他刚刚过来就听到两人这一番谈话,于是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同伴。他看着小张,心想这个家伙不简单啊,撒谎时候说的跟真的似的。他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恐怕也会被他骗了。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店老板的好奇心上来了,对方会怎么圆这个谎。 “老板,是这样的,我妹妹对于古典嗯东西一向很感兴趣,而我却偏偏是一窍不通那种。上次她跟我说古代有一种很像琵琶,一样的乐器,但是我忘了名字。我想买了给她作生日礼物,给她一个惊喜,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到乐器区参观一下?” 老板一听立即笑得合不拢嘴,抬头看着他,一脸赞赏:“年轻人不错嘛,是一个贴心的好哥哥,你妹妹真是幸福。” 老板说完迟疑了一下,在自己的店里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观察什么,过了几秒钟才带着小张过去。 吴光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看着那个老板的背影,心想等过一会儿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他狠狠瞪了小张一下子,还是很疑惑他那炉火纯青好到让他嫉妒的演技到底是怎么磨练出来的。 老板将小张一直带到了一个角落里,那里放了几把古琴和笛子,萧之类的古典乐器。他转身正准备跟小张一一介绍的时候,回头就被一只枪口抵住了腰部。 因为两人是在角落,这家店里面又没什么人,所以并没有人能够看得到两人此刻的情形。而那把枪给人带来的恐惧,也只有亲身体验才能明白。 小张几乎是贴在他的耳朵边,轻声说了句:“别动,我可好心提醒你,这枪里可是有子弹的。” 那老板一下子就吓傻了,估计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劫财的,连忙求饶:“这位兄弟,你别激动。如果只是为财,这店里面的东西你随便拿,我一定不叫,求求你别杀我。” 店老板说话结结巴巴,吴光从后面跟了上来,看着眼前这画风突变的景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小张……”吴光看店老板吓成这样,不由得有些担心。 被他叫名字的人看了他一眼,轻轻安抚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吴光知道,小张这人认真起来连他都觉得可怕。如果他说是有分寸,那就真的是有分寸,这么想着,他渐渐放心下来。于是就不再担心,跑到一边轻松悠闲地看戏去了。 “只可惜,我不是求财。” 店老板这下更加害怕了,哆哆嗦嗦地道:“那那那……你是为了什么?” 小张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道:“只要你告诉我,这家店真正的老板在什么地方?” 店老板愣了一下,吴光泽差点被口水呛到了。他很想去摸一摸小张的额头,看他是不是神经过度紧张以至于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这家店他看来看去就只有这一个人,哪里来的另外一个老板。 小张见他不说话,将手中的枪口又往腰部最脆弱的位置上调了一些,那个老板顿时就傻眼了。这下子直接整个人就绷直了身体,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出。 “这位壮士,你不要冲动啊,我是真的没骗你,我的确是这家店的老板,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马老板说着几乎都要露出来了,吴光看着于心不忍,即将上前阻止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清脆清晰的响声。他愣了一下,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从小张的那把枪里面传出来的。 这下子那个店老板更加害怕了,他知道小张肯定不是跟他开玩笑,而且是来真的,顿时身体又开始哆嗦。 “怎么样?我劝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跟我说实话,我手机的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小张这狠话一放出来,那个店老板突然猛的跪了下来,冲他连连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说,我全部都说。” 小张的枪口说着他的姿势和动作又往下滑了一些,却是看起来让他更加害怕了,立即连连点头。 吴光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心想小张这一招真是绝了,居然真的把她们真话给套出来了,一开始他还以为这老板真的是无辜的。 “快说,赶紧给我老实交代,如果我发现你有一个字是假的,就把你待会警察局。” 店老板之前见识过他的厉害,现在可是怎么样也不敢放肆了,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之后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交代了清楚。 据那老板所说,他不过是今天刚来这条街上的一个客人。因为经别人介绍听说这里时常会出手一些好东西,于是慕名少来,希望这次能够有所收获。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刚刚来到这家店门前就被老板拦住了,非让他替自己看一会儿店。还说店里面的东西随便他看,事成之后,只要是看上的一律半价优惠。 除此之外店主还有一个额外的条件,就是不管什么人来都不可以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否则前功尽弃。 他当时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被店主的条件给诱惑住了。才不管这里面到底是不是一个圈套,也只是随口找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想着这大概是古玩街的一种习俗罢了。毕竟混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是个行家,如果你卖东西的店主自己都不懂,客人一看就会觉得这家店跟店主一样不上档次,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买呢。 于是他答应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碰上吴光和小张,如果要就知道,恐怕他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可惜啊,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早就知道这回事。 “店主人呢?”小张根本没有心思听这人继续抱怨,直截了当地问道,没想到对方愣了一下,似乎正在努力回想,过了两秒钟才摇了摇头,哭丧着一张脸,那表情仿佛生怕小张会把他怎么样,几乎快哭出来了,“好像……我不知道。” “实话?我再次提醒你,你要为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小张说着将枪口又往上提了提。 那家伙吓得几乎魂都要掉了,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压根忘了警察是不会随便杀人这件事,自然也不会想到小张就是吓唬吓唬他,逼他说实话而采取的不得已的手段而已。 这么一想,我忽然有点同情他,想想自古以来,被小张经手过得犯人,好像很少有不说实话的。他一直以来都是罪犯的谎言终结者。 兄弟,遇上他只能算是你倒霉了。 吴光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默默在心里摇了摇头。 “壮士,我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那枪就顶在我身体上呢,我怎么敢说假话。”小张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的确没有那个本事,也就相信了。 但他开始犯难了,现在他们要去找那个真正的店主,又不能把这人带上。而他刚刚持枪威胁过他,自然他就不能就这么放他出去。 要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小张只觉得被自己桎梏住的人突然翻了个白眼,闷哼一声晕了过去。他诧异地抬头,看着吴光一脸得意地冲他笑了笑:“小张,作为前辈我再跟你上一课。有时候做事情,简单粗暴比较好解决问题。” 小张看着吴光,一句话都没有说,眼中却是有着和平常不一样的光芒。吴光才没空理会他的异常,抬手将地上晕过去的人放在了刚刚他们进来时候看见他的位置。伪装成他是睡着了的假象,然后抬头冲着小张轻轻喊了声:“走吧,找真正的目标去。” 后者刚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迈开步子走了出去。然而小张出门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就是因为这关键的一眼。这一看,然后就不得了了。 “小张?”吴光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那家伙根本没有跟上来,顿时觉得奇怪,于是试着开口喊了喊。 小张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竟然转身又走回了那家店里。 吴光顿时急了,心想这小子想干什么。他顾不得多想,怕他惹出事端来,只好随着他跟了上去。 “小张我说你……”吴光跟着进去之后正要开口数落他,谁知对方却是压根不理会他,反而朝着角落里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墙角的地方,他才停了下来,直直地站在那里,似乎那面墙上有什么可以吸引到他的东西。 吴光顿时愣了一下,从他对这人长时间的了解来看,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而且依他的性格,更是不会无缘无故就对一个东西感兴趣。 这么想着,吴光就没再出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是一排普通的古董架子,上面放着更加普通的古董商品,一堆整齐的瓷器摆放在上面,根本毫无亮点可言。 “小张,你到底在看什么?别忘了正事。”吴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指的他研究这么久。 过了一会儿,小张还是没有理他,就在他打算就这么离开的时候,对方终于说话了。 “你看,这排瓷器有什么不同?”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机关密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机关密道 吴光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按照他说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哦了一句:“没什么不同,就是瓷器摆放的颜色和位置和其他几排有点差距。这很正常嘛。” 小张听了他的话,却是固执地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不,古人对于对称和序列很是讲究,所以古董的摆放也是很有讲究的,店主人不可能这么大意。这样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不过到底是什么……” 吴光看他一直在自言自语,那模样都快成神算子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劝道:“小张,不过就是放个瓷器,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再说了这家店主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盗墓贼,只管盗墓不管卖宝,出错也是很正常的。” 小张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继续研究那一排瓷器。 吴光又翻了个白眼,直接懒得理他了。他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说也没有用,索性留下来陪着他,在一旁默默不语。 看了一会儿,小张突然伸手将那一排的其中一只瓷碗拿了起来,然后将一旁的瓷碗推了过来,补上那个空缺。又将最上面一排的瓷碗拿了下来补完这一排的数量,而他手中的那只瓷碗,就变成了最上面一排的。 如此反复。 吴光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这一切仿佛没有意义的调整,过了一会儿他才惊奇地发现,这几排瓷器上的碗都以一种惊人的方式排列着。只要仔细看不难发现其中的规律。每一排的瓷器斜着往下数都是相同的颜色,连成一条直线。也就是说每一排任选一只瓷碗,跟它紧挨着的瓷器颜色都是对应相同的。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吴光还来不及惊呼,他就看到小张把位于最中间的一直瓷碗的位置转动了正好一周。就在这时,更加惊人惊奇地事情发生了。 距离他们最近的这面墙,突然产生了一条裂缝。准备来说,是一个整整齐齐的断痕,就像是人的皮肤被利器割开那样的整齐。 裂痕在墙上形成一个圆形的弧度,那墙传来轻轻的一声,就像是开启机关一样的声音。接着那扇圆形的门就被转来了,露出了一个可容纳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吴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小张拉起了他的手,让他赶紧跟上,道:“一般人谁会在自家店里设置这种机关,那两个盗墓贼说不定就躲在里面,我们赶快追上去。” 吴光反应过来,看了一旁的小张一眼,想起刚才他所做的一切非人类行为,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一般警察也不会像你一样,能发现这种程度的机关。” 小张似乎听到了这话,转头问他怎么了。 吴光急忙掩饰,轻轻咳嗽了一声,率先走了进去:“没事没事,咳咳。我看这密道不错啊,我到要看看到底有什么玄机。” 走了两步才发现不对劲,原来小张一直拉着他的手。两个大老爷们在这种黑不溜秋的地方手拉手总有些奇怪,吴光摸了摸鼻子,小张放开了他,将自己手机的灯打开,跟他说:“我走前面。” 吴光这个时候也将自己手机的光打开了,但是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瞬间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我好歹是你的前辈……” 小张摇了摇头:“在这种机关密道里,你最好听我的。” 吴光想起他刚刚所做的一切,觉得很有道理,仔细想想这家伙的确很靠谱。而且心想其实这种时候也没有必要纠结于面子的问题,于是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小张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这个密道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又狭窄又黑。如果只是为了防身而建造的话也根本不合理,难不成还有其他用途。 小张一边注意着身后的人的动静一边这么想着,渐渐地,他们脚下的路似乎越发开阔了。 小张觉得他们距离这里面的东西越来越近,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个密道里,一定有他们想要找的人。 果然,等到眼前露出亮光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可以并排而行了。再往前几步,就露出了一个宽阔的类似于房间一样的密室来。这里有基本的家具和设施,看来果然是有人准备在这里常住。而唯一的原因,恐怕就是为了逃命。 那么问题来了,那两个人呢? 想到这里,小张开始警惕起来,他悄悄举起了自己的手枪,密切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向。而身侧吴光就站在他的左边,保持着跟他一样的动作。 “大哥,他们来了,放!”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心头暗暗叫了一句不好,转身就去看吴光的情况。原本想拉着他躲开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眼神深沉了几分。伴随着一阵小小的机关打开的声音,一支木头制成的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两人射了过来。 吴光意识到危险的那一刻,已经有一个身体朝他扑了过来,挡在他的身前,进而他听到一声闷哼。他抬手扶住小张的胳膊,看见他不停冒冷汗的额头,仔细一摸,才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是红色的血。 他被射伤了胳膊。 意识到这点,吴光有些庆幸。幸好,幸好不是心脏。 做了这么多年警察,无论是上学时候的训练和工作了之后参加的实战。因为职业特殊性质的要求,都要求他们比正常人要多几倍的忍耐力和判断力。流血流汗都是正常的,最关键的是怎么样才能把损失和伤害降低到最小。这才是需要他们考虑的。 吴光咬了咬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了一块下来,急忙给小张胳膊缠上,防止它不再流血。止住血后,他松了一口气。 这个是小张却是忍着痛嗤笑了一声:“你傻不傻,现在夏天还没有过去,天气炎热。你的衣服没有消毒,如果伤口感染了,我会死的更快。” “啊?那怎么办?”做了这么久的警察,头一次,吴光居然被一个后辈说的话整得有些慌了。 “先别说这个,解决他们再说。”小张说着,这个时候两个身材并很是高大,丝毫不亚于他们两个人的人则冒了出来。 一个长得白白净净,骨骼清奇。另外一个则是戴着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 吴光顿时愣了一下,心里头有点疑惑。他是在很好奇,不是说一般身材高大的人都不适合盗墓。因为需要下地什么的,有些盗洞考虑到墓穴的结构不适合挖太深,如果个子高了就会钻不下去之类。 吴光心头一阵纳闷,但还是没忘记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他看了一眼一直忍着痛没说话的小张,起身看着两人,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大哥,我们好像伤到人了。”那个白白净净的盗墓贼道。 带墨镜的男人看了小张一眼,准确无误地判断道:“不是伤到人,而是伤到警察了。” “啊?什么?警……警察。”那个白白净净的男人似乎有些慌乱。 吴光趁机将自己的工作证掏了出来,道:“我们就是警察,赶快乖乖跟我们回警察局走一趟。积极老实的配合警方工作,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哦?是吗?”那个带墨镜的男人似乎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淡定地朝吴光看了一眼。本来就戴了眼镜,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更加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吴光正看着他,这个时候小张忽然扶着他就站起来了。 吴光正疑惑了,转身就去扶住他的身体。这个时候那个白白净净的男人又开口说话了,他说:“大哥,咱们什么时候惹上了警察了?你是不是瞒着我……” “你别说话,我来解决。”墨镜男收起了脸上无所畏惧的笑容,打量着眼前的两个警察,好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少拿警察的名号吓唬人,我看你们只来了两个人吧?啧啧,也太小瞧我了。你们还受伤了一个,我看你们这下子怎么打得过我。我想以我的身手,要摆平你们两个人应该不难。” 听着对方狂妄的语气,吴光一下子就被激怒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在警察面前这么放肆的罪犯。正准备掏枪直接带走的时候,小张抬手挡住了他。 “我来。”淡淡地一句话,光听声音吴光就知道他很疼,一直在强忍着。他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小张被吴光扶着,但是他挣脱了他,自己一个人保持着正常人的姿势硬是站直了。对面的男人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捧场一样替他鼓了掌。 小张依旧是一张处变不惊的脸,他看着墨镜男:“我知道你大概什么也不怕,包括警察。但是我劝你考虑清楚了,我们手里有枪,万一真斗起来是子弹是不长眼睛的。你不要以为警察不可以随意开枪杀人。按照法律规定,倘若罪犯不配合,必要的时候,警察有权利自己处决。” 听完他的话,墨镜男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似乎有些犹豫。 小张继续道:“谁说两个警察成不了事?我们来的时候警察局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如果我们能回不去,你们两个人就会被全城通缉。我知道你不怕这个,不过……” 第一百六十八~一百六十九章 一往而深 第一百六十八~一百六十九章 一往而深 小张说着看了看他旁边的白净男人一眼,顿了顿,继续道:“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有的是时间等。” 吴光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真想冲过去给他一拳,心想都这种时候了该逞英雄。等?再等一会儿他的伤口就真的感染了。 那个白白净净的男人偷偷看了墨镜男一眼,有些害怕地道:“大哥,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们打伤了警察,会坐牢吗?” 墨镜男愣了一下,冲他温柔一笑:“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 白白净净的男人欢喜地笑了:“我就知道,大哥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 他没有注意到,墨镜男说的是“你”,而非“我们”。 吴光看到墨镜男嘴角苦笑了一下。 他朝两个人走了过来,吴光渐渐拉开了架势,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小张示意他不必紧张,随即自己挡在他的身前。 吴光正打算把他往后推,这个时候那墨镜男已经过来了,距他们两个人只有一步之遥。 这个时候吴光听到他轻轻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我可以告诉你们关于那尸体的来历,不过有一个条件。” 罪犯和警察谈条件,似乎有些不妥当,但是小张几乎是想都没想就道:“我知道,这件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做的,跟你身后的男人没有丝毫关系。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他不会有任何事。” 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就算是隔着那副黑色的墨镜。吴光也能看见墨镜男的眼睛亮了一下,忽闪忽闪的。果然,接下来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就听那墨镜男极为爽快的说了两个字:“成交。” 吴光诧异地看着他,倒是小张依旧波澜不惊的模样。只见他随意地点了点头,似乎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墨镜男看着两个警察,轻声道:“请二位到外面等我,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会出去。” 吴光一听这可了不得,居然跟警察谈条件,他自然不肯答应,上去就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墨镜男不理他,直接就去看一旁的人,没想到小张这么给他面子。居然毫不怀疑就点了点头,道:“我们最多等十分钟。” 说完就拉着吴光走了出去。 转身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的男人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吴光直到被小张拉到了外头的店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两个人在小小的古董店里坐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问:“小张,你说这两个盗墓贼不会逃跑吧?你就这么放心他们?” 小张笃定地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刚刚那间密室的构造你也看见了,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吴光这下简直心情一片迷茫,严重怀疑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那他刚才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出来?” 小张突然沉默了一下,低着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是这种反应,吴光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也没再理他,只好一边看自己的手机时间一边玩上面的游戏打发时间。 小张有些哭笑不得:“办案过程你居然还有心情玩游戏?不怕被头儿发现。” 吴光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退群,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底气就足了,不由得反驳道:“还不是为了你给人家规定的十分钟,我不看手机怎么知道时间到还是没到?” 小张顿时哑口无言,那表情分明是一脸拜服的模样。 谁知吴光现在满脑子都是案子的事情,游戏玩了一会儿就没心情了。他抬头看了看一旁正在昏睡的那个冒牌店老板,有些担忧地问:“哎,你说他不会被我打成脑震荡吧?怎么这么久了还没醒过来?” 小张说着他的视线也抬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不以为然,淡淡道:“我们刑警队的都是经过严格的专业训练挑选出来的警察,每个人都会那么一两下,下手时候也是没轻没重的,可以理解。” “所以呢?”吴光急了,这人罗里吧嗦说了一通,根本没说到他想要听的重点。 小张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吴光只觉得后背一凉。果然,他缓缓说了一句话:“所以,打成脑震荡也不是没可能。” “完了。”吴光表情一震,整个人仿佛遭遇了巨大的打击一样。身体顿时往身后一靠,但由于两人坐的是那种便携式的小凳子,是没有可以供人背靠的后背靠椅的。所以他不可避免地直接往后倒去,差点就来了个人仰马翻。 之所以说差点是因为他的跟前还有一个身手不凡的警察,小张眼疾手快地一把勾住他的肩膀。硬是和吴光的体重做了一场较量,将人给拉了回来。 吴光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因为惯性的问题他的整个上半身几乎都压在小张的肩膀上。 这个时候恰好有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姑娘走了进来,看那模样应该是来买东西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这店里的情形,目光落在吴光和小张的身上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双眼一亮。 吴光正莫名其妙呢,没想到对方居然飞快地掏出手机来拍了一张照,然后冲两人咧嘴一笑:“谢谢提供资源。” 资源?什么资源? 吴光一脸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正想替店老板招呼一下顾客。没想到那姑娘冲他笑了一下就出去了,更重要的是临走之前还对他说了一句:“你们继续。” 姑娘走了出去,吴光这才看见店外站了一个老人,大概是姑娘的长辈。 “小西,你怎么出来了?”那老人问。 姑娘出去搀扶着老人,轻轻将他带离了这家店,道:“外公啊,这里好像没有你说的那种毛笔,我们到别处去看看吧……” 爷孙俩渐渐走远了,吴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张这个时候已经将他的身体扶正了,问:“怎么了?是不是刚刚磕着哪里了?” 吴光摇了摇头,心想倒是没有伤着哪里,就是觉得很莫名其妙。 小张见他冲自己摇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吴总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就找了些话题来打发时间。 他想了想,指着一旁睡得正香的冒牌店老板,问:“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店老板的?” 小张看了他一眼,他早就看出来吴光对于这个问题很是好奇。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可以一直忍着直到现在才问他,小张淡淡解释:“很简单,盗墓的人因为双手要触碰各种工具和墓穴机关,手指上一定会有老茧,而且骨节分明。” 吴光说着就去看了他的手一眼,好像还真没有小张说的这些特征,顿时就恍然大悟。不过想了想还是存在很多疑问:“不对啊,即便是这样,盗墓的也不一定非要双手布满老茧嘛,也许……” 吴光顿了顿,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继续道“他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不用动手干活,手上也就不会长老茧了吧?” 小张悠悠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是存心跟自己抬杠,非得逼他出大招是不是。 “刚才我骗他说要为妹妹购买乐器的时候,当时他犹豫了一下,站在这边观察了一会儿才带我过去乐器区那边。足以证明,他对这店里头的布局根本不熟。试想一下,哪家古董店的老板会对自己的店不熟?我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假冒的。” 吴光点着头,点到一半忽然惊恐地看着他,道:“你你你……你该不会一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故意试探他的吧?” 小张看了他一眼,眼神淡然,面对他的问题却是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儿直接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一边,虽然他没说话,但是吴光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想自己究竟是跟一个怎样的非人类一起共事的。 吴光如坐针毡地待了一会儿,之后那个一身黑衣的墨镜男就走了出来。吴光眼前一亮,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谢过一个罪犯。 他的出现太及时了,完全就是救场王。 “二位久等了,我们可以走了。”墨镜男冲他们咧嘴一笑,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任何变化,却让人觉得声音怪怪的。 吴光心中正犯着嘀咕,只见一旁的小张率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墨镜男问:“你的事情都解决了?” 后者点头,回答:“嗯,谢谢你的十分钟。” 接着,吴光就看见从来不苟言笑,甚至是在犯人面前从来不会有笑脸的小张突然朝那人笑了一下,令人如沐春风一样的笑。吴光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就听到小张淡淡说了一句:“不客气。” 就在吴光被两人的对话雷得外焦里嫩的时候,墨镜男往外走了几步,看见了正趴在自己电脑前呼呼大睡但显然是被人打晕的替身之后。哭笑不得,无奈叹了一口气。 “我很好奇,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小张敏锐的问:“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墨镜男看他这警觉的模样,立马咧嘴笑了:“哎,别误会啊,他跟这件事没关系,就是一个无辜的路人。不过……” 他又看了那熟睡的人一眼,眼神复杂:“这兄弟不仅被我忽悠还要被警察打,想想也是够倒霉的。” 第一百七十章 宋朝的尸体 第一百七十章 宋朝的尸体 他说着把自己都逗笑了,一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卡,塞进了那个假老板的手掌心里。 “看他这样子大概几分钟之后就会醒过来了,我们走吧,两位警官。” 墨镜男很自觉的朝两人伸出了双手,轻轻握成两个空心拳。吴光看了看小张,后者也看了看他。 吴光摸不透他的意思,想了想只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外面都是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不用戴手铐了,直接走吧。”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就像刚才小张相信他不会逃跑一样。 这一句“我相信你”弄得墨镜男哭笑不得,心想用这种语气跟一个罪犯说话的警察他大概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了。不过仔细想想,其实这两个警察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 他看了小张受伤地胳膊一眼,淡淡地笑了,却是别有深意。 三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警察一个罪犯,一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警察局。在警察局小小的审讯室里,他们跟于泽简单交代了一下抓捕嫌疑人的过程。 于泽当时似乎正忙着,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只吩咐两人:“人是你们抓回来的,你们两个自己审问,审完了把结果告诉我就行。” 吴光和小张面面相觑,只得上了。不过在此之前,在吴光的强烈要求下,小张先去医务室找姚医生处理了一下伤口,否则就不让他进审讯室。 小张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吴光摇着头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人是一定不会出席审讯过程的,就算是他让他去休息他也不会听,只好摇了摇头,由着他去了。大不了早点结束审讯,他这么想着。 墨镜男这时候已经被拷上了手铐,坐在两人的对面,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个罪犯应有的模样。 吴光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扭头看了看一旁的人。按照惯例,问话是由小张进行的,他主要是负责记录方面。 小张朝他点了点头,看着对面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墨镜男道:“你的名字是?” 墨镜男笑着回了一句:“齐墨。” 这名字倒是很称他,吴光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小张继续道:“齐墨,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请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们,如果让我们发现有半点欺瞒……” 齐墨就像赶时间一样打断了他的话:“好了警官,不用废话了。我可以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赶紧结束对我们都有好处,我想你也没时间跟我在这儿耗。” 他说着有意无意地往小张绑了绷带的胳膊看了一眼。 小张淡淡的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拉了一些,不动声色地遮住上面的伤口,道:“好,那我们就进入正题。齐墨,据我们所知,今年四月份,你本市某卫校卖了一具尸体标本,请问那尸体你是从何而来?” 齐墨愣了一下,似乎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讳莫如深。吴光看到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顿时就觉得这事情一定不简单。 齐墨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怎么了?那尸体,有问题吗?” 小张见他不关心自己私自盗墓违法还贩卖尸体的罪行会带来的后果,反而关心起那具尸体来,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他直勾勾地盯着齐墨的眼睛:“你只要回答我就好。” 齐墨摇了摇头,接着就是一阵苦笑,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我就知道,那具尸体的下葬方式根本不符合风水礼仪,早晚要出事。这一切,都怪我……” 吴光一听他这话就像是有故事,忙来了兴致。坐直了身体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差点连记录都忘了。 小张也看着他,两人都等着他的下文。 齐墨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一支烟已经塞进了嘴巴里,正准备拿打火机点燃的时候。抬头看了吴光冲了咳嗽了一声,笑了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之后只好将打火机给收了起来。可是烟却被他夹在两根手指之间,大概是为了过一下瘾,吴光看了看,没有阻止。 “这件事啊,说起来还要从上个世纪说起……”吴光默,心想光听这开场白,就知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谁知那齐墨仿佛是故意吊两人胃口一样,看了他们一眼才继续道:“那个年代,老家常常闹饥荒。你知道的,生存都是个大问题,老家的人为了吃饱,只好到处挖坟。哦,现在俗称盗墓。我的祖先,就是当时很有名的一个盗墓贼。” 吴光一听顿时开眼了,心想原来这手艺还是祖传的。不过,盗墓都能出名,难怪近几年盗墓小说那么吃香。 两人没打扰他,齐墨继续道:“不过我一般去碰这玩意儿,以前是国家落后没能力管,现在可不一样了,盗墓违法。” “可是你现在怎么又重操旧业了?”吴光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说完又仔细想了想,他在纠结自己这个词到底有没有用对。 齐墨看了他一眼,就像吸烟那样吞吐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也不例外。” 吴光皱眉,却看见一旁的小张一直沉默,一言不发。 这时,齐墨忽然将手中的一支烟给收了起来,放回了刚刚的那包烟里面,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小小的审讯室里,三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他道:“至于我为什么盗墓的原因,我想你们不会有兴趣知道的。我只能说,这一行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故事,以及不得已的原因。如果可以选择,谁他妈愿意天天跑地底下跟死人作伴。” 吴光也学着小张一样沉默了,他开始觉得,这个齐墨背后的故事真的不是他该去探听的。 “那就说重点吧。”小张言简意赅地打断了他。 齐墨道:“那是一个宋墓,年份大概是在宋徽宗年间,算是宋朝初年吧。” 小张皱眉:“证据呢?” 齐墨想从自己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但是奈何两只手被手铐束缚着,要做这个动作有点困难。无奈之下只好跟吴光求助,后者是个热心的人,立马上去就要帮他。没想到却被小张按住了手:“我来。” 吴光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脸上显示出疑惑的神色。但是也没问什么,只是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动作。 倒是一旁的齐墨看得满脸精彩,在小张从她的口袋里头将手机掏出来的时候还冲他看了好几眼,意味深长。 小张将手机举了起来,齐墨道:“你打开相册,证据在里面。” 小张照做,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吴光好奇的凑了过去,就看见一张满是繁体字和古文的图片。而且看这个背景,好像是刻在一块石碑上的。 “这是我在那个发现尸体的墓穴里头拍下的一张照片。”齐墨淡淡解释。 “这个……”吴光皱着眉头,挠了挠后脑勺。这些字并不难认,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石刻铭文,对于案子并没有什么帮助。 不过,倒是这个字体…… 他总觉得很眼熟。 “瘦金体。”一旁的小张淡淡提醒了他。 吴光被这么一提点,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瘦金体,为北宋皇帝宋徽宗赵佶所创,后世广为流传。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齐墨会那么肯定那是一座宋徽宗年代的墓穴。 不过,这些信息对于鉴定尸体身份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帮助。 齐墨继续道:“盗墓这一行,只要有点本事的都可以做半个考古学家。你们大概有所不知,古代一般人是不会在墓穴里刻铭文的。应该说,凡是能够修建墓穴作为死后安身之地的都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贵。因为这种事情,没有一定的财力是做不到的。根据我的推断,这墓主人应该是宋代的一个贵族。至于具体身份,墓穴里资料有限,实在无从查证,恕我无能为力。” “刚刚你说这墓穴的下葬方式不符合风水礼仪,这又是怎么回事?”小张明锐地问。 齐墨笑了:“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大概就是你们要查的重点了,古代下葬方式和现代不同,讲究很多,可是这座墓穴,无论是从修建,尸体安放位置,以及墓穴入口。统统跟概定的规矩背道而驰。我想,这位墓主人大概是生前得罪了太多人,所以死后被人施了咒。而且这种手法,可不是一般的风水师可以做到的。” 吴光觉得自己越听越玄幻了,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事实上他也不必再苦恼了,因为齐墨的故事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 他也完成了自己的记录,小张拿着齐墨的手机告诉他,鉴于办案需要,这只手机必须交给警方保管。事实上,在警察局里面,犯人也是不具备随手携带手机的资格的。 齐墨朝他淡淡一笑,两手一摊,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小张回头叫上了吴光,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出了审讯室。 关上门之后,两人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于泽的身影,于是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套路玩的深 第一百七十一章套路玩的深 吴光忍不住跑到小张这里跟他讨论案情,尤其是那些关于齐墨描述的盗墓的理论,简直让他欲罢不能,好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纪的大门。 直到小张无比淡定地提醒他一句:“盗墓违法。” 吴光被他说的一噎,摸了摸鼻子,道:“我知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身为一名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警务人员,我当然是不会知法犯法的。” 小张斜睨了他一眼,道:“最好如此。” “不过,你难道就不好奇吗?我觉得,身为一个热血青年,很难不对这些事没兴趣吧?话说回来这个齐墨也真是够神秘的,他这个案子好像有点难办。他这么神秘,不知道有没有同伙……” 吴光一直在小张耳旁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说着说着突然就想到一个问题:“糟了,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重要的人。” 小张无比淡定的看着他:“什么人?” 吴光两手一拍:“就是那个跟齐墨一起被我们找到的张得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男人啊,我说事情怎么出乎意料地顺利么……我去我现在才想起来,居然忘了把他带回来。” 吴光说着就要往外冲,小张喊住了他:“你还记得齐墨说的那个不得已的盗墓原因吗?” 吴光蒙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道:“这跟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小张将刚才自己从齐墨那里拿来的手机拿了起来,按亮了屏幕,将手机相册调了出来。 “你看看这个。” 吴光好奇地接了过去,相册里的景象吓得他差点直接摔了手机。 齐墨的手机里只有一个相册,除了刚才给他们看的那个墓穴照片,剩下的都是关于同一个主题。 应该说,同一个人。 吴光轻轻划动手指,看着上面照片上让人眼熟的白净男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小张,只见对方淡淡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跟那个男人没关系。齐墨是瞒着他做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吴光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小张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大概是说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抬头,看了一眼审讯室的方向,若有所思,淡淡道:“齐墨说的对,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吴光看着他的表情,看见一向很少有什么表情波动的男人此时此刻居然脸上微微有一些动容。他看着看着,突然就沉默了。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也许有些事情,的确不适合深究呢。 …… 啪——我合上了手中黑色的本子,第一感觉就是想大喊一声给我上杯茶。 于泽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在我合上本子的时候默默给我递了一杯水。我冲他感激一笑,将茶水接了过来,猛的给自己灌下去一大口。这才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于泽看着我的样子,淡淡一笑:“其实我刚看完这份记录的时候反应跟你是一模一样的。” 我一愣,低头看了看手里几乎被我喝了个精光的杯子。冲他晃了晃,了然一笑:“难怪你这么懂我呢,原来如此。” “看完什么感受?”于泽开门见山地问我。 我扬了扬手中的本子,忍不住叹息了一下:“可以的,你们这位记录员很有才华,是一个可塑之才。” 而且其中很多事情没法亲身经历亲眼看到是描述不出来的吧,他居然写得这么惟妙惟肖,人物心里都给写活了。简直了,脑洞大开。不服不行。 于泽摇了摇头,皱眉:“我倒是不太喜欢这种描述方式,太啰嗦了,我还是比较习惯传统的记录方式。” 我假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所以啊,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异常之处。你们男人,永远不会懂女人的思想。” “是吗?”于泽眼睛一亮,朝我看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下意识只想逃避开他的目光。急忙慌乱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咳咳,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根据小张和吴光的调查,顾念琛生活的年份已经确认是宋徽宗年间,北宋……嗯,距离现代的确已经一千年了。原来那家伙的确是个千年怪物……” 我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 于泽点了点头,继续补充了一句:“宋徽宗是历史上少有的几个被誉为艺术家的君王之一,绘画和书法都是一流的。很可惜,偏偏生在了帝王家,还亡了北宋。宋徽宗创造出瘦金体之后,风靡一时,全国上下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争相模仿练习。所以一旦使用瘦金体作为铭文书刻的,大概就是宋徽宗年间无疑了。” 我听着于泽的分析,皱着眉,看着他。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反问:“怎么了?我脸上有图?”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图倒是没有,只不过,从你的脸上我看到一样东西。” 于泽道:“什么东西?” “你好像一点也不吃惊,还一本正经地跟我分析顾念琛的年龄。于泽,我记得你之前好像对于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很排斥的。” 本来嘛,作为一名警察,一般也很难会相信这些东西。 于泽苦涩一笑:“有什么办法,自从遇见你之后,见识到了这么多的坏事,我就是想不信也困难。” 我狡黠一笑,不置可否。 “而且,齐墨不是说过了。顾念琛的墓穴是被人动过手脚的,他在死后被人施了咒才会这样,尸身千年不腐。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用现代的科学知识我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死去了千年的人尸身不腐,还可以到处行走。” 于泽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听他说起那个齐墨。又想到了刚才自己所看的内容,忍不住问:“你们就那么相信那个齐墨,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的供词吗?” 于泽继续摇头:“对于这一点我倒是赞同小张的看法,他没有理由说谎,我们自然也没有理由怀疑。” 我现在看着于泽的脸色,觉得他此刻越发高深莫测了。 “他说顾念琛是因为生前被高人施了咒术,会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就像自言自语一样,陷入这一个又一个的谜团之中,无法自拔。 于泽淡淡道:“恐怕这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我们现在赶紧去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事不宜迟,我放下了手中的小本子,起身就要回刚才的审讯室。 “樱子!”于泽忽然高声叫住了我,看着我,欲言又止。 他这模样看得我更加焦急了,我忍不住就开始催促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于泽仍旧一言不发,我急了,心里不停的朝他翻白眼:“我的天,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跟我卖关子吗?” 于泽想了想,才说了一句话:“樱子,你听我的话,跟我一起待在这个房间里,不要回刚才那个地方。只要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了……” 于泽说到最后有些不敢看我的眼神,我觉得很奇怪,接着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心脏的位置莫名其妙地痛了一下。 我看着于泽,高声质问:“于泽,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到底别开脸去。看他这样子,我将这前后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首先,他将我和顾念琛关在一起就是为了确认他到底是不是一直以来的那个神秘人。或者说,神秘尸体。 而顾念琛的身份一旦被确认,依于泽的性子一定会采取某种手段,而不是跟我在这里讲故事谈笑风生。 而且还是一个这么长的故事,虽然事关顾念琛的身份,也很重要,但是也不至于一定要现在告诉我。 等等,一个这么长的故事,必须要现在告诉我…… 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于泽将我叫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将这个关于顾念琛嗯身份的故事告诉我,想必也是他的手段之一。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值得他一次又一次千方百计想要拖住我,他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 想起自己刚才的疑问,我一直觉得于泽想要对顾念琛出手一定会亲自动手。却忘了顾念琛根本不是普通人,自然也不能拿普通人对于他。包括警察。 “于是,你是不是瞒着我对顾念琛做什么了?” 于泽有些犹豫,似乎在想该不该告诉我,我见他这样,无异于默认的态度。心里就凉了半截:“于泽,你自己也说过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你怎么能够伤害他。” 于泽极力想要安慰我:“樱子,你也知道他不是普通罪犯。你我都心知肚明,他就算不是直接凶手,这件事情也跟他脱不了干系。我这样做是为了所有人好,这些问题你最好想清楚。” 我再也听不下去,该死,他到底对顾念琛做了些什么。 “所以你不就不惜将我骗过来,用这种方式拖延住我?”我指着桌子上的本子,冷哼了一声,“于泽,原来你也会玩套路。”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这一次是我救的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这一次是我救的你 “樱子,你别激动,慢慢听我说好不好?”于泽试图解释。 然而心底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摇了摇头,已经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了。 顾念琛! 我的脑子里只闪过了这三个字,随即出现了一些零星的画面,都是对顾念琛不利的。我再也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待下去,一秒钟也不想。于是我狠狠瞪了于泽一眼,借此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意,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我找到了之前他们用来关押我和顾念琛的那间审讯室,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就看到了令我无比震惊,却又在意料之中的场景。 顾念琛站在审讯室的一个角落里,正卯足了力气跟一个人痴斗,在他对面的那个人不甘示弱,频频使出奇招。各种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在我眼前飞过来飞过去,却都被顾念琛一一挡住并且焚毁。 他一脸轻松自得的模样,似乎对此并不放在心上,一边漫不经心地接下了对方的招式和攻击,一边还不忘说着挑衅的话。 “怎么样?松道长?你现在该承认我这个魔物的确是比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臭道士厉害了吧?” 对面的人一听他这话更加火大了,仰头长啸一声,恶狠狠地道:“无耻狂徒,你莫要得意,看我不收了你。不让你好好见识见识,真当我们道士是吃干饭的。” 我一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仔细一看,果然是松老。 我回头看了看一眼于泽,只见他也跟我一样被眼前的打斗场面吸引住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动不动,看起来似乎比我还要紧张似的。 过了一会儿,于泽才发现我在看着他,我就道:“于泽,你居然把松老请来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问出了这句话之后才觉得这就是一句废话,他连对付顾念琛这件事都要瞒着我偷偷进行,又怎么会让我知道关于其中的细节和始末。 于泽微微转开了目光,淡淡地道:“当初你自己答应过的,你也同意了让松老收服顾念琛的提议。” “可是你也不能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这么做,而且现在顾念琛也自己出现了……”我大声冲他咆哮着,却是说到一半就中断了,再也说不下去。 因为我看到这屋子里两人的打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只见松老放出了刚才那句狠话之后就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掏出了一个又黑又硬的东西,我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看,居然就是上次他用来看我记忆的那个东西。 不知道松老打算用它来干什么,我看的不由得皱了眉头,心头正疑惑着,只见松老又故技重施,将自己的手指头上的血滴到了那玩意儿上面。只不过这次,他咬破了自己所有的手指,毫不犹豫,眼神决绝,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毁掉顾念琛一样。 “老夫虽然老了,可是本事没老。哼,这次,我要让你看看我们道士一族的厉害。”松老说着,在被自己咬破了的手指头上用力挤了一下,将鲜血滴到了那个圆盘上面。 我看着他将十根手指头上的血一一滴了上去,一滴一滴,红色的液体慢慢浸满那个圆盘上面的细小纹路。渐渐的,仿佛就连圆盘也变成了红色。 顾念琛对此不屑一顾,双手一挥在自己的周围撑开一层防护壁。刚才松老抛过去的几张符纸也被他轻松挡下并且焚毁了,是以顾念琛显然并不把他这最后所谓的大招放在眼里,仍旧言辞轻蔑。他甚至认为是松老为了替自己争取时间而故意拖延。 “还有什么本事都见过出来吧,正好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活动过筋骨了。” 松老被他这么一激,在圆盘上滴血的动作更加粗鲁了。上面一时间就滴了好多的血,几乎染红了我的视线。 看着顾念琛那种不以为然的态度,我看着只觉得心头一阵不妙。什么也顾不了了,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顾念琛,你要小心,他那个不是一般的东西,可能会伤害到你。” 顾念琛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接着粲然一笑,说了几句像是宽慰我一样的话,他说:“放心吧樱子,我没事的。好歹活了一千年,还没这么容易挂。” 顾念琛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容,示意我不要担心。可是他越是这样轻敌,我越是担心,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不是我不相信他的实力,只不过这家伙狂妄自大惯了,很少遇到和他势均力敌的对手,于是就所有的道士都不放在眼里。 而且这个松老,一看就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儿。那个奇怪的黑色圆盘,我一看就觉得很诡异,这一招下去,说不定顾念琛他就会…… 我不敢再往下想,朝着松老的方向就要冲过去。 谁知却被一旁要已经看穿我意图的于泽拦住,他紧紧抱着我,不让我动作。 “于泽,你放开我。”我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谁知这挣扎和怒吼对于泽丝毫没用,他像是没听到一样,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对我道:“樱子,我这是为了你好,松老在斗法的时候不宜让人打扰。你只是个普通人,这样贸然过去会伤害到你自己的。况且,跟他斗法的还是一具千年僵尸……” “什么也别说了,于泽,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现在就放开我。”我现在对于于泽的话一个字泽听不进去,一字一顿,对着他冷冷地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线。 于泽一脸受伤地看着我,眼中有些不可置信,脸上划过几分震惊:“樱子,为了顾念琛,你连性命也可以不顾吗?还是说,为了他,你可以放弃我这个朋友?” 我被他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为了顾念琛,舍弃我自己的性命?舍弃我最好的朋友? 不不,不是这样的。 我那么努力地想要活着,哪怕很难,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而于泽,一路走来他帮了我那么多。如果没有他,我不可能走到今天。 不过,纵使这样,我还是想救顾念琛,我不要看见他受伤或者出事的样子。我只知道,如果那样,我会比是我自己伤了还难受。 我想了想,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一直桎梏住我的于泽。眼中是无比坚定的光芒,我说:“于泽,对不起。我只知道,我一定要救他。” 我能够感觉到于泽的身体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个时候的他的模样,已经不能用不可置信和震惊两个词来形容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于泽恍惚间松开了手中的力道,正好给了我一个逃跑的空子,我的心中顿时就是一喜。 不过,对于于泽此时的表情,我有些不忍直视。然而我却无可奈何,我一定要救顾念琛,就意味着要伤害一些人。 而这其中我最对不起的一个,大概就是于泽。 “对不起。”我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然后猛的拿开了于泽一直抱着我腰不放开的手。只不过这次,他没有抱的那么紧了而已。 “樱子!”我听到反应过来的于泽在我身后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那声音撕心裂肺,听得我都有些心惊胆战。 但是我没有退缩,我看了一眼顾念琛脸上还来不及转换的表情。冲他笑了一下,那么坚定,而且决绝。 我就这么直直地扑了过去,将松老面前一直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那个黑色圆盘给猛的抓了下来。然后用尽浑身力气,狠狠砸到了地上。 我因为动作随着圆盘一起狠狠地摔倒了地上,上面的鲜血落了一地,有一些还沾到了我的衣服上。我的膝盖摔得很疼,但是我毫不在乎,我看着圆盘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看着松老渐渐变了脸色,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回头看着顾念琛无比震惊的脸,朝他缓缓露出一个笑。 顾念琛,终于有一次,是我救的你。 “樱子。”顾念琛反应过来,猛的喊了一下我的名字。我看到他和于泽同时朝我这里跑了过来。 松老一直看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这里恐怕最为震惊的就要数他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心爱的圆盘,或者说心爱的法宝却毁在了我的手里,满脸心痛和不甘心。 我不敢看他的眼神,除了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说对不起之外,我毫无办法。 然而听不见的松老是不可能原谅我的,我看见他仰天大吼了一声,顿时眼睛泛红。接着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在顾念琛和于泽向我靠近之前蹲下了身体,猛的将我从地上拖了起来,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呼吸困难起来。 特别想咳嗽但是没办法咳嗽,也没办法呼吸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我只觉得很难受,无助地冲顾念琛和于泽投去求救的目光。我看到他们两个人两眼充红地看着松老,就要往这边冲过来。 松老却是挟持着我,恶狠狠的道:“顾念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死穴。你能这么逍遥法外不就是因为她吗?等我毁了她这个炉鼎,我看你还怎么作乱?” 第一百七十三章 要挟 第一百七十三章 要挟 我看到顾念琛两只眼睛都在发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冒出火花来一样。他愤怒地看着松老,一边往前一边抬起手猛的往空中挥舞了一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身后的松老就“哇”的呕出了一口鲜血。 我知道这是顾念琛作的怪,心里一时间高兴了起来,心想在顾念琛面前,再强大的人也只能俯首称臣。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心中一直欢欣鼓舞,眼看顾念琛离我越来越近。 “顾念琛,救我。” 这个时候松老已经擦掉了嘴边的鲜血,整个人显得很急躁。于泽和顾念琛分别从两个不一样的方向冲了过来,松老却同时喝住了他们。 “都不许动,给我乖乖站在原地。你们谁倘若是敢动一下,我就立刻掐断她的脖子,说到做到。” 松老作势真的把放在我脖子上的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我顿时觉得呼吸更加困难了。我拼命摇着头,伸出双手去掰开松老的手,但是完全没有用。 我心想完了,现在我在他的手里,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根本不是顾念琛有多么多么强大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我知道,初次见面的时候松老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和蔼可亲的。而且他的孙子也说过,他经常免费给左邻右舍的乡亲们看风水和地基,从来不要求回报。更何况:……我至今都记得当时他提起自己师兄时候那种表情。他一听我和于泽是木先生介绍过去的就将我们奉为上宾,如今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草菅人命。 然而,不管我到底相不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松老不断捏紧我脖子的手让我心里最后一点希望渐渐破灭,我不断剧烈咳嗽着,但是就像哑了一样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我看见顾念琛看着松老,眼睛里仿佛随时都能够喷出火来。他猛的将手一挥,松老的喉咙间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我能感觉到顾念琛是真的怒了,因为松老脚下的黑色圆盘在这一刻突然碎裂了,落在原地化成了一团粉末一样的东西。 顾念琛双目充血一样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警告他:“老东西,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不仅会毁了你这几十年的道行,还要让你给她陪葬。” 顾念琛的这句威胁显然丝毫没有将松老吓到,反而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一脸淡然。给人感觉虽然顾念琛的实力比他强大许多,但是他一点也不惧怕。 “我这具行将就木的身体,已经是一只脚跨境坦白里面的人了,早就已经将生日置之度外。生日对于我来说稀疏平常,可是对于你们……哦不,”他说着看了看我的样子,“对于这个女娃娃来说,意义应该相当不一般吧?” “嗯?年轻人们?”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来回在顾念琛和于泽身上扫视,意味不明的眼神却是让两个男人现在脑子里只有愤怒。 于泽尽量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气,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行动自如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松老,当时明明说好的,只要收服了顾念琛就好,至于其他人,你不能伤害无辜。而且还是樱子,我请求你,不要伤害她。而且,我想木先生也不会想看到你杀人的,你就快要见到他了,难道你想让他来监狱里面看你吗?” 不得不说,于泽说话真的是一针见血,一下子就抓住了松老的命门。不过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发出放肆的笑声。 “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夫都是年逾古稀的人了,岂能被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糊弄。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收服这个妖孽,替天行道……” 他说着看向了顾念琛,又看了我一眼,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就是再修炼一生大概也不会是你的对手,所以我想通了,不跟你斗了。因为我发现,毁了她,跟杀了你,其实也是一样的。” “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发誓,一定会将你挫骨扬灰。还有那个该死的木先生,让你们一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顾念琛已经在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怒气。 我看他这副样子,很担心他再次失控又会胡乱杀人,想开口跟他说几句话,却发现自己张口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我想着嘴巴却只能咿咿呀呀,顾念琛皱了眉头,看见他这副样子,我的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接着我就看着朝我这边冲过来的于泽忽然就不能动了。我知道这应该是松老搞得鬼,但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于泽在那边大喊大叫,模样焦急,眼神担忧。然而,我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冲他无力地笑了一下,想告诉他一声,让他不要担心。然而我这样做换来的后果却是于泽更加大力的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仿佛他面前有一层我看不见的屏障,阻隔了我和他的距离,导致他根本过不来。 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松老利用自己的道行弄了一个结界出来将他隔离开了,所以我才会听不到他的声音也无法跟他说话。 我这么想着,心想有时候其实年逾古稀的老人也很孩子气,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玩这种把戏。 我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这时候我却看见顾念琛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果真按照松老说的站在原地不动了,而是好像冷冷的说了一句什么话。 奈何我根本听不见。 我能够感觉到离我最近的松老好像也开口说话了,不过对于我来说我的世界仍旧是一片安静,我根本无法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只是看到顾念琛似乎朝她微微点了一下头,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接着,我的世界彻底安静了。 是那种不仅听不到声音,而且也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安静。没错,我失去了直觉。 昏迷之前,我能够感觉到有一个人飞快的靠近了我。他的身体很凉,他的手指,也很凉。 我知道这是谁,我很想睁开眼睛再看他一眼,却连这点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到。 我仿佛来到了一个绝对黑暗的世界,那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走了很久很久。从很小的时候,一直走到孤儿院,然后是初中,高中,直到高中没有毕业就辍学打工,自己报名来了卫校。 然后是因为出事,三个室友都死于非命被学校劝退。 我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轨迹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我的眼前来回播放,让我不知道该看哪里。不过按照顺序这样回顾一遍自己的人生,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最后,画面定格在我刚刚失去父母的那里。那个时候的我因为突然遭遇这样的事情,所以性格变得很是孤僻。无论是谁叫我,找我玩我都不曾理会。 直到有一天,孤儿院里所有的小朋友都不来找我玩了,我变得更加孤独,更加封闭自己的内心。后来,渐渐的,我成为了同龄人眼中的怪物,他们孤立我,欺负我,总是让我出丑。 那个时候的我其实很怕很怕,很害怕以后自己的一生都会是这样,遭人唾弃。没人敢靠近我,跟我玩,跟我成为朋友。 眼前的走马灯突然停了,我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巨大黑暗之中,这个时候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选择了人感受到来自于外界危险以及敌意时候应有的本能,我缓缓蹲下了身体,抱住了自己。 过了很久很久,因为黑暗中很难熬,让我不知道那到底是过了多久。很久之后,我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他说,他会帮我铲除掉一切阻碍到我的人。 我说我并不想让他帮我杀什么人,想见他,然而对方没有回应。无论我怎么呼喊,怎么努力,我看到的永远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背影,以及一串串渐行渐远的脚印。 “不,你不要走,别走,别离开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肯愿意跟我玩,你是第一个这么维护我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我不甘心,不甘心。到底是谁,谁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不停的朝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哭喊着,在心中偷偷希望着在他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之前可以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然而直到他完完全全离开了我的视线中,耳边再也没有他的脚步声,我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他存在过的东西,他也不曾回过头。 我看见了未来的自己。 我看见,我独自一人站在苍茫大地上,独自一人忍着着寒风萧瑟,凛冽刺骨,独自一人看日升月落,潮起潮落。从此我的身边,再也没有人可以陪伴。 这就是我的一生吗?孤独的,没有人陪伴的一生,没有人,可以陪伴我……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有的人并不是不愿意陪伴你,只是不能。因为靠近你,会给你带来生命危险,这样,你还愿意让他靠近吗?” 我听到了,这是之前那个声音。 我愣了一下,急忙从原地跳了起来,我在四处寻找着这个声音,不知道他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捕风 第一百七十四章 捕风 我只好冲着天空大声喊了一句:“我愿意。” “你,真的愿意吗?” “愿意。” “你可想好了,大约是生命的代价。” “我不在乎,我想要一个温暖如火的世界,我不要孤独地活着。”我抬头看着天空,我知道他一定可以听见。 “无论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这个承诺随着微风一起散在了空中,但我知道,它一定会准确无误地传到他的耳朵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哪里来的自信,但我就是知道。 …… 我醒过来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是顾念琛。可以看得出他肯定一直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因为那双眼睛上明显布满了血丝。 我脑子里一片混沌,首先挤进大脑的就是我在睡着的时候做的那一连串奇奇怪怪的梦。即便是现在,我几乎还能够听到最后自己大声对着天空承诺的那句话。然而那个我假想的被承诺者,似乎正是眼前之人。 我的脸色红了一下,在心里暗暗鄙视了自己一阵。心想我一个三观这么正的好青年,怎么会做一个这样怀春少女系列的玛丽苏中二梦?这不科学。 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去想了,但是只要看着顾念琛的脸我就忍不住脸红心跳。张樱子啊张樱子,你可真是没出息。 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了,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眼睛,试着微微动了一下。我就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好像还很精力充沛的样子。一时间有些疑惑,我这个反应,完全就不像是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人的样子。 我心头正疑惑着,没想到就看见顾念琛扭头冲我笑了笑,问我:“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觉得自己根本回答不上来,只好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是说,你的梦,感觉怎么样?”顾念琛笑了,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我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顿时就不淡定了,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想我会直接跳到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问他,是不是干预了我的梦境。 “你说,我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是不是你搞得鬼?” 顾念琛看着我,一脸哭笑不得。 “你也太高估我了吧,我只是一个死去千年的人,一具靠你才能保持身体正常形态,才能将魂魄强行锁在体内的尸体。不是神仙也不是周公,怎么能够有那么大的本事去干预你的梦境。” 我意外地看了顾念琛一眼,朝她投去一个赞誉的目光,不由得就道:“不错嘛,什么时候你顾念琛也学会自谦了?我看看,太阳有没有从西边出来。” 顾念琛低头笑了笑,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斥责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之前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我愣了一下,先前在警察局里面发生的事情如同潮水一样一一涌了上来。 我记得那个时候,于泽将我从和顾念琛一起关押的审讯室里骗了出来。然后找来了松老,打算让他收了顾念琛,松老不是顾念琛的对手,最后迫不得已才使出了大招。我担心他伤害到顾念琛,于是就舍身救他。最后反被松老挟持住威胁顾念琛。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接下来……接下来之后的事情我就完全不知道了。醒过来之后,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这里,这个地方,怎么那么熟悉? 我四处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以及身下的这张大床,床头的木质柜子,古色古香的房间陈设。这一切的不切,不正是顾念琛软禁了我半个月的地方吗? 这么说,我现在是在那个老宅里面。 看着顾念琛的表情,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生怕他又囚禁我,有些心惊胆战地问:“你怎么又带我来这个地方了?” 顾念琛这次倒是没有吓我,也没有开玩笑。反而看着我,一本正经地道:“只有在这个地方,我才能完完全全保证你的安全。” 我噎了一下,知道了他眼中的认真和紧张,心想他大概是被之前松老抓住我的一幕给影响,进而有了心理阴影。 这么想着,我不由得心头就是一暖。 “顾念琛,你放心吧。我没事”,我说着还将被子掀开,下床走了两步给他看,暗暗嘀咕,“奇怪,为什么我不仅没事,而且浑身还这么有精神,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 顾念琛看着我,眼神怪异,我看出了他眼睛里的欲言又止,顿时想到了他大概是有事情要告诉我。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开口问他:“顾念琛,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情想跟我说?”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之前那个道士并不是真心想要挟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为了弥补你,还为你做了法式,你现在身上应该有一些他的元气。” 顾念琛淡淡的说着,我却听得震惊了一番,想起之前松老在谈及木先生的时候还是一脸淡定。我还以为才短短几天他就变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不过,他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元气给我啊,我一个普通人,又是女孩子,又不缺这东西。 就在我左思右想忐忑不安的时候,顾念琛突然过来扶住了我的肩膀,让我在床上坐了下来。记忆中,他好像是头一次这么语重心长地跟我说话:“樱子,世间万物自有机缘。他既然给了你,你就受着。况且这东西,对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我看着他,楞楞的点了点头,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却并不怎么理解,皱眉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对我有用?” 顾念琛点了点头,我正要接着询问他具体的情况,没想到他直接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了我。 我将盒子打开,看见里面躺着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 我疑惑地抬头看着他:“这是什么?” 顾念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淡淡命令道:“吃下去。” 我审视着他的脸颊,没有动作。 顾念琛见我这样,低声叹了一口气:“我是不会害你的,这药丸是松老给的,我已经鉴定过了,是真的。” 我听了半晌,才从他的话里提取出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这药对我有用,可具体是什么用处,我一无所知。 “这药丸,到底是什么?我吃了它会怎么样?” 顾念琛看着我的眼睛,正色道:“这是道行很高的道士才能炼出来的药丸,那个松老,也算是世间少有的高人了……”他先是感叹了一阵,接着道,“吃了这药,可以完全治愈你身上的尸气。而且你以后再也不会被我身上的尸气所影响。” 我面色露出欣喜来,忍不住再次确认了一下,反问了一遍:“真的?” 顾念琛点了点头,微妙地看了我一眼,还不忘调侃我一下:“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我吃了药,低着头不看他,其实是为了遮挡已经红了的脸色。 “能毫无阻碍地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开心?”顾念琛还是不依不饶,他凑过来捏住了我的下巴,轻轻挑起。 我的心砰砰砰地跳着,虽然我极力压制,但是毫无作用。 我闭着眼睛不敢去看顾念琛,却听到他在我耳边微微说了一句话,声音温柔得让我心颤:“樱子,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嗯?”我睁开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然后,我就看到了顾念琛眼睛里面赤裸裸的欲望,他毫无掩饰。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比刚才更红了,又羞又燥,眼睛都没处看。 顾念琛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在我听来颇为魅惑。他朝我缓缓靠了过来,看着他性感的薄唇和薄如蝉翼一样的眼睫毛,我知道我再次沦陷了。 心中默默念了一句:完了。接着,我慢慢闭上了眼睛。 顾念琛按着我的肩膀,慢慢的将我压倒,他吻了我一会儿,察觉到我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个不停,有些哭笑不得。 他缓缓吻着我,从嘴巴一直吻到耳边,我不知道如此热衷于亲吻嘴唇的他为什么会突然转移了阵地。 这个时候,我听到一个极为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道:“樱子,你可以放松一点,怎么每次都这么紧张。” 我脸色一红,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我假装生气地捶打了他一下,嗔怪道:“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 我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闭了口。 顾念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我,过了一会儿发出了更加轻柔的笑声。而我对这声音毫无抵抗力,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毫不留情地揭穿我,任由我尴尬。反而缓缓朝我继续压了过来,道:“抱歉,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向你保证,这一次,我一定温柔待你。” 我看着他如同窗外黑色夜空一样深沉的眸子,朝他缓缓点了点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终于等到你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终于等到你 顾念琛抱着我,这一次他分明那么温柔,我却仍旧无比紧张,身体抖得不像话。 顾念琛勾起我的下巴,接着轻声叹息,语气里满满都是无奈:“无论怎么样你都紧张,看来并不是我的问题呢。” 我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谁说的,就是你的问题。因为是你,是你才会这样啊……” “你说什么?”顾念琛此刻就像是发现了猎物一样的野兽,突然机警了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慌乱地别过脸去,急忙掩饰自己的一时口快:“没什么……” 糟糕,刚才一时情急,居然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人家都说最先爱上的先输,如果顾念琛知道了我对他的心思,顾念琛会不会很看不起我。 我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已经做好了承受他的奚落的准备。 谁知顾念琛却是轻轻转过了我的脸,他无比温柔地托着我的下巴,缓缓说了一句让我觉得暖心的话:“樱子,谢谢你说出了实话。其实以前我也一直分不清,我对你到底是因为需要还是其他。现在,我明白了。” 我认真的看着顾念琛,等着听他的下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后面的才是关键。 虽然我很想知道,也曾经好几次抑制不住想直接问他。但是为了听到最后的答案,我选择了矜持。 然而顾念琛轻轻笑了一下,似乎有意想要吊我的胃口。 “这个答案,我会用以后得时光来回答我。你可要自己看清楚,看不懂不许怪我。” 我:“……” 我一边不甘心的磨牙一边恶狠狠的看着他,去它的矜持,去它的期待,我的矜持就换来这么一句话。 这种时候,我真的想扑上去掐死顾念琛。 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无奈一笑,道:“那么,就从今晚开始吧。” 我疑惑:“今晚怎么了?” 顾念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冰凉的手忽然伸过来抓住了我的,缓缓往他身下探去。 如此意味明显的邀请,我如果再不做出回应。倒是真的有些不解风情了。我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然后像是挑衅一样看着他,惹得顾念琛身体一阵颤抖。 顾念琛咬牙道:“张樱子,你不要玩火,我说过今晚要温柔待你的,别让我失控。” 不知道为什么,见他这样我只觉得心中的成就感越发强烈了起来,一脸得意地看着他,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我倒是想看看,你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失控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缓缓拥住了顾念琛的背,满足地叹息了一声:“顾念琛……” 三个字缓缓从口中喊了出来,但是后面的话我并没有说完,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顾念琛,你知道,我等着一天等了多久吗? 最怕自己一厢情愿却迟迟不肯放下,爱不能,恨不得。幸好,我是幸运的那一个。 身体很痛,这是实话。但是我却紧紧抱住了身上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我想,这一夜,大概是我二十多年来最幸福的一个夜晚。 结束的时候,窗外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了。 我感觉得到顾念琛悄悄从床上爬了起来,接着是因为穿衣服而不断发出的碎碎声音。我轻轻婴宁了一下,睁开眼睛,一脸迷蒙的问他:“你要去哪里?” 顾念琛见我醒了,俯身下来吻了吻我的嘴巴,然后是额头,最好想了想,又将我脸上的几个地方挨着吻了好几遍。 我这下完全清醒了过来,捂着自己脸上被他偷袭了的地方,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大清早的你干嘛,还没刷牙呢……” 见我语气这么委屈,而且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对,顾念琛有些哭笑不得,他揉了揉我的长发,宠溺的道:“乖,你困就继续睡,我出去一趟,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听他这么说,我的睡意顿时全无,连忙起身抓着他的手,警惕的问:“出去?去哪里?” 顾念琛想了想,大概也没打算瞒着我:“去找于泽。” 我刚刚已经隐隐猜到他会这么说,可是自己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不敢相信,他去找于泽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毕竟说句实话,顾念琛虽然并没有坏到骨子里,但是也并非是一个好人,准确来说不是一个好尸体。他去找于泽,我怕会出什么事。 想到这里,我急忙对他道:“我不困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顾念琛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只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某个地方。 我有些疑惑,说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脸色就红了。这个时候顾念琛好像还怕不够乱一样故意说了句:“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我怕自己把持不住。” 我叫了一声,急忙抓起被子将自己的身体盖住,不由得推了顾念琛一把。我转过身背对着他,让他也转过去。我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心里却满满都是甜蜜。 大概十分钟后,我跟顾念琛一起出了门。离开死灵结界的时候,我觉得有点累,在顾念琛的身后哈欠连天。他回头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让你在家等着吧你偏要跟来,怎么了,是不是困了?” 顾念琛说着过来摸我的额头,我连忙装作很有精神的样子,道:“我没事,真的,就是有点累了而已。”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别有深意却又一本正经地道:“抱歉,怪我太禽兽了。” “你……”这还是大白天的,这人还真是没羞没躁,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然而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樱子,请你谅解,我实在是太高兴了。”顾念琛忽然冲着我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啊了一声,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顾念琛一直看着我,道:“昨天晚上从于泽的口中,我得知你曾经因为跟我过度频繁接触而浑身长满尸斑,差点因此丧命。那个时候我想过要跟你保持距离,直到后来松老给了我那个药。而且昨天你又那样说,我实在太高兴了,一时没控制住……” 顾念琛居然在我的面前嗫嚅着,手足无措,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 我愣了一下,继而才反应过来。原来昨天晚上他的心里还经历了这么一番思想斗争,难怪昨天于泽在车上跟他说了尸斑的事之后他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不由得骂了他一句:“笨蛋,谁怪你了,真是的,大白天就跟我说这些,傻不傻……” 我低着头,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热,不由得又暗暗骂了一声。 顾念琛这个时候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我抬头,看见他咧嘴一笑:“你如果觉得累,我牵着你走。” 我笑了,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 我们就这样一路散步似的来到了警察局,很多路人见了都露出羡慕的表情,我突发奇想,忍不住开始想象当他们知道顾念琛的真正身份的时候会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震惊,还是零下?总之一定相当精彩。 不知不觉来到了警察局门口,我和于泽走了进去。在进去的时候碰到了吴光,他一看见我就是一脸笑容,顾念琛这个时候下意识就抓紧了我的手,我瞪了他一眼他才淡定下来。 吴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满都是疑惑。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昨晚并不在场,所以这是第一次见顾念琛。 “张小姐,你来了,这位是?”他好奇的看着顾念琛。 我想了想,心道总不能直接对他说“吴光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前两天你跟小张抓的那盗墓贼从古墓里面盗出来的尸体”。 那场面,想想都恶寒。 我轻轻咳嗽了一下,选择了一种比较正常的介绍方式:“这是顾念琛,于泽在吗?我想见一见他。” 吴光一听我要找于泽,顿时就懒得理顾念琛了,很热心地待我们去找他。 “在在在,头儿在办公室里头看文件呢,这昨晚好像出了一案子,挺棘手的……” 吴光一边让我们进去一边跟我介绍案子的进展,我回头无奈的看了顾念琛一眼。发现这人居然能够全程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跟在我后面,瞬间拜服。 路上我跟吴光搭话,忍不住问起小张的近况:“怎么昨天晚上没见到你们两个?”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交易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交易 吴光一愣,继而道:“昨天晚上?原来张小姐你昨天晚上就回来过了,唉,你白天突然离开了,我们还以为怎么了,不过原来你昨天晚上就回来过了,看来没什么事。” 吴光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叹了一口气:“那家伙儿,前两天办案时候受了伤,自己都不好好料理伤口,有点感染,头儿给了假。他不是本市人,这里没什么亲人,我昨天就是照顾他去了。” 我听着听着,眼前一亮。 还想继续问什么的时候,吴光停了下来,提醒我:“张小姐,头儿的办公室到了。你们请便,我也忙自己的去了。” 我点了点头:“谢谢你。” 吴光让我别客气,然后转身就走了。我回头正想着待会儿见到于泽应该怎么说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我一看,是顾念琛敲的门。我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要陪顾念琛一起来。 有事情找于泽的是他,不是我。 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也就不那么紧张了,和于泽一起在门外等着。里头很快传出了于泽的声音:“请进。” 顾念琛推开了门,我们走了进去。 于泽正在一堆文件面前看的出神,我看了一眼封面,大概又是在分析最近的案子。于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了一下,抬头看见是我和顾念琛,随即就愣住了。 他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从办公桌前面起身来到了我们跟前。然后一把抓起我的手,将我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樱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看着他这少有的慌乱模样,不由得愣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有些莫名其妙:“我很好啊。” 这个时候顾念琛也道:“樱子有我照顾,不用你操心。” 于泽这个时候终于发现了什么,低头看到我和顾念琛牵在一起的两只手,眼睛闪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低头,看见我竟然一直忘了我和顾念琛还牵着手,而且是十指相扣的姿势。 氛围一时间突然尴尬了下来,我连忙找话题:“于泽,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昨天我看情况挺糟糕的,后来你这没发生什么吧?” 于泽摇了摇头,将昨晚我昏迷以后的事情又跟我说了一遍。 “昨晚你晕过去之后不久我也晕了,醒过来警察局里就只剩下松老,我问他你和顾念琛到哪里去了。他一脸恍惚,只是告诉我你们已经离开了警察局,但是很安全。还告诉我让我别着急,你们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他悠悠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放下了心一样补充了一句:“还好,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有点不敢看他那过分灼热的目光,尤其是在顾念琛的面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 “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于泽忽然将话题引到了正轨。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顾念琛就抢先说了一句:“这一次跟樱子没关系,是我找你。” “哦?”于泽很有兴趣一样看了他一眼,挑眉,问,“我昨晚才找道士来收过你,你这么快就光明正大地来警察局找我,不怕我对你故技重施?” 顾念琛看着他,一脸淡然,笑了笑:“我想,你是一个聪明人,同样的事情不会做两次。而且昨晚的教训你也感同身受,我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你说是吗?于警官。” 顾念琛说着有意无意往我这里看了一眼,我听着听着,怎么感觉他好像就是在威胁于泽一样。 于泽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他,却只是淡淡地纠正了一下他的称呼:“叫我于泽就好。” 顾念琛倒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这个提议:“好,于泽。” 于泽看了看他,眸光在我看来简直深不可测,继续道:“那,现在我们就来谈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顾念琛上前一步,随之泽放开了我的手,说话越发高深莫测,他直勾勾地看着于泽的双眼,说:“我来跟你做一个交易。” 于泽显得很有兴趣,挑眉看他:“哦?什么交易?” “说起来可能有点长。” “愿闻其详。” 于泽说完了这句话,顾念琛却是回头看着我。我正处在被他两谈话冲击到的震惊之中,无法自拔。这两人对话真的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岂止是自愧不如,如果不是认识他们两个人,我简直一句也听不懂。 我被顾念琛这么一看,只见于泽好像也看着我。两双眼睛同时落在我身上,我有点不知所措,只是冲两人笑了一下。 “没事,你们谈你们的,不用管我。” 我自认为很善解人意地说了一句,却被顾念琛一直看着,直到他淡淡吐出那句:“樱子,我和于泽有事情要谈,你先出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念琛找于泽谈事情居然不允许我在场,什么道理。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对于他们两的谈话我不仅仅是因为好奇。更多的还因为这两个都是我认识的人。一个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而另外一个,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挚爱。 还因为我关心他们。 我下意识就去向于泽求助,本以为他跟我认识了这么久,而且跟顾念琛还是敌对状态,说不定会站在我这边。没想到他却是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顾念琛,道:“樱子,听他的,你先出去。” 我这下真的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废了。 于泽居然不维护我这个朋友,反而跟顾念琛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好,还变得一团和气了,明明昨晚还剑拔弩张的说,我心中不停地犯嘀咕。 我哀怨地看了两人一眼,直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再留在里面是没戏了,只好慢吞吞的走了出去,那速度可谓是一步三回头。 就在我前一秒刚刚跨出房间门口,后一秒顾念琛就猛的一下子把门给关上了,毫不留情。我仔细听了听,他好像还上了锁。 我被关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悲愤地站在原地咬牙切齿了一阵,恨恨地看着那扇门,忐忑不安地守在门外。 过了一会儿吴光朝我走了过来,见我哭丧着一张脸站在于泽的办公室门口,有些奇怪地问:“张小姐,你不是要找头儿吗?怎么不进去?” 我抬起手来,无奈地冲他摊了摊。 吴光找了一圈,自言自语一样:“刚才跟你一起来的那位顾先生呢……”说到一半他自己停了下来,看了看我的样子,又看了看于泽的办公室,“该不会……”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你所想?” 吴光张大了嘴巴,那惊讶程度绝不亚于我刚才被于泽和顾念琛一起轰出来时候的反应。他愣了好久才道:“他们两个人很熟吗?”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无可奉告。 吴光陪我站了一会儿,两人大眼瞪小眼也觉得无趣,他要回自己的岗位,好心地问我要不要去休息室待一会儿,他给我倒茶。 我虽然站得很累,但是因为心中记挂着于泽和顾念琛的事情,一时间就没了吃喝和休息的心情,只好谢绝了他的好意。 吴光也没有勉强我,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研究各种案子文样。 我一直守着于泽的办公室门口,眼睛紧紧盯着那扇门,恨不得自己就长在那门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等到于泽办公室的门终于被推开的时候,我心中一阵惊喜,连忙迎了上去。顺便看了看表,惊奇地发现从顾念琛进去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两个小时。难怪我腿那么酸呢。 我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双腿,一瘸一拐地朝出来的人走了上去。我这才发现两人看到我的时候相当惊讶,似乎没想到我还在外头等着。 我不满地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这是聊得有多投入,该不会把我也给忘了吧?” 面对我气头上的讽刺,顾念琛和于泽相视一笑,却是都没有说话。 前者过来扶住我,看着两人这默契到家得样子,我心中简直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心想我不在的这两个小时之内,办公室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这两人一笑泯恩仇,还一副如此和谐的模样。 简直毫无天理。 顾念琛过来就要替我揉腿,我假装生气一样逃开了他的手,却是低头偷偷的笑了。 其实这样也好,以前我最怕的就是顾念琛和于泽只见会水火不容,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我多虑了。 哪怕他们有事情瞒着我也罢了,我在乎的人一团和气,互相喜欢,比什么都好。 不过,话说回来,关于他们之间的秘密,我是一定要知道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顾念琛带我到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这个过程于泽一直站在旁边。我见他们两个都在,正想趁此机会把事情问清楚。毕竟这两个人都是极其会转移话题的人,说不定过了今天就没机会了。 然而就在我刚张开嘴巴还来不及发出声音的时候,于泽却抢先一步开口了,而且是看着顾念琛说的:“那我先出召集大家出警,一切按照你说的办?”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出任务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出任务 顾念琛抬头冲他点了点头,回头看了我一眼,道:“你先走吧,我马上就去。” 于泽朝他做了一个好的手势,示意自己知道了。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 顾念琛替我揉了一会儿腿,他的手法很专业,不一会儿,那种酸痛的感觉就都没有了。我一脸惊奇的看着他,心想这人怎么什么都会。打得了架,进的了厨房,现在居然让我发现他还会按摩。 实在了不得。 顾念琛抬头看着我,见我一脸惊奇地看着他,有些疑惑,但还是忍不住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反应过来,脸色又是一热。一边想着自己刚才的眼神会不会显得太过于花痴了一些,一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的腿,发现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感。于是点了点头,却是依旧木木地看着他,回答:“好多了,应该没事了。” 顾念琛放心的点了点头,从我跟前站起身来,很自然地道:“很好,那我们走吧。” 我下意识跟着他站了起来,心中却没反应过来,一时间都是满满的疑惑。我快步跟上了他,觉得自己简直要跟不上这人的节奏了。我一把拉住了她的衣服的袖子,不让他继续往前,问他。 “走,去哪儿?” “昨天出事的那家小旅馆。”顾念琛似乎是赶时间一样,头也不回,也没有看我一眼,精准地回答了一句。然后转而用手捉住我拉着他衣服的手的手腕。 我当即就愣了一下,接着我看到他的嘴边轻轻一勾,似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看着那笑容,我顿时就有些不会思考了。 片刻之后,顾念琛真的回头冲我笑了一下,那一瞬间我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就连眼前的人也浑身散发出光芒来。 可他明明只是一具尸体。 我看了有好久一会儿,直到顾念琛终于忍不住了。他大概是觉得我的样子很好笑,嘴角一直有明显的笑意却并不表现出来,给我感觉他就是在憋笑一样。 意识到这点,我顿时就觉得一阵尴尬,更何况顾念琛这时候还毫不留情地冲我道:“看够了没?” 最主要的是我居然还楞楞地摇了摇头。对,我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我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已经证明了一切,也正好充分暴露了我的内心。 看着顾念琛脸上那得意无比的笑容和调笑一样的表情,我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好想去死一死怎么办。 谁知顾念琛明明知道我是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见我掉入了他的套路里居然还这么开心,嘴角一直笑个不停。 他勾着唇角看了我一眼,调侃道:“看不够没关系,反正以后时间多的是,我可以天天给你看。樱子,现在我们先把正事办了。” 他被他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不过那个意思我大概是懂了。 就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警察,穿着一身整整齐齐的警服,英姿飒爽,一看就知道是要跟着于泽出去执行任务的。 我正这么想着,果然就听到那年轻警察朝我和顾念琛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地道:“两位,头儿让我来问问你们好了没有,我们要打算出发了。” 我看着他那无比奇怪的眼神,顿时也觉得一阵奇怪,仔细一看才发现此时我和顾念琛这手拉手,而且我的身体还被他挡住了。从那个警察的角度来看肯定就是像在拥抱一样,暧昧程度可想而知。 “咳咳”,果然,我看到那警察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接着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一抹异样的红晕,转过头匆匆转身而去,只丢下了一句,“这次情况比较紧急,请二位还是尽快抓紧时间吧。” 说着他就跟逃难似的,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我看着他这样子,简直哭笑不得。抬头一看顾念琛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得朝他狠狠踹了一脚,当然,被他躲开了。 不过话说回来,顾念琛要是连这点攻击都躲不开,干脆就别在干尸界混下去了。 在我和顾念琛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发现外面的院子里面已经有很多警察集合好了,正在原地待命。看到我们的时候一排排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我被看的一阵不自在,瞧这情形,大概就是在等我和顾念琛两个人到了。 想起刚才被那个小警察撞破的那一幕,我心里突然有些慌乱,直接就是低着头跟在顾念琛后面走了过去。感觉自己这副模样,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古代那种刚刚出嫁然后跟着夫君回门的小媳妇儿。 我去,我的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猛的摇了摇自己的头,想终止这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和想法。这个时候顾念琛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看见他看我,我的心里却是更加慌乱了,直接将头放得更低。 顾念琛看着我,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正朝我们走过来的于泽打断。对方的目光一直在我们两人身上来回摆弄,最后定格在顾念琛身上,于泽指了指身后站得整整齐齐原地待命的警察们,道:“按照你说的,一切准备就绪,你们呢,准备好了吗?” 顾念琛仍旧冷着一张脸,转身牵起了我的手就往车上走:“什么也不用准备,人去了就行。” 虽然顾念琛这副样子看起来很帅,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始终放不开,一边跟着他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挣脱他的手。然而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力气大,我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最后,我泄气了,也放弃了挣扎。 上车的是我才发现,其他警察都是坐的前面一辆车。而这最后一辆车,只有我和顾念琛,以及作为最高指挥官的于泽。喔,还有一个负责开车的司机警察。 哪怕是到了车子上,顾念琛的手也不老实,一直牵着我的,死死不放手。尤其是在于泽面前,他仿佛是挑衅一样,变本加厉。在我狠狠瞪了他好几次之后才安分下来,我实在搞不清楚。我们现在是去破案,出任务。这么要紧的事面前他居然还可以如此云淡风轻,跟去郊游似的,不仅一脸轻松,而且丝毫都不正经,实在是让我咋舌。 “顾念琛,关于那家小旅馆的案子,你到底知道多少?”在车上过了一会儿,在几次欲言又止之后,于泽终于沉不住气了,看着顾念琛,忍不住开口问着。 被他看着的人还是一副懒散模样,那副欠揍的表情让人看了特别有冲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不知道于泽是什么想法,反正我现在就是这样的。 顾念琛挑眉,抬头看了于泽一眼。接着竟然又看了看我的样子,在我心中一声咯噔之后,顾念琛果然将一直和我十指相扣的手拿了下来,然后改成搭在我的肩膀上。极为慵懒地往后靠去,后背紧紧贴着车子座椅。 “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了,最关键的一点,破这个案子需要樱子帮忙。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是你们的本事了。” 于泽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即使我不知道内情,但听了顾念琛的话还是特别想翻白眼。什么叫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这样的话谁不会说,他这样子的回答跟废话根本没什么两样,摆明了是给于泽难堪。 不过,他说的需要我帮忙破案又是什么意思?他非要让我跟着来,难不成这其中真的暗藏玄机? 顾念琛看着于泽皱眉沉思的样子,笑了,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我奉劝你,在旅馆抓回去的那两个人最好看紧了。这对母子和这个案子,可是有着莫大的关联。” 于泽猛的抬头看他,眼眸骤然一紧,仿佛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抓起手中的对讲机,随意按了一个键,不一会儿那头就传来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声音。 “喂,头儿,这里是审讯室,有什么指示?” 听声音是一个警察。 于泽来不及跟他客套一句话,直接急急忙忙地劈头盖脸就道:“昨天从旅馆带回来的两个证人,你们可要给我看好了,如果让他们跑了,唯你是问。” 那头停顿了一下,显然是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不确定地问道:“头儿,可是他们只不过是旅馆老板,就连目击者都不算。按照警察局的规定,我们是没有理由随意扣押对方的,这样会不会……” 于泽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皱眉,道:“让你做你就做,哪来那么多废话。上头怪罪下来,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是,头儿。”那小警察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自家头儿一直都是沉着冷静的性子,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所以他这么安排一定是他的理由的。于是就应承了下来。 “头儿你放心,我一定将那两个人守住。审讯室的大门关得紧紧的,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真凶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真凶 于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头看了看他顾念琛,继续问:“对了,审讯是不是还没有开始?” “嗯,我刚进去正准备审讯就接到你电话了。”那头道。 于泽吩咐:“先不要急着审讯,看好这两个人,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是。”这次是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 于泽挂断了对讲机,又按了另外两个键,大概是跟前面一辆车的司机说的,他说:“加快速度。” 然后我就感觉到车子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顾念琛无比赞赏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却挂着玩味一样的笑。 “啧啧啧,于大警官的办事作风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这手下也管理得井井有条,不错不错,不愧是警察局的断案能手。” 面对他这讽刺一样的称赞,于泽倒是没怎么在意。身为一个警察,案子就是他的生活和工作的重心,此刻他最为关心的自然也是案子。 不过,于泽厉害的方面不仅仅只有断案。比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见他悠悠地看了顾念琛一眼,转而也往后靠了一靠,那姿势和模样看起来比顾念琛还要悠闲。 “顾先生真是谬赞了,我不过就是个查案的警察,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凡人,能力有限,哪像你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喔,也许我不应该喊你顾先生,顾公子……一千年了没被人这样叫过了吧,如今岁月变迁,物是人非,身为僵尸的你不知道还习不习惯这个称呼。”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我能感觉到顾念琛的身体仿佛僵了一下,紧接着看着于泽,一脸咬牙切齿。 于泽好笑地看着他,回了他一句:“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于大警官果然断案如神,心细如发,居然连这个都被你查出来了,在下实在佩服。希望这一次,你也照样不会失手,哼。” 顾念琛冷哼了一声,对此丝毫不以为然,说完这话,扭过头去干脆不理他了。 我能感觉到两人之间越来越浓重的火药味,但似乎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而且,于泽低下头的时候嘴角那一抹偷笑是怎么回事,顾念琛憋笑憋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又是怎么回事。 我整个人直接凌乱了,虽然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怎么生了火,可是此刻一个不争的事实已经在我脑子里生成了。 刚才于泽那一句“僵尸”一直在我脑子里回荡,久久无法抹去。这一句话,浅浅的两个字,便道破了顾念琛的身份。 我以前怀疑他是鬼,怀疑他是吸血鬼,或者其他什么厉害的怪物,就是没想到,他居然是一具僵尸。一具丝毫不害怕阳光的千年僵尸,难怪那些道行如此之高的老道士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被这个真相雷得外焦里嫩的,而让我震惊的并非只是顾念琛的身份。本本分分一直活了二十二年的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僵尸相爱,而且还是以那种难以启齿的方式产生情愫。这实在是有违我的三观,然而没办法,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我心里一阵凌乱,虽然顾念琛还坐在我的身边,可是我一直低着头胡思乱想,而且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终于来到了那家小旅馆。旅馆因为出事被封了,门口在昨晚离开的时候就被贴上了两条大大的封条。于泽和一堆警察走在前面,在他的示意之下,一个警察上去撕开了那张封条。 在于泽的带领下,一堆警察率先走了进去。 我正要跟着他们进去的时候,却被顾念琛伸出一只手拉住了。 “怎么了?”我回头不知所措地看了顾念琛一眼,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谁知顾念琛却是一脸玩味地看了我一下,道,“没事,就是想告诉你,待会儿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害怕。” 他说着,一只手已经伸出来遮住了我的双眼。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已经被他捂住,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面前还是没什么不用,就是看人的时候总是有重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我一脸惊恐地看着顾念琛,道:“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顾念琛揉了揉我的长发,一脸委屈,冤枉而无奈地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在你眼里究竟是有多么不堪?我们两个都已经这样了,你都是我的人了,难不成我还会害你?” 我被顾念琛说的脸颊一热,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着,嗔怪道:“谁让你总是不告诉我真相,就连你的身份这种事情都不让我知道……” 顾念琛应该是听到了我的话,低下头来看着我,将我的下巴轻轻托起来:“樱子,你是在怪我吗?” 我看着他,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对啊,我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的身份,真爱这个人,还会在乎他是什么? 见我没说话,顾念琛继续道:“樱子,于泽说的没错,我是一具千年僵尸。一具千年不朽,灵魂不灭的尸体,跟这样的我在一起,你会不会害怕?” 原来……他竟然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告诉我他的真正身份。 我微微张着嘴巴,一时间不知道竟然该说点什么好。 顾念琛轻轻叹息了一声:“其实,我曾经想过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真正身份的,可是我害怕吓到你。你知道吗?我还活着的时候,喔,你也可以理解为我的前世,以前的我遭人背叛过,我自己因为仇恨也伤害了很多人,遇到你的时候,我不否认一开始我真的不喜欢你,因为你的心灵太纯净了,整个人美好得让我觉得不真实。甚至有的时候,我以为你的善良和仁慈都是装出来的。” 我静静地听着顾念琛说话,没有打断腿他。难得他肯说这么多话,头一次对我打开心扉,我可不能错失了这次机会。 “一开始不愿意告诉你的身份,一是我不太相信你,而是怕吓到你。毕竟那个时候我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依附,如果没了你,我就只是一具会腐烂的行尸走肉而已。” 顾念琛将我散落在额头前面的长发轻轻往耳朵后抚去,脸上的表情一直很温柔,继续道:“后来,随着跟你接触得越来越多,我渐渐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内心纯净的姑娘。你乐观,心态豁达,不管生活给你怎么样的困难,你从来不抱怨,一直靠自己的双手努力活着。 樱子,你和我遇到的大多数人都很不一样。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心里也对你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以前活着的时候就听娘亲说过,情,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字。那个时候还不太懂,直到认识了你,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顾念琛看着我,眼睛亮得好像天上的星星。随即我就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大白天的哪里来的星星。 听完他这一大串长得就像是告白陈情一样的话,我的心里满满都是甜蜜。 “没想到有一天你顾念琛也会这么替人着想,我是不是该说我很荣幸呢?” 顾念琛看着我,不明所以,“嗯?”了一句。 我反问他:“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一个怪物,已经不是这正常的人类了,你也会害怕我离开我吗?” 顾念琛摇了摇头,温柔地捧着我的脸颊,轻轻地在我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道:“就算你死了,我也有办法找到你的灵魂,跟你长长久久地厮守在一起。” 我呸了一声,不由得朝他翻了个白眼,心想你那是什么比喻。不过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回答,忍不住咧嘴一笑:“这不就结了,你说的,就是我想给你的回答。” 顾念琛眉毛一挑,眼前一亮,看着他的样子,顿时我就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也都亮了。 顾念琛一把将我抱住,虽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我能够感觉得到,他内心很激动,因为肩膀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咳咳。”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轻轻地一阵咳嗽。 我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我们到这里来的初衷。明明是为了查案,结果我和顾念琛就在人家大门前谈情说爱搂搂抱抱起来,想到这里,我顿时脸颊一烧,急忙推开了顾念琛。 然后,我就看到了于泽站在门口,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还是一脸平淡地看着我们:“我们在二楼的储藏室里面找到了一些东西,我想你们应该进来看一下。” 相比于我的难堪和害羞,顾念琛倒是十分大方,看着我的样子却是轻轻笑了一下,随即拉着我进去:“这就来。” 于泽点了点头,转身进去了。 我和顾念琛来到旅馆的院子里面,那些警察已经将搜到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我上前一看,随即就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其他很难闻的气味,尤其刺鼻。我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更可怕的是,我将目光定格在眼前这些东西上面的时候,仿佛看到几缕漂浮的烟魂,仔细一看,还有好几只,死相可怖而惨烈。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可怖真相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可怖真相 顾念琛看了看我的样子,再次伸手遮住了我的双眼。 我定了定神,觉得自己不改这么逃避,于是轻轻拿开了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顾念琛看着我,欲言又止,直到我按着他的手走上前去,他在后面喊了我一声,叹了一口气。 很快我就遭到了作为这任性妄为的惩罚。 地上堆放的东西很多,有斧头,匕首,一般砍杀牲畜时候用的那种砍刀,以及一个上面装满了螺旋桨一忙的不知名机器,很像小时候在乡下磨坊里面见到的那种东西。 这个时候于泽朝我走了过来,对我一一介绍了一下:“这些东西都是在这家小旅馆二楼的杂物室里面找到的。那间杂物室没钥匙,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大概只有主人才有。我觉得很可疑就让人把门砸开了,在里面发现了这些东西。”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由得问:“可是,这些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上面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于泽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我。 我见他这么为难的样子,急了,忙开始追问,也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于泽,你说吧,什么真相我都承受的住。” 于泽想了想,道:“以前我刚到警察局的时候,曾经碰到过一起杀人碎尸的案子,凶手家里的凶器就跟这些一模一样。只不过……”他顿了一下,指着之前那个我看着很眼熟却看不懂的机器,“没有这个。” “杀人碎尸?那这个到底是什么?”听了于泽的话,我心中一阵心惊胆战。他说这是在杂物室里面找到的,而之前那个房东阿姨的确曾经再三叮嘱我不要进去里面。联系前后,莫非…… 我不敢在想下去,很怕自己再这么探究下去就会接触到一个不争并且无比残酷的事实。 虽然如此,但我终究还是忍不住继续上前看了一下,猛然发现上面竟然有一些暗红色的痕迹,再仔细一看的时候,却只觉得血腥味好像更加重了。 原来,这上面都是带血的,难怪刚刚我一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一阵刺鼻切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而且这颜色和凝固的程度,看样子,这血已经干了好久了。 “这是搅拌机。” 于泽轻轻说出了这几个字,那一刻我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有千斤重一样,脑子里头忍不住嗡嗡响,仿佛下一秒脑袋就要裂开了。 杀人碎尸的工具,加上一个搅拌机,而且这些东西上面都沾满了干涸程度不一样的血液,这意味着什么? 我转过头,不自觉的看了于泽一眼,只见他不忍地别过了头去,这个动作无疑是证实了我的猜想。 顾念琛朝我走了过来,一把抱着我因为打击太大而即将站立不稳的身体,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安慰一样。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面不停地打转,整个人缩在顾念琛怀里不停颤抖,这个时候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早知道让你这么害怕,我就不带你来了,樱子,我们先回去,这件事情改天再说吧?” 顾念琛试图跟我商量,我稳定了一会儿,冲他固执地摇了摇头,勉强从他的怀里站起来:“不,你不是说只有我才能帮助于泽破这个案子?我一定要留下来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念琛看着我,欲言又止。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一个小警察突然从厨房的方向冲了过来,神色慌张,脸色难看至极。于泽看了他一眼,不满地皱眉:“怎么了?又有新发现?” 那小警察脸色煞白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一个麻袋和一个像是锅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地上。然后颤抖着一只手将麻袋打开,这时顾念琛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你要是不敢看,现在就把眼睛闭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顾念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那个小警察已经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将麻袋打开了,接着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我还听到一阵阵惊呼。 在场的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警察,什么样的案子没有见过,然而到底是什么原因能把他们吓成这样。 我好奇地扭过了头。 马上我就后悔了。 麻袋里面是一袋肉。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厨房里放肉很正常,可这不是一的肉,因为我在那堆模糊不清的碎肉里面,看到了一截小小的手指。细长白净,指甲被静心修理过,虽然被血染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指甲油的颜色,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属于女孩子的。 这个时候,我的视线又转向了刚刚那个锅,那个和麻袋一起被拿出来的锅,我看着小警察,颤抖着问:“这只锅是用来干什么的?” 小警察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足以证明了一切。一堆被粉碎的人肉,放在厨房里头的锅,这么充分的证据摆在眼前,还用说什么。 我的身体猛的一颤,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片段。 昨天晚上,我刚刚搬到这家小旅馆的时候,那个热情好客和蔼可亲的房东阿姨给我端来了一碗汤,一眼不知道是什么肉做成的肉汤。 当时我和她请教做这肉汤的方法,她支支吾吾模棱两可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直接岔开了话题。 那天她给我端上去的那只锅,好像就跟这只一模一样。 什么热情好客,和蔼可亲,都是假象。原来在这美好外表的背后隐藏了这么多恐怖真相,我忽然觉得好绝望。也在那么一瞬间,突然明白了顾念琛这种偏激的思想是怎么养成的。 我笑了一下,是那种很苦涩且绝望的笑。接着,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直接猛的往后倒去。如果不是有顾念琛扶着,怕是就要跟大地来一次现场的亲密接触了。 顾念琛扶住我,我却是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难受和恶心,直接一把推开他,跑到院子里的一颗大树下面,一只手抱着树干就开始呕吐。 我吐得天昏地暗,两眼发昏。直到最后顾念琛朝我走了过来,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连胆汁也一起吐了出来。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给我递了一杯水,我看着那水,想到它要跟之前那碗肉汤一样,顺着从我的食道滑下去,我就一阵犯恶心。我脸色难看地推开了那杯水,顾念琛没再说什么,将水递给了一旁的警察。 我回到原地的时候,于泽已经招呼了几个警察让他们把这些搜出来的东西都作为证据带回了警察局,没看到那些让我回忆上涌的东西,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这个时候,看我这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不止是顾念琛一个人劝我,就连于泽也开始打退堂鼓了。 他说:“樱子,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这个案子有这些证据大概就能破了,其他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不”,我抬起头,冲着于泽固执的摇了摇头,“我今天一定要解决这件事。”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顾念琛说只有我才能做成这件事,也知道了他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替我遮那一下眼睛是为了什么。 案子最需要的是证物,我并不是破案的关键,却是另外一件事情的关键。 “你真的可以?不要勉强……”于泽看着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打断了他,摇了摇头:“夜长梦多,来吧。早点结束,我也可以早点放心。”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于泽很快也妥协了,因为他让所有警察都带着证物回警察局去,只留了一个人在这里等们三个人,这人是司机。而且还让他到外面守着,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我想,这些警察肯定都觉得很莫名其妙,于泽先是大清早就让他们这么多人集合出来做任务,然而却什么也没找到,带着一堆证物就回去了。虽然这个案子看起来手法残忍,骇人听闻,但是派这么多警察出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其实,倘若他们留下来知道了最后的真相,大概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院子里面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顾念琛和于泽一左一右走在我的身侧,我们一起来到了楼梯口的那面墙下。 昨天刚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仔细看看,这墙的确有些古怪。上面颜色不一,新一块旧一块。不了解内情的人肯定误以为它只是被污染了或者被弄脏了而已。只有我,站在这面墙下。感受着它的怨气,只觉得背后不由得泛起一阵阵森森的寒意。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内心保持充分平静,接着我回头看了顾念琛一眼,目光无比坚决地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吧。” 顾念琛点了点头,他让我站在这墙的下面,尽量离它近一些,但是不要用身体触碰它。这里面聚集的怨灵因为惨死怨气太重,倘若被它们触碰到了身体,被作为替死鬼上身可就麻烦了。 我听着顾念琛的叮嘱,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好奇的问:“万一被上身会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章 往生咒 第一百八十章 往生咒 顾念琛看着我,极为认真地道:“你的灵魂会被排挤出去,无处藏身,成为四处游荡的无主孤魂。长久如此,没有尽头。而这副身体被新的灵魂,也就是那些恶灵占据。” 我突然突发奇想,朝他诡异地笑了一下:“其实,做鬼也挺好的,尤其是孤魂野鬼。没有人管,不受约束,自由自在。还能跟你一直地相守下去,多好。” 顾念琛被我气得想骂人,他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拍了我的脑门一下。但他一直小心地控制着力道,虽然有声音,其实并不疼。 “专心点,待会儿你的身体要是被抢了。我发誓,我一定杀光这里的鬼魂。”顾念琛恶狠狠地说着,威胁一样看着我。 他很清楚,对于我这种几乎是悲天悯人的性格。这一招明显是我的死穴。而且,我最怕的就是他随意制造杀戮,无论对象是人还是鬼。 我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敢!” 顾念琛不甘示弱:“你敢我就敢。”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肩膀顿时就挎了下来:“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保持警惕,不会让它们有机可乘的。这样行了吧?可以开始了吗?我的大少爷?” 顾念琛哼哼两下:“这还差不多。”说着他顿了顿,换了一副表情:“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面对着墙,集中精神。记住,千万不能分心。否则不仅前功尽弃,这些鬼魂还会失控。” 我记着顾念琛说的每一个字,然后按照他说的转过了身体。这个时候于泽泽转过了身体,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似乎是怕这仪式被打扰。我突然好想笑,这若是放在武侠片里面,活脱脱就是一个护发的位置。 按照顾念琛说的集中精力,过了一会儿,我很快就感觉到他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我的太阳穴的位置。但是并没有直接按上来,反而隔着一定的距离,我却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压迫感。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进入了什么东西一样,接着我猛的颤抖了一下,就看到自己眼前的墙上正慢慢发生着变化。 上面的颜色千变万化,就像是万花筒一样。这面墙也仿佛像是要扭曲一样,形状微微发生着改变,好像透过三棱镜在看它。 起初我还觉得很漂亮,正十分入迷地欣赏着。所以当几秒钟之后那墙上突然出现一阵可怖的笑声的时候,我整个人几乎都被吓傻了。 我愣了一下,眼看着眼前本来是琉璃色的墙壁逐渐变成了一种让我看不透的颜色。像是深沉的黑色,也像是暗淡的灰。总之,让人一看就极为不舒服。 我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隐隐觉得好像是这被困在墙上的怨灵要出现了,只是我没想到它们出场会这么炫酷。 首先出现的是一张血淋淋的脸,女孩原本就长得很清瘦,因为脸部多了好几个血窟窿显得更加吓人,让我不禁颤抖了一下。 我本能地就要往后退,顾念琛在身后一直撑着我的身体:“不要怕,这个过程一旦开始了就必须完成,否则参与者会被反噬。樱子,想想你来这里的初衷,你忍心看它们一直困在这里吗?” 顾念琛的话的确鼓励到我了,事实上我刚才也不是真的想要退缩,只是人类在面临可怕危险的事物面前做出的本能罢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重新打起了精神,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刚才在墙上出现的那个女孩。准确来说,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孩。一个被人用残忍的方式谋杀掉的女孩。 “你不怕我?”那个女孩率先开口了,她还故意张大了嘴巴。是真正的血盆大口,希望可以把我吓退。 虽然知道有顾念琛在这里,这里的恶灵对我是没有丝毫攻击力的。而且它们虽然死得很惨,但还未曾经过教化,根本就不具备任何攻击力。这么想着,我壮着胆子看着它,道:“我为什么要怕你,我们无冤无仇。” 那女孩突然很凄惨地笑了一下:“是吧,无冤无仇,我们这里的人跟那个挨千刀的凶手都是无冤无仇,可是现在呢?你看看我们都成了什么样?” 我沉默了一下,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戏码,但没想到这个鬼会失控得这么快。听它说了“我们”,看来我的想法是正确的,这里的受害者不止是一个。 “你先冷静一下,我知道你们受了很多苦。你放心,我们已经把凶手绳之以法了,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可以和鬼魂对话,你们有什么心愿?或者是有什么想对家人说的话,尽管告诉我,我都可以帮你们完成。” 我极力保持冷静,耐心地跟这群烦躁不安的鬼魂沟通。 “你别再说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那个女孩咆哮道,“人都是一样的自私,之前那个房东对我们多么和善友好,没想到她真面目居然是这样。” 我有点无奈了,只要是一个人遇到这种事很难再去相信一个陌生人。 “可是,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有好人。你们知道吗?我是昨天刚搬进来这里的,我也差点遭遇毒手,可是最后还是获救了,你要对这个社会有信心……” 我像拯救失足少女一样劝慰着她,没想到却是适得其反了。她听到这里直接怒吼了一声,道:“所以你是来炫耀自己的幸运的吗?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怀好意,我就知道……啊!” 她说着极为凄惨阴毒地叫了一声,那声音听得我耳朵都要解开了。接着,墙上就出现了好几张人脸,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但是死得很惨,死亡方式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这其中还包括我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女孩。 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我心中忍不住就抽痛了一下。 “你还记得我吗?”我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谁知那个已经变成鬼魂的女孩朝我猛的尖叫了一下,她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的面容这下子显得尤为可怕,让我望而却步。 顾念琛历史拉回了我的手,他说:“别感情用事,它们现在都是没有正常意识的。抓紧时间,再这样下去,事情迟早会变得不可收拾。” 我看着墙上不停怒吼的鬼魂,皱着眉头问:“什么是不可收拾。” 顾念琛道:“鬼魂的怨念是很可怕的,它们被残忍的方式谋杀。死后尸体又被这样摧残,魂无所归,自然仇恨人类,你跟它们讲道理没有用。最要好的情况,还会逼得它们变强,简称恶化。等它们变成真正的恶灵,从这墙里逃脱,可想而知后果有多严重。” 我猛的瞪大了双眼,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我去你怎么不早说。” 顾念琛道:“这不是我早不早说的问题,我早就说过了,这件事情有风险,如果你不是百分百的最佳状态,我真的不建议你来。” “……” 我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种时候除了硬着头皮上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最后好事没做成还放出了一堆恶灵危害这社会吧。 于泽听着我们两个人的对话,大概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和严重性。 “樱子,怎么了?是不是情况很棘手?” 我这才想起来于泽是不能看见鬼魂的,所以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和顾念琛两个人在看着一面墙自言自语。我无奈的朝他笑了一下:“有点。” “我能做什么吗?”于泽道。 我想了想:“……你还是把风好了。” 于泽似乎也看出来了我需要安静的环境,也就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过身认真的做好护法的工作。 我看着眼前越来越不受控制的鬼魂们,仿佛眼前的墙壁已经困不住它们了,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大声问顾念琛:“现在该怎么办?” 顾念琛凑近我耳边,道:“现在,按照我说的,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记住,千万别分心。” 我按照顾念琛说的做了。 他见我逐渐平静了下来,继续在我耳边催眠一样说话:“樱子,接下来我会教你念一段往生咒,这是对付心有怨气的鬼魂时最有效的咒语。你必须要在心里想着你想要做的事情,心,一定要虔诚。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我没有睁开眼睛,在心里回了他一句。 耳边的鬼魂的怒吼一直在持续着,我恍若未闻。接着,从身后就传来了一段满是古文和经文的咒语。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往生咒,可以安抚暴躁的鬼魂,超度亡灵。 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从顾念琛的嘴巴里传出来的,而是从他的心里传出来的。 我集中精神,发动浑身的意念,心里想着要度化和解救这些鬼魂的事。跟着顾念琛,一句一句地念。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我身边的亡灵怒吼声音一直在持续,而且似乎还有逐渐放大的趋势。我的心里越来越着急,心想难不成这往生咒没用? 着急了一会儿又想起顾念琛说过的一定要集中精力。可是按照我现在的状态,别说集中精力了,还能不能继续往下念都是个问题。 顾念琛跟我心灵相通,很快发现了我的问题,停下来问我:“樱子,怎么了?赶快继续念,不能停。” 他的语气很急,我心里更加无奈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安神香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安神香 “我也想继续念,可是我坚持不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特别慌,好像不受我自己控制。” 身后顾念琛沉默了一下,应该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听到他说:“糟了,我忘了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些鬼魂应该是抓住了你的弱点,对你的心理防线进行了干预。它们能做到这样,说明它们……正在慢慢变强!” 我惊了一下:“就连你也不能制服它们吗?” 顾念琛道:“不行,它们的肉身被很残忍的方式砌成了这道墙,应该是某种失传已久的古老禁术。我也不知道它的来历,更别说破解方法。” “那怎么办?我似乎……不行了。”我说着,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心里慌乱的感觉越来越强,脸上开始汗如雨下。我想,就算是在手术台前面站了一天一夜的大夫大概也没有我这么辛苦。 “樱子,坚持住,不能前功尽弃,你会没命的……”顾念琛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告诉我事情的严重性。从他的话里面,我似乎听出了后悔和自责。他大概是后悔带我来这里做这件事了。 我想回头安慰一下他,可是怎么也没有力气了。这些鬼魂,真的变强了。 顾念琛说过,在念往生咒的过程中,我必须要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它们用自己的力量干扰了我的心理,让我意识涣散。这等状态下念出来的往生咒,不仅没有效果。而且还会适得其反,变本加厉地助长它们的威风。 我心里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这个时候的我自身难保,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一个问题,根本无力再去改变什么。 顾念琛,不要自责,不要怪你自己。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墙上的鬼魂们蠢蠢欲动,甚至有一两个看起来已经快要从这墙上脱离了。 “姐妹们,快,卑微的人类已经被我们打败了,趁现在,赶快逃出去。只要脱离了这里,我们就自由了!” 之前那个跟我对话的女孩开始煽动人心。 我的眼眶泛着泪,自己悲哀地知道,事情已经无力回天。并且无力回天,我可能还会酿成大错。 就在我心中万念俱灰的时候,我忽然嗅到了一阵奇异的清香。 这味道似乎距离我很近,很近。因为它是那么浓烈,但是清香淡雅,就像天然的花香一样,伴随着一丝丝温暖,特别好闻。 不仅如此,接下来我更加惊奇地发现,这香似乎还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很快,我发现自己的意念又开始慢慢集中了起来。随着这香味道的增加,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清醒,精神甚至是比被鬼魂们干扰之前还要高度集中。 我心中似乎看到了希望,接下来,我重新闭上了眼睛,告诉顾念琛继续念下去。 后者很快反应过来,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配合默契,往生咒的经文不断从我的嘴巴里头传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还有几秒钟就要逃出去了,我不甘心,不甘心。你们这些人,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给我分心,分心啊,啊……” 鬼魂的声音一直回响在耳畔,它们试图想要干扰我。但是我一直闭着眼睛,丝毫不受它们的影响,。只觉得闻着那股清香,心志简直坚定到无坚不摧。 往生咒的效力似乎越来越强了,因为我能感觉到鬼魂们的怒吼渐渐被压了下去。直到最后寂静无声,归于平静。 我听到顾念琛说了一句:“好了。”我这才停了下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之前那两个试图从墙里挣脱开来的鬼魂已经逐渐又退了回去。接着,刚才那几张可怕的血脸慢慢变成了几个透明的人影。只是她们衣着干净整洁,一点儿也不像是刚才被残忍谋害致死的鬼魂。 我看着眼前跟刚才的可怕模样判若两人的女孩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我同时也意识到了一点,我成功了,成功安抚了这些心存怨气的鬼魂们。 这些姑娘们站在我的面前,冲我微笑着,我听到她们说了一句话:“谢谢你。” 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原来帮助别人是一件这么美妙的事情,这么多年以来,我都是别人唾弃的那个,几乎都快忘了被人需要和被人感激是什么滋味。额,虽然眼前的这些并不是人。 道理总是不会错的。 刚才一直跟我说话的那个女生已经恢复正常了,我看到她穿着一身的碎花连衣裙,心想这应该是她死前的样子。不过她褪去了狰狞的外表,这清纯的模样倒是让我有些不适应了。 “怎么了?不习惯我这个样子吗?” 女生笑了一下。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道:“其实我是一个很好脾气的人。我们这几个,都是被这家房东谋杀的。那个女的不知道以前受过什么刺激,只要是见到独自一人在外的女孩都会出手。越漂亮的姑娘她杀得越残忍,这一切她那个儿子也知道,算是个帮凶。” 我看着眼前差不多五六个女孩的样子,咋舌:“他们杀了这么多人,为什么都没有暴露过呢?你们的家人不会报警吗?” 女孩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些人,要么是瞒着父母偷偷出来的,要么就是离开家乡出来打工。背井离乡的,跟家里根本联系不上,就算是失踪了他们也不知道。再说,凶手不是傻子,不可能选择本地人下手。” 我有些无奈,心中一丝凄凉涌上心头,难以想象等她们的父母亲人知道自己女儿客死异乡的消息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你说凶手都是选择单身女孩下手,那……她又是怎么回事?”我指着最后一个女孩,也就是昨晚见到的那个问。 这时,那个姑娘说话了。 “樱子,认识你很高兴,只是很遗憾,只认识了一个晚上。” “别这么说,我,你……”这种情况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沉默。 那姑娘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关于……我的男朋友。” 我眼睛一亮,想起她那个神秘失踪的男朋友,忙开始追问她:“我正想问你呢,你男朋友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你遇害之后他就神秘消失不见了?” 女孩笑了一下,道:“这大概得麻烦一下你身边的警察同志,二楼的杂物室里面其实有一道暗门,在右边的墙上。我男朋友被他们迷晕了,就藏在那里面。” 我听得瞠目结舌,感觉自己已经看完了一部侦探片子。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孩轻松地笑了一下,道:“人死了以后什么都知道,鬼魂,是不受这世间法则限制的。” “你放心吧,我会找人救他出来的不过……”我开始疑惑起来,”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冷静?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那姑娘看着我,那双眼睛似乎是会说话,反问:“樱子,你现在还有想做但是没有做的事情吗?” 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那姑娘继续道:“其实我是一个乖乖女,从来不敢违抗父母的意思。直到认识了他,他没钱没房没车,我父母不肯接受他。后来,我就跟他私奔来到了这里。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想,我有爱我的人,也有疼我的父母。这辈子没有遗憾了,只是有些对不起我的父母,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樱子,我们几个的行李都被藏在二楼的暗室,里头有我们的证件。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麻烦你让警察同志去我们家里挨个跑一趟。家里人肯定担心坏了,让他们挂念了这么久。” “好。”我一口答应下来。 “好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留点时间给其他人。”姑娘接着就没再说话了。 我还在思考她说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其他人就开口了,都是来拜托我帮忙的,说的内容都跟那个姑娘的差不多。我一一听着,因为太多了怕混淆,还跟于泽借了小本子来,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记下来。 当最后一个女孩说完的时候,我觉得她们都如释重负了一下。接着,眼前的一切开始发生了变化,就像她们刚刚出现的时候一样。我心里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想说话,眼前突然一阵很亮的白光射了出来,让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等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就都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惊慌失措,回头看着顾念琛。 他看着那面墙,眼神淡淡的:“往生咒的作用,就是让逝者安息,安亡者魂魄,她们既然得到了超度,自然是都投胎去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还好不是灰飞烟灭。 “那这样她们的魂魄就算是自由了?” 顾念琛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地看着他。 “我们还要拆了这面墙。” 我仔细观察了他一会儿,才断定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顾念琛的目光依旧落在那墙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他的眼神,我总觉得那里面有故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拆房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拆房子 “这墙是控制住她们魂魄的根本,她们的肉身很大一部分都被镶嵌在里面。我们必须将这墙拆了,将里面的东西焚烧了,也可以给她们的家人分一分,就当是骨灰了。” 顾念琛说的云淡风轻,我却是听得一阵唏嘘。 事情结束了,我才感觉自己一阵无力,脱力一样倒在了顾念琛怀里。他和于泽让我好好休息,转身上楼去了。 我知道他们是要去拿那暗门里的证物和解救那女孩的男朋友,虽然也想去帮忙,但没什么力气了,于是就在下面等着。 顾念琛和于泽合作,恐怕这世上就没有他们两个人办不成的事情了。 十分钟之后,他们很快带了一个大大的纸盒子和一个男生下来。我看了看他清秀的脸庞,认出来他就是之前那个女孩的男朋友。 他一直昏迷着,我突然有些庆幸。毕竟如果他现在醒了,我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这件事情。 于泽将男孩背到了车子上头,给警察局里的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和房产中心打了个招呼,过来拆房子。 事情解决完之后,我们就上了车,那个小警察见我们三个人在里头呆了那么久现在还带了一个陌生男孩子出来,顿时整个人就是目瞪口呆。 然而有于泽在他就是有再多疑问也不敢问,只好乖乖给我们开车。 我和顾念琛是最后走出来的,上车的时候于泽一直在等着我们,等我们走过来就替我们开了车门。 就在上车的时候,我忽然闻到了一股味道,很熟悉的味道。 是从于泽身上传出来的。 上了车,我一直狐疑地盯着于泽看,却全程被他无视,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好跟他开了口。 “于泽,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刚才是不是你帮我?” 于泽显然想装傻,茫然地看了我一眼:“什么?” “别装”,我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那股香味我是不会记错的。” 顾念琛似乎对我们的对话颇为好奇,这个时候也看了过来,一直看着于泽。 于泽见我们两个都看着他,最后只得全盘交代了。他看了我一眼,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只小小的炉鼎,做功更是精致。 我皱眉:“这是什么?” 顾念琛替他回答了:“安神炉,里面燃的是安神香。啧啧啧,牛鼻子自制的安神香可是威力十足,没想到那个老道士这么有良心,又是送药又是送香的。” 我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于泽道:“昨天松老离开的时候给了我这个东西,我随手揣进了口袋,一直忘了拿出来。当时我还以为没什么用处,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我笑了,心中一暖:“松老真的帮了我们很多呢。” 顾念琛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哼哼道:“他昨晚还要杀了你。” 我瞪他:“那不是在做戏嘛。” 顾念琛又是一句冷哼,但是没再说话了。但从我这个角度,可以隐隐看到他微微上扬着的嘴角。 顾念琛,你看,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关于这一点,我一定会向你证明。 于泽也笑着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手中的炉鼎。 今天,它可是帮了大忙呢。 回到警察局之后,于泽手下的警察又忙开了。 拆房子的拆房子,还要领取女孩们的证件去她们家里一一核实身份。比较困难的是她们都不在本地或者本区,路途遥远。于泽想了想,索性跟当地的警察局取得了联系,直接将身份证件和女孩子们的遗物给对方邮了过去,让他们帮忙跑这一趟了。 而我和于泽,顾念琛三个人,则是直接奔赴审讯室。看着对方眼中同样的急切,淡淡一笑,心照不宣。 审讯室里头的那对母子已经醒了,女房东看见我,再也没有了之前亲切无比的笑容和总是笑眯眯的和蔼双眼。 老实说,我是一个比较念旧和重感情的人。但凡是跟我接触过并且对我很友好的人,我都会记得很久很久。现在看着曾经以为的好友其实是一个杀人狂魔,那些所有我以为的美好都是装出来的。那种滋味说不出来,我觉得很失望,也很绝望。 于泽让人将我们在小旅馆发现的所有证件都拿了上来,一一摆在他们的眼前,道:“老实招了吧,你们不麻烦,我们也省力。” 女房东看着我们,冷笑了一下:“警察同志,你们还真是有能耐,居然这么快就破了这个案子。” 于泽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不是我们有能耐,是你们太蠢。” 我看到女房东的嘴脸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不由得开始佩服起于泽的毒舌起来。 “说吧,你们为什么这么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一下。别忘了法律的规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女房东倒是一脸无所畏惧:“狗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杀了这么多人,最后的结果还不是枪子儿往脑门一按。”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既然你知道自己迟早会接受法律的制裁,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心想,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女房东的眼神突然变得更可怕,她死死地瞪着我:“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哈哈哈……” 我看着她,悄悄咽了咽口水。这个时候一旁的一个警察上去按了按她的肩膀,怕她情绪失控做出什么事来。 女房东被警察按着,总算是安分了不少。她冷静了一下,然后又不怀好意地看了我和顾念琛一眼。没错,她看的是我们两个人。 “你们两个,看起来很登对嘛。”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继续笑了笑,高深莫测:“樱子姑娘,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跟你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的人,迟早有一天会变心而去。在你年老色衰不再年轻漂亮的时候,他们就会被那些比你年轻比你漂亮的狐媚子迷惑了。男人,都是这样的。” 女房东说着,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我能感觉到她对于男性深深的憎恨和厌恶,突然很想问一问在场的几个男士听到这话的想法。 面对她的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回答不了。我认为的爱情观,一直都是两个人互相忠于对方,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 对于她说的这种情况,当今社会比比皆是。不过我认为,男人见到漂亮女人的变心行为,只能说他不够爱那个女人吧。又或者,感情都是脆弱的,经不起沧桑岁月变迁的考验。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我现在都不想考虑以后得问题。我是一个比较安于现状的人,只要珍惜现在就好了,至于未来的事情,谁能够说的清呢。 我叹了一口气:“不管你曾经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也不该去伤害别人家的女儿。你知道吗?你的行为,毁掉的不仅仅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你这么做,让她们的亲人怎么办?” 女房东笑了一下,是那种很诡异的笑容,让人一看就心中一颤。 “当初那个负心汉执意要跟狐狸精走的时候,又何曾想过我们母子怎么办?” 我沉默了,原来真的是这样。 当初她跟我说过的故事是假的,当初她的丈夫并不是因为病死了,而是抛下她跟儿子和别的女人跑了。 我开始有点同情这个女人:“当初,他是怎么丢下你们母子的?” 女房东听我这么一问,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样。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却又不像是在看我。 “当年,二十年前,那个时候我们家小旅馆的生意还是很好的。当时明仔才五岁,我的肚子里面还怀了一胎。都说老婆怀孕,男人最耐不住寂寞。哼,也不知道从哪里勾搭上的狐狸精,回家非要跟我闹离婚,天天又打又骂,吓得明仔都不敢回家直接住幼儿园了。喔,对了,那个狐狸精有个暴发户的爹。” 这样的故事在现在的社会已经不稀奇了,我尽量让自己保持一颗平常的心来听这个故事。我告诉自己,它只是一个故事。因为无论我再怎么感叹唏嘘,愤慨不平,它也于事无补。 “后来……”女房东继续陷入回忆之中,外表很平静,语气却一直起伏不断,“那个畜生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握着我的手偷偷签了离婚协议书,跟着那个女人开车跑了。我打了出租车去追他们,追了差不多大半个城市……” “后来呢?”我觉得她已经完全魔怔了,像是自己在回忆自己的,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个虔诚的听众。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往往需要我提醒一下才能继续。 “我追了他们很久,他们怕被我追上,在情急之下居然在车道上紧急改道,然后跟一辆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撞上了。呵呵呵……你说他们是不是傻,这对奸夫淫妇,这是他们的报应。后来医院让我去认领他的遗体我都没去,。他死后,我一个人女人又要带明仔又要照顾小旅馆生意,因为操劳过度,我的孩子,孩子……” 她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脸颊上是从所未有的痛苦表情。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未解谜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未解谜团 “我的孩子,我那可怜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呜呜呜……”她说着说着,竟自己哭了起来。 我看的一阵动容,正想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一些纸巾给她的时候,于泽突然说话了。 “你认为自己的惨剧是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造成的,所以你就对她们心存怨恨,选择报复。从二十年前到现在,迄今为止,你一共杀了六个人,对不对?” 我转过头看着于泽,惊呼:“从二十年前到现在……” 于泽看了我一眼,道:“我刚刚已经看过了那几个女孩子的证件,最早的,比你还要大二十岁。” 我看着他,呆呆地说不出话来,难怪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人发现。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谋杀案,六个无辜女孩的死亡,谁能想到它是来自于一对小旅馆里的孤儿寡母。 “那,你那个儿子的病也是装出来的?”我忍不住问。 “装?”女房东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家明仔从来没装过病。有一次他撞见了杀了人,但是他没哭也没叫,还帮我分尸掩盖。哈哈哈,你看,明仔也觉得我做的是对的,他也在怨恨那个负心汉。” 我张了张嘴巴,无言以对。 女房东癫狂的笑声一直在持续,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这个案子到现在,已经很明确了,已经没有再继续审问下去的必要了。 就在我准备起身要走的时候,女人忽然站了起来,她拉着我的手:“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们。这件事情都是我一手策划的,跟我儿子没关系,你们不要杀他。” 她很紧张,一时激动竟然都没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 我看着于泽,一阵为难。 于泽示意一旁的警察上来拉她,这个时候一只手却率先伸了过来。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顾念琛开口说话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告诉我,我们可以告诉对你的儿子进行宽大处理。毕竟他不是主谋,只是帮凶。” 女房东一听,整张脸都亮了,她双眼放光地看着顾念琛:“你说。” 我也很好奇顾念琛到底会对什么样的问题感兴趣,也看着他。避免她说谎,顾念琛直勾勾地盯着她:“将那些女孩的肉身搅碎然后砌成墙壁的方法是谁告诉你的?” 女房东一愣,忽然慌乱的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哪里有什么人告诉我,我是自己知道的。” “你撒谎。”顾念琛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这种禁术连我都不知道,将人的魂魄锁住的方式极其残忍。我劝你想清楚,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女房东直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仍旧低着头不敢开口。 我有点想不通,她一个已经被法律宣判了死刑的人。临死前都要守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守住了又有什么意义。 我感觉到顾念琛眼神一冷,转身一看他竟然真的缓缓抬起了双手,指尖微微泛起光芒。我一看这事情可不得了,他怎么能在警察局里伤人。 正想上去阻止他,没想到就被一个人抢了先。于泽按着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话:“从长计议。” 顾念琛这才收回了双手。 我松了一口气,却对顾念琛和于泽突然变得这么好的关系更加好奇了起来。与其说好奇这关系,不如说好奇他们一同达成的那个协议。到底是什么,让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变得这么和谐。 我真的想不通。 我们没再理会那个女房东,将她交给审讯员看管之后就一起出了门。 在于泽的办公室里,我看着顾念琛,有些话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出口。 他倒是早就发觉了,看了我一眼,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得到了这个特赦令一样的话,连忙道:“顾念琛,你为什么那么在乎那个问题?关于女房东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个禁术的问题。” 顾念琛似乎是早就知道我会问这个事情,一张冷酷的脸上一丝一毫的惊讶都没有。我不禁皱了眉头,他却道:“没什么,只是这次的事忽然让我想起了之前遇到的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听他这么说,我几乎是不经过大脑思考,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顾念琛抬头,微妙地看了我一眼,继而堂堂正正地摇了摇头,接着直接默不作声了。 看着他这么光明正大地无视我的问题,我突然有一些郁闷。心想这人怎么老是这样,我越是想知道的事情越是不告诉我。以前就算了,现在我们都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关系,相当于确定了关系,他这样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这头生着闷气,顾念琛倒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然而令我更加没想到的事,于泽竟然也不站在我这边。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樱子,尤其是你。先去休息一下,还是以前的那个房间。好好养好精神,不要想太多。” 他这明显是在帮顾念琛转移话题,我无比幽怨的看了两人一眼,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悠悠地警告了他们一句:“有一天我要是死了也会变成厉鬼,这怨气还都是你们两个人给的。” 于泽摇头失笑,顾念琛也笑了一下,但看他那样子,似乎却还是并不打算告诉我。我无比愤慨的瞪了她们一眼,毫无作用。 “好了好了,别说话了,你赶快休息去吧,睡不好觉会长皱纹。” 于泽起身将我推出了门,硬是让人带我去休息去了。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另外的一个房间里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顾念琛好像还在他的办公室。 该死,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急得跺脚,转身打开了门准备出去却被两个警察和拦住了。我悲愤地关上门又转了回来,心想于泽是铁了心要让我休息,这更加说明它们的确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在瞒着我。 然而,现在他们不打算告诉我,我就是把自己问死了也毫无作用。 想来想去,还不如睡觉。 因为之前的事情的确太耗费体力,我猛的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一阵困意就挡不住一样的袭来了。 经历了这么一通事情,如今事情告一段落,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了。 虽然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不过我能看得出来。这件事情过后,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我,至少,我不用时时刻刻担心于泽和顾念琛会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然而,实在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所有我以为的完结,其实都不过只是表面的平静。 我不知道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多久,因为这房间我住过很多次,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了,所以睡得也很香。加上身体的确是累了,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了。 我揉了揉眼睛,想起之前的事情,顿时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到浴室里面匆匆洗了一把脸,我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门口,将门轻轻一拉,往外一看,发现门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顿时我就乐了,心中窃喜了一阵之后就走出了门。 可我刚刚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就看见隔壁的休息室里面走出了两个人,他们看见我,也是一愣。 然而我在看清那那个人的脸的时候,顿时就红了脸。 那是顾念琛和于泽。 两人一脸奇异地看着我,而我脸上却还是一阵窃喜的表情,一脸偷乐的样子,估计怎么看怎么搞笑。 这尴尬。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没处放了。 “樱子,睡得怎么样?”还是于泽先开了口,他跟往常一样跟我打了个招呼,让我不至于太过于尴尬。 我朝他笑了笑,回了句很好,眼角偷偷看了顾念琛一眼。只见后者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只是抱着自己的胳膊。靠在墙上,眼神却别有深意。 我正要问他怎么了,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我仔细听了一下,好像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听着还有些熟悉。 再仔细一感受,好像是从隔壁的休息室里面传来的,也就是刚刚于泽和顾念琛从那里面走出来的房间。 这房间怎么会有男孩子的哭声,听着这撕心裂肺的模样,我开始禁不住思绪万千。天马行空的想法在脑子里头渐渐生成,顿时看眼前两个人的眼神都不正常起来了。 于泽倒是一脸淡定,顾念琛就不高兴了,回瞪了我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是那姑娘的男朋友醒了,现在正在里面休息,知道女朋友的死讯之后,打击太大了正伤心而已。” 我心中恍然大悟,反应了几秒钟之后忍不住大喊了一句:“什么?”说着就要往那里面冲。 两人被我这样子吓了一跳,急忙一左一右拦住了我。 “你干什么?”顾念琛问我。 我回道:“别拦着我,我要进去看一看。” “你进去干什么?能别添乱了吗?”顾念琛抓着我肩膀的力道更加重了。 “可是……”听着里面男孩越来越压抑不住的痛苦声音,我的心也被揪紧了起来,看着顾念琛的样子,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新的凶手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新的凶手 想来,这个男孩应该是很爱很爱她的女朋友。否则她,也不会心甘情愿跟着他私奔,哪怕到了最后为此丢掉了性命也丝毫不曾后悔。 于泽看我眼睛里泪花一转一转的,忍不住也道:“樱子,你就听我们的。别进去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我们已经联系过女孩的家人了。这个男孩说他明天自己把证件给女孩爸妈送回去,顺便回去请罪。” 我听了,多多少少心里还有一些安慰。伤痛只是暂时的,虽然这个心里的缺口大概永远也抚平不了了,但是,总有一天能振作。 他们说的对,我又不是那个能让他重拾希望的人,去了也没用。 我渐渐平静了下来,我们一起回到了大厅,正准备回于泽的休息室,想要商量一下关于从那个女房东口中问出那个问题答案的方法。这个时候吴光突然从外头进来了,看着我们,欲言又止。 “头儿,外面来了一个人,他说……说自己是来自首的。”吴光几番犹豫之后,这才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他就露出一脸疑惑不解地样子,于泽不由得皱了眉头。接着,我就惊奇地看到顾念琛的表情也有那么一刻出现了一些异样,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于泽怒斥了吴光一下,沉下脸来,道:“平时都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身为警察,说话做事情不要婆婆妈妈,干脆果决才是警员作风。” 吴光自觉失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就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才道:“头儿,事情是这样的。那个来报案自首的人吧……他,他说自己跟这件案子有关系,说他才是凶手。” 我听了心中一惊,下意识就问:“什么人?” 吴光见我反应这么大,忽然就愣了一下,错过了回答的时间。这个时候于泽已经迈出了脚步,道:“我们去看看。” 顾念琛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于泽明显是看着我们两个人说的,结果这人居然一脸不给面子,对着于泽哼了一声,就朝前走去了。 我看的瞠目结舌,心想顾念琛这家伙吃错药了?之前不是和于泽一副达成共识的样子,和谐得不得了,怎么现在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你们两个怎么了?”我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头却在想,难不成是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扭头看着于泽,希望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点什么,谁知于泽也缓缓朝我摇了摇头,然后笑得一脸无奈,却是极为淡然的样子:“没什么,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相看两相厌,他看我不顺眼是正常的。” 于泽说完也跟着顾念琛走了过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简直要怀疑人生了。直到一旁几乎也傻了眼的吴光终于轻轻开了口。他喊着我的名字:“张小姐,你不想过去看看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朝吴光感激地笑了笑,快步追上了于泽和顾念琛。 投案自首者和被警察直接抓获的人,审讯方式是截然不同的。在于泽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警察局的公共办公室,这里是专门用来接待的地方。至于接待什么样的人,想来也就不用我来介绍了。 当房间的门推开的那一刹那,看清眼前人的模样的时候,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叫了出来。 准确来说是惊呼。 万万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人。 于泽抬眸瞅了他一眼,眯着眼睛问:“你是来投案自首的?” 只见对方看到我们几个走了进去,无比淡定地从自己座椅上直起身子。然后冲我们稍微点了点头,看着身穿警服的于泽,道:“警官,我知道你们刚刚破了一起少女连环碎尸案,这起案子,其实我才是主谋,我是来自首的。” 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罪犯自首的时候是这么坦然和放松的表情。虽然我也没见过别的,但是在我的想象之中,自首,就算没有痛哭流涕,至少也该有那么一点点悔过的样子吧? 至少,有一个表情也行。 我皱了眉头,无比认真地审视着他。然后,那人就发现了我的目光,他冲我笑了笑,自然地跟我打了个招呼:“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怎么样,小店的东西可还让你满意?” 于泽朝我这里看了过来,眼睛里有些诧异。顾念琛倒是也看着我,可他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有时候我经常怀疑,顾念琛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他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觉得惊讶。 就在我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于泽突然问我:“樱子,你们认识?” 我抬头看着他,老老实实地将这人的身份给说了出来。当然,仅限于我所知道的方面。 “这位是一个杂货铺的老板,她的店就在那家小旅馆附近,我到他的店里头买过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花了不到三百块从他店里置办了一整套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然而却还来不及用就发生了那些事。只觉得身体突然不寒而栗,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的缘故。 于泽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那店老板却是无比意外的样子,看着我说了句:“姑娘好记性。” 我额头满是黑线,心想怎么说昨天也才见过,如果这样都记不得他的样子,那只能说没记性了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接他的话,心想人家也许就是随便客套一下罢了,并不在意我的回答。 于泽这个时候也进入了正题,看着那个店老板,道:“你说这件事情你才是凶手,有什么证据吗?” 店老板看着于泽,面不改色,坦然道:“证据……我没有。如果真的要说一个什么,那就是……”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想了想继续道,“当初那个小旅馆的老板,活脱脱就是现代陈世美,我只是替上天惩罚一下他而已。而小旅馆的老板娘所做的那些事,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听完这话,我几乎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而看着屋子里所有人的模样,看到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面色,但无一不是充满了惊讶和不理解。 于泽皱眉:“既然你要惩罚那个小旅馆老板,可是他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怎么惩罚?而且,你惩罚他跟死者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害死这些少女?” 小店老板犹豫了一下,低着头似乎是在想自己究竟该怎么说。 于泽不由得沉下声音来,道:“我劝你最好说实话,妨碍警务人员办案,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 于泽这话一出,思前想后,我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这个店老板突然来警察局自首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他又冒出来这么一个与事实不符的说法,实在是让人想不通。而且,小旅馆老板就算是一个陈世美,该跟他的,也不该是他这么一个单身店主。 况且,恨他,真的不应该加害于那些无辜的姑娘。 店主的说辞满是漏洞和破绽,他见于泽死死地盯着自己。索性来个打死不认账,大有破釜沉舟的趋势:“警官,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们。不管怎么说,我的确犯了事,而且是这件案子的罪魁祸首,请你们把我关起来,旅馆老板娘罪不致死,希望你们将事情查清楚再断案。” 我听了简直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店主大叔也挺能瞎掰的。小旅馆老板娘在二十年内连续残忍杀害多名女孩,那么大的罪行,被他这么一说竟然变成了罪不致死。 真是可笑,睁眼说瞎话也不带这样的。 于泽似乎也看出来了这人是在公然挑衅和找茬,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不由得沉声道:“该怎么断案是警察的事情,不用你教。我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因为?跟小旅馆的老板娘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她指使你……” “不,不是她,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店老板,说到这里,看着于泽,不停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激动了起来。 于泽见他这么大反应,也有些犹豫了。回头看了看我和顾念琛一眼,我此刻心中的迷茫跟他差不多。可一旁顾念琛却是一脸淡定,且悠闲,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跟他没什么关系的样子。我这才想起来,他似乎从进来坐下到现在姿势就没有变过。 我朝着天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真当自己是来看戏的。 就在我跟于泽面面相觑且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直充当秘书角色的吴光起身去开了门。门外也是一个警察,我看了他一眼,认出他就是负责看守房东母子的那两个警察之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神色慌张,走进来看着于泽,又看了看我们周围这么多人在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于泽看懂了他的意思,道:“都是自己人,出了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那小警察才跟得了特赦令似的松了一口气,道:“头儿,刚才……刚才我们在看守犯人的过程中,不慎在犯人面前说出了有人前来自首的事实。犯人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像疯了一样冲到墙边,撞了头,有畏罪自杀的嫌疑。” 于泽眸光一沉,我也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大声问着那个警察:“那现在呢?犯人怎么样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另类方式 第一百八十五章另类方式 那警察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缓了缓还是回答道:“我们一看出事了就赶紧叫了姚医生过来替她看看,现在……情况不明。” 于泽迅速问:“犯人现在在哪里抢救?” 小警察愣了一下,道:“在三号医务室。” 这下,不等于泽说话,我们三个就很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刚才那个被审问的店老板一听,直接慌了。几乎是不假思索站了起来,看那样子打算跟我们一起出去。 门口自然有人拦着他,那店老板一副很焦急的样子,看了于泽一眼,苦苦哀求着:“警官,我求求你,你就让我一起去吧,我跟她也是多年的老朋友,法律也不能不讲人情。” 拦了他的警察愣了一下,一时为难,就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于泽,后者这个时候也没空理会这些琐事,随便想了想,就随手一扬,道:“放行。” 他这话一出,小警察立即不拦店主了。后者冲于泽连连点头,一张脸上满是感激。 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人,一起来到了三号医务室。 推开门是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夹杂着一股血腥味。我因为是学医的。对于这些味道特别敏感,才刚进去就基本快要吐出来了,我强装淡定,忍住胃部不舒服的翻腾感觉,随着于泽一起走了进去。 进门的那一瞬间,顾念琛忽然抓住了我的手,不知道往我的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我愣了一下,只见顾念琛全程目不斜视,根本就没打算往我这里看一眼。我顿时就傻眼了,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顾念琛才轻声道:“你把盖子拧开,放在鼻子旁边闻一下,就闻不到房间里面的味道了。” 我愣了愣,正想说什么,却发现顾念琛已经悠哉悠哉地走到房间里的某个角落里去了。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整个人翘着二郎腿,好不舒服惬意。 我恍惚了好久,才想起来按照他说的做了。 我将刚才顾念琛塞进我手里的东西打开来,这才发现那是一个圆形的白色瓶子,瓶口是同款瓶塞。我拿起来晃了晃,嗯,材质好像是白瓷的,心中笑了一下,这可真像是顾念琛的作风,一点不差。 我按照他说的将两个手指放在了瓶口,轻轻一拧,瓶塞就被我直接拧了下来。我看着那里面黑乎乎仿佛深不见底的样子,也猜不透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好将信将疑地把瓶子举起来放在鼻子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就从那瓶子里头飘了进来。我缓缓又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从身到心都舒爽无比。 过了一会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让我难受不已的难闻味道果然消失了。我扭头看了顾念琛一眼,那人还是一副自在悠闲的样子,仿佛对谁都是无所谓。然而我却看着他,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心里满满都是甜蜜。 我低头偷偷藏起嘴角的笑容,将手中的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里,就朝着这医务室里唯一的一张床边走了过去。 于泽他们都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只有姚医生跟另外两个医生在不停地忙活着,我们在一旁看着,不敢打扰。 等姚医生用医生手帕擦了擦汗水,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的时候,于泽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姚医生,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姚医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光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用她说,我们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而姚医生作为一个医生,不想亲口宣判自己经手的病人的死刑是正常的,哪怕对方本来就是一个死刑犯。 床上的人盖着白布,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具尸体。于泽恍惚了一下,上前就要把那块白布掀开。姚医生按住了他的手,看了看我一眼,道:“于警官,我提醒你们,死者是自己撞墙而死的,现在她的整个头部已经面目全非,情况惨烈。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有不敢看的,还是早点回避吧。” 我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想自己居然被列入了那个不敢看的人员之一。 我心中愤然,好歹怎么说我也是个学医的,解剖过不少尸体,一般的尸体恐怕还吓不到我。于是我看着姚医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道:“医生,你别忘了我也是学医的,不要因为我是女孩子就有所顾虑,我没关系。” 姚医生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点头,于泽看了我一眼,在我的眼睛里得到了确认之后就上前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病床上已经死去的人的模样赫然出现在我们每个人的眼前。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自己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被小小的吓了一跳。 我现在才明白,姚医生刚才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具尸体的死相,可以说不仅仅是吓人这么简单了。 其实整个尸体肉身还算是完好无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睡着了一样。当然,前提是你不看她的头部。 她的脸已经看不出来原本是什么样子,整个脑袋被撞得变了形,有一块明显的凹陷下去。脑子里一些类似于脑浆的东西从里面溢了出来,和红色的液体混在一起,造成的视觉效果相当恐怖恶心。 我心想,这房东跟自己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至于把自己的脑袋撞成这副鬼样子。这……这比毁容还惨。 这个时候,哪怕是房间里头已经没了那阵令人作呕的味道,我光是看到这副场景也几乎快要吐了。 又站着发愣看了几秒钟之后,我不由得转过了脑袋,不忍心再看。接着,我就看到了一旁原本一直淡定而悠闲的顾念琛也朝这边看了过来,脸上显出了少有的在意模样,那神情,似乎微微有些失神。 因为就连我看他,他都没有发现。 我恍惚了一下,正想走过去问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一个风一样的身影就从我们身体后面穿了过去。 我一个转身,就看到那个店老板冲着房东的尸体跑了过去。他紧紧盯着她已经破烂不堪的脸,脸上终于露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 明明是已经面目全非的脸,更谈不上漂不漂亮,然而那个店老板抬起双手来紧紧拉着她的,然后拿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一脸陶醉,喃喃自语。而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确实让人心碎。 他说:“这是你第一次没有推开我。” 我仔细回味了一下这句话,不由得猛的瞪大了双眼。联系前后,渐渐的,一个想法,也是事实,慢慢在自己的脑海里面成型了。 我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因为过于激动而喊出了声音来。 那个店老板一直抱着房东的尸体,接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他的表情和眼神,却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他闭着眼睛,仿佛是抱着自己的绝世爱人。 于泽见此情景,眼神闪动了一下,转过身让我们所有人都出去。 其实,法律还是很讲人情的。 我们在外头等了很久,那个店老板终于出来了,他看着我们,笑了,笑得很苍白,却也释然。 最后,于泽在审讯室里重新接待了他。房东死了,店老板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一个遍。 原来,他并不是什么凶手,更不是帮凶。只不过,他之前说过的话,有一点事对的。 他跟房东,是认识了多年的好朋友。 虽然他一直希望这个关系可以变一变。 他在她结婚之前就喜欢上她了,只不过,看着她穿上白纱,一步步走向婚姻的殿堂,如愿以偿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他选择了沉默。 只要她能够幸福,那么给她幸福的人,是不是他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曾让他无数次恨极了当时那个懦弱的自己。 那个男人变心了,他喜欢上了一个暴发户的女儿。不过事到如今,吸引他的到底是美色还是钱,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也根本无从追究。 事情发生之后,店老板知道房东一个人带着儿子,孤儿寡母过得很艰难,曾经委婉地表示过自己愿意照顾她们母子两人一辈子的想法,却被房东婉拒。 后来,他又明示暗示很多次,结果都是被拒绝。 他曾经以为,房东是因为不想让人说闲话才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直到后来她被警察带走,血淋淋的残酷真相被撕开,发掘。他才真正发现,原来,她早已经暗中谋划好了一切。 而这一切,却忘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她原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做这一切的。而他突然投案自首的他,却让她更加坚定了毁灭自己的想法,也加剧了这件事。 店老板很后悔,没错,他很后悔。他常常想,如果自己能够早点发现,早点认清楚这一切,大概就能阻止她了。 一步错,步步错。一步棋子走错,满盘皆输。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人民英雄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人民英雄 只可惜,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重来一遍的事,只要犯了错,就一定会被惩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们感慨万千,却也只能感慨而已。 从店老板的审讯室里头出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是那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我的心里仍旧闷闷的,大抵是因为亲眼目睹了方才那一幕。 这件案子,房东的儿子虽然不是主谋,但他毕竟曾经作为帮凶参与了这件事。而且身为知情人他不仅不加以制止,而且还为虎作伥,实在是法律所不能容忍的。 不过,经过医生鉴定,他的确存在精神上的疾病。不仅是自闭症,而且还有精神分裂的倾向。 想起之前那个方法跟我们倾诉的故事,我想,这应该是童年的阴影所造成的。一切事情,因果循环,善恶到头终有报。 我在心中胡乱感慨了一通,这件案子也随着这感慨落下了帷幕。 最后,案子立案成立,警察局一些后续问题结束之后,也算是留了档案。房东的死视为畏罪自杀。 店老板提出将房东的骨灰交给他,于泽很上头做了申请,很快批下来了。当店老板从警察局将骨灰领走,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 看着他略显蹒跚的身姿,落幕的背影在警察局外面的大路上越走越远,我心中突然生出几分凄凉来。 直到已经看不见他的背影了,我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诗来。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顾念琛和于泽在我身侧,一左一右,跟我一起并排站着。他们两人看起来倒是没多少波动,脸上没什么变化,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在一旁静静的站着,静静地等着我。 我突然觉得,世事静好。 我们在大路边站了很久,直到我觉得冷了,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于泽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着他,这个时候却只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压迫感。回头一看,原来是顾念琛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我的肩膀上。从他的眼睛里,我能看到浓浓的体贴和关心。 我的脸色不由得热了一下,这个样子的顾念琛,我在之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而如今。他真的对我温柔体贴,关怀备至。这大概是我今年,不,我这辈子遇到最幸福的事。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当你想要拥抱一个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对方抱的更紧这种事让人感到更加幸福的呢。 我心中是满足一样的甜蜜,我看到一旁的于泽淡淡转过了身体去,开始缓缓往警察局里头走去。 “天气不知不觉已经转凉了,说起来……”他低头想了一下,好像是在计算日期,“明天开始就是秋天了。” 我愣了一下,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心想,难怪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 于泽已经进去了,就剩下我和顾念琛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后者一只手揽着我的肩膀,道:“风好像越来越大了,我们也进去吧。” 我跟着他的脚步,笑了一下,嘴上却不由得打趣:“怎么,你们僵尸也怕冷啊?” 顾念琛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就沉默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过了一会儿居然听见他轻声说了一句:“我还是人的时候,倒是怕冷的。” 说完这话,他就没了下文。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转眼就来到了警察局里面,于泽的办公室里头,小张和吴光两个人并排站在那里,正把一封书信递给于泽。后者匆匆看了几眼就放了下来,抬头看见了我和顾念琛。 “你们来了。” 我朝他点了点头,并走了过去。顾念琛却是依旧站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甚至没有跟着我走过来。 见此情景,我突然想起了于泽说过他们两个人之间气场不和的话,郁闷地想,难道他当时说的全是真的? 我走了过去,问于泽:“你在看什么呢?” 他将手中的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扬了起来,道:“这是那个男孩写来的信,他说他已经找到女孩的家人了。” “然后呢?”我紧张不安地看着于泽,很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毕竟女孩的死其实男孩要负一定的责任,万一女孩的父母伤心之下,一个想不开。估计就会把怒气迁到男孩身上,最后再一发不可收拾…… 我顿了顿,有点惊叹于自己这惊人无比的想象力。这个时候于泽冲我笑了笑,像是安抚。他说:“不要这么紧张,结局还算圆满。” 我急了,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倒是快点告诉我啊,快要把人急死了都。” 于泽道:“男孩说一开始女孩的父母的确不肯原谅他,可是他跪了下来,跟两位老人说从今之后他就是他们的儿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因为对他们女儿的爱,让他低了头,二老也就释怀了。” 我微微张着嘴巴,心中了然,不仅咋舌。失去了一个女儿,却多了一个儿子,这多多少少也能够给两个老人一个心理上的安慰吧。 “挺好的。” 我点了点头,淡淡的做了一个点评。 随即于泽就将手中的书信塞进了回忆里头,抬头对着小张和吴光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忙吧,小张,你的伤要是还没好,可以吧假期延期。” 被点名的人还没什么反应呢,那吴光就激动了起来,一个劲儿地替他说道:“好啊好啊好啊,那我就替他谢谢头儿了。你不知道,昨天他那个伤口还出血了,直接裂开了。” 于泽看着他,皱眉,转眼去看小张,道:“都这么严重了为什么还来上班,你可以多休息几天。你放心,你的工作我会让人去做的。” 于泽的话音刚落,随即我就听到小张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话:“谢谢头儿的好意,不用了,我的伤已经好了,可以正常来上班了。” 我仿佛听到了吴光的脸被打得啪啪响,果然,我转过头去,看见他极为难看的脸色。 于泽皱眉,反问:“哦?是吗?你们两个说辞不一,我到底该相信谁?” 吴光开口正要说话,却被小张给打断了回去,他看着于泽,抢先一步说:“头儿,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你当然是应该相信我。” 不得不说,小张这一番话的确很有说服力。于泽听了之后,低了头想了一下,然后就道:“那好,既然没事了,你们两就先去忙自己的吧。记住,万一有事,不要硬撑。” 小张无比淡定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了。吴光一脸不知所谓的看了他的背影一下,反应了好久才跟了上去。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子。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爱惜吗?昨天晚上伤口明明就是裂开了,你居然欺骗头儿……” 关门的那一刹那,我听到小张回头悠悠地回复了他一句:“你还敢提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你睡觉乱动,我的伤口也不至于这样。好了,没什么事,我们赶紧出去。” 小张说着一把将人拽走了,人已经走了,然而我站在原地回味着两人的话,感觉一个晴天霹雳仰面劈了下来。我楞楞地站着,久久没有回神。也就是说,昨晚他两,是睡一起的?我突然有点激动,不明所以地又往门口看了一眼,这时候于泽喊了我一声,我冲他笑了笑,掩饰自己躁动的内心。 “于泽,你替我好好谢一下小张吧,这里的事情,真是辛苦他了,还害得他受伤,到现在也没好。” 于泽抬头瞥了我身后一直都是一副懒散模样的顾念琛,点了点头:“我会转告他的。”他顿了顿,继续道,“对了,樱子,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脸,看着他,有点疑惑。 于泽点头,从抽屉里不知道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看着我和身后的顾念琛,道:“准确来说,是你们两个人。” 这时候顾念琛眼神还是淡淡的,却是仿佛有些在意一样朝这边看了一眼。 于泽这才将手中的东西展开来了,我这下总算是看清楚了,那是一面锦旗。锦旗的最上面写了我和顾念琛的名字,下面都是一些赞美和颁奖的话,最可怕的是右下角还印上了警察局的标志图案。 看到这么大阵仗,我整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泽见我这样子,连忙解释道:“鉴于你们两个人在这次案子中的突出表现,警方决定对你们予以嘉奖,除了这面锦旗,还有一人三万元人民币的奖励。” “三万?” 我看着于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咋舌:“你们警察局可真有钱。” 于泽摇头笑了一下:“这可不是警察局自己的钱,上头拨的钱,算是公款。这次的案子意义非凡,奖金自然比较丰厚。” 我听了,心想也是,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案子的破获,的确是意义非凡,难怪他们肯出这种血本了。 我看着于泽手中的锦旗,他也看了一眼,将锦旗给我递了过来。这个时候,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直到于泽又言语鼓励了我一下,我这才将锦旗接过来,心中五味杂陈。有点激动,也有点兴奋,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原来,做一个人民英雄是这种感受。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兴阑珊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兴阑珊 我正抱着锦旗感慨万千的时候,这次嘉奖的另一个主角,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顾念琛突然说话了:“我的那一份奖金,直接打到樱子账户上。” 我吃惊地望着顾念琛,他不在意地摊了摊手:“你觉得我会有银行卡那种东西?而且……钱这种东西,我也用不着。” 我瞠目结舌了一会儿,无言以对。也是,他一个千年僵尸,自己本身就是个老古董,哪里来的银行卡,又哪里会用什么钱。 于泽点头答应:“知道了,这事好办。我跟负责财务的人说一下就行了。” 顾念琛也点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带着些温柔的神采。可是当他转过头看着于泽的时候,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仿佛跟对方有仇一样,眼神冷若冰霜。 “那家小旅馆,你们真的仔细搜过了吗?” 于泽有些哭笑不得:“这个问题,这几天你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问我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已经搜了,而且,搜了不止一次,但是没有发现你说的任何关于禁术的记载。” 顾念琛听完就沉默了,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在于泽的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出去。我喊住他,问他去哪里。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出去走走,连头也没有回过一下。 我郁闷的看着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想着他又是这副什么也不打算告诉我的样子,刚刚心里那种因为拿了锦旗而产生的喜悦瞬间消失不见了,变成莫名烦躁,心里堵得慌。 于泽这时候也劝了我一句:“随他去吧,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于泽这话说的很有味道,我转过身来,放下锦旗看着他,一脸狐疑。 “于泽,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顾念琛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于泽一脸冤枉的看了看我,大喊委屈:“樱子,你是没看到他之前对我那冷冰冰的态度。他的事连你都不告诉,怎么会让我知道。” 我还是不相信于泽的话,但他不说,我也无可奈何。只好换了一种问话的方式。 “那好,这事我不问了。你只要告诉我,那天我们去小旅馆之前,你跟于泽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就好。” 于泽脸上的表情一变,我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怪异:“樱子,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看着他,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于泽叹了一口气,目光不停地审视着我。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想怎么跟我说,于是一直无比期待的看着他。 结果于泽盯了我足足有三分钟,接着就来了一句让我几乎吐血的话:“樱子,你渴了吗?要不要喝水?” 噗。 我感觉自己在心里真的吐了一口血。 于泽见我丝毫没有反应,但还是替我倒了一杯水。 “樱子,你留在小旅馆的行李我已经替你带出来了,就放在隔壁的休息室里,你抽空去取一下。又或者……”他顿了顿,“这次,你就别走了,你可以跟顾念琛一起留在这里。至于上头,我会跟他们递交申请,让你们两个一起协助我办案,我保证,没有人会说闲话。” “这……”我犹豫了一下,我知道于泽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上次我为什么突然从警察局里面跑出去的原因,一时间有些难为情。我仔细想了想,才对他道,“我找时间跟顾念琛商量一下吧。谢谢你,于泽。” 他朝我咧嘴一笑:“说好的,我们是永远的朋友,不是吗?” 我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我将锦旗放在了于泽那里,让他代为保管,转身就出去去找顾念琛了。走到一半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将之前跟于泽的谈话回忆了好几遍,这才发现于泽后面说的话好像一直在转移话题。说白了,他就是不想告诉我关于他和顾念琛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的事。 而且他显然是铁了心不想告诉我,就算是再回去问他,他也会故技重施,于泽手段这么高明,肯定又三下两下就把我糊弄过去了。既然都已经出来了,我还不如直接去问顾念琛。 这么想着,我在警察局大厅里头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顾念琛的身影,只好拉了一个小警察来问。他告诉我,五分钟之前,顾念琛好像朝着食堂后面的那个花园走过去了。 我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那是什么地方。上次,我就是在那里听到了两个女警察的谈话才决定离开警察局,我皱眉,心想顾念琛去那里做什么。 我调整了一下心态,迈开了步子。 两分钟后,我找到了顾念琛。他靠在一棵大树后面,黑黑的树干几乎遮住了他的半个身子,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一半侧脸,在清晨太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英俊。又因为光线的原因,使得他的面部线条特别柔和。 我一时间竟然看呆了,忘了自己来找他的初衷。 直到顾念琛头也不回地问了我一句:“你还打算看多久?”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然忘了这声音是来自于被我关注的这人的。 这个时候顾念琛已经朝我走了过来,走到我的身前的时候,他说:“一辈子都给你看了,还在乎这么一会儿?” 我仔细回味了一下他说的话,一遍又一遍,这才觉得十分暧昧,在脸红之前我把他推开了一些,嘟囔道:“你一个僵尸,哪里来的一辈子。你不会老,我可是会正常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顾念琛哟了一声:“你这是在委婉地问我,在我七老八十,人老珠黄之后,还会不会对你不离不弃吗?” 我本来克制住的脸红在听到他这话之后犹如决堤的江水,汹涌澎湃,根本控制不住。 “你瞎说什么呢?谁,谁问你这个了……”我别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我脸红时候的样子。尽管我没有看他,脸颊还是忍不住一直燥热。 “那,你想问我什么?”顾念琛轻佻地勾住我的下巴,一副地痞流氓的做派,道。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顾不得他此刻如此暧昧的动作,我一把打掉了他的手,道:“顾念琛,我真的有问题要问你。这一次,你一定要老实的告诉我。” 顾念琛见我这样,不由得停止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道:“你先说,我看看我能不能回答。” 我无语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心想顾念琛这人可真会耍赖。按照他的行事作风,这样子,不就是相当于直接拒绝了我嘛。 我按耐着内心的不满,道:“首先,我想知道,你到底跟于泽打成了什么协议?” 顾念琛愣了一下,人家于泽还懂得巧妙地转移话题。而他直接就给我装傻充愣了。 “协议,那个死板又假正经的警察……”顾念琛一边数落着于泽,脸上是一贯的嫌弃表情,似乎极力想要撇清他跟于泽的关系,“我什么时候跟他有过协议了?” 我怀疑地打量着他。 顾念琛直接就沉默了,看来,他跟于泽一样,铁了心不想告诉我这件事。不过,他们这样的行为,倒是让我越发好奇了起来,这到底是一件什么事情,让这相看两相厌的两个人都这样默契地选择了守口如瓶。 我尽量忍住内心的郁闷和不满,打算放弃关于这件事的追问。既然他们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发现,反正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就不信了,这两人还能上天了不成。 “顾念琛,这次的事情其实你的功劳比我多。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做成功,无论是破获案子,还是超度亡灵。” 顾念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云淡风轻的语气让人听了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我只是闲的发慌才顺手找点事情来做做,救人这么伟大的事情,我没有任何兴趣。别说的好像我跟那些警察都是一样,也别将我跟他们混为一谈。” 我快被他气死了,这人,明明出发点是好的,为什么偏偏这么傲娇,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意。分明是关心的话,为什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总是让人生厌。 我悠悠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直接承认会死啊,顾念琛,一个大男人,你要不要这么傲娇?” 被我拆穿了心事,他的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极为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道:“什么傲娇,我一个大男人,傲什么娇。” 我看着他眼神闪躲的模样,只觉得这人有时候真是可爱得不行。不过,一个人纠结成这样他不会强迫症吗? 我投降了,对他举起来双手,哭笑不得:“好好好,顾念琛,这件事我们也不说了。我现在想知道,你说之前的那些人都不是你杀的,那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顾念琛还是沉默。 我的耐心都已经快要被消磨殆尽,谁知过了好久他居然看着我,又说了些没头没尾,而且还不找边际的话。 “樱子,你要知道,我不告诉你的事情就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时机成熟了你自然就会知道,等该你知道的时候,真相总会大白于天。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一百八十八章 孤儿院 第一百八十八章 孤儿院 而且现在倘若让你知道了,不管对谁都是有害无益。可以说,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大局考虑。” 我被顾念琛这大义凛然的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不仅没有弄清楚心中的疑问,而且还被他搞得更加糊涂了。 我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头疼地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抬头正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回头,那是一个穿着制度的警察,不用说,肯定有是于泽手底下的人。他看见了我,好像很兴奋,脸上一阵惊喜的样子,冲我招了招手:“张小姐,头儿让我来告诉你。有人要找你,说是有很紧急的事情。” 我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望了他一眼,道:“我马上就来。” 我回头看了顾念琛一眼,他不假思索地冲我点了点头,反而走在了我前面,道:“走吧,既然是急事就不要耽误了。” 我郁闷地看着顾念琛走在了我的前面,他这么积极,不就是为了逃避我的问题嘛,搞得好像人家是来找他一样。哼。 我冲着顾念琛渐渐远去的后背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那个警察一直在花园外头等着我,见我过去了正想说话呢,就被我一个问题给问住了。 “你好,请问你知不知道是谁要找我?”自从多年以前失去父母,亲戚们都不愿意领养我,我被送到了孤儿院。一个小孩子,跟他们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联系。至此,我的三个舍友都死于非命,我是真的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人会来找我,还是有急事。 那个警察为难了一下,继而道:“张小姐,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是按照头儿的吩咐办事,您要是好奇,进去了不就知道了。” 我转念一想也是,进去了就知道了,何必去为难一个不知情的人。 于泽一直在办公室等着我,我进去的时候,顾念琛已经在他的办公室了。两个人各占了一角,基本零交流。 我在办公室里头找了一圈,等我确认这房间里除了我们三个人再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这下真的是疑惑不解了。 “于泽,你不是说有人找我?是什么人,我怎么没看到。” 于泽举起了自己的手机,道:“这里。” 我抬头一看,他的手机界面是正在通话中,而上面的号码没有打备注,归属地是本事。不过,好像并非是手机号呢,倒像是一个座机号。 我把手机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那串号码,只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可是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 索性就不去想了,我直接将手机听筒放在了耳朵边,轻轻说了一句:“喂?” 那头很快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听起来很苍老,也很激动:“喂,是樱子吗?你还记得我吗?” 我愣了一下,在自己所有认识的人里面仔细搜索了一圈,这才想起来他到底是谁。不由得惊呼了一下,差点把于泽的手机摔了,脱口而出:“老院长?!” 对方似乎也有些激动,亲切地应了一声。就是这一声,让我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从前。 我从十六岁初中毕业之后基本上就渐渐脱离了孤儿院,一直靠自己四处打工挣钱养活自己,而住的地方则是学校宿舍。因为太忙,也因为没什么朋友,渐渐的跟孤儿院就失去了联系,唯一还能说得上话的就是院长妈妈。不过,也只是几个月才联系一次那种。而且我在孤儿院的那里面,她不过是代理院长。我一直记得,孤儿院真正掌权的院长,其实就是现在正跟我通电话的这位老人。 我心中顿时就对他肃然起敬起来,说话也更加正式了一些:“老院长,这么多年了,谢谢你还记得我。怎么样,您最近身体可还好?” 知道了对方是孤儿院的老院长,我就开始按照跟长辈说话的方式跟他客套起来。 老院长似乎很高兴,爽朗地笑了两声,然后道:“挺好的挺好的,有劳你挂念了。听说你手机丢了,我才打到于警官这里来,是不是有些冒昧。” 我连忙看了于泽一眼,道:“我想于警官是不会在意的。” 老院长笑了笑,却是没再说话了。我总觉得他今天说话一直都是话里有话,也顾不得什么礼貌的问题了,直接就问:“院长,您这次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院长被我这么一问,果然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担忧:“都是之前孤儿院要搬迁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解决。” 我大惊失色,看了于泽一眼。我突然想起上次我从顾念琛的宅子里头回来的时候于泽跟我说过,孤儿院的问题分明已经解决了,怎么会……我的目光在于泽的脸上慢慢聚集,我知道他的情报是不会出错的,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我不可置信地问着老院长,因为着急语速也变得快了不少。 “搬迁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主办方已经放弃了这块地皮,孩子们都可以安安稳稳地住下去了吗?” 老院长的语气听起来没半点意外,而是更加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唉,这都是媒体为了炒作,跟主办方联合起来作的一场戏。孤儿院地理位置这么好,他们怎么可能放过,那些报道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彰显他们所谓的仁慈和善良罢了。我以为孤儿院能在我手下一直被守住,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免不了遭受这种命运。” 老院长一边叹息一边说着,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老泪纵横的样子,不禁心头一酸。 “院长,那孤儿院的老师和孩子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都住哪里?” 老院长见我这么担忧,不禁也愣了一下,忙反过来安慰我:“樱子,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主办方虽然将赔偿金延期,迟迟不肯发放,但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人脉还是有一些的。经过我多方求人,上面才拨了一些款,然后租了另外的地方暂时给孩子们遮风避雨。现在,虽然条件差了点,但孩子们都能吃饱穿暖,总算是不用露宿街头。” 老院长的话,我越听越愧疚。当时从院长妈妈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我就一口气将这件事承担了下来,还以为通过自己在不夜城几个月的工作可以给孤儿院解决这燃眉之急。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许多事情,真是世事难料。 后来于泽因为看了媒体的报道,我从他那里得到了假的情报,两个人都被错误的信息误导了,没想到真是的情况竟然是这样。我想着想着,忍不住十分心疼孩子们。那么小的年纪,已经失去了父母,却还要跟着孤儿院一起颠沛流离。 我顺便将那些黑心的媒体和主办方也骂了一顿,让孤儿院搬迁怎么说也应该先把赔偿金给了,怎么能这样言而无信。 “院长,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么一个情况,我如果早知道的话,我一定……”说到这里我说不下去了,当初夸下海口,现在却是这么个结果。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我早就知道这个情况,难道凭我一己之力,真的可以扭转乾坤?别傻了张樱子,别说扭转乾坤了。如果不是于泽和顾念琛几次三番轮番搭救,恐怕你现在早就没命了。 我咬着下唇,突然就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 老院长也知道我的难处,连忙开始安慰我:“樱子啊,你也不要太过于自责,这是整个孤儿院的劫难,不应该让你一个人来承担,这,大概是天意。而且你也尽力了,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十几岁就脱离孤儿院一起生活了,从孤儿院出去的这么多孩子中,你最让我放心。你凭本事养活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孤儿院的事,你就别管了。今天我发这个电话,是有另外的事情要跟你说。” 我见老院长总算进入了主题,也顾不得心里的烦乱情绪,连忙道:“是什么事情,院长你说吧。” 那头沉默了一下,我猜他应该是在组织措辞,没想到院长想了想,竟然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道:“樱子,这件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这样吧,我把孤儿院的新地址发给你,你尽快过来一趟,好吧?” 老院长的欲言又止让我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和严重性,整个人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就是这迟疑的停顿让老院长以为我是不想回去。 “樱子,我知道你现在已经靠自己生活,跟孤儿院算是没什么关系了。可是这次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十分紧急,就当是看在孤儿院也养育了你多年份儿上,赶快回来一趟,好吗?” 我一听,心中更加羞愧了,急忙道:“院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孤儿院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上。没有孤儿院,就没有今天的我。离开了这么多年,的确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您放心,我这就赶回去。” 老院长听了我的话,整个人放心了不少,听得出他松了一口气,语气都跟刚才截然不同了。 “好好好,樱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记住一定要尽快过来,事态紧急。话不多说,我在孤儿院等着你。” 第一百八十九章 假想争执 第一百八十九章 假想争执 “好的,院长你放心,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过去的。那,麻烦你把地址发到于泽的手机上。” 老院长答应了,很快挂了电话。 放下了电话,房间里的两个人都盯着我看。先是于泽,孤儿院要拆迁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刚才电话里的内容他显然是听到了一些,估计也从中猜出了不少内情,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樱子,孤儿院出什么事情了吗?你怎么这副表情?” 我想了想,始终觉得不对劲。抬头看着于泽,问:“于泽,上次你跟我说的孤儿院已经被主办方放弃,不再进行拆迁的事情是假的,是他们联合媒体作的一出戏。” 于泽这个时候瞳孔也不由得一缩,我能感觉到他的惊讶,并且感同身受。因为他这个表情,肯定就和刚才刚刚听到消息的我是一样的。 “那现在呢?孤儿院怎么样了?搬到哪里去了?”于泽听起来比我还要着急。 我笑了笑,安抚着他:“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情院长已经解决了。他们现在搬到了别的地方去,暂时没什么事。” 于泽看着我,认真的道:“我怎么能够不担心,樱子,对不起,这件事情都是我没有处理好,是我考虑不周。我真的没想到,那些人可以这么无耻。你问了老院长没有,拆迁方是哪家公司,赔偿金延期,无异于违约,够他吃几年牢饭的了。” 我看着于泽这样子,头一次见他说话这么偏激,顿时哭笑不得。平时都被他严肃的外表欺骗了,没想到他遇到这些社会丑陋面的时候,其实比谁都要不平。他是一个很正直的警察,只是太过于优秀。他的冷静和沉着,让身边的人都习惯了依赖于他。 我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看了最新的那条短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我在心中将地址默默地背了下来,然后才将手机还给了于泽。 “于泽,那替孤儿院讨回公道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需要证人,孤儿院那边都是,院长那里应该也会有拆迁的合同。”我说着转身就要出去,这个时候顾念琛拉住了我,他漆黑的眸子里面闪动着凝重的光芒。 “你要去哪里?” 我用了最短的时间跟他解释:“刚刚院长在电话里面跟我说了,孤儿院出了点事情。他需要我回去一趟,要当面跟我说。”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看见顾念琛眼睛里的光芒明显又重了一下,我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道:“顾念琛,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想了想,就拉着我往门外走:“我跟你一起去。” 我点了点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之前老院长那迟疑的语气总让我觉得孤儿院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本来心里头挺没底儿的。这个时候顾念琛说要陪我一起去,无疑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朝他点了点头,觉得心里头很安心。 我按照于泽说的到隔壁的休息室里拿回了自己的行李,正好,东西一个不少。我利落地将几件衣服匆匆塞进了行李箱,提上了箱子就要走。 这个时候顾念琛朝我走了过来,我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正疑惑不解地看着他,顾念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道:“你当我一个大男人是摆设啊?” “啊?”我瞪大了双眼,心想好端端的这人抽什么风,正想让他别闹了直接出去的时候。顾念琛却从我手中默默拿过了我的行李箱,道,“好了,知道你心里担心孤儿院,不耽搁时间了,我们走吧。” 听着他说的“我们”两个字,我的心里顿时亮了一下,跟在顾念琛的身后,两个人一起走出了警察局。 之前就说过,警察局地理位置一般都比较偏僻,这里安静,环境好,但也有许多缺点和不方便的地方。这其中最大的一点,就是交通不方便。显而易见。 如果是从市区到这里还好,要想从这里出去简直难于登天。 至于到底有多难,看看我跟顾念琛在门口等了大概二十分钟还没看到一辆出租车就知道了。 在连续三辆拉水泥的大卡车和两辆拖拉机从我们身边开过去之后,顾念琛实在忍不住了。他一把抓着我的手,道:“樱子,我直接带你过去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等到车。” 我看着他,反应了一会儿,急忙摇了摇头:“不不不,这大白天的,你不能冒这个险。而且,我还不想吓着孤儿院的孩子们。” 我当然知道顾念琛说的“带我过去”是怎么过去的,可以说,我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可是这样子实在太过于冒险了。又是在警察局门口,太引人注目。 我说什么也不肯答应,顾念琛直接道:“那你回去睡一觉,等到晚上我在带你过去,这样总行了吧?” 我悠悠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但是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哎,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说认真的。”顾念琛见我这样子看他,顿时就不开心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别闹了,乖乖等车吧。” 顾念琛脸上一阵不满意的样子,还想再说什么。然而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身后响起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回头,看见一辆车子从警察局里头开了出来。等在我们眼前停下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楚车上的人,是于泽。 于泽停好了车子,打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他朝我举了举手中的手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樱子,我家祖祖辈辈是本市人,这个地方我很熟。看地名,好像是在很偏僻的郊区,近似于乡村那种,你们如果一定要去,就注意安全。” “好,我会的,谢谢你,于泽。”我冲他笑了笑,不过,总觉得于泽的眼神很是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还来不及深究,我就看到顾念琛一把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你,到车上去待一会儿。” 他这话是跟我说的,却是一直看着于泽,一副警惕的模样,好像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伤害我。 又来这套,我翻了个白眼,不甘心地看了顾念琛一眼。心想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当面听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于是一直不肯走。 谁知这时就连于泽也对我说了一句:“樱子,你先去车上,我们一会儿就好。” 接着,两个人就一起看着我,等着我上车去。 我被他们两个人看的没办法了,只好乖乖上车。心想只要我不把车窗关上,只要距离不太远,还是冷听得清他们的对话的。 谁知顾念琛好像是洞悉了我的想法一样,在我上了车之后就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对于泽说了一句什么,后者好像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一起走出了很远,一直到距离我足足有大概二十米才停下来。 我被这一幕气得几乎要吐血,看顾念琛的这举动,很明显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们的对话内容。 而且,就是凭着顾念琛的本事,恐怕刚才就算我执意不上车,他也有办法将我隔离,然后再和于泽秘密说话。 我差点忽略了一个事实,他根本不是人。只是他在我的眼前表现得太像是一个人,让我常常忽略了这个事实。 综上所述,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逆转他的思想,左右他的想法,更别提违背他的意愿做事情。 想到这里,我泄气地靠在了车子的座椅上,一脸生无可恋。 我看到顾念琛和于泽停下来之后,好像就是顾念琛一个人一直在说。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于泽不断皱起来的眉头和一脸凝重的表情。最让我觉得可怕的是,整个过程,顾念琛的表情比他的还要冰冷。应该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冷得吓人。 于泽一直一言不发,我心中咯噔了一下,想起之前这两人之间的摩擦,生怕他们两个再出了什么事情,比如争执之类的。毕竟这两个人一见面,就总是给人一种火药味十足的感觉。 我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车门开关上,却看到于泽点了点头。接着,他就和顾念琛一起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见此情景,我愣了一下,接着,急忙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坐直了身子,假装自己一直乖乖坐在车里。 他们两个一直走到车子旁边,我正要说话,却惊讶地看到于泽做了一个举动。他将口袋里的车钥匙掏了出来,放在顾念琛的手掌心上,顺便叮嘱了一句:“车里有定位导航仪,和我的手机是蓝牙配对的。不管你们在哪里,警方都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获取你们的行踪。一定要记住,一切,安全为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于泽的眼神一直落在我的身上,脸上是浓重的担忧。 我一脸狐疑,心想我只是回一趟孤儿院,那怎么说也是养育了我多年的地方,能有什么危险。 然而于泽那一脸凝重的表情又让我的心里久久无法平静,最后,我也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章 阴气缠身 第一百九十章 阴气缠身 正要问一问于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顾念已经拿了他的钥匙。却是一脸傲娇,对于他的话仍旧嗤之以鼻。 “你不要一副我们好像是去执行任务的样子,我跟你说,我顾念琛跟你们这些警察没半点关系”,他举了举手中的钥匙,“这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但是你也记住,我不会感激的。” 顾念琛说完就上了车,出门关得震天响,足以知道他的心情有多么不爽。 我看着一脸淡然,似乎对于顾念琛说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的于泽。心想,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顾念琛将车子钥匙插了上去,整个人没说一句话。听着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我也没来得及问于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看着后视镜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 我偷偷去看顾念琛,只见脸色依旧冰冷,只不过没了于泽在这里,好像缓和了不少。虽然冰冷,但是并没有怒气了,似乎还在渐渐缓和。 我放心了不少,对于刚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还是无比在意,连忙问:“顾念琛,刚才于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这次回孤儿院,难不成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为什么你和于泽两个人都这么奇怪?” 面对我一连串的疑问,顾念琛选择了沉默。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问题的确是有点多,正想着顾念琛会不会再次生气的时候,他突然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握住了我的,他的手很冰冷,却仿佛能够给我温暖的力量一样。就在他的掌心触及我的手背的那一瞬间,就让我有了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接着,我听到他轻轻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看了看顾念琛,他的双眼依旧目视前方,毕竟要开车,只是放在我手背上的手却是越来越紧了。 我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是不肯承认。我将他的手打开,放在了方向盘上:“谁要你保护了,专心开你的车吧。” 顾念琛却是轻轻笑了一下,并没有变得安分,反而侧身过来,飞快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的脸当时直接就红到了耳朵根,我摸着被他亲过的地方,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瞪大了一双眼睛:“你……” “怎么样?”顾念琛得意地道,“我开车的技术还是很好的吧?一边转方向盘,一边还能亲你,多浪漫?” 顾念琛说着似乎是为了验证他话里的真实性,又过来亲了一下我的脸颊,几乎是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 我又摸着自己的脸颊,这个时候已经不敢去看他了。我低着头,甜蜜的想,其实顾念琛说的没错,他的开车技术的确很好,只不过,他身为一个僵尸,到底是从哪里学会的汽车驾驶啊? 话说回来,仔细想想,顾念琛好像就没有什么不会的东西。会做饭会按摩还会开车,我的天,他一个僵尸,难不成有免费的外挂可以开? 我狐疑的看了顾念琛一眼,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老院长给我的那个孤儿院的新地址,我已经记在了心里,仔细默念了一遍。心想那个地方一定特别远,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路上,我看着自从偷亲了我两次以后就一直专心开车的顾念琛,突然就觉得很无聊,睡意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想了想,还是打算找点话题跟他聊一聊。看着头顶天空明晃晃的太阳,我牙齿一咬,心一横,直接就问了顾念琛关于之前见鬼的事。 “顾念琛,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顾念琛一直目视前方,只是从鼻子里淡淡哼出了一个音节:“嗯。” 我仔细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道:“之前因为我而死的那几个人,我能看见他们是因为他们是来向我寻仇的,怨气又重,可以化为人形,对不对?” 顾念琛点了一下头:“没错”,他说着看了我一下,道,“没想到你还挺有悟性的,这都能猜到。” “什么嘛”,我从不觉得能够想到这一点是一件很有悟性的事,“我可是从小涉猎广泛的,灵异小说灵异事件什么的看的都不在少数。哪像你,啧啧啧……” 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从宋朝活到现在的僵尸,不知道懂不懂享受现代化的生活。 不过,看他开车这么熟练的样子,真要适应起来应该也不是很困难。 “是是是,你貌美如花冰雪聪明,人见人爱,不过……”顾念琛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即就开始拍我马屁了,说到这里他却是顿了一下,道,“只能让我一个人爱,别人……哼。” 顾念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眸光突然一沉,接着脸上的表情有点可怕。 我前一分钟还在甜蜜着,现在看他这个样子瞬间就没了心情,有些害怕地喊了他一声,偷偷咽了咽口水。 顾念琛见我居然在发抖,大概是意识到他刚才的样子太过于吓人了,连忙收起了那副表情,换上了较为温柔的语气。 “樱子,怎么了?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愣了一下,急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顾念琛沉默了一下,道:“我毕竟是一个僵尸,一具前面不腐的尸体,你害怕我也是正常的。我知道……” 我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心想这人又来了,还有完没完。 “顾念琛!”我高声打断了他的话,“我说过了,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个人还是个僵尸,或者是个其他的什么。只是因为你就是你。你到底懂了没有?我以为上次在小旅馆门口已经跟你全部说清楚了。” 顾念琛又沉默了一下,接着不确定地问了一句:“这,算是告白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红。 “说了多少次了,开车的时候专心一点,出事故怎么办?真是的……” 顾念琛很是委屈:“明明是你先跟我说话的。” 我低头偷偷笑了一下,心中甜蜜了一会儿。 不过,顾念琛这么一句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什么事情。对啊,是我先跟他说话的,我要问他什么来着? 我仔细想了想,才将话题又重新拉了回去。 “顾念琛,别打岔,我刚才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嗯,你说。”顾念琛这时候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道。 “就是……”我仔细斟酌了一番才开口。 “你看,之前我能看到那些死去的人,是因为对方是来找我报仇的。之前,在死灵结界见到的,也是因为那是在死灵结界,不同于正常世界里的空间。那么,前几天在小旅馆看到的那几个女孩的魂魄又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她们的魂魄被上古禁术封印,我应该更加看不到才对。” 听完我的话,顾念琛这个时候突然将车子的速度放慢了一些。他看了看我,语气似乎有些迟疑,想了想才道:“樱子,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要答应我,听了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害怕。” 我见他这么郑重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接着恍惚冲他点了点头,道:“嗯,我答应你。” 顾念琛道:“你跟别人不一样,这一点,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了。你的触碰,可以让我感到温暖,让我浑身都有力量。后来,因为我的原因,你间接遇到了很多坏事,也触碰了很多阴魂,鬼魂和正常的活人是不一样的,它们阴气太重。你一旦很这些鬼魂接触多了,身上也会被沾染阴气,进而,产生一些不好的副作用。” “副作用?”我皱了皱眉头,想起自己之前身上沾满了尸斑,就问他是不是指的这个。 顾念琛摇了摇头,道:“不,尸斑是因为我的缘故。我说的副作用,是指另外一件事。” “另外一件事?”我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因为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顾念琛点了点头,继续道:“你身上沾染了过多的阴气,而且又吃了松老给的压制你体内尸斑的药,是药三分毒。加上那天去小旅馆的时候我为了让事情顺利进行,又在你的身上施了咒术。换种说法,相当于你现在已经开通了阴眼。” 我被他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过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反问:“阴眼,就是传说中能够看到鬼魂的那种眼睛?” 顾念琛点了点头,我惊呆了一下,过了片刻继续问他:“通了阴眼,那我以后会怎么样?” 顾念琛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才告诉我:“不会怎么样,这种东西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就是你以后,可能会经常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而且,你大概听说过,有阴眼的人很容易被鬼魂附身。” 顾念琛说完这话的时候,我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那种。现在我终于明白,他之前为什么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还让我不要害怕。 顾念琛见我这么害怕地样子,不由得开始安慰我道:“其实你也不用很害怕,一般鬼魂嘛,你见过,也就那样子。而且一般情况下,回神不会随随便便上一个人的身体。再说,当着我的面,他们也不敢放肆。”顾念琛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极为自信和得意。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叶水乡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叶水乡 我悠悠地看了顾念琛一眼,本来方才还溢得满满的恐惧情绪被他这么一说完全消失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的自恋情结这么严重,活脱脱就是一个自大狂。 不过,在亲眼见识到顾念琛的厉害之后,我倒是完全相信他有这么资本。并且,丝毫不怀疑。 我被他这么一闹腾,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心想,能看见鬼就看见鬼呗,反正有顾念琛这个千年僵尸整天在我眼前晃悠来晃悠去的,见不见鬼没什么两样。 我知道,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阵甜蜜。 我看了看顾念琛正专心开车的侧颜,顿时就想哄一哄他,于是轻轻清了一下嗓子,咳嗽了两下,道:“是是是,你顾念琛最厉害了,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僵尸先生。不管什么牛鬼蛇神,在你眼皮底下都不敢放肆,所以我什么都不用担心,行了吧?” 顾念琛听着我这言不由衷的赞美,却是越发地得意了。但得意了一会儿之后就又开始挑剔,皱了皱眉头,不满地小声抗议:“你说就说,能不能把那个“僵尸先生”给我去掉,怎么听着这么怪怪的……” 顾念琛对于我给他的称谓还是比较在意,他那充满疑惑的嘀咕还在继续,我扭过头偷偷笑了一下。心想他如果知道了这个称呼还有同名电影,脸上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不用说,肯定相当精彩。 我假装严肃地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我表扬你你就够了。哪来那么多要求,专心开你的车吧。你看,你是不是开错路了,这一带路两旁怎么这么荒凉?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说到一般突然闭了口,因为猛的想起自己可是能看得见鬼的人。万一被这附近那路祖宗神仙听到了,为了惩罚我出言不逊,现身出来一见。那酸爽…… 我想着想着,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身体。连忙冲外面的天空双手合十,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还在应用虔诚地祷告了一下。 顾念琛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他问:“樱子,你在干什么?” 我口中仍旧念念有词,头也不回地回了他一句:“我在念往生咒。” 我能感觉得到顾念琛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他尽量憋着自己的笑声,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了。然而只要我一看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已经不能自已。 我差异地看了他一眼,打算不理他,继续念我自己的咒。 顾念琛这个时候却是悠悠给我来了一句,让我瞬间清醒了。 “你如果想让这附近的亡魂都跑过来围观,那你就继续念。” 我被他这话吓得猛的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我冲他摇了摇头,道:“你说什么?把把把……把那些东西都招过来?”我紧张到语无伦次。 顾念琛点了点头,我心中不由得更加愕然了,忙加紧问道:“顾念琛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往生咒不就是超度亡魂的吗?为什么它们会来找我?” 顾念琛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跟我解释了一通,道:“樱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往生咒的作用的确是安亡者魂魄,这点不假。但是往生咒,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念的。尤其是对于那些怨念极其严重的鬼魂,或者,将它们称之为厉鬼更加贴切。” “所以呢?”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这说了一通好像尽是没用的,“那我到底为什么不能念?意思就是说,我还不到火候?” 顾念琛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倘若施咒者道行不够,不仅往生咒没有效果,还会适得其反。将那些恶灵招来,引火自焚。倘若是最坏的结果,还会反噬到施咒者身上。” 我被他的这一番言论吓得魂不守舍,但却是实在是不能理解,皱眉:“你说我还不够火候,那,上次在小旅馆的时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成功超度了那几个女孩的魂魄。难道是说……”我 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想起之前在小旅馆念往生咒即将失败的时候,是于泽带的安神炉帮了我们的忙,于是道:“我是不是应该跟把松老给于泽的安神香带过来?” 正想着自己真是大意失荆州的时候,我就看见顾念琛摇了摇头。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看了我好几眼,接着道:“难道在你眼里,那天就只有于泽一个人帮了你大忙吗?”他这话不仅仅是吃醋,似乎还意有所指。 我仔细体味了一下这句话,接着立马反应了过来,然后浑身都颤了一下。我用手指指着顾念琛,结结巴巴地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进去小旅馆之前你好像在我的眼镜上涂了什么东西。而且后来在念往生咒的时候,一直都是你在后面牵引和点拨我。而且那个过程,你一直抓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过。” “所以……”在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全部都明白了过来,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也就是说,那次全是靠你的帮忙,我才能够成功超度那些女孩子的魂魄?” 顾念琛看着我的样子,一副极不忍心朝我点头的样子。一脸纠结,最后才为难地嗯了一声。 说实话,我的确被他的话小小地打击了一下,还以为我自己经过这么多事真的拥有了某些特殊能力。原来这能力仅限于能看见鬼魂而已,最后免不了还要靠顾念琛的帮忙。 我仿佛一直都在拖累他。 我闷闷地看了他一眼,顾念琛似乎也发现了我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一边开车一边安慰我。不过,他大概不怎么会安慰人。 “樱子,你不要想太多了。换个角度想一想,这世界上那么多人,能够看见鬼魂的又有几个?你是幸运的,至于其他的事,本就不该是你来做的,不必介怀。” 听着顾念琛这劝慰,我一边点头一边觉得很不可思议。能看见鬼魂是一件幸运的事,这种幸运,不知道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人想要。 我苦笑了一下,知道顾念琛不过是安慰我。我也知道自己本可以不用想太多,但是,最近以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让我本就不是很坚强的心变得特别敏感。 我抬头,看着天上蓝蓝的幕布,无边无际。苍天,你可知道,我也很想变强大。不想,一直躲在顾念琛身后,被他保护,拖累他。 在心里默默祷告了一番,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登再次睁眼的一切就要恢复正常了,包括心态。 车子行驶的路好像越来越偏僻了,我已经不知道我们到了哪里,导航仪的信号越来越弱。我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慌,心想顾念琛这个人,去哪里一直以来都是瞬移的,他会不会因为能力太过于优越反而丧失了正常的生活本领了?所以,他带错路还是有可能的。 我将自己的两只手轻轻抱了起来,一副悠闲的姿态看了看一旁一直专心于开车的男人,道:“顾念琛,你不是真的走错路了吧?我总觉得下一秒我们就能开到原始森林去了。” 顾念琛回头悠悠的看了我一眼,对于我的奚落嗤之以鼻:“笑话,我带路能带错?” 我扶额,直接就指着于泽车上的导航仪,说了实话:“我不是怕你带错,我这不是怕你看不懂这导航仪嘛。” 我这话一说出来,我就看见顾念琛嘴角一抽,直接扭过头去,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我兀自尴尬地呵呵了一声,接下来的过程我们两个人之间再没了多少交流。顾念琛一直致力于开车,而我一直在怀疑他选的路,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对不对,而且自己也没有合适的想法的纠结之中,无法自拔。 直到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顾念琛把车子渐渐放慢了速度,而我却感觉它也渐渐颠簸了起来,似乎是脚下的路极为不平坦。 我愣了一下,从车窗探了探外头的环境,只看到绿树成荫,路边直接就是那种低矮的丘陵。这一带,看起来好像真的是荒无人烟。 这个时候,顾念琛才道:“如果于泽的导航仪不出错误,那么我就没有走错。我虽然没有用过这玩意儿,但是自己随便领悟一下就能融会贯通。而且,这一路走来,你有看到其他的岔路口?” 被顾念琛这么一问,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将路上的情形都回忆了一遍,心想好像他说的是对的。既然没有岔路口,那应该不会出错才对。可是老院长给我的地址上面所指示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我正疑惑是不是地址错误了,孤儿院怎么可能搬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苦了孩子们了。 这个时候,顾念琛淡淡的一句话帮了我大忙。他说:“我想我们应该没有走错路,你看那是什么?” 顾念琛的手指轻轻往窗外一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出去,这才发现外面的路边立了一块路碑一样的东西。定住眼睛仔细一看,路碑上面写了两个字:叶水。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对劲的小村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对劲的小村 我猛的想起来院长给我的地址,将那个地址在自己脑子里面又过滤了一遍,好像末尾处真的是一个叶水乡。 顾念琛也适时地指了导航仪上显示的界面,最末端的位置也写着叶水两个字,上面显示的距离和我们只有短短几百米。 “没错了,看来就是这里。”听顾念琛这么一说,我松了一口气。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仍旧是一副是沉重的表情,仿佛即将要去的不是孤儿院,而是阴曹地府。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就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头给甩出去。顾念琛他本来就是个僵尸,去什么阴曹地府。况且,我只是回自己从小长大的孤儿院一趟,不要胡思乱想,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我在心里安慰了自己无数遍,顾念琛开车车子,跨去了路碑上指示的箭头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他脸上越来越凝重的表情,我的心里忽然就有些忐忑。 叶水乡是一个极为偏僻的小镇,我们正在行驶的鞋一条路大概是整个叶水乡唯一一条可以供车辆行驶的道路了。说是道路也不是完全准确,因为它坑坑洼洼,局面上的小坑都开始堆起了水洼,十分不平坦。 我头疼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突然十分心疼于泽这光鲜亮丽的车子,看来回去得好好给他洗一番才行。 周围都是或低矮或高大的瓦房,有几家房顶上还冒着几缕炊烟,颇有乡村风尚。不过,这么原始的乡村,在现代化不断发展的今天,应该很少见了吧。 这里的确是距离市区太远了,才会被保留得这么完整。 我们一直将车子开到了村子深处,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即将落山了。几个种完地的农民扛着锄头,镰刀等农具回家,大树下有好几个小孩子在玩耍嬉戏。我看着看着,突然就有点向往这种生活。 其实乡村比都市安静多了,没有拥堵的交通,一层比一层高的楼房,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职场。有的,只是无法交换的静谧和安宁,又带着几分祥和。 这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刚才我们在来的时候在路上往下俯瞰的时候,我大概目测了一下,这村子不过就百来户人家。但是我和顾念琛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都不知道孤儿院到底被搬到了这村子里的哪个地方。 这个时候,顾念琛决定找个人来问问。我们将车子停歪了一棵大树下,他喊住了一个路过的农民,劈头盖脸就问他最近有没有一个孤儿院搬到了附近。 对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见我和顾念琛穿着打扮都不像是这里的人。而且又开着车子来的,看那眼神大概一下子就猜到了我们的身份。 他不由得又打量了我们两人一眼,道:“孤儿院?你们是说前几天跟突然带着大包小包搬到村里小学里面的那群人?大人不多,超不过十个,其他全是小孩?” “对对对,”我的头点得像拨浪鼓一样,冲他不住点头,满脸都是兴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乡村小学,能麻烦你告诉我们村里小学怎么走吗?” 那人随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说是顺着这条路一直往西走,路的尽头再拐几个弯就能看到村里的小学。 我急忙冲那人道了谢,其实他说的我没怎么听懂。毕竟对方操着一口方言版普通话,能理解基本交流就很不错了,更何况是指路这种事。 不过我看顾念琛一副很懂的样子,而且他那么干脆就开始发动引擎,心想他应该能听懂,也就没有多想。 顾念琛一只手已经重新放上了方向盘,这个时候我们突然听到一个小孩可怕的尖叫声,吓的我也差点开始尖叫了起来。我定眼睛一看,就看到刚才大树下一直在跟小伙伴一起玩泥巴的一个小男孩突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尖叫。 本来一个小孩子哭闹也是正常的,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是那个小孩一边哭一边指着顾念琛,眼睛里写满了深深的恐惧。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顿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孩子看着顾念琛居然会是这种反应,莫非…… 我的大脑开始产生不好的联想,这个时候刚刚那个指路的农民泽看出了不对劲,上前将那个小男孩抱住,蒙住他的眼睛。小男孩的哭声还在继续,但是尖叫却停止了。趁着这个空当,我们赶紧开溜。 顾念琛很奇怪地问我:“我长得很吓人吗?” 我哼哧哼哧地回了他一句:“你看看,就连小孩子都知道你是一个坏人了。”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顾念琛脸色却很不对劲。想了想,突然道:“据说,小孩子跟老人。因为一个灵魂纯净,不被污染,一个行将就木,贴近死亡。所以,这是两类最容易看到鬼魂的人群。” 我听着只觉得后背发麻,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有些不相信地问:“你是说?刚才那个小男孩是因为识破了你的真身,被吓到了才哭的?” 顾念琛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也许吧。” 我觉得气氛忽然有些沉重,只好冲他摆了摆手,道:“哎呀,也许是你想多了呢,哪来那么多能看见鬼魂的人。别耽搁时间了,我们还是赶紧找孤儿院吧,都快天黑了。” 顾念琛不置可否,却默默开着车子往前走。 然而,就在我们两个人按照那个指路的农民说的一直往西走走到路的尽头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走了。 此时我看着顾念琛,他也看着我,两个人同时一脸懵的表情,那场景别提多逗了。 我看了他半天才道:“顾念琛,你怎么不继续走了?” 他淡淡地回了我一句:“接下来是往左还是往右?” 他问的哪样风轻云淡,理所当然,搞得我当场就愣在了那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一句不可置信的话。 “刚才那个人说的话你不会没有记下来吧?” 顾念琛当时就道:“什么话?对于他的表达方式,我只能说……我在语言方面真的没有什么天赋。” 看着顾念琛这不知廉耻的说话方式,我扶额,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也的确是无可奈何。 “不是你问的路吗?” “可他最后是对着你说的。”顾念琛不咸不淡地反击,而且竟说的我无言以对。 我们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之后,我颓唐地叹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决定:“行了,敢情咱两谁都不知道怎么走,就这样吧,随便选一条路,如果不对大不了再绕回来。” 顾念琛微微抬眸,道:“你看这里路这么狭窄,如果走错了可是要倒车,你知道这种情况下倒车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吗?” 我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拍了拍顾念琛的肩膀:“没事,我相信你的驾车技术。” 顾念琛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他考虑了一会儿,半晌才道:“好,那……你赶紧选一条路吧。” 我想了想,纠结地看着眼前两个不同的岔路口,手指在左边和右边之间来来回回,最后还是停歪了其中一头,视死如归一样,道:“左边。” 顾念琛毫无犹豫地选择了相信我,然而,当我们进入一个死胡同的时候,他当时就后悔了。 面对这种情况,我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顾念琛叹了一口气,始终也不能说把我怎么样,只好再次发动车子引擎,将车子换了一个方向。 就这样,我们一边摸索着一边判断可能的路线,直到半个小时以后才看到那个传说中的乡村小学一角。 我整个人不禁松了一口气,顾念琛了的反应却是跟我的截然相反。他整个人没见到半点轻松的样子,反而像是有什么压在他的心里一样,就像此时此刻头顶黑沉沉的天空。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奇怪得突然变了天的蓝天,准确来说现在已经不是蓝天了。心头忍不住直犯嘀咕:“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变天了。本来太阳都要落山了,现在可能还没落天就黑了。” 我的心情因为变天的缘故有些郁闷,顾念琛将车子停好,放在小学门口的一片空地上。然后拔掉了车钥匙,妥当地放进自己的随身口袋里。 我跟他一起往小学的大门口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才走了几步顾念琛就停了下来,站在门口出神地盯着门口上方的几个大字:叶水乡小学。 我看着他这么感兴趣,忍不住也抬头看了看。然而这几个字在我眼里毫无特别之处,我就有些不懂它到底是哪里吸引顾念琛。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我碰了碰顾念琛的手臂,轻轻问道。 他还是一脸沉思一样的表情,转头看了看我一眼。接着,我就听到了来自于他心里面的声音。 “樱子,听着。这个学校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浓浓的阴气围在学校上空,大概刚才的突然变天都是因为这样。别的地方都没有变,只有这里变了,这本来就不科学。你记得,一定要随时保持警惕。跟在我身后,不要离我太远。” 第一百九十三章 老院长的忠告 第一百九十三章 老院长的忠告 我正要点头,示意他我知道了,这个时候顾念琛忽然又补充了一句,他说:“不仅仅是这个学校,这整个村子,我也觉得不对劲。从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就这么觉得……” 连顾念琛都觉得不对劲并为之忌惮的东西,我还真的想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也进一步说明了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的身体一颤,顿时就是一阵哆嗦。 想来,院长这次叫我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难道说,顾念琛的这个感应,就跟孤儿院的事情有关? 不管了,总之我都已经答应院长了,不妨就进去看一看吧,龙潭虎穴,都要闯一闯。更何况,我已经没有退路。 我朝顾念琛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两人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听起来好像还有些激动:“樱子,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也不跟我提前打个招呼?” 我回头一看,这不正是白天时候给我打电话的院长吗?心中顿时一喜,忙走过去抓着院长的手,道:“院长,接到你的电话,我哪里还坐的住。这不,立马就赶过来了,可算是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这里。” 老院长和蔼地笑着:“你们辛苦了。” 他说着看了我身后的于泽一眼,刚才那还是笑眯眯的表情突然就不见了。就连眼神也变得很冷,那模样看起来特别奇怪。 我心中正暗暗觉得奇怪,回头也看了顾念琛一眼。这一看不得了,看了简直吓一跳。因为我看见顾念琛居然也在死死盯着院长的脸,似乎要将他的一张脸盯出个窟窿来。 如果说院长的眼神可以称为奇怪,那么顾念琛的,直接就是诡异了。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一个两个的都拿奇怪得眼神看顾念琛,难不成,这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有阴眼? 我觉得两个人这样对视,氛围大概有些压抑,于是我就开始出来打圆场调节氛围了。 我先是对着老院长笑了一下,然后道:“院长啊,你们怎么会搬到这里来了?这种地方,想必应该很不方便吧?” 老院长这才收回了落在顾念琛身上不停打量的目光,继续道:“上面虽然说给我们拨了款项,可是一般人好好的谁愿意去将房子租给一个又要供男的多人吃又要上课的孤儿院?而且,这钱也不够我们在市区租那么多房子。” 我听了,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院长见我这样,怕我又要胡思乱想然后自责什么的,忙反过来安慰我:“樱子啊,没事这里也挺好的,虽然交通什么的都不便利,但是孩子们总算是能有一个容身之所。这事你就别再管了,走吧,别在门口站着,先进去。” 他说着,回头也开始招呼跟在我身后替我提着行李箱的顾念琛。路上,他问了关于顾念琛的身份,我怕他多想,或者是对顾念琛有什么顾虑,只好谎称说是一个朋友。 看老院长的样子大概是对此深信不疑,还跟他道了谢,说是感谢他帮忙照顾我了。接着,就一直带着我和顾念琛往小学里面走去。 进入到这所学校的里面,我们才发现学校居然这么大,这规模丝毫就不像是一所乡村小学该有的。不过,看模样和设施,倒是真的挺陈旧的,破败的样子恐怕比城里任何一个废弃弄堂还要破旧。要说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环境好点。 走到里面的时候,我发现孩子们住的地方都挤在一楼,是由教室改造成的集合宿舍,一二十个人一间那种。那些小孩子没见过我,看着院长领了我和顾念琛两个陌生人进来,都很好奇地打量我们两个。看着他们,我倒是忍不住想起了我的小时候。 看着这些单纯无辜的笑脸,我禁不住抬头问一旁的老院长:“院长,孩子们在这里,吃住都没有问题吧?” 院长愣了一下,看清了我眼睛里的浓浓担忧,这才反应过来我的意思。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担心。 “没什么问题,你看这里的条件,不过是一所废弃的乡村小学罢了。这里的学生都搬到镇上上学了,所以这里也就空了下来,长年累月无人问津。上面给的款虽然不多,但也不少。除了租房子花掉的一些,剩下的给孩子们买东西那是绰绰有余了,这个问题你就不必操心了。” 院长顿了顿,又说:“樱子,我让你过来不是让你来解决这些小问题的。比起我要跟你说的事情,这些都不值一提。” 我顿时来了精神,很好奇老院长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不仅在电话里欲言又止,还火急火燎地将我叫了过来。 “院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帮。我也是从这个孤儿院里出来的人,你对待我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我心中一直都很敬重你。” 我在老院长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欣慰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似乎对于我的到来很是开心。 我一脸期待地看着老院长,希望他可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我说清楚。然而他却是叹了一口气,故技重施。 他看着我和顾念琛,让我们在外面等着,他自己则是走进了一楼最角落里的一个房间里头。两分钟后他走了出来,拿着一把房间的钥匙,叫上我和顾念琛,三个人一起上了楼梯。 老院长一边走一边跟我说:“樱子啊,这里条件毕竟艰苦,就委屈你一下了。我们所有老师和孩子住的地方都是由教室改装来的,一楼已经住满了,你的房间我安排在了三楼。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就放了被子床褥,还来不及整理。” 我急忙冲老院长摆了摆手,道:“院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能够麻烦各位老师替我整理房间。你就把房间钥匙给我,我自己来弄就好了。” 老院长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却是执意送我上去:“这儿虽然破旧了一些,到现在怎么说也是孤儿院目前的栖身之所,你好歹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做一回东道主。” 我惊觉到他这话里的味道,这才搞清楚自己刚才的话到底有多么不礼貌。然而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冲他尴尬地笑了笑。 好在老院长似乎并不是十分在意,反而转过头来对我安慰性地笑了一下:“樱子,我老头子说话没遮拦,你不要见怪。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调侃一下当下时局罢了。走吧,我们该上楼了。” 他说着朝天空看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笑容:“过不了多久,这天空就该黑了。” 我也随着他的眼神看了看天空,虽然天上满是乌云,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从我们进入这小村庄,那时候大概太阳即将落山的时间算起,此刻应该差不多是傍晚。 这么说,老院长的话也是对的。 上楼梯的时候,顾念琛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直东张西望。好像是在观察这里的地形和建筑,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凝重和阴沉。我见他这样,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又上来了。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怕老院长发现什么,只好一直忍着,默不作声。 等老院长送我们上了三楼之后,总有相处的时候,到时候我再问他。 我回头喊了顾念琛一声,假装让他跟上。顺便给他递了一个眼神,暗暗在心里祈求他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院长也开始回头喊我们了。他冲我们笑的乐呵呵的,见我和顾念琛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忍不住调侃道:“我说你们年轻人就是缺乏锻炼,现在体力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这爬楼梯的速度还不如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哈哈。” 老院长最后直接把自己都给说乐了,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他,也笑嘻嘻地附和:“院长你是宝刀未老,风采不减当年。我们这些年轻人,甘拜下风。” 我这一番话说的老院长心花怒放,很快就笑得嘴巴也合不拢了:“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嘴吧变得这么甜了?看来最近过得不错,都学会拍马屁了,想当初你刚来孤儿院的时候,那性格叫做一个孤僻……” 我继续拍马屁:“这都是院长教的好。” 院长又笑了几下:“你再夸下去我就要飞起来了。” 我道:“不是夸,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在我和老院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调侃的时候,顾念琛也随着我跟了上来,而且不再东张西望。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我想他应该是懂了我刚刚那个眼神的意思。 这个时候,我们刚好来到二楼的楼梯口。本来一直跟我谈笑自若的老院长这个时候眼神突然变得很怪异,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我正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就抓着我的胳膊,小声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樱子,待会儿我们上三楼的时候,会经过一个楼梯口的教室。你记住,千万不能往里面看,一定不要看。” 我纳闷地听着老院长的话,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心里只觉得很奇怪,心想,不过是一间教室,他为什么不让我看?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奇怪的教室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奇怪的教室 就在我胡思乱想并且犹豫不决正准备去看顾念琛问一问他意思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清脆如黄鹂一样的好听声音。好像,就是从我身边的教室里面传出来的。 这声音一下比一下更加清晰,好像有人在朗诵课文,又像是在讲解习题。而且更要命的是,这声音不知道对我有什么魔力,居然一下子就将我的心给抓住了,抓得紧紧的。我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居然一时间就将老院长的警告抛到了九霄云外,直接转身朝那间教室里面看了过去。 我看见,讲台上站了一个极为年轻的女老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大学生。青春阳光,又充满活力。大概跟我是差不多的年纪。 她的手中捧着一本课本,看不清是语文还是数学。总之,她讲得很是投入,脸上一直都是认真思索的表情,似乎还是不是抬头看一下底下的学生有没有在认真听讲。 这真是一个好老师,我心想。 然而,当我将目光移到教室更里面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让我瞠目结舌的景象。我看到,教室里一排一排的座位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学生,空空如也。安静的教室里面只有女老师清脆的声音不停回荡着。而且,她似乎根本不知道底下的座位没有学生。依旧兴致高涨地沉浸在自己的讲课之中,无法自拔。 我对眼前的一切看的目瞪口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个女老师是在练习教学内容?所以才找了一个空教室来练习?可是不应该啊,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那么刚才老院长为什么要一个劲儿的叮嘱我不要看这间教室。 而且,万一我真的不小心看了,是否又会发生什么。 无数个疑问像是雨点一样朝我砸了过来,就在我心中疑惑不解,止步不前的时候。那个教室里面的女老师突然停止了讲课,没错,她的声音停了下来。 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课本,缓缓朝我转过了头,缓缓地,一切动作都是缓缓地。然后,她无比缓慢地朝我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在我看来无比诡异的笑容。 不过,我确定那的确是一个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我被她这一笑看的浑身不舒服起来。身体顿时就哆嗦了一下,随即只觉得后背冷汗丛生。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对我露出那种笑容。 这个问题一直压在我的心底,哪怕我想破了脑袋,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老院长我前面喊了我一声。他站的位置跟我不一样,我能看到的地方是他的盲区,所以他应该是不知道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樱子,你在那干什么呢?快点上来吧,你的房间是三楼的教室。” 听到老院长的催促,我急忙回过神来,然而想起刚才的一切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我的身体又是一阵哆嗦,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个女老师的身上转了回来。就在我停止看她的前一秒,她还在看我,而且一直保持着那个笑容,那个诡异无比的笑容。 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有人拿来恶作剧放在教室里的一尊雕塑,一般人有谁可以保持一个表情一动不动这么久。 不过,刚才的讲课声音和转头微笑又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她,越想下去,只觉得细思极恐。 我转身朝老院长的方向走了过去,顾念琛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着他。我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相视一笑,却都是苦笑。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身体在发抖,顾念琛一直牵着我,他大概是想让我安心一些,不再那么害怕。虽然效果是有一些,不过刚才的场景太过于真实,让我一想起就能汗流浃背。在短时间内,实在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忘记的。 我冲老院长尽量挤出一个笑容,让他放心,然后跟顾念琛一起上了三楼的楼梯。说真的,如果不是他整个过程一直借着牵我的手的姿势不动声色地扶着我,恐怕我会直接晕倒在这楼梯上。 “院长,我们这就来了。” 三楼的视野很好,从这样的高度往下面看,能够将整个小寨的景色都尽收眼底。小河溪水,田径人家,在这里都能够一览无余。 打开房间里的窗户,看着这动人的景色,刚刚心头的不舒服感觉倒是被驱散了不少。 老院长将房间的钥匙递给了我,然后问我要不要帮忙,我急忙冲他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了。一方面是因为孤儿院刚刚搬迁到这里,事情肯定很多。另外一方面,我想和顾念琛单独谈谈。这里,真的存在太多问题了。 老院长并没有勉强我,冲我简单交代了几句:“樱子,这里有一些新的床褥和棉被。因为不知道你习惯睡哪种,刚好准备了两套。正好,剩下一套就给你的这个朋友。这三楼的所有教室,喜欢哪个,随便挑。” 顾念琛难得礼貌了一回,朝他点了点头,道:“谢谢院长,院长客气了,有劳。” 老院长又道:“我们只不过是准备一套床褥而已,有什么有劳的,倒是你们两个,开了这么久的车累了吧?一楼有热水和脸盆,可以下去洗把脸,早点休息。我先去看看孩子们,我和老师都在一楼,有事就叫我。” “好的院长,谢谢。”我和顾念琛将老院长送出了门,我整个人就瘫倒在房间里面唯一的一张床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彻底蔫了。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先是去把房间的门给反锁上了,准确来说是教室。经过教室改造的宿舍,一个人住大概会觉得空旷。 听着顾念琛踏踏的脚步声,我知道他正在朝我靠近,但是我没有丝毫睁开眼睛的力气,就继续闭眼睡了过去。 直到感觉身上传来一阵压迫,有人压着我的身体,但是却并不重。至少,不至于让我呼吸困难。 我知道那个是顾念琛,正想跟他说别闹了的时候,就感觉到唇上传来一个别样而熟悉的触感。当我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吓得赶紧睁开了眼睛。抬头就看到顾念琛看着我,一脸笑意。 “快点起来,床还有没铺好呢。”他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宠溺得我也开始忍不住学小孩子撒娇了。 “我不,累死了,先让我躺会儿。”其实我只是被刚才的事情和那种压抑而恐惧的氛围吓得腿软了。 顾念琛这时将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腰上,然后邪笑地看着我,道:“那好,既然你不想起来,那我们不妨就先做点什么。完事了正好铺床,免得把床铺弄乱。” 我一听,整个人都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死死按住他那种作怪的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道:“你说什么?” 顾念琛已经开始在我的耳边吹气,用魅惑一样的声音轻声问我:“我在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他说完就低下了头,开始温柔地亲我,从额头,到耳垂。 我又惊又气,急忙伸手去推他。好在顾念琛似乎根本没用多少力气,一下子就让我给推开了。我得到了解放,急忙从他的身侧翻身而起,赶紧离开他好几步远,警惕地看着他,一副自卫的样子。 我头疼地看着他,心想这个人怎么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够精虫上脑的家伙儿。 “顾念琛,你要发疯能不能看看时候?现在是……那个的时间吗?”本来怒气冲冲的我看着他淡淡笑着的眉眼,感觉自己好像被嘲笑了一样。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他看了看我,却冒出了一句让我不明所以的话:“这话应该我跟你说吧?做事情也不看看时候对不对?” 我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皱眉,反问:“你说什么?” 顾念琛冲我无奈地笑了笑,也从床上起身。我这时还有些怕他,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顾念琛被我这个动作弄得哭笑不得,道:“我就有那么可怕吗?” 我看着他,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顾念琛扶额,一脸不想理我地表情。他转过身去,先是将床板上凉席铺好。然后将放在床板上的棉被和床褥都从包装袋里面拿了出来,最后一一打开。 我就这么现在一旁,楞楞地看着顾念琛这个大男人替我整理收拾床铺。更加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动作还挺熟练,而且一气呵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时候顾念琛已经替我将床整理好了。他起身拍了拍手,满意地笑了笑,回过头来看见我一脸惊呆的样子。对我道:“刚才你如果再不起来,我可就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我楞楞地又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那么做的真正目的。登时脸颊就热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原来是这样,你直接喊我起来就好了嘛,还那样子……我还以为,以为……”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顾念琛却是丝毫不打算放过我,站在床边看着我,似笑非笑:“哦?你以为什么?” 我知道这人是存心逗我的,索性就转过身,不理他了。 顾念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坐在了床上。然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我过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身世 第一百九十五章 身世 顾念琛一脸认真地看着我,看他那个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让我过去倒像是有话要说一样。其实这人严肃起来还是挺认真的,我想了想,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我乖乖地坐在了顾念琛的身边,感受这这被他铺得整整齐齐的床,顿时只觉得自愧不如。顾念琛一个大男人,跟我在一起,居然还要让他替我铺床。 我想,我好像丢了女生的脸。 我终止住脑袋里面的胡思乱想,转过头看了一眼顾念琛。发现他也在看着我,并且表情很是凝重。我当时就噎了一下,忙问:“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有话想要对我说?” 顾念琛既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继续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的脸上盯出一朵花来。就算是认识这么久了,我也无法忍受顾念琛一直这么看着我,有种怪怪的感觉。我被他看得一阵不自在,忙扭头过去,道:“顾念琛,你我之间,不必在意什么。你要是有话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不会介意的。” 这个时候,我感觉顾念琛好像在犹豫什么,然后过了很久才开口说话,他说:“樱子,你老实告诉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在二楼那间教室里,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我原本还觉得顾念琛很是莫名其妙,如今被他这么一问,只觉得整个人都醍醐灌顶。狠狠打了一个激灵过后,我抬头,一脸惊恐且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念琛。 顾念琛看我反应这么大,忙伸出手来按了我的肩膀一下。声音变得温柔了几分,像是安慰一样跟我说话。 “樱子,我问这个是有原因的,不是为了让你回忆恐惧的。你只管老老实实跟我说,这件事情对你我来说很重要。” 我看着顾念琛的样子,神情木木的。只是看着他,机械一样点了点头。然后回忆了一下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将我看到的画面告诉了他。 “我看到,二楼的教室里面有一个很年轻的女老师在讲课,但是教室里没有学生。她看见我在看她,然后就冲了笑了一下。那个笑容……”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顿了一下,回头直勾勾地盯着顾念琛的眼睛,继续道,“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觉得很毛骨悚然。” 顾念琛看出来我的害怕,将我的肩膀紧紧搂住。让我靠在他的怀里,过了好久才继续问我关于这件事的问题。 “你知不知道,那个笑容为什么会让你觉得毛骨悚然?” 我只顾着摇头,一想起那个笑容就止不住地害怕,身体一直颤抖,口中不停地重复“我不知道”四个字。 顾念琛见我这么害怕,索性就不问我了。只是将我仅仅搂在他的怀里,希望可以安抚我心中不安的情绪。 到了现在,我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个地方不对劲了。虽然很害怕,但我更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一会儿,我抬头看着顾念琛,小心翼翼地问道:“顾念琛,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是一个废弃的乡村小学吗?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而且院长他……” 想到院长对于让我回来的原因几次三番吞吞吐吐,遮遮掩掩。我实在是很怀疑,孤儿院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次,顾念琛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樱子,其实你的感觉是对的,这里的确不对劲,而且我在来之前就知道了。只不过,就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我还不太确定。” 我从他的怀里起来,看着顾念琛的眸子,他也回望着我。确认他没有骗我之后,我冲他点了点头:“好,那就等你弄清楚了之后再告诉我。总之,不管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瞒着我,尤其是关于孤儿院的。” 我以为顾念琛会一口气答应下来,然而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并且还低头沉思着,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我看顾念琛这副样子,下意识就觉得他很有可能又是在忽悠我,我顿时警惕地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顾念琛,你在想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我,眼神有些受伤,还带着一丝委屈和难以察觉到的愤怒:“樱子,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 他看着我,眼睛里的深情几乎能够把我溺死在里面,我轻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谁让你那么多事情都不告诉我,还和于泽一起瞒着我。” 我说完这话之后他就沉默了,似乎是觉得理亏所以就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开口,却是问了一个让我觉得十分莫名其妙的问题。 “樱子,你喜欢这个地方吗?觉得它怎么样?” 我心中咯噔一声,不知道顾念琛为什么会突然间这么问。这个人心思太过于缜密,容不得半点差错。也就是说,他不会问平白无故的问题。换句话说,就是他问的问题,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性的。 所以在回答他问题的时候,我要格外小心,可不能让自己被套路了。 我想了想,一脸惊恐的看了顾念琛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道:“这里,还……还好啊,风景不错,很美。” 话虽然敷衍,但说的的确是真的。这个名为叶水乡的小村,的确美得像一个仙境。 “哦?是吗?”顾念琛淡淡挑眉,看向我的眼神里面写满了不信任。我呵呵干笑了两声,然后才道:“当然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着,就差拍着胸脯跟他保证自己的话语真实性了。 顾念琛又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怎么的就叹了一口气,道:“那我要是叫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永远不要理会孤儿院的事情,想必你也不会了。” 我听了就沉默了,心想果然,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幸好我机灵。 我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顾念琛一个人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说话的时候语气间好像充满了感慨。我抬头,才看见他不停打量着我们所在的这个屋子:“我常常在想,这一天大概总是要来的。回到孤儿院,也许你身上的谜题就都可以解开了。” 我听他这么说,眼前一亮。然而顾念琛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是看着我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说话那种,他说:“不过,樱子,我并不想让你解开这些谜题。最后的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 我刚才还涌上来的兴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心想顾念琛还真是会扫兴。我在心中默默抱怨了一会儿,突然我还是忍不住问他:“我身上的谜题……你是说,我遇见你之后发生的所有怪事,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看着顾念琛,很希望他能给我一个我想知道的结果。 谁知他又故技重施,先是沉默,接着就摇了摇头,道:“樱子,我只能告诉你,你的特殊能力跟你的身世有关。然而,至于那些谜底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我沉默着看了顾念琛一会儿,确认他并没有说谎。不过,他这个跟废话看起来跟废话一样的回答,其实向我透露了不少信息。 “我的身世?”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整个人有点蒙,反问,“可是我的父母都只不过是普通人,他们不可能……” 顾念琛摇了摇头,道:“也许原因并不是你的父母。” 他这么说把我搞得更加糊涂了,我疑惑地皱着眉头,不明白顾念琛想表达什么意思。局面正僵持着,就听到顾念琛继续说了一句话,让我觉得整颗心就是一凉。 顾念琛说:“也许正是因为你的特殊能力,你父母才有不得不死的理由。我现在不禁开始怀疑,你父母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 听着顾念琛的话,我只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他看我这么害怕,表情这么可怕,不禁也愣了一下,继续安慰我:“我也只是猜测,你别放在心上。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 我心里清楚地明白,他的猜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但是谢了让顾念琛安心,我还是没有说破。反而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该怎么做。” 顾念琛登时就笑了一下,刮了刮我的鼻子,道:“我倒是想向宠着小孩子一样宠着你,一直这么宠着你。” 顾念琛很少对我说这么露骨的甜言蜜语,他这么一来我第一反应反而是无所适从了。愣愣地看着他,只觉得手脚都没处放。 他看着我这么呆滞的模样,瞬间无奈,摇头失笑,道:“天快黑了,你先休息吧,什么也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我依旧是愣愣地点了点头,他看我还是这表情,本来已经起了一般的身体突然又坐了回来。我看他这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猛的吃了一惊:“怎么了,你不是要走吗?” 顾念琛突然坏笑了一下:“我看你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我决定还是留下来陪你。” 我顿时被他这话吓得浑身一抖,打了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跳起来,头摇的像一个拨浪鼓。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心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心 “不行,坚决不行。” “为什么?”顾念琛一副极为悠闲的模样,想了想,还是选择坐在床边等我回答。 我一直在摇头:“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开玩笑,顾念琛要是在我这屋子睡了还得了。我跟老院长介绍他的时候说的是我朋友,而且他自己也有屋子,要是在我这睡,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我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被顾念琛看得我一脸心虚,我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了,直接上手将人给推了出去。整个过程顾念琛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眼角明显带着笑意,我总觉得他在嘲笑我。 我也没时间计较这些了,推到门口的时候我正要关门,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猛的止住了手中的动作。 顾念琛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认真的看着他,道:“顾念琛,对于你之前说话的让我跟你离开,不理会这里的事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我做不到不管孤儿院,它毕竟是我生长的地方。而且……”我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我的身边发生过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这个地方冥想不对劲。或许,就算不是因为孤儿院,它也会和我扯上关系。毕竟,我现在的通灵体质,让我自己都害怕。”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通灵体质其实也只是一个调侃的说法。唯一的目的不过是想让顾念琛明白,在事情解决之前,我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顾念琛看着我,他并没有笑,最后还是妥协了。他摸了摸我的长发,道:“那你早点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我白了他一眼,道:“能有什么事,你还真当我是小孩子啊……” “晚安。” 顾念琛轻轻笑了一下,那声音特别好听,我听得正陶醉。然后他就抱着自己的被子和床褥离开了,转身进了隔壁房间的门。 我对着空气轻轻说了一句:“晚安。”转身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入了夜之后,按照之前老院长说过的拿了脸盆去一楼接水洗漱,等全部事情都解决完之后,已经将近十一点钟了。我换好了睡衣,打算关灯上床睡觉。 这个时候,门外正好传来了敲门声。我愣了一下,这么晚来找我,我第一反应是顾念琛。然而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也不像。就顾念琛那个家伙,怎么可能这么有礼貌。还敲门,真是一点都不像是他的作风。 我在心里默默疑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因为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忽然划过今天在二楼那个神秘教室里看到的场景。 空无一学生的大教室,正在讲课的女老师,以及她冲我露出的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吓得魂不附体。 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想太多,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呆在这里,我总是特别容易害怕,会动不动就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我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清理出去,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顾念琛就在隔壁,有事情我可以喊他。 就这样,我壮着胆子过去给门外的人开了门,那人对我慈祥无比地笑了笑。我松了一口气,幸好,站在门外的是老院长。 看着老院长已经慈眉善目的脸庞,我心中顿时安心了不少,正要对他打招呼请人进来的时候。我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让我耳熟不已,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听到,却又在此刻听见的声音。 那个声音对我说:“小心。” 小心,只有两个字。而这个声音,我之所以说它熟悉却再也听不到。因为它来自于我最好的朋友,韩菲儿。 我当时大脑就空白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这个时候我的表情变化太过于突兀而奇怪,现在呢门口的老院长奇怪无比的看了我一眼,不解地问:“樱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白,身体不舒服?” 看着老院长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异样的样子,反而一脸关切地看着我。于是我定了定神,安慰自己刚才那一幕不过是错觉。那个声音,一定是我听错了。 我冲老院长笑了笑,摇了摇头,将人客客气气地请进屋子里头:“院长,外面冷,别站门口,快进来。” 老院长笑眯眯地在我的招呼下走了进来,我给他搬了一把凳子,自己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知道,他这么晚过来找我,肯定是因为有事情,否则也不会费劲儿爬到三楼来。 “院长,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等了很久都没有听他说一句话,我有些按捺不住了,于是决定自己问他。 院长原本还笑眯眯的脸色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变了表情,脸色是和白天一样的凝重。他忽然看了我半晌,然后正色道:“樱子,最近你的身边有没有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我被这话问得浑身一抖,身体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我不停打量着老院长,暗暗开始猜测他的意思。我在想,他说的奇怪的事,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 之前顾念琛说过我所经历的一切怪事和我的特殊能力,其实是跟我的身世息息相关的。而且他也说了,身世不在乎的父母,而我在童年失去父母之后就一直在孤儿院长大。身世不过就是一个人的成长,说不定……说不定这个所谓的神秘身世,指的就是孤儿院。 换句话说,也许我面前的人,和孤儿院共存亡的老院长会知道一些什么。而且,他都这么问我了,说不定真的就是我想的那样子。 我在心里打定了注意,将老院长奉为救命稻草。正要开口将自从遇到顾念琛以来发生过的所有怪事都跟他说一遍的时候,接着我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小心。” 又是这两个字,又是菲儿的声音。又是它,再次硬生生止住了我想要说的话。 我发现了,每当我心中有什么重大决定的时候,这个声音总是来的好及时。而我因为被它干扰,似乎每次做出的决定的事件之间都是有关联的,也不知道受它影响之下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而且,我很奇怪,菲儿为什么要提醒我要小心老院长。莫非,这其中真的有什么猫腻? 我看着老院长,竟然就当着他的面思索起这个问题来。在他诧异而不同寻常的目光里,原本应该回答他问题的我则一直沉默着,惹来了他的注意力。 老院长看着我,欲言又止,继而叹了一口气,见我回神之后才反问:“樱子,你在想什么?我问的事情,到底有没有……” 我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老被人骗,还不长心。吃一堑长一智这种事在我身上永远不会应验。于是,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老院长,说:“院长,我一直很好奇,你让我回来一趟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不是孤儿院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是,我希望不管是什么事,请你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也是这孤儿院里面的一分子,这里有事,我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老院长看了我一会儿,热泪盈眶,吓得我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手脚都没处放,窘迫得很。不过,老院长这样子倒是让我蛮欣慰的,这至少能够说明,我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并且有所触动的。 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老院长只要一谈起来就讳莫如深。三番两次扯开话题,说辞也很隐晦。 他触动归触动,却没有任何想要告诉我的打算,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樱子,不是我不打算告诉你,而是这件事情实在太过于复杂,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表述。你……”他又是重重地一声叹息,“唉,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也有心淌这趟浑水,那就留下来住一段时间,慢慢的,你自己去发现。” 听了老院长的话,我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我在想,孤儿院究竟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他这么避讳,却还执意让我回来看一看。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局,我和老院长都没有说话。良久,他又看了我一会儿,眼神怪怪的,带着审视的味道。 他说:“樱子,你问我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我问你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是不方便告诉我。算了,我也不强求,你早点休息。我也该走了,年纪大了总是不能熬夜。” 老院长说着就要起身,我忍不住跟着他站了起来,一直送他到门口。因为他刚才说的话一直心存愧疚,然而这又是没办法的事。 老院长回头让我停下来,他笑了笑:“别送了,这穷乡僻壤的,晚上怪冷的。你回去休息吧,记住,晚上不要随便出来……”听着他这个诡异的叮嘱,我正瞪大了一双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时候。 第一百九十七章 黑暗中的声音 第一百九十七章 黑暗中的声音 从门外刮来一阵冷风,凉嗖嗖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个感觉将我想要挽留老院长的话给生生逼了回去,我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我总觉得,这一切始终有些不寻常。 “院长你也早点休息,保重身体。”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像往常一样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点了点头就下楼去了,没再说什么。 我目送着院长的身影远去,渐渐下了楼梯,离我房间不远处的楼梯口很快就传来了达达的脚步声,一下比一下更重。大概是因为这栋教学楼年代久远又没学生在的缘故,楼梯上的木板被踩得嘎吱嘎吱响,脚步声一直回荡在这空荡荡的教学楼里面。阴魂不散,让人听了后背发凉。 我禁不住缩了缩身体,然后急忙用很快的速度将眼前的门给关上了。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心头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我的后背抵在门框上,大口喘着粗气,心里面惊恐的感觉仿佛也随着我大声喘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深了。 为了躲避这种感觉,我拼命抱住了自己的头,想要逃离。就在这个时候,我又听见了菲儿的声音,让我整个人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说:“樱子快走,来不及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整个身体都是一阵颤抖。我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在发现这房间里除了我根本不可能有别人之后。我猛的想起来,之前几次听到菲儿的声音,她本人也没有出现过。 我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的确蹊跷得很,于是我试着跟她交流和对话,想了想,问出了心中隐藏了许久的疑问。 “菲儿,菲儿是你吗?你在哪里?能不能出来让我见见你,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这些话的确是出自真心实意的,当初菲儿跟颜颜双儿她们一样死的不明不白。她毕竟是我在这卫校三年里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她死了我自然心痛。 等了一会儿,菲儿那边没有任何回应。我现在已经不指望能够看见她了,我就想让她再说一句话,哪怕只有一句也好,让我知道她是存在的。 “菲儿,你为什么总是几次三番干扰我的决定?你让我离开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这座孤儿院里头,到底隐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一边问一边小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然而还是徒劳无功,空荡荡的房间里,始终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我知道菲儿大概是不可能回应我了,渐渐也就平静了下来。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长发,走到一旁的床上坐了下来。 坐在床上,我开始冷静地思考。想着想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或者说一个问题。我不明白,菲儿现在已经死了,就算是出现也应该是鬼魂的状态,而我现在的确可以看见鬼。可是,为什么她迟迟不现身,我也看不见她?却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毕竟是换了个环境,这张床又是在教室里头临时搭的,条件简陋,加上我一直想着孤儿院的事,心里一直忐忑不已。反反复复睡不着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想着顾念琛就在隔壁,我心里总算好受了不少。如此良久,总算是有了点睡意。我打了个哈欠,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叫我,一只手随之拉上了我的。当时几乎还处于睡眠中的我,脑袋晕晕乎乎的,一时间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只手轻轻贴着我的掌心,然后中间三根手指搭上了我同样的三根。拇指和小指则是紧紧扣在掌心,拉着我的手,来回轻轻晃动。 就是这个动作,让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个动作,是菲儿以前最喜欢做的,她是一个很有创造力的女孩,心思细腻,喜欢这种小情调的动作。 在我的身边,也只有她才会这么拉我的手。 确定了这一点,我心中一喜心想着我终于可以再见到菲儿了,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以及兴奋。猛的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一个人坐在我的床前,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仿佛我就是一个笑话。 此时此刻,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菲儿,而是本应该睡在我隔壁的顾念琛。 我看着他像是专门出现过来看我笑话一样的模样,暗暗怀疑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他的恶作剧。想到这种情况真的可能有,我心里有点生气。 我白了他一眼,不满意地道:“顾念琛,大晚上的你不在自己的房间待着跑我这里来干什么?吓死人了。” “哦?看来你的梦并不美妙。”顾念琛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朝我伸出了一只手过来,想要触碰一下我的额头。动作轻浮,语态轻佻。 看到他这样,我下意识就皱了眉头,同时也下意识将自己的脑袋偏过去了一边。然后摇了摇头,一只手抬起来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作乱。 我警惕地看着他:“顾念琛,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关于刚才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知道的。 顾念琛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再也没露出那种笑容,却是将自己的手从我的手心里抽了出来。看他那样子似乎也并不打算回答我,而是固执地抬起手来摸了摸我的额头,低着头苦苦思索,仿佛在确认什么一样。 我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顾念琛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朝我露出笑容来。只不过这次的笑容,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温暖。 我心中划过一阵暖流,一阵突如其来的安全感将我整个人紧紧包围了起来,令我不再害怕恐惧,不再惶恐不安。 就在我心头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顾念琛忽然一下子就拉起了我的手,将我放在床头的外套扔给了我。 我被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顾念琛似乎是急着要去做什么一样,并没有跟我过多解释,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把衣服穿上,我们要出去一趟。” “出去?”我按照他的吩咐只用一只手艰难地穿着衣服,动作机械而迟缓,且僵硬笨拙。他拉着我的手,我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今天晚上老院长来找我,他临走的时候好像说过让我晚上不要随便跑出来。 我正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顾念琛,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之前顾念琛说的话是对的,他是身为一个僵尸,千年不死,有哪个小鬼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肆。换句话说,我一个人是不能出来,但是有顾念琛陪着,情况就不一样了。他那么厉害,又是他自己带我出来的,总不会让我遭遇危险。 想到这里,我心头放心了不少。 顾念琛一路拉着我下了楼,我能够感觉到他很急切,步履匆忙。可是为了照顾到我的速度,还是尽量按照我的节奏来,是以我跟着他一起跑了很久都没有喘大气。 我们走出了这栋教学楼,一直来到这座乡村小学附近的一处小树林里头。这里黑漆漆的,又是大半夜,没有一点人烟。 依稀还能够听见不远处的山上里头一些野生动物和野兽的声音。而树林里的树木和大地被月光照着,发出惨白惨白的光芒,瘆人得很。看着眼前的景象,我下意识就咽了咽口水。 转身看了看顾念琛,心想他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正打算问的时候,顾念琛已经开口了,他很奇怪地看着我,道:“樱子,对于这里,这座孤儿院,你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顾念琛大半夜将我拉到这种吓人的地方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心中不由得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座孤儿院纵然是有不寻常的地方,但也不至于让他这样惊慌,就连说个话都要跑这么远,难不成那教学楼里面还会有人偷听不成? 面对顾念琛说的问题,我仔细想了想,才道:“不寻常的地方倒是有的”,我认真分析着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离开孤儿院也有好几年了,基本上都没什么联系,而老院长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而他自己又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让人不得不多想。而且,这座孤儿院……”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想起自己白天到二楼楼梯口那个教室里面看到的可怕场景,那个女老师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的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阵。 顾念琛见我这么害怕,安抚一样按了一下我的肩膀,被他这么一弄我心中倒是安定了不少。但整个人就是愣愣的,缓不过神来。 顾念琛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先回去吧,你需要好好休息。” 他一只手揽着我的肩膀,扶着我慢慢转身,就要往树林外面走。我整个人上半身几乎都靠在他身上,只觉得舒心无比。然而这时,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第一百九十八章 每晚一个 第一百九十八章每晚一个 这凉意并不是来自于普通的风,且不说顾念琛刚刚出来的时候让我穿上了外套。就是刚才跑了那么久,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觉得冷。 而且,这小乡村四面环山,有教学楼作为风口屏障的小树林,不可能大晚上的还会有这么强烈的风。 这不是风,是阴气。阴寒到心底的冷意。 顾念琛见我停了下来,回过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触及到我眼中的冷意冰凉的时候,他心里也明白了。 眼神还是淡淡的,并不言语。过了半晌,他看着教学楼的方向,轻轻说了一句:“你终于感受到了,这个地方,很不对劲。” 我不明白顾念为什么要这么说,还露出这种表情,仿佛是超脱生死一样的淡然。每次他露出这种表情,我心里都会很慌。我的目光紧紧跟随者他,也看着那个教学楼的方向,这一刻,我的内心满满都是不安。 果然,两分钟后,从教学楼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惨烈的尖叫。悲痛万分,却又充满了惊恐。 我猛的回头看了顾念琛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契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准确来说,我们是跑过去的。 教学楼的灯随着刚才的那一声尖叫已经全部被打开了,整栋教学楼亮堂堂的,却是在大半夜这种不符合时宜的时间。 教学楼下面聚集了很多人,不仅仅有孤儿院的好几个老师,还有住在附近的几个村民。老师们正安排孩子们到隔壁的房间待着,而那些村民,正对着一楼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房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表情怪异而有些紧张不安。 我很奇怪,就朝着那个房间看了一眼,心跳猛的就漏了一拍。那个房间……那不是孤儿院的孩子们在这里的临时宿舍吗? 这个时间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到底干什么? 我心中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从那房间里走出来两个村民。两人一前一后,手里拿了一个像是担架一样的东西。 等我看清楚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担架上躺了一个小男孩,一个已经死去的小孩子。 他的双目大大地睁着,嘴巴也是大大地张着,仿佛是在临死之前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我摇了摇头,猛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控制住自己尽量不叫出声来。 我整个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看着那个年纪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我想上去仔细看看他,可是刚走了两步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了胳膊。 我愣愣地回头,看见顾念琛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过去。 我虽然觉得很疑惑,但是顾念琛说的话向来都很管用,不听则吃亏。 我选择了站在原地。 正好这个时候有人在学校下面的路上大喊了一句:“警察同志来了,快让开,让开!” 这里的人似乎很尊敬警察这种职业,或者说是心生向往,很多人一听到这两个字就自动让出来一条路,给警察通过。 我看到人群背后,几个身穿制服的人走了过来,其中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看样子应该是法医。 一个带头的警察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威严地问了一句:“请问这里谁是负责人,我们有情况需要了解一下,方便配合吗?” 话音刚落,一个蹒跚的背影从那个房间里走了出来。老院长脸色很是不好,眼神悲痛,眼眶红红的,冲他点了点头。 “警察先生,我是这里孤儿院的院长。” 那个警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示意一旁的一个记录员开始做好笔录准备,然后才道:“能跟我说一下关于死者的情况吗?” 听到死者这个字,我心里还是忍不住痛了一下。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孩子,他的生命才开始,转眼却已经成为了死者。 显然,老院长心中的痛苦比我更深,他的声音十分嘶哑,带着一种弄弄的鼻音,让人听了心疼不已。 他朝警察点了点头,道:“由于孤儿院所在的地皮被房地产公司看上要作新的项目开发,孤儿院不得不搬走。因为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去处,我们是在六天前搬到这个村子里的。这六天……” 老院长说到这里忽然就停下来了,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让人看了禁不住动容。 那个警察脸色倒是没怎么变,替他接了下面的话:“可是这几天,每到晚上半夜的时候就一定会有一个孩子死去。而且,死亡的方式几乎一模一样,我说的对不对?”那个警察微妙的看了看老院长。 老院长没有否认,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我却是猛的窒息了一下,心中暗暗惊呼,原来,这就是老院长一直对孤儿院的事情讳莫如深的原因吗? 老院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这次跟前几次都一模一样,孩子们在睡觉的时候突然死去,死前会尖叫一声,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警察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口中暗自嘀咕:“这还真是个悬案……”他说着回头就去看那个法医,将他喊了过来,道,“什么情况?” 那个法医似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将自己脸上白色的口罩给摘了下来,如实相告:“跟前几次一模一样,死于心脏病。” 警察问:“这孩子之前有过心脏病史吗?” 法医摇了摇头,无奈地摊了摊手。 警察的表情凝重起来:“又是突发的,见鬼……”他独自一个人嘟囔了几句,然后冲着随他而来的几个手下道:“收队,回局里立案。” 这时候两个警察立马跑过来将小男孩的尸体用白布给包裹了起来,然而两人从村民手中接过了担架,抬到了警车上。 那个警察回过头来看着老院长道:“谢谢院长的配合,这件案子我们会继续跟进的,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老院长不住对他点着头,客气地将一群警察送出了这所乡村小学。 小男孩的尸体被警察带走了,为了方便调查。不过,这场风波显然并不会随着尸体的转移而停止,因为我能够听到,身后几个村民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我听着听着,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们几眼。顾念琛发现了我的这个举动,看了我一眼,二话不说朝他们走了过去。 我被他吓了一跳,心想这人,不,这个僵尸想要对他们做什么。头皮忍不住跳了一下,我追了过去。 等到我走近他们的时候,恰好看到顾念琛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我看见,他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了好一叠一百元的粉色钞票,然后在两个村民眼前晃了晃,直截了当地道:“回答我一些问题,这钱就是你们的。” 两个人眼睛一直盯着那些钞票,要眼珠子都看的直了。虽然并没有什么,但是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们。 顾念琛乘胜追击,继续道:“怎么样?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来之不易,你们要是不想珍惜,我也可以找别人。” 顾念琛说着作势就要走,那两人以为他来真的,顿时慌了,连忙上来拉他的胳膊:“别啊,这位先生,既然出售这么大方,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在他们拉住顾念琛胳膊的时候,我急忙上去将两人推开,把顾念琛护在身后。心想顾念琛的身体这么凉,要是让这些普通人发现异样,而且今晚刚好又死了人,万一他们怀疑到顾念琛头上就好了。以顾念琛这人的性格,说不定到时候又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那两个村民和顾念琛一起用一种吃惊的眼神看着我,那一刻,我在心里想好了好几种说辞,用来解释自己的这个举动。最后一时嘴快,竟说成了:“这位先生有洁癖,不喜欢陌生人随便碰他。你们要是还想做这个买卖,最好离他远一点。” 我是对着两个村民说的,和他们离得近,顾念琛大概并不知道。所以当那两个人听了我的话之后,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开顾念琛的时候,后者眉头一皱,看我的眼神突然就微妙了起来。 我故意不去看他,将顾念琛手中的钞票接了过来,捏在自己的手里,轻声咳了两声,然后道:“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们最好保证一字不假,否则,这些钱就……” 那两人现在一门心思扑在我手里的这些钱上,自然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直点头,差点指天誓死日地发誓保证了。 “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实话实说,不会有一句假话。”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山野小民,一切为了利益,的确没什么心机,也容易交流。 “这个半夜死小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附近的村民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我问出了当下自己觉得最重要的问题。 那两个村民当时就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下,他们咬了咬牙,决定将事情对我和盘托出,毕竟这种事,要瞒也瞒不住。 “想必刚才你也听到了,自从这所孤儿院搬到我们这个废弃的乡村小学之后,从第二天开始,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小孩子死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承诺 第一百九十九章 承诺 “这些小孩都是死在半夜,死的不明不白,莫名其妙,而且都是眼睛嘴巴大张着,像吓死的。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来看了之后,每个人都说是突发心脏病。” 我仔细地听着,心想的确跟刚刚的法医说的一模一样,不过,这些孩子之前都没有过心脏病史,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而且就算是心脏病能够致死,一般来说也不该死于这个年纪,我学过医,知道心脏病对于小孩子的伤害其实还是不大的。就算是有那千分之一的概率,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死了这么多,而且还是在同一家地方,还是这个孤儿院,这个养育过我的孤儿院。 难不成,这件事情另有玄机? 想到自己这一路的遭遇,我的心中顿时生出阵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是心里又存了一丝侥幸,希望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子。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我问那两个村民:“他们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是不是这里的水或者食物有问题?或者,气候也是有可能的……” 那两个人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声音顿时没刚才那么热情了,反而有些生气地道:“哎,你这个姑娘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在说这都是我们村子的错了?” “不不不,两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见他们误会了,想想自己刚才的话,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于是急忙解释道。 谁知那两个人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一下子变得很激动,仿佛这是他们的禁忌话题。 其中一个人气呼呼地道:“我们还郁闷这些人莫名其妙搬来我们村子,还发生这样的事影响我们的安宁生活了呢。我们村长好说话才没将这些人赶出去,没想到你还反过来倒打一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人越说越气氛了,我见情况变得有些糟糕,急忙道:“两位先冷静一下,我的意思是,是不是这几个小孩子不适应这里的食物和饮水,或者是其他方面的客观原因。总之,我没有任何的恶意。” 两人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火气这才勉强消了大半,但是还有大半。 “你这姑娘,说话能不能说清楚。不过这是什么逻辑,食物和水还能突发心脏病?再说了,他们喝的水和食物都是自己从城里带出来的,只有生活用水才是和我们村合用,哪里会出什么问题?” 另外一个也附和道:“就是,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那我看,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行了行了,不跟这些人废话了,改天真的要好好跟村长说说,这都进了些什么人呐,每天死一个小孩,也不知是惹上了哪路牛鬼蛇神,晦气。” “就是就是,他们来到这里那一天,我还一直觉得眼皮跳来着。” 那两人说着就走开了,我愣了一下,想起手里一直被自己捏着的一叠钱还没给他们,急忙叫住了他们。那两人停了下来,看着我将钱递过去,一脸狐疑。 “两位,让他们造成了误会真的很抱歉,请相信我真的没有恶意。这钱,既然是说好的,我现在如数奉上,请两位收下,谢谢你们提供的消息。”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嘟囔了一句:“奇怪这年头还有人主动送钱的,怪人,怪事……” 那两人从我的手中接过了钞票,说着说着就走远了。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良久,一直站在我旁边的顾念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双手抱着,一副悠闲的样子,半是感慨半是开玩笑。 “你这个蠢女人,人家自己都不要钱了,你还巴巴地送过去。哼,不识好歹的人类,刚才倘若你没解释清楚,我会让他们后悔说了那些话。” 我听得身体哆嗦了一下,心里头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想还好我机智又伶牙俐齿,没酿成悲剧。 我笑了笑,道:“你呀,就是有时候太简单粗暴了,我给他们钱,不是因为真的觉得愧疚。只不过早就说好的,这是信誉问题,不能马虎。” 顾念琛怔了一下,突然淡淡地转过头来瞥了我一眼,猛的冒出了一个问题:“那……你亲口承诺过的话,你会一直记得吗?永生永世那种。” 我被这问题问得噎了一下,不知道向来淡然的顾念琛怎么会突然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不过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敢说永生永世,毕竟奈何桥上喝了孟婆汤,就再也没有了前世今生,我只能告诉你,承诺过的话,就是诺言,那是心里的东西,失去它,就是失去这颗心。” 我抬起手来摸着自己的心脏,感受着那里的跳动,一下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头产生了某种悸动,一种克制不住的悸动。 顾念琛一直看着我,月光下,他的眼神越发幽深,仿佛可以洞悉人心。 我觉得此刻的顾念琛有点奇怪,不像平常的他一样,身上仿佛多了某种东西,那是一种我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我假装没看出来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方地摇了摇头,做出哥俩好的动作:“其实我是蛮想给你省钱的,只不过,承诺最重要,对吧?嘻嘻。” 我不知道顾念琛到底是在想什么,很无语地看了我一眼,翻了个白眼就不想理我了,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就是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他刚才掏钱时候的潇洒,一阵疑惑突然泛上心头:“对了顾念琛,话说回来,你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我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觉得这个人怎么都不像是会对人民币有概念的人。 他看了我一眼,反问:“怎么了?我看起来很像一个穷光蛋?” 我歪着脑袋看他,一脸纠结:“也没有啦,只不过觉得你不像是会在身上带钱的人。” 顾念琛沉默着看了我一会儿,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说,我这可是有一堆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而且,也只有他才能够解答。 “刚才那两个村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他们说孩子们的食物和水源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出了这种事情上面不会不管,说不定已经派了人过来查看过,这么说来,真的不是水源食物或者空气的问题了,那到底是……”我抬头看着顾念琛,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你这个好管闲事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一天都不让我安稳。” 听着顾念琛这没头没尾的抱怨,我开始不满了,气呼呼地道:“我什么时候好管闲事了?这是孤儿院,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没有它就没有我,现在孤儿院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够置之不理?” 我义愤填膺地控诉着顾念琛的罪行,越说越激动,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男人太过于冷漠无情,让人窒息的无情。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反问:“那我换个问题,倘若今天出事的是一个跟你毫无关联的孤儿院,但是被你碰上了,你会置之不理吗?” 我下意识就道:“如果真的是鬼魂作祟,怎么能够看着它们继续害人,这些都是无辜可怜的孩子,不管跟我有没有关系,这是原则问题……” 我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被顾念琛一个问题就给套路了,急忙止住了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他倒是抓住了我的把柄,不依不饶地看着我:“哦,原则问题,怎么样,听到打自己脸的声音了吗?” 我顿时气得内心吐血,有时候顾念琛这人就是太精明了,让人总有那么一瞬间想掐死他。 我正生着气,顾念琛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里面包含了太多。他认真地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一丝丝开玩笑的意思,我知道接下来他说的话,肯定至关重要。 “樱子,这次的事情已经有些超乎我的意料了,这也是我一直以来都希望你可以不要管这件事情的真正原因。我能够猜到一些,但是我不希望你来涉足,只要你离开这里,这些就都跟我们没关系了。我倒是没所谓,倒是你,你这样的性子,我真的怕你受伤。” 听着顾念琛的这番话,我的心里温暖到了极点。我看着顾念琛那双仿佛会发光一样的眼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声音温柔:“顾念琛,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我要留下来,事情得不到解决我也不会安心。” 我看到顾念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抬手将他的眉心抚平,道:“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顾念琛也看着我,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却是二话不说将我打横抱起,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心想这大庭广众的他想要干什么。 “顾念琛,你是不是疯了?快放我下来。”我轻轻挣扎,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惊动孤儿院里头的其他人。 这个时候顾念琛低头朝我笑了一下,却并没有任何想要放我下来的意思,而是将我的身体往自己的手上托了托,轻声嘱咐道:“放心,不会摔着你了,搂着我的脖子。” 第两百章 老院长的怀疑 第两百章 老院长的怀疑 我愣愣地看着突然心情大好的顾念琛,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身体却已经按照他说的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我抬起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 走过教学楼面前的空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生怕被顾念琛发现异样的我,只好拼命跟他找话题说话聊天。 想来想去,我就想到了顾念琛之前的一个小举动,连忙问:“哎,顾念琛,你之前为什么阻止我去看那个小男孩的尸体?我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你害怕他吓着我不成?” 顾念琛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及时回答我的问题。我看着他的表情凝重至极,一时间也不敢多问。 气氛正僵持着,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在我们的身后叫出了我的名字:“请问是张樱子张小姐吗?” 我被顾念琛抱着,回头一看,那是一个年轻的孤儿院男老师,好像是老院长的临时助理。我点了点头,冲他笑了一下,道:“对啊,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人还没说话,脸就突然红了。他低着头急忙掩饰自己的脸色,声音结结巴巴的:“张……张小姐,院长让你过去一趟,他在办公室等你。你大概还没去过院长办公室,不介意的话就由……由我带你去。” 我看着真觉得捉急,心想不就替老院长传个话,这人脸红什么。 正觉得郁闷想走过去跟他一起去见老院长的时候,才猛然惊觉自己现在还在顾念琛的怀里躺着,而且是公主抱这种姿势,而且……而且我的手还那么自然地搂着他的脖子。 这个时候,别说那个男老师了,就连我自己都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脸一直热热的,抬头对顾念琛道:“放我下来。” 顾念琛也望着我,那眼神像是在询问我为什么要把我放下来,我顿时就无语了,真想自己从他身上跳下来。 我尽量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顾念琛,找我的人是老院长,孤儿院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肯定是让我过来帮忙的。这一趟就像我一定要留在这里的决心,我一定要去,你别拦着我。” 看着顾念琛眸子里凝重的光芒,我知道他是担心我,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开口柔声安慰起他来:“乖,我去去就回,保证在一个小时之内回来。” 顾念琛眼睛顿时就亮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成交。” 他说这些话,真的利索地将我放了下来。 我双脚再次落地,觉得踏实的同时心里也开始空落落的,我看了顾念琛一眼,对着他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我回去再去找你。” 当时说这话的我并没有发现这话有多么暧昧,在旁人眼里听来又是一种多么暧昧的意思。看到顾念琛点了点头之后我就转身了,跟那个年轻男老师一起去了老院长办公室。 一路上,他的脸一直红红的,甚至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不过心里却在暗中回想刚才我跟顾念琛有没有做了什么让他不忍直视的事情。 正胡思乱想着,老院长的办公室就到了。看着头顶上方“院长办公室”五个大字,我愣了一下。那个男老师替我敲了敲门,里头很快传来院长苍老的声音:“请进。” 男老师退开了门,我们走了进去。我看到老院长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面前,一只手握着一支笔,桌子上摆放了一本书,一只手轻轻敲着桌面,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院长,张小姐来了。”那个男老师说了一声,轻轻提醒着他。 老院长只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让那个男老师出去,他出去以后,老院长让我坐下。 我有些按捺不住,也不想卖关子,急忙道:“院长你找我过来,是不是因为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件事情?” 见我问话,老院长这才抬起头,他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将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也摘了下来。看着我,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被这个沉重的开场白吓得缓不过神来。 老院长站起了身体,然后回头问我:“喝茶还是白开水?” 我无语了一下,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喝什么的问题,不过想想老院长那种强迫症一样的性子,觉得自己要是不说出个东西出来,他恐怕会一直揪着不放。 于是我随口说了句“白开水”,老院长递给我一个杯子,然后道:“先喝点水,你感兴趣的事情,我会慢慢跟你说。”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连忙喝了一大口,然后看着老院长,眼神期待。 老院长脸上愁容不减,一直以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眼神凝重的程度丝毫不比顾念琛的低,可以说比他还要高一些。 过了一会儿,在我焦急的等待中,老院长终于开口了。 “樱子啊,这件事情想必不用我多少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才搬来六天,就死了六个孩子,每晚一个,而且都是同一个时间,同一种死法。这件事情明显有蹊跷,你怎么看?” 我愣了一下,首次和顾念琛以及于泽以外的人谈论这种事情,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也不自在。我看着老院长,尽量让自己镇定,然后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这件事情的确很奇怪,不过院长,抱歉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我这样说着,一边在心里祈祷他说的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天不遂人愿,院长叹了一口气,真的将我担心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很不寻常,我怀疑……并非人为。” 我惊讶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没想到老院长这种年纪的人也会相信这种鬼神之说。我强装着镇定,然后摇了摇头,道:“院长觉得不是人为?那是什么?” 老院长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脸疑惑,眼神更加奇怪了:“我的意思是,这里大概有不干净的东西。或者,也不是这里,是孤儿院的问题……” 老院长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房间里是他低沉而细碎的分析和呢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现在我还装傻假装自己不知道,那就真的显得有些过了。 我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声,假装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感叹道:“这,不太可能吧……” 老院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可是这一切的事情又要怎么解释?这些孩子们都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现在却一个接着一个遭遇死亡。我不仅没有能力保护他们,还连这是为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老院长这样声泪俱下的话语,我心中也觉得很不是滋味。但是我现在除了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其他什么也不能做。 “院长你也着急,事情一定可以水落石出的,你看,警察都已经将尸体带回去调查……” 我说了一半就被院长打断了,他朝我摆了摆手,道:“樱子,你不了解这件事情,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警察已经带走了六具尸体,六具,至今没有一点消息,我真的不能再等了。” 看着老院长一脸焦急,换位思考体谅一下他的心情,我只觉得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劝说他了。他说的对,毕竟是为了孩子们,短短几天时间内,每天半夜有孩子死去,换了谁谁能坐以待毙。 “那……院长你打算怎么办?”我试探一样地问,这个时候院长突然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放光。我当时咽了咽口水,不由得就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院,院长,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总觉得院长好像知道些什么。 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道:“樱子,刚才出事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看见些什么吗?” 我心中咯噔一声,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发现自己除了感受到一阵阴风之外真的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于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我看到老院长脸上是一阵失望,他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这次之所以找你回来就是因为这个,你小的时候一直说可以看见鬼魂,在孤儿院的时候总是动不动就大哭大闹,而且半夜总是尖叫吵到其他人,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是因为失去父母心里留下了阴影才会导致这样。现在,直到发生了这件事,我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魂的。人类有那么多未解之谜,谁又能保证它不是真的。”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几乎整个人都蒙了,比较关键的是,我对于老院长说的完全没有印象。 “院长,请问你说的是我几岁时候的事情?”我有点不敢相信。 老院长仔细思考了一下,道:“应该是在七岁之前,那个时候,你还没有上小学,对,七岁之前。” 老院长笃定道。 七岁之前? 我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七岁之前的记忆,在我七岁上小学之前发生过的任何事情我通通不记得。在我七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老院长的样子,估计他也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可能还会暴露我的情况。 第两百零一章 你能看见鬼吗 第两百零一章你能看见鬼吗 我正想着我能够看见鬼魂的事情该不该让他知道,这时我就看见老院长看着我,突然问了句:“樱子,你当年是不是真的能够看见鬼魂?现在呢?还能看到吗?” 我的身体下意识就抖了一下,看着老院长,犹豫着该不该将这一切和盘托出。 按理来说,我这次本来就是来帮助孤儿院的,有所隐瞒可能不仅毫无用处,还会影响调查进度。所以,要不我还是告诉他好了,反正……应该没坏处。 这么想着,我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院长,我……” “别告诉他,别说,樱子,赶快离开这里,快走,再也不要回来。” 又是这个声音,这是菲儿的声音。 我望着老院长苍老而浑浊的双眼,对方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菲儿的声音一遍一遍在耳边回荡,我当时就有些蒙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从菲儿的建议,将这一切对老院长暂时隐瞒,一切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老院长看着一直跟丢了魂儿似的坐着,一言不发,有些奇怪,试图喊了我一声:“樱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冲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就是累了,想休息。” 老院长脸色顿时就有些愧疚,然后看了看我,再次重复了刚才那个问题:“那我说的事情,你到底是不是……” “不是。”我回答的斩钉截铁,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看着老院长诧异的神色,我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连忙低下了头,想了想才补充道:“院长,我的意思是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能够看见鬼魂的本领。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当年的事你们都是对的,我只是因为失去了双亲打击太大导致心理产生阴影而已。一个七岁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够相信。” 老院长听完我这一番话,停下来打量了我好久好久,然后才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往往很多时候,正因为是小孩子才不会轻易撒谎。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而小孩子的心灵总是纯净的。” 老院长这话似乎是在怀疑我话中的准确性,我也承认我是在跟他撒谎,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这么久以来的经历让我明白一点,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其他人不管是谁都不要相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强装作镇定一样,语气淡淡的:“也许吧,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幻觉。产生幻觉的人可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幻觉,尤其是小孩子。” 老院长接受了我的理论,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结果他就冲我微微一笑,然后道:“樱子,今天晚上辛苦你了。既然这件事情从你这里行不通,那我再想其他的办法。你先回去休息吧,乡村风凉,注意身体。” 我忐忑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老院长告辞,从他的办公室里面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我的心里,此刻满满都是疑惑。 首先,我知道了一件自己这十几年来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能够看见鬼,竟然是源于小时候的儿童时期,那个七岁时候,刚刚失去双亲的自己。而我一直以为我能够看见鬼是由于遇到顾念琛被他沾染了太多尸气的缘故。 顾念琛自己也说,他第一次在实验室里见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拥有可以帮助他留住人形和锁住魂魄的能力,这会不会和我小时候的“特异功能”有所关联? 还有,这次回来感觉老院长浑身上下都透着奇怪两个字,虽然刚才他说了让我回到孤儿院就是为了想借用我能够看见鬼魂的能力帮助孤儿院查出这些无辜孩子的死。不过,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刚刚我分明是打算告诉他我的确能够看见鬼的事情,但是在最后关头又听到了菲儿的声音。竟然真的鬼使神差一样听了菲儿的话将这些事情对他隐瞒,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毫无疑问,我此刻的心情是烦乱的,未知的谜团越来越多,我身边的怪事接连不断。最关键的是我还一无所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鲜活无辜的生命从我眼前一个个消失。有时候我真的很痛恨自己的无能。 走过了一楼的长廊,我来到楼梯口的位置,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上了楼梯。夜晚的教学楼里楼道是漆黑一片,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教室,我心里更加害怕了,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回了自己的房间。 用老院长给我配的临时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身后跟着我自己。我紧紧地关上了房间的门,从里面上了锁。然后几乎是飞一样,跌跌撞撞地跑到自己的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 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在心里默默祈祷不会发生什么事。想着就睡在我隔壁房间的顾念琛,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出来:如果现在顾念琛在我身边就好了。 随即,我自己就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张樱子,不过就是睡个觉而已,已经在你自己的房间了,有什么好怕的。 我在心中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踢掉了自己的鞋子,脱掉了碍人的外套,一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躺了下去。 “唔,被子分我点……”这时,我突然听到一个带着磁性的声音,有些慵懒,有些鼻音。 我本来就处于一种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这么一来差点没被吓尿。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愣了一下就开始尖叫。这个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我的嘴巴,那只手很冰冷,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个蠢女人,别叫,别叫,是我。”那人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害怕,急急忙忙地一边安抚我一边解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耳熟无比的声音是属于谁的。过了一会儿,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先放开我。一直按着我嘴巴的手终于拿开了,我躺着微微转了个身体,果然看到顾念琛就躺在床的另一侧,正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我心里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有气无力的道:“顾念琛,你干嘛躲在被窝里面吓我?” 大概是我的声音听着十分委屈,顾念琛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的那种玩世不恭一样的笑容,跟我解释道:“我只是过来陪你一起睡,并没有想要吓你的意思。” 我被他的话弄晕了,听到“一起睡”三个字,脸色不由得红了一下,我摇了摇头,不满地嘟囔道:“干嘛陪我一起睡?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念琛看着我这副嘴硬的样子,无奈也摇了摇头,随即无情戳穿:“对,你不是小孩子。不过独自一个人上个楼梯都能被吓成这样,估计小孩子的胆子都比你大。” 我虽然被他的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不习惯在顾念琛面前主动示弱,于是将身体转到了一边去,气呼呼的道:“那也不用你管,你快给我回你自己房间去,这样子让老院长他们看到,成何体统?” 看着顾念琛这赖皮一样的表情,我有些头疼。 谁知我都把话放这个份儿上了,顾念琛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在床上躺着的姿势没变,却是撑着下巴看着我,道:“看到就看到,我顾念琛的女人,不怕他们人尽皆知。” 我惊呆了,喃喃地骂出一句话:“不要脸。” 谁知顾念琛接下来做了一个让我更加惊呆的动作,他微微朝我将自己的脑袋凑了过来,嘴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就像相处已久的恋人之间常有的亲昵动作:“要你就够了。” “唔……”被他这么一亲,我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让顾念琛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顾念琛,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求求你别闹了行吗?要睡觉回你自己房间去……” 我话还没说话,就被顾念琛手一抬勾住身体。他一只手按着我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放在我的腰上,往下轻松一按,我又重新躺回了床上。他将自己的身体一抬,我正好躺在了他的身下。 “谁跟你闹了,我说在这里睡就在这里睡,童叟无欺。”他轻轻勾唇一笑,让我觉得仿佛这个花季的花都在眼前绽放一样的美。 我们两个人离得很近很近,我能感觉到我的心跳越来越快。顾念琛倒是面不改色,而且事实上,我也不可能感觉不到他的心跳声。 我脸色又是一热,伸手试着推了推他。然后企图跟他商量,换个姿势,这样压着我太难受了。 ““那……那你能先起来吗?我好像……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哦?是吗?”顾念琛淡淡挑了一下眉,反问道,那语气里的暧昧味道,不言而喻。 我知道自己的脸肯定更加红了,因为那上面只有一阵热意。一阵,就像发烧了一样的灼热。 第两百零二章 变强 第两百零二章变强 顾念琛缓缓朝我低下了头,看着我在自己眼前渐渐放大的五官和性感的薄唇,我只觉得自己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随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任他为所欲为。 顾念琛的双唇很快就贴了上来,但并没有吻得很激烈,缠绵,温柔,缓慢,那么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自己最爱的稀世珍宝。霸道而又温柔,贪婪却又牢牢把握着分寸,不会让我觉得有丝毫反感。 一个长长的吻结束,顾念琛就放开了我。我还以为他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没想到只是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就在我的身侧躺了下来。接着用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当然,他是一只僵尸,不盖被子也没有关系,老院长准备的棉被大多数盖在了我的身上。 我正感受着从被子上传来的温暖,就听到顾念琛淡淡说了一句话,语气温柔:“睡吧,有我在呢。别多想了,我陪着你。” 我怔怔地望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顾念琛拥着我的身体,我躺在他的怀抱里,只觉得幸福无比。其实想来我何其幸运,能够这样跟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告别每一个黄昏,一同迎接每一个清晨。 我躺在床上,身边就躺着顾念琛,不知道是因为甜蜜还是其他的什么,我竟然毫无睡意。眼看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不由得推了推一旁照样没有睡去的顾念琛。 “顾念琛,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顾念琛很快给了我回应,只是淡淡地一声:“嗯。”倒是让我的心头安心了不少。 我松了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顾念琛,你知道吗?今天老院长告诉我,其实我在小时候就能看见鬼,可是……可是我在七岁上小学之后就丧失了之前的记忆,你之前也说过这跟我的身世有关系,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念琛语气倒是跟平常一样,毕竟被我烦惯了,他也不用遮遮掩掩:“樱子,我早就说过,有些事情,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现在问了我也没有用。” 又是这个回答,每次他都用这招敷衍我。然而这样不仅没能解答我心中一连串的疑问,而且还会助长我的好奇心。 我不死心,既然这件事情他不愿意告诉我,那么其他的也不可能一直瞒着吧。比如,当下最要紧的这件事。 “那,你知不知道孤儿院里面的孩子们到底是什么被什么东西所害的?顾念琛,这一点,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我真的不想再看这些无辜的孩子受伤害了。” 我说的那么情真意切,以为顾念琛真的会动摇,谁知,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毫无波动,道:“我不能告诉你,具体原因参见上一个问题。” 我:“……” 我觉得自己头顶上好像匆匆飞过了一群黑色的大乌鸦,一边飞还一边叫那种。 顾念琛安慰我:“你也看到了,这些小孩只有在晚上半夜的时候才会死,也就是说未来二十几个小时之内我们都不用担心。折腾了大半夜,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一切事等明天再说。现在立刻马上睡觉。” 顾念琛按着我的胳膊强行拉进了被窝里面,勒令我睡觉。我知道他这人向来强势习惯了,而且凭借我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拗得过他,只好认命一样,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挣扎。 老实说,有顾念琛躺在身边,的确离我自己一个人睡觉要好多了。至少害怕的感觉没有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很奇怪,顾念琛最近居然一直这么安分。自从上次跟松老大打出手在老宅里一次缠绵之后,他好像就再也没有碰过我,而他还能跟正常人一样,还是那么厉害,没什么不同的地方。 也就是说,顾念琛现在不需要每天晚上跟我做那种事也能够保持形体,难道他的能力变强了? 不管怎么说,这倒是一件好事情,我该替他开心才是。 我抬头看了看顾念琛,从我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着他的下巴。我安心地笑了一下,感受着外面渐渐明亮的天空,闭上了眼睛。距离太阳出来还有些时候,在此之前,大概还能睡上几个小时。 其实,天亮的时候,我是被一阵开门的声音吵醒的。 不得不承认,这一夜我的睡眠质量极好,只不过睡得比较晚了,醒来的时候也晚了点。如果不是外头的动静,恐怕我可以一直睡到下午。 恍惚中,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一开始因为太困了没什么感觉。后来仔细一想,这是我的房间,谁会拿钥匙来开门? 这么想着,我顿时睡意全无,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跳起来。 “醒了?”顾念琛坐在我的床边,问我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看他穿戴整齐一脸悠闲的样子,大概是早就已经醒来起床了。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我来不及跟顾念琛说话,将目光转向了一旁门口的方向。就看到两个人站在门口,一个对着房间内的景象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另一个虽然脸上有些惊讶,但是也很快接受了,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这两个人,正是老院长和于泽。 我张了张嘴巴,心中诧异于泽怎么会来了这种地方。虽然出了命案,不过这里并非他们警察局的辖区。 心中正疑惑着,于泽就提前抢先跟我打了招呼:“樱子,我已经听了老院长说了昨晚的事,想必你应该一夜都没睡好,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不过事态紧急,希望你可以理解。” 顾念琛悠悠看了于泽一眼,一脸不屑,冷哼了一声:“知道打扰还要来,一中午都等过去了?你就不能多等几个小时?你看看她眼角的黑眼圈,都快到下巴了。” “顾念琛……”我白了他一眼,让他少说几句,随即顺便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果然日头已经很高了,估计时间在十二点半左右。 听顾念琛这话,于泽应该是早上就赶过来了才对。不对啊,顾念琛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而是要让于泽他们眼巴巴地等着。 我回头狠狠瞪了顾念琛一眼,质问他道:“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也不给他于泽他们开门?” 顾念琛理所当然地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反问:“他等不等,关我什么事?” “你……”我看着他这副欠揍的嘴脸,心想这人怎么一遇到于泽就跟吃了火药似的,到处怼人停不下来。我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跟他说话。 过了一会儿顾念琛转头看了看于泽,说话意味深长,继续道:“我想于大警官这么亲民而又富有正义感,应该不会在乎等这么一会儿吧?反正都是为了案子。” 我看着顾念琛的侧脸,忍不住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将牙齿磨得咯咯响。 于泽一直看着顾念琛,目光不咸不淡,毫无波澜。 这个时候一旁的老院长饶是再不了解情况也察觉出来了这两个人之间气场的不对劲,连忙上来打圆场:“这个,樱子啊,你赶紧收拾一下,我和于警官在一楼办公室等你,他有事找你。还有这个……麻烦这个顾先生也请一起来。” 老院长客客气气地安排着,于泽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过我想这大概是他的意思。 我猛的点了好几下头,两人就出去了,于泽临走时还安慰一样看了我一眼,道:“你慢慢来,我们不着急。”这句话更是让我觉得无地自容了。 于泽和老院长离开了之后,我看了看仍旧赖在房间里不走的顾念琛,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怎么?我换衣服你也要在场?” 顾念琛眼睛顿时就亮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我一眼之后就走出去了,还很贴心地替我把门给关上了。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我丝毫不敢怠慢,连忙下床穿衣洗漱,整个过程只用了差不多五分钟,不过也是在镜子前确认了好几遍真的可以出去见人之后才推开了房间的门。 我一路来到一楼,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和位置来到了老院长的办公室,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走过去一看竟然是老院长。 “院长”,我走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看见老院长眼角是深深的血红的颜色,就知道他昨晚没睡好。也是,孤儿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身为孤儿院的负责人,担心忧虑都是正常的。 老院长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诧异我居然动作这么快,但很明显没什么心情说话,只是朝我淡淡点了点头,继续满脸愁容地看着天空。 我看了一会儿才觉得不对劲,在周围找了一圈,确认这里只有老院长一个人之后才道:“院长,于泽和顾念琛去哪里了?” 他淡淡地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 我看着他办公室紧闭的大门,错愕,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们两个在单独谈话?”我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老院长点了点头。 “他们有说是什么事情吗?”我不死心。 老院长摇了摇头,如实相告:“于警官只说有事情要和顾先生单独谈谈,并没有说是什么。这可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我也不方便过问。” 第两百零三章 从尸体下手 第两百零三章从尸体下手 我恨恨地看了老院长的办公室一眼,咬牙心想,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私事要谈。几次三番瞒着我谈事情,不知道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顾念琛和于泽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所以我泄气了,知道这两人不说我大概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他们一直瞒着我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我跟老院长一起在门外等着两人,因为太无聊了就开始跟老院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院长,于泽是你请过来的吗?” 老院长似乎有些心力交瘁,说话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于警官的大名,在整个城市都是赫赫有名的。他那么忙,我哪里请的动他。而且,这里并非他们警察局的辖区,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来。” 我皱眉:“那可就奇怪了,于泽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听着我的疑惑,老院长道:“大概是因为担心你们,你和顾念琛,跟于警官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我呵呵笑了两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果顾念琛和于泽这样子也算关系好,那世界上就没有敌人了。 老院长似乎是看清了我的心思,露出长辈才会有的慈祥面容,笑了笑。 “樱子,顾先生和于警官之间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不过我看于警官倒是真的很关心你。他天刚亮就来到这里了,知道你昨晚睡得晚一直没有让我打扰你。” 我心中划过一阵暖流,于泽人的确很好,这点我知道,一直以来,一如既往。 和老院长又谈了几句别的,我看得出他很是担心这次的事情,连忙安慰道:“院长,于的成绩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既然这件事情他也参与进来了,我相信我们的胜算就会又多了一分。我们一起加油,一起保护好孤儿院的孩子们,你别太担心了。” 老院长欣慰地看着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之后就是一片沉默,我看着眼前那扇依旧紧闭的门,心想,于泽这次是真的来帮我们的吗?难道他也听说了这次的案子,知道这次的事情不同寻常? 我看着那扇门发了很久的呆,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顾念琛和于泽就出来了。我脸上一喜,他们两人看见我,同时叫唤了一下脸色,表情怪异,接着立刻又恢复了如往常一般的眼神。 看着他两这默契的样子,我心中一凉,心想完了,这次又没法打听到任何消息了。 于泽走上来对老院长表示了感谢:“院长,谢谢你肯将办公室借给我们,现在我需要带樱子和顾念琛去镇上的警察局一趟,希望你可以谅解。” 老院长对于于泽几乎是有求必应,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请求,也没有问他要带走我和顾念琛干什么,只是胡乱摆了摆手,道:“几位放心去吧,如果你们没有住的地方,欢迎回来这里。” “多谢。”于泽说话很有礼貌,然后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带着我和顾念琛就走了。然而后者居然没有对他冷言冷语,而是一反常态跟着于泽身后,比起往日里的暴躁,这下简直乖顺得很。 我心中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心想看来于泽的谈话还是有效果的,只要这两人不针锋相对,就足以让我烧高香了。 我问于泽:“于泽,你带我们去镇上的警察局干什么?” 于泽回头看了我一眼,只简单说了几个字:“看尸体。” 我愣了一下,反问:“是孤儿院里死去的那几个小孩子的尸体?” 于泽不置可否,我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心想是了,这里的案子一直都是由镇上的警察局处理的,尸体定然也在他们那里,我们想要调查这件案子,看尸体必然是第一步。 而要去警察局,有于泽这个行走的通行证在,办事情可就事半功倍了。 我正窃喜着,想起昨天晚上顾念琛阻止我去看那个小男孩尸体的事,生怕他待会儿也会不让我去,于是我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看,正好和顾念琛的视线相撞了,他也回头看着我,淡淡道:“你要是想去,我不会拦着你”,他顿了一下,苦笑,“反正拦了也没用。” 我看着他,脸上几乎笑成了一朵花。 走出孤儿院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就经过了教学楼后面的那片小树林。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靠近这里,总是能够感觉到一阵森森的寒意,感觉浑身都是凉嗖嗖地。而且这树林也不对劲,大白天都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让人望而却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忍不住往那边又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可不得了。因为,我在一个大槐树下面看见了一个人。 而且那个人,我还认识。 是那个一直以来都一心以抓住顾念琛为终极目的的大叔,说起来,他也算是救过我。 所以看见他,就有一种故人的感觉,甚至还觉得有些亲切。 不过,某个人大概就不这样了。 我顺着大叔阴寒的视线和严肃的脸庞看过去,也看到这头的顾念琛难看的脸色。他和大叔两个人互相瞪着,谁也没说话,没动作,但那眼神里的味道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在一旁看的紧张,更怕他们两个人一不小心就又像之前几次一样打起来了。不过幸好,等了很久我想的情况也没有发生。大叔只是朝我们走了过来,冲着于泽点了点头,后者看了他一眼,问:“都准备好了吗?” 大叔“嗯”了一声,目光又落在了顾念琛身上,后者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又来了…… 我扶额,这时就听到一旁的于泽说话了。他说:“这次的事情,我需要你们两个人的帮忙,你们两个,缺一不可。所以请你们先放下过往的恩怨,目前有更大的祸患需要我们去解决,希望二位可以以大局为重,诚心合作。于泽在这里先谢谢了。” 大叔眼神总算是缓和了一些,看着于泽说:“于警官你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我绝不食言。老夫生前专收作乱妖邪,救治百姓无数。如今这时代,妖孽猖獗,竟然将主意打到小孩子的身上,实在不能忍受,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说完他就去看顾念琛。 后者还是一脸不屑,他看了于泽一眼,冷哼一声:“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在帮你,要不是这蠢女人非要淌这趟浑水,我才懒得理会这件事情。” 听了顾念琛的话,我的嘴角基本上是下意识就上扬了起来。仔细想想,这大概是我头一次被他骂作蠢女人还觉得甜蜜。 于泽眼神淡淡的,过了一会儿居然看着顾念琛笑了一下,道:“你肯答应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不过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帮了就是帮了。这件事,我会记在心上。” 顾念琛不置可否。 大叔看着我们三个人,最后目光落在我和顾念琛身上,突然就叹了一口气,口中不停嘟囔着两个字:“孽缘。” “许久不见,你这老道士怎么还是这么烦人。” 顾念琛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率先走出了孤儿院。 出去了我才发现,除了一直停在外头的于泽的车子,还有一辆警车。不过车子上没有一个警察,看来这里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就这样,于泽带着我们一人两尸上了车,自己坐在驾驶位的位置,开车往镇警察局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像是一种默契。不过这默契,确实让氛围变得更加死寂。 自从大叔再度出现之后,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以及顾念琛对他恨之入骨的情况,他应该是一个人厉害的人物。然而这么一个厉害到实力几乎可以和顾念琛匹敌的人,居然被于泽请来帮助他调查案子了。虽然大叔自己也说是为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但是毕竟这次的合作伙伴里是他做梦都想要收服的千年僵尸,顾念琛。 他居然可以为了于泽和顾念琛摒弃前嫌,一起共事。 最可怕的是顾念琛这头倔驴也能被于泽收服,我真的是小看他了。 我开始觉得,于泽的身上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这个疑惑在脑子里越来越深,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孤儿院案子之谜,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于泽一眼,并没有将心思道破。 镇上的警察局距离这个偏僻落后的乡村大概有十几公里,于泽看起来相当熟悉地形,一直稳稳当当地驾车,应该是在之前就做过一番工作。我们几个反正也不知道路,索性也就不去管了。于泽办事情还是牢靠的,应当不会出意外。 到了警察局的时候,当我们提出要看太平间的尸体,不出所料地被人拦下了,我们三个都看着于泽。 只见他不负所望,无比淡定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小小的证件,以及一份参与案子调查的委任书。 那个负责看守太平间的小警察很明显是刚来的,没见过世面。所以当他看到印着市公安局公章的委任书和于泽证件上面那个名字,当时就傻眼了。 第两百零四章 共访太平间 第两百零四章 共访太平间 只见那小警察死死盯着一身便装的于泽,又再次确认了一下手中证件上的照片,确定了是他本人之后才结结巴巴地问了句:“你你你……你就是于泽于警官?” 我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夸张,不过反过来想想也可以理解。于泽毕竟纵横警察界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混出了名气,这些后辈的小警察差不多都把他奉为偶像吧。 只不过比起他,于泽倒是淡定许多,点了点头,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一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拿到了上头的委任书,希望你们可以配合我的调查,让我看一下这次案子的尸体。” 那小警察顿时激动了,但他还得忍着,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后脑勺,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于泽一眼,不好意思地道:“抱歉,于前辈,我没想到……没想到业内大名鼎鼎的于泽这么年轻。昨天晚上就接到上头的通知,说是您要来,没想到这么快。那个……刚才多有重装,还请见谅。” 小警察一脸忐忑不安地看着于泽,似乎真的怕他会“不见谅”。 于泽毫不在意地朝他摆了摆手,直入主题:“现在方便带我们去看看尸体了吗?” 那小警察愣了一下,连连点头,看了站在于泽身边的我们几个一眼,有些犹豫:“只是,这几位是您的……” 于泽脱口而出:“他们都是我的助手,一起的,不碍事。” “可是这么多人,有点不符合规定……”那小警察还是很为难。 于泽脸色沉了下来,道:“你手中的委任书上面说得清清楚楚,你们要全方位配合我的工作,不能违抗。而且,这几位都是我从市里带来的验尸专家,你觉得他们没资格进?” 验尸专家……我看着于泽一脸正气的模样,嘴角一抽,心想没想到于泽也可以撒谎不脸红,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我转头偷偷看了看顾念琛和大叔的反应,只见两人不为所动,一脸淡然,站在于泽的身侧一言不发,似乎对此好不意外。 我在心里默默给跪了,心想这些人都是演技派。 这一屋子的影帝在这里,我也只要尽量绷紧了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倒是可怜了那个小警察,被于泽刚才那么一说整个人都慌了,委屈得不行,顿时就妥协了。 “于警官,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一着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这就取钥匙开门让几位进去,不过你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要不要先喝杯茶休息一下?” 于泽干脆利索地摇了摇头,道:“你把钥匙给我们,我们自己进去,验尸的过程极为复杂,你在门外守着,不要让人过来打扰。记住,无论待会儿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 那小警察对于于泽的话毫不怀疑,唯唯诺诺地应着,过了一会儿将自己口袋里放了很久的钥匙拿了出来,递给于泽,恭恭敬敬地道:“于警官,这就是停放尸体的太平间的钥匙,我在外边等你们。” 于泽将钥匙接过来,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将他打发离开了。 于泽回头看了我们三个一眼,我们也看着他,几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然后他就上前就打开了太平间的门。 于泽率先走了进去,顾念琛和大叔紧跟其后,我最后。一进去,关上门之后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这味道比学校实验室里面的还要难闻,我不由得皱了皱鼻子。然而这一下动作却是让我更加猛的呼吸了一下,更大程度地闻到了那股味道,呛得我顿时就是一阵咳嗽。 偌大的太平间里面,本来安安静静,这么一来我的咳嗽的声音显得格外瞩目。前面三个人齐齐回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一脸尴尬。 “没事,咳咳,就是这里的味道,咳咳,太重了……我没事,咳咳……”我一边跟他们解释着,一边摇了摇头,冲他们摆了摆手。然而上天似乎就是不想让我如愿以偿,我越是解释,咳嗽就越是激烈。 顾念琛想了想,朝我走了过来,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一只手抬起来放在了我的脸上。我被他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就听到他说:“你这个蠢女人,受不了这种味道不会说出来吗?干什么强撑?” 我心里正委屈呢,过了一会儿顾念琛将自己的手掌放下来的时候,我就感觉那种味道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幽香传入鼻子里头,只觉得格外舒服。 看着顾念琛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觉得这场景莫名似曾相识,想起上一次他好像也用同样的方法这样帮助过我。我知道这一次一定也是出自他的手笔,顿时朝他咧开嘴笑了。 “谢谢你,顾念琛。”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倒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樱子姑娘,你还好吧?”一旁的大叔离我比较远,看我和顾念琛在这边嘀咕,他自己又听不清,不由得问。 我摇了摇头,冲他笑了笑:“谢谢大叔关心,我没事,就是这里的味道太重了有点受不了。” “那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你出去等我们?”大叔皱眉,提议道。 “不不不”,我猛的摇了摇头,坚持要留下来,“刚才顾念琛已经替我把味道抹去了,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 大叔道:“哦,既然你一定要留在这个停尸间,那我们可要快点了。顾念琛的能力并不是把味道真正抹去了,而是在你的鼻子上施了咒法,让你暂时闻不到。这种法子就好像障眼法,最大的缺点就是支撑不了多久。” “啊?” 原来还有这茬,我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个时候于泽突然朝我走了过来,从自己的衣服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暖炉。我觉得眼熟,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在哪里见过它。 就是上次在小旅馆度化那几个女孩的怨灵,念往生咒的时候于泽在我最后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点燃的那种香。这只暖炉和里面的安神香,是松老送给他的。 没想到他会把这个东西随身带着,我看着于泽,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于泽,你这是?” “你把这个带着吧,万一顾念琛的咒术失效,它里面的香也能顶很久。”于泽看着我,又看了看顾念琛,淡淡笑了一下。 顾念琛如同往常一样,看着他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一言不发。 “这……”我正犹豫着,那个大叔就及时解围来了。只见他脸色变了一下,上来就阻止于泽,按着他的手腕,“于警官,这不行不行,万万不行。” “为什么?”于泽看着大叔慌里慌张的模样,忍不住问。其实看他的样子大概根本就不知道,大叔所说的不行是哪个不行。 大叔看着我们一脸茫然的样子,急了,跺了一下脚。而他这一急就更是解释不清了。我和于泽看着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一旁的顾念琛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们几个,一脸懒洋洋的样子:“这个牛鼻子老道的意思就是说,太平间是安放尸体的地方,我们既然是来看尸体的,其他任何的味道都会对待会儿的判断有影响。而这些道士的东西一般都和阴气的东西相克,万一点燃,在这种阴气聚集的地方大概就会招惹来一些不好的东西,这种情况,最为忌讳。所以……”他悠悠地看了于泽一眼,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意,“你还是赶紧把你手里那玩意儿收起来吧,你和樱子都是正常人,待会儿万一发生什么事,我照顾不过来。别忘了,鬼魂,可不怕你那一身正气和所谓百发百中的神枪。” 于泽眼中眸光暗淡了几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恢复了神采,将手中的暖炉给收了起来,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冲我抱歉地摇了摇头:“樱子,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被于泽这么看着,想起刚才顾念琛的那一番话,我有点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也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我看了看于泽,毫不在乎地笑了笑:“没事没事,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你也是不清楚情况嘛。” 于泽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感情,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过去看尸体去了。 顾念琛站在我身边,耸了耸肩膀,看了我一眼也要过去,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一只胳膊。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疑惑,我死死地等着他。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顾念琛现在早已经被凌迟了好几遍了。 顾念琛看着我这盛气凌人的模样,哭笑不得:“樱子,你到底怎么了?” 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道:“少装。” 顾念琛继续一脸无辜且无害地看着我:“我装什么了?你说清楚。” 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对他翻白眼的力气了,既然这人宁肯装傻到底,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于泽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关于鬼魂的这一套,更别提那些条条框框和乱七八糟的禁忌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有意针对于泽?他惹你哪了?” 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念琛,希望他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两百零五章 暗藏玄机的尸体 第两百零五章 暗藏玄机的尸体 谁知顾念琛发挥他习惯的能力,无视我的追问,淡淡道:“他哪也没惹我。不是有句话叫做有钱难买我乐意吗?就是我乐意,我乐意这样做,所以就做了。怎么,你看不惯?还是心疼他了?” 我几乎被他气得骂人:“于泽是我的朋友,你这么对他你说我能看得惯?” 顾念琛听我这么说,眼神忽然变得很冷。他冷冷的看着我,漆黑的眸子宛如星光暗淡的夜空一样深不见底,看得我心中一紧,呼吸一窒。 “樱子,他是你的朋友,我可是你最爱的人,你这样贸然质问我也未免太过于厚此薄彼了。况且,你真的忍心这么对我?” 顾念琛一开始阴冷至极的神色,已经渐渐变成了受伤的表情。我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也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是要质问他关于于泽的事情。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无措,我只好轻轻碎了他一口,扭过头去:“你可真是自恋,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最爱的人了?” 顾念琛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反问:“难道不是?” 看着他这难得地搞怪,我突然觉得心头一暖,然而并没有来得及说话,因为那头已经走到小男孩尸体旁边的大叔喊了我们一声。 “你们快过来看,这尸体果然不对劲。” 我看了顾念琛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我不敢耽搁,交换了一下眼神就走了过去。 “怎么了大叔?尸体哪里不对劲?” 我一边问着,一边匆匆瞥了一眼。只见尸体上盖着的白布已经被掀开了,露出一个脑袋和一半上半身。而凝固在小男孩脸上的表情,和昨晚我看到的那一幕一模一样。不知道这孩子生前的那一刻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才会导致当场吓死。 我心中满是疑问,却见那个大叔一直全神贯注盯着这孩子的尸体,低头沉思着,不说话。 我见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就想自己上去查看尸体到底哪里不对劲。然而刚刚迈开步子就被一只手给拉住了,我抬头,又看见顾念琛的脸。昨天晚上他拉住我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他这么忌讳我碰死者的尸体,让我更加好奇这其中到底暗藏了什么玄机。毕竟能让顾念琛都为之忌惮的东西,一定很有意思。 顾念琛冲我摇了摇头,嘱咐道:“你最好跟尸体保持距离,千万不能有任何的肢体触碰。”他顿了顿,回头看了于泽一眼,想了想说:“你也是。” 于泽朝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顺手拉了我一把,将我整个人都拉到了他自认为的安全线之外,离尸体至少有一米多。 我看着顾念琛不满的抗议:“这么远我怎么看得清,顾念琛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答应你不去摸尸体就是了。” 面对我的抗议,顾念琛并没有选择无视,但是他也没有正视。只见他懒洋洋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悠悠的道:“别忘了你是卫校出身,学医的触摸尸体已经成为了职业病。你管的住自己,我可不相信你的好奇心和那双手。” “你……胡说八道!”虽然顾念琛说的话一字不假,但我还是不愿意承认。 没想到顾念琛居然还有高招,他看着我不愿意认账,并没有任何的着急,而且看起来不慌不忙,说了一句让我瞬间想给他下跪的话。 “只有一米远的距离,在正常视力辨析范围内。我知道,你的眼睛并没有近视,视力功能一切正常。” 我一边磨牙一边看着他,我知道凭我自己的本事,今生今世都不要想着能够斗得过顾念琛这个魔鬼了。 这个人简直不是人……额,他好像一直都不是人。 最后我乖乖投降,做出了让步,一直躲在于泽的身后,并没有再上前一步。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小男孩的尸体旁边。他这个方向面对着我,接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弯弯的小刀。虽然在太平间里光线不足,但是也挡不住从外面的窗户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亮,就是这一缕光芒将顾念琛手中的弯刀照射得反光发亮。 我看的心惊肉跳,心想好好的顾念琛拿刀做什么。想起之前顾念琛几次喜怒无常的经历,自己在老宅的时候我发现了他残暴的一面,心里顿时就警惕了起来。 然而此刻,对于顾念琛,我心中更多的是担忧。 “顾念琛,你要干什么?”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不由得抬脚走了过去。然而这次我又被人拉住了,不过拉我的人换成了于泽。 他也冲我摇了摇头,表情和顾念琛刚才的如出一辙。 被这边的小动静惊动到的顾念琛抬头看了过来,朝我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安慰一样说:“别担心,现在的我很正常。” 看着顾念琛那一双清明的眸子,我这才放心下来,示意于泽放开我,告诉他我不会再过去了。 顾念琛满意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刀子,用刀面轻轻在小男孩的右手胳膊上滑来滑去,最后轻轻使力,那刀直接毫不留情地割进了他的皮肉。 死人的皮肤是不会流血的,这一点只要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所以当顾念琛割开小男孩的皮肤的时候,那伤口很自然就裂开了,却并没有流血出来。不过倒是因为尸体已经失去了活力的缘故,显得有些僵硬。 这个时候顾念琛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虽然察觉到了他的这个动作,但是因为这时的我一心都在小男孩的尸体上面,根本懒得理会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所以当我继续盯着小男孩的尸体看了十几秒钟发现他被割开的伤口的附近皮肤竟然开始快速上下起伏,而且不停抖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然后就过了几秒钟,一只白色的蛆虫从他被割开的地方钻了出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尖叫了一下。 当时只觉得恶心,眼睛飞这样的场景刺激到,也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盯着看。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感叹这里的环境真的是太热了,明明昨晚才死去,今天早上尸体上就有了蛆虫。而且现在也不是在夏天,还是说这个地方很热,存不住尸体。 我心中正胡思乱想着,这时候就看见刚刚小男孩尸体上那诡异的抖动起伏得更加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一样。我瞪大了眼睛,又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只是这一下,足以让我把肠子都悔青。 我看到从小男孩的尸体里,以那个伤口为中心,不断涌出个头大小都很像的白色蛆虫。它们爬行和蠕动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爬满了整个伤口以及周围。它们挤在一起不停地蠕动,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像是因为在尸体里待太久了有些闷,所以才争先恐后地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我当时心里已经不仅仅是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控制不住,干呕了一阵就猛的转身冲了出去。 门口一直守着的小警察见我这样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有点疑惑,我懒得跟他废话,只急急忙忙抓着他的胳膊问了句:“卫生间在哪?” 小警察被我的模样和语气都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但是好在反应还够迅速,只是过了一会儿就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某个门。 我看了一眼,心想太好了,没想到这么近。我心中一喜。捂紧嘴吧就跑了过去,打开卫生间的门,抱着马桶狂吐。 吐的过程中,一直在庆幸自己早上没吃东西,要不肯定坚持不到卫生间,来警察局一趟还弄脏人家的停尸房就不好了。 大概吐了有半分钟这么久,我打开马桶的冲水装置冲了水,又起身到洗手台的处洗了一把脸。摸着空空如也的胃部,调整了一下心情就走出了卫生间的门。 我一脸苍白重新回到太平间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变了样子。那些令人恶心的白色蛆虫和各种颜色丑陋的腐肉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干净的皮肤,带着微微的淡青色。 我觉得很奇怪,一般来说人体在死亡之后到尸体会产生蛆虫至少需要十天左右,如果只是一两只,我还可以用天气太热了这个理由来解释,但是如果这么多密密麻麻聚在一起,大概就不是这么一一回事了。 这种情况真的很蹊跷,我百思不得其解。抬头再仔细一看却看到小男孩的尸体伤口上好像在反光,我定定地看了过去,就看到那个伤口上奇怪却让我觉得心头生寒的东西。 那东西像是镶嵌在小男孩的皮肉里一样,只要把表层的皮剥开,就能好看到它的全貌。这个东西通体呈金黄色,由许许多多原型的小颗粒组成,像一层坚硬的壳。 我此时脑子里满满都是疑惑,却看见顾念琛和大叔都低着头,眉头紧锁,一脸沉思的样子让我看了都觉得心惊胆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这小男孩的死因了吗?” 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太平间里面回荡着,大叔和顾念琛不得不终止思考桥段,抬头看着我和于泽,一脸凝重。 第两百零六章 蛊虫 第两百零六章 蛊虫 我看着他两这样子,似乎一个也不愿意开口告诉我,顿时急了。这种时候换了谁估计都不能忍住心中的好奇,而且这件事情和孤儿院关系重大,我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怎么了?你们说啊,这尸体……”我不由得又往小男孩的尸体上瞅了一眼,顿时就傻眼了。因为那尸体上之前只附着于伤口皮肉处的金黄色“硬壳”,此时正在慢慢朝着四周扩散它的面积。很快,小男孩的整条胳膊上就都是这种可怕而又诡异的金黄色了。接着是肩膀…… 我站在一旁,几乎看呆了,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身体也不由得颤抖了几下,差点晕过去。幸好于泽在一旁扶着我,这才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我整个人没什么力气地倒在于泽怀里,就像即使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脸上此刻肯定毫无生气。我不敢再去看那小男孩的尸体。大叔见我这样子,连忙将尸体用白布再次盖上,接着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我猜,他一定是知道内情的,否则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眼神一阵恍惚,抬头看着大叔,声音几近央求:“大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请求你将事情的全部告诉我,不要有所隐瞒。” 大叔面色犹豫,看着顾念琛,一脸不知所措。 后者却懒得看他一眼,而是盯着我和于泽看。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冷了一下,接着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胳膊,藏进了那件黑色风衣里面,瞬间消失无影。 我正看的呆了,就看见顾念琛二话不说从那头走了过来,在我和于泽身前站定。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看见他一直盯着于泽因为刚才及时接住我而顺势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意味不明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挑衅和不满。 我心想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我正问大叔孩子们的死因,这紧要关头他过来做什么。 “顾念琛,你快替我问问那个大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快,你的话对他来说比我管用多了。” 顾念琛一眼也没看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于泽。后者也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里透着一股淡淡的笑意,带着几分悲凉的笑意。 没错,在我惊讶无比的目光中,于泽朝顾念琛笑了一下,继而放开了我的肩膀,然后退到了一边,随即顾念琛朝我走了过来,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这奇怪而又显得默契无比的互动,感受着身后顾念琛一直冰凉的体温,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裂开来了。 偷偷看了于泽一眼,只觉得又哪里不对劲。 这个时候于泽的眼神恰好来回在顾念琛和大叔身上流转,声音听起来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起伏:“这次我既然能将二位都请来,就说明你们已经决定好助我断案。然而如果不是樱子我也不会插手这件案子,她既然如此在意这件事情,我希望二位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着她的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于泽先谢谢二位。” 顾念琛嘲讽一般地看着他,眼神轻浮,语气轻蔑:“别说的好像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一样,你是樱子的什么人,要不要告诉她,也不用你来教我。她的事,我比你上天多了。” 于泽听了他的话,淡淡地收敛了一下目光,默不作声,一言不发。 “顾念琛,你别太过分。” 我觉得顾念琛说得太过了,忍不住咬着牙齿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悠着点。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虽然没说什么话,但是也没有再挤兑于泽了。他冷哼了两声,转过头看着一旁看戏一样看着我们三个人的大叔,不屑地道:“这种事你比较在行,你来说。正好,我也懒得浪费唾沫。” 大叔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满满都是惊讶,一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不是你说这件事情一定要瞒着樱子姑娘的吗……” “你个臭道士……”顾念琛眼神一冷,脸上带了几分怒气,几乎要被大叔气炸。 碰上我吃惊的目光,大叔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磨牙,看着顾念琛,想到他又打算跟往常一样将这件事情瞒着我,我的眼神几乎要喷火,几乎是一字一顿:“顾念琛,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咳”,顾念琛难得在我面前眼神闪躲,但整个人还是面无表情,面不改色,并没有正眼看我,而是催促那个大叔,“你快点说啊,你们这些道士对于解密这种事情不是一向都很热衷的吗?” 说着回头冲我咧嘴一笑,笑的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脸讨好:“别急别急,马上就给你将功折罪了,啊。” 我从来没想到过顾念琛有一天也会对我这样,嬉皮笑脸,有说有笑,还会以我为中心,事事替我着想。想到那些我初心已动,却总以为自己离他隔着十万八千里而兀自神伤的时光。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一起翻腾下来,到最后只剩下甜蜜。 我看着他,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低着头默默笑了。 大叔看着眼前已经被白布盖上的尸体,摇了摇头,一副不堪的表情让我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樱子姑娘,本来天意是不可让凡人窥探的。不过既然你执意要知道,我也就不作隐瞒了。而且……”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一旁离我很近的顾念琛,目光来回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流转,道,“如今你得了这一段孽缘,也就不再是一个正常人了。” 顾念琛不满且凶狠地打断他:“我说你个臭道士,说话能不能利索点,总是这么磨磨蹭蹭磨磨唧唧。还有,别说和案子无关的话行吗?说事情就说事情就废话怎么那么多,什么孽缘不孽缘的,说来说去总是这几个词你不嫌累啊?” 顾念琛再次展示了一下他的吐槽功力,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低着头,默默心疼了一下大叔。 那个大叔对他说的话也并不在意,又叹了一口气,看着我说:“樱子姑娘,刚才你看到的尸体上那层金黄色的圆状颗粒的硬壳,其实是一种蛊虫在人体内死亡之后幻化出来的模样。因为在人体内生长的时候已经和人融为一体,这是它最后表现出来的终极形态。” “蛊虫?”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万万没想到这尸体上诡异的金黄色外壳竟然能够和蛊虫这么玄乎的东西牵扯在一起,我以为这一直都是传说中才有的玩意儿。现在听大叔说了,只觉得不真实。 我想了想,问道:“大叔,你说这是由蛊虫幻化出来的最终形态,也就是说这小男孩的身体内藏着一只蛊虫,而且已经和身体融为一体。这么说,这只蛊虫在他的体内已经蛰伏很久了?” 大叔点了点头,看着我,一脸赞赏。 “可是……”我皱眉,心中还是有许多不解的疑问,“这只蛊虫是谁放进去的?对方又为什么要放它进去,是有什么目的吗……”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几乎失声尖叫出来:“大叔,你说这小男孩是死于蛊虫,那么之前的那几个同样莫名其妙死去的孩子,之所以查不出来死因,会不会也是跟他一样?” 我心中一边联想一边觉得可怕至极,倘若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接连害死六个孩子,无论对方想要干什么,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可怕。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一个寒战,这个时候大叔摇了摇头,看着我,脸色凝重:“你说对了一半。这集合孩子的确都是被人下了蛊虫。不过,我可没说过他们是被蛊虫害死的。” 大叔看着我,脸上高深莫测,眼神意味深长,让我看不透也猜不透。 “不是因为蛊虫而死?”我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明所以,“那……他们体内为什么会有蛊虫?” 大叔朝我凄然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悲天悯人,看得我心中一颤。 “他们的体内都有一只蛊虫,但是这蛊虫并不是用来杀人的,事实上,它的作用和这个相反。” “和这个相反?”我觉得此刻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解地问,“和杀人相反,难不成它们是用来救人的?” 大叔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地告诉我一个事实:“其实,这些小孩子早就死了,只是有人在用这些蛊虫操纵他们的身体,让他们能够保持正常人的形态,然后在午夜的时候,让他们体内的蛊虫死去。没有了蛊虫身体支撑的傀儡,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肉身还会比正常人腐烂得更快。” 从大叔口中听到傀儡两个字,我的心里猛的狠狠颤抖了一下,一阵疼痛袭来,像波涛汹涌的浪潮,抑制不住。 这些孩子原本纯洁无暇,不染纤尘,原本可以在孤儿院里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没想到却因为别人的一己私欲惨遭杀害。 第两百零七章 养魂 第两百零七章养魂 而还来不及享受生活便去了世界另一边的他们,生命永远终止在了含苞待放的年纪。 命运对他们如此残忍,而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自从顾念琛出现在我的身边,发生过的怪事数不胜数,可是从来也没有哪一次让我像现在这样心痛过。我几乎湿了眼眶,心痛到无法呼吸却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归根结底,也许是因为这是和我同样境遇的一些孩子,他们有的是童年失去双亲,有的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是应该被可怜和同情的那一类。孤儿院是最后也是唯一的栖身之所,然而这里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快乐和平安,反而让他们在最不应该的年纪,命丧黄泉。 痛,说不出来的痛。 顾念琛看着我这样,有些于心不忍。他体贴而细心地轻轻拍着我的背部,一边注意观察我的表情,似乎生怕我哭出来。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一样问:“樱子,接下来的事,你还要听吗?要不我先带你去休息,我们明天再……” “不!”顾念琛的话让我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就这样被打击了下去,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语气坚定,目光深远,高声道,“我说了,我一定要知道事情的全部。而且……” 而且这些孩子都是无辜的,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查出个水落石出,揪出幕后主使,还这些孩子一个公道。 顾念琛看着我,没有说话,却是没再劝我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抱紧了我的身体。 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敏锐地察觉除了方才他话里的韵味,反问:“什么叫做“接下来的事”,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快,全部都告诉我。” 我紧紧抓着顾念琛的胳膊,他摇了摇头,道:“樱子,你先别激动。你放心,我没有瞒着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远远不是一只小小的蛊虫这么简单。” 我皱眉,死死盯着顾念琛看。 “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你难道就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劲?”顾念琛却是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看着我,淡淡反问我。 我眉头皱得更深,想起那天晚上顾念琛莫名其妙地把我带到小树林里面的时候,好像也说过这句话。而且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惨案就发生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跟他要这种捉迷藏的游戏,轻轻闭了闭眼睛,看着他有气无力地问。 “樱子,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在小旅馆破的案子吗?那一次你是怎么发现房东的罪行的,又是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替这茬,也没多想,理所当然地道:“是那几个被房东杀害之后变成鬼魂的女孩,房东的罪行,是她们告诉我的。” 我将实情说了出来,抬头却看见顾念琛幽幽地看着我,那眼神意味分明。 “你自己也说了,那几个女孩是什么?” “她们是……鬼魂!”我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度,声音到这里也突然停了下来。我看了看眼前被白布盖着的小男孩的尸体,又将刚才顾念琛的话前后回想了一遍,总算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的根源就在于,我现在因为之前几次撞鬼的经历现在身上聚集了太多阴气的缘故,已经可以看见鬼魂了,除此之外甚至可以和它们交流。然而仔细想想这一次我居然没看到任何一只鬼魂,前几个小孩子暂且不提,这一个我可是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就跑过去看的,没有理由它的魂魄会这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叔说过这些孩子都是早就已经死去了的,还是说,他们的魂魄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离去了,所以我才看不到。 不对不对,我仔细想了又想,始终觉得不对劲。这些小孩子就算是做了鬼魂,毕竟还是孩子,哪里知道回去哪里栖身。他们在孤儿院待了这么久,就算是人死了也应该留在这里才对。要是真的跑别处了,那可就真的成了孤魂野鬼了。 我终止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抬头看着大叔问:“大叔,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见大叔点了点头,我继续道:“你说这几个小孩子早就起了,那么他们的魂魄哪里去了?为什么我一个也看不到?” 大叔怔了怔,对于一个问题似乎很是敏感,他摇了摇头,悲悯地叹了一声气:“其实,他们的魂魄早就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人一旦没了魂魄,就是死路一条。事实上,他们的死也是因为魂魄被取走了。” “魂魄被取走?”我听着这骇人听闻的事情,惊讶得说不出来话,缓过半晌才道,“谁会要他们的魂魄?又要这魂魄用来干什么?” 我嘴上这样问着,心里却已经渐渐生出了寒意。拿人的魂魄,还一次拿这么多只,想想都觉得可怕。是以现在,我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情,真的不寻常。 大叔道:“你之所以看不到他们的魂魄,是因为那些魂魄被困在了某个地方。那个地方有很远的怨气,很适合养魂。” “养魂?”我第一次听说这么新鲜的词汇,但是只要动动脑筋想想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皱眉,接着问,“什么叫养魂?” 大叔朝我解释:“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盛。大概很多人不知道这个五阴盛为什么会被列为八苦之一。其实,人一生下来体质就分为很多种,在佛家这一派,有一种人很特殊,我们称之为“五阴俱全”,天生五阴旺盛俱全的人,注定一生命途多舛,坎坷多难,一生要经历无数的考验和苦难。而这一类人的魂魄,也是最为纯洁干净的,它们的灵力很强。只要聚集七个五阴俱全魂魄者,就可以用它们的力量养出一个力量强大的鬼魂,而这个鬼魂的力量,将大于这七个鬼魂的力量之和,有时候往往会超过许多倍。” 我听大叔这么解释了一通,才觉得有些理解了,不由得问:“什么样的情况被养出来的魂魄的力量才会超出许多倍?” 大叔面色依旧很是凝重,他皱了皱眉,道:“我不清楚,只不过依我看,这一次的情况并不乐观。首先,孩子们都是每晚死一个,固定时间,固定人员。这种用蛊虫取出魂魄的方法很少见,一般人根本不会用。而且这几日又都是月圆之夜,养魂可以借月光之力获得最大的提升和发挥。表面上对方好像已经算好了一切,让我们根本猝不及防。所以这件事情看来,有点棘手。” 我有些急了:“大叔,那你知不知道那些小孩子的魂魄被困在什么地方?” 大叔看着我,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一时情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当然是找到这些孩子的魂魄,阻止恶人养成那只厉害的魂。刚才你不是说过了吗?只要对方集齐七个魂魄,就可以召唤无比强大的力量。之前几次都是每晚固定死一个,今天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晚上,万一让他成功了,别说这整个孤儿院的人,恐怕是这座小乡村也会有危险。” 我忧心忡忡地看着大叔,从他刚才的话里,我听得出来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 我以为大叔会赞同我的观点,没想到他却是摇了摇头:“樱子姑娘,你先别着急,养魂的地方我已经找到了,就是孤儿院旁边那片小树林里的那棵最大的槐树下面。那家伙真会选地方,古树古老而有灵性,最适合养魂。” 大叔恨恨地想着,我却是愣了一下,忙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赶紧去吧,将那些小孩子的魂魄解放出来,阻止那个人。” 大叔仍旧摇头,思考了一阵:“这件事,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 看着他这副不骄不躁的样子,我心中更加焦急了:“大叔,我知道您是得道高人,风度最重要,可是都这种时候了还装什么淡定,再不赶快就来不及了。我们还是……” 大叔仍旧无动于衷,顾念琛看着这么焦急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急忙拉住了迫不及待就那么往外面冲的我,制止我道:“樱子,这件事我们有自己的考量,倒是你不要冲动,以免坏了大事?” “什么考量?”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一脸没事人一样的大叔一眼,不知道这两人又在暗暗瞒着我背地里筹备什么事。 谁知这时候于泽也走了过来,朝我道:“樱子,顾念琛说得对。这次的事我找上道长绝非偶然,你要相信他,相信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我知道你担心那些小孩子,可是你别忘了,即便是今天晚上再有人……那都是自己死了的人,他们都是凭借着蛊虫维持正常形态的行尸走肉。不管我们出不出手,他们都是死路一条。而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尽量让这件事情造成的伤害降到最小,削弱那个魔鬼的力量。” 于泽的话虽然听得我心里更加沉重了,却是字字句句都在理。是啊,不管我们救还是不救,七个孩子的命运,已成定局。 第两百零八章 诡梦 第两百零八章诡梦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于泽口中的削弱对方力量的方法。 “于泽,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大叔都说了只要集齐七个魂魄对方就能够大功告成,然而现在你们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我知道那几个小孩子已经救不回来了,难不成现在我们也要眼睁睁看着那几个魔鬼为非作歹,为所欲为而不管不顾?还是说,你们几个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的目光来回在于泽,大叔和顾念琛几个人身上流转。 几个人都是一脸沉默。 过了很久,顾念琛道:“樱子,这次的事情很危险,我们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至于其他的,你还是不要再问了。” 顾念琛总是能够这么干脆地拒绝我的问题。 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我苦笑了一下,看着他们几个也不打算再继续追问下去。我摇了摇头,从顾念琛的怀里出来,勉强站直了身体,冷冷地道:“我累了,想休息。” 于泽忙道:“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孤儿院。” 大叔点头:“正好,在事情没有得到解决之前,我们还是待在那里比较好。” 只有顾念琛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不安地看着我,眉头紧锁,眼神复杂。然而我转过了头去,率先走出了这个冷冰冰的太平间,不想再看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美其名曰为我好。然而顾念琛,你从来都没有替我考虑过,也从来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是最先从这个小镇警察局里的太平间里面走出来的,那个之前负责看守的警察一直守在门口,见我出来了原本上来想问点什么。却在看清我的脸之后退缩了几步回去,大概是被我脸上过于阴冷的表情给吓到了。 我随意看了他一眼,也不想再说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就走出了警察局。 我听到身后几个人跟着出来的声音,那个小警察很殷勤地跟于泽说话,我猜此刻他肯定想要签名。 我觉得以于泽的本事,这种小事不至于让他折腾那么久,估计一会儿就能好,索性自己先回到车上等他们几个。 我跟于泽要了车钥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闻多了尸体味道的缘故,竟然觉得身体特别累。上了车头部一歪,迷迷糊糊地靠在车子座椅上,很快就睡着了。 大概是人的思想真的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发生一些联想,因为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所致,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 我梦见那几个死去的孩子在黑暗中向我招手,他们哭喊着,惨叫着,被魔鬼控制在地狱的他们迫切渴望有人能够前去拯救他们。我能够看见这一切,然而却丝毫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静静看着,无能为力。 最后,那个魔鬼集齐了最后一只五阴俱全的魂魄,整个孤儿院和村庄都遭到了他的荼毒。那种惊天动地的撕裂和怒吼,那样毁天灭地一样的气势,让我只要回想起来就只觉得心惊胆战。 最后的画面,只定格在那只由孩子们的魂魄养成的厉鬼,那只集齐了七只魂魄的力量又聚在一起放大无数倍的厉鬼身上。我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那只厉鬼的声音无限张狂。 “哈哈哈,你们都将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是不可战胜的,没有人可以打败我。你们不是妄图改变结局吗?好,那我现在就送你们一起下地狱……” 它的力量很强,能够将身边一切东西都化为强有力的语气,并且只为自己所用。 我惊恐地看着眼前血流成河的一幕幕,我是最后最后还活着的人,我眼睁睁看着从大地里面穿出千万只箭,它们狠狠刺入我的身体,射穿我的心脏。我能够感觉到那种切肤之痛,真实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地狱。 不过很快,有人在拉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呼唤着我的名字。对方紧紧攥着我的掌心,誓要将我从地狱里头拉出来一样。 明明是最没有温度的掌心,冰凉似铁,就在那一瞬间,却让我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从从所未有的温暖。 这个温度,这种感觉是…… 它仿佛真的给了我力量,头顶黑沉沉的天空开始放晴,阳光重新照射着大地,我睁开了眼睛,看见顾念琛焦急而担的脸和熠熠生辉的眼睛。而他的身后,大叔和于泽并排站着,都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被他们几个看蒙了,仔细一看这情景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睡了过去。看这样子,估计他们几个也在警察局里待了很久。 “唔,你们怎么现在才出来?”我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袋和各种不舒服的肩膀,心想坐着睡觉果然不是正确的方式。 “我们还想问你呢,樱子姑娘,你没事吧?脸色这么白。”大叔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神有些奇怪。 我茫然地看着他,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然后道:“没事啊,就是有点累,不小心睡着了。” 顾念琛仍旧看着我,顺便毫不留情地拆穿我:“只是有点累会在睡着的时候大喊大叫,一脸惊恐和绝望?” 我被他说的话噎了一下,自知理亏,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刚才……说梦话了?”我看着顾念琛,不确定地问。 大叔插话:“岂止是说梦话,你那种失控的样子,仿佛世界末日来了一样。” 我在心里默默将刚才梦见的场景都暗暗回想了一遍,发现真的跟世界末日有的一拼。但是……但是这种丢脸的梦怎么能够让他们知道。 看着我听了大叔的话之后就低着头不说话,顾念琛一脸审视的样子看着我,似乎想探究我脸上的细微表情。 “你刚才,到底梦见什么了?”顾念琛面色冷冷地问,语气中却是透着一丝温柔。 我下意识就摇头,不想让他知道梦里的内容。 “就是啊樱子姑娘,你梦见了什么,不妨告诉我们不瞒你说,我对解梦之事也是略同一二的……”大叔说着开始给自己打起广告了。 我仍旧咬牙低着头,不说话。 到头来还是于泽最善解人意,打开驾驶位的门上了车,开始发动车子引擎,然后淡淡说了句:“樱子好像很累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顾念琛和大叔齐齐看了我一下,没再说什么,也上了车。 路上,他们真的没再问我关于我的梦内容的事情,我倒是对他们为什么在警察局里头待了那么久很有兴趣。 “对了,你们怎么那么久才出来?难道还去看了别的尸体?” 前面坐在于泽身边的从于泽手里接了一份文件过来,冲可以扬了扬,解释道:“因为于泽后来又去见了警察局的负责人,拿了这份资料。并详细询问了一些情况。” 我皱眉:“这是什么?” 大叔道:“是那几个死者的资料,以及这里的警察查到的一些东西,还有很多案子细节。毕竟他们是第一方经手者,肯定会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我一边听,一边点了点头,也在心中暗暗称赞于泽考虑周到。 “那,有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大叔失望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线索就别提了,这些警察再怎么说都是普通人,这次的案子可是鬼神犯案,不同寻常,他们的线索和情报,恐怕还没有我们的完善。”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心中不免也有点失望。 回来的路好像比去的时候短,感觉好像只用了去时的一半时间,我们回到孤儿院的时候老院长就站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就停下张望。直到看见我们车子才安心不少,看着我们几个的车子缓缓驶来,那表情,兴奋得几乎喜极而泣。 我正疑惑老老院长怎么会站在这里等我们,难道我们走了之后他一直就在这里? 于泽把车子停稳,就放在顾念琛之前停车的地方,老院长高兴地迎了上来。他让我们几个到他的办公室里面一边喝茶休息,然后就热情地询问我们关于案子的调查情况,那一刻我总觉得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怎么样?事情的调查有眉目了吗?” 于泽看了看他,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想了想才道:“之前遇害的几个孩子由于尸体高度腐烂,不适合再继续放在警察局,已经被运到最近的殡仪馆火化了。这最后的一个尸体我们倒是仔细查看过了,除了跟之前几次一样腐烂比较快之外,其他都没什么异常。” 老院长听了,眉头紧锁,然后用很奇怪的语气道:“这就奇怪了,按理来说人在死了之后尸体不应该腐烂这么快才对,而且他们都是小孩子,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于泽摊了摊手,示意无可奉告。 老院长见他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眼中异常的锋芒一闪而过,我正觉得奇怪,就听到他问:“那,警察局的调查资料你们可有拷贝回来,方便那上面应该会有一些线索。” 这时大叔突然说话了,他死死盯着老院长,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院长,你好像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的样子。” 第两百零九章 夜半哭声 第两百零九章 夜半哭声 老院长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阁下哪里的话,这次的案子发生在孤儿院,死者又都是我们孤儿院的孩子,我当然关心。” 大叔淡淡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却是一言不发。 我看着一直坐在角落一脸无所谓表情的顾念琛,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又或者,他根本没有在关注这边的谈话。 心中兀自叹了一口气,就看到于泽点了点头,露出一脸疲倦的姿态对老院长道:“院长,实在抱歉,我们几个都有些累了”,他说着看了看我和顾念琛,道,“请再替我们安排两间房,有劳了。” 老院长只是愣了一下,又开始发挥他惯常老好人的作风,只是仿佛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犹豫,张开的嘴巴闭上又张开才开始说话。 “请于警官放心,你和这位老先生的房间我都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和樱子跟顾先生的在一个楼层。只是特殊时期,条件简陋,还请你们不要嫌弃。” “不会,多谢。”于泽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我们几个也没在老院长的办公室里多留,匆匆上了楼。 其他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己此刻是真的累了。因为一路上都没有理顾念琛,心情变得更加糟糕,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衣也没心思换,上了床就开始闭上眼睛。 不过我睡不着,心里满满都是关于这次案子的事。 如果大叔说得都是对的,有人在借助邪恶的方法用尸体养魂,一旦七个五阴魂魄被对方集齐,那么就能够养成一个邪恶的鬼魂出来为祸作乱。 我无法想象谁会做这样子的事情,而且也不敢再想下去。 还有一个问题让我觉得想不通,大叔说过,魂魄五阴俱全的人是万里挑一的,就像熊猫血,几率很小,很难遇上。孤儿院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的孤儿院,为什么会一下子找到七个五阴俱全的孩子。而且这种法子行起来也很难,那么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我不想再想下去,抬头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床角的闹钟,居然已经八九点钟了,大概外面早就天黑了。这个时候我重新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些睡意。 可是这时候我却听到一个声音:“快走,来不及了。” 我被这空灵的嗓音和它莫名其妙的内容吓得一阵激灵,顿时睡意全无。我紧紧抓着细节身上的被子,在房间里仔细寻找着。最终不出所料地希望破灭,我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菲儿的身影,更加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关于她的气息。 “菲儿,你到底为什么不肯出现,你是在怪我吗?你说让我赶快走又是什么意思,这里到底有什么?” 没错,刚才那个声音,正是菲儿的声音。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声音。然而我尝试着跟她沟通,却还是跟之前一样失败了。 我泄气地放弃了,叹了一口气,睡意全无,不知所措。 因为实在睡不着,我干脆直接起身坐在床上。夜晚这漏风的教室有点凉,我将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身体,不露出身上任何一块。 我在想,菲儿为什么一直不肯现身,但是又在一直提醒我一些事情。 难不成她知道内情,只是由于一些原因不方便出现,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告诉我。 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个让她为之忌惮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会是那个养魂的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房间越来越冷了,冷的我打了一个寒战,菲儿的事情我始终想不通,就不打算相了,干脆等她出现的时候再说。 “对不起菲儿,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一次次这样给我提醒。请原谅这次我不能听你的,我一定要留下来,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在心中暗暗做了这么个决定,想着暗处还有菲儿这个好朋友一直在默默看着我,关心着我,我的心踏实了不少。脑子里回忆着从前和她相处的岁月,只觉得心中一阵安宁,也正是这份安宁,让我渐渐陷入了睡眠。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突然醒了,毫无预兆。习惯性又看了眼闹钟,三点整。我心中咯噔了一下,我惧怕这个数字,这个时间,它会让我想起菲儿的死。 以及她死前我做的那个预示死亡一样的梦,血肉模糊的脸,残缺的四肢,从废弃高楼上摔下来的菲儿…… 我被自己这没来由的联想给吓到了,只觉得自己的眼前被一片红色充斥了。这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我忍不住捂住耳朵尖叫了一下,接着就隐约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声音。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太过于害怕了而产生的幻觉,可是我已经停止了尖叫,而那声音似乎还在继续。我颤抖着双手将自己的手从耳朵上拿下来,这下子清晰地听到了那个声音。 “谁来救救我,救命啊,啊!” 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十分凄惨,似乎正在遭受一场可怕的极刑。 我想起了白天的那个梦境,想到今天正好是第七天晚上,心中咯噔一声,几乎是想也没想就下床打开门冲了出去。 来到楼梯口的时候,我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声音竟然是从二楼传出来的。在我下楼的过程中,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声音越来越大,离我也越来越近。 “救我,救命,好痛苦……” 来到二楼,这里漆黑一片,没有一点灯光和温度。黑暗而阴冷的环境让我身体不自在地哆嗦了一下,我一直就对这层楼怀有某种恐惧,此时又恰好是半夜,听着山间树林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的诡异声音,如恶鬼的呜咽,顿时腿都软了。 但是那个女孩子的哭声一直在继续,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外面有人,这时声音已经变成了求求救。夹杂着女孩子哭声的求救,一遍遍回荡在这个楼层。 我这个时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这才来到声源所在的房间。定住脚步一看,居然就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女老师所在的教室。 之前的一幕再次浮上心头,我站在教室门口,吓得不敢动作。 这时藏在云层里的月光突然出来了,苍白的光线从我身后投射出来,照在我眼前的教室门上,反射出死寂的光芒。明明让视野明亮了不少,却是却更加显得眼前的教室阴森可怖。 “救我,救救我……” 我有那么一秒钟想过退缩,可是听着里面渐渐加大的哭喊声,仿佛里面的人下一刻就会立即死去,完全就是想要留住我的节奏。 我一咬牙,心想不管了,抖着双手打开了门,然后轻轻走了进去。 这教室里面很黑。 虽然有门口的月光,但是教室的窗户上不知道为什么挂着黑色的窗帘,完全不透光。除了从门口照进来的那一小片月光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光亮。 我就现在那片光的区域之中,迟迟不敢往前半步。 教室里的哭喊和求救还在继续,我又不忍心直接扭头出去。 “有人吗?你在哪里,别怕,我来带你出去……” “救命,救命……救救我……” 我话说到一半,那哭声突然变大了,好像是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据说人在黑暗的情况下除了眼睛其他感官都比较敏锐,我很快判断出了女孩的大致方向,心中一喜,迈开了步子。 然而当我真正走到自己以为有人的墙角的时候,对着尽在眼前的声音来源伸手一摸,却扑了个空。 “别怕,我来带你出去……” 后半句没有说要的话哽在了喉咙间,我的双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停在半空,整个人几乎蒙了。随即,一阵透心的寒意从脚底不断升腾而起,从里到外,迅速蔓延,将我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那是窒息一般的恐惧。 和刚才不同,此时此刻,偌大的教室里安静无比,静得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刚才一直哭喊不停地声音,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心中一凉,正要转身,却感到自己还来不及缩回去的双手被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低头可以看见那只手,十根手指苍白如枯骨,青筋凸显,正死死抓着我两只手的手腕。 我愣了一下才开始尖叫,腿不停地抖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去掰这双手。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但是它既然千方百计假装女孩子的哭声将我吸引过来这里,恐怕是不可以离开这间教室。 所以,我只要逃离这里就好了。 我这么想着,猛的用力掰它的手,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是累的,也是吓的。 也许是情急则力大,我很快就掰开了那双手,由于惯性还差点往后倒了过去。稳住身体之后我顾不得多想,转身从角落里跑了出来。我看着门口的那片月光,加快了速度。只要到那里就可以了,马上就能得救了。 我的一只脚踏上了月光区域,另一只脚正要踏上去。啪的一声,眼前唯一的光消失了。 这种从云端跌到谷底的感觉,就好像是你一个人在没有人的大海里漂浮了好几天。 第两百一十章 得救 第两百一十章 得救 等到终于看见一块浮木开心的游过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正鲨鱼,此时,它正冲你张开了血盆大口。 我心底一沉,看着眼前紧闭的教室门,上前试着用手推了推,发现好像被锁上了。然而我从里边也无法打开,应该不是人为。 这教室里,果然是有什么东西。 看来这门是打不开了,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我换了个姿势,紧紧靠着身后的门。因为这里漆黑一片没法用眼睛看,只能用耳朵仔细感受着身边的异动。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好像有人在我耳边吹气。那一刻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我肩膀微微颤抖着,转头一看,就看见黑暗中,一张苍白的脸正好奇地端详着我。 这张脸我见过,正是之前那个在这里讲课的女老师。看着她那不正常的苍白脸色,我心中了然,原来她真的不是人,难怪我之前看到她会有那种感觉。 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突然给你来一个阴森森的鬼脸,这种事带来的冲击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女鬼朝我伸出了双手,我看着那双手,心里一凉。 那正是之前那双死死抓着我不放的手。 “你……你想干什么?”我看着它,一边不停往后退,直到身体贴上了墙,无路可退,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我想干什么?”女鬼反问,接着又往前靠了靠,那张脸几乎就贴着我的,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就听到一句空灵的话,“你看起来很美味啊……” 我瞬间觉得遍体生寒。 我猛的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恐惧。 “不过,我不会吃你的,咯咯咯……”女鬼发出瘆人的笑声,脸上露出狡黠一笑,它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已经畸形的身体在我的周围来回飘荡。我这才发现她是没有双腿的,而且脑袋也只有半个。后脑勺很大一部分都不见了,剩下的半个脑袋也变了形,血乎乎的一片,足以想象这身体的主人死得有多惨烈。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捂住自己的嘴巴,才克制住没有让自己叫出声音来。 “这里的人啊,都看不见我……我好孤单啊……”女鬼突然有说话了,声音中带了几分凄凉和对上天不公平的控诉,“但是你能看得见我,所以……你来陪我吧……” 我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她打的是这个主意:“陪你?怎么陪?” 女鬼将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脸上,那种冰凉而可怕的触感让我整个人一直轻轻发抖着,我拼命摇头,眉头死死皱着,一动也不敢动。 一股可怕的气息换换贴近我的耳朵:“只要你变得跟我一样了,就可以来陪我了。” 跟它一样……变成鬼? “不!”我大声喊了一句,求生的本能让我原本发软的四肢顿时有了力气,猛的从地上站起来,想逃离这个地方。 然而刚站起来就看到那女鬼贴在门上对着我阴恻恻地笑:“你觉得,你逃的掉吗?” 它说着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直接朝我冲了过来。身体上再次传来冰凉的触感,只不过这一次,是脖子。 我的喉咙被紧紧扼住,根本没法发声求救。我不停用双手掰开她的手,死命挣扎,然而丝毫没有用。 “咯咯咯,很快,很快你就可以来陪我了,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女鬼的笑声不停回荡在这教室里,越来越可怖。 我难受得流下眼泪,心中开始生出丝丝绝望。 难道我今天真的逃不过了吗?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从喉咙深处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窒息感。想到今天自己还在和顾念琛闹矛盾,心里涌上阵阵悲哀。 我还我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老天爷,你难道真的要让我抱憾而终。 就在我也跟刚才那个女鬼一样控诉上天的时候,突然又听到门外传来啪的一声,想到那是开门的声音,我心头一喜。睁眼一看,只见于泽正举着一把枪站在门口,威风凛凛,面容冷峻,像个救世英雄。 “于泽……” 看见他,我像看见了希望,心中默默呼唤他的名字。完全忘了眼前和他对峙的是一只女鬼,而非那些在他手下伏法的罪犯。 而事实上,于泽泽并没有让我失望,他将枪口对准了挟持我的那只女鬼,准确无误地扣动了扳机。 “这个世间并不属于你,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他这话是对女鬼说的,紧接着,只听到嘭地一声,我脖子上的窒息感完全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只女鬼。在我眼前,只剩下一阵不甘心哀嚎充斥在耳边,顷刻安静。 我看着于泽还在冒烟的枪口,想着刚才的那一幕,整个人都傻掉了。 于泽的枪可以杀死鬼?等等,他怎么可以看见鬼? 我看着于泽,一言不发。想起之前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让向来水火不容的顾念琛和大叔都跟他合作,只觉得这个人越来越让我捉摸不透,且深不可测。 于泽,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身份。 “樱子,你没事吧?”于泽打开了自己手机里的灯光,看了看我的情况。 我被这光刺得眼睛一疼,下意识用手挡了,摇摇头告诉他我没事。 于泽放心一样点了点头,看了看我脖子上的红痕,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送我回房间的路上,于泽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几次三番想开口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并没有跟我交谈的意思,我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 于泽这人跟顾念琛是一样的,他想告诉你的事情,你不问他也会说。但是只要他不想说的事情,你就算磨破嘴皮他也不会说。 回到房间,对于刚才事情,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问我为什么要到那间教室去,声音听起来有点冷。 “樱子,你怎么会在半夜到那里去?老院长应该跟你说过那个教室不能进去。” 我如实相告:“我睡到半夜听到一个女孩子在求救,以为又是孤儿院的孩子出事了,我一着急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于泽看着我脖子上的痕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温柔:“趁着天还没亮,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脖子上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没事”,我自己伸手摸了摸,只觉得有点疼,皱了一下眉毛,嘴上却道,“多亏你来得及时,要不我真的要去陪那个女鬼了。” 于泽严肃地看着我,脸色黑了大半:“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你知道如果刚刚我没赶过去,结果会发生什么吗?” 我还真想了一下,顿时觉得后怕,但我这人天生乐观,现在既然得救了对我来说也就没事了。于是摇了摇头,笑了一下,道:“可是你赶过来了,不是吗?” 于泽张了张嘴巴,没说话,看来真是对我无语了。 我想起刚才的疑问,觉得现在是询问他的好时机,然而于泽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竟然抢先开了口。 “樱子,你抓紧休息一下吧。看来今晚孤儿院的孩子们是安全了,今晚之后,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于泽看起来忧心忡忡的,眸光中闪动着我看不懂的神采。 然而也就是这一个眼神,让我彻底放弃了发问的念头。我总觉得,于泽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之后,互相道了晚安,于泽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这一夜过得很是惊魂刺激,不过于泽走了之后,我却睡得格外香甜,大概真的是累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比所有人都晚了。一打开门就看见顾念琛靠在门边,一副慵懒模样,眼神怪怪地看着我。 一大早就看见这人我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经历了昨晚的生日一刻,总觉得能够再见到他真的比什么都好。 于是我心中一软,冲他笑了笑:“早啊。” 顾念琛愣了一下:“咳咳”,他好像是被什么呛到了一样,不自在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别处,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一只小小的瓶子。 “于泽说你需要这个。” 我有些奇怪的接过来,看见那透明的玻璃药瓶子上“红花油”三个字。抬头见顾念琛正盯着我的脖子看,眼睛里透着一股心疼。 我连忙用手遮了遮,暗骂自己蠢。这里连块镜子都没有,竟然让我把这茬给忘了。 “疼吗?”顾念琛抬手想要触摸一下,似乎是怕我疼又给缩回去了。 “不疼,没事……”我遮遮掩掩说完一半,突然想起昨晚顾念琛并不在场,“是于泽告诉你的?” 顾念琛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说出了一个让我吃惊的事实:“准确来说,是我告诉他的。” “啊?”我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顾念琛淡淡摇了摇头,道:“别说那么多了,我帮你上药。” 侧身让顾念琛进来,忍着疼让他帮我上完了药,顾念琛的目光里尽是懊恼和怜惜,他盯着我看了良久,一反常态,将我拥进怀中。 “樱子,对不起,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昨夜幸好于泽赶过去了,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第两百一十一章 堪舆术 第两百一十一章堪舆术 面对顾念琛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我有些蒙,想了想才意识到一个事实。 “你是说……昨天晚上你不在这里?” 顾念琛不置可否,从他的沉默里我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示意他先放开我,从他的怀抱里出来,认真地看着他:“你去干什么了?” 顾念琛的脸色又变得很冷,淡淡地道:“你没必要知道,时机一到,我再告诉你。” 去你的时机一到,你用这句话敷衍过我多少回了? 我心中默默腹诽着,突然发现纵使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我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 “下楼吧,老院长喊你吃早饭。”顾念琛站起身,对我道。 这人,还真是拿他没辙。 我跟顾念琛下去的时候,一楼的餐厅里只坐着老院长和大叔两个人。孤儿院的孩子们早早就吃完了饭上课玩游戏去了,偌大的饭堂显得很是冷清。 “大叔,老院长,早上好。”我中规中矩地打了声招呼,经过昨晚那么一折腾的确也饿了,连忙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形象的问题了。 一旁院长看我这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樱子,你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 说着给我递了一碗汤,我抬头看了老院长一眼,将他手里的汤接了过来,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真被他说中了。只觉得喉咙深处一梗,嗓子特别痛苦。还是顾念琛发现了不对劲,将那碗汤送到了我的嘴边,一边看着我喝下去一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渐渐平缓下来。 “谢谢。”我对着顾念琛道了一声谢谢,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尴尬,这时老院长倒是笑了:“你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事情毛毛躁躁的,都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吃饭都能噎着。咦,你这脖子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 “咳咳……”没想到老院长心思这么细腻,这都能被他发现。我被他这么一个惊吓,同时也有些狐疑地看着老院长,心中十分好奇,也为了岔开话题,我道:“院长,你的意思是,我小的时候也这样吗?” “那可不,以前啊,你……”院长被我这么一问似乎也勾起了一些回忆,眼看他就要打开话匣子,却在看见我眼睛里的探究的时候及时住了嘴,转移了话题,“那个,你们多吃点,不够再跟食堂师傅要。突然想起前两天跟秘书交代的时候还没结果,我去问问,顺便看看孩子们。” 看着老院长匆忙消失在食堂门口的身影,我知道他是故意的。问事情和看孩子们什么时候不能做,偏偏要在这种紧要关头,他这样子分明就是不想告诉我。 不过,我的小时候,连我自己也想不起来啊。没有记忆的七岁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足以让老院长对此闭口不提,讳莫如深。 我心中想着事情,这顿饭就变得索然无味,刚才还很有食欲的胃瞬间如同萎缩了一样,吃了一些就觉得犯恶心。最后,我嫌弃地推开了眼前的豆浆包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吃不下了的时候,顾念琛朝我投来了诧异的眼神。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喝了最后一口汤,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一些。 一旁的大叔显然是心里也有事情,并没有发现我身上的不对劲,只是看我情绪这么低落,就随口安慰了几句。 “樱子,昨天的事情和我说过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这件事情有我们在,一定会尽全力不让它恶化,孤儿院的孩子们都不会有事。倒是你,可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 “我知道的,大叔,谢谢你。”我朝他敷衍地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刚才还好好的心情,自从我试着想了一下自己七岁之前的事情而毫无所知之后就开始变得很差。我心里很慌,好像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也许,我并不该去回忆它。 气氛沉默了一下,这难得的安静让我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我找了一圈确认自己的想法没有错之后,抬头问两人:“于泽呢,他人到哪里去了?” 顾念琛耸了耸肩膀,并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这时候还是大叔开的口,只见他扯过一旁的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嘴边,我这才发现他吃的全是素食。不过大叔不是已经起了吗?死人还需要吃饭?他不是应该跟顾念琛一样不需要食物才对吗? 不过我隐隐约约记得他好像跟我说过,虽然都是死人,但是他的情况跟顾念琛是不一样的,也许他需要食物的供给才能维持正常人形态。 大叔擦干净了嘴角,抬头看着我,道:“樱子姑娘,于泽一大早就开车出去了,早饭也顾不上吃,还是老院长担心他的身体让人给他硬塞了几个包子。” 我听得有些吃惊,心里正琢磨于泽这是去干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大叔继续道:“其实他会这么痴狂说来也怪我。” “发生了什么?”我看着大叔,觉得事情不对劲。他们好像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昨天晚上我跟他谈过一次,将目前的线索又从头到尾梳理了一番,我说事情的关键就在那棵老槐树下面,养魂能不能成功也在于它。事实上,适合养魂的地方并不多见,很难寻得,所以这老槐树应该有什么蹊跷。 于泽觉得老槐树树龄这么久了,这个乡村里面的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或许会知道一些关于它的事情,所以打算挨家挨户去走访,说要找到问题的根源,才能对症下药。” 我听了一言不发,这种做法,倒是的确很像于泽的思考方式。 “好了,老夫也吃饱了,该干活了。”大叔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两天手臂,扭了扭脑袋也要往外走。 我急忙喊住了他:“大叔,你做什么去?” 他回头冲我神秘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做我该做的事情去。” 我一愣,随即抬头看着顾念琛,一脸疑惑不解。 顾念琛却是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想知道?跟上去看看不就行了。”他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率先走了出去。 我不明所以,在原地傻楞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起身跟了上来。 大叔要去的地方我们都很熟悉,就是他口中的一切事情的万恶之源,那棵年代久远的老槐树。 来这已经有几天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这棵树。 这棵树看起来很老了,真的很老。不过树根应该扎得很深,像一个已经上了年纪却仍旧威严的老兵,不屈不挠。树冠比其他的树的颜色都要绿一些,是那种墨绿墨绿的颜色,让人看久了会觉得眼球都被它吸引了过去一样。 树干上盘踞着一层一层的疙瘩,并不美观,对这颗大树来说,却也是必不可少的。 乍一看,的确跟普通的树没什么区别。我实在看不出,这棵树到底神奇在哪里,为什么那个神秘人要选择用它来养魂。 “哎,顾念琛……”我戳了一下身旁人的胳膊,眼睛一直盯着在大树底下一直低着头转圈的大叔,目光定格在他手中的罗盘上,道,“我问你啊,大叔这是在干什么呢?” 顾念琛淡淡扫了一眼,似乎并不感兴趣,因为他十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他们这些牛鼻子道士就是规矩多,肯定又在用什么五行八卦之术,外行人看不懂。” “那是什么?”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虚心求教的好学生。 顾念琛努了努嘴巴,想了想,道:“你就把它当成一种定位,以及探测,有点像风水学上的那玩意儿,不好说。” “那……这样子有什么用呢?”听着顾念琛的解释,我表示更加不理解了。 “这你要问他自己了。”他一脸无可奉告的表情,让我瞬间哑口无言。 我的目光正专注于眼前不停在树下走动且口中一直念念有词的大叔身上,就听到顾念琛暗暗嘀咕着什么。我抬头,看见他眯起来的双眼,深不可测。 “不过对方也真会挑地方,这课老槐树,的确很不平常……” 听着顾念琛的喃喃自语,我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急忙问:“这里真的可以养魂?像大叔说的那么厉害?” 顾念琛淡淡瞥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像是教育一样对我道:“樱子,人的鬼魂是有很大作用的。在这个万物并存的世界,有时候时间法则并不是什么作用,容易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养魂这种秘术跟上次在小旅馆里锁魂的性质差不多,堪舆师,阴阳术士,甚至是别有用心的茅山道士都会使用。而且我能够感觉到从这棵大树里面散发出来的阵阵阴气,鬼气森森,挡都挡不住。” 他说着目光瞬间朝槐树给移了过去,意味深长,目光深远,让人捉摸不透。不过,也因为他的话,让我再次看这棵槐树的时候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心中的害怕,顾念琛看了我一眼,轻轻笑了一下,反问:“怎么了?你害怕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 记忆碎片 第两百一十二章 记忆碎片 这一刻我不想被他小看,只好违心撒了个谎,壮着胆子喊:“哪有,这趟浑水是我自己要趟的,谁怕谁是小狗。” 我说完还朝他做了一个鬼脸,跟他示意表明自己的决心。 顾念琛微妙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我有点心虚,看了他一眼,将脑袋缓缓埋下去。 就在我的脑袋几乎要埋到自己胸前的时候,顾念琛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上前走到老槐树下面,跟大叔轻声交谈着什么。 两人时不时点头,皱眉,还交换眼色,如此有默契的样子,就是不知道他们在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如此和睦平和地相处,心中只觉得惊奇,也就不忍心上去打扰,一直在一旁站着看着以至于一句也没有听到。 等顾念琛再次走回来我身边的时候,大叔已经又继续他的工作了。不过这里我发现他好像换了一种方式,不仅步法变得很有规律,就连拿罗盘的动作也都不一样了。 我转过头一脸惊奇地看着顾念琛,心想这人难道是去给大叔做技术指导了?可是他一具尸体,也会懂得道家的学问? 我一脸黑人问号,而顾念琛这个专业挖坑不填的人显然这里也不打算解释。就这样任凭我心中的疑问生根萌芽,然后如往常一样,还来不及生长就烂在肚子里了。 “顾念琛,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我实在忍不住,又有些沉不住气,于是终于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顾念琛却是不慌不忙,语气不咸不淡:“不干什么,就这么看着吧,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了。” “啊?”我仔细看了看顾念琛的侧脸,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憋红了一张脸,接着反问道,“你是说,我们就在这里站着看大叔……嗯……”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刚才的说法,有些忐忑,“定位和探测?” 顾念琛不置可否,下一秒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两个凳子出来,将其中一个递给了我。我有些惊讶反应不过来,是以并没有伸手去接,顾念琛倒是没怎么在意,主动将凳子放在了我的身后。 “站着多累,我们坐着看。”说着一把将我拉到了凳子上。 我:“……”全程不明觉厉地看着他。 看我们两这么悠闲,那头的大叔却是怒了,吼道:“你们两个看戏看得倒是悠闲,我说别看了成不,能不能过来帮我打个下手?” 听大叔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一阵羞愧,起身就要去给他帮忙,谁知顾念琛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不让我过去。 “臭道士,你那套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可是非内行人不可懂,我们过去了万一手忙脚乱弄错了什么地方也是给你添乱,所以你还是自己来的好。” 顾念琛这话说得理所当然,这冠冕堂皇的借口当然到让人无法反驳。我想,如果我是大叔肯定已经气到吐血了。 我嘴角偷偷笑了一下,依着顾念琛的意思,乖乖坐了下来。 大叔看我这样,顿时瞪大了眼睛:“樱子,你难道要跟这小子一起来气我?” 我默默偏过头去:“大叔对不起,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大叔目光来回在我跟顾念琛身上流转,最后直接没话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叹息,他什么也没有说,继续了自己手中的活儿。 而整个过程,顾念琛一直在旁边悠闲地看着,那副怡然自得的姿态我看着都不免在心中暗暗咋舌,同时也更加同情起大叔来了。看来。顾念琛要真是腹黑起来,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我就这样陪顾念琛在小树林旁边看了一天的老槐树,准确来说是看那个一直在树下忙活不停的人。 下午的时候我们吃了个饭,刚收拾完战场就听到消息说于泽回来了。 我心中一阵欣喜,心想于泽去了这么久,以他的办事效率,恐怕是满载而归了。 然而我们几个来到门口迎接于泽的时候,却被他此时的样子吓了一跳。我看着于泽,只觉得他脸色很不好,整个人显得很疲惫,嘴唇毫无血色。那样子仿佛他并不是去走访乡民,而是参与行动抓捕罪犯去了。 见他这样子,我们谁也不敢多问,连忙让老院长给他在一楼匆匆找了一间休息室,老院长接着就让人给他拿来了水和食物。 院长看了看我们几个,很知趣地出去了,还贴心地替我们拉上了门。 对于食物,于泽并没有推辞,勉强吃了点东西喝了水之后就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摇了摇头:“我这一次什么都没有问到,村子里的老人们都说,这棵老槐树是在他们小时候就有了,谁知不知道它具体的年龄和故事。” 这么说就是白跑了一趟。 我们每个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失望,不过看着于泽这副样子,倒是谁也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于泽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道:“也许是我想问题的方式不对,关于这棵老槐树的秘密,真的不知道应不应该找乡民来问。” 我看着于泽这无异于自言自语的话,急忙接道:“不不不,于泽,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你这个做法是最稳妥的。至于成效,慢慢来嘛。” “于警官,樱子说的对,这次的事情老槐树的确是突破口,你的做法是对的。”大叔也趁机附和道。 顾念琛破天荒地也回了一句,虽然这话听起来并不怎么样。 “虽然你这法子很笨,不过的确有可取之处。” 我想,这对于一向喜欢对旁人毒舌相向的顾念琛来说,恐怕是已经是最高的评价了。 心中默默笑了一下。 于泽眼中眸光亮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刚才那么疲惫了,他看着我们几个,笑了一下“我明天继续去走访,这个村子看起来小,走起来大,仔细算算,我今天才问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住户。” 看着于泽眼中不停闪动的光,我也笑了,道:“所以你现在赶紧养足精神,明天才能有干劲啊。” 于泽淡淡点着头,却是抬头看着我,目光落在我已经特意换上了高领衣服遮住的脖子处,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吗?” 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本来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而且,你的红花油很管用,谢谢。” 于泽道:“以前出任务也经常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出门随身携带红花油的习惯就保留了,没想到有一天会给你用上,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一旁大叔看我们的眼神已经很奇怪了,我并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再加上昨晚的事我觉得很丢人,所以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早了我们还是各自回去休息吧,于泽你明天需要接着走访,大叔你也需要接着定位,都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把体力养足了,总有用到的时候。”我装作一副轻松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于泽和大叔面面相觑,顾念琛则是在一旁抱着自己的手臂,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看。 于泽会意了一会儿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冲我露出会心一笑,淡淡点了点头。看大叔的样子,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始终没说什么,跟着我们一起上了楼。而且还是走的最快的那一个,估计今天真的是累坏了。我越来越能够感受到来自大叔的怨念,对于我和顾念琛两个人的。也对,现在最闲的貌似就是我跟他了。 我揉了揉自己因为长时间托着下巴而渐渐发疼的胳膊,回了自己的房间。在我进去的时候顾念琛好像拉了一下我的手,我以为他会跟我一起进去,没想到他只是轻声咳嗽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等了好久才等来一句晚安,那一刻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就说句晚安用得着酝酿这么久? 吐槽归吐槽,在顾念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波动了一下,抬头冲他笑得一脸灿烂。 “晚安。” 顾念琛点了点头,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才放心离去。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忧心什么。 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了。 我回了房间,大概是因为头一晚没睡好的缘故,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睡衣倒头就躺下,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只不过这一次我仍旧没能睡得安稳,因为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些在孤儿院的时光。可是梦里那个,却又仿佛不是我。 滂沱大雨中呼啸而来的大卡车,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的父母。他们这一倒下,注定了我今后的命运将如何发展,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也注定了,孤儿院,就是我之后一段短暂人生的栖身之所。 小小的我被警察拉着手来到孤儿院的大门前,那时我已经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念,却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看着周围绝对陌生的环境,我只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不知道为什么,午夜梦回之时,只是一遍遍地想逃离。 更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小孩子们把我当成怪物一样。他们似乎很厌恶我,说我是骗子,不愿意跟我玩。 第两百一十三章 谜梦 第两百一十三章 谜梦 那个时候,孤儿院的小院子里头杂草丛生,是孩子们茶余饭后最喜欢的玩耍地点之一。 我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墙角下面,独自享受着这只属于自己的黑暗。几个小孩子拿着风筝从一旁走了过来,在距离我不算远的地方拉线放飞。我在一旁痴痴地看着,天空中的风筝被放得高高的,像一只五彩的神兽。令人看了就不由得心生向往,在我无数次挣扎之后总算下定了决心,上前说出自己的请求。 “快快快,把线拉好,再把风筝放得更高些……” “哎,你的姿势不对,那只手应该更往下一些才对……哎呀,越改越乱,你们真是笨手笨脚的,放手我来……” 一个似乎很懂放风筝的小男孩一直在一旁指手画脚,最后因为不满意几个小伙伴的表现,站在原地跺了跺脚之后决定自己亲自上阵。 然而好巧不巧,就是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因为忙着抬头看空中越飞越高的风筝,并没有注意脚下,被刚好走过来的我的脚给绊倒了。 “请问,我可以跟你们一起……” 我不停绞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忐忑不安的低着头,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然而才说了不到一半就被一声惊呼打断。 “哎哟……” “我们的风筝,呀!” 准确来说是两声。一声来自于刚才那个被我绊倒了的男孩子,另外一声来自于一直在掌控着风筝线的女孩。 事情是这样的,男孩被我的一只脚给绊倒了。本来只是摔一下也没什么,然而他好死不死朝那个女孩子的方向扑过去了。倒下的时候倒是没撞到人,却是不小心把女孩子手中的风筝线给扯断了,然后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几个跟我一样大的小孩子一起站在草地旁,抬头呆呆地看着上面的那只正在下落的风筝,断了线的风筝。渐渐往下落,最后挂在了孤儿院外面的那棵大树上。 隔绝我们和大树的是一道厚厚的高墙,那个时候在孤儿院的孩子们是不被允许出大门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这个下午唯一可以给他们供乐的玩具。我看了看那只挂在大树上的风筝,想到它刚才飞得那么高,现在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只觉得有些惋惜。 那个时候的我全然忘记了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小男孩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拍身上的灰尘,这个时候几个小孩子全部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都怪你,把风筝线扯断了,院长伯伯不允许我们出去玩,现在怎么办。” 小男孩一脸委屈,看了看眼前的几个小伙伴一眼,大概是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摔跤。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摔跤,刚才我从那里跑过来的时候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他说着像是为了求证一样转过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了怔在原地的我。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我还处在不明所以的状态,小男孩转过身用手指着我,像发现了小偷的见义勇为者一样大声吼道:“对,是她,刚才就是她把我绊倒了我才会摔倒,才会把风筝线扯断,都是她的错……” “呜呜呜……”似乎是为了衬托气氛,他这句话一说出来一旁就有几个小朋友配合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擦眼泪,“呜呜,我们的风筝,我要放风筝……” 小男孩这下可就有底气了,上来就推了我一把,气势汹汹地道:“张樱子,你刚才为什么要故意绊倒了我?是不是想搞破坏?” 我瞪大了双眼,还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故意绊倒了他,就被其他几个小孩子也各自推了一下,我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原来她就是张樱子,我跟你们说啊,你们千万不要跟她玩,她是个骗子,还经常在半夜大喊大叫。负责值班的阿姨说,最近好几个老师都睡不着就是她闹的。”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指着我就开始控诉我的“罪行”,其他几个听他这么一说,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齐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她就是张樱子,扫把星,不仅天天说谎,让老师院长们都睡不好,还破坏我们的风筝,来大家一起打她。”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看着渐渐逼近跟我年纪一般大的几个小孩子,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排斥我。那时的我是他们口中的恶魔,却没有人想起,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跟他们一样的年纪的孩子。 我急急忙忙替自己申辩着,拼命摇着头,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听我的,他们不停朝我靠近,很快雨点般的拳头就落在了我的身上。肩膀,腹部,腰,大腿……身上每一寸地方都是火辣辣的疼。 “打死你,害人精……” “张樱子,你这个说谎的大骗子……”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骗人了……” …… 我整个人缩在墙角,用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虽然很疼,但是却不敢喊出声来。直到他们打累了放过了我…… 而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梦中的场景一换,我看到小小的自己睡在了孤儿院的床上,我似乎也在做梦,而且看见了一些恐怖的东西。然而我还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房间的窗户就被风吹开了,发出刺耳的激烈碰撞声。 小时候的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死死盯着窗户的方向,脸上满是惊恐,嘴里不停说着一句话: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不要,不要…… “樱子,怎么了?不怕不怕,有院长伯伯在啊……”院长推开我房间的门冲了进来,他的身后跟了两个平时看着我的老师,脸上都是一脸倦容,显然最后都没睡好觉。两人相视一眼,互相无奈地笑了笑。 “这孩子,看来是又做噩梦了。” “是啊,已经连续三个月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要不改天找个心理医生来给她看看吧,大概是父母车祸给她带来的影响比较大。” “只能这样了,改天跟院长说说,这样子下去不行,也是可怜的孩子。” …… 三个月,做噩梦。 院长不停拍着我的背安抚着我,听着那两个老师的话,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而那到底是不是梦,大概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看着窗户的方向,一言不发,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然而我眼睛里的惊恐却越来越深。 后来,院长他们真的给我找来了心理医生。 那天的天气不算好,头顶的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丝太阳光,乌云密布,却也丝毫不见要下雨的样子。 “孩子,我们来做个游戏吧?好不好?” “……” “孩子,你回答叔叔几个问题好不好?” “……” “孩子,叔叔这有糖糖,你吃不吃啊?” “……” 心理医生给我做了好多在同龄人眼里有趣好玩的测试,然而我却提不起半点兴趣,只是整个人缩在床上,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被子,看也不看他一眼。 最后心理医生实在没办法了,我想他应该是很少见到我这种情况,直接问我:“孩子,既然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那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每天晚上究竟梦见了什么?为什么会尖叫?” 他刚刚说完我就惊恐地抬起了头,接着狠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在极力压制什么一样。最后我将自己的脑袋蒙进被子里,任凭那医生怎么样安抚我都没办法平静下来。后来,这场治疗只好作罢。 心理医生失望地离开了,比他更失望的是孤儿院的老师和院长。后来有一天,院长一脸阴沉而慈爱,站在我的身边轻轻问我:“孩子,你每天看见的到底是什么?” 看他的样子,像是在问我,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对啊,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眼前忽然闪过一些桥段,血腥凶残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播放。我的头越来越疼,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就连身边离我最近的院长的轮廓也开始渐渐模糊不清了。 最后,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一片无法预支的黑暗。 接着,我就醒了。 大概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早,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想着之前梦境的内容,我却是再也没有了睡意,索性坐在床上发呆了。 梦里,好像是我一直记不起来的小时候。想着刚才梦见的几个模糊片段,我的心中沉沉的,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受排挤的体质是在长大之后才有的,没想到不只是卫校的同学,那些跟我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同伴也不待见我。 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以及我做的那个梦的真正内容,又是什么。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谜,想要知道答案,也许只有等我真正想起来七岁之前的事情才能知道。 我坐在床上打了会儿呆,天空又亮了几分。就想着早点起来出去透透气也好,没想到等我洗漱好出门下了楼之后,本来打算一个人散会儿步。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频率很快,我抬头看向声源的方向,惊讶的看见于泽和顾念琛一起在楼下跑步。 第两百一十四章 针尖对麦芒 第两百一十四章 针尖对麦芒 他们两个人正在楼下的简易篮球场上面,一圈一圈地跑着。顾念琛在前,于泽在后。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我定了定神,走上前去,看着两人大汗淋漓却还不肯停下来的样子,有点不明所以。不过走近仔细一看,似乎大汗淋漓的只有于泽一个人,顾念琛整个人脸不红气不喘的,跑的正起劲。 我心想这是什么情况,这时候这两人大早上出来跑什么步。 “于泽,顾念琛,你们在干什么呢?”我忍不住问。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于泽将跑步的速度放慢了一些,冲着我笑了一下,解释道:“我睡不着起得早了,恰好看到顾念琛在楼下,就喊他一起锻炼身体了。” 我听了于泽的话,默默低下了头。顾念琛是什么身份,于泽不会不知道,他一个僵尸用得着锻炼什么身体。而且看两人现在的状态,于泽大汗淋漓,顾念琛跟个没事人似的。于泽怎么说也是个刑警,体力总不会差到哪里去,能跑成这样,估计是天还没亮就出来了。 想了一会儿,我将目光落到顾念琛身上,心想肯定又是这人给于泽使绊子来着。 我让他们两个停下来,看着顾念琛问:“顾念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许说谎。”我气呼呼地看着他,抢先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却是往于泽那边走了过去,伸出自己的中指冲他晃了晃,道:“体力不行,再练练。” 说完还拍了于泽肩膀一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加了特殊能力进去,我看到于泽的肩膀猛的一晃,接着整个人皱了一下眉头,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一样。我正要过去质问顾念琛,他却是已经走远了。 “开饭了,你们别愣着了。” 这一句话,阻断了我想要出口的问题。 我恨恨地看着顾念琛渐渐远去的背影,愤愤不平。于泽站在我的身前,喊我过去食堂吃饭,我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受了不少顾念琛的虐待。于泽和顾念琛不同,他太过正直,正直到不屑投机取巧,哪怕是面对别人的挑衅他也会坦然接受。尤其是在对待顾念琛的问题上,我看得出来于泽有一股拼命的势头,不知道是来自于哪里。 “于泽,你没事吧?”我看着他额头不断往下流淌的汗水,和他那看起来很不好的脸色,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于泽冲我摇了摇头,一边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汗水,回头冲我道,“走吧。” 我点点头,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把那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来到食堂,老院长已经在配合几个老师一起照顾孩子们用餐了,二十几张单纯可爱的小脸,满嘴吃得油腻腻的,让人看了不免忍俊不禁。 我看着这些孩子,心情大好。老院长见我们几个进来了,连忙招呼我们过去吃饭。这时候大叔也下来了看着顾念琛和于泽一副休闲装的打扮,加上于泽头上没干的汗水,他愣了一下,随即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呐,这么早就起来运动了,看来我真是老了。” 我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你装什么装,都活了一千多年了还不老。 这时候老院长让人替我们几个端来了饭,也笑着附和道:“于警官跟顾念琛还真是有兴致,这山间的早晨怪冷的,还出来跑步,年轻人身体就是好。” 顾念琛看着老院长已经推到自己眼前的食物,顿了一下,接过来吃了。不过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道:“于警官心血来潮想锻炼锻炼,我不过是陪陪他罢了。” 老院长笑了一下,并没有听出来他这话里隐藏的乾坤。毕竟顾念琛演技太好,倘若不知道内情的人,恐怕真的会以为他和于泽感情很好。 倒是一旁的大叔十题看出来了什么端倪,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打量。接着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低着头吃自己的了。 我又狠狠的瞪了顾念琛一眼,然而他却跟没事人一样一直不看我,我也拿他毫无办法,只好低着头假装喝汤,眼睛却一直看着他。 这一顿饭光吃了一肚子气了。 早饭结束,孩子们照例去上课,大叔又要去那老槐树下面继续他的事,而于泽回房间换了衣服取了车钥匙也要去挨家挨户接着走访。只不过今天他好像没昨天那么着急了,大概是昨天有了经验,去早了村民家里不一定有人。 我想了想,觉得反正待在孤儿院也是无聊没事做,便想着不如跟于泽一起去看看,还能顺便给他打打杂当当记录员什么的。不管干什么,总比跟昨天一样待在孤儿院无所事事的好。 “于泽,我跟你一起去。”我喊住了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于泽回头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没同意也没有否定,而是看了看我的身后,摇了摇头,道:“大概你去不了。” 我还没搞懂他这话的意思,就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一回头就看见顾念琛面色铁青地拉着我的手,将我往走廊后面的方向拉了就走。 “哎,顾念琛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哎……”我一边挣扎一边回头看了看于泽,后者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我和顾念琛,面无表情。我眼睁睁看着于泽离我越来越远,心里将顾念琛这个没礼貌又自以为是的家伙从头到尾狠狠骂了一遍。 于泽看了我们一会儿,看那样子好像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就转身走了。 “顾念琛,你有完没完,到底想干什么?先是处处刁难于泽跟他作对,现在又不由分说把我拉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礼貌。我告诉你,于泽可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总是针对他……” 顾念琛拉着我走过了一楼的走廊拐角,从楼梯口下面一直往后面走,那里有一个被两块木板遮挡起来的通道口。顾念琛伸出一只手,那两块木板就不动声色地分开了。 我正惊奇地看着这一切,顾念琛已经拉着我从那扇门走了出去。然后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脸玩味。 “你刚才说什么?我针对于泽,你从哪里看出来我针对他?” 我怒目而视:“你还说没有,那今天早上……” 顾念琛打断我的话,利落地道:“我只是说了只有强者才能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比如先从身体素质开始,然后我提议跑步,他是自己答应的,不关我的事。” 我听得有点晕了,皱眉:“于泽为什么这么做?” 顾念琛叹了一口气,一脸哭笑不得,看着我,反问:“樱子,难道你真的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我心中只觉得莫名其妙。 顾念琛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忽然抬头一把按住了我的腰,紧接着他的嘴巴就往我的嘴巴上凑了过来。在我不可置信且震惊的目光中他吻了一会儿之后,仍旧霸道地搂着我,像是宣布主权一样:“管别人怎么样,反正你是我的人。” 我脸色通红,连忙伸手推开他。这里虽然说安静隐蔽,但是孤儿院里那么多小孩子,万一被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荼毒祖国未来的花朵。 顾念琛看我这么介意,也没怎么放肆,我挣扎了一会儿就放开了我。 “好了不闹了,其实我拉你过来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朝我坦白道。 看着顾念琛一秒钟就正经下来的脸色,我有些奇怪,忙问:“去哪里?” 顾念琛勾了一下嘴角,眼中藏匿着几分神秘。他再次过来牵我的手,被我很小心地躲开了:“你走在前面,我跟着你就行了,总这样牵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念琛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任由我去了。 “那你可要跟紧了,不过,要是万一遇见什么豺狼虎豹的,我的这里永远为你留着。” 顾念琛张开了双臂,冲我道。 我的脸又烫了一下,笑骂道:“去你的,正经不过三秒。” “那我们走吧。”顾念琛说着,走在了前面。 我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发现这是一片树林,和院子里那片树林不同,这里杂草和灌木丛生,看起来像是天然的环境,人迹罕至。在我们的正前方有一条蜿蜒曲折的不起眼的小路,隐藏在树林之中,如果不是仔细分辨肯定看不出来。 顾念琛一边走一边跟我解释:“刚来那天我就发现了,这里的地形并不复杂,但是山峰的分布和走向却极有特点。这座乡村小学依山而建,教学楼的后面是一座低矮的丘陵,喏,就是我们脚下的这个。” 我看了看眼前平坦的路,咋舌:“你说,这是一座山?” 我低声呢喃,这完全不像啊。 顾念琛点了点头,道:“你仔细看这条路,感受一下,其实它是在不断往上的,只不过我们走的这一面没那么陡,根本看不出来。” 我皱眉:“还有不平坦的路?” 顾念琛点头,继续道:“每一座山都是有两面的,一面向风,一面背阳。这山背阳的那面,不适合行走。”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一定跟着你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一定跟着你 看着顾念琛若有所思的模样,我原本想问问他为什么,但是看了看他的表情,直觉告诉我还是不要深究的好。 我又低着头看了看脚下的路,想起顾念琛刚才说的一直往上,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的叫出了声音:“顾念琛,依你的意思,我们不会是要到这山顶上去吧?” 顾念琛不置可否,但是他停了下来,一直看着路的前方,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虔诚。我看了一下,顺着顾念琛的视线看过去。曲曲折折的小路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幽深曲折,看不见尽头。 顾念琛顺着我的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稍微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有何不可?” 他说着就接着往前走了,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顺便嘱咐:“你可要跟紧了,否则丢了我还要浪费时间去找你。” 我皱眉,只觉得自己脸色一黑,悲愤地看了顾念琛一眼。心中很是不满,这人还真的是不会说一句好听的话。明明是关心的话非要用这么难听的方式表达出来。行,我姑且认为他这是傲娇吧。 “知道了,我一定跟紧你的脚步。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往前走吧。”我朝顾念琛笑了一下,抬脚跨过了眼前一片小小的草丛。野草上多是长着锯齿的,大概是不小心蹭到了脚踝上面。脚上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我低头看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见了红,疼得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然而还没等我看清楚,顾念琛就发现了我脸上异样的细微表情,看了我一眼,眼神微妙,忍不住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如常,冲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这里的路有些滑,嗯路面乱石似乎也很多,有点难走。” 顾念琛看着我,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平时太过于养尊处优了,居然就这点体力?看来以后你需要跟于泽一起好好锻炼锻炼身体不,以后我单独训练你,你不要去干扰于泽。” 不知道为什么,说起于泽,顾念琛突然很紧张地看着我,接着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冲我摆了摆手,有种强行解释的可疑感:“于泽他情况特殊,需要一个人锻炼。” 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疑惑地嘟囔:“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呢?锻炼什么身体,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还有,于泽什么情况特殊,我怎么听不懂” 还没等我说完,顾念琛就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接着道:“没什么,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这条路虽然不远,我一个人走的时候还可以。但是我看依你这个速度,估计够呛。”他极为嫌弃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味道不言而喻,赤裸裸的鄙视,呼之欲出。 这我就不开心了,心想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率我先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这脚下还像就只有这一条路。既然这样,想来应该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走错了。 我迈开了步子正要走,却看见顾念琛一手拽着我的胳膊,声音像是经过了改造一样突然温柔了几分:“还是我在前面吧,这条路,我比你熟。而且” 顾念琛这样子在我看来完全就是鄙视加嫌弃,我这下心中更加不满了,只是冲他摇了摇头,依旧坚持,打断了他:“怎么,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会迷路?只是走前面而已,出不了什么事,放心吧。” 我有些得意地看着顾念琛,因为在他的眼睛里我仿佛看到了一丝意想不到的神色,我以为他那是对我胆量的吃惊。 谁知事情并非我想得这样,他看着我的脸色,无奈一笑,接着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他说着顿了一下,看了看树林深处看不到尽头的路,道,“只是这条路,并非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看着顾念琛这并非开玩笑的样子,我心里也有点慌了。长久以来的经验让我明白,如果顾念琛也认真了,那就说明事情真的不简单了,必须引起重视。 我忙问:“怎么了?是哪里不简单?这路”我抬头看了一眼隐藏在深处幽深的小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觉得心中也平白生出几分恐惧来,摇了摇头,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身体,反问道,“是这条路有什么问题吗?” 顾念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脸色突然变得正经起来,回头郑重地吩咐我:“你待会儿跟在我身后,和我的距离最好不要超过三米。还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回头看。记住了没有?” 我楞楞地点了点头,顿时就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顾念琛走出了好几步远回头看了一眼,我居然还站在原地,看见他越皱越紧的眉头。我这才想起自己竟然一直在发呆,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这么关键的时刻。 我连忙冲顾念琛赔笑了一下,瞬间就跟了上去,不敢有片刻怠慢。 “你放心,我一定跟着你。”我咧嘴一笑,信誓旦旦地担保了一阵,顾念琛这才放下了心来,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了。 我在他的身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吐了一下舌头,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继续跟着他走,这下真的是再也不敢放空自己的大脑了。全神贯注,恨不得自己的一双眼睛都长顾念琛背上。 接下来的过程我们几乎没有交流,因为顾念琛一直忙着探测周边的情况。老实说我根本看不出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看着顾念琛那么紧张和在乎的样子,却又觉得自己不得不信了。 我心中疑惑,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在身后默默跟着顾念琛,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反正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我知道只要跟着顾念琛,跟着这个人,他就一定不会让我受伤。 顾念琛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路,仿佛那下面有什么东西,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却又觉得脚下的路稀疏平常,根本没什么不对劲的。大概只是因为我不是他,没有他的能力,看不出来不同罢了。毕竟这种事,顾念琛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跟我开玩笑。 这片树林很安静,安静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山头虽然说不算小,但是这么安静和原始的一片森林里面,居然没有一只鸟。别说是鸟了,仔细想想,好像从我们跨进这片树林开始,就没有见过其他任何活物,就连一只飞虫都没有。 而在我的认知里,树林里应该都是充满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动物才对,而且这里的状态还是那么原始。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而我看着前方顾念琛那专注无比的模样,每次话到了嘴角却又总是问不出来,只好默默咽下去。 我们一直走,整个中途休息了好几次,都是顾念琛因为怕我受累了才提出休息。就算我都坦言自己没事了不需要休息,他也要执意让我休息。还非得休息够了一定时间才行,否则就不让继续往前。 我两次被顾念琛气个半死,但还是没办法,就像现在,我被他气到都觉得自己是提着最后一口气在跟他说话。 “顾念琛,我跟你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而且我先声明,我只休息两分钟就好了,不用五分钟,你别逼我。” 我按照顾念琛的要求坐在大树下乘凉休息,无比郁闷地道。 顾念琛淡淡瞥了我一眼,仿佛让我做这些事的人不是他一样,他低着头沉思,大概是在想我说的话。 过了良久,在我期待而忐忑的目光下,他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啊,你随便吧,反正”他抬头,目光涣散,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像是在回忆,自言自语一样,语调绵长,“我们也就快到了。”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顺着他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眼前的路再也没那么漆黑了,反而还能够隐隐约约看见一片刺眼的光亮。正穿过茂密而严实的树林缝隙之间,向我们发出某种信号和预兆。好像让这头的人,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了过去一样。 我看着那片光亮,痴痴地笑了,随即惊喜地站了起来,忍不住迈开步子就跑了过去。我几乎是一路手舞足蹈地跑过去,不顾身边顾念琛的神色:“哇喔,山顶,我来了。” 我朝着那片光亮无比兴奋地跑了过去,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里并没有给我带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错乱感。 顾念琛从后面追了上来,在我旁边冷哼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一副讥讽的嘴脸让人看了特别想打他:“怎么了?刚才你不是挺兴奋的嘛,这么才过了一下子热情就没了?” 站在各种高大乔木树下的我悠悠地看了顾念琛一眼,一脸哀怨加颓唐。 其实,一开始就是我想多了。像这种低矮的丘陵,因为它山顶和山脚的海拔高度相差并不大,所以这两个地方的植被类型相差也不大。 第两百一十六章 顾念琛的墓 第两百一十六章 顾念琛的墓 即便是来到了山顶,你看到的还是跟山脚一样的景色。最让人不解的是,就这么一个小山丘我居然还爬了这么久。 失望和不甘心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低落,哀怨地看了顾念琛一眼,一副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的样子。 顾念琛看我的表情更加有兴趣了,凑过来问:“怎么,真的这么失望?” 我十分不高兴地看了顾念琛一眼,心想这人还真是能气人,明明知道我正不开心,居然还硬要往枪口上撞。我内心极度不想理他,扭过头去不跟他说话了。 顾念琛也不着急,却是淡淡看了我一眼,再也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我正疑惑这人竟然走得这么干脆,说好的带我来看好地方,居然就是这么一个结果,而且他还没有一个解释,拍拍屁股就走人。 “喂,顾念琛”我心中越想越气不过,咽不下这口气的我猛的转身,想要质问顾念琛为什么这么戏弄我,然而刚想开口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给卡在了喉咙间,半晌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顾念琛正站在距离我不算远的地方,正笑意吟吟地看着我,而我也看了看他,却立马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顾念琛的身后,是一个用石头堆砌成的大门。虽然用材都是石头,但是做工精细,丝毫不马虎,看起来就像是古代那种王侯将相府上的大门,一模一样。 而大门的里面,深不见底,一眼看不到头,就像之前的路一样。不,比那还要严重,完全就是漆黑一片,黑乎乎的,却仿佛蕴藏着某种勾人上去探索一样的魔力。让人看了不免心有余悸,却又总是不自觉就被吸引。 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到,我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顾念琛看我这样,眼睛里的神采更加精彩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刚拿了导游资格证初试带队的向导,像是为了展示某种绝妙的风景一样:“怎么样?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我没看他,所以当这个问题随着风传入我的耳朵里面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顾念琛轻轻笑了一下,朝我伸出了双手,微微点了点头,道:“来,跟我一起进去吧,这里面的才是我今天想让你看的东西。” 我鬼使神差一样朝顾念琛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手心。然后在顾念琛那几乎能够溺死人一样的笑容里,被他牵着走进了那个黑乎乎的未知世界。 这里面的道路并不是很开阔,但是越往里走就越是豁然开朗。而且这里头的布局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看着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等到继续往里走了一阵,我才想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到处都是石器,石像,眼前分出三条岔路口,顾念琛偏偏选择了最中间那一条,驾轻就熟地带着我来到了眼前一个开阔的地界,瞬间像是走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看着眼前烛火明灭,一具石头制成的棺材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突然明白过来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古墓室,这是曾经在我看过的小说里出现了无数次的古墓室。它的陈设,布局,都让我觉得似曾相识,是因为它被很多人描绘过,出现在很多人的笔下。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鬼气森森不见天日的地方,我突然觉得有了一些安慰,甚至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我暗暗压抑着内心的兴奋,抬头看了看顾念琛,发现对方一脸淡定且从容,仿佛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吴光和小张去找那两个将顾念琛挖出来的盗墓贼的时候对方曾经坦言。顾念琛就是他们从一个古墓室里头带出来的,还是刻有宋朝宋徽宗赵佶瘦金体的宋墓,距今大约一千年。 难怪他这么淡定了,那照这么说的话,顾念琛进这种古墓室岂不是跟回自己家一样?怪不得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么熟门熟路,在选路的时候也没有半点犹豫,看来早就知道了另外两条路是通向旁边的两个耳室的。 不过,这个古墓室修建得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想来这墓主人应该相当富有,那么这墓室里头的陪葬品应该不会少。既然如此,这里为什么看不见半点机关。 据我所知,古人一般在死后为了防止墓室被盗,都会选择一些机关暗弩作为守护自己墓室的屏障。而且,越是富贵者,应该更加害怕才是,为什么刚才我们在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机关。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只有一种解释。抬头看了看顾念琛,他挑了一下眉毛,让我觉得他知道很多事。 “顾念琛,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这样一个墓室的?” 顾念琛这次倒是不仅没有瞒我,而且还回答得很干脆。 “早在刚来到这座孤儿院的那一天起我就察觉到学校后面的这座山上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因为白天人多不方便,所以我经常在晚上来这里查看情况。终于在前天晚上让我发现了端倪,不过这里似乎被做过手脚。有心人遮盖了它的气息,所以这个墓室之前才一直隐藏在一个很厉害的结界里面。” 我静静地听着顾念琛所说的一切,想了想才发现他说的前天晚上,突然想起来了,那不正是我被二楼的女鬼吸引然后险些丧命的夜晚吗? 那天早上顾念琛一脸愧疚地看着我跟我道歉,原来竟然是这么一个原因。他是因为在后山研究这个墓室才没有赶回去救我,所以只好用意念传声通知于泽让他来替我解围。至于当时于泽的枪为什么可以开枪打死一只鬼,恐怕也要问一问顾念琛了。 “那天晚上你一直在这里,对吗?”顾念琛知道我问的是哪天,不过看起来并不怎么吃惊,点了点头,毫不否认。 我噗嗤一声笑了,心中暗暗骂了一声傻瓜。既然是因为有事才耽搁的,为什么要对我愧疚懊恼。我心中一片了然,只觉得顾念琛有时候真的太傻。 “那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怎么会凭空突然多出来这样一座古墓室?又是谁在这里设下了结界?” 顾念琛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但我觉得他的心情很凝重。因为自从进了这间古墓室他就一直很少说话,除了必要的时候。比如,替我解释一些我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的问题。 “我还不是很清楚,我只是隐隐觉得,这座墓这么可疑,说不定跟这次孤儿院发生的案子有关系。养魂养魂,它到底是为什么要养魂。而且像这种谜一样的上古禁术,它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这座墓,很可疑吗?” 我承认,除了被人设下了结界这一点让人无法理解之外,其他的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顾念琛回头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早就知道了我会是这种反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我轻轻摇了摇头。他顿了顿,一直上前走到那具石棺旁边,抬起手,将轻而易举就打开了上面的盖子。 看到他伸手开棺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全是关于盗墓那一派关于盗墓开棺时候的各种禁忌。嘴巴下意识一张,差点失声喊了出来。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念琛伸进棺材里面去的手,虽然从我这个角度来看什么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没有变化,整个人看起来面色如常,就像是在市场挑拣一个商品一样那么正常,让我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不过转念一想,以顾念琛的身份,这个比喻好像真的很合理。 我在心中偷笑了一下,不禁有些佩服自己的创新能力。这个时候顾念琛已经从那个摆放棺材的中心高台上面跳了下来,心里还拿着一个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从那具棺材里面拿出来的。 我凑上去,感兴趣地望了过去,就看见顾念琛手里面握着一直通体碧绿的玉笛,不禁用另外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抚摸着,口中呢喃:“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下意识就看向了他:“你说什么?该来的还是要来了,这是什么意思?顾念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念琛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没有发现吗?这支玉笛是这墓室里唯一的陪葬品,这棺材里,连具尸体都没有。” 我被顾念琛说的话吓了一跳,仔细想想,虽然这墓室修建得不是一般的华丽,但是好像这一路走来墓室里还真的是什么珠宝都没有见到。 除了这一支玉笛。 我看了顾念琛一眼,恍惚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我想了想,也学着顾念琛刚才样子跳上了眼前的高台,往那已经被他打开盖子的棺材里面看了一眼,只看到里头空空如也,尸体和珠宝都没有。显然,之前这棺材里一直就只有一支玉笛。 不过,这墓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墓室里不放尸体,不放陪葬品,却只在棺材里放一支玉笛。话说,玉器一类的东西好像都有镇邪的作用,难不成 第两百一十七章 身世与梦境 第两百一十七章 身世与梦境 我看着顾念琛,指着那只玉笛,把自己心中呼之欲出的想法给说了出来:“顾念琛,你说这墓室里不放尸体不放珠宝,却是唯独在棺材里面放了这么一支笛子,有什么用意吗?” 顾念琛却是没给我解释,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我才是带他进来的人一样,可分明我是跟着他来的。不负责答疑解难就算了,居然还无耻地将这种难题丢给我。 顾念琛的目光灼灼逼人,没办法,我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说了自己的猜测。 “玉器辟邪,我猜这墓室里面,或者是这山里面大概是有什么东西需要镇压。” 顾念琛无比微妙地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接着又拿着手中的笛子摩挲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逃不过。” 看着顾念琛奇怪而又凝重的脸色,我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陪着他一起沉默。 被顾念琛的脸色感染,我只觉得此刻心情很是沉重。其实,这墓室我倒是不怎么担心,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想想这几天孤儿院发生的奇怪事情和大叔说的那件荒诞无比的事,我的心里就一阵心慌。 “顾念琛。”我不自觉的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嗯?”顾念琛将手中的玉笛收了起来,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像是在等待我的下文。 我想了想才道:“就是之前大叔说过的养魂之术,七个灵魂养成一个恶魂,如今六个孩子已经死了,七个灵魂还差一个。这最后一个灵魂,还是孤儿院的孩子之一吗?还有,对方为什么迟迟不肯行动,难不成是在顾忌什么?” 顾念琛听完我的疑问,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樱子,这两天你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为什么?”我有点疑惑地皱起眉头,却见顾念琛已经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转身在这墓室里又转了一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显然这墓室里除了这支玉笛就再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他沿着墙壁绕了一圈,走路很慢,我在一旁看着看着,只觉得很好奇就跟了过去。 走近了看我才看清楚,原来那墙上竟然写满了字,不过字体繁琐复杂,认起来很是困难,而且都是我看不懂的写法,大概是古时的繁琐生僻字体。 一般古墓里头篆刻的铭文,都是为了歌颂墓主人生平,或者对于当代时代背景的介绍,用一些图文形式来反应。 看了看顾念琛看的入迷的模样,相比之下我心中甚是无奈,说来这些字体,恐怕也就只有他能够看得懂了。 见这周围墓室墙上都是满满的字画,心想顾念琛看这些字可能还需要一些时候,我索性就不在这里打扰他了。 “我先到一边等你,好了叫我。” 我拍了拍顾念琛的肩膀,招呼着,谁知他真的头也不回,就这么看了我一眼,继续看他的文字去了。 我朝着顾念琛的背影偷偷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跑到一边的墙角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就要坐下来。不过仔细想想,这里毕竟是有些年头的古墓室,这地面看似干净,说不定也会有一些我不知道的脏东西。毕竟这么多年了,不好说。 我想了想,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出来散开平铺在地上。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想了想又从纸巾袋子里抽出一张,叠放了上去,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了下去。 还别说,这古代的贵族真是会享受,这古墓室的构建当真巧妙,坐在这里面丝毫不觉得气闷潮湿。想到空气中传来的感觉相当干燥,且舒爽,就这么在墙上靠着靠着,我的睡衣渐渐被挑了上来。 眼皮沉沉地抬头又看了顾念琛一眼,心想反正他那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我干脆在这里睡会儿。有他在,我也不用担心在一个上了年头的墓里睡觉会不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睡不着的缘故,我这几天白天似乎总是容易犯困,而且脑袋昏昏沉沉,眼睛还经常睁不开。 而这个古墓室里的环境又实在太舒适了,我一下子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又梦见了我的小时候,那段不知道已经被我遗忘在那个角落的回忆,还是一些模糊零碎的片段。来得猝不及防,仿佛隔了一层纱,却又让人忍不住上前去探究。可是我一伸手,只能抓个虚空。掌心空落落的,仿佛根本就不曾有过什么片段,什么记忆一样。 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上盖了一件外套,只觉得莫名熟悉,抬头就看见顾念琛正蹲在我的跟前。看着我,姿态悠闲平常,脸上却透着一股担忧。 “多久了?”我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就看到了顾念琛越来越阴寒的目光,接着他冷冷地问。 “什么?”我被他这样搞蒙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顾念琛将放在我肩膀上的外套给往上拉了拉,然后正色道:“我在问你,你这样做梦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我一愣,接着恍然大悟,摇了摇头,道:“没多久,这是第二次。” “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清楚,都是一些零星的片段和破碎的画面,拼凑不起来。” 顾念琛紧紧皱着眉头,我看着他,把前两天院长跟我说的事情告诉他了。 “顾念琛,我记得之前你说过,我能够看见鬼魂是因为我的身世,包括我这一连串的遭遇。而且几天前院长恰好告诉我,我小时候也常常说自己能够看见鬼,把孤儿院搅得鸡犬不宁。但是我却不记得那段记忆,仔细想想,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七岁以前的任何记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顾念琛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就连眼神都变了,他紧紧抓着我的肩膀,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是反问道:“你说什么?你没有七岁以前的任何记忆?” 我没想到顾念琛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楞楞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他死死盯着我的脸,目光却并非在我脸上聚焦。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情绪,那是沉思。 我不知道顾念琛在想什么,反正他想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也就是说难怪,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顾念琛低着头,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我虽然听不大懂,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我正要上前问得仔细点,可顾念琛却拉起了我的手往外走,口中还不忘嘱咐道:“天快黑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顾念琛拉着离开了主墓室,临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墓室像是有感应到外面的天黑了一样,烛火突然亮了几分,在这诡异安静地墓室里,映衬着墙壁上那些可以连串成一整个故事的字画,显得诡异异常。 一路上我并没有接着询问顾念琛关于心中的疑问,因为我知道按照以往的经验,就算是我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还不如不问。顾念琛不想做的事情,你把刀子架在他身上呃,他一定会用那刀子粉碎掉你。 我在心里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按照顾念琛的性子,也不是做不来。不过,会不会真的有一天,他也对我横刀相向。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脑洞给吓了一跳,顿时全身就是一个哆嗦,忍不又往顾念琛的脸看了一眼。 从我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看见他的一半侧脸,在从树林缝隙之间照射下来的夕阳余晖的映照下,给他整个人都增添了一层柔和的光圈,看起来格外美好。 我看着看着,不由得痴了,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有那么一刻,真的想就这样一直下去,上时间静止,直到地老天荒。 没有牛鬼蛇神,没有恶心又复杂的计谋和人心,更没有那些因为种种原因而葬送生命的事情。在这美好快乐的时刻,只有我跟他两个人。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愿望。也永远,只能作为我的一个愿望存在。 “怎么了?”顾念琛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又或者是我走的慢了,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充满了询问。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我们继续走吧,看这样子,等天黑了这树林里怪吓人的。”为了掩饰心中的百转千回,不让顾念琛发现端倪,我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顾念琛轻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担心什么,有我在你,那些东西只有怕你的份。” 我翻了一个白眼,反驳道:“那你刚才还那么急匆匆把我从主墓室里面拉出来干什么,到底是谁担心天黑来着?还有,你那么厉害是不错,可是万一你不在我身边呢?” 估计是我一连串发问把顾念琛逼得没办法了,他看了看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神色顿时暗淡了几分下去。 第两百一十八章 达成共识 第两百一十八章 达成共识 看他这样子,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正暗暗叫不好,就听到顾念琛道:“樱子,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保护你。万一,万一我不在你身边,我也一定会用尽全力保护你。除非你是不是在怪我那天晚上没在你身边?” 我顿时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就知道他又会想到这件事情。哪壶不开提哪壶,张樱子,你还真是自作自受。 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着顾念琛,认真地道:“顾念琛,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而且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叫来了于泽,恐怕我也早就没命了。是你和于泽一起救了我,你并没有失约,也没有缺席。刚才刚才的话你就当我瞎说的。” 好想吃掉刚才的话。 顾念琛面色顿时就是一阵欣喜,抬头看了看我,见我脸色如常,而且态度认真,脸上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樱子,以前的我太任性,为所欲为,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从不会为别人考虑。是你让我明白了在乎一个人的感觉,我知道承诺很伤人,所以我不给你承诺。你只要记着,以后,我一定陪在你身边,倘若是有人敢伤害你一分一毫,我一定要将那人挫骨扬灰,让他受尽地狱一般的折磨。” 我正痴痴的想着顾念琛终于有所改变了,而且这改变还是为了我,心里一阵甜蜜,加上一些诡异的成就感。然而等他说到后面,本来温柔的眼神渐渐转变为发狠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慌了。 不知所措地按着他的手,看着他跟当真一样的表情,免不了被吓了一跳,我偷偷咽了咽口水,忙安慰他:“顾念琛你干嘛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露出这种表情是要找谁战斗?” 顾念琛被我的话一激,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大概意识到自己太过于较真了,脸上恢复了正常,而且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他朝我笑了笑:“没事,你只要记着,我字字句句都是发自肺腑。走吧,该回去了,要不等天黑了你真扑我怀里哭鼻子就不好了。” “去你的,谁哭鼻子了。”我嗔怪地看了顾念琛一眼,心想这人还真是厉害,在严肃和嬉笑两张脸之间转变,来去自如,果真是影帝一样的演技。 顾念琛又笑了笑,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让我心中如沐春风。配合着他身后的背景夕阳,那一刻只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天使。 不过,我总觉得他的眼神里还有一丝让我捉摸不透的味道,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走的时候,他转过身来看了看我,低下头想了想,将拉着我的姿势改为跟我十指相扣,这才放心往前走了。大概一般女生都抵挡不住这种攻势吧,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少女漫画里面才有的的浪漫情节。倘若有一天心爱的人对自己这样做了,我想无论是谁都会沦陷。 我就是沦陷的那一个。 我看了看顾念琛,夕阳下,他的侧脸依旧那么美好。我低下头偷偷地笑了,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此刻的我有多么甜蜜。 我一路痴汉笑跟着顾念琛回到孤儿院里的时候,院长很贴心地为我们准备了晚饭。看见一脸疲倦还风尘仆仆的于泽,我就知道他也刚回来,就跟我一起去吃饭。 大叔已经做到餐厅里面了,看见我们几个进来,笑了一下,开玩笑道:“你们几个年轻人还真是架子大,让我这把老骨头等那么久,你们看看我,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我笑了笑,不由得暗暗怀疑大叔这话的真实性,毕竟他的真实身份我是知道的。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还会有饿的感觉就奇怪了。 于泽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能看得出来他已经很饿了,因为他只是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率先坐了下来,给我们每个人都盛了饭。 顾念琛倒是对于大叔的话嗤之以鼻,双手抱着,讽刺道:“倚老卖老还不害臊,只服你这个牛鼻子。” 被他这么一揭穿,大叔面子上有些抹不开,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道:“你这个年轻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这样说老人家。樱子,快管管。” 看着他俩的互动,我心里正高兴呢,就听见大叔叫我,心想好好的怎么把我给牵扯进去了。我看了看顾念琛,发现他也在看着我,脸色一热。 “关我什么事,你们的事自己解决去。”我说完就坐要坐下来,就发现顾念琛一把拉起了我,将我拉到旁边的一个座位,而他自己则是在我刚刚打算坐的那个位子上坐了下来。那个位子,正好在于泽旁边。 我看着一脸理所当然模样的顾念琛,有些不理解,指着他面前盛满的饭:“你还吃这个?” 我一直以为顾念琛是个僵尸,大概是不需要食物这种东西的。而且仔细想想,我也没见他吃过任何食物。 顾念琛抬头,微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更加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很自然地拿起来自己面前的筷子和饭碗,动作熟练地夹了一口菜,低头扒拉了一口饭菜。 整个过程他是皱着眉头的,我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有些暗暗心疼顾念琛,同时也有些感动。他明明不需要食物的,却为了我这样迁就自己。 一旁的于泽将一切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地低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吃着饭菜。 大叔之前在顾念琛这碰了壁,大概也不想再招惹是非,专注于吃饭。一时间,整个餐厅安静得像宿舍里辅导员要来查寝的前一分钟。我吃饭的动作也不由得累屎慢了下来,也轻了下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闹出了什么动静,打破了这份沉静和安宁。 关键时刻还是老院长比较给力,再次充当起了暖场王的角色。因为他已经吃过饭了,所以找先是给所有人都夹了满满一筷子菜,然后找了个话题,是关于案子的。想来,他能跟我们聊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来来来,大家吃菜吃菜。都累了一整天了,你们辛苦了,多吃点。”老院长十分热情,我们一边道谢一边伸手拿碗去接。 “谢谢院长,我们可以自己来的。对了,孩子们都睡了吗?”我问。 老院长摆了摆手:“这些熊孩子,睡什么睡,这刚过天黑,指不定是在被窝里玩游戏呢。最近好几个老师反应,说总有小孩子上课打瞌睡。” 我正要说话,于泽却抢先开口了:“院长对孩子们很好,这真是这些孩子的服气。” 我微妙地看了于泽一眼,心想这么官方客套的话,不像是他的风格。 老院长自然不知道于泽的个性,半点没起疑,仍旧很自然地回道:“来孤儿院的都是可怜孩子,别的不说。他们叫我一声院长爷爷,我自然不能亏待了这个称呼。” “院长真是心善。”于泽淡淡道 老院长面露悲伤:“心善有什么用,还是救不了这些无辜可怜的孩子。于警官,案子的事情有什么进展了吗?我真的不希望再看到有孩子因为这件事情死去,他们都还那么小。” 老院长说着,已经红了眼眶。我看到大叔默默将自己眼前的纸巾给他推了过去,顺便有些笨拙地安慰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院长请节哀。已经发生的无法挽回,而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照顾好还活着的孩子,保护好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说实话,大叔此刻的表现很像一个傻白甜。不过,我却是眼尖地看到他在递纸巾的时候顺便跟于泽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也会意地点了一下头。 而顾念琛仍旧低头拿着碗筷,喂饭的东西却慢了一些,脸上稍微有些异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心里简直莫名其妙,心想这都是什么诡异的情况。 于泽放下碗筷,看着老院长:“院长,刚才这位大叔说的对,你不要过于悲伤了。这两天我拜访了很多农户,询问他们关于这所乡村小学的事情。也把镇派出所的文案看了很多遍,也得到了一些线索。你放心,我会慢慢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还那些枉死的小孩子一个公道。” 老院长这才点了点头,脸上悲伤的神色少了一些,继续问于泽:“请问是什么样的线索?” 于泽看着他,没有说话。 老院长的脸色随即不自在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过了一会儿才道:“不好意思,这是警局机密。按理来说查案是你们警察局的事情,我不该贸然询问的,让于警官为难的,请原谅我为孩子们担心的心情。” 于泽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我明白,院长也是为了孩子们好,这是他们的福气。其实这些线索对于案情无关紧要,告诉你也无妨。” 老院长一听来了兴致,一动不动地看着于泽,等着他的下文。 于泽想了想,道:“之前死去的几个孩子,一般在死后第二天尸体就开始严重腐烂,一般来说尸体不会腐烂这么快,这点让警方很是怀疑。” 第两百一十九章 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第两百一十九章 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那这是为什么?”院长一脸惊讶。 于泽继续道:“我们怀疑”他突然顿了顿,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心想于泽不会真的把我们正在调查的事情告诉老院长吧。不过想想刚才他和大叔的眼神交流以及顾念琛那怪异的脸色神情,又觉得不大可能。 果然,于泽继续道:“我们怀疑他们都是因为接触了什么东西而导致意外死亡。比较这山里远离市区,比较原始,小孩子贪玩,大概上过山不小心碰到了有毒的植物。好几个村民都说了,有些有毒的植物和蔬菜相生相克,遇到一起都能要了一头牛的命,更何况是小孩子。” 老院长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于泽,眼中有些狐疑,却是看起来更加悲痛了。 别说院长,此刻我的心情也很意外,岂止是不可置信就能够形容的震惊。 说真的,我从来没想到,于泽也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且还能说得这么顺溜。 老院长低头,一脸悲痛地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于泽继续问:“于警官,你的意思是,这几个孩子都是因为这样才意外惨死?” 于泽对此不置可否,摇了摇头,道:“这只是警方根据现有线索而作出的第一步猜测,毕竟证据不足,线索有限。另外还有一个问题,这几个孩子年纪或大或小,但是都是在七月份出生的,生日普遍接近七月中旬。我想,这也许跟他们的体质有关。” 老院长越听越迷糊了,皱着眉反问:“生日和体质,什么意思?” 于泽道:“我问过我在市医院工作的同学,他说,其实很多时候生日跟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生命体征和身体特质。西方传入的星座论广受年轻人喜欢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老院长听得一愣一愣的,表示我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此时的于泽,脸色看起来一本正经,然而要我眼里却宛如一个神棍。这胡说八道的解释,牵强又没有说服力。不过只要是出自他这个神探之口,恐怕就算是再怎么样离谱的无稽之谈对方都会相信。 见我们所有人全部一脸懵逼,不明所以,于泽看了我们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忽然叹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这种相生相克的理论也只对少数人成立,并不是所有人都适用。万一人体自带免疫,也是可以防患于未然的。” 老院长接过了他的话,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孤儿院明明有二十几个孩子然而却只死了几个小孩子的原因?” 于泽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心中对于泽佩服得已经是五体投地,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他居然能够为五阴体质找出这样一个合情合理又丝毫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理由来,真乃神人也。 老院长叹息着,脸上的悲痛这才稍微减了几分,但是心情还是很沉重,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都怪我考虑不周,当初只顾着要给孩子们寻找一个栖身之所,反而忽略了已经习惯了孤儿院优越环境的他们对于山野的不适应。这些潜在的隐患,发生这样的意外,都是我的过错” 他说着渐渐抬手掩了面,我见状急忙从面前的餐巾盒里面抽出了几张纸给他,紧接着又连忙安慰了好几句:“院长你这是哪里的话,你对孤儿院的贡献,对孩子们的付出,我们这些人都有目共睹。能免他们流离失所,无枝可依已经是你坐的最大努力,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意外,不能怪你。” 大叔骨子里其实是个热心肠,这时也跟着附和道:“对啊,院长,樱子丫头说的对。你不要因为这些事乱了方寸,本末倒置,看好孤儿院剩下的孩子才是最需要的。自责无用,因为身为一院之长,你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把他们照顾好才是最好的。” 我总觉得大叔这一番话说的很奇怪,正欲仔细探究就看到顾念琛莫名其妙地冷哼了一声,接着从餐厅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就因为他的这个举动,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看着顾念琛远去的背影,回头看了看老院长,一时间那个啥只觉得不好意思。 于泽见状,趁机安慰了他几句,也算是替我解了围:“院长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这些都只是警方的猜测,具体是什么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被几个人轮番安慰了这么几句,老院长看起来这才好过了一些,他摆了摆手,示意我们不用担心。 “真是谢谢你们几个了,替孤儿院的事情这样操心。尤其是你,于警官”,他看着于泽,道,“日后案子一旦有什么进展,希望你能够尽快告知我,孩子们的安全问题,现在是孤儿院工作的重中之重。” “嗯,我会的。”于泽朝他点了点头,接着看了我和大叔一眼,和老院长道了别,三人一起上楼去了。 回到楼上的时候,顾念琛已经在门口等我了。之所以说他是在等我,因为他所站的位置很明显是我的房间门口。 于泽和大叔同时看了我们一眼,后者会心一笑,说了一句“你们年轻人轻便,累了一天,我这把老骨头就先休息了”,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是在三楼最角落那一间,几秒钟后传来开关门的声音。我看着顾念琛,对方也看着我,于泽朝我投来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路过顾念琛身边的时候似乎停顿了一下,从我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他的嘴巴贴着顾念琛的耳朵动了一下,后者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有说。接着,于泽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着这默契十足的两人,牙齿磨得震天响,又当着我的面“耳鬓厮磨”,交换情报,真当我是眼瞎啊! 于泽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念琛斜靠在门框上,看着我,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眼神高深莫测,让我完全看不透。 我心中记着刚才的那一幕,存了怨气,此刻压根不想理会这人,上前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让开,我要回房休息了。” 顾念琛眉毛一挑,有些意外地看着我,道:“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他歪着脑袋,看起来就像是一副真的认真思考的样子。 我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过装傻。 “你想多了,我的心情跟你没关系。让开,别打扰我睡觉。”我伸手一把推开了顾念琛。呃当然,这是我想象中的事情。事实上顾念琛在我的强推之下依旧纹丝不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将我的腰部一把搂住,像哄小孩子一样道,“好了别闹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我想了想,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看顾念琛也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抬头看着他:“说吧,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罪行加倍。” 顾念琛有些哭笑不得:“我完全不知道我自己犯下了什么最罪行” “加倍。”我面无表情,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顾念琛立马投降,换上了一种表情,正色道:“你晚上最近睡得好吗?” 我:“” 我一脸吐血的表情看着顾念琛,悠悠的翻了个白眼,反问:“你说重要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个?” 面对我的质问和怀疑,他说话依旧不紧不慢:“对我而言,你的任何事都是重要的。” 我白了他一眼,口中嘟囔着:“油嘴滑舌。”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热,“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 顾念琛想了想,果然直接了许多:“刚才的那顿饭,你觉不觉得吃的有些奇怪?” 我“啊”了一声,还以为顾念琛在开玩笑,不过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不由得就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憋着笑道:“的确奇怪,我第一次见你吃人类的食物。怎么样?你的胃还好吗?不对不对,我似乎应该问,你还有胃吗?没腐了吧?” 顾念琛满头黑线地看着我在这自娱自乐,抱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撑着腰喊疼,最后差点笑出了眼泪。 等我笑得差不多了停下来歇会儿,他才继续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我完全被他搞蒙了,一头雾水。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之前我跟于泽有谈过一次” 我再次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下他的这个开场白,你们不早就暗度陈仓了么?谈的何止是一次。 “然后呢?”心里虽然在吐槽,我的脸上看起来却比任何人都要严肃正经,无比认真地看着顾念琛问。 “我们怀疑,这件事其实是人为的。”顾念琛也看着我,脸色凝重,悠悠地道。 我彻底不明白了,愣了一下:“人为?你们不是说这次是鬼神犯案,有人在用尸体养魂,怎么现在又变成人为了?” 顾念琛听完我的疑问,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好几秒钟,接着扶额,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笨的姑娘” 我被他说得噎了一下,不知道是脑抽还是怎么了,脑子一热就回了他一句:“你瞎了眼。” 没想到顾念琛还挺配合:“没错,我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你”我愣愣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又想起这个火坑是我自己挖的,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第两百二十章 凶手 第两百二十章凶手 和顾念琛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很久之后才想起刚才我们讨论的话题,又继续说了一遍心中的疑惑:“话说回来,你刚才说的人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念琛淡淡挑了一下眉毛:“牛鼻子说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五阴养魂禁术,可没有说就是鬼神犯案,你不要想当然了。” “啊?”我瞪大了双眼,“禁术,又是禁术,上一次在小旅馆破的那个连环杀人案件,凶手也是采用的禁术锁魂法,我记得你对那个事还颇为在意。那这次”我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惊恐地看着顾念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难不成这次也是” 顾念琛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已经猜到了,毫不否认:“没错,我们怀疑这次也是跟上次一样的情况。有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暗中窥探了养魂禁术,然后起了歹心。” 我听着顾念琛这清奇的理论,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他就换了种语气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一种。” “什么?”我看着顾念琛,只觉得浑身都有些毛骨悚然,牙齿一直在打颤。 他顿了顿,继续道:“使用这些方法的人,都是被利用的。而那个幕后主谋,正在策划一场我们不知道的阴谋。仔细联想起来,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很可能相互之间都有联系。敌暗我名,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戒备才行。尤其这段时间,案子还没有破,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下一个目标到底是谁,更不知道他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听顾念琛这么说,我也觉得当前的形势很严峻,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我朝顾念琛点了点头,见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一双看似平淡的眸子里其实微微泛着光芒。我一看就愣住了,笑道:“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樱子,我跟牛鼻子都不是正常人,一般人就算图谋不轨也不过是个凡人一个,奈何不了我们。于泽就更不用担心了,他好歹是个警察。只有你,让我最放心不下。”倏而,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了这么一番话。 我听了愣了一愣,随即就笑了,心中说不清是温暖还是感动,又或者两者都有。 为了缓解氛围,我调笑道:“什么时候你顾念琛做事情也会这么畏首畏尾了?你难道忘了,我这人虽然体质挺邪的,但是天生贱命,没那么容易死。瞧这一路,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顾念琛哼哧了几下,不屑地道:“如果不是有我几次三番救你,于泽又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你,你现在还能在这夸下这种海口?” “呃”被他这么毫无情面地拆穿,我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自在地轻声咳嗽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道,“不管了,反正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么?嘿嘿。” 顾念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你还真是乐观。” “难不成让我哭啊。”我不甘示弱地回击了他。 “总之,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是再跟你开玩笑。最近你最好不要离我太远,晚上睡觉的时候也留个心眼。” 顾念琛又给我摆谱了,完全就是一副教育小学生的口吻。 我朝着自己的刘海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这事哪有那么夸张,你不要杞人忧天了让我睡觉都睡不好。据我所知,晚上会偷偷摸进我房间的从头到尾不都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声音也小了下去,顾念琛看着我,像审问犯人的时候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的侦探:“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没什么?”我急忙慌乱地躲避他的视线。 顾念琛微妙的看了我一眼,但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不过话说回来,顾念琛,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他一脸无辜且懵懂。 我道:“别装,你说这件事情不是人为,那么,凶手和主谋呢?” 顾念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最后淡淡地来了一句:“不知道。” 我上前一步,死死盯着他:“你的表情完全就是在说你知道。” 顾念琛态度也很坚决:“我向来说一不二,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我:“”真想一巴掌呼过去怎么办。 接下来,我跟顾念琛两人又互相扯了几句,东扯西扯他也没告诉我他所怀疑的凶手以及那个神秘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说到最后我都开始犯困了,顾念琛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 “呵哈”我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呵欠,摇了摇头,看着顾念琛的样子,只觉得很累,正好一阵睡意泛了上来,索性就把顾念琛赶回了他的房间。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别不当一回事,这是忠告”我已经打开了门,但是顾念琛死死地扒着我房间的门框。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小心嘛,你回去吧,我要睡了。”我不顾顾念琛一直啰嗦不停的警告,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我只觉得更困了。心想昨晚虽然做梦了但是睡眠质量也不至于这么差吧,这才天黑了多久就扛不住了。年少的时候为了考试作业不知道熬了多少通宵,看来真的是年纪大了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我无奈笑笑,一边感叹着岁月是把杀猪刀一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我睡得很香,也很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耳边满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微风从我身边不停拂动的节奏,顿时引起裸露在外的皮肤一阵一阵的战栗。 我本来还睡的迷迷糊糊,这么一来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树叶的声音离得这么近,手臂又这么冷。不好,这不是在我的房间里。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都清醒了。 我挣扎了一会儿想要起来,这才发现浑身都使不上什么力气,四肢无力,有一种浓浓的虚脱感。更加要命的是,我的眼前漆黑一片,我原本以为自己醒了,其实我只是意识清醒着,而我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睁开。 我完全搞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整个人慌乱无比,只能一边作着无谓的挣扎,一边感受眼前自己所处的环境。 就在这慌乱的时刻,我忽然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苍老中透着一丝诡异,在这冰冷而漆黑阴森的夜晚,如同鬼魅。 “孩子,你就是最后一个了。” 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的慌乱有那么一刻停止了,被震惊取代,我惊讶到忘记了害怕。 因为,这事老院长的声音,我敬重了十几年的人,孤儿院最受尊敬的院长。 此刻的我终于明白了,老院长就是顾念琛口中的那个凶手。而他的背后到底有没有幕后主使,我不得而知,我唯一知道的是,他就是杀害了孤儿院那几个小孩子的魔鬼。 一边杀着这些孩子一边装作关心一样可怜他们,千方百计探查案子的进展,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被发现吗? 这次让我回来根本就不是因为有事想跟我说,不过是想让我成为那最后一个冤魂。没想到我就是最后你和五阴俱全者。而他一直迟迟不动手,估计是时机不够,或者没机会下手,毕竟我身边的几个人——大叔,于泽以及顾念琛他们都不是吃素的。 选择在今夜,是终于按耐不住了么? 呵。 院长,你隐藏得好呐。 我听到自己的心中传来了一声冷笑,嘴角却是苦笑着的。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暗暗责骂自己识人不精,耳边风吹树叶的声音越来越重了,就像是数百万只冤死的鬼魂在哭号,怨气冲天,经久不散。 我的心头爬满了恐惧,仿佛有人正在靠近我。这个时候,我的手腕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片刻之后,突然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掌心流了下来,当我意识到那是什么,整个人都开始绝望。 “院长,是你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害那些无辜的孩子?”我忍着手腕上一阵一阵的疼痛,试着跟老院长交流,希望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回答我的是一阵凄厉的笑声,老院长的声音像入了魔一样可怕:“为什么?现在追问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樱子,孩子,你是一个好孩子,本来我不想这样,可顾念琛他们实在太精明,我不能再等了。刚才的问题,你留着去问阎王爷吧。” 我心中一慌,但还是咬了咬牙,再接再厉:“院长,你在我们的心中一直是一个慈祥的老人,是爷爷一样的存在。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有的话告诉我,我们可以帮你的,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谁知不知道我的那句话激怒了老院长,他忽然像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没有人可以帮我,没有人,没有!” 手腕上又是一疼,掌心再次被温热的暖流淌过一遍,我的心却是越来越凉。 我绝望地感受着手腕上的那阵挥之不去的疼痛,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顾念琛,你快来救我。 第两百二十一章 顾念琛死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顾念琛死了? 我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血液顺着掌心流淌最后滴落到地上的声音,滴答滴答,一下一下,像是落在我的心头那样沉重。 也许是我脸上的希冀让老院长察觉出了不对劲,他静静待了一会儿之后,笑声狰狞地给我泼了一头冷水。 “你现在是不是指望顾念琛他们能来救你?”他问完似乎并不打算让我回答,又或者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我听到他张狂的笑,“别做梦了,你们吃的饭菜里有安眠药,于泽睡的很死。至于顾念琛和那个臭道士,人类的食物虽然对他们两没有什么作用,不过,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你想知道是什么办法吗?” 老院长声音听起来很是邪恶,和平时那个总是和蔼可亲一脸严肃正经的老人判若两人。 我心凉了半截,老院长就继续道:“倘若不出意外的话,恐怕现在他们已经成为真正的无主孤魂了。哦,不,他们本来就是死人,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是叫灰飞烟灭。哈哈哈” 老院长张狂而放肆的笑声不断在这偌大的树林之间回荡,听得我毛骨悚然。然而更让人觉得可怕的,就是他那话里所表达的内容。 他说,大叔和顾念琛都死了,他们都死了,真正的死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和顾念琛相识至今的种种像潮水一样涌上我的心头,一幕幕慢慢回放。 直到最后我突然想起,就在我入睡之前顾念琛还跟我进行过一次长谈。他让我小心,因为伤害孤儿院的凶手一定是一个人。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那个就在我们身边,而且居然会是老院长,更加没有想到,他会选择在今天下手。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挣扎。只要一想到顾念琛已经从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消失了,有那么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也不用活了。 老院长见我放弃了挣扎,发出可怖的笑声:“哈哈哈哈,这样子才像话。孩子,听院长一句话,你乖乖就范对自己是好的,可以少受点痛苦。” 我闭着眼睛,紧紧皱了皱眉头,听着老院长的话,只觉得心头像是被刀绞一样的痛苦,却是痛而不言。 手腕上的疼痛渐渐麻木,生死关头,我的脑子很乱,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那么多难题没有解开,我心中就是一阵不甘心。 不过,既然老院长的目的是集齐七个五阴俱全的灵魂,那么我是最后一个,等我死了之后他应该不会再去祸害其他人了,这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张樱子,纵使有百般遗憾千种不甘,细细想来这一生你也该满足了。 想着想着,我突然释然了。只不知道死了以后能不能见到顾念琛,如果能,他一定会为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然而再被我气个半死。明明都说了让我小心小心,结果还是出了这样的意外,出意外就算了,还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了进去。 就在我万念俱灰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和反抗,打算就这么死在老院长手下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我很熟悉,仔细一听,那是菲儿在说话:“樱子,咬舌尖。” 我浑身就是一个激灵,但是身体虽然苏醒,意识还处于混沌的状态。然而这声音像是有魔力似的,那一刻我仿佛被催眠了一样,竟然真的鬼使神差地按照它的指示微微张开嘴巴,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舌尖。 我的整颗脑袋都是浑浑噩噩的,整个人处于极度不清醒的状态之中。咬了舌尖之后,我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这种变化让我心惊,像是身体内被解开了什么禁制一样,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我的体内不断迸发而去。 伴随着这种感觉,我猛的睁开了眼睛,一抬头就看见老院长一副狰狞模样地看着我,那张熟悉的脸颊已经不再慈祥,目露凶光,仿佛随时都可以上来将我整个人撕成碎片。 我看见他的时候,已经顾不得刚才的自己有多么消极,第一反应就是要逃,看来看得见和看不见真的是两回事情。 然而我虽然可以动弹了,但是因为刚才被他划伤了手腕,失血过多,浑身无力,刚跑出两步就被老院长制服。他用一只手将我狠狠地压在老槐树的树干上面,一只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地道:“想跑?没那么简单,你就是最后一个人,我绝对不允许这次计划失败。” 喉咙被扼制住,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不过看得出来老院长暂时还不想杀了我,因为我虽然觉得难受,但是呼吸还很顺畅,没那么困难。这一刻我懂了,他是想给我个教训,好让我知难而退不再逃跑,乖乖配合他那个什么劳什子的狗屁计划。 之前已经听大叔说过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种害人的勾当,他爱找谁找谁去。 我抬起一只手,猛烈拍打着老院长的手臂,想让他放开我。然而此时他的表情一直很狰狞,这点刺激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挠痒痒,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我胳膊都有点酸了,心想反正他意不在杀我,不如先休息休息,伺机而动。不曾想,接下来却看到了让我更加惊恐的一幕。 我看见,刚才从我的手腕处流下来的鲜血,顺着掌心流淌到了老槐树的树干上。竟然发生了液体倒流的现象,从树皮表面的纹路迅速蔓延至老槐树全身上下。 很快,整棵大树就都是血红血红的,在这黑沉沉没有月亮的夜空里,显得格外可怕阴森。紧接着老槐树周身很快散发出黑色的光芒,将这个黑夜渲染得更加深沉,寻不到源头。 面对眼前的景象,我几乎看傻了,猛的咽了咽口水,眼看着老槐树周身的黑影离我越来越近。就在它们几乎将我包围的时候,黑光突然凝聚到了一起,然后猛的缩成一个小小的点,最终形成一团浅倒灰色的影子。 那团灰影一开始颜色还很淡,等它靠近老槐树之后,树干上面的红色血液颜色瞬间变成深红,红得发黑。接下来我就看到灰影的颜色也跟着加深了,而且形态也更加规范了,仔细一看,似乎已经初具人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的胃里翻滚了一下,才忍着没有吐出来。其实事实上我不忍也吐不出来,喉咙被老院长紧紧掐着,能吐出来就奇怪了。 那团影子看了我一眼,虽然它没有五官和四肢,但我能感觉到它就是在看我。看了一会儿,它突然哈哈大笑,声音满是得意:“这个女娃娃的灵魂和皮囊都是最纯净的载体和容器,很适合君上,我想君上自己也会很喜欢的。我们可要好好留着她,别破坏掉了。” 它这话显然是对老院长说的,后者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子,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一把放开了我。 “没错,你说的对,她的能力的确非同寻常比一般人都要出色很多。我们把她带到君上面前邀功请赏,以后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老院长只顾着做他的春秋大梦,似乎完全忽略了还有我这个人。然而我的痛苦并没有随着他的放手而减轻或者消失,失去了老院长的控制,我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身体随即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感,从脑袋蔓延至全身,最后是脚底,身上每一寸地方都在疼。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那种撕裂的疼痛感,疼得我几乎以为自己会在下一秒被劈成两半。 这样的痛感大约持续了两分钟,这短短的两分钟对我来说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我大汗淋漓,浑身虚脱地倒在了老槐树下,老院长像拎小鸡一样将我从地上拖了起来,我像是死过了一样,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我听到老院长跟那个灰色的影子商量:“我没有你那样子的能力,就把她交给你了,你先带她去见君上。” 那团影子阴森森地笑了:“别急嘛,反正君上需要的只是一副皮囊。这丫头的灵魂这么美味,先让我享用一番再说。” 那灰色的影子说着说着就朝我冲了过来,它的一缕黑烟一下子就触碰到了我的胳膊,却又像受到了惊吓一样猛的缩了回去。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转身继续吸取大树上的力量。 老院长愣了一下,不屑地看了那个影子一眼,讽刺道:“哎你行不行啊,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看来是前面几个小孩子的灵魂太弱了。虽然都是五阴俱全者,可是这丫头的明显要比它们厉害好多倍。” 我看着树干上的血液渐渐变成黑色,听着老院长的喋喋不休,随即在心里清楚的意识到一个事实,再不逃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趁老院长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影子身上,暂时忽略了我这里的动静的时候,低头狠狠地在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然后撒腿就跑。 老院长传来一声痛呼,但我没想到他动作居然那么快。 第两百二十二章 焚身 第两百二十二章 焚身 我还是被他抓住了一条胳膊。我急了,情急之下毫无办法,只能放声呼救。 “救命,救命,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我一边挣扎想要挣脱老院长的桎梏,一边大声朝教学楼的方向喊着救命。 然而喊了一阵子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教学楼的方向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这边的动静,而且也没有任何一间房间的灯光是在这时候亮起来的。 我心里凉了一下,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又试着喊了几声,仔细感受了一下,这才发现问题的症结所在。原来,我的声音的确是发出来了,但是压根就传不出去,毫无作用。 这个时候我看见树林正前方传来一阵光亮,心中燃起了希望,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是一个人朝小树林这边走了过来。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于泽,我心中大喜,急忙朝着他大喊:“于泽,快救我,快来救我,我在这里。” 然而于泽却像是没有看到我一样,我看到他的嘴巴一直在动,看口型应该就是在找我,不过他却生生错过了我,从小树林旁边穿过去了。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心急如焚。直到于泽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面,我这才颓然地垂下了脑袋,因为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而惊慌失措。身后老院长一直拽着我的胳膊不放,更加让我心烦意乱。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语气恶狠狠,表情狰狞。我看到他抬起了一只手,伸出去从虚空中抓了一把,我瞬间就看到被他指尖触碰到的空气中,有一小块居然闪动了一下,发出琉璃彩色的光芒。 我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老院长不紧不慢地冲我解释:“这只不过是最常见的结界,就算是于泽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是一介凡人,是看不到你的,所以你还是省省力吧。” 听着老院长的话,再看看此时如同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寻找我的于泽,我知道他没有骗我,而且也没有必要骗我。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只是老院长一直抓着我,而且那团灰色的影子也在慢慢凝固成形,给人感觉颜色越来越深。 我想起了那几个被老院长害死的无辜孩子,想到大叔和顾念琛已经被他害死,想到自己接下来即将面临的命运,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恐惧。求生的本能让我开始胡乱挣扎,老院长死死抓着我,不让我动弹。然而这种时候人的潜能总是无穷无尽的,我猛的喊了一声,手臂慌乱间挥舞,从一旁的老槐树上扯下来一根树枝,用它警惕地指着眼前的人。 本来这也没什么,老院长看着我这幼稚的举动还不屑地冷笑了一下,他看着我,轻蔑而可笑地道:“你当这是小时候跟孤儿院的小孩子一起玩游戏打仗?一根破树枝也想打发我?” 他说着就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不要,别过来,你再靠近我就不客气了。”我越来越慌,他面对我的警告视若无睹,仍旧继续靠近。我没有办法,只好将手中唯一能够防身的树枝伸了过去。手腕上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感,好像是慌乱中手腕处的伤口被树枝再次刮到了,导致鲜血又流淌了出来。 实在疼的不行,我摇了摇头,心中暗暗骂了一声,只能用拿着树枝的手胡乱抹了一把伤口,又再次严阵以待起来。前有狼后有虎,此刻的我可没工夫理会伤口流血这种小事情。 然而接下来,意想不到嗯事情发生了。我手中的树枝触碰了伤口,红色的液体染红了树枝的枝干和绿色的叶片,很快手中的树枝就变得红亮亮的,格外醒目的颜色几乎刺痛了我的双眼,让我缓不过神来。 我正发着楞,就感觉到一旁原本抓住我胳膊的老院长突然颤抖了一下身体,口中不可置信地呢喃了一声:“怎么会这样”紧接着就要送开。我能够感觉到他口气里的恐惧和胆寒。 我抬头,看见老院长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手中血红色的树枝,脸色大变,竟然正在微微往后退。 我低头看了看令他闻风丧胆的红色树枝,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眼睛一亮,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我心中生成,渐渐呼之欲出。 我的鲜血和这棵老槐树联系在一起,似乎蕴藏着某种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可以给那团灰色的影子力量,使他变强,也能够让为非作歹的老院长感到害怕和恐惧。 也许,这正是我唯一的胜算。 我拿着那根树枝,看着渐渐后退的老院长,只觉得心中的底气顿时就足了起来。 我鼓起勇气,看着老院长,用尽全身力气冲了过去。就这样,那根看似松软无力的树枝仿佛在一瞬间化作锋利的剑刃,就这么生生刺穿了老院长的胸膛。 那样稳准狠,甚至老院长的伤口处都来不及流出一丝鲜血。听着老院长的惨叫,看着他脸上惊恐无比的表情,我几乎吓傻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老院长看着我,眼角一抹愤恨的表情挥之不去,一脸不甘地看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不过,恐怕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老院长的苍老的身体倒了下去,过了一把年纪的他,和贼人狼狈为奸为非作歹的他,只怕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去。死在一根树枝下,死在我的手里,我这个他一直想要置于死地的人。 随着老院长倒地的动作,树枝也顺势从他的身体里被抽了出来。整个过程我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任何的动作。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只觉得恍如隔世。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我杀了人,一个几个小时前还对我笑脸相迎一脸和善的人。 我握着树枝的手一直在发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我只感觉到一股森然的杀气朝我涌了过来。 我惊讶得一个激灵,这才想起除了老院长,这里还有一个更厉害更危险的东西。 我猛的转身,正看见已经渐渐凝聚成形的灰色影子朝我疯狂地怒吼着,紧接着不由分说就扑了过来。 我脸色大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起刚才自己才用树枝杀死了院长,便再次猛的举起来,挡在自己身前,作出一副防卫的姿态。 “你以为就凭这个也能拦得了我?”那团影子猖狂的笑着,反问,气势汹汹让我不由得有些后怕,偷偷咽了咽口水,还是在气势上不肯输。 “那你尽管试试看。”我仍旧举着树枝,大声叫道。 我不知道它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说白了只是在为自己虚张声势。 那团影子慢慢靠近了过来,道:“你也太小瞧五阴之魂的力量了。”它说着似乎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威力,竟然将一团黑气从身上喷了出来,落在我脚下的大地上,只听到嘭地一声。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地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冒着腾腾的烟雾和一股烧焦味。 我愣愣地呆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快要忘了自己正处于怎样危险的环境之中。 那团影子见他的威胁对我起了作用,瞬间更加得意了,冲我道:“怎么样?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我提醒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刚才那阵黑烟喷在了你的身上,此刻的你就是一团灰烬了。我警告你,乖乖就范,不要挣扎,把你的灵魂给我,然后乖乖跟我去见君上。” 我知道他并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也不是在吓唬我,从刚才的那一幕来看,他完全就有这个能力和动机。 我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嘴硬,不肯承认自己额害怕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老院长都被我杀掉了,我要是怂了,那就闹笑话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 “你嚣张什么嚣张,把我变成一团灰烬,说得你多厉害似的,自己还不是一团连眼睛鼻子都没有的臭烟。” “你再说一遍?”那团影子好像被我激怒了,就连语气都在冒火一样。 我心中颤抖了一下,有点怕他一怒之下会上来直接杀了我,但还是道:“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我说,你是一团臭烟,一团臭烟,一团臭臭的烟,讨厌的烟” “找死。”看得出来影子这下是真的怒了,就连音量都提高了几分,我能感觉到来自于它身上的杀气,看着那渐渐加重的颜色,我这才真的慌了。 直到那团影子冲了过来,我这才想起用手中的树枝防身自卫,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那影子竟然不怕我的树枝,而且直接用烟雾弹开了,我的手中顿时空空如也,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影子就哈哈大笑:“早就警告过你了,我是由这棵老槐树衍生而来的。这玩意儿对付凡人可以,对我,不好意思,没半点作用。”他像是挑衅一样,冲我咧嘴一笑。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慌乱了半刻,突然就有点不知所措。 第两百二十三章 少了一半灵魂 第两百二十三章 少了一半灵魂 就在我看着被甩出了很远的树枝呆呆出神的时候,影子已经幻化出一双有型的手,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语气恶狠狠地道:“这最后一个五阴之魂,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由不得你。况且,能为君上效劳是你的荣幸,珍惜吧,凡人。” 我被掐得难受,呼吸十分困难。听着他的那些话,心中大骂。我去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玩掐脖子这一招,你们又不是女鬼。而且他口中的君上到底是个什么鬼,为他效劳是我的荣幸,听起来比埃及法老还要厉害的样子。 我心中默默吐槽着,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处于生死边缘。 “现在,我就让你为你的言行付出代价,并为之后悔。不过,现在看来,恐怕你也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了。有什么冤屈,下辈子再洗刷吧。”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影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放在我脖颈上的手掌渐渐收紧,直到我完全喘不过气来。接着,我就感觉到身体内那种撕裂一样的痛苦再次涌了上来。 而且这个比起上一次,似乎来的更加汹涌和澎湃,让我措手不及,还来不及适应就被卷入了巨大的疼痛之中。 我已经顾不得那阵喉咙间的窒息感了,因为那和我正在遭受的疼痛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我后背看着老槐树的树干,口中疼得撕心裂肺,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影子已经放开了我,我却是仍旧痛苦不堪,完全无法动弹,在原地不停打滚。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从自己身上冒出白色的气状物体,缓缓注入近在咫尺的影子之中。 我心中一惊,脸色大变,我知道,这白色的东西应该就是我的灵魂,因为他之前说过,目的就是想要我的灵魂。如今唾手可得,我千万不能让他得逞。 不过此刻的我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丝毫不是他的对手,应该说我连任何抗衡他的力量都没有。 “吃掉你的灵魂,我就可以获得新生,哈哈哈,到时候就是主上最器重的冰刃。张樱子,你乖乖受死吧。” 我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那团影子离我越来越近,它的样子咄咄逼人,没有丝毫要放过我的意思。 “你也不必觉得惋惜或者遗憾,你不会白死,因为你的肉体,即将被我送给君上,成为君上最好的容器,你应该感到荣幸。” 我头疼地扶额,心想这人怎么又开始中二了,当真是没救了,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身上的痛苦渐渐褪去,我却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不知道是不是灵魂正在被影子吸走的原因。 我的意识渐渐涣散,就在我即将完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突然看到一个影子朝着这边冲了过来,有些熟悉。接着,我听到那团影子惨叫了一声。 “啊!” 声音听起来十分痛苦,像是在遭受某种极刑一样,听得心惊胆战。然而我费力睁开了眼睛,却是一团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然后,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笛声,很熟悉很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我在哪里听过。总之,有一股熟悉的气息缓慢朝我靠近,我似乎看见了一张焦急的脸,心中只觉得莫名安心。我想开口让他放心,一张口却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孤儿院之前自己住的房间里,顾念琛以及大叔都坐在我旁边。 睁开眼睛,我试着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手腕上流了太多血,身体有点虚弱。这一刻只觉得整个人飘飘然一样,晕乎乎的,难受的很。 不过,这身体真的好轻好轻,仿佛我下一刻就能够飞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樱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顾念琛见我醒了却只顾着发呆,还以为我怎么了,急忙上来抓着我的手问道。 我看他这么紧张,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冲他在摇了摇头:“我没事,别担心。”我冲他扬了扬已经经过包扎和处理的手腕,“你看,就是流了一点血,没什么大问题。” 顾念琛的眼神很是凝重,听了我的话之后脸色似乎变得更加不好了。见他这样,我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随即就想问问怎么回事,然而顾念琛对此闭口不提,不知道是为什么。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对劲,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心中正疑惑的时候,大叔走了过来,手中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汤,整间屋子一时间香气四溢。昨晚消耗体能太大,光是就这么闻着我就馋了。 “丫头,这是我们让厨房的师傅特意给你炖的汤,里头放了很多红枣和枸杞,补血的,有营养,赶快趁热喝了吧。” 大叔一脸殷切地看着我,面目慈祥。我心中一暖,抬手就要去接,却在看到自己缠满了纱布时的手是顿住了伸手的动作。呃……这手伤成这样子,我要是真接了这碗汤,估计会全部洒在我身上。 我把手又缩了回来,极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笑笑掩饰道:“那个……大叔你替我放在旁边吧,等凉了再喝,我怕烫。” 谁知粗心的大叔压根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更不明白我这是借口托辞,反而真的以为我怕烫。他用手摸了一下碗,摇了摇头,劝我道:“不烫啊,这是十分钟以前就熬制好的汤,热度正好,你要是等它凉了再喝就容易伤胃了。来,听大叔的话,赶快趁热喝了。” 我知道大叔是好心,然而我的手根本动不了,老院长也真是狠毒,下手那么重,居然把我两只手都给割了。想不通啊想不通,难不成一只手的血还不够他放? 我犹豫着,踌躇着伸出了自己手。这个时候,另外一只手已经抢先一步上前接过了大叔手中的汤,好听而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来吧。” 大叔愣了一下,碗已经被顾念琛接了过去。他看了看顾念琛,又看了看我,最后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最后看着顾念琛给我胃药那样小心翼翼的动作,无奈失笑,转身走了出去,还贴心地给我们带上了门。 “我待会儿再来。”他走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我低着头,尴尬地要死。其实仔细想想,没什么好避讳的。我跟顾念琛之间的纠葛,大叔知道的不少,就算是我们没说,他自己大概也能够猜到我跟顾念琛的关系了。 “小心烫。”耳边传来一句这样的低声细语,我诧异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顾念琛实在跟我说话,想起自己刚才的发呆,有点不好意思。看到他已经将汤唯到了我的嘴巴旁边,我脸色一红,急忙将嘴巴张口。 顾念琛全程一直小心翼翼地给我喂汤,暖暖的液体顺着食道流淌一直滑下去,直到胃里,特别暖,暖到了心底。 顾念琛一直没有说话,都说专注做事时候的男人是最帅的,从我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他低垂的眉眼,他那几乎完美的五官在此时看来,十分亮眼。 我差点看呆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顾念琛将手中的碗放下,抬头见我一脸痴痴地看着他,有些疑惑,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慌乱地低下了头,猛的摇了几下。 顾念琛更疑惑了。 “那你一直盯着看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脸颊却热了半边。 我能感觉到顾念琛一直观察着我的脸色,所以他应该是已经猜到了。因为在几秒钟之后,我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过来的一样,空灵,又引人入胜,吸引着每一个听到它的人。 大叔像是掐着时间过来的,我不过我倒是很开心他能在这个时间过来,让我不至于那么尴尬和无地自容。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大叔关切地看着我,走过来替我把了一下脉,一脸严肃,仿佛在思考什么一样。 喝了汤只觉得身体好多了,没有刚才那么虚弱,浑身无力,我冲他点了点头,笑了笑:“谢谢大叔,已经好多了。” 大叔的反应就跟刚才的顾念琛一样,我越是说自己好多了他们就越是脸色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还是躺下为好。”大叔这样建议道。 我震惊了:“大叔你给我把脉,怎么……你会医术?” 大叔一愣,笑了一下,高深莫测地道:“我是不会医术,不过关于鬼魂之类的事,我想医生应该没有我懂。” 我心中暗暗点头,我敢发誓,大叔完全有资本说这句话。 我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两个人,心中只觉得这是莫大的好事。面对大叔的建议选择了拒绝,比起躺下乖乖休息,我还是更加关心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叔,顾念琛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那个在老槐树下养成的鬼魂说,你们两个已经被他解决掉了。” 大叔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一个连人皮也没有的杂碎,还好意思说解决掉我们两个,哼,不自量力。” 这时候顾念琛也说话了:“昨天晚上我们吃的饭菜里被下了安眠药,我跟臭道士不是人所以没事,只是你跟于泽都中招了。” 第两百二十四章 结案 第两百二十四章 结案 听他说起于泽,我这才想起自从醒过来之后就没看到过他,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有点担心“对了,于泽呢?他去哪里了?我昨天晚上看见了,但是由于我在结界里边他看不见我。” 顾念琛安抚着我:“别担心,那家伙的目标是你,于泽对他构不成威胁,所以它不会对于泽怎么样。” “那于泽现在在哪里?” “天还没亮他就去镇上的警察局了,我们找到你之后,这件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虽然这其中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不过警察局那边倒是可以结案了,毕竟凶手已经伏法,而且死了。” 我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说起来,还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听到于泽没事我顿时放心了不少,可是顾念琛和大叔昨天晚上的情况也是一个谜。 “那你们两个昨天是怎么回事?我还真的以为你们怎么样了,几乎吓死。” 顾念琛眼睛一亮,顿了顿才继续解释:“没事,就是太大意了,被那可恶的家伙困在了一个阵法里面。那是一种上古阵术,专门用来克制我跟臭道士这样的人。因为它不仅可以控制住邪祟,而且还带有极强的攻击性,十分棘手。” 我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了,难不成之前他们一直没来救我,想来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我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让我视作长辈的和蔼老人居然是一个杀人狂魔,而且还是被我亲手杀死的。真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孩子。一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想要一下子接受是不可能的,不过所幸,大家都没事。 然而当我感叹一样说完幸好大家都没事的时候,却看到顾念琛和大叔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神很是奇怪。 “你们怎么了?”我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同寻常,紧张不安地看着两人,一直盯着看,试图从他们的眼神里和面部表情上发现点什么。生怕又出了什么意外。 “丫头,你听我说,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不要害怕。”大叔上来,还没说话就开始安慰我,让我整个人一下子就有点慌了。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尽量安慰着他,消除他心中的顾虑:“大叔你说吧,我发誓,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够坦然接受。” 虽然我都这样说了,但大叔看起来好像还是很犹豫的样子。只见他又看了顾念琛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一样,直到后者点了点头,他也叹了一口气,才道:“樱子,昨天晚上那个恶鬼对付你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撕成两半一样的痛苦?”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点头:“的确是有这么回事,那种滋味,我一辈子也不想再尝试,”我说着,应景地打了一个哆嗦,“对了,我还看到一堆白色的烟雾从我的身体内冒出来,然后被那个鬼吸走了。” 大叔和顾念琛脸上毫无意外,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我更加慌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后来你们不是都及时赶到了吗?你看我又没出什么事。”我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 “表面上,你的确是没什么事”,大叔脸色凝重,“但是樱子姑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昨天晚上虽然我们赶到了,那个恶鬼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捏捏灵魂已经被他吸走了一半,而且也随着它的消失,找不回来了。” 大叔一脸感叹的样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生怕我想不开似的。 其实,我内心的震惊多过害怕。 我被他说的事情雷得外焦里嫩,半晌才弱弱地问出了一个问题:“大叔,我有点不明白,你说我的灵魂被吸走了一半,那我现在就只有一半灵魂。所以……我现在还算是人吗?” 我紧张兮兮地看着大叔,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说了否定的答案。 大叔愣了一下,急忙安抚我:“你放心,你没事,只是缺了一半灵魂而已,慢慢找回来就行了。” 我诧异:“还能找回来?” 大叔点了点头:“能。” 我冷静了一下,一旁的顾念琛轻轻握着我的手,无声地给我加油打气,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让我忽然有一种莫名觉得安心的力量。我看了看他,郑重地点了,暗暗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怕,有顾念琛在。 “大叔,一个人失去了一半灵魂,会怎么样?找到剩下一半灵魂之前会有很大的影响吗?” 大叔仔细想了想:“其实,这影响因人而异,不好说。不过一般人倘若缺了一半灵魂,就会变得痴傻不已,心智退化,没有意识,也就是人们平时常常说的掉了魂儿。” 我越听越迷糊了,疑惑不解地看着大叔,反问:“可是为什么我没这样?” 大叔看了一眼我和顾念琛握在一起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你跟顾念琛接触比较多,你们两已经相连在一起,有他的庇护,你自然情况就比较特殊了。” 我恍然大悟,从来没有哪一时刻像现在这样庆幸认识了顾念琛。 顾念琛也动容,捏紧了我的手,郑重其事地对我承诺:“樱子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恢复正常的。这次是我们大意了,以后所有危险,我都替你挡。” 我心中一阵感动:“嗯,我相信你。” 于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我在顾念琛的勒令下睡了一整天,直到我再三表明自己真的没问题了没事了他才允许我下床。来到楼下才知道,于泽给我们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这是警察局跟房地产商要的证明,事情一成,我就让他们直接送过来了。”于泽将手里的一份文献递了过来。 我疑惑,接了过来打开看,将上面醒目的标题读了出来:“终止拆迁改道承诺书。”才看了一半我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抬头看着于泽,一脸惊喜。 “于泽,你怎么做到的?” 于泽淡淡解释道:“那些黑心的房地产商本来就是强行拆迁,只要跟上面那头打个招呼,警察局的面子他们不会不给。而且房地产商也是为了利益和长远打算让步,因为上面承诺只要他们放弃拆迁。可以不予追究,所以这事情,办起来顺理成章。” 我虽然没怎么听懂于泽说的话,但只要一想到孤儿院的孩子们不用待在这个地方,流离失所了,我就很开心。 我兴奋地捧着手里的承诺书,看了又看,按在心口的位置,激动不已。 “别太激动了,当心身体。”顾念琛无奈地揉了揉我的长发。 “樱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于泽的眼睛里是浓浓的担忧。 我在原地转了一圈:“好的很,活蹦乱跳的,你看看……” 于泽将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就像是初次认识我一样,最后才放心一样嗯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于警官,案子的事情都解决了吧?”大叔问。 于泽道:“都解决了,我已经把尸体和证据都带到了镇上的警察局,至于结案都是他们的事情了。我正想跟几位说一声,这个地方,我们也不用再待下去了。” “要离开这里了吗?”我问。 于泽看着我点了点头,道:“嗯,等我把这份承诺书交给了孤儿院新的负责人,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老院长死了,接替他打理孤儿院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老师。老师对着我们面对送来的承诺书,显得很激动,也很兴奋,说是等回了孤儿院非要给于泽些感谢信。于泽推辞了几下,他一直坚持,也就随他去了。 而关于那几个孩子死亡的真相,孤儿院里面也只有几个资历比较深的老师知道,老院长莫名其妙的失踪引起了恐慌。老师们随意编了一个理由,安抚了那些一直吵着要院长爷爷的孩子们。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真的凉凉的,不知道倘若老院长看到这些孩子依旧这么牵挂他,会不会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心存愧疚。 事不宜迟,在孤儿院筹备着搬迁事宜的时候,我们已经踏上了回城的路。 我坐在车上,想着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无所知,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让我猝不及防。 我想起了老院长最后倒下时候的那个表情和眼神,想起那团别差点要了我的命的灰色影子,以及它口中那个神秘的君上。 毫无疑问,那团影子就是由五阴之魂养出来的厉害恶鬼,只是它口中的君上,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而且很受尊敬。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 “在想什么?”于泽坐在我的旁边,突然轻轻问了句。 我看了于泽一眼,又看了看前面开车的顾念琛一眼,冲他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事,我就是在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好像经历了一场梦。” 于泽赞同地点了点头,气氛又沉默了下来。我以为于泽不会说话了,过了好久才道:“昨天晚上,你怕不怕?” 第两百二十五章 人气 第两百二十五章 人气 面对于泽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我几乎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他,愣愣地点了点头:“怕,当然怕,不过现在都过去了,大家都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结果。”怕他担心,我冲于泽笑了笑。 于泽虽然也点了点头,但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大叔问起关于案子了结的情况。 “于警官,这个老院长虽说杀人无数,死有余辜,可是毕竟是死在了樱子丫头的手上,这件事情对她会不会有影响?”大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脸担忧,回头看了看我。 我心中一暖,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于泽摇头:“那边警察局的结案陈词是这样说的,这件事情主谋是老院长,那些孩子都是死于他之手,而樱子也是受害人之一。只不过在老院长想要杀死她的时候选择了防身,英勇自卫杀了老院长,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她帮助了警方破案。” 大叔一听就欣慰了,不过一下子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顿时唉声叹气道:“唉,这件事情因为牵扯到鬼魂这些灵异事件,所以不能对外公布。老院长白白背负了主谋这个黑锅,但是倒也不亏。” 我见他这么失望,连忙打圆场:“大叔你别放在心上,这件事情中灵异的部分的确是不能拿出来报道。一个连环杀人,对象还都是小孩子就已经够让人人心惶惶了,万一到时候再把孤儿院牵扯进来……孤儿院拆迁的时候刚刚有了眉目,我不想它再卷入这些是非。” 顾念的坐在驾驶位,虽然没有说话,转着方向盘的手也没有停下,但我似乎看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对我的说法表示赞同,我心中的底气顿时足了起来,更加认为自己是对的。 大叔想了想,道:“樱子丫头说的对”,他说完一脸赞赏地看着我,“看不出来,经历了这么多事你想问题的方式和思维可是越来越成熟了,有时候让我这个老头子都自愧不如。” 我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我看了看大叔和顾念的,觉得这两人怎么说也是死过一次的,估计根本这条线索他们可以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什么事?”大叔扭过头来问。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昨天晚上我被老院长和那个影子袭击的时候曾经听他们说起过一个叫君上的家伙,听他们说似乎很有来头,而且很有可能是这次事情的主谋。你们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话刚问了一半,就传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紧接着我的整个身子都在往前冲过去。幸好我系了安全带,否则估计要一头撞前面的椅子上去。 而大叔也是整个身体都僵直了,坐在前面的座位上,沉默不语。 我看两人这么大反应,心里很是好奇,也很疑惑。到底是什么能让人物能让他们如此避讳,尤其是一直以来都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念琛。 “怎么了?” 然而回答我的是仍旧是一片沉默,顾念琛和大叔两人齐齐装死,前者还装作没事人似的继续发动车子引擎,淡淡一句掩饰:“刚刚手抖了。”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知道一般这种情况我是没办法指望他们能告诉我了。 没办法,我也没心思再追问了。不过从他们的反应至少可以断定一点,那个老院长和鬼口中的君上,厉害到让顾念琛都忌惮。 我颓唐地靠在椅子上,无聊叹气,感受着车子沉默而安静的气氛,心中一阵烦躁,这时候于泽贴心地冲我道:“回城需要好几个小时,你可以先睡会儿。” 我朝于泽点了点头,正打算闭眼睡觉,却又听到于泽喊我的名字:“樱子,对不起,在你危险的时候,我往往是最没有作用的那一个。” “什么?”本来已经隐隐泛上来的睡意被他这么一说瞬间消失了。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于泽这句话,始终不明白他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毕竟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神秘的君上的事情。 “没事,你快休息吧,到了叫你。”于泽像是真没事一样微微扭过头去,淡淡地看着窗外。 我心中一阵无奈,却也拿这些人没辙,想了一会儿毫无办法,索性闭上眼睛了,干脆点,眼不见为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大叔和顾念琛在说话,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但我能肯定一定是他们两个人在谈话。 “这么多年了,这一切终于还是来了。既然开始,恐怕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结束的了。” 我听到了一句重点,仔细分辨,那好像是顾念的的声音。 我猛的就清醒了,睁开眼睛,狐疑的看着三人,却发现他们是出乎意料地沉默,仿佛那些对话根本就不存在。 这氛围太过于非同寻常,也过于蹊跷,尤其是他们的沉默表现,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对于这件事情的认知。 我憋住了心中的疑问,装作没听到。 这以后,车子半个小时之内就到达了警察局,看来我真的睡了很久,那些所谓我听到的对话,说不定真的是一个梦。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在中途的时候大叔神神秘秘地下车了,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头不见了踪影。我很好奇,但是也没有多问。大叔是一个沉稳的人他做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回到警察局,顾念琛去停车,于泽去做了一下收尾和工作的交接事项,我则是无聊地在大厅里转来转去。这时我的身边路过很多警察,我惊奇地发现他们对我的态度都变得尊敬起来了。见到我都跟我热情地打招呼,仿佛我才是他们的上司一样。 我一边疑惑,一边微笑回应,四处观望的时候突然在大厅的角落里看见了两个人,两个身形熟悉的人。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是谁,心中一喜,随即走了过去。 吴光和小张正面对面地站着,后者一副慵懒姿态靠在休息室外面的墙上,吴光则是一脸讨好地站在他的跟前,口中不停絮絮叨叨。我走近了一些,这才听清了他说的话:“小张,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好不好嘛?”他说着一只手已经搭上了小张的胳膊,不由得摇了几下。 我顿时看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心想我去,这撒娇的口气和这撒娇的动作是怎么回事? 还有小张,你虽然一脸面无表情,但是看那不动声色弯了的嘴角,其实是暗爽的吧? 我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表示真的不明白现在这些年轻人之间的小情调。 小张任他软磨硬泡了好久,然后才装作思考过一样,松口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必须乖乖的,否则,我有权利反悔。” “你放心,我都听你的。”吴光举起一只手发誓,脸上的表情郑重其事。 小张瞅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吴光却是笑成了一朵花。 我见他俩说的差不多了,走了过去。站在我对面的吴光首先发现了我,眼睛一亮,冲我摆了摆手,开始喊我的名字:“张小姐,好久不见,你跟头儿一起回来的吗?” 我走过去,无奈的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哪里是好久不见,不过才离开了一个星期,你这表情有些夸张了啊。” 谁知吴光这小子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情真意切地道:“不不不,张小姐,你现在可是整个警察局的大功臣,我们十几号人崇拜的偶像,偶像七天没回来,咱们度日如年,七年,你说久不久?” 我从来没见过吴光这么油嘴滑舌过,难怪小张这样厉害的人都能过拿他没办法。不过他说的偶像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没做什么值得刚他们将我奉为偶像的事吧? “什么大功臣?什么偶像?吴光,你可不要开我的玩笑。” 吴光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哪能呢,张小姐可是这次替抓捕杀人犯的大功臣,你以一人之力将坏人绳之以法,还是在对方想要加害于你的情况下。加上上次的小旅馆两连环杀人案,已经是两次了,现在整个警察局钱上下下都对你佩服得很呢。” 听着吴光的话,我恍然大悟。不过这两次的破案都是我歪打正着,而且倘若没有大叔跟于泽以及顾念琛的帮忙,只是我一个人恐怕是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的。 我摆了摆手,推辞道:“你们可别再这样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没那么厉害。” 吴光以为我是再谦虚:“张小姐你就别谦虚了,你的事啊头儿都跟我们说过。并且反反复复叮嘱我们你是警察局的合作伙伴,为我们帮了不少大忙,解决了不少麻烦,所以一定要对你尊敬。” 我听得瞪大了双眼,问道:“那些事情都是于泽告诉你们的,也是他让你们这样子做的?” 吴光想了想,皱眉:“事情是头儿说的,但他只说让我们尊敬你,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 这时小张也开口了,他说:“张小姐,你不必往心里去,头儿这样做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况且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真实的,如今你在警察局所积攒的人气,跟头儿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是充当了一个传播媒介,将事情说出来而已。” 第两百二十六章 特别助理 第两百二十六章 特别助理 我嘴角再次一抽,心想这个比喻真心好官方。 不过小张说的话的确是一针见血,被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头立马豁然开朗了,也想通了不少,于是对两人道:“谢谢你们,我只是不太习惯被这样子对待。不过,我会继续加油的。” 吴光笑得很灿烂,一脸温暖:“张小姐你能这样整最好。” 小张没有说话,我却是看见他看着吴光的侧脸,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对了,你们两人刚才在说什么?” 吴光一愣:“什么时候?” 我想了想:“就是你拉着小张的胳膊撒娇的时候,好像是要让他答应你什么事情……” “打住!”吴光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几度,几乎是吓了我一跳。 我按着自己的小心口,悠悠地看着他,这么大反应,更加让人怀疑。 正准备继续探究的时候,突然于泽从身后叫了我一声:“樱子,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看了眼前的两人一眼,心中有些遗憾,于是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我跟于泽去了办公室,他让我坐下,就开始开门见山进入话题。 “我提议你们暂时都留在警察局,毕竟这案子表面上是破案了,但是你我都心知肚明,真正的麻烦还没有解决掉。” 他说的“你们”,是指我跟顾念琛。 我想起之前那两个八卦的女警察说过的话,不由得小小的犹豫了一下。 不过,倘若不留在警察局,我又能够做什么。 孤儿院回不去了,卫校回不去了,就连夜总会现在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仔细想想,还真的是无处可去。 然而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拿别人的性别开玩笑。这段时间的事情让我明白,和我接触的人,不是杀人犯就是被杀。不管做什么工作,我不想连累别人枉死。 “樱子,尤其是你”,于泽似乎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认真地看着我,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在警察局白住的。” “什么意思?”我看着他,不明所以。 于泽解释道:“我被局里调换到了另外的一个部门,正需要一个像你这样有特殊能力的助理,你要看不愿意过来上班,我可以付你工资。” 我眼前一亮,被于泽说得有些心动,可是我同时也知道他口中的“特殊能力”指的是什么,所以最后还是被我克制住了。因为我知道,只要是我出现的地方就必定不会有好事发现,而且还是在警察局这种东西,我心里容易发慌。 更何况,我现在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正常过日子,一点也不想再跟这些事情扯上关系了。 我仔细想了想,选择了拒绝于泽:“抱歉,于泽,恐怕我不能来做你的助手。” “没什么?”于泽皱眉,问道。 我将自己刚才的想法又说了一遍,于泽想了想,沉默不语我看他的样子,大概也是想让我留下来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或者是因为不想勉强我。 “于泽,你……”我实在等不了了,忍不住出声唤着他的名字。 “你最好还是答应他。”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动静,我听到了这句话,伴随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我看见顾念琛直接穿墙而入。 我看的目瞪口呆,还来不及反应,顾念就朝我走了过来,想起刚才他说的那句话,我一脸疑惑:“为什么我一定要答应他?” 顾念不以为意,轻轻勾了勾嘴角:“因为,你现在已经搅和进来了这些事情。如今发现到这个地步,可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我心里突然有点绝望,过了一会儿才愣愣地反问:“所以我是逃不掉这种命运了?” 顾念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解释道:“若说逃不掉也有点不妥,只要我们能够将最后的事情解决掉,换种方式脱身,也是一样的。” 看着顾念琛的眼睛,我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想了一会儿之后,我回头对于泽道:“好,我答应你,留下来做你的助理。不过……”我好奇地皱起了眉头,“你那是什么部门,居然需要能看见鬼的人做助理?” 难道,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 没想到于泽对此讳莫如深,居然摇了摇头,给了一个敷衍的回答:“这是警察局里一个特殊的部门,恕我不能够全部告诉你,我想时间长久了,之后慢慢的你就会知道了。” 既然他这样说,我也就没有追问的必要了。 我撇了撇嘴,摊了摊手,无奈接受。 转过身看着顾念琛,我问:“顾念琛,那你呢,你留下来吗?” 顾念琛笑了,揉了揉我的长发:“我说过要一直待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你在哪我就在哪。” 我冲他笑了笑,心中多了几分安定。 “咳咳”,于泽不自在地轻声咳了两下,接着从抽屉里拉拿出了两把钥匙,放在办公桌上,对我跟顾念琛道,“樱子就住你之前一直住的那个房间,毕竟应该住习惯了。顾念琛的房间在她隔壁,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好有个照应。” 我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他。还是顾念琛最后走了过去,拿起钥匙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冲于泽道:“谢了。” 于泽低头想了想,继续看着顾念琛道:“有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这里是警察局,你和樱子都是以帮助警方破案的身份住下来的。以后不要随便乱用你的能力,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请你为了樱子想想,你不要忘了当初她是怎么从警察局里搬出去的。现在好不容易才在警察局拉拢了人气,最好不要出仁和乱子。” 我知道听于泽这番话,他应该是在介意刚才顾念琛随便使用穿墙术的事情。 谁知顾念琛一脸无所畏惧,一把将我的肩膀拉了过去,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挑衅一样看着于泽:“我做的一切事情,都要先考虑樱子的处境,而且这些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想要做什么,事情就必须朝着我预期的方向发展。穿墙术能被那些警察发现?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障眼法?” 于泽被说得哑口无言,顾念琛则是一脸得意,我暗暗锤了捶他的胳膊,让他不要太嚣张放肆了。其实于泽也是好心,就是顾念琛这家伙永远不知道领情。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之后你们就安心住在这里,樱子,你现在是我的助理,活不多,也不重,不过需要每天早上九点钟,来我的办公室报到,能做到吗?”于泽出乎意料地跟顾念琛道了歉,又跟我说了工作的事情。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于是朝他摇了摇头,然后觉得不妥又点了点头,这才道:“放心,保证做到。” 从于泽办公室里头出来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神圣感。 我问顾念琛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谁知他想了想之后居然看着于泽道:“你先走,我还有些话要跟于警官说。” 他难得这么正儿八经地喊于泽“于警官”,我觉得有些意外,想想之前几次这两人经常背着我关起门来说一些不可告人的话,顿时不想去深究了。真是的,那么多次,他们不累我都嫌累了。 于是我朝着于泽摆了摆手,随他们去了,出门的时候只交代了一句:“你们俩说话归说话,可别打起来啊。” 顾念琛没有理会我,谁知于泽竟然一本正经地跟我回了一句:“放心吧,不会。” 我觉看着他,又看了看顾念琛,愣愣的张着嘴巴,选择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过得平淡无奇。 我作为于泽的特别助理,每天到他的办公室里面报道,签退。整天替他做一些整理文件和端茶倒水之类的事情,完全看不出来这特殊部门特殊在哪里。 我一头雾水,但也不想问于泽,直到他给我发工资的那一天,我觉得这一个月我还是在警察局好吃懒做了一个月,居然还能领到这么丰厚的一叠薪水,的确有点不可思议。 这种感觉,好像是我被他包养了一样,很奇怪。 所以,我忐忑地拿着薪水去见了于泽。他看着我手中的账单,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道:“怎么了?工资数目不对吗?” “不不不”,我连忙冲他摆了摆手,道,“于泽,你怎么给我发这么多工资?我觉得我根本就是什么都没做。” 于泽道:“我的特别助理待遇都是这样的,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 “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你觉得不安,那就继续做下去,距离你发挥作用的时候,已经不远了。”于泽看着我的双眼,坚定地道。 看他不也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我突然真的有些安心了,过了一会儿于泽又继续道:“你上次的手机不是坏了吗?刚好,拿工资去买一个新的,现在这社会,没了手机真的不行,以后遇到什么事也好方便随时联系。” 我心中一暖,感激地看着于泽,脸上动容道:“谢谢你。” “我不过是给你应得的报酬,这一个月你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于泽语调轻松地道。 我知道他是在有意安慰我,这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冷淡,其实有时候真的是一个很温暖很温暖的人,暖到心里。 第两百二十七章 过客 第两百二十七章 过客 这一天又在于泽办公室里无聊度过,替他整理排版了三份文件,到打印室跑了三趟,除此之外就是替他到食堂打饭。 在于泽这里工作,我觉得这轻松程度已经接近一个废人了。刚刚领了工资的我也很是郁闷,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直雇佣我这个闲人。不过,于泽既然说过会有让我发挥作用的时候,那我还是乖乖等着好了,这种事,他应该不会骗我。 下午六点,下班的时间到了,于泽按照平常一样让我过去签退,就在我把签退的本子递给他的时候,他叫住了我:“樱子,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 “嗯?”我楞了一下。于泽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调出照相机,切换成自拍模式,然后递给我:“你自己看。” 通过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我看到了一张倦意浓浓,且满是黑眼圈的脸。 我立马知道了于泽为什么会这样问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低下了头,道:“抱歉,我最近是精神状态不太好,但我不会因此影响到工作的。” 于泽朝我轻松地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可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于泽,他无奈笑了一下,又道:“你难道忘了,我们是朋友啊,樱子,现在你我之间,难道就只有工作的事情可谈了吗?” 我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摇了摇头,慌忙替自己辩解道:“不不不,于泽,我不是那个意思……” 最后解释了半晌发现实在解释不通了,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他解释了,就懊恼地垂下脑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道:“对不起,我最近状态太差了,总之我不是那个意思,于泽,自始至终,我都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于泽粲然一笑:“那好,把我当朋友,就告诉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被他这么一问,顿时就想起了那个夜夜困扰我的噩梦,那些死去的人,那些可怕的场景,一一浮现在眼前。 我抱住自己的脑袋,猛的摇了摇头,不想再去回忆这些,但它们就像随身魔咒一样紧紧缠绕着我,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樱子,你怎么了?”于泽看着这样子,大概也觉得很不对劲,连忙从自己的办公椅上站起身来,然后过来扶着我的肩膀。 我下意识躲开他的触碰,慌忙掩饰自己的不安和焦灼:“抱歉,我有点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 我不顾身后于泽是什么反应,转身夺门而出,逃离他的办公室之后,我靠在墙上猛的喘着粗气。自我缓解了一会儿才将刚才的场景忘却了一些,回头慢慢看了一眼于泽办公室的门,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对不起。” “张樱子,韩菲儿,你们这两个婊子,不都是出来卖的吗?有什么好装的,做婊子还立牌坊,也不害臊。张樱子,你不是校花吗?今天,我就要撕烂你们的面具,让那群男生看看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陆雪说着就朝我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目光可憎,面目狰狞,一张漂亮的脸因为仇恨而显得扭曲。 看着她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我心中有点慌,开始尖叫,一回头却不见了菲儿的身影。再仔细一看,陆雪的脸已经布满了血迹,一根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甚是可怖。 “张樱子,我要你不得好死。”陆雪恶毒而充满怨恨的诅咒不断回荡在我的耳边,我拼命摇着头。但是毫无办法,我去哪里,那声音就跟着我去哪里,像是长了脚一样,邪门的很。 “啊!” 此时我再也忍受不了了,大喊了一声就地蹲下,闭着眼睛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陆雪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寂静,我还以为自己的祈祷奏效了,抱着一线希望睁开眼睛抬起了头,却看到了一个让我心中顿时就是咯噔一声的景象。 眼前并排站了五个小太妹,发型非主流,衣着时尚,一人拿了一根棒球棒,气势汹汹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慢慢往后退,立马听到她们咄咄逼人的辱骂。 “张樱子,你这个贱人,只会装可怜和装无辜,害死了陆姐,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对,姐妹们,让我们来打死这个婊子,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 “对,打死她。” 她们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齐蜂拥而上,先是两个人架住我的肩膀,让我无法动弹。接着剩下的三个人抄着棒球棍就冲我打了过来,等她们将我打了一顿,一开始的那俩人也开始加入这场殴打之中。 我承受着来自她们的拳打脚踢,尤其是那坚冷无比的棒球棍,落在我的身体各处,每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 她们一边打一边骂,有那么一刻我以为我会死在她们手里。 就在我的意识渐渐涣散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喧闹的声音好像不见了,那些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或者是被安装了消声器。 我诧异地抬头去看,神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不痛了,然而我已经没工夫理会这个事情了,因为我看见了一个无比恐怖的画面。 原本刚刚还怒气汹汹的几个人,此刻已经全都变了样子。缺胳膊少腿,有个人甚至被割掉了头颅,模样相当可怕。 我开始发出惊恐的尖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眼前的场景随即一换。画面上,我和菲儿待在不夜城的包间里,被几个魁梧有力的大男人架着胳膊,动弹不得,任由他们对我们拳打脚踢,恶语相向。 而在我们的眼前,是三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男人。 “你们谁把这碗酒喝了,我就放了你们。” 为了保全我和菲儿,我顿时血气上涌,头脑一热。猛的一把抓下了他们手中的酒杯,仰头将杯子里酒一饮而尽。 我看见,那三个男人示意保镖把菲儿拖了出去,然后对我坏笑不已。 我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霎时他们的脸就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样子,浑身是血,支离破碎,模样极为吓人。 “我们死得好惨,好惨,张樱子,你看见了吗?” “不要,不,别……别过来。”我大声呼喊着,只想让他们远离我,不停的往后退去。 最后是胖经理,他肥胖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突然他张开了血盆大口,朝我扑了过来,像是疯了一样,我不懂该怎么躲开,只好任凭他扑在我的身上。本以为自己要经历一场泰山压顶式的毁灭,没想到他却在距离我只剩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猛的停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嘭地一声往下坠落而去,倒在了我的眼前。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最后我只看见胖经理朝我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双手,几根手指抖个不停,虚弱而可怖地道:“张樱子,因为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会遭到报应的。” “不,不,不是我……”我一边抱住自己的脑袋一边退,不敢面对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樱子。”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柔而空灵的女声,立马将我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我诧异地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在小旅馆里见到的那个女孩子,那个原本跟男友私奔,生活的甜甜蜜蜜被却旅馆老板杀害的年轻女孩。 “樱子,我的男朋友还好吗?我的父母还好吗?你帮我问候一下他们,就说我我想他们了,好吗?”女孩朝我伸出了双手,小拇指微微曲着,估计是怕我反悔,想跟我拉钩。 我犹豫了一会儿,不确定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然后勾向她的。就在这一刻,我看到女孩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突然冲我诡异地笑了一下,我心中正打鼓,愣了一下。随即她的整张脸都开始扭曲了,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一样波动,颤抖,接着化为碎片,只剩下一摊血水,无迹可寻。 “啊!”短短几分钟之内,我已经记不得这是我第几次尖叫。 刚才的场景对我来说冲击力太大,我需要时间缓冲一下。 “樱子,樱子啊,孤儿院出事了,需要你的帮助。”电话里,老院长苍老的声音渐渐焦急。 “好的院长,我马上过去。” 老院长迟迟不肯说出孤儿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直到有一天大叔告诉我,说老槐树底下养了一只鬼,一只需要七只五阴俱全的魂魄才能复活的鬼魂。 “孩子,你就是最后一个了。”老院长熟悉的声音依旧,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慈祥和和蔼。 老院长喊我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取魂,我情急之下只好取下老槐树的树枝,杀了他,只为自保。 “樱子,樱子,我是老院长啊。你的小时候,你还记得吗?你……杀了我。”老院长倒下去之前,不甘的眼神一直落在我的身上,将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从他目光里我读出了控诉和愤恨,这眼神一直折磨着我,让我无处可逃。 “不,你是杀人犯,我是为了自保才错手杀了你的。不怪我,这不能怪我……”我一边尖叫着远离他一边摇头,只看到自己眼前的场景变了。 第两百二十八章 捉鬼还是破案 第两百二十八章捉鬼还是破案 刚才在我眼前出现过的所有恐怖景象像是走马灯一样被来回播放,时刻折磨着我的神经。 “张樱子,你这个贱,人,当婊,子立牌坊,你不得好死。有本事当着我面干,这种背地里捅刀算什么本事,我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 “来啊,姐妹们一起上,打死她,最好让这个小贱人毁容,让她以后都勾,引不了男人。” …… “来啊,你们谁喝了这杯酒,我就放过你们……啧啧,有魄力。不过现在,我估计你也不想走了吧,哈哈哈。” …… “樱子,我是经理啊,你快看看我,我死得好惨好冤枉。” …… “樱子,我的男朋友和家人,你替我去看看他们,谢谢了。” …… “樱子,老院长很想念孩子们呐。我被困住了,你快帮帮我,放我出来好不好?快来帮帮我,放我出来。快放我出来……” …… 这些已经死去的人仍旧阴魂不散,就像是我欠了他们什么一样,一直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一个接着一个,而且是极其有规律和节奏感那种。 仔细想想,丝毫不夸张地说,这些人其实都是因我而死,有直接的也有间接的。就凭这一点,良心上的谴责也够我内疚好大一阵了。 我越想心中越是无法淡定,加上来自眼前景象的刺激和折磨,我几乎面临崩溃的边缘。 “不要,你们别过来。人死不能复生,求求你们安息吧。” 我一边做着无谓的祈求一边哆哆嗦嗦地往后退去,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求奏效了,眼前的景象瞬息万变,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影子。 而这样的变化却并没有让我开心多少,因为那团影子我很熟悉。灰色,有大体的形态,还可以发声说话。 正是老槐树下面遇到的那只鬼。 “张樱子,你是逃不过君上的手掌心的,乖乖束手就擒吧。” “不要,你走开!”我拼命往空气中乱抓,只希望可以拿到一个能够防身的东西,然而显而易见,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团丑陋的影子越来越近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你滚开,放开我!” 我一边挣扎一边觉得很奇怪,它分明只是一团雾气,为什么会有实体,而且这触感,太凉了,很熟悉的样子。 “樱子,樱子,你怎么样了?”顾念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焦急的脸。顾念琛正坐在床边,两只手抓着我的手,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看到是他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 “又做噩梦了?” 我有气无力地冲他点了点头,紧接着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顾念琛掏出一条手帕,替我轻轻擦着,动作轻柔而缓慢。从这个角度,我能够清楚看见他凝重的眼神和脸色。 见他这样,我自己也叹了一口气:“不,准确来说是那些鬼魂,我生命中所有死去的过客,甚至包括老槐树下的那只鬼。它,它们……它们想吃了我,找我偿命……” 我越说越害怕,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被子。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真怕待会儿真的会有人从那里冲进来。 顾念琛急忙收好手中的手帕,一把揽住了我的肩膀,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安慰我道:“樱子,樱子我在呢,别怕别怕。” 我虽然能够听到他说话,但是整个人还是无法安定下来,缩在他的怀里,像只受惊的小猫,身体不停地哆嗦着。 “我吹笛子给你听。”顾念琛见我一直镇定不下来,从自己的衣服里面拿出来一支玉笛。这支笛子我很眼熟,是他从孤儿院后山的那间墓室里面拿出来的东西。 过去的这一个月,每次梦醒之后,只有夜夜用他的笛声安抚,我才能入睡。 顾念琛将玉笛放在嘴边,悠扬的笛声很快响了起来,美得令人心醉。心甘情愿沉醉于其中,无法自拔。 这声音渐渐安抚了我,很快,伴随着这笛声,我的内心不再那么恐慌,整个人慢慢镇定了下来,也不再发抖了。只是想起之前的梦境仍旧很害怕,靠在顾念琛的肩膀上,兀自叹息。 “累了吗?”顾念琛轻轻问我。 我无奈地朝他看了一眼,笑也找不出来,有气无力地回答:“嗯。”一个月了,能不累吗? “顾念琛,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真的不明白,如果只是一两天还好,连续一个月都做一模一样的梦,而且每次都会被吓醒,醒来之后还只有顾念琛的笛声可以让我清醒下来,不再那么害怕,这真的不科学。 顾念琛皱了皱眉头,也表示不理解。想了想才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最近发生嗯事情太多,你的神经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所以这些导致了你的心理和精神都朝这边靠拢来了。” “那怎么办?”我一脸愁容。 顾念琛却是不在意一样冲我笑了笑,道:“保持心情畅快,我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还有我站在你的身边。” 我看着顾念琛脸上的笑容,温暖和煦,想起从前那个冷冰冰却又狂躁的他,不禁觉得恍如隔世。他现在这样的改变,说起来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呢。 顾念琛见我一直看着他,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问道:“你一直看我做什么?还一脸傻笑。” 从他的语气里面,我听出了嫌弃。 “顾念琛,之前的那些人一定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拥有这么温暖笑容的人,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而且还是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打死我也不信。 顾念琛敛了敛眼眸,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看他又有逃避的意思,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追问:“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顾念琛淡淡别开了眼神,故意不肯看我。过了一会儿才冷冷地道:“既然恢复了,你就早点休息,接下来的事需要我们用百倍千倍的精力去应对,我先回去了。” “哎,顾念……”我喊着他的名字,然而才喊了一半,顾念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愤恨地看着他的背影,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面对他的这种行为,只能一个劲儿生闷气。 不过,想起顾念琛刚才那温柔的笑容,我的内心突然涌出几分甜蜜来。我想,也相信自己是不会看错人的。他虽然看着表面很冷,其实内心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顾念琛的笛声真的有很好的安眠效果,就这样迷迷糊糊又睡了半夜,第二天早上我打开门的时候,看见顾念琛,于泽和大叔三个人齐齐站在我的房间外面。 我当时就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这是唱哪一出。 “大叔,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哎,不对,你们三个这么一大早穿戴整齐是要上哪去?于泽,你怎么还把工作证挂上了?” 大叔冲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现在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还是赶快走吧。” “什么事?”我正要问,就被顾念琛一把抓住了手腕的部位,强势地拉着我就要走,他说,路上再跟你解释。 我回头看了于泽和大叔一眼,只见两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也开始跟了上来。 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们。 上了车,于泽和大叔也很快上来了,分别坐在主副驾驶的位置。这时,顾念琛不知道从哪里扔给我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我正好觉得肚子饿了,打开慢吞吞地吃着,忍不住询问他们。 “你们神神秘秘的,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捉鬼。” “破案。” “吃你的东西。” 三个声音,三个不同的回答,分别来自于大叔,于泽以及顾念琛。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口中咀嚼的动作,看了一眼他们三个人,只觉得此时头顶正好有一群乌鸦飞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所以,你们到底是去干嘛的?”我看着他们只觉得很郁闷,几乎连肚子饿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于泽和顾念琛面面相觑,看那样子谁都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最后,还是大叔叹了一口气,道:“樱子,实话告诉你。其实我这一个月都没有闲着,最近,我们得到了一些消息,我想,那只鬼可能又重现了。” 我瞪大了双眼,心中不禁有了某种猜想:“那只鬼指的是……” 虽然嘴上这么问,其实在我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大叔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大概也看透了我的想法:“没错,就是老槐树底下养成的那只鬼。上次没能让它魂飞魄散,现在居然敢出来到处害人,已经影响人类正常的生活了,必须要赶紧抓到它,否则后悔不堪设想。” 我明白了个大概,很冷静地接受了这一切,直截了当地问:“那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大叔噎了一下,扭头看着专心开车的于泽。 后者沉默不语。 倒是顾念琛撕了一小块面包送到我的嘴边:“来,张嘴,乖。” 我:“……” 享受着被顾念琛喂食这样高级别的待遇和服务,我想我应该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个。 第两百二十九章 重回不夜城 第两百二十九章重回不夜城 我在顾念琛的“伺候”下吃完了面包,很佩服自己居然能够全程保持镇定,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就在我觉得自己定力越来越好了的时候,于泽快速而平稳地停好了车子,回头对我们说:“到了。” 下了车,我看着眼前的停车场,只觉得有些熟悉。正要仔细想想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来过这里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对啊,我们不是要去找那只鬼怎么不去老槐树下,反而跑来这里?难不成大叔说的那只鬼已经影响了人类的正常生活,就是指的在这里作乱? 倘若那只鬼当真跑来了都市,那事情真是够棘手的。毕竟这里人口密集,建筑物庞大,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我想着想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这时候顾念琛伸手过来牵起了我的双手,默默往停车场外面走去。我跟着他走,低头看了看我们俩人交缠在一起的双手,然后摇了摇头,道:“别想太多,我们走吧。” 我一下子心就安定了不少,回头朝他点了点头:“嗯。” 而于泽和大叔则是早就已经走了出去,我和顾念琛跟在后面。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蓝屏了眼前的景象,我整个人不由得愣住了。 眼前“不夜城”三个大字赫然眼前,不过因为是早上生意不怎么好,所以并没有发亮,然而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内心还是震撼的。 “我们不是要去找那只鬼?怎么跑来不夜城了?” 于泽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大叔才脸色凝重地道:“进去就知道了。” 我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跟着他们走了进去。这个时间不夜城的生意差得可怜,几乎没有一个客人,大大的舞池只有寥寥数人,几个服务生无聊地打扫吧台卫生,整理各种名贵酒瓶。 时隔多日,又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我的内心突然有了一丝感慨和波澜。看着穿着制服的他们,仿佛看见了昨天的自己。 很快我就觉得奇怪,虽然现在是白天不适合光顾,但是这里怎么说也是本市知名的夜总会之一,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我的内心五味杂陈地时候,只看到顾念琛和于泽他们却对不夜城的景象丝毫不予理会,径直往最里面的包间里走过去了。 我虽然觉得疑惑,但见这几个人一直神神秘秘的,就也不敢多问,想了想,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不夜城最里面的包间是经理办公室,看着这趋势,我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心中了然,原来他们是要来找经理。 只见于泽敲响了经理的门,令我吃惊的是开门的人居然是吴光。 “头儿。”吴光恭敬地给于泽让出一条路,我们就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我就看到不仅是吴光在,就连小张也在经理办公室,正拿着一堆文件翻阅,看见我们进来,也合上了手中的资料,抬头看着于泽喊了一声“头儿”。 于泽冲他俩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问:“资料采集得怎么样了?” 小张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前不断擦拭冷汗且战战兢兢的不夜城经理,举着手中的那份文件,道:“多亏了经理的帮忙,所有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好。”于泽从小张的手中将文件接了过来,随意翻阅了几下就夹在了胳膊底下。也对,小张和吴光的办事能力我们有目共睹,倒是不用他怎么担心。 于泽转身对那个看起来一直坐立难安的经理道:“经理,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能否给我们找个能谈事情的房间?” 那经理连忙起身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眼神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几位随我来,这周围好几间包间全都是空闲的,你们完全可以随意。” 我很奇怪这经理为什么看到我一点反常的脸色都没有,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他是在胖经理死了之后才过来接任的,所以并不认识我。 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接任,现在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被警察,还是于泽几次三番亲自上门“打扰”,估计不会很好过。 我不禁有些同情起他来。 “多谢。”于泽冲经理道了谢,他很快就把我们带到隔壁的一个包间里,只说了一句随意就匆匆离开了,显然是不想跟警察多打交道。 我看着眼前的包间,大小规模都跟其他的包间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陈设比较简单,里头除了简单的茶几和沙发之外就没有任何摆设,似乎并非是为了娱乐而存在。 显然,这里就是平时不夜城经理们用来谈事情的地方了。 于泽让我们一一坐下之后,经理让人给我们端来了刚刚泡好的茶。我把茶水一一放到众人面前,仔细一闻发现居然是不夜城上好的茶水,一般只用来招待vip客户。 我暗暗吃了一惊,心想于泽这面子可真够大的。不过转念一想,既然于泽这么兴师动众,想来这次不夜城惹的事情也是够大的,就凭这一点,他也要好好招待于泽。 这样一来,我也更加好奇不夜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了吧?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看着眼前的几个人,问。 于泽并没有立即回答我,反而看了他身后的吴光和小张一眼,示意两人一个眼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见两人冲他点了点头,上前一步。 吴光指了指被于泽放在茶几上的文件夹,像是交代流水账一样说道:“头儿,具体的信息都汇总在给你的那份文件里面了,有几个重点对象我都用红笔做了标识,你可以仔细留意一下。还有……” “头儿,我们先出去了,有事叫我。”小张无可奈何地打断了他的话,不顾吴光的奋力挣扎和一脸懵逼,直接将人拖了出去。 我心中暗忖,没想到小张还挺识趣。 这俩人的确是信得过的,不过接下来我们要谈的事情可能会涉及到的灵异部分,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毕竟知道的人越多,这处境就越是不妙。 “你先看一下这个。” 于泽沉默了一下之后,终于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我。 我不解地看着他,接了过来,翻开。 第一页:不夜城近期失踪客人名单。李某,男,年龄35,某企业房地产大亨,不夜城常客。宋某,男,年龄28,本市食品商业巨鳄,不夜城常客。赵某,男,年龄30,某上市公司老总,不夜城常客…… 看着这些内容,我的头皮忍不住发麻,心中一跳,随即又翻开了第二页。 不夜城近期死亡客人名单…… 看到这里,我已经不敢再继续翻下去,目光紧紧地锁住了“死亡”两个字,心中只觉得呼吸一紧,一阵难以企及的冷意从脚底蔓延了上来。我愣在原地,四肢冰凉。 就算是不继续往下看,我也知道下面写的是什么。 难怪这几个人一直神色诡异,面容凝重,难怪于泽这么兴师动众,原来不夜城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拿着文件的双手开始颤抖,抬头,只觉得自己的声音也是冷冷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夜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不断死亡和失踪?” 于泽摇头:“这个我没法告诉你,案子还在调查之中。” 我又想了想,想起他们带我出门的初衷是想抓那只鬼,再联系现在的状况,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这一切,难道都是那只鬼做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我不断摇着头,结果真的看见于泽迟疑着点了点头。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明白,它的目标不是我吗? 大叔见于泽一副不忍心回答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着我道:“樱子,那天晚上在老槐树下面,因为我们后来及时赶到,你只被吸取了一半灵魂。那只鬼的完全养成需要七个五阴俱全的灵魂才行,而且缺一不可。因为你的灵魂没有吸取成功,所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是不够强大的,需要用另外的灵魂的填补。” 我恍然大悟,不过,我想到了被它所食用的灵魂的一个弊端。 “可是这个鬼魂不是只吃五阴俱全的魂魄吗?难不成这些不夜城失踪的人都是?”这也太荒唐了吧?孤儿院有那么多五阴俱全的魂魄已经够让我吃惊了,如果不夜城也是这样,我觉得我会怀疑人生。 于泽示意了我一下,让我再继续仔细看看那份文件。 “你注意他们名字后面的那串数字了吗?那是他们的生日,大叔已经把这些全都换算成了生辰八字,发现这些失踪和死亡的人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地出生,这五个其中占了一样的。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如果找不到五阴魂魄的人,这样的条件也是可以代替一下的,只不过效果会比较弱一下。但是久而久之,积少成多,也就差不多了。” 我听得甚是惊奇,有些不敢相信这人竟然将主意打到不夜城来了。它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就因为我在这里上过班?说来说去,它做这一切目标还是为了我。 “于泽,这些案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拿着那份文件,冷冷地问。 第两百三十章 引蛇出洞 第两百三十章 引蛇出洞 果然,于泽低下了头,说出了一个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一个月前。” 我身体一颤,心中一凉。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于泽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我们三天前才接到不夜城的报案,他们起初也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因为这些人都是上流社会的,不想造成民众恐慌和影响市场,才一直压着没报案。后来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他们才意识到严重性。” 影响市场,也就是说,一句简单的影响市场,就把人命关天的大事情排到了第二位。 我心中冷笑一声, 不过,仔细想想这一切都是因我而死。现在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再因为我而丧命。 看来,有必要引它现身了。 我紧紧捏紧了手中的文件,抬头看着于泽。 “于泽,这个案子,你们打算怎么破?”老实说,我很好奇他的回答。然而于泽仔细思考了一下,才道:“这件事情,警察只能起辅助作用,毕竟是鬼魂犯案,我不想把太多的人卷进来,也不想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一些必要的线索让警察去查,至于破案,还是要靠我们几个。” “有具体的方案吗?”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抓到那只鬼,让这天下重回太平。 于泽看了我一眼,挑眉,苦笑:“樱子,你之前不是一直抱怨自己的工作太轻松没有挑战性嘛,我说过让你耐心等待。毫无疑问,现在,就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刻了。” “嗯?所以你这是同意让我重新回到不夜城上班了?”我看着于泽,眼前一亮。 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看着我的样子,随即皱眉:“等会儿,樱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回不夜城上班这样的话?” 我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不明觉厉。 于泽想了想,继续道:“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了?” 我反问:“你的意思难道不就是让我重新回到不夜城上班然后作为诱饵吸引那只鬼出来?反正它的最终目标是我。” 于泽一脸哭笑不得地看了我一会儿,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扶额:“背道而驰,这完全不是我要表达的意思。” 我一头雾水:“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能够发挥作用了,是因为你是我们之中唯一跟它有过直接接触的人,能够提前感受到它的存在。而且,你可以跟它对话和交流,这对于我们的案子调查可是很有挡帮助的。”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想直接对话和交流这种事情,顾念琛和大叔俩个人他能够做到吧?所以我这样做还有意义? 我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忍住了直接爆粗口的冲动,一脸便秘地看着于泽,盯着他的脸问:“于泽,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于泽一脸无辜:“怎么会。”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安排任务?”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咄咄逼人过。 “我这不是……”于泽试图解释。 “可是你这样的安排,我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这次轮到于泽沉默了,他低头想了想才抬头叹了一口气,看着我语重心长地道:“樱子,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会受伤,会出事,因为之前在老槐树下你被吸走一半灵魂,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很虚弱了。” 我看着于泽,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担心我是事实,然而我也很希望可以早点抓到那只不停害人的鬼,为民除害,也当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于泽……”我呢喃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咳咳”,顾念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站在我和于泽之间,视线中的脸很快就变了,我愣了一下,接着皱了皱眉头,然后推了他一把,“你让开。” 顾念琛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死死地盯着我。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谁知他却是看了我一会儿就转过头去,看着于泽,道:“其实我觉得,樱子说的方法可行。” 他这话一出,于泽和大叔同时瞪大了双眼。 其实别说他们两个了,就连我的内心也是吃惊的。 按理来说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最先持反对票的人应该是顾念琛才对。他这次又不按常理出牌,不知道又想干什么。 不过,疑问归疑问,对于他的态度,我还是很满意的。 “不行,坚决不行。”于泽一听就反对了。 大叔看着于泽冷然的侧脸,也上来劝阻道:“对啊,顾念琛,这次真不是我怼你。这件事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让樱子姑娘去当诱饵,未免太冒险了。” 顾念琛看着他们两人,一阵冷笑:“你们两个在这里啰嗦什么,我自己的女人,难道我不心疼,我会让她受伤?” 大叔和于泽听了他这话,面面相觑,顿时哑口无言。 而我,只注意到他口中的“自己的女人”五个字,低头,脸颊一烫。 顾念琛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才继续道:“我跟樱子是一体的,命运关联,她有危险我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得到。那个鬼还缺一些阴性魂魄,目前能力不足,说白了它就是一个跑腿的小喽啰。而且,这一次我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冒这个险。”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顾念琛转而看着我,道:“我陪你一起留在不夜城,直到这个案子破了为止。” 我心中一阵暖流流淌过心间,痴痴地望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来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忍不住问:“你要留在不夜城,以什么身份?” 顾念琛勾唇一笑,反问我:“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酒水销售员呐,就跟以前一样。” 我说得那么自然,毫无反常的意思,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辞掉了不夜城的工作。 顾念琛笑盈盈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双手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玩味,一般他露出这种表情就表示事情不对劲了。我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了那个一直被我忽略的问题。 “呃……我已经不是这里的员工了,怎么做诱饵……”话说到一半,我转过头看着于泽,眼神发亮。 后者立刻了然,随即就点了点头:“交给我去办吧。” “别忘了我的。”顾念琛好心提醒了他一下,于泽投以疑惑不解的神色,他继续道,“跟她一样,酒水推销员。” 撞见我诧异无比的目光,顾念琛将两根手指抬起来放在嘴边,冲我嘘了一声,道:“为了防止暴露身份,要低调。” 我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分辨不了这人话中的真假。 “那,你们要什么时候开始?”于泽问。 我想也不想就道:“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喔不,今天。”我斩钉截铁地看着于泽。 他愣了一下,接着不动声色地起身,面色如常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于泽说着就开门出去了,我知道他说的办肯定是去找经理。想起刚才那个经理的害怕模样,心中忍不住暗暗叹息他的胆子跟之前的胖经理比起来还真的是胆小如鼠。 “你们两个真的想好了?”大叔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和顾念琛。 顾念琛在一旁站着不说话,像个没事人一样。我看着大叔笑了笑,知道他是好心,但也无可奈何:“我们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那只鬼,永远不让它再作恶。” 我真的不愿意再看到有人因我而死之类的事情发生了。 那种滋味,比一刀杀了我还要痛苦百倍千倍。 于泽办事一向很有效率,我跟顾念琛在不夜城住了下来,以夜总会员工的身份。 于泽替我们安排好了一切事情,因为警察局里还有些东西要处理,他身为组长需要回去亲自弄一下,所以不得不匆忙离开,临行前只对我们说了句:“万事小心。” 我对着他,头点得像拨浪鼓。 于泽走了,留下来两个便衣警察伪装成客人暗中协助我们。 大叔也让我们好自为之,接着扬长而去,他没有一个可以留在这里的身份,自然是要离开的。不过他这种来无影去无踪一样的行事风格,真的让人觉得好神秘。 晚上的时候,我和顾念琛一起正式开始上班。因为并不是真正的员工,只是做做样子。加上可能经理被于泽提醒过要照顾好我们,所以我跟顾念琛要做的工作很简单,且轻松。只需要站在吧台后面擦高脚杯就行了,也不用辛辛苦苦走来走去到处推销酒水。 我看着顾念琛胸前挂着的工作证,笑得停不下来。但是这是在上班,外人年前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于是一直忍着没笑。 我的这小动作可逃不过顾念琛的双眼,他回头警惕地看着我,手中擦杯子的动作却没停,而且很是娴熟。 “你笑什么?” “没什么,噗……”虽然我尽力忍住了,然而被他这么一问…… 顺着我的目光,顾念琛低头,看见了自己胸前的工作牌,顿时明白了过来,反问:“很好笑吗?” 我拼命摇头,拼命憋笑。 第两百三十一章 插曲 第两百三十一章 插曲 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他不停摇头,极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然而我的面部表情所蕴含的意思在顾念琛年前全部无所遁形。 “我发誓我真的没笑……” 我睁着眼说瞎话,顾念琛啧了一声,一脸玩味地看着我,就连面色啧冷了几分,紧接着我就装不下去了。 我急忙放开了自己的手,让自己不至于因为被手掌阻滞了呼吸而窒息。扶着腰轻轻笑了一会儿,我指着顾念琛胸前的工作证道:“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身上挂这种工作者,还有,顾大公子,听说你生前可是贵族,可不像是会做这种粗活的人。” 仔细想想,顾念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其实很多。 我在死灵结界里住的那段时间,每天吃的可都是他做的饭菜。除了软禁我被限制自由这一点,从其他的方面来说,我这待遇真的是没得挑了。 顾念琛这个人,看起来出身不凡,骄傲得很。可他实际上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如今还做的了擦杯子的服务生,简直刷新我的三观以及对他的认知。 原本以为顾念琛被我这么一调侃之后,肯定会跳起来反驳我,没想到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竟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低着头继续擦起杯子来了。 这么一来可把我给慌了神,我连忙低头看他,发现他一向淡然的脸色中多了几分冷凝和沉静,眼神看不清楚,但可以断定他是在想什么事。 “顾念琛,你怎么了?”我试着推了推他的胳膊。 没反应。 我又推了一推,还是没反应。 这下我真的开始慌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小心翼翼地喊着他的名字:“顾念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跟你承认错误,我保证再也不会拿这个嘲笑你了,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其实压根没搞清楚什么状况,莫名其妙就开始道歉。况且……况且我那根本就不算嘲笑嘛。 张樱子,你是不是作茧自缚。 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顿之后,我忐忑不安地看着顾念琛,默默等着他的回应。 良久,顾念琛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这让一直小心注意观察着他的脸色的我感觉到了一丝希望,心中一喜。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眼神淡淡地落在某处,也没有转过头来看我一眼,目光飘忽:“我的确出身贵族,但是并非每一个贵族子弟都是娇生惯养。我经历的事情,非常人能够想象。” 听他这么说,我愣了一下,随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顾念琛……”我愣愣地唤着他的名字,看着他的表情,心脏所处的位置突然疼了一下,眼眶微微湿润了。 这个表情,让人好心疼。 “顾念琛,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右手已经抬了起来,距离顾念琛的侧脸只有几厘米。 我当即愣住了,抚脸的动作也因为这个发愣的空当而终止了。 发现顾念琛微妙地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的手上。此时我的手是抬也不是,放也不是,正觉得尴尬,正要垂下来。 “美女,你们这最贵的酒怎么卖啊?” 这时,一个听起来大舌头的声音在我耳畔响了起来,明显是喝多了。本来这没什么,一般遇到这种客人只要你态度好一些诚恳一些,对方也不敢多难为你,这里毕竟是不夜城。 最主要的是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没错,就是那只我刚刚正打算垂下来的手。 我当时是吓了一跳的,毕竟好久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了。不过以前在不夜城工作,被揩油是常有的事。 我很快镇定下来,秉持着职业风范,冲着那个身高跟我差不多且一身啤酒肚的男人礼貌地笑了一下:“先生,柜台上都有价目表,您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购买适合自己的酒。” 我一边说着一边挣扎,希望趁着他喝多了酒脑子不太清楚,可以顺势挣脱出来。 然而却是无济于事,果然人喝多了使用的都是蛮力。 我颓唐地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尝试着跟他沟通:“先生,请你放开我好吗?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更好的酒。” “给我上最贵的酒,你陪我喝,付双倍价格,怎么样?” “双倍?”听着他的话,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里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夜总会,最贵的酒当数八十年代的欧洲藏品。他要是真买下了这酒,还付双倍价格,那数目可真不小。 我的大脑飞快运转,在心里合计了一番。其实如果放在眼前,我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喝一杯酒换那么多钱,值得。而且,我对我自己的酒量还是很自信的。 不过现在……我转头看了看一旁一直冷着一张脸的顾念琛,心中淡淡一笑。 现在,我拥有了不一样的人生,不会再自轻自贱了。 “不好意思先生,我只负责买酒,不陪喝。”我笑眯眯地看着那人,其实内心已经在说了无数遍你滚开。 那个猥琐的男人见我不肯,依旧不依不饶,顿时就变了脸色,并且握着我手腕的力道更加重了,凶神恶煞地道:“你说什么?你个卖酒的你不陪酒,在这种地方装什么清高。今天老子非要让你喝……” 他说着用另外一只手抓起吧台上刚刚调试好的一杯红酒,送到了我的嘴边,恶狠狠地道:“喝,快点给我喝下去,快喝。” 我一直都属于吃软不吃硬的那类,本来心情就不爽,被他这么一威胁更加不肯依他的意思行事了。 “卖酒的也是有尊严和人权的,先生,请你自重。” 我看着那人,一脸无所畏惧。 “老子今天倒要你看看,究竟什么叫人权……”他说着将酒杯又往前送了一些,大有我不肯张嘴他就直接上撬开我的嘴巴的趋势。 然而事与愿违,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一只手拦了下来。顾念琛捏着他握着酒杯的手腕,眼神寒冷如冰雪。 “哎哎哎,疼疼……”我似乎听到了骨头咔嚓一声,接着只听见那人惨叫一声,因为手腕传来的疼痛迫使他猛的放开了酒杯。从他手中滑落的酒杯被顾念琛眼疾手快接住了,稳稳当当,一滴没洒出来。 我被这一幕看呆了,愣愣地看着顾念琛,觉得刚才那一幕他格外帅气。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顾念琛快速地将红酒杯放在了吧台上,威胁道。 “不敢了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骂人估计是太疼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嚣张模样,就差跪下来求饶了。 我看见顾念琛又狠狠捏了一下他的手腕才放开,这一下惹来那人更加凄惨的惨叫。 我看得触目惊心,忍不住别过头去。 “滚吧。”顾念琛冷冷地放开了他,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那人立即屁滚尿流地跑开了。 “你就不怕他回头报复?”我看着那人渐渐远去的仓皇出逃的背影,看了看在身边一脸无所谓的顾念琛,忍不住问。 谁知他弯了弯嘴角,一脸倨傲:“他不敢。” 我眼前一亮,悠悠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啧了一声:“顾念琛,你的脸呢?” 顾念琛似乎对我的话毫不在意,又或者是他真的厚脸皮到了一定境界,我的话对他已经造不成任何影响了。 只见他冲我歪了歪脑袋,脸色如常,却是换了个话题,看着我认真地道:“樱子,刚才那种人,你为什么还要对他笑脸相迎?”我愣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他有继续道,“就算这是你的工作,也没有让自己受委屈的理由,你是我的人。” “咳咳”,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不可避免地被噎了一下,顺好了气才看着他,摇了摇头,“顾念琛,你不缺钱,没有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过。况且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更糟糕评论都有,我要是每次都玻璃心,玩矫情,恐怕我也就不可能活到今天了。” 顾念琛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在他的目光里,仿佛有某种东西,呼之欲出。 “抱歉,你前半生的生命我缺席了,以后不管遇到任何危险,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了。我以自己的名字起誓。” 虽然说以名字起誓这句话有点奇怪,但吐槽归吐槽,感动还是有的。从顾念琛的眼神里头,我可以看得出来,此刻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反问:“好好的起什么誓,而且,你一直以来都在保护我,不是吗?” 顾念琛听了我的话,难得地露出舒心的笑。 不夜城许多部门正常营业的时间是段从天黑至天亮,天色一黑,我跟顾念琛就密切注意着来往客人的动向,以防发生不可预测的意外。 我擦杯子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慌乱和笨拙,而顾念琛,他却是在柜台里面藏了一个看起来古里古怪的东西。外表古朴,模样看起来像一个小小的罗盘,上面有一根细长的针,周围是许多我不认识的生僻字,有点像古书上指示方向的八阵图,仔细一看又有些像地理课本上的地图坐标。 “这是什么?”我有些不解地看着顾念琛,问。 他头也不抬,将那只罗盘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安放酒杯的柜台里,让它隐藏在中间而不被发现,悄悄对我解释道。 第两百三十二章 罗盘 第两百三十二章 罗盘 “这是专门用来感知邪物的魔盘,鬼魂一旦产生害人之心并且付诸了行动之后,它自己的身上就会沾满血气,慢慢地被吞噬,被这种欲望支配。这种罗盘对于这样的邪物最敏感,一旦它们出现在百米之内,它就能产生感知。指针进而指向邪物所在的方向,给我们指引。” 我听得内心无比惊奇,不由得在心中惊呼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我抬头奇怪地看着顾念琛:“你一个僵尸,怎么会有这种捉鬼的道具?” 顾念琛脸色不自在了一下,转过头去,哼哼了两下,似乎是极其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是臭道士给我的。” “原来是大叔啊……”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念琛一眼,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低头又开始擦杯子了。 我笑了一下,不语。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顾念琛两个人轮流看着那只可以感知恶鬼的罗盘,生怕错过了什么,让它混进来伤了人类。 然而就这样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到了天亮,才发现这罗盘从头到尾都没有转过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都觉得很奇怪。 按照之前那只鬼作案的频率,一般是一个晚上一个人,也就是一只鬼魂,或失踪或死亡。很明显它的魂魄还没有完全养成应该还会再来觅食才对,然而今天晚上到底是为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问顾念琛,他也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只是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究竟在想着什么。 早上收工的时候,经理特地把我跟顾念琛单独叫出来谈话,态度恭敬,语气礼貌得体。 “二位,现在是非常时期,在一些事情解决之前,就只能麻烦你们先暂时住在这里了。”经理一脸抱歉,仔细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经理说哪里的话,现在因为案子的需要我们留下来打扰已经很不抱歉了,你随便给我们安排两个房间就行了,员工宿舍也没问题。”我见这经理这么客气,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仔细想想是我们先打扰在。 谁知那经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于泽吓傻了还是怎么的,竟然一直推辞,就差对我点头哈腰了,客气得过了头。 “协助警方办案是我们每一个社会公民的责任和义务,我很荣幸可以帮助到警察同志。再说了,这次的案子对于不夜城影响很大,我还指望几位可以今早破案,还我不夜城以往的安宁和以前客似云来的生意。” 我没法跟他保证什么时候破案,想了想只好说了一个比较中肯的答案。 “谢谢经理的理解和配合,也请经理放心,这个案子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经理眼前一亮,点了点头:“二位请跟我来。” 他把我们带到不夜城楼上,二楼那里是专门让员工住的宿舍,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到了二楼他还没停,继续往上,一直来到了三楼。 三楼似乎没什么人,很安静。我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这是楼道的构造和规模,似乎是不夜城的客房,专给客休息用的。 就在我心中诧异的时候,经理给我和顾念琛一人递了一张房卡,笑眯眯地道:“二位就先住在这里吧,凭这样房卡可以享受一切的贵宾客房服务,如果有其他需要再叫我。” “经理您真是……” “嗯,多谢。我们想谈一下案子的事情,警局机密,不方便外漏,请经理先离开一下。”我还没说完,就被顾念琛抢先回答道。 我微妙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 谁知顾念琛压根不顾我严重的惊奇,凑过来一把拿过我手中的房卡,找到房门上和房卡上相对应的号码,刷了一下,开门走了进去。 当然,还不忘拉着我。 “乖乖坐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乱动。” 顾念琛拉着我进去之后就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扔在床上,然后让我乖乖坐着,他自己则拿出了一直小心翼翼放在身上的罗盘,转身进了卫生间和浴室。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坐在床上一头雾水。但是顾念琛做事情一般都有他自己的道理,他让我坐着我就坐着,不敢随便乱动。 大概过了两分钟之后,顾念琛出来了,脸上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我仔细看了一下,他手中的罗盘毫无变化。 我几乎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他这是怕那只鬼隐藏在这个房间里面,对我不利。 “顾念琛,应该不会这么……巧吧?”我看着他的样子,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四周,只觉得阴森森的,不禁咽了咽口水。 顾念琛看着我如临大敌的样子,一阵无奈地笑了一下,走过来揉了揉我的长发,和我一起并肩坐在床边。 “傻瓜,我这样子只是以防万一,放心,跟我在一起,你很安全,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我侧头避开他这过于亲昵的动作,有些不自在,听着他的话,不由得就反驳了一句:“哼,你又不能一直寸步不离地待在我的身边。” 我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顾念琛听到了,他故意冲我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随即凑了过来,他的呼吸扑面而来,让我更加无所适从。 “你的意思是,让我留在这跟你待一个房间你才有安全感?”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那颗心好像要跳出来了似的,极其慌乱。 我强自镇定了一下,一把推开了顾念琛,然后起身背对着他:“去你的,谁要跟你一个房间,让经理他们看见了怎么说。” 身后的顾念琛似乎是轻笑了一下,那一声几乎把我心都给笑酥了。 他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你真不要我跟你一起睡?”顾念琛又问了一遍,露骨直白。 我被噎了一下,倔强道:“才不要,你赶快走了,累了一晚上,我要洗澡换衣服,然后睡一觉。” 顾念琛站着没动。 “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晚上还要营业。虽然我们是假的,但是为了不露出马脚,在下面跟那些服务员的性质都是一样的。” 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连忙催促他回房间休息。 然后就换来顾念琛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他看着我,悠悠地道:“我是不需要休息的。”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已经死了,现在根本就不是人。 “那也要回自己房间。”我看着他,义正言辞,面不改色,觉得自己正直得像一个入定的老僧。 “好好好。”顾念琛摸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后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了。为了表达歉意我送他到房间门口,这时候顾念琛突然迅速地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塞给我一个东西。 “这个给你,不许拒绝。”我正发愣,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是一个长型的礼品盒。 这大小,这尺寸,很像是…… 接下来,顾念琛一句话肯定了我的猜想。 “以后你就用它临行联络吧,这社会,没了手机都没法联系。电话薄里面存的第一个号码就是我的,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我第一反应是顾念琛竟然也会用手机,毕竟他虽然看起来跟现代人无异,但骨子里还是个古人。而且从我们的相遇场景来看,他应该是第一次接触现代社会的一切。至于他为什么适应能力这么强,恐怕就要问他自己才知道了。 “不要露出这种一脸惊讶的表情,我也是会自主思考的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与时俱进?”顾念琛看着我,一脸嫌弃。 我摸了摸鼻子,低着头抱着手中的手机,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这手机一看外包装上的品牌logo就知道价格不菲,而且就凭顾念琛这种败家的特点,他怎么可能甘心买一般的手机给我。 “我说过了,不许拒绝。”顾念琛似乎是看出来了我的想法,不容置疑地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顾念琛继续道,“当初我摔换了你的手机,现在这个,就当我赔给你了。所以,你接受的心安理得。”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能一样吗?我之前用的那个还只是普通的手机,我手里这个的价格可以买样的手机那三个了好嘛。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你洗完澡早点休息,晚上上班的时候我再叫你,不用定闹钟。”顾念琛似乎是怕我再次拒绝他,刚才还一直赖着不走的他现在已经开始给自己找借口开溜了。 我听着门被他匆匆关上的声音,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良久,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那部手机摆在床头柜上,我看着它发了一会儿呆,不由得就想起了被顾念琛软禁在死灵结界里面的老宅里的那段日子。 想到他折断我手机时候那种不可一世的表情,以及他现在对我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不由得轻轻笑出了声音。 顾念琛,如果早知道我的回归会伤害到这么多人,我宁愿一生一世跟你待在那个地方,直至白头终老。 可惜啊,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我摇了摇头,低头就是一阵苦笑。 那时的我大概从来不会想到过,当初被我避之不及的恐怖地带,如今却成为了我最向往的地方。 第两百三十三章 战地转移 第两百三十三章 战地转移 当初我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人,如今却成为了我最离不开的人。 顾念琛,我一定是中了你的毒。 不过,我们能一直不离开对方吗?能吗? 接下来的几天,我跟顾念琛一直留在不夜城,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然而那只罗盘上的指针却是从头到尾一点变化都没有,哪怕是一点点。 我开始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坏了。 第四天天亮收工的时候,吧台前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顾念琛在收拾酒杯的时候,我趴在吧台上,有些泄气地看着它,恨恨地道:“这玩意儿是不是坏了啊?怎么会一直没有反应。” 顾念琛走过来也盯着它看,冲我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说话。 “谁说我的宝贝坏了?站出来。”这时,吧台前突然响起来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声音,我听得很是耳熟,抬头一看,不由得惊喜地叫出声音来,“大叔?你怎么来了?” 大叔笑眯眯地朝我们走了过来,将那只罗盘给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阵,似乎在确认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冲着我道:“你们这不是遇上难题了嘛,我就是来帮你们的。” 我看着大叔,一脸兴奋,我就知道大叔一直神神秘秘的肯定不会闲着,看来他是知道那只鬼的下落了才来通知我们。 “快说快说。”无所事事等了这么多天,我此刻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谁知大叔愣了一下,不解地反问:“说什么?”我瞅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斜睨着他的脸,皱眉道,“别装。”心想,装得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见大叔还在装,我翻了一个白眼,干脆说了出来:“告诉我们那只鬼的下落啊。” 大叔听了,还是愣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一样笑了:“樱子姑娘,你这可就难为我了。我唯一可以锁定邪物方位的工具都给你们,你让我如何得知那只鬼的下落?”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罗盘。 我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同时意识到一个事实,大叔压根不知道那只鬼的下落,不由得有些失望。 “哦。”我心不在焉地冲他哦了一声之后就转身收拾刚刚其他服务生收集过来的酒杯,都要统一拿到后厨去洗的。 大叔见我这个态度,瞬间就不高兴了。 “樱子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头也不抬地就冒了这么一句出来,大叔被我说得无话可说。 “你,这……”他无奈了,转而看着顾念琛,像是求救一样。我心想顾念琛一向看他比看于泽还不爽,怎么可能会理会他。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顾念琛居然没跟我站在同一阵线同仇敌忾,反而安慰一样看了大叔一眼,道:“樱子也是这几天太着急捉鬼的事情了,没有恶意的,别放在心上。” 我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念琛,我坚信自己此刻的嘴巴足以放得下一颗鸡蛋。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意味高深莫测,让我捉摸不透。 我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见他已经跟大叔唠上了。 环顾四周无人,大叔在吧台前搬了个小凳子,还未开口就先砸了砸嘴巴,顾念琛倒是很配合地给他倒了一杯解渴的柠檬水。 大叔拿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才像是听取员工年度总结大会报告的老板一样,道:“说说吧,你们这是遇上什么问题了?” 我手中擦杯子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来,却是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他们两人的谈话,可谓是真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我们已经在这里蹲守好几天,那只鬼一直没有出现。”顾念琛一边拨弄着眼前的罗盘,一边低着头道,若有所思。 大叔挑眉:“我猜着也是这样……”他说着看着自己的罗盘,神神秘秘地炫耀,“你不知道啊,当初这宝贝可是我费尽心思才得到的,它的用途……嘿嘿……” “说重点。”顾念琛冷冷的打断了他。 我心中正偷笑,大叔咳咳了两下,换上了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它已经喝了我的血,认了主,只要它感知到邪物发生变动,我这里也能够感知到。我看这都三四天了还没动静,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所以才过来看看。” 顾念琛微微点头:“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叔尴尬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顾念琛一眼,点头的动作做了一半,就那么僵在了原地,那样子别提有多逗了。 “会不会是它知道了你们在等着它,所以提前逃之夭夭了?”大叔问。 顾念琛想也没想就摇头:“不会,这两天我想了很多种可能,其中就包括这个。它再怎么行踪不定,也只不过是一只鬼魂,没有理由会发现我们的一切行动。” 大叔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于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让我们等着,听他的口气好像是有事情要说。” 我跟顾念琛都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顾念琛才看着大叔问:“于泽联系你了?” 大叔想也没想就点头。 顾念琛看了他一会儿,更加疑惑了:“他一介凡人,一不会道术,二不会鬼术,请问他是怎么联系你的?你别告诉我你会使用人类的通讯方式。” 听着顾念琛这怀疑的口气,似乎很了解大叔。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两个,毕竟是千年的死对头。 听他这么说,大叔瞬间噎了一下,面容不自在地僵了一下,随即嘿嘿笑道:“呃,这个嘛,我们肯定是有特殊方式的。咳咳,这你就别管了,乖乖等着于泽过来,也许他能够给我们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也说不定。” 我一听大叔的话,觉得有道理,于是看了顾念琛一眼,后者也看着我,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看着大叔道:“我就信你一次,等着他来。” 看来大叔没有忽悠我们,半个小时后,于泽就到了,他是一个人来的,进来的时候脸色凝重,看见我们只是稍微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看着他这样的脸色,我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放下了手中擦了一半的杯子,迎了上去。 “于泽……”他似乎跟往常有些不一样,我刚说了一半的话也被他打断,他看了看我,摆了摆手,道,“先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这里不方便说。”他说着看了看四周,那样子十分警惕。 这时顾念琛已经解下了身上的围裙,将柜台的玻璃门锁好,走出吧台,道:“跟我来。” 最后,我们一行四个人,径直上了三楼,在顾念琛的房间里进行了一次谈话。 “说吧,别磨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顾念琛一反常态,很贤惠地给我们四个都泡好了茶,一一摆好之后才看着于泽道。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清香可口,味道特别甘甜。 赞赏地看了顾念琛一眼,我的目光也转投在了于泽身上。 后者面色仍旧十分凝重,最后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在我们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你们这几天是不是一直一无所获?” 顾念琛对他说话仍旧不留情面:“废话,如果有收获我们还用在这里。” 于泽道:“那只鬼已经转移战地了。”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正思考着,就看到一旁的顾念琛变了脸色,随即问:“你的意思是,警察局又接了新的案子?” 于泽点头。 我愣了一下,接着就听到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 大叔一直静静地听着,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罗盘,一言不发。 于泽继续跟我们解释:“昨天晚上警察局接到好几起报案,最后经过连夜调查,发现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而且死亡原因不明,还有两个失踪案件,作案手法和不夜城发生的都是一模一样,毫无不同之处。” “它为什么突然换了地方?”顾念琛问。 于泽道:“昨天晚上我已经让人连夜跟不夜城这边取得了联系,进行了调查,发现这三天以来的客人之中,没有人是占了五阴之一的条件,由此可见,也难怪它会换地方了。” “原来是这样,这里已经没有它所需要的魂魄了啊……”顾念琛呢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突然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于泽问,“发生案件的地方集不集中?” 于泽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失望:“并不集中,应该说,这一个月以来所发生的案件,只有在不夜城发生的比较集中,而它在这里犯案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引出樱子。谁又能想到,我们来了,他却走了。”他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听了也明白了过来也就是说,别的跟我没有关系的地方,它也不用集中犯案,因为没必要。 我自以为是这么个理儿,谁知顾念琛低头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冒出一句:“不是这样子的吧……” “嗯?”于泽抢先我一步,抬头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第两百三十四章 月光女神 第两百三十四章 月光女神 顾念琛见我们全部一脸疑惑,想了想,继续道:“你们看,这只鬼除了最大的目的是樱子的灵魂之外,还是需要阴气充足的鬼魂。而这样子的鬼魂,就像五阴俱全的魂魄一样,极其难以寻找。所以它能不能集中犯案,还取决于这个地方是否有足够的鬼魂让它吸食。” 顾念琛的话提点了我们所有人,尤其是我。 “孤儿院,不夜城,这两个地方都存在不少五阴俱全和五阴之一的魂魄,而这两个地方的共同点,就是我曾经在这里待过,话说回来……”我停了下来,看着身边的几个人,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那只鬼要吃我的魂魄就算了,还非要把我们身体拿去献给它的君上。”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于泽脸上的疑惑跟我的是一样的,只有顾念琛和大叔,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目光,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他们不愿对我说出口。 这更加引起了我的怀疑。 然而还不等我说话,顾念琛就先发制人,他说:“樱子,有些事情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命盘和常人很不一样,不过具体情形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我答应你,等抓到这只鬼之后,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找,弄清楚你的身世。” 我看着顾念琛,没有说话。想起之前他一次次费尽心机瞒着我的那些事情,不由得一阵心寒。虽然他说的是为我好,不过,欺骗就是欺骗,你给的,不一定是我想要的。 大叔也开始附和,他俩难得今天站在统一战线这么多次:“对啊樱子丫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抓到那个害人精,至于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现在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 “不用想了,我已经有主意了……”我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无比平静。 “你说什么?”大叔一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模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有办法了,可以引出它的办法。” “什么?”还是顾念琛言简意赅。 我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被折叠了好几折的海报,指着上面大大的几个字,道:“这是今天隔壁宣传部的姑娘送给我的宣传单,今天随手留下了,刚才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这个。” 大叔凑上来看了一眼,拿过我手中的传单:“这上面花里胡哨的都是些什么啊?“不夜城”月光女神评选大赛,天籁歌喉与你共度奇幻之夜……你们年轻人可真是会玩,看来是我老了……” 大叔显然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冒,对着海报进行了一番评头论足,然后就摇了摇头,将宣传单还给了我,坐到一旁拨弄他的宝贝罗盘去了。 倒是一旁的于泽和顾念琛看的皱了眉头,两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于泽随即就问:“樱子,你该不会是想……” 他眼睛里的答案呼之欲出,我不容否认一般点了点头:“没错,我要参加这次比赛。而且……”我勾唇一笑,“我一定会成为这次的月光女神。” 大叔听得愣了一下:“樱子丫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平时比较喜欢热闹,就喜欢这种乌七八糟的活动。不过我可提醒你啊,我们现在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贪玩误事。” 我看着大叔,随即就噎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无比镇定地跟他解释:“大叔,我就是因为要做这重要的事,才要参加这次活动的。” 这方面迟缓的大叔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幸好于泽好心地跟他解释了一番:“大叔,樱子的意思是,成为月光女神,打出知名度,将那只鬼吸引过来。” 大叔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兴奋起来,赞赏地看着我:“可以可以,这是一个好办法。樱子丫头,没看出来,你最近智慧见长啊。” 我听完,不雅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我一直都很有智慧。” 大叔面不改色:“呵呵,说大话可不要怕闪了舌头。” “为老不尊。”我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你真的想好了吗?”就在我跟大叔你一言我一句地互相挖苦的时候,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顾念琛突然这样问。 我看着他,不假思索:“没错,我还是那句话,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我顿了顿,朝他笑了一下,“而且,我不是还有你们保护着呢嘛。” 顾念琛嘴角弯了一下,没有再制止我,但从他的眼神里头我看得出来,他其实是担心我的,不说出来大概是怕给我增加压力。 于泽看着我,道:“明天下午之前出评选结果,评选方式是唱歌,你随便找首歌唱一唱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好。” “不”,我看着于泽,斩钉截铁,“这一次不用你出马,我自己来就好。” 于泽愣了一下:“樱子,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你如何能够保证拿下第一名,还万无一失?” 我笑了笑,示意他别担心:“既然相信我,就放手让我来。这是我自己要参加的比赛,虽然只是为了捉鬼,但毕竟是一次比赛,要对其他的选手负责,否则,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人家辛辛苦苦准备参加的比赛,总不能因为我们要查案就让所有努力和汗水付之一炬,你说对吧。” 于泽想了想,点了点头,不再劝我:“好,我尊重你的决定,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我正要摇头,突然想到一件事,抬头对他道:“对了于泽,还真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你说。” “帮我跟经理要一下不夜城历届月光女神的视频,我想这个事情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明白了,待会儿我让人直接送到你的房间。你什么也不用想,好好筹备明天的比赛,我先回警察局了,明天见。” 于泽说完就走了,行色匆匆。可以看得出来,他最近真的很忙。 大叔是跟他一起走的,两个人神神秘秘,不知道有什么话要说。 顾念琛在我的房间里面待了一会儿也走了,我匆忙洗澡换了衣服,睡了两个小时后起来看关于不夜城历年月光女神的视频。 这月光女神的传统已经持续了近十年,每年都很有特色和卖点,当我全部看完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我伸了个懒腰,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数百万首歌发呆,选择困难症在这种事情暴露无遗。 我头疼地看着桌面上满满当当的歌曲,点开了一首又一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我垂了垂自己的太阳穴,皱着眉头思考,过了一会儿,肚子里传来了咕咕咕的声音,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从天亮以后就没吃过任何东西。 看了看房间里的钟,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我又伸了个懒腰,想着要不要打电话叫个客房服务,不过这种时候等客房应该会要好久吧。我低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犹豫。 “咚咚咚”,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然后有气无力地起身开门。当我看清门外那个人的脸时,不由得愣住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而导致我这个反应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人手中的一个食盒,从食盒里散发出来的香味。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还没等我说话就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保温食盒放在了桌子上,随意瞥了一眼我的电脑桌面。 “这贵宾套房就是好处多,都可以自己做饭。饿了吧,快来吃,这是我亲自跟后厨的师傅要的食材,还新鲜得很,趁热喝了,暖暖胃。你总是这样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可不好……” 顾念琛像老夫老妻一样絮絮叨叨,指出我不妥当的地方,然后给我盛了一碗汤,我低头一看,那里面还有一块鱼肉。 “鱼汤?” 顾念琛一边点头一边替我拿了勺子:“对啊,活鱼直接处理的,里面加了酸菜,对胃比较好。” 我接了过来,心中一暖,心里默默想着,没想到这人居然知道我喜欢吃鱼。 “好喝吗?”顾念琛突然问。 “啊……蛮好喝的,谢谢你。”其实我光顾着想顾念琛竟然知道我的喜好这件事了,压根就没有在意鱼汤的味道是怎么样的,只是随口敷衍了他一句。 我这句表扬却是让顾念琛十分满意,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你喜欢喝就好,我可是老老实实按照食谱上的法子,认真熬制了好几个小时。” “好几个小时?”我皱眉,看着他,“你回来之后没休息?” 顾念琛无奈地看着我,道:“你怎么又忘记了,我不是人,不需要休息的。” “也是,我差点忘了。”我低头,继续喝着鱼汤。这次我认真品尝了一下,嗯,的确很好喝。顾念琛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不管是简单的青菜小炒,还是新鲜活鱼,他都可以做出不一样的味道。 我喝完一碗汤,因为里头加了酸菜,很开胃,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我盛汤的时候,顾念琛朝我的电脑凑了过去。 “你在看歌啊?”他脱口而出。 轻微强迫的我忍不住纠正:“歌是用来听的,不是看的。” 第两百三十五章 鸡汤 第两百三十五章 鸡汤 顾念琛似乎对于我的指正不以为意,只是回头淡淡瞥了我一眼,指着那些已经被我按照顺序播放过的歌曲名单,以及前面显示的播放时间,道:“人家听歌要么单曲循环,就算是顺序播放也不可能只是这么几秒。你这只能叫看。” “……”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怎么样?歌曲选好了没?”顾念琛像个没事人一样,不顾我几乎石化掉的表情,坐在我的电脑前,滑动屏幕右边的滚动条,快速浏览着上面的曲目。 我放下手中刚好喝完了的汤,虽然现在还有难题没有解决,不过胃暖暖的,食欲大增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我冲顾念琛摇了摇头,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该选什么歌,都没什么感觉。” 之前信誓旦旦说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拿下月光女神的称号,还以为凭着我那还不错的声音只要随便选个适合的歌曲再加以润色一下就可以了,没想到真正选歌的时候会这么选择困难。而且随着这困难的加深,我只觉得越来越烦躁了,对于明天的比赛也有些忐忑不安。 我忍不住对着顾念琛抱怨:“你说我可怎么办呐,早上是不是有些夸下海口了,现在的我一筹莫展,根本就是一点状态也没有。要不,我还是去找于泽帮帮忙,可是这样对其他选择真的很不公平……” 我就这样对着顾念琛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快纠结成强迫症了。 顾念琛一直默默地听着,等我停下来的时候突然问:“你唱歌怎么样?” 我楞了一下,继而如实相告:“还行,怎么了?”至少五音还是全的,以前菲儿经常让我给她唱歌,说我的声音可以秒杀快女舞台上好多女歌手。 所以这个还行应该是比较谦逊的说法。 顾念琛显然是看出来了我对唱歌的自信,并没有多么纠结于这个问题,只是一针见血地道:“所以现在你就是缺乏一首合适的歌曲,以及唱歌的那种感觉。” 我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觉得此刻的顾念琛就像是天神一样厉害。 “对对对,就是这样,要不你帮我参谋参谋,我该选什么样的歌曲去参选月光女神,是舒缓的还是奔放的,优雅的还是抒情的……”我坐在顾念琛身侧,拿过他手中的鼠标,一边认真浏览歌曲名单一边纠结地道。 顾念琛却是面不改色,似乎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小问题,一边漫不经心地看我纠结一边随意浏览电脑桌面,娴熟无比地点开了右下角的文件夹,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我看了一眼,那是一段视频,没有广告,视频第一场景弹出来的就是“月光”两个字,心不在焉地回答:“这就是我让于泽替我找的历年不夜城月光女神大赛的视频,今天上午全部看完了,一直在打瞌睡。” “然后呢?”我以为顾念琛会趁机笑话我一顿,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反问了一句。 “然后……你还想听什么?”我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然后,你看完视频是什么感受?你觉得你该怎么做才能在大赛上一举夺魁?或者你对这场大赛有一个什么样的认识?难不成,你看完唯一的感受就是好困?” 顾念琛一脸无语地看着我。 我被他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仔细想想,他说的这些我好像还真的没有想过。 “你好好思考一下吧,我先看一下,顺便看能不能帮你选一下歌。”顾念琛看我一脸懵逼的样子,最后也没难为我,只是转身又将视线放在了眼前的电脑屏幕上。 “不用了,我已经想好了。”就在顾念琛转身的那一秒钟,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顾念琛将电脑上正在播放的视频点了暂停,回头看我:“说来听听。” 我鼓起勇气,将心中所想的全部说了出来。 “其实一场比赛,重要的并非比赛本身,而是参赛人的心意。我之所以参加这场比赛,既是为了捉鬼,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其他选手一个公平,这就是我的心,我的诚心。我对比赛没什么理解,心诚就好。” 顾念琛听完,低头思考了一阵,接着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点了点头,反问:“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 我看着他,不置可否,良久,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我的真实想法。” 顾念琛突然笑了,松了一口气似的,说出来的话只让我觉得无比高深莫测。 “幸好,你终于明白了。” 我皱眉,心头已经泛起了疑问,我总觉得顾念琛这人有时候让我很看不透,尽管我们已经亲密如此,却从未坦诚相见。 顾念琛继续浏览电脑上的歌单,到了一个分组里面,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上面的歌曲问我:“这些歌曲为什么单独分组?” 我的目光移到他鼠标所放的地方,看了一眼:“这些啊,都是我特别喜欢的歌曲,旋律和词曲都比较古典……”我说着苦笑了一下,“说来也奇怪得很,人家都是因为喜欢才要触碰。而我偏偏是因为喜欢而不敢去尝试,怕毁了心中经典……”我说到一半,看见顾念琛突然看着我,若有所思,眼神有着微微的变化。 我吃了一惊,激动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反应过来急忙问他:“你不会是想让我用这些歌曲来……” 顾念琛打断我:“有何不可?” “不行不行不行……”我想也不想就开口推辞,我知道,这些歌,我是万万唱不出最好的,“且不说我能不能唱好,顾念琛,你觉得在不夜城的月光女神大赛上唱这种歌曲合适吗?而且……而且我从来没有试着唱过,就连一次也没有……” “我只要知道,你听过无数遍就行了。”顾念琛再一次打断了我,斩钉截铁地看着我,脸上是不容置疑的表情。 “可是……” “现在,从这歌单里选出你听过次数最多也是最喜欢的一首出来,作为明天的参赛曲目。”顾念琛将鼠标放在了我的手心。 我身体颤抖了一下,迟疑着不敢去接,在一旁战战兢兢。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吓了一跳,适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熟悉的感觉和温度来自于哪里。我抬头,对上顾念琛温柔的眉眼,眼中充满了鼓励:“你可以的。” 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我的浑身都仿佛充满了力量,无穷无尽。 “好。”我冲顾念琛笑了一下,从那堆歌曲里面选择了一首我相对来说比较喜欢的,也是最熟悉的一首。 “就它了”,顾念琛看着我,轻松地笑了一下,替我下载了这首歌的伴奏,“从现在开始,你就练这首,明天,拿出你最好的状态上场。” “我,可以吗?”我看着顾念琛,心中不停地打鼓,老怕自己唱不好。 “你说说,你倒是为什么要参加这次比赛?” “为了拿第一,成为月光女神,引出那只行踪不定的鬼。” “那,又是为什么选择了这首歌?” “因为喜欢。” “这就行了”,顾念琛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让我看得几乎痴了,“只要是喜欢的东西,都会全力以赴去完成吧?” 我怔住了,良久笑了,现在总算看穿了顾念琛的意图,心想这人是打着送鱼汤的旗号过来给我炖鸡汤呢。 既然这样,我也不该辜负他的美意。 “嗯,我明白了。”这天下午,顾念琛在我房间里待了好久好久,直到天色黑尽,他勒令我上床去睡觉。 “我还不困,你看你看,这句这里我总觉得唱不好,跟原唱还是有一些出入,你再帮我参谋参谋,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拉着顾念琛,指着高潮时候其中一句歌词给他看。 顾念琛显得有些无奈,他瞥了一眼,道:“樱子,你从两个小时以前就一直在让我帮你参谋一句,我都说过很多次已经很好了,和原唱有出入是因为你已经超越对方了,你还要我说几次?” “真的吗?”我愣愣地看着顾念琛,能够得到他如此之高的评价,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以至于不敢相信。 “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养足精神,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现在立刻马上,乖乖到床上睡觉去。”顾念琛半哄半骗地将我忽悠到了床边,我不得不顺势躺了上去。 “闭眼,睡觉。”他命令道。 我照做,顾念琛替我盖好了被子,良久后才道:“大赛是明天中午开始,你不用急着起床,服装造型妆容什么的我会找人解决。” 他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里渐渐恢复安静,我感受着这个还残存着他的气息的房间,心头很是安定,只觉得舒心无比,很快陷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毫无疑问,又是顾念琛把我喊起来的。 一大早收到于泽发来的短信,说他已经跟经理打好了招呼,不夜城的化妆师可以随便我们挑。于泽和大叔一大早就来了,算是帮我加油打气。不过他们似乎是怕我一个女孩子当着几个大男人面收拾打扮会比较尴尬,所以随意扯了个理由就出去了。 顾念琛是最后出去的,走之前按了按我的肩膀,说了一句“等我”。 第两百三十六章 琴箫合奏 第两百三十六章 琴箫合奏 我一直觉得他这句话很是莫名其妙,不过化妆师正在画眼影,让我闭上眼睛,我也就只来得及匆匆对他点了点头,就没了下文。 闭上眼睛前,我还能看见顾念琛眼中的信任和鼓励。 化妆师技术一流,虽然只用了一个小时整理妆容和造型,我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 过了一会儿,于泽和大叔走了进来,看见我的时候齐齐惊艳了一下,眼睛里都是满意和赞赏。我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查看桌子上选手们的出场名单,发现我竟然是最后一个。不过仔细想想也对,我昨天才报的名,估计没有人比这更晚了。 正式的比赛是十二点整开始的,按照十分钟一个人的速度,等轮到我,怎么着也是下午三点钟之后了。这么说我还有将近三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这么想着,我先在内心回想了一下歌词和旋律,发现这首让我几乎倒背如流的歌曲其实每一个字和每一个音符都深深烙印在了我的心里,无法抹去。 只要拿出最好的状态,你可以的,张樱子。 在大叔和于泽的陪伴下我度过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段时间,化妆师时不时出来替我补个妆,整理一下几乎曳地的长裙。 两点半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顾念琛至今都没有出现,不由得有些慌了。 “大叔,于泽,你们看到顾念琛了吗?”我慌忙起身,不小心踩到了裙角,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幸亏于泽及时扶住了我。 “你别急,我记得,好像之前他从化妆间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要去哪儿?” 大叔见我这么着急,仔细回想了一下。 于泽示意我先坐好:“当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比赛,顾念琛他那么大本事,我想应该还不至于出什么事情。” 于泽和大叔的安慰多多少少让我心里头踏实了一些,而且经过大叔那么一提醒,我突然想起顾念琛离开以前曾经说过让我等着他回来,所以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又在化妆间忐忑不安地度过了十几分钟,当紧听到外面台上主持人用标准而响亮的声音说道:有请第42号佳丽上台展示,请43号张樱子小姐做好准备的”的时候,我整颗心都跳了一下。 从昨天到现在,一路都是顾念琛陪着我鼓励我,也许我已经习惯了,并且把这当成了一种依赖。所以此刻他不见了,我才会如此紧张不安。 “下面有请43号佳丽上台。”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 几分钟后,主持人已经在喊我的名字,没办法了,这种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叔和于泽一直送我到入口处。 于泽道:“尽力而为,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即使参选不成功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引它过来。” 大叔显然还是不怎么适合他口中的这种年轻人的活动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看了我好大一会儿才道出两个字:“加油。” 我朝他们微微点头,转身,从容地走向舞台。 话筒握在手中,我首先要做的就是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43号张樱子,接下来由我为大家带来一首……” “抱歉,音响师哪那边似乎出了点问题,请等一下。”主持人一脸抱歉地打断了我的自我介绍,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台下观众笑了笑,随即转身和暗处的工作人员交涉去了。 我心想,音响师的问题应该跟我没多大关系。可谁知一分钟后当主持人走上台来告诉我:“不好意思张小姐,我们的乐库里并没有你这首歌的伴奏。” “什么?”我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我昨天还看见顾念琛下载了伴奏的。不对,我后来练习歌曲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事实上,我只看到顾念琛搜索,并没有看到他下载。 我当时就心想,完了,顾念琛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开始做着不靠谱的事情。 最后主持人再次和负责乐库那边的人确认了一下,换了好几个播放源,的确搜索不到这首歌的伴奏。 我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弃权,或者清唱。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弃权是万万不可能的,我选择了后者。 扩音器刚刚放到嘴边,这时从大门口的方向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开口竟然是我熟悉的声音:“请等一下,她有伴奏。” 定睛一看,顾念琛从人群之中自动让来的路中走了过来,然后缓缓来到台下,一脸沉稳,虽没有说话,却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那一刻,我几乎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面对的。 “呃,这位先生,请问你说的伴奏指的是?”主持人一脸尴尬地问。 我这才发现顾念琛身上还背了一个东西,长长的,用布条包着,看不出来是什么。直到主持人问起,他才将肩膀上的东西拿了下来,然后打开,我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把古筝。而且很眼熟,很快,我就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它。 主持人稍微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先生的意思是,你要现场伴奏?” 顾念琛点头,带着古筝径直走到舞台下面的另一边,来到于泽跟前,将玉笛和古筝同时摆在他的跟前:“琴箫合奏,我一个人是不行的,来吧,你选一个。曲子,我想,凭你的本事,只要有乐谱就行吧。” “顾念琛……”我看着他居然朝于泽走了过去,还让他跟他一起伴奏,心里很担心。毕竟平时顾念琛就百般针对于泽,不过我没想到这种时候他都会为难他。他一个好好的刑警,吹什么笛子弹什么古筝。 谁知于泽竟然直接拿起了顾念琛手中的玉笛,轻轻摩挲了一下:“这个。” 顾念琛笑了:“看来我的调查都是真的,你当初的确被家人逼着报考过音乐学院,以及你大学公共选修课选的是音乐。” 于泽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念琛却是上台来冲我说了一句话:“任何艺术形式都源于表演者本身,打动人心,极为魅惑。把你面前的人当成你最在乎的人来对待,用心演唱。” 他说完就下台了。 两人来到了现场工作人员指定的位置做好,于泽的面前放着乐谱,至于顾念琛,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弹这首歌。 悠扬而极其具有韵味的旋律响起来的时候,我几乎陶醉了期间,以前从来没想到这两人在音乐上的合作可以这么好,弹奏出来的旋律简直就跟原曲一模一样,连一个音轨都没有变过。 前奏结束,我缓缓开口唱出了那些让我耳熟能详的歌词,一曲完毕,流畅自然。尤其是顾念琛和于泽最后的合声,好不夸张地说,实在惊艳了全场。 台下掌声雷动,人生第一次享受到鲜花和掌声的我,突然忍不住有些莫名的感动。 评审效率非常地快,很快就出了结果,我是最后一个,也是等待结果时间最少得一个选手。 主持人手中拿着观众和评委一起票选出来的名单,表情有些激动:“各位观众朋友们,本年度月光女神奖杯到底花落谁家,让我们一起来揭晓最后的答案吧。” “喔……”台下又是一阵欢呼,我听到不少观众口中不停地喊着自己心仪的选手的号码和名字。而在这这声音里面,我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号码,有些激动。 主持人终于要揭晓悬念:“本年度的月光女神,她就是……43号,张樱子小姐。来,大家一起为她祝贺。” 我看见所有观众都站起来了,显得很激动。 “经过各位评委和大众评审裁定,一致认为本次月光女神为张小姐,实至名归。不夜城月光女神大赛从十年前开始,从未有人在赛上尝试过如此类型的歌曲,张小姐凭借该歌曲一举夺魁,恐怕即将在月光女神赛事上掀起一股新的浪潮……” 后面主持人的声音已经渐渐小了,根本听不到,因为我几乎迷失在这种喜悦和欢呼之中。 台下,顾念琛和于泽一起看着我。 化妆间,来不及让化妆师帮我卸妆,大叔捧着我的奖杯转了一圈又一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念琛和于泽,口中啧啧感叹:“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你看看你们俩,平时见个面都跟仇人似的,水火不容。没想到默契度这么好,能把一首曲子完美地演绎出来,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顾念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于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最重要的是能帮到樱子。” 顾念琛再次冷哼了一声。 我看着大叔手中地奖杯,有感而发:“这个奖杯是属于大家的。” “顾念琛,那把古筝……” “事情还没结束,现在樱子已经拿到了月光女神的称号,就差炒作一番把那只鬼引过来了,你们都说说看法。”顾念琛有意避开我的问题,不过他说的也是对的, 于泽认真思考了一下:“这倒不用我们担心,我已经了解过,不夜城历年的月光女神的第一使命,都是要在获选当天晚上陪粉丝整夜狂欢。这种活动,不夜城一般都会想尽办法宣传,且宣传方式无所不用其极。” 我听了心中一阵悲哀:“也就是说我还不能卸妆,今天晚上……” 第两百三十七章 午夜 第两百三十七章 午夜 于泽的反应倒是和我的大相庭径,只见他摇了摇头,看着我,眼神之中别有深意,道:“不尽然”,见我脸上满是疑惑,他解释,“你们不要忘了我所说的宣传,把那只鬼引过来,靠的就是宣传。” 我恍然大悟,也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暗暗责怪自己太过迟钝了。 “晚上的狂欢是从几点开始?”顾念琛向来喜欢直入主题。 于泽道:“午夜十二点整。” “那么晚。”大叔惊呼,这么一来又被顾念琛抓住把柄讽刺了一把,“这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 大叔瞪了他一眼,不甘示弱道:“哼?年轻人?可别忘了你是跟老夫同时代的,一个千年魔物也好意思用年轻人三个字来形容自己。” 顾念琛被他说得没话了,但还是一脸傲然,不肯低头。 看着两人这个样子,我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扶额,摇了摇头之后才劝道:“那现在我们就来好好合计一下,晚上等那只鬼来了,应该怎样抓住它。这一次,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定不能再让它逃了。” 于泽正要点头,谁知大叔就冲我摆了摆手,道:“不用合计,只要它敢现身,我就有本事让它无所遁形,吃不了兜着走。” 我一脸惊喜的看着大叔,心中的底气也渐渐变得足了起来。 “需要我做什么吗?”于泽问。 大叔没回答他,反而转头看着顾念琛。后者微微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就对于泽道:“你调一队人过来维护不夜城人员安全,还有封锁这次的事情,不可对外泄露。抓这只鬼虽然不难,但也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你们可别让这些无知的民众陷入恐慌。” 于泽点头,若有所思:“这些我事先都已经布局好了,现在就等着那只鬼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说完转过头看了看我,关切地问:“樱子,你这两天应该很累吧?现在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些时间,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想也不想就摇头,现在这种情况下,我真的睡不着。 于泽也没勉强我,不久之后,不夜城经理突然走了进来,直接朝于泽走了过去:“于警官,外面有人找你。” 于泽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应该是警察局的人到了,我先出去安排一下一些细节。”他说完朝我们点了点头,随即走了出去。 大叔待了一会儿之后也有些不自在,捧着那只月光女神的奖杯,冲我笑了笑:“樱子姑娘,我先去找个地方替你把这玩意儿好好保存起来。” “有劳大叔了。” “小事……” “顺便把这把古筝也给保管一下。”大叔说到一半就被顾念琛打断,他将放在一旁的古筝顺手拿起,送了出去。 大叔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拿起了那把神秘的古筝,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这么一来,偌大的化妆间里面居然只剩下了我跟顾念琛两个人,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化妆间里转来转去,就是不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觉得他像是在有意躲避我,至于原因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顾念琛”,我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冲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大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这人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做,被我这么一下给吓了一跳,整个人愣了一下,面色却是淡定如常。 “怎么了?”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还装。 “今天比赛开始后你就不见了踪影,是去死灵结界里了?”话虽然这么问,其实我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顾念琛果真如同料想之中一样不肯理我,我眨了眨眼睛,镇定自若,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那把古筝,你不是不允许我碰的吗?怎么现在又肯把它拿出来,公布于众……” “对了,刚才你的造型师让我转告你,晚上活动的礼服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就过来让你换。”不得不说顾念琛是很聪明的,见情况不妙,当机立断转移了话题。 见他一直百般推脱这个话题,我笑了笑,也就不再为难他了。 “嗯,你告诉他,我知道了。” 顾念琛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喊了一声,他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谢谢你。”这句是由衷的感谢。 我看到顾念琛的背影似乎晃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顿了顿,转身出去了。 我因为想着晚上即将面临的事情,一直睡不着觉,在化妆间等着夜场开始,却又昏昏欲睡。 于泽忙着给属下部署,大叔和顾念琛忙着制定作战计划。比较捉鬼这种事情,还是他们两个人比较拿手,交给他们,我也放心。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化妆间的临时休息床上,无聊得就差数羊了。就在我即将陷入抓狂状态之中的时候,化妆间的门突然开了。我一看,好像不是化妆师,也不是造型师,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于泽。 “于泽?你怎么来了?”说实话我有点诧异,一般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最忙的才对,怎么会有空过来看我。 于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朝我走了过来。我顺势从床上坐了起来,见他一直盯着我看,不由得摸了摸之前造型师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弄好的头发,忙问:“怎么了?我的发型乱了吗?” 于泽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松了一口气,心中顿时放心了不少。 “樱子,你怕不怕?”然而接下来于泽又问了一个让我瞬间又变得提心吊胆的问题。 本来我是不紧张的,因为顾念琛和大叔一直信誓旦旦,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现在越临近午夜我就越是紧张,尤其被于泽这么一问。 “怕……”我想了想,“是肯定的,我区区一个普通人,即将要和这种心存恶念的邪物针锋相对,而且对方还是那么厉害的角色,怎么可能不怕。” 看着于泽的脸色沉重了几分,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担心我,连忙话锋一转,安慰道:“不过没关系啊,有大叔和顾念琛这两个千年老妖在,我相信他们的能力。” “他们两个的实力,我也不怀疑。”隐隐觉得于泽这话说得意味深长,但又无迹可寻。 我噗嗤一声笑了:“不止是他们两个,还有你啊,于泽。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帮过我很多忙,甚至无数次救过我的性命。在我眼里,你们同样都是很靠得住的人……” “得,你也别给我发好人卡了”,于泽突然打断了我,随即悠悠的笑了一下,“事实证明,被一个女孩子发好人卡可没什么好事。” 关键是我没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所以下意识觉得于泽是在开玩笑,但又怕被他看出来我没看懂,所以想了想,只好陪笑。 “好,那就不发了”,我依了他的意思,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不过于泽,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过来找我,真的不是因为什么事吗?” 这话一问出口,于泽沉默了。 我一看这情形恐怕不妙啊,一时间有些慌了,忍不住暴露了自己,结结巴巴地道:“还……还真的是?” 于泽沉默了很久,久到让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樱子,还记得我们被老院长下药的那天晚上吗?”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这么问, 我想了想,点头:“记得……那次虽然一波三折,但是胜在有惊无险,都过去了嘛……” “可它在我的心里没有过去。”于泽道。 “嗯?”我看着他,不明觉厉。 于泽盯着我看了很久,从他的面部表情变化可以看得出来他内心应该经过了一番挣扎。 “樱子,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做的都是有意义的事情,为民除害,抓捕罪犯。直到遇见了你,每一次你最危险的时候我都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危险。” 于泽看着我,眸中藏了些许痛苦。 我被他这话弄得手足无措,顿时慌了,心中暗暗奇怪于泽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来,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跟他解释。 “不是,于泽,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你之前帮了我很多,很多次如果没有你,大概我早就死了,你明白吗?况且……我一直把你当成真心的朋友。”我看着于泽,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于泽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你所遇到的都不是常事,只有像顾念琛一样拥有特殊能力才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每次看你受伤遇险而我只能在一旁看着,我就很讨厌我自己。” 于泽看着我,认真的道:“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讨厌我自己。” 听着于泽的话,我整个人完全愣住了。突然想起前几天他每次都看着我欲言又止,表情奇怪,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竟然想了这么多。 我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但是仔细说来,于泽会这样都是为了我,他这样子,我心中很是不安。 “于泽,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真的朋友对待。你在我心里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事实上也是如此。 第两百三十八章 障眼法 第两百三十八章 障眼法 你不用为了之前的任何事情自责,你不欠谁的。相反,我还要感谢你。” 我看着他,尽量让自己很自然地说着。 “樱子……”于泽怔了怔,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打断他,直截了当,“我也不想拐弯抹角,我直接跟你说了吧,我只有一句话,你如果还拿我当朋友,以后请你永远不要这样说,也不许这样想,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你真的希望我这样?”于泽想了很久,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好,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胡思乱想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你。”于泽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总之,听着这样的保证,心里总归是好受些的。 于泽低头看了看手表:“马上就到午夜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着他凝重的脸色和一丝不苟的表情,我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拜托,我是要去跟粉丝见面的月光女神,可不是你那什么待审的罪犯,你想让我有什么感觉。如果真的要有,那应该是兴奋的激动才对。” 于泽一时间无言以对,不过想了想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一个让我一瞬间只觉得无比熟悉的东西,拿在手心里小心掂量了一下,叮嘱道:“这是大叔的罗盘,你带在身上。待会儿我们几个会藏匿在人群之中,只要你一发现罗盘的动静,马上想办法通知我们。”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大叔说过这罗盘只能感应到百米之内的邪物,并且随之发生变化。也就是说倘若猎物处于百米之外的话,它也毫无办法。然而既然那只恶鬼的攻击对象是我,它就一定会靠近我,所以罗盘交到我的手上,的确是一个最适合不过的选择。 终于明白为什么于泽全程脸色那么难看,这么一来,我就是那个最危险的人,他会这样,只不过是因为担心我。 瞬间就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不停地鞭策着我,让我不能放弃,只能往前。 我郑重其事地看了于泽一眼,将那只罗盘小心翼翼地保管好,认真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随时警惕着,有情况及时通知你们。” “好。”于泽的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看着我温柔地应了一声。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好在这时外面的主持人宣布月光女神狂欢之夜正式开启。我想了想,又看了于泽一眼,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从容地从舞台后面走了出去。我看到,于泽和大叔以及顾念琛三个人,已经站在了舞台下面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大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泽则是面色凝重,看起来忧心忡忡,不过比刚才好了不少,我就放心了一些。看起来最放松的大概就是顾念琛,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镇定自若,似乎是怕我紧张还将手举起来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神奇地,我的心里真的有了一股安心的力量,顿时自信起来。 不夜城每年对于月光女神的宣传工作都很上心,效果一级棒。是以当我出场的时候,忍不住被台下人的热情和欢呼给震撼了一下。 “张樱子!” “月光女神!” “女神!” ……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我已经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好几个关于我的称呼,或者说绰号。许多听起来都让人哭笑不得。 主持人看起来也是一脸兴奋,他示意我走到舞台中央,自己则站在我的旁边,然后对着台下道:“各位观众朋友们,千呼万唤始出来,现在是午夜时分,终于迎来了大家期待已久的月光女神,张樱子小姐……” “喔~”他说完就是一阵欢呼,浪潮一阵高过一阵,主持人不得不停下来,等着观众的情绪慢慢平复。 “下面,就是我们的月光女神跟大家的互动时间,大声告诉我,你们开不开心?”主持人将手中的话筒对准了舞台下面的方向。 “谢谢大家,我很荣幸,能够站在这个舞台上,成为今年的月光女神。谢谢你们的支持,谢谢。”虽然当时策划这场戏的初衷是引出猎物,但这话的确是是真心的。 站在舞台上肆无忌惮地享受鲜花和掌声,这在我以前的人生是从来都体会不到的。 “有请月光女神为大家倾情献唱……”等我的念白说完,热情的主持人再次这样提议道。虽说是提议,但这也是活动内容之一,毕竟之前经理已经让人给我看过流程,应付起来还是比较从容的,整个过程都没出什么插曲和意外。 直到三个小时以后的中场休息。 连续在台上站三个小时,而且期间还要不停地说话,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看我现在累成一团瘫在椅子上的模样就知道了。 大叔和顾念琛,于泽三个人已经在化妆间等着我了,见我进来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别提有多殷勤了。 “樱子丫头,这次的事情你可是大功臣,出力和出脑都是最多,辛苦了,来来来,喝杯茶。”大叔冲我笑眯眯地道。 一直说话那么久,的确很渴了,我接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大叔又贴心地将我手中已经空了的杯子接了回去,然后和另外两个人在我面前站成一排,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错觉,这三个人是我雇来的保镖。 “你们别老站在我的面前,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二十四小时看守着。”我无奈地抚了抚额头,摇着头道。 没想到大叔也很坚决地对我摇了摇头,道:“不行,你现在可是偶像级别的人物,可不能出半点闪失。有我们这么几个厉害的保镖,估计你的粉丝也会很放心。” 我哭笑不得:“什么偶像,这次事情的真相,我们几个再熟悉不过。” 大叔突然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必须跟着你的理由。” “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难道你一直没有发现吗?”大叔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目光渐渐转移到我的后腰的位置。 我伸手一摸,脸色顿时就变了。 那里,藏着大叔给我的罗盘。 原本以为,只要成为月光女神就可以将那只鬼给吸引过来,没想到活动已经开始三个小时,罗盘却没有任何动静。 整整三个小时…… 随着我的发现,眼前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于泽眼中的忧虑比之前的还要严重,直接对我道:“樱子,安全起见,你最好还是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 我还没从刚才发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有我们在,它不会伤害到你。顶多……就算它不出现,顶多想想别的办法,没事的。”顾念琛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难得的安慰着我。 我愣愣地点头,机械一般的动作,仿佛是一具失去了意识的空壳。 几个人又沉默着坐了一会儿,我起身离开了化妆间,出门愣愣地走了一段这才想起来回头一看,竟然发现那三人仍旧跟在我的身后,顿时就是一阵无语。 “你们想干什么?真把自己当保镖了?” 于泽道:“樱子,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自由和生命,还是后者比较重要,而且我们这也不算是限制了你的自由吧。” 大叔也跟着附和:“是啊,樱子丫头,你就不要任性了。”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二十四小时对你寸步不离,是我们现在要做的。”顾念琛一本正经地说着这句话。 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门牌标识:“难道我上厕所你们也要寸步不离?” 见三人齐齐抬头,脸色齐齐一僵,无话可说,我有点幸灾乐祸,于是就想逗逗他们。 “如果你们不怕待会儿被当成色狼打出来,我倒是不介意。既然你们这么想跟着我,不如就走吧……”我说着就要往卫生间里面走。 “哎,别……” “还是算了吧。” “我们在外面等你,快点,不要太长时间。” 三个人跟没事人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那灰溜溜的模样简直了。 我在后面憋笑差点内伤,直到后来才敢放声大笑出来。 笑了一会儿,我转身进了厕所。 身上的礼服是特殊制作的,上厕所时候特别难处理,等我穿好衣服准备出来,已经是五分钟之后。打开厕所隔间的门,洗手台处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保洁员在打扫卫生。拖地的时候,她一直没有抬头,来到我的身边,礼貌地冲我弯了弯腰:“小姐,麻烦你让一让。” “好的……”我让开的动作才做了一半,两腿突然定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因为刚才开口说话的那个声音……不,那明显是两个声音。一个是正常而普通的女生,而另外一个,听起来显得粗犷沙哑,最关键的是,这个声音很耳熟。 “你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那人拖地的动作突然顿了下来,我看到他手中的拖把突然变得血淋淋的,远远看去,好像是一颗被砍下来的人头。 第两百三十九章 金蝉脱壳 第两百三十九章 金蝉脱壳 “啊!” “你看看,我是谁……” 伴随着我的尖叫声,那人缓缓抬起了头,惊悚而空灵的声音准确无误地穿入了我的耳朵之中,随即我就看到了一张年轻女性的脸,还没看清对方的五官,紧接着,在一瞬间又变成了一团奇怪的影子。 在我的眼前,完全就是一个人身影首的怪物。而一直挂在我腰间的罗盘,也在此刻开始了剧烈的晃动,幅度之大,就像是被安装了运动马达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我抬手按住,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怪物。不知道该称它为人,还是奇怪的影子。 “你不要过来!救命,救命!顾念琛,于泽,大叔,你们快来,那只鬼在这里……”我吓得几乎腿软,双手往后紧紧撑住身后卫生间隔间的门,让自己不至于因为惊吓而摔倒在地。也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它的身份,不由得大声喊叫了起来。 我们一直以为它会在活动期间现身,却不知道其实它已经拥有了附身在其他人身上的能力,而罗盘对于普通人是没有丝毫用处的。它利用了这一罗盘最大的缺点,披着一张人类的皮囊,完美地躲过了罗盘的感应。 而我们,都被它用障眼法骗了。 很明显,这鬼是很聪明的。 “如果你觉得身处于结界之中的你的声音也可以被他们听到的话,你就尽管喊吧,我不拦着你。”那怪物看着我,轻蔑地说了一句。 “救命……”我的声音戛然而止,抬头惊奇地看着他,突然想起来这么久门外的顾念琛他们不可能听不到我的声音,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里被那只鬼设下了结界。如果我没记错,这只鬼还很擅长将顾念琛他们困住的阵法,不知道外面的评论是不是也是这样。 我凝视着那只鬼,在心里默默思考着脱困的方法,只觉得自己不应该轻举妄动。 “来吧,最后一个五阴之魂魄,用你的灵魂填补我,只要吃了你的魂魄,一切就都大功告成了。哈哈哈……”那只鬼说着不断朝我靠近,动作迅猛,丝毫不给我缓冲的机会。 我看着它,试图拖延时间:“等等。” “愚蠢的人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令我吃惊的是,它果真如我预想的一般,停了下来。 “呃……”我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应对的话,最后只好暂时先跟他东拉西扯一番,“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五阴之魂对你到底有什么用?” 那只鬼停在了我的面前,道:“五阴俱全的魂魄,聚集了天地之阴气,这是全天下的鬼魂都最喜欢的东西,你说它对我有什么用?” “那你也什么一定要拿我的魂魄?如果我没猜错,这世界五阴俱全的人虽然少,但是找一找也总还是有的,还是说,我的魂魄对你们有非凡的意义?”我试探一样看着它,希望这只鬼好忽悠一些,借此机会让我套到他的话,好将我心目中的疑问全部解开了。 “笑话,你的魂魄岂止是有意义,我可以告诉你,你的魂魄,可不止我们一方势力想要,是个抢手货,君上说过……”然而事实总是和期望不相符合,话才说到一半,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那声音戛然而止,回头冷冷地看着我。虽然他没有五官和表情,但我总觉得他此时的脸色定然是很冷的。 “看来君上没有选错人,人类,你刚才一直在套我的话,借此拖延时间,对不对?”它一针见血,似乎并不想与我多作周旋。 见被它拆穿我也不怂,抬头挺胸地看着他,尽量给自己虚张声势:“是又怎么样?我跟你说,虽然我现在孤立无援,但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哦?是吗?有胆力”,那鬼呵呵笑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赞赏,却是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没什么作用,相反,它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它说着再次朝我靠近,从他的身上不服从冒出黑色的烟雾,这种烟雾让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如果我没猜错,它应该是有毒的。 我整个几乎都贴在厕所的门上,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次会很轻易就抓到这只鬼,所以并没有设想过这种危险的情况。所以此时大脑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接受无能。 抬头看着那团占据着人类身体的影子不断找向我靠近,从它的身上不断流淌出黑色的液体,卫生间的地板上满满都是。想到自己即将要被这样一个恶心的怪物吃掉灵魂,我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的很。 我忍住从胃部和胸腔里面不断翻涌上来的恶心感觉,看着那只渐渐逼近的怪物,心底里渐渐涌上了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 “樱子,你那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就在这个危急关头,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令我精神大振,在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希望的声音。 那是顾念琛的声音。 我整个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响起来我跟顾念琛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想来他应该是在外面等不到我,所以才用了这个感应我。 难道说,就像这只鬼利用人类的身体躲避罗盘的追踪感应一样,我跟顾念琛之间的心灵感应,也照样不受结界的限制? 意识到这种可能,我心中大喜,只觉得自己又重新看见了希望。 而那只鬼见我整个人的神情都是懵的,而且一句话也不说以为我是吓傻了或者认命了,竟然笑了一下,十分张狂得意。 “人类,不必因为你短暂的一生而惋惜。我可以告诉你,你死得并不亏,你的灵魂为我所用,你的驱壳将成为君上最好的藏品,以另外一种形式永生。” 那只鬼说着居然想要摸我的脸。 我再也忍不住了,紧紧握住双拳,用力往它的头部砸了过去,然后就开始大喊大叫:“去你的永生,本姑娘不稀罕。顾念琛,我被困在这怪物的结界里了,你快来救我。” 我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心里也将这话重复了一遍,希望它可以和我的心意一起穿送出去,让顾念琛听到。 而那只鬼并不懂得其中的玄机,还以为我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或者跟之前一样虚张声势,加上它很轻易就躲开了我的攻击,所以并没有将我的言行放在心上,仍旧是一副得意的模样。 “怎么?你还不死心?”它很好笑地看着我。 “呵呵”,我也不甘示弱地冷笑了一下,一副慵懒模样靠在卫生间的门上,朝它的身后看了一眼,想想这姿态肯定很诡异,“你还是先操心自己吧,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哼。” 这鬼自然是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它始终坚持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在虚张声势。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想骗我?你还嫩了点。”那只鬼说着继续朝我扑过来,我却是始终都是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就那么冷笑着看着它。直到这只鬼终于发现不对劲,然而当它再次停下来转身的时候,已经晚了。 “孽障,还想害人!天,地,玄,黄,锁,去。”说时迟那时快,我们只听到大叔大喝几声,四道黄色的符咒就从他的袖口中飞了出来,直直地对准了在我眼前的这只鬼,纸符紧紧地嵌入它的身体,分别贴在额头,心脏,下腹和膝盖四个位置上,立即就将那只鬼给镇住了,让它动弹不得,发出瘆人的哀嚎。 仔细一听,这哀嚎还夹杂着女人的声音。我定睛一看,只觉得不对劲,心中暗暗叫着不好。只见眼前的鬼的脸又恢复成了刚才我见到的年轻女人的脸,只不过此刻的那张脸,痛苦扭曲,面目十分不堪发出痛苦的惨叫呻吟。我正觉得吃惊,过了片刻,那脸又变成了方才的那团影子,却还是一样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看着已经冲进来的三个人,我低声呢喃着。 “你个茅山臭道士”,那只鬼口中痛苦的哀嚎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却是不停说着威胁我们的话语,“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制服了吗?我可提醒你,道家符咒属阳,鬼魂属阴,这具人类的身体被我的阴气侵蚀,已经和我的气息融为一体,你的符咒恰好是助长这种融合的源头。我只说一遍,你们要是希望一条人命无辜死去,就尽管继续。” 果然是这样,这鬼可真是够狡猾的。 我看到大叔的脸色瞬间一变,有些犹豫,但是并没有撤回手中的符咒之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我见此情景,一咬牙,想了想,连忙跑了过去,冲到他们的身边。 “大叔,赶紧停下来,那只是个无辜的人类。” 我摇着大叔的胳膊,不断地哀求他。看着那个年轻的女人在我的耳朵旁一直呻吟惨叫,实在是让人惨不忍睹。 “这……”大叔显然也不希望看到无辜的人牵连进来,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更何况,他们道士只负责斩妖除魔,从不伤害无辜。 但是这种将这只鬼一举歼灭的机会不是任何时候都有的,看的出来他很犹豫,也很挣扎。 “不行”,大叔还没做出个决定,顾念琛就斩钉截铁地道。 第两百四十章 双重结界 第两百四十章 双重结界 “为什么?那可是一条人命。”我看着顾念琛,质问道。 他看着我,眼神很冷,嘴角却是带着讽刺的微笑:“你难道忘了死在不夜城的那些人和孤儿院那些无辜可怜的孩子?需要做一些事情,总是会有牺牲的,我们不是圣人,做不到尽善尽美,我只知道,如果今天再次放虎归山,可能又会发生像之前一样的惨剧。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我看着顾念琛,回味着他刚才的话,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我正纠结着,于泽也开口劝道:“樱子,其实,我也同意顾念琛说的话。” 我抬头,震惊地看着于泽。我从来没有想过,于泽这个向来最见不得死伤流血事件的优秀警察,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站在我的对立面,和我的观点背道而驰。 “你说什么?”我看着于泽,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于泽淡淡地收敛了自己的眉眼,并不看我,或许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樱子,你有所不知,这俩天其实大叔一直在为抓这只鬼作准备,这些符咒都是很难得的,而且只能用一次,一旦撤回,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然而倘若不撤回,我们只需要再等上一刻钟,这只鬼立刻就能灰飞烟灭。” 于泽笃定地道。 “而且之前的惨剧,我真的不希望再发生。” 我看着眼前三人淡漠而内敛的眉眼,只觉得心头一凉。 如果是一刻钟,那么目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还要多了。 “每个人在乎的东西都不一样,你们有你们的担忧和坚守,我也有我想挽救的人和事”,我看着几个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前发生的惨剧是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不过那是因为事发的时候我们不在场,如果在场,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会上去阻止。同样的,这一次,我也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在我的眼前慢慢消逝而无动于衷。” 顾念琛听完我的话,沉默了。我知道我的话对他还是有些动容的,只见他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我,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一样:“你真的想好了?要救她,哪怕后果不堪设想?” “事在人为,不妨一试”,我很轻松地笑了一下,“有你们几个人在,我倒是愿意幻想一下,也许后果并不会不堪设想呢。” 于泽抿了抿嘴唇,并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大叔才看了顾念琛一眼,询问他的意思。后者淡淡点了点头,大叔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对着那只鬼,轻轻道:“收。” 随着这一声令下,那只鬼身上的符咒也完全被收了回来,再次整齐地落入了大叔的袖口之中,不见了踪影。 鬼和女子的哀嚎齐齐中断了下来,一时间,周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几乎屏住呼吸,看着那只鬼渐渐和那个女人分离开来的情景,只觉得心跳都要漏了几拍。 我听到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随即那个年轻的女人就被那团影子扔在了地上,昏迷不醒。我看到了,连忙过去将人扶了起来。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孩,我看到我的保洁工作服里面是一套整齐地套裙,衣着相当考究,应该是跟着人来围观月光女神的,却不想被这只鬼给盯上了。 “大叔,你快看看她。”我见她一直闭着眼睛,有些担心,连忙喊来了大叔。 大叔蹲下身观察了一下,又翻开了她的眼皮,松了一口气。道:“没事,被附身过的人都会这样,身体有些虚,多休息就好了。樱子丫头,你把她带到一边看好,这还有个大,麻烦没有解决。” “嗯。”我顺着大叔的目光看了一眼,只看到那团影子张狂的模样,此时,这整个卫生间里都是它那不知名的黑色烟雾,只觉得有些犯恶心。 不过我还是遵从大叔的意思,将那个女孩拖到了角落里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小心观察着这一切。我看到顾念琛一行三个人站在了那只鬼的对面,已经拉开了架势,面色冷峻而凝重,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场恶战。 “哈哈哈”,那只鬼笑得更加张狂,让人听了就忍不住上去揍他一顿的那种笑声,惹人讨厌,“事到如今你们几个严阵以待还有什么用?你们了别忘了,这还是我设下的结界,我的地盘。况且,你已经没有了符咒,还能拿我怎么样?” “看来这一次,你们又只能眼睁睁看着我逃走了。不过,我可是很期待跟你们的下次会面呢,尤其是你,张樱子,你的魂魄,可要替我好好保管。”最后它看着我,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只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有没有用,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顾念琛嘴角弯了一下,他离我很近,这句话被我全然收进了耳朵里。不过,站在我们对面的那只鬼就不一定了,否则它也不会那么莽撞地想要逃走,导致了下面的那一幕。 只见那只鬼很放肆地嘲笑了我们一阵之后,就化作一团很小的高度离合的灰色影子,猛的往结界上方一个比较亮的光点处冲过去。看来,那里就是它所设下的结界的突破口了。 然而下一刻,一个神转折出现了。 只见它从结界的缺口出去之后,猛的撞上了外面一层好像是钢铁一样坚硬的外壳,发出猛烈的咣当一声,紧接着整个人,哦不,整团影子都直直地落了下来。嘭地一声摔在了我们跟前。 那一下,我听着都替它觉得疼。 不过话说回来,鬼魂不是没有实体的吗?莫非是因为这是在结界里面,不受自然法则限制?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同情眼前已经摔得没样子的鬼,摔倒在自己设下的结界里,这算不算作茧自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嗯,哼……”它虽然尽量忍着不吭声,但是影子聚集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出卖了它此时的情况。很明显,它已经疼得没样子了。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自己的结界,为什么我出不去?”那只鬼已经瘫在卫生间的地板上,无法将自己再次汇聚成人形,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 这时顾念琛用一声冷笑回答了他的问题:“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使用结界这种能力?死灵结界?结界界最强的结界术,听过没?被它撞了的滋味如何?还不赖吧?” 竟然是结界之外再生结界,这样的法子得亏顾念琛想得出来。 我能感觉到这只鬼那种瞬间石化的心情,心中不由得偷笑了一下。所以说招惹谁都不要招惹顾念琛,这人的腹黑程度,不仅能把人逼疯,还能把鬼逼疯。 “你们,卑鄙……”鬼咬牙切齿了一阵,最后冒出来这么几个字。 “比起你拿人类的身体来打掩护的手段,我这样,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吧?怎么样,感受到这结界的真正威力了吧?还能坚持吗?”顾念琛微微笑了一下,淡定从容,看得那只鬼立即暴跳如雷。 “就算是只剩一口气,就算是要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它说这句话,突然整个结界里的气息都变得诡异了起来。我正觉得不对劲,突然那鬼猛的把自己的影子又聚集成了一个人形的样子,随即朝我冲了过来。这一下简直让我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下意识就把躺在地上的女孩护在身后,冲出去挡在她的身前,闭上了眼睛。 “樱子!”我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接着眼前被一个高大而坚定的身影挡住,挡住可以我的视线,也挡住了想要进攻我的那团影子。 我愣了一下,看着眼前于泽的背影,只觉得恍如隔世。 于泽啊于泽,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是为什么这么傻。 你不是大叔,也不是顾念琛,你没有特殊能力,你只是一个跟我一样的普通人。再说,有他们两个人在,我能有什么事。 我笑了一下,也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我跟于泽都会没事的。 果然,接下来的事情无一不证明了,我并没有信错人。 就在那只鬼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我看到顾念琛的手已经缓缓抬了起来。从他的指尖缓缓冒出来一种奇异的青色烟雾,缠绕在了那只鬼的周围,就这样将它的整个身体紧紧束缚住了。那只鬼哀嚎了一声,随即动弹不得。 “死道士,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顾念琛见大叔居然也跟我们一样傻傻站着,忍不住怒了,转身对他喊道。 “嗯,好……”大叔这才响起来自己的职责所在,急忙上前协助顾念琛,来到我的身边朝我伸出手,我不明所以,愣了一下,“什么?” “罗盘。”大叔见我一直楞着,很是无语,于是就强调了一下。 我恍然大悟,将罗盘从腰间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大叔。后者也没多理会我,拿着罗盘就走了过去,跟顾念琛站在了一起。 这时于泽回过头看着我,但表情和身体明显是僵硬的,他张可张口,原本想说些什么。 第两百四十一章 女厕所的尴尬 第两百四十一章 女厕所的尴尬 但是他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似乎是在确认我平安无事,然后就放心转身了,和我站在一起,观看眼前的战况,看顾念琛和大叔需不需要帮忙,好伺机而动。 虽然于泽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终将不会忘记他为我做的这一切。我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 于泽,谢谢你。 再说大叔和顾念琛那边,似乎也正在紧张地进行着。 只见顾念琛那只操纵青色烟雾的手一直没放下来过,那些青色烟雾则一直缠绕在那只鬼的身体上,越缠越紧,让它几乎成了一缕细影。 大叔则是趁着这鬼被束缚住的时间,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让手上鲜红的血不断滴落到罗盘上,然后从自己的袖口处掏出了之前已经使用了一次然后因为中途中断而失效的符咒,覆在了罗盘上,然后大喝一声:“以血祭神,四方神灵,借我一力,邪,锁。” 他说着把手中的罗盘对准了被顾念琛束缚住的那只鬼,接着从它的身上居然发出了无数金色的光芒,影子身上的青色烟雾这时才慢慢消散开来,转而被金色的光芒取代,更加诡异。 仔细一看才发现,其实不只是那只鬼身上金光四散,就连它脚下的地板上也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些金色的光芒。似乎组合成了某种看不懂的图案,然而又十分有规律,好像远古时期古老的图腾。 “邪,锁。”此时大叔又重复了一遍,他手中的罗盘猛的腾飞而起,飞到了那只鬼的上空,定住不动了。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大叔应该是在利用罗盘和自己的血,生成某种古老的阵法,将这只鬼困住。 眼看那只鬼被大叔的阵法困在了正中央,身影渐渐矮了下去,大叔整个半蹲,呈扎马步状,四肢都在轻轻发抖,看起来很是吃力。 我看的捉急,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好在心中给他默默加油。 而那只鬼口中呻吟不断,却也一直不肯缴械投降,强弩之末,一直在顽强抵抗。 “你们这些……你们,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只差一点就成功了,我没输,没输……啊”,它大声喊了一下,顿时本来困在阵法之中已经缩成了一团的它突然又变大了起来,猛的从它的身上发射出无数道金色的光芒来。它大吼了一声,随即恢复了之前的大小。那样子,似乎只要下一刻就能从阵法之中跳出来一样。 大叔猛的呕出一口鲜血,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胸口,看着那只鬼,一脸无奈,连忙捡起了摔在地上的罗盘。 我对于眼前的变故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微微变了脸色,就看到那只鬼张狂地笑了一下,接着它的目光一一在我们几个人身上扫过:“你们以为我那么好对付吗?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它说着双腿一迈,作势就要从那个阵法之中走出来。 “别放弃,继续。”这时我突然听到顾念琛的声音,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大叔的身后,用自己的双手抵在大叔的肩膀上,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助大叔一臂之力。 “就是一个不成人形的小喽啰,别分心,拿出当年你抓我那种气势出来。”我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顾念琛这是在鼓励大叔,连忙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没事之后才微微笑了一下。 大叔和顾念琛两人联手的威力真不是盖的,瞬间就逼退了那只鬼想要从阵法之中跑出来的念头。这时罗盘重新漂浮在半空之中,阵法之中金色的光芒颜色似乎变深了,我知道这是阵法的威力加强的体现。 那影子慌了,连忙四处逃窜,然而大叔和顾念琛又怎么会让他得逞。 不过也仅限于把它困住,由于刚才大叔元气大伤,却是怎么也没法将它缩回之前的大小了。虽然有顾念琛的帮助,但他并非大叔这样的修道之人,他的能力也偏阴,所以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我在一旁看着也急得团团转,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怎么样才能帮到他们。 “于泽,香……”这时,大叔突然回头,用尽全身力气一样对我和于泽说了几个字,断断续续。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正仔细回忆着大叔的口吻,就看到于泽已经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鼎炉。用火点燃了里面的香,这时一股熟悉的香味顿时就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令人十分愉悦。 安神香。 这个名字从大脑里冒出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想到之前顾念琛教我超度亡魂的时候,我体力不支,无法集中心神和意念,就是多亏了于泽用安神香作为辅助因子,最终帮助我完成了超度。 那么这一次,安神香应该也会发挥同样的功效吧。 想到这里,我安心了不少。看着专心致志焚香的于泽,心头微微一定,然后扭头去看大叔和顾念琛。 只见大叔额头上已经不再冒汗了,下盘也很稳,没跟以前一样一直颤抖不停。 而顾念琛则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专心把自己的力量注入大叔的体内。 眼前的阵法的光芒颜色不断加深,渐渐地,已经形成了一个激光柱一样的东西,又像墙壁,坚不可摧。慢慢的,那只鬼的哀嚎声又开始了,这次是前所未有的凄惨。 金色的光壁渐渐往上,随着颜色的加深,我们已经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了,只能听到它不甘心的声音不断从阵法之中传出来。 “死在你们几个人的手上,我心服口服。不过我告诉你们,别得意太早,等君上成功出山的时候,你们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到时候,我看你们怎么死,啊哈哈哈。” “只可惜,你没机会了。”那只鬼的声音还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回荡不断,然而顾念琛淡淡的一句话,就写定了结局。 我知道,这一场风波,算是暂时过去了。 眼前的巨大阵法随着大叔收回了罗盘逐渐消失,阵法之中什么也没有,而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切,我的心中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只觉得恍如隔世。 “把结界撤了吧。”大叔淡淡的看了顾念琛一眼,后者会意,微微点了点头,抬手对着上空轻轻挥舞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觉得眼前的视野都明亮了好几分。 “啊!变态!” “流氓!” “我们走错厕所了吗?!” “不对,还有两个女的。” “这是……月光女神?张樱子?” …… 我心头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从门口传来好几声尖叫,都是女人的。我顿时吓了一跳,从这里往门口望过去,却看到几个年轻的女人正站在卫生间门口,有两个一脸便秘,手指紧紧捂着肚子,看来是在外面等上厕所太久了。 我看着眼前的状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解释,只好扶着靠在墙壁上的昏迷女孩,不知所措。 想想也是,女厕所无缘无故进不来这么久,突然恢复正常了,一堆等着上厕所的客人进来却发现顾念琛他们几个大男人正待在厕所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想,只要是个人都会很疑问。 而且,我一个堂堂月光女神,即将要走上全民偶像的路,却因为这么一个事情让它以后都将成为我人生之中的污点。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其实这都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我要怎么跟经理解释月光女神要跟几个大男人以及一个昏迷的女孩一起待在厕所这么久的事情。 我头疼地扶了扶额头,和顾念琛他们几个将霸占已久的女厕所让了出来,好在我身份特殊,那些客人表面上也不好说什么,就那么乖乖让我们离开了卫生间。 刚刚回到化妆室准备休息一下,满头大汗的经理就从门口冲了进来,看着我就像看见了财神爷一样开心,仿佛看到了希望。 “我的祖宗,你可算是出现了,你知道观众们等了你多久吗?还以为你临阵脱逃……哎,这是什么人?郭氏财团的千金小姐!”经理本来啰里啰嗦一大堆,在看到我们救回来的那个年轻女孩之后,突然惊呼道。 “经理你说什么?” 我对于这个女孩的身份还是有些吃惊的,虽然之前就想过她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但是郭氏财团千金小姐这样厉害的身份,我还真没想到过。 “张小姐不认得她?这可是郭氏集团老总唯一的女儿,怎么会在这?还穿着保洁员的衣服是怎么回事?”经理满脸黑线,那一脸石化的样子让我不管怎么样,反正看了直想笑。 “呃,这个,其实我们可以解释的……”我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不知所措,半晌想不到一个适合的说法。 “这位小姐在女厕所门口突然晕倒,被我们看见,就是因为送她去就诊才白白耽误了那么多功夫。我们怕她受凉只好随便找了件衣服给她披上,并不知道这是保洁员的工作服,请经理见谅。”撒谎起来是脸不红心不跳,说的就是顾念琛。 第两百四十二章 收尾 第两百四十二章 收尾 经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道:“郭董事长之前一直坐在舞台下贵宾席上,显然是还没有发现小姐出事。我先找人把她带到包间休息,再派人去通知郭总,至于这次的活动……”经理不愧是经理,是见识过大世面的,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保持临危不乱。 说到最后,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我们,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于泽身上,然后用询问一样的眼神道:“于警官,刚才你们是……” 于泽想了想,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案子已经结了,这次的事情跟不夜城没关系,我们警方方面可以发声声明。不过至于具体细节涉及到一些内幕,恕我不能告诉你。还有……”于泽说完看了我一眼,“这次张小姐竞选月光女神的目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刚才出了点事情,她需要休息,活动的事情还请你从中周旋一下。” “好说好说,你们有事先忙,我就先谢谢各位了,结了这个案子,可是帮了我大忙了。”经理一听说结案了,整个人乐呵呵的,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哪还顾得上什么活动的事情,连忙让人去替我找了个借口推掉了。 我跟于泽对视一眼,不由得对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好了,收工,回警察局。”于泽淡淡地说了句,大叔也早就将那个诡异而神秘的罗盘收进了自己的随身的口袋里。顾念琛则是回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皱眉,然后在我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我的肩上。 我明白了他的意图,下意识就要拒绝:“不要……” “你这套衣服太显然了,待会儿恐怕不敢出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穿着吧。”仔细想想顾念琛的话有道理,我也就没有拒绝。 “谢谢。”将衣服穿好后,我冲他点了点头。 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大叔跟于泽去集结警察局的人手,我跟顾念琛则是想着去跟经理打声招呼,毕竟这次的案子多亏了人家提供地盘和机会。谁知刚刚出门就迎面遇上了笑得一脸诌媚的经理,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是专程来找我们的。 经理看见我跟顾念琛,眼前一亮,迎了上来,四处寻找了一下:“二位这是要离开了?于警官呢?” 我点了点头:“是啊,经理我们正要去找你道别。于泽他去召集在不夜城暗中守卫的警察了。不过说起来,这次的案子能顺利进行,还要谢谢您的配合。” “哪里的话”,经理摆了摆手,“我还要谢谢你们替我解决了大,麻烦,等过些时间我让人做一面锦旗送到警察局,附上一封感谢信。” 我听了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模样:“经理不用这么客气的……” “要的要的”,经理以为我在谦虚,完全不懂其中的曲折往事,“不光光是代表我个人和不夜城,还有一个人也想要感谢你们。” “谁啊?”我一头雾水。 “郭氏集团。”没等经理回答,顾念琛就淡淡地接了一句,回头撞上我疑惑不解的眼神,解释道,“你忘了刚才你顺手救下了谁?” 我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女孩,她是……” 是了,刚才经理进来的时候就说过,那是郭氏财团的千金小姐。 这……所以郭懂此时想见我们是打算要当面表示感谢? 我有点拿不定主意,扭头看了顾念琛一眼,想问问他的意思。 谁知这人居然淡淡地看着别的地方,压根就不打算跟我眼神交汇一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钱财和生存对于这个已经不是人的僵尸来说,根本就是粪土一样的存在。能为这种事情烦恼的,也就只有我而已了。 “既然另外两位不在,就请二位作为一下代表去见一见郭董吧,他已经让人在外面候着了。”经理笑了笑,道。 我往外面看了一下,果真看见好几个戴着墨镜的保镖一样的年轻男人恭恭敬敬地站着,看不清面容,但是看着那站姿和打扮,就特别像是从香港警匪片里面从出来的保镖一样。 “这……”我有点犹豫,毕竟这件事情我们都不想牵扯进来太多人。那个女孩昏迷的真相除了我们几个谁都不知道,这一去,难免就会跟那个郭董接触,以他的财力,想把所有事情查出来恐怕也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二位考虑好了吗?我可提醒你们一局,郭氏,谁都惹不起。”经理面色复杂地看着我。 被他这么威胁似的一提醒,我倒是心里有些不愉快了。我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好言好语说上几句,保不准我就心软了。但你要是威胁和强迫,我一定和你对着干,哪怕这威胁和强迫只是一时的错觉。 于是我权衡了一下,看着经理道:“抱歉经理,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是协警,不便出席这种会面。麻烦你跟郭董说一声,救下郭小姐这种事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还有,倘若他真的想谢,请多多关照一下城西天使孤儿院。我们还有事,赶时间,告辞。” 我说完也不等经理作出反应,然后就拉着顾念琛的手腕离开了。 从不夜城的后门出来,一处僻静无的角落,顾念琛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整个人立即变得警觉起来,先是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又将顾念琛拉到角落里,心中开始打鼓。 顾念琛看着我这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你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见他这无辜的样子,那脸上的笑容让我特别想揍他。于是没好气地道:“你干什么?” 顾念琛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保持着笑容:“我没干什么?”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开始觉得这人是不是纯粹闲得没事了所以故意逗我。 “我就是想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接受那个老板的答谢?”顾念琛笑了笑,看着我一会儿以后,饶有兴致地解释道。 “这个……”那一刻我看着顾念琛的双眼,月光下泛着奇妙的光芒,突然有些慌乱,低下头,躲开他的眼神,“你问这个干嘛,不想要就是不想要,本姑娘任性,视钱财如粪土。” 顾念琛全程盯着我的脸,一言不发,眼神却是充满了深意。 “我怎么记得,当初你去不夜城工作就是为了钱。你说过,钱和生存,对你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事情。”顾念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话有模有样,让我无力反驳。 “那……那是以前嘛。”我小声嘟囔着,仍旧低着头不敢看他。 “那,现在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顾念琛这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哎呀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快走吧,于泽还在等我们……”我不耐烦地推开了顾念琛的胳膊,然后就要往门外走去。 “嗯……”顾念琛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却因为走的太急力道过重,我整个人直接被他的力气拉进了他的怀里,脸颊顺势贴着他的胸膛。 这什么玛丽苏姿势……我内心默默吐槽了一句,已经泪流满面。 我赶紧从顾念琛的怀里挣脱出来,不满地瞪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顾念琛依旧不依不饶,却是一副极为淡定的样子,仿佛把我惹到炸毛的人并不是他。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更加无奈地吹了吹额头上的刘海,看着那几丝头发在我的额头前微微飘动的样子,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人在不同时期,在乎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钱和生存真的很重要,而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它们都是不值一提的。” “为什么?”顾念琛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提问一下,就像是一个善于学习的好学生。 我翻了个白眼:“因为,最在乎的东西已经换了啊,换成了其他的。”我抬头看着顾念琛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眉眼弯弯。 “哦?是吗?那现在变成什么了?”顾念琛依旧是面不改色,淡定追问。 “现在啊……”我故意拉长了尾音,看到顾念琛眼中尽是期待的光芒,连忙冲他做了个鬼脸就跑,“就不告诉你。” 我从不夜城的后门跑了出去,看见于泽和大叔正跟几个警察说着什么,而这一次顾念琛破天荒地没有追上来惩罚我。等他慢吞吞走出来的时候于泽的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 “樱子丫头,你们去干什么了这么久?”大叔一脸哀怨地看着我跟顾念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委屈,“它可是一直在说委屈。” “噗嗤”,见大叔这个样子,我不由得笑出了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打算出来的时候遇到了经理,说事那个郭氏的老板打算替他女儿谢谢我们的救命之恩。我推辞了一下,你知道的,那个经理不好打发。” “就只是这样?”大叔看着在我身后走得比蚂蚁还要慢的顾念琛,一脸狐疑。 “嗯呐。”我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心里其实心虚得要死。 大叔将信将疑,却也没有再说话,至少让我松了一口气。一旁的于泽也是一言不发,但他看顾念琛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第两百四十三章 逞能 第两百四十三章 逞能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使劲揉了揉发烫的脸颊,然后故作镇定地往车子上走去:“走吧走吧,上车了,可别把咱们的大功臣饿坏了。”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大叔,后者后知后觉,一脸茫然,“大功臣,说的是我吗?” 我讨好一般点头。 “那先说好了,待会儿吃饭多给我留几碗,谁都不许抢。”大叔一副孩子气的模样,让我们在场的几个看了都哭笑不得,全部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顾念琛也忍俊不禁,虽然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很冷:“我可以帮你找个桶。” 没想到大叔不知道是不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比较真的想用桶吃饭,竟然愣了一下,接着看着顾念琛,问:“真的吗?还有桶……” 难为顾念琛居然没笑喷,还无比镇定,配合地说了句:“肯定有啊,装饭的桶嘛。” “哈哈哈……” 大叔仍旧是一副很期待的模样,而我们在场的几个人,已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包括于泽从警察局调来的那几个警察。 回到警察局,于泽照例带了两个警察去做案子记录和最后的整理以及收尾工作。早在我们还身处于不夜城的时候,他就跟食堂的师傅打好了招呼,拜托师傅做了最丰盛的饭菜招待我们。当然这些,我们都是从食堂师傅口中得知的。 顾念琛和大叔是不需要食物的,是以两人回到警察局之后就不见了踪影,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干什么。 而那几个跟着于泽一起办案的小警察,则是说好久没在警察局食堂吃到这么好吃的了,这次都要托我的福。其实我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说托我的福,这次的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若说功劳,那也应该是大叔才对,至少他的确有流血牺牲的付出。 “几位过奖了,我身为于……于警官的特别助理,这些都是应该做的。”我谦虚地回答着他们。 “张小姐真是客气,其实兄弟们佩服的不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前几次办案的经过我们几个也是有所耳闻的。你巾帼不让须眉,值得钦佩。” “就是就是,正好明天早上没任务了,来来来,我们一起敬张小姐一杯。” 他们说着真的举起了杯子。 我一看就慌了神,心想这酒可是二锅头,酒精浓度纯到能够放倒一头牛,就我这拿不上台面的酒量,恐怕一口就能倒吧。 “不不不,我不是……”然而越是这种场合我就越是紧张,一时间竟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更别提拒绝了。 “怎么,张小姐这是不屑和哥几个喝酒?”其中一个警察见我再三推辞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问。 “不是这样的……”我又摆了摆手,拒绝的话到了嘴巴却总是开不了口。 就在我打算硬着头皮一口干的时候,已经碰上了酒杯的手指突然被人挑开,接着一只修长干净的手将我眼前的就被拿了起来,淡漠却笃定地声音从上方传来。 “她不会喝酒,我替她喝。”我抬头,对上一双深不可测却又坚毅的眉眼。 “顾念琛……”记忆中,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喝酒,也不知道他这个僵尸能不能触碰酒精,一时间难免有些担心。 顾念琛显然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抬手冲我晃了晃,示意我别担心。 “既然张小姐不会喝酒,那我们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行,顾先生替她喝。” 顾念琛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酒杯往嘴边送,仰头,杯子中的液体被他一饮而尽。 他将空空如也的杯子放在了饭桌上,然后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全程面不改色,但是我却看到他的眉眼微微皱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好,爽快。”一旁的警察称赞道。 顾念琛却是不理会他们,低头看了我面前已经空了的饭碗一眼,道:“你吃饱了吗?” “嗯。”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跟我出来一下。”顾念琛说完拉起我的手,也不管旁边几个警察异样的眼神和反应,直接就往外走去。 警察局的审讯室外面,在那片不算隐蔽的小树林里,站了一个人。现在是早晨,走近几步,我很快就看清了他的模样。我看见,那个人我很熟悉,是于泽。 “于泽?你吃饭了吗?”当他转身过来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毕竟于泽回到警察局之后是直接去的办公室,到现在都没有在餐桌上露过面。 于泽冲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我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好沉默着。 倒是站在我身边的顾念琛很自然地朝他走了过去,于泽看了他的脸一眼,二话不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瓶小小的类似于口香糖之类的糖果,倒出了一粒,颜色粉嫩粉嫩的,很是小清新。 “这糖果含在嘴里,可以醒酒。”我看着顾念琛,后者并没有看他,也毫不客气地将它手中的糖果接了过去,然后放入了口中,轻轻咀嚼。 “你不能喝酒就别逞强,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状况?”于泽责怪地看着顾念琛,只有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俩人,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路人。 “不用你管。”顾念琛虽然接受了于泽的好意,但是嘴硬的毛病还是没有改过来,冷冷的将头转了过去。 于泽看了他好久,轻轻笑了一下,道:“我倒是不怎么想管你,不过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在这件事情完成之前,万一你除了什么意外,我找谁兑现承诺。” 顾念琛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却仍旧倔强地道:“我并没有那么脆弱。” “是吗?”于泽看着他,反问,仔细一看,却是眼神复杂。 听来听去,我总算听出了个大概。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到顾念琛的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这才反应他的脸不是一般的白。 苍白,煞白,灰白,带着一种病态的模样,总之看着就是虚弱无比。 “顾念琛,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心中咯噔了一声,随即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顾念琛淡淡地转过身,想要逃避我的眼神。 “没什么你怎么会看起来这么虚弱?”我不依不饶地追问着他。 “就是我的体质特殊,对酒精会有强烈的排斥反应。真没事,一会儿就好了。”顾念琛见我如此执着,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解释道。 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看着眼前之人面容苍白的模样,气得差点没上去给他一巴掌。 “你对酒精有排斥反应你还喝,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自己照顾吗?”我双眼猩红地看着顾念琛,心想这人可真能气我,没事逞什么英雄。 “没事,我有分寸。”顾念琛淡淡点了点头。 我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被他气死,每次不仅爱逞能,受了伤还总是什么都不说,被发现之后只会摇头淡淡地来一句没关系。 没关系你大爷。 “对了,我叫你出来是因为于泽有事情想跟你说。你还是先看看他有什么事吧,大概跟这次的案子有关。” 顾念琛似乎是怕我再次责怪他,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扭头看着于泽,后者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加入这个讨论。”顾念琛道。 “很介意。” “介意。” 我跟于泽异口同声。 顾念琛默默地看了我们两个人一眼,没有说话。 “你现在立刻马上进去休息,不许反抗。”我看着顾念琛,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这么霸道过,心中有一种变态的成就感。 这时于泽也附和道:“樱子说的没错,你现在这样的状况不适合继续待在外面。回房间休息一下,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别去打扰。”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于泽一眼,最终才点了点头,回房间去了。 “有事记得叫我。”他是看着我说的。 “嗯。”我嘴上乖乖应着他,心里却在想,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我也不会叫你的。 “对了于泽,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目送顾念琛回了房间之后,我回头看着于泽,想起刚才顾念琛说过的是他让他带我出来的。 “樱子,目前的事情虽然暂时算是解决了。但是从不夜城离开的路上到现在,我一直在反复思考,那只鬼在魂飞魄散之前说的那句话。”于泽看了我一会儿,终于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它魂飞魄散之前说的那句话……”我在心中小声嘀咕着,渐渐回忆起了当时那一幕,那只鬼说过,等它的君上出山,一定要我们几个好看。 “你是在担心,它口中那个神秘的君上?”我看着于泽,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泽不置可否,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想了想,道:“很显然,这个君上肯定是它们的主人,老院长,这只鬼,而且还是一切事情的谋划着。从它放的这句狠话来看,这个君上应该在谋划一个更大的阴谋,又或者,我们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小试牛刀。” 我这番冷静的分析令于泽很是赞同,他点了点头,脸色阴郁。 第两百四十四章 敌暗我明 第两百四十四章敌暗我明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也不知道下一场灾难降临,将会是什么时候。敌在暗处我在明处,这恐怕将会是一场激烈的持久战。” “什么?大名鼎鼎的神探于泽于警官也会害怕?”我见于泽身上的气息太过于紧张了,就想活络一下,于是跟他开起了玩笑。 于泽的确是笑了,不过却是苦笑。 “如果对方是实实在在的罪犯,不管多么穷凶极恶我都不会手软一下。可现在我们面临的是未知的鬼神,我是个破案无数的刑警,同时也是个普通人,就像在你面临鬼魂袭击的时候我什么也帮不了你,面对这种案子,我也同样保护不了这些市民。” “于泽……”我没想到他还在介怀这件事。 “樱子,我自己是什么能力我知道,你不必费心安慰我,我没有自暴自弃,更没有怀疑自己,一切不过是就事论事。”他说着顿了一下,道,“想想人生实在是充满了戏剧性,从前的我一直在办案子,从不相信鬼神,直到你的出现,现在,让我比任何人都要相信。” “于泽,对不起,似乎是我打乱了你的生活。原本……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他。 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当初我亲手解剖了顾念琛的尸体,被他缠上,也就不会牵扯出后来的一些事情了。 而且这些事情,我至今都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脑袋上传来一阵温柔的触感,于泽轻轻揉着我的长发,动作有些笨拙。想想他这样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对女生做这种动作的,笨拙是自然的。 “傻丫头,我要是责怪你,当初早就对你敬而远之了。不管作案对象是人还是鬼,只要威胁到公民的安全,我们就有义不容辞的责任。这是于公,于私……”他将尾音拉得长长的,停了几秒钟,继续道,“你是我的朋友啊,不是吗?” “对”,我抬头,看着于泽温和的眉眼,轻轻笑了,“我是三天两头给你添麻烦的朋友,于泽,这一路走来真的很谢谢你。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互相扶持,共同面对……对了,还有大叔和顾念琛呢,他们两个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一个顶好几个。” “嗯。”于泽冲我温柔地笑着,依旧眉眼弯弯。 “至于那个什么君上什么阴谋的你也不用管了,多想无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加油。”我拍了拍于泽的肩膀一下,做了一个哥俩好的动作,给他加油打气。 “你都不怕,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樱子,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你,一直,永远。” 于泽郑重其事地对我做着承诺,我看着他,心头有些慌乱,也有些不自在,就连说话都结结巴巴地:“于……于泽,你没事吧?” 他的表情微微一怔,随即缓缓笑了:“没事。” “这样啊,那就好……对了,大叔去哪里了?”因为实在觉得氛围不对劲,我连忙找了个话题转移开来了。 于泽道:“他说要回自己的基地一趟,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过他年纪一大把了,总不会胡来,做事总有自己的理由,不必管他。可能,是为了下一次捉鬼做准备吧。” 想到之前于泽调查出来的大叔跟顾念琛生存的年代,我突然觉得一阵好笑,附和道:“是啊,一千多岁了都。” 于泽愣了一下,随意就意识到我话里的意思,也跟着笑了。 “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没有我就先去忙了,至于你,今天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不用来帮忙了。”于泽道。 我知道他这是体恤我这几天比较劳心劳力的付出,所以让我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不由得心生感激,冲他点了点头,随即咧开嘴笑了。 “我们回去吧……”于泽说着就往小树林外面走,“等等……”我转身的动作已经到了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 于泽转头,看着我难看无比的脸色,皱了皱眉,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艰难地摇了摇头,煞白着一张脸,道:“于泽,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嗯,你说,我听着。”于泽很贴心地找了一张石桌,和我面对面坐着,怕我紧张还给我拿了一瓶矿泉水。 我拧开瓶盖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当是给自己壮胆了。 “其实,从很早之前,我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现象,一个困扰我很久的现象。”我心中有些忐忑,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难以启齿。倒不是很难堪,只是这种事情就算是我肯说出来,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信。 于泽轻轻嗯了一声,却是淡淡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就是……在每次我遇到危急事情,在一些重要关头和关键时刻,以及我做出某些决定的时候,就会听到一个声音,一个替我做决定的声音。” “声音?” “对,就是一个声音。而且这声音属于我很熟悉的一个人,她叫韩菲儿。”我看着于泽的眼睛,只见他一直的瞳孔慢慢睁大,脸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见此情景,我有些不明所以。心想我这个当事人都没什么事,反倒是于泽这个听众怎么这么大反应? “于泽?”见他一直没说话,我不得不试探着唤了一声。 “没事,你继续说下去。”于泽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我点点头,继续道:“我觉得很奇怪,每次听到菲儿的声音,我却看不见她的人……不对,按理来说菲儿已经死了,但我应该能看见她的魂魄才对,可是每次就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如果这情况只是一次两次我还能安慰自己是我的幻觉,但如果不断持续很多次,我……” 我说到最后,又想起了当时那种可怕的窒息感和满满的无力感,只觉得一阵头痛,抱着脑袋靠在了石桌上。 “樱子,休息一会儿,我们以后再说……”于泽见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就将那瓶水给我推了过来,安慰道。 “没关系,我没事……”我冲于泽摇了摇头,道,“于泽,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是菲儿想暗中帮助我,想给我传递某种信息,但是又不能自己现身,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告诉我?” 于泽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一个可以让他赞同我观点的理由,过了好久才问:“樱子,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笃定道,“第一次是我在给菲儿举行完葬礼之后,如此说来,就是从菲儿死了以后就开始这样了。” 以前从来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响起来,才觉得可怕至极。 于泽听了也皱眉,从他的神情来看,我就知道他也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樱子,我们这样胡乱猜测也是没有结果的,而且猜测毕竟还是猜测。不如这样,跟我回办公室,把之前所有这样的情况都写出来,我们整理出一份文件,仔细研究一下。” “好,我听你的。” 此刻六神无主的我一听就觉得于泽的法子可行,立马起身跟他回了办公室。 因为我记录事情的时候生怕遗漏细节,反复推敲思考,生生把自己的文笔逼成了文豪级别。就连中午饭和下午饭都是在他的办公室里解决的,所以从于泽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临走之前于泽叫住了我,一脸愧疚:“抱歉樱子,明明说好的要放你假的,结果因为这件事情白白耽误了一天休息的时间。不如这样,你明天休息,不用来帮忙了。” 我笑了笑,道:“于泽,话说你这助手的工资也太好拿了吧?你看看我每次做的事情那么轻松,跟放假有什么两样?况且这次本来就是我找你帮忙的,哪里来什么抱歉不抱歉的。” “可是……”于泽看着我,一脸担忧。 “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定量力而行。”我伸出了自己的手,做出一个发誓的动作。 这个动作可把于泽逗笑了,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无奈的道:“怕了你了,好了,你写的东西我会认真研究的,你赶紧去休息吧。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你就能得到想要的答复。” 于泽看起来很有自信,我知道他是不会轻易许诺的,也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顿时底气就足了起来。 “嗯,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跟于泽道了别,我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在路过某个房间的时候被一只突然冒出来的手给拉了进去。 这大黄昏的的,外面泛着橘黄色光芒的彩霞映照着眼前之人的脸庞,可把我吓了一跳。 “顾念琛,你干什么?” 我看着眼前之人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想问你呢,你这一整天过得很是开心吧?你看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啧啧。”顾念琛指着我的脸,冷嘲热讽。 “你发什么疯?”我不满的白了他一眼,突然看见他恢复正常的脸色,心想这人既然又能这么活蹦乱跳无理取闹,看来是真的回恢复了。正好,也省的我操心了,昨晚通宵活动,又是捉鬼又是演唱会的,可把我累坏了。 第两百四十五章 不再强迫你 第两百四十五章 不再强迫你 “你没事就好了,好好休息,我也要回去了,呵啊……”我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就要走。没想到却被顾念琛一把拉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就想跑,门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问我问题了?”我很是无语地看着他,心想这千年老妖要是幼稚起来,可真没人比得过他。 “你说,今天一整天都跟于泽待办公室里面干嘛了?”顾念琛看着我,双手抱在胸前,满满一副审问的姿态。 我微微张着嘴巴,看着顾念琛一副吃醋的样子,哑口无言。 “你忘了我是于泽的特别助手吗?待在他办公室很正常啊,再说了你到底满脑子都想些什么,我说过多少遍了我跟于泽是朋友,连他的醋都吃,你羞不羞呐?” 我嫌弃地看了顾念琛一眼。 “你们之间在办公室,真的只有公事?”顾念琛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吃饭算不算私事呐?”我拔高了音调,大声询问着他。 顾念琛摸了摸鼻子,但还是哼嗯了两下,白了我一眼,突然冒出一句我不理解的话:“你就傻吧你,这么久了,一直看不明白。” “你什么意思?”我皱眉。 顾念琛摊手,索性装傻:“没什么意思,你可以自己猜。反正我不会说,有些事情,还是要某人自己说出来才好。”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听不懂顾念琛的话了,正要仔细想一想的时候,却突然被一阵大力揽入了他的怀中。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我才意识到这是顾念琛的胸膛,心中顿时就是一阵安心,索性蹭了几下,趴在他身上不动了。 “哟,怎么这么主动?”顾念琛似乎是有些意外。 他这话把我闹了个大红脸,忍不住嗔怪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后道:“去你的,都是老妖怪了,还整天没个正经。” 顾念琛突然把我的脑袋调换了一个方向,然后和他面对面拥抱,这个姿势方便他在我耳边说话:“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没正经了?” 我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不,这不是说话,这是低声细语,或者说,耳鬓厮磨? 我隐隐觉得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急忙一边用手去推开他,一边放话:“顾念琛,你再这样我就跟你绝交三天。未来的三天之内,你别想我会理你。” “哦?你试试?”顾念琛更近地靠近我,将自己的嘴巴凑了过来,我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从来没跟他在警察局做过这种亲密的举动,心里有些打鼓。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而且还是警察局这种神圣的地方,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然而等了好久好久,顾念琛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正要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睁眼只看到顾念琛冲我贼兮兮地笑着,而我的身体正被他一个打横抱着。我怕摔了下去,双手几乎是下意识地缠住了他的脖颈。 顾念琛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嘴角很开心地笑着,随即将我抱到了床上。 “顾念琛,你……你干什么?”我战战兢兢地问。 顾念琛将我的身体平平地放了下来,而他自己也躺了下来,睡在我的身侧,却是直接扯过了一旁的棉被,盖住我们两个人的身体,淡淡的说了一句:“睡吧。”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我躺在床上,回味着顾念琛那一句语气淡漠的“睡吧”,此刻的心情是懵逼的。 这……这就完了? 我去我这一副失望的心态是怎么回事。 顾念琛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凑过来问我:“怎么还不睡,你不是挺累了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那边挪动了一下,尽量不让自己贴着他。 我是挺累的,我是想睡觉,但我没想过会跟你一起睡。 就在我即将把自己的身体挪到床头边缘的时候,腰部赫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给箍住了,瞬间动弹不得。 我惊呼了一下,顾念琛就将我翻了一个身,面对着他。 “别挪了,你再挪就掉下去了。”顾念琛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警告。 “我……”离他这么近,我又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身体。 我看到顾念琛脸色骤然一变,身体瞬间就僵硬了一下,眼神变得深沉了几分,紧紧按住我的身体不让我乱动,警告着我:“别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意识到顾念琛这话里面的危险性,我却是再也不敢胡乱放肆了,只好乖乖躺着不动。然而这个姿势,仔细一看我像是被他抱在怀里睡觉一样。想到这里,我的脸色再次小小地红了一下。 “樱子……”顾念琛叹息一样唤着我的名字,我抬头,看见他正缓缓朝我凑过来的脑袋,随着他的气息的逐渐靠近,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之上。 虽然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下,淺淡到不带一丝一毫的欲望,却让我觉得温柔无比,心中很快就被一阵甜蜜的感觉填满。 “顾念琛……”这下我可算是确定了一件事,今晚,他不会再做什么了。 “樱子”,顾念琛的语气很是宠溺,只要他一开口我就不自觉的沦陷并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之前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刚再次接触人世,自身不够强大,所以需要和你在一起才能维持正常人形。现在不一样了,我不用靠你的力量也可以恢复正常。所以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做了。从今以后,顾念琛再也不会伤害张樱子。想到,我一定尽我今生,守护你。” 咦?这话怎么有点耳熟?是谁跟我说过来着,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能听到顾念琛这样说,对我来说比任何的温声细语还要管用。 “其实,我没有不愿意的。”应该说对你,我从来就没有不愿意的事情。我红着脸,情动之时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意识到说漏嘴了之后又忐忑不安地看着顾念琛。 “哈哈……”还以为顾念琛会怎么样,谁知他只是笑了一下,我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嘲笑,有些生气。正郁闷着,就听到他说,“你很累了,先休息吧。我们的时间还很长,睡吧。”他说着,又在我的头上亲了一下。 “晚安。” 我笑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依偎在他的怀抱里面,又像小猫一样蹭了蹭,果然又看到顾念琛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我在他的怀里露出一个阴谋得逞一样的笑容,偷笑了一阵之后,乖乖不动了,随即轻轻闭上了眼睛。 “顾念琛,晚安。” 这一夜,我睡的很踏实。没有中途醒来,没有被梦中的鬼吓到半夜醒来不敢入睡。 清晨,我睁开眼睛,窗户外面的阳光正好,柔柔地照射在我的脸上。而昨夜就睡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我并不着急,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抛下我的。 果然,在房间里稍微找了一下,我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一句话。 “懒虫早安,醒来了自己去食堂吃早饭,有你最爱的红豆粥,我让师傅给你留了一份。” 我的嘴脸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只觉得手中的这个便利贴上面满满都是甜蜜。我忍不住将它按在胸口,想象着早起的顾念琛一边看着我的睡颜一边在内心吐槽一边这下这张纸条的样子,心中除了甜蜜还是甜蜜。 我起床叠好了被子,回自己的房间刷了牙,然后匆匆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马不停蹄地往食堂冲去。 路上遇到好几个小警察,他们大多都认识我,跟我打了个招呼,见我这么急着去食堂,还以为是我饿坏了。 食堂的大师傅见我是跑着来的,嘴上笑呵呵的,给我递了一杯红豆粥之后又给我塞了好几个煎饼果子,生怕我没吃饱。 我尴尬地看着食堂里好几个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嫌弃我的食量。 我拿了一些吃的跑到一个角落里默默吃着,喝完了一碗红豆粥,又吃了一个煎饼果子,其他的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想了想,直接跟食堂师傅要了一个袋子打包。 在食堂门口我遇到了小张,在他的身后照例跟了一个人,没错,就是那个总是对着小张笑嘻嘻且一脸讨好的人。 “张小姐,来吃饭呐,这么巧。”吴光对我也很热情,看见我兴奋地打了一个招呼。 “是啊,你们还没吃吧?不过这个点,估计没什么吃的了,最后的红豆粥已经被我消灭了。”我指着手中的一个垃圾袋,“对了,这还有几个煎饼果子,反正我也吃不完,你们要吗?” 吴光急忙摆了摆手,婉言谢绝:“不用了,谢谢张小姐的好意。不过我家张儿啊,早餐只吃粥,我昨晚已经跟食堂师傅打好招呼了,放心,有的吃。” “这样啊……”我看着他俩,意味深长地笑了。我绝对不会告诉他,我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句“我家张儿”上面了。 不得不说,这句爱称很恰当。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啦。”我冲他们扬了扬手中的袋子。 整个过程小张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 第二百四十六章 无法得知的真相 第二百四十六章 无法得知的真相 我面带微笑走出了食堂门口,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不崩坏。直到整个人都远离了吴光和小张的视线才不在门口的一个拐角处停下来,捂着肚子笑了一会儿,这才匆匆离开了食堂。 在门口遇到了好几个警察,被他们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了好久。 我来不及多作停留,在门口的垃圾桶扔掉了手中的垃圾之后,提着另一只手上的几个煎饼果子就离开了这里。 我来到于泽的办公室前面,看了看手中的手表,时间还早,还不到上班的时间,不过我早一点去也没关系。这么想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敲了敲眼前的门。 没想到这门看似紧闭着,其实只不过是虚掩着,我敲门的力道一上去,门就自己开了。 面对门自己开的事实,我还没反应过来,想了想都已经跟于泽这么熟了,反正以他的性格也不会怪我没有礼貌。就算他在里面工作,我不发出声音就是了。 这么想着,我又往里走了一步,象征性地在那扇已经被大开的门上又敲了几下。 “于泽,我……” “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很明显,都是别有用心的,看来这个人……大有问题。” 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在于泽的办公室,不止只有他一个人,在他的办公桌对面坐了一个年轻男人,正在和他面对面交谈着什么。两人面前共同放了一份文件,他们好像正对着那文件分析着什么。 于泽显然正在跟一个人讨论什么事情,听这话应该是案子上的问题,而且还讨论得蛮入迷。看着他们如此投入的样子,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尴尬得要命。 就在我想着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并且在心里暗暗后悔了一下的时候,于泽已经看见了我,他抬起头来,跟我很自然地打招呼:“樱子,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被于泽这么一叫,我就算是不想进去也得进去了。 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顺手将手中的煎饼果子放在了于泽的办公桌上面:“我刚刚去食堂吃完了早餐,剩了点,还热乎着,你要不要……咦?顾念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半晌,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我的认知里,顾念琛的神秘程度并不低于大叔,最近除了一起破案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如今却在于泽的办公室里面见到他,简直匪夷所思。 我以为,他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就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而且,两人还是以这么一种一团和气的状态呈现在我的眼前,的确不可思议。 我捂着心口缓解了一下眼前的场景带来的冲击力,就在我渐渐平缓下来的时候,于泽奇怪而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樱子,你没事吧?” 也许是我的脸色太过于奇怪了,急忙也看了于泽一眼,道:“没事,我没事,呵呵。” 于泽点了点头,回头看着顾念琛,向我解释:“他是过来和我谈点事情的,关于……昨晚你跟说过的,菲儿的事情。” 我的身体微微一颤,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念琛。 后者见我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给了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昨晚看你睡觉的时候心神不宁,我猜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听说你昨天在于泽办公室里面待了一整天,所以只好来找他了。” “原来是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听顾念琛这么说要,我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同时,一阵难以言喻的甜蜜悄悄涌上了我的心头。 不过,于泽脸上那看着顾念琛又看着我奇怪而诡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等等……刚才顾念琛那句“昨晚睡的时候见你心神不宁”实在是惹人浮想联翩,所以于泽他该不会是…… 想着想着,我就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樱子,我很奇怪,这种事比起于泽,我想我应该会更加擅长,为什么有这样的烦恼你却选择只告诉他而不告诉我。难道你觉得,我没有能力替你解答疑惑?” 顾念琛就这么看着我,虽然是一脸淡然的样子,但眼角淡淡的伤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不是不是……”我急忙跟顾念琛解释,没想到他会这么误会,因为慌乱一时间紧张到语无伦次,“你昨天太累了,而且这种事,我想还是告诉警察比较好,我并没有想过瞒着你,我只是……” 语无伦次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站在顾念琛面前咬着下唇,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噗嗤!”就在我万分紧张不安的时候,突然听到顾念琛这样的一声笑传了出来,我惊讶地抬头,看见他憋笑憋到内伤的表情,让我分分钟就想揍他一顿。 “樱子,你怎么这么可爱,我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的。” 顾念琛看着我,一脸无辜。 我当时真想一把就将桌子上的煎饼果子全部呼他脸上。 见气氛不对,于泽急忙充当起了和事老的角色,他站起身来,给我找了一把椅子过类。 “樱子,你先坐下,关于昨晚你说的事情,经过我们两个人的推测,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真的吗?你们想到什么了?快告诉我。”对于这件事我特别在意,听到于泽这么说,直接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于泽抬起双手冲我压了压,示意我不要激动,接着看了顾念琛一眼,给我们两个人分别倒了一杯茶。我接了过来,顾念琛倒是直接拒绝:“这玩意儿我喝了虽然没什么,但……也许不喝比较好。” 于泽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于是就将茶杯接了回去,自己端着喝了。 “于泽,你说的眉目是什么?赶快告诉我,这件事困扰我挺久了的。”我看着于泽这慢吞吞的样子,不由得心生焦急。 他拾掇了一口茶,然后将杯子放下,从自己的桌上拿起了刚才那份上他和顾念琛两个人看得入迷的文件,递给了我:“眉目都在这上头,你自己看一看。着重看红色标注的地方。” 根据以往的经验,我知道一般于泽每次让我看的文件,都是非常有作用的,我要的答案也许就在那里面也说不定。于是丝毫不怀疑地接了过来,翻开看了。 “五月十一日,晴,案发地点,卫校女生宿舍楼,死者名字,陆雪,死亡方式,吊颈割喉……” “五月十三日,案发地点,卫校女生宿舍附近,死者陆雪姐妹共五人,死亡方式,被人殴打后肢解……” “五月三十日,案发地点,死者家里,死者,时常流连于不夜城的三个老板,死亡方式,剥皮……” “六月七日,案发地点,不夜城,死者,不夜城经理,死亡方式,窒息导致心脏骤停……” …… “这……你们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我合上了手中的文件,颤抖着双手,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这些事情是我人生中噩梦的开端,也是我永远不愿意去承认和触及的伤痛,哪怕它就那样存在着。 “我让你注意红色标注的地方,你看了没?”于泽又提醒了我一遍。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些回忆,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看了,就是死者名字和对相关案情的陈述部分,这些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不是在说我每次都能过听到菲儿声音的事情,这二者有关系?” 于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顾念琛就接了句:“有,你仔细看一看案情陈述部分。” 我听着顾念琛的话,照做,又将刚才的文件里面红色标注的地方又看了一遍。 那些地方血淋淋地记录了我跟菲儿遭遇的不公平对待,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不堪回首的过往,每每提及一次就会让我痛一次。更何况,当初跟我一起风雨同舟的人,此刻已经不在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了我的身边。 “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怎么了?” 于泽摇了摇头:“樱子,我们并不是要跟你确认这些事情的真实性。你一直以为这些死去的人都是因为你,跟你有关系,其实你可以仔细看一下,仔细想一想,他们除了跟你有关系之外,实际上也都跟韩菲儿有关系。每一件事,都是你们两个一起在场的,对不对?” 听了于泽的话,我忽然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但是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好像很害怕某种事情一样。 “那又怎么样?我跟菲儿一直以来都是在一起的……”我嗫嚅着,拼命找借口。 “你知道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于泽有耐心地跟我解释着,“害死那些死去的人的人,也许并非是冲你而来……” 我猛的抬头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对方是冲菲儿来的?给那些人招来杀身之祸的人,其实是菲儿?” “不,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樱子,这件事情,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真相,也许是你无法承受的。更何况,有些事情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充足的证据……”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于泽,我都快要被你绕晕了。” 第两百四十七章 小心韩菲儿 第两百四十七章 小心韩菲儿 我打断了于泽,头疼地看着他。不开玩笑,他在这样闪烁其词下去,我真的会疯。 “你就直接告诉我你们的发现就好了,反正只是一个讨论而已,我不是媒体记者,不用你们拿出证据来。” “樱子,我们的意思是说……”于泽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我看见顾念琛冲他摇了摇头。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又探听不到什么了。 顾念琛这个总是碍事的家伙,我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幻想他在我的目光之下死了无数遍。 最后于泽想了想,这样跟我说的:“樱子,请你谅解,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毕竟有些问题,至今我们也没有调查清楚。等完全弄清楚的时候,我们一定第一个就告诉你。” “好。”我看了他好久,最后重重点了一下头。这一次,我没有玻璃心没有闹脾气,选择了相信他们。虽然等待很痛苦,但是有个希望总比没有的好。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们真的不应该也不适合互相猜疑。 顾念琛一直在一旁坐着,看戏似的没有说话。最后见我居然如此平静地接受了,还微微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 “对了,你的新手机买了吗?”于泽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问我。 我一愣,诚实地摇了摇头:“那天领了工资之后就发生了不夜城的事情,为了案子一直在忙,还没有机会买。” “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情,等我回房间换个衣服,陪你一起去买。”于泽说着就去拿他放在椅子上的外套。 “这个……我想大概不用了,于泽……”我嗫嚅着,看着于泽,犹犹豫豫地道。 “为什么?”于泽表示很疑惑,“你不是还没有买吗?”看了我一会儿之后,了然地笑了一下,“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担心资金不足,我可以给你预支一下下个月的工资。” 于泽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然而我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我到底该怎么告诉他,我已经有一个新手机了呢。 “我现在已经不用为孤儿院的事情发愁了,被学校开除,也不用交学费,还有上次警察局奖励的几万块,而且现在在你这里待遇优厚,吃住全包,我又怎么会缺钱。”既然直接的行不通,我开始从侧面出发。 “那……是因为什么?”于泽似乎更加不理解了,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因为……” “因为这个。”顾念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子上起来了,一把从我的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了一部手机,然后又掏出了他的,将两部一模一样的手机放在于泽面前,毫不客气。 在那一瞬间于泽的表情就好像是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是你上次买手机的原因。” 于泽看着顾念琛这样说了一句,他的反应很淡定,我却是无法掩饰心中的惊讶,没想到顾念琛的手机居然跟我是同款,还是一模一样的。而且,顾念琛买手机的事好像他还知道。 这……我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 从于泽的办公室里面出来,顾念琛突然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说:“我有话跟你说,过来一下。”接着也不等我开口或者是反应,他将我拖到了一个没有什么人经过的角落里。 “哎哎哎……”我的话根本没有用,顾念琛全程拉着我的手。 等两个人都有完全稳住了之后他才看着我问:“我问你,真的是从韩菲儿死了以后你就会在关键时刻听到她的声音了?而且还看不见人。” “对啊,怎么了?你跟于泽不是都已经讨论了一早上了吗?”我觉得很奇怪,这人真是的,难不成这种事我还会骗他们。 “我跟你说,以后再听到韩菲儿的声音,别去理会。你把于泽的安神香随身带着,那个声音要是干扰你的决定,你就点燃安神香,这玩意儿对任何鬼神都有用。” 顾念琛说话时候的脸色很正义,没错,是正义。这种从所未有的郑重其事和严肃让我看了都忍不住颤抖一下,我犹豫着开了口:“顾念琛,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菲儿她又不会害我。” “呵,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害你?”顾念琛突然冷笑了一下,反问我。 我突然就被这个问题问的哑口无言,仔细想了想,过了一下才道:“我跟菲儿从刚进卫校第一天就认识了,一直以来都像是一家人一样。学校里其他人都不跟我说话,嫌弃我性格古怪,只有菲儿一直陪着我,跟我玩,陪我哭,陪我笑。因为我她也被孤立,然而她一直没有放弃过我这个朋友。我一直觉得,我跟她的缘分是上天早就注定好了的。” “你怎么知道,她接近你不是别有用心。”顾念琛对于我说过的话没有一点动容,反而冷言冷语,继续怀疑。 我看着他冷漠的侧脸,突然想起之前因为顾念琛仅有的几次绝望都是因为他的冷漠无情,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反感。 “够了,顾念琛,我跟菲儿之间的感情,不需要任何人来评判和质疑。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逝者为大,请你尊重一下她,不要再说这些挑起我伤心事的话。还有,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能面不改色地这样说一个人死人,你真的很无情。” 我狠狠地看了顾念琛一眼,最后的话语和脸色都接近于冷淡了。然后不再看他,头也不回地路过他的身边,走开了。 “韩菲儿死了以后发生过的事情,你真的就没有一点怀疑吗?刚才我为什么不让于泽跟你说完,樱子,有时候,真不是我太绝情。感情这东西,要多了是一种负担,尤其是虚情假意的感情。”顾念琛在后面叫住了我。 “我相信菲儿。”我头也不回,用着仅有的五个字淡淡地反驳了他。 身后的顾念琛没有再说话,我想他应该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但是仔细想一想这又不像是顾念琛的性格。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改变自己的立场和看法,实在不像是他会做得出来的事情,心中小小地奇怪了一下。 不过奇怪归奇怪,他刚才的话的确是激怒我了,不理他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么想着我真的头也没回,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独自生着闷气。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几次三番因为大无聊而去央求于泽恳请他让我留在他的办公室里跟他一起工作,哪怕是一直打印复印也好,总比看着天花板发呆强。 然而于泽却是不肯理会我,好几次都将我赶了出来,还说:“你这人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别人上班都想着能多放几天假,你倒好,逼着你休息你都不愿意。” 我立马做讨好状,冲于泽眨了眨眼睛,换上了一种软软的语气:“不如你还是考虑一下,做一个专门剥削员工假期的老板吧。” 谁知于泽斩钉截铁地回了我四个字:“卖萌没用。”然后我就被他无情地扔了出来。 我认命地回到了房间里,垂头丧气地倒回了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睛,眼前却全是顾念琛的模样。而只要一想起他我就能看到他冷漠无情地脸在我面前晃悠,那滋味总令我火大。 “啊,烦死了……”我一把将被子拉过来蒙住了自己的头部,然后摇了摇头,拼命将这个人的身影从我的脑海里挤出去,逼迫自己不再去想。 我想了想以前和菲儿在一起的时光,那些让我们只要一说起就能开怀大笑的事情,嘴角慢慢露出微笑。渐渐的,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的我居然也有了睡意。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去掏手机,掏了一会儿才发现手机并不在我的身上。我愣了一下,接着响起来之前因为对顾念琛深深的怨念,我一气之下把手机扔回了离床最远的一个抽屉里。 我连忙起身,按照记忆中找到了那个手机,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天空,才发现自己原来睡了一个白天,难怪这么有精神。 我吐了吐舌头,想象着现在的时间,想着要不要出去吃个夜宵。然而等打开手机看见上面的时间显示3:00而非15:00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现在居然是凌晨三点钟。 我拿着手机,直接僵在了原地。不知为什么,这时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突然涌了上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随机就开始庆幸自己是开着灯的,否则这时候要是还漆黑一片,保不准要吓个半死。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吓得没反应过来的我差点把手中的手机给摔了。 我定了定神,确认了外面是人的动静之后,只觉得很奇怪,警察局晚上虽然也有人值夜班,但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市民报案。难不成,这大半夜的还真出了案子。不过一般案子应该不会有这种动静。 如此看来,这案子应该非同寻常。 到底是什么事呢? 刚刚过了不夜城这一案,看来上天是铁了心不想看我们舒服。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么想着,我披上外套推开了门,从房间里面轻轻走了出去。 第两百四十八章 故地新案 第两百四十八章 故地新案 我跟顾念琛两个人所在的房间是挨着的,因为这里是临时休息室,所以远离警察局办公区,传来的声音并不大。现在打开了门,我才知道外面有多吵。 出门的时候惯性一样朝着顾念琛那头看了一眼,见他的房门居然是微微半开着的,想想他应该不在。又想到昨天和他那一番争吵,心中存了气,就不想理他了。 索性转身,直接往外面而去了。 又出了休息区,我看到警察局大厅里面好几个警察来来回回地跑着,两个人一组,把一些盖着白布的担架往太平间里面抬去。而于泽正站在他们的面前,脸色凝重,镇定而有序地指挥着这一切。我看到这个场景,心中顿时就是一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看到当他们把最后一具担架往里面抬的时候,从白布掩盖之下的担架上居然流淌出了不知名的红色液体。一阵难闻的血腥味传来,我就是不用仔细想也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头儿,情况已经核实了,一共死了五个人,尸体已经全部运回来了。”吴光手中拿着一个记录本一样的东西,扶了扶鼻梁上那副眼镜。平时不怎么见他戴,现在这么一看,到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于泽略微点了点头,道:“让法医赶紧过来验,不可耽搁。” “是。”吴光夹着本子走了,这时几个里面穿着警服外面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慌里慌张,步履匆忙。 “尸体在太平间”,于泽冲他们示意,脸色冷峻,语气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好,“天亮之前,我要最快最准确的结果。” “是是是,于警官放心……”那几个法医唯唯诺诺地应承着,似乎很怕于泽这样子的表情,急忙戴上口罩拿上自己的工具,匆忙走近了太平间里。 于泽冲一旁的小张招了招手,他走了过来,朝他点了点头:“头儿。”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于泽全程都跟没有看见我一样,喊着小张就进了办公室。 “于泽……”我在身后喊住了他,有些犹豫,一时间就站在原地,止步不前。 他闻声回头,见到是我脸上有一些差异,但想了想,却是叹了一口气:“樱子,你也跟着进来吧。” “嗯。”我再也不敢怠慢,跟在于泽身后走了进去。 小张走在最后,贴心地给我们关上了门。 于泽进了办公室之后就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掉了,疲惫地坐在办公椅上,点燃了一支烟,竟然不顾当着我和下属的面,就这么抽了起来。 老实说,我的内心是吃惊的。 认识于泽这么久,我就见过他抽了两次烟,一次是上次我的舍友全部离奇死亡之后,另外一次就是现在。 看着他的模样,我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又不敢贸然开口,怕刺激他。 “查到什么了?”于泽轻轻吐了一口烟,将那还剩下大半支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面。他这话是看着小张说的。 小张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一份资料交给了于泽,道:“死者都是在校女大学生,年纪大约都在21到22岁,全身上下无任何伤痕,都是被室友发现被人割去了头颅挂在宿舍的横梁上,死亡时间和作案方式,目前不明。” 小张是个警察,对于这些司空见惯的犯罪事件并没有多少动容,我却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被人割去了头颅挂在宿舍的横梁上……这种死亡方式,瞬间唤醒了我之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和记忆。 我站在原地,身体开始瑟瑟发抖。心里是止不住的惊恐,我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就这么叫出声来。 “小张,那些女生……都是哪个学校的?”我想了好久才鼓起勇气,看着小张,战战兢兢地问了这个在我心中积虑已久的问题。 小张深深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是明显的犹豫,过了好久才道:“我们已经查明了,死者都是卫校的在校生,和张小姐在同一个宿舍楼,同一个楼层。” 我只觉得脚下一软,身体仿佛如同失去了支撑一样,瞬间往后一倒。若不是于泽及时起身扶住了我,恐怕我现在就已经在和大地亲密接触了。 “樱子,你没事吧?”我抬头,看见于泽眼中是深深地疲倦。可想而知这件事情他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来完成的,想到于泽的处境,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理由软弱。 我冲于泽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于泽看起来还是很不放心,将我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吩咐小张倒了一杯热水过来,我喝下之后他抬头对小张道:“你先出去吧,除了法医和必要的公事,不必让人进来打扰。” “是。”小张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于泽从我的手中接过了水杯,又递给我一个暖手袋,我拿过来抱在怀里,就听到他叹了一口气:“现在让你回房间休息大概也是不可能的了,离天亮还有些时候,你先在这休息一下吧。” 于泽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我的身上,我并没有拒绝,就这么看着他。因为白天睡得太多,实在是睡不着了,只好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于泽则是一直在办公室里面抽烟,见我闻了烟味猛烈咳嗽之后又连忙熄灭了烟头,从此再也没有抽了。 法医进来交验尸报告的时候,我的神情仍旧是恍惚的。直到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眼前消失,我才响起来问于泽:“怎么样?她们都是怎么死的?” 于泽合上手中的文件,看起来心情很是沉重:“她们的死法,跟陆雪一模一样。” “死亡时间呢?”我早猜到会是这样,只是一时间突然在卫校死了这么多人,死法还跟陆雪的一模一样,我有点难以置信。 “每个人间隔一个小时。” “整整一个小时,不多不少?”我皱眉,看着于泽反问。 他点了点头:“没错,在警察局工作的法医都是很专业的,应当不会出错。” “你们是什么时间接到报案的?” “两个小时之前,一个宿舍的女生半夜起来上厕所,出门就看到自己室友被挂在门口的横梁上,当场尖叫吓晕,现在还在医院急救。”于泽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这样道。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话。 其实,我挺能理解那种感受的。毕竟当时陆雪死去的时候虽然我盯着她的脸觉得很可怕,但是至少旁边还有人在。比起这个半夜起床上厕所发现尸体的女生,似乎我要幸运多了。那种恐惧,非亲身体会不能明白。 “于泽,你亲自去看过了吗?现场有没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这是人为还是其他的?该死,为什么偏偏是卫校,为什么,为什么……” ”我只是有点不理解,我都已经离开卫校了,为什么宿舍楼的女生还会被牵连。这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烦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只是这样一来,似乎更加心烦意乱了。 于泽见我这样子,过来拿开了我的手,对我温柔地道:“樱子,你别这样,事情我们会查清楚的,不管背后在捣鬼的是人还是鬼,一定都将他揪出来,挫骨扬灰。” 现在的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只是对着于泽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一些其他的可能性。 “啧啧,让我看看,我错过了什么好戏。”就在我发挥内心丰富的想象力打算自己捋一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的时候,从窗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这还是一个我们都很很熟悉的声音。 “顾念琛?” 我内心惊呼了一下,心想这人居然从窗户爬进来。不过转念一想,他本来就不是个人,行事作风又那么特立独行,不管什么坏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不算怪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我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淡定从容的姿态。 而顾念琛朝着我跟于泽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却总是带着一股无形的杀气。我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某处,我顺着他看的方向看了过去,而在他的视线尽头,我只看到我和于泽交缠在一起的手。呃,看似交缠,其实只是刚才于泽为了安抚我的时候过来抓了我一下。 我不知道这在顾念琛眼里又被他看成了一种怎样的风景,只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满满被卫校的事情挤占,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理会他那莫名其妙且不可理喻的吃醋。 “顾念琛,你来了?”于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此时自己跟我的状态,淡淡地抽回了自己的双手,抬头看着顾念琛,道。 “哼,我好像来的很不是时候。”顾念琛大大方方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于泽的办公桌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随意翻看了起来。 “也没人让你来。”昨天才跟顾念琛因为菲儿的事情激烈争执了一番,我现在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忍不住冷嘲热讽。 顾念琛翻看文件的手突然一顿,不知道是为了文件中的内容还是我的话,只见他微微抬起了头,看着我,紧接着眼神慢慢眯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才不怕顾念琛这种眼神,心里还记着昨天的事,几种原因叠加,顿时就是一阵无名火,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顾念琛过了一会儿也不再看我了,反而是盯着自己手里的文件皱眉:“这就是你们的验尸报告?”不等于泽回答,又继续道。 第两百四十九章 恶鬼犯案 第两百四十九章 恶鬼犯案 “依我看这报告毫无作用,什么庸医,是把陆雪的尸检报告复制了一份过来吧?” “你不认同就别看,这是法医辛苦了一个晚上的成果,就算是验得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随随便便否定别人劳动成果的人强。”我看着顾念琛这随意的样子,心里就来气,顿时愤怒地看着他道。 顾念琛回头看了我一眼,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文件,然后朝我走了过来,眼中意味不明。于泽这时也起身,挡在我的身前,让他靠近不得。 顾念琛看着我们两人这个样子,看了一会儿,突然眼中的情绪一变,站在原地,拍手叫好。 “好好好,当真是好得很……既然你们这么相信那些法医,那我这趟也就白来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行一步。”顾念琛转身,冷酷地道。 “等会儿”,我正觉得他的话里有话,就听到于泽叫住了他,“顾念琛,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关于这件案子。” 顾念琛像是故意吊我们胃口,头也不回,说话阴阳怪气:“我的确是发现了什么,但是要不要跟你分享,是我的自由。而且这里不是有人看我很不顺眼吗?我要是还不走,就会显得碍事了。” 我听完就翻了个白眼,谁听不出来,这话他就是针对我来说的。这时于泽竟然偷偷朝我使眼色,示意我跟顾念琛说几句好话服软,然后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让我不要跟他抬杠,以大局为重。 我心里当然是很不情愿的,犹犹豫豫了好大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喂,我们都希望可以早点破案,揪出作祟的人,你也是这样希望的吧?既然这样,就别闹脾气了,把知道的都告诉于泽,我们一起出谋划策。” 顾念琛这才转过身来,我以为他同意了,没想到开口却是:“刚才有人在说话吗?“喂”是谁?这里有人叫这个名字?” “顾念琛你……” 我看着他装傻充愣的样子,心里气地牙痒痒,放下手中的暖手袋就要上去跟他对峙,却被于泽一个手势拦了下来。 我咬牙看了看他,最终选择了忍耐,气呼呼地别过脸去。 顾念琛倒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 “行了行了,不就是想知道案子的线索吗?至于跟我拼命?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我一听他居然愿意说了,有些不敢相信的同时也很期待,急忙转头看着他。 “这次的几个死者的死法都跟陆雪一模一样,而且跟她的宿舍楼在同一个楼层,你们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什么?”顾念琛开口,却是反问了我们这么一句。 我顿时就傻眼了,心中恍然大悟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在学校的时候陆雪的宿舍跟我是在同一个楼层的。换句话说,之前小张说过的这几个死者跟我在同一个楼层,实际上也就是跟陆雪在同一个楼层。 这个认知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于泽看着顾念琛,皱眉:“你的意思是说,这几个人的死亡都跟陆雪有关?” 顾念琛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两个人,不置可否,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看来于泽的猜测是对的。 “可是陆雪已经死了啊,按理来说已经死去的人就算是魂魄留在人间不走,她难道有能耐杀死那么多的大活人?”我不停地呢喃着,想着各种来驳回顾念琛观点的理由,只不过是面对这个事实不愿相信罢了。 然而顾念琛一句话就否定了我的所有猜想:“你难道忘记了,那只老槐树下的鬼是怎么养出来的?” 我微微怔了一下,顿时哑口无言。 “这世上心怀邪念的人很多,鬼也不例外。有些鬼一旦心中积怨已久,就会慢慢变成厉鬼,或者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然后就像我们之前收服的那只鬼一样,在人类的世界为祸作乱,肆意妄为。”顾念琛眼神怔怔的,难得的恍惚了一下。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这么一来,倒是比他的话让人更觉得吃惊。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于泽冷静地分析着,最后看着顾念琛问。 顾念琛面色这时也收敛了,不过也没怎么严肃,仿佛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情。 “其实这次的事情还没上次的难办,只不过……”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我,“我们需要去一趟卫校,找出作乱的鬼魂才行。” “那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我一听既然有解决的法子,自然是一下也等不得了,连忙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顾念琛一把拉住了我:“先别急,我之前去案发现场观察过,我发现这种一般能力的鬼魂就算是有人在背后帮忙也无法做到在一夜之间以这种手段杀死这么多人的。除非……借助日月精华,天地灵力。月光,对于鬼魂来说,月光才是它们最大的助力。而昨晚,刚好是月圆之夜。” “这跟我们抓不抓它有什么关系?”顾念琛的话我算是听懂了,但还是不太理解。 “他的意思,我们也可以理解为,这鬼只有在月圆之夜才会出来。”于泽在一旁淡淡道。 我却是愣住了,一个月月圆两次,月圆之夜刚刚过去,要等下次,那就是半个月之后。半个月,万一那只鬼再出来害人怎么办?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还是不死心。 顾念琛摇头:“我不是道士。” “对了,大叔去哪里了?”说起道士,我这才恍然大悟,怎么把他给忘了。要是这时候大叔在,他一定有办法。 谁知顾念琛和于泽同时摇了摇头,把我心目中最后一点希望都给浇灭了。 “放心,这半个月之内那只鬼出不来,自然也就不会害人,不会出事的。”于泽安慰了我一番,我勉强冲他笑了笑,心想但愿如此。 “也许吧。” “你们都累了一晚上,要不先回房间休息吧,有什么情况了我会让人通知你们。”于泽大概是看我突然没了兴致,以为我是累了,这才提议道。 “嗯。”我没有拒绝,淡淡点了点头。 从于泽的办公室里面出来的时候,我特意避开了顾念琛的视线,虽然他故意跟着我一起出来。 我不看他,也不理他,自始至终都只留给他一个背影,那样子比他刚才还要冷酷得多。 “樱子,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就在我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面的时候,顾念琛的一只手压了过来。原本想拒绝的我,一触及到他掌心冰凉的温度之后就没法思考了。 心里哪处地方不知道怎么就柔软了一片,接着塌陷下去。 “有话快说,我很累,想要休息了。”当然这话是骗他的,我昨天跟他吵完之后就一直在睡,睡了十几个小时,这才醒来不到五个小时,哪里还会觉得累。 顾念琛轻轻笑了一下,像是早已经看穿了一切一样:“怎么?昨天睡了一整天没睡够?你这嗜睡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又不是身怀六甲的孕妇……” “你怎么知道我睡了一整天?”我狐疑地看着顾念琛,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在我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 顾念琛微笑了一下,无奈摊手:“你难道忘了,我们之间还有心灵感应这个功能?” 大意了。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不禁有些痛恨自己的愚蠢。 “咳咳,行了,说正事。你有什么事想跟我谈的,速战速决。”我看着他,正色道。 顾念琛道:“昨天的事情,我并不打算道歉,因为我没说错。” “……” “但是我为自己的表达方式向你道个歉,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跟于泽走的太近,不要刻意疏远我。不要跟我冷战……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跟人道歉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将就。” “……” 我以为顾念琛是在开玩笑,然而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才确认他的确是认真的。 “什么叫不要跟于泽走的太近?什么叫我生你的气?再说了我有刻意疏远你了吗?没想到你还知道冷战这个词啊,还让我多将就……将就,这是道歉该有的态度吗?顾念琛,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居然这么厚脸皮。”我一股气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中间没有停顿和歇气,说完有些气喘。 顾念琛不知道从哪里给我拿来了一瓶水,还是拧好了瓶盖那种,我倒是并不扭捏,接过来就开始喝水了,还不忘白了他一眼。 没想到顾念这家伙还挺受用,将我喝完得水接了过去放在手心里,一脸讨好样:“是是是,你说的都是对的。我的错我的错,是我的表达方式有误,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想了想,觉得眼前的顾念琛真是太不对劲了,向来走习惯了冷酷路线的他怎么开始转战忠犬了,这不科学。 “顾念琛”,我犹豫着,看了看他,“你怎么突然这样讨好我了,这不像你啊。” 顾念琛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昨天在网上跟人学了几招,哄媳妇专用。” “……” “告诉我它的成效吧。”顾念琛淡淡地看着我,虽然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第两百五十章 提前行动 第两百五十章 提前行动 但他的眼神明显在说,“如果没有效果我就去杀了那几个出主意的人”。 这样的认知和想象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瞬间不敢继续想象下去了,我摇了摇自己的脑袋,道:“可以,很有效果。” “这么说,你不生气了?” “嗯。”就算现在发现自己是被套路了也于事无补,因为更悲催的是我明明知道这是套路还是要自己钻进去,心甘情愿被套。 “樱子,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怕一个不开心过。除了你,也只有对你。”顾念琛抬起手揉了揉我的长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深情款款地道。 我对他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顾念琛顺势就将我揽入怀中。 “你说我们俩这段……算不算是孽缘?”我突发奇想,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忍不住打趣起来。 “管他是什么缘,反正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手的。”顾念琛像一个固执的孩子,将我又往他的怀里紧紧拉了几分。真的一把拉起了我的手腕,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十指相扣。 我哑然失笑,心中被甜蜜的滋味灌满。 顾念琛送我回房间正要走的时候,我实在是担心他说的那件事情,忍不住叫住了他。 他回头看着我,有些奇怪,也有些担忧:“怎么了樱子?” “我……” “不舒服?”顾念琛见我一副犹豫的样子,而且脸色很难看,还以为我生病了,连忙抬手过来探我额头的温度。 “没事,我很好”,我轻轻摇了摇头,他的手掌还贴在我的额头上,一阵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也容易让人保持清醒,“顾念琛,这次卫校女生无辜被害,真的是鬼魂犯案吗?” 顾念琛眼眸淡淡变了一下,随即拉起我的手,语重心长:“樱子,我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才选择告诉你实情。虽然真相很残酷,但你必须面对。你放心,不管什么结果,我都陪你一起。管他是鬼还是神,半个月后,一定不能再让它作乱。” “嗯。”听着顾念琛铿锵的话语,我的心中也渐渐有了动力,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我们意料,也根本不容许我们等到半个月之后。 这天早晨,我跟往常一样起床,在顾念琛的陪同下去食堂吃了早餐,依旧是我最爱的红豆粥。顾念琛不用吃东西,但我总觉得他这么看着我吃也是种煎熬,不过转念一想他这样的人,除了跟鬼魂打交道,还有我之外,似乎无欲无求,想来也造不成什么影响。这么想着我就放心了,津津有味地吃完了这一顿早餐。 和顾念琛从食堂出来的时候,突然一张被食堂师傅拿来垫汤盆的报纸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为我恍惚在那上面看见了我的学校的名字。 我定住了脚步,当场就愣住了。顾念琛看我这样也跟着停下来:“怎么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最后目光再次转回那份报纸上。我没有跟顾念琛说话,直接走了过去。食堂的师傅刚刚忙完早餐高峰期,正在一边听戏剧一边啃包子喝豆浆。我礼貌地上前,道:“师傅,这汤盆底下的报纸能让我看看吗?” 那食堂师傅为什很是和蔼,只见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就低下了头去又啃了一口包子,接着道:“姑娘,这报纸上面沾了汤油,都湿了一些,你要是真想看。喏,那里有,自己拿,我们食堂师傅都是粗人,不识几个字,也没人看,都拿来垫饭菜盆了。” 师傅说着指了指门边一个被钉在墙上的塑料箩筐,里面放着一叠报纸,看那崭新程度,应该都是今天早上才送来的。 我毫不犹豫地抽出了其中一份。 好心的食堂师傅还一边吃饭一边在我身边喋喋不休:“现在的年轻人呐,喜欢看报纸的真没多少了,你要是喜欢可以都拿去,反正我们看不懂……” 后面师傅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因为我的目光和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眼前报纸上的标题和内容深深吸引了过去。 “卫校惊现同一楼层女生连续被害,间隔一个小时死亡,凶手杀人肢解作案手段极其残忍……” 这是标题下面的解说,还附上了一些女生宿舍楼的照片,宿舍下面的正门来了一个大大的特写。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我稳了稳心神,再继续往下看,下一条标题更是让我呼吸一滞。 “花季少女遭遇变态连环杀手肢解,上面警方校方竟毫无作为?市民的人身安全是否还有保障”……等等诸如此类的内容。 而这篇文章下面,甚至还拍到了几张死者亲属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照片。 我握着报纸的手越来越紧,最后将报纸两端都捏得皱巴巴的。 合上了手中的报纸,我的手中久久不能平静。 看来事情闹得太大,就连校方和警方也压不住了,已经引起了民众的恐慌。社会舆论是最为可怕的,而这个压力,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子虚乌有,夸大其词。”顾念琛一直站在我的身边,自然将我手中的报纸都看了个遍,看完之后他淡淡地总结着。 “怎么办?看来这件事情得尽快解决。”我放下报纸,回头紧张地看着顾念琛。 “先别急,我们去找于泽。”顾念琛倒是比我镇定得多,冷静的做出了第一个决断。我恍然大悟,这件事情怎么说于泽才是主要的负责人,而且这报纸既然是送到警察局来的,他就一定看过了。说不定,他已经有了决定。 这么想着,我跟顾念琛来到了于泽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仍旧没有关门,我们直接走了进去,我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他桌子上有些皱巴巴的报纸,和我刚才看的那份一模一样。很显然,于泽现在也正在烦恼这件事。 “于泽,怎么样了?警察局这边没事吧?”我朝他走了过去,关切地问。 于泽抬起头来,看了看我跟顾念琛一眼,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早上有几个孩子的家长打电话过来问了一下情况,因为案子一直没有结表现得有些激动。已经找了人去安抚了,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也不过是暂时的,只要案子一天不破,警察局就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面临这种困扰,并且一直持续下去。 “你有什么打算?”顾念琛看着于泽问。 于泽仔细想了想,抬头,目光坚定:“我们等不到月圆之夜了,这件事情根本没法拖下去,必须尽快出手,事不宜迟,我想今天晚上就行动。” “可是……”我有些犹豫,“可是之前你们不是说过,不到月圆之夜那鬼是不会出来的,这时候去了也是白搭。除非……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可以将它逼出来,不过现在大叔又不在身边,这可如何是好……”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半晌,将目前最大的问题给说了出来。 于泽显然跟我想的是一样的,只见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又低下了头去,最终目光落在顾念琛的身上,好像是在等他发言。 果然,不久之后,顾念琛真的抬起了头,缓缓吐出几个字:“引出那个鬼的事情就交给我,不过樱子,我需要你的帮助。” “嗯你说你需要我怎么做?”我点了点头,看着顾念琛,知道接下来又将是一场战火硝烟,并且已经在心里完全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可谁知顾念琛面无表情,郑重其事地回答了我的问题,给的答案却是:“把你头顶发旋边最近的一缕头发割下来给我。” “啊?就这么简单?”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顾念琛看着我,毋庸置疑地点了点头。 “好,于泽,你这有没有剪刀……”我应承了他,理所当然地就抬起头来跟于泽找剪刀。 “不用那么麻烦……”顾念琛淡淡打断了他,我想问问他剪头发不用剪刀难不成拿嘴巴咬,就见顾念琛扶住我的肩膀,朝我凑了过来。一只手撩起了我的一缕头发,股指处发出异样的光,我恍惚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头发早就已经被他给割了下来。 不顾我异样的眼神,顾念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的锦囊,将那头发放了进去,然后小心地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妥善保管。 “我先回房间准备一下,晚上七点钟,警察局门口集合。于泽,准备一辆车,这次不用带人。”顾念琛面色冷静,一点也看不出需要准备什么东西的样子。我记得好像之前他就说过,这次的鬼没上次难缠,所以让我们不用这么紧张。 “我还可以帮你什么吗?”我在他转身之前不甘寂寞一样的开口。 “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顾念琛回头对我粲然一笑,让我瞬间失了神。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于泽的办公室。 在等待顾念琛的过程中,于泽劝着我吃了些东西,说是到时候万一我因为没吃饭出了什么事,最后也会拖累到顾念琛。这是我最怕发生的事情,所以这样的劝说也就对我特别管用。 第两百五十一章 女鬼现行 第两百五十一章 女鬼现行 晚上八点,我们一行三个人驾车来到卫校女生宿舍楼下面。门卫大爷眼神不好,扶着眼镜看了我们几个好几遍,于泽后来又将自己的工作者掏给他看,他这才肯同意替我们喊一下宿管部主任,商量一下让我们进入女生宿舍楼查案的事情。 宿管部大概是最近被这些事情弄得焦头烂额,那主任像是随时等着被传唤一样,来的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你好,我是宿管部负责人,请问几位是来查案的……”她一一打量着什么,直到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脸色变得十分奇怪而难看,“张樱子,你怎么会在这……” 怎么说我也是在这楼里住过三年的人,而且又曾经在学校里那么出名,她会认识我正常。 “主任,好久不见,我这次来是随于警官一起,有事相求,还望行个方便。”客套总是要有的。 我这话一出,那主任就扭头看着于泽,面色微微有些疑惑。后者立即将工作证给她看,道:“主任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刑警队六组的组长,三天前过啦取证的那几个都是我的警员。” 我看到宿管主任原本一直淡淡地看着没什么变化,直到于泽做完自我介绍,她突然就肃然起敬一样,连眼神都变了:“原来是于警官,幸会幸会……不过这一次怎么就带了两个人?”她的目光奇怪的落在我的身上,的确,在她的认知里,我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事出有因,这次的案子特殊,涉及警方内部适宜,恕我不方便多说,还请主任给我们几个行个方便。”于泽得体地解释了一下。 “请于警官示下。” “麻烦主任替我疏散宿舍楼内所有学生,一个都不能留。不过不能告诉她们,是因为查案才这样,随便找个借口就好,不想引起学生的恐慌。” “这……”宿管主任面露难色。 于泽继续循循善诱:“主任不必如此为难,据我所知,贵校许多班级都有上晚课或者是晚自习的传统,可以以这个为借口。至于具体怎么做,就看您的了。” 宿管终于点了头。 十分钟后,整栋宿舍楼变得空空如也。 “主任,请您暂时封闭这栋楼,在我们出来之前,不要让人靠近。”这话是顾念琛说的,不过它的可信性在主任眼里似乎比较低,她犹豫着看了看于泽,直到后者点了点头。 “几位放心吧,我亲自带着学校的护卫队守着,在你们出来之前一定不让人靠近。” “有劳。” 我们三个进了宿舍楼,一路来到六楼,也就是事发的楼层。 一来到这一层楼,我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只觉得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整个人冷冰冰的,像是被放进了冰窖里面一样。 “那鬼应该不在这里吧?”我战战兢兢地扯着顾念琛的袖子,不肯放开。 “还没来呢。”顾念琛语气轻松,却是抬手握了一下我的手腕,我立马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暖意从手腕被他触摸的地方传了过来,渐渐蔓延至全身。 “你本来体质就偏阴,是最容易招惹脏东西的。何况上次被那只鬼吸取了半个灵魂,身体状况更加脆弱,一旦来到阴气重的地方就会觉得心神不宁。这里曾经死了那么多人,你会害怕是正常的。怎么样,现在还冷吗?” 听着顾念琛的解释,我几乎忘了回答他的问题,过了好久才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已经没事了,我们继续吧。” 顾念琛点头,目光在我跟于泽身上来回流转:“我要引它出来了。” “嗯。” “好。” 我们一前一后应承了他,顾念琛右手微微一抬,掌心向上,很快在他的手掌里面就凭空多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像青铜鼎一样的东西,小小的,很是精致,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 “这是……”我不禁叹道,被它的神韵折服,瞬间喜欢上了这个集中华文化精髓为一身的古物。 “招魂鼎。”顾念琛面无表情地回答。 单单是这个名字,我对它瞬间就失去了兴趣。 一听它的名字就知道它的用途是什么,透着一股子晦气的味道。然而接下来我竟然看到顾念琛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抽出了一缕头发,正是早上的时候从我的头上割下来的。他将头发缠绕了一个结,然后放入了那只小巧精致的青铜鼎里面,头发瞬间燃烧,却是发出一道绿色的火焰,远远望去很是瘆人。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袖,人能与鬼通。” 顾念琛口中是念念有词的台词,我只觉得很熟悉。以前老听说犀牛角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可以通阴阳倒生死,没想到是真的。在顾念琛说话的过程中,绿色的火越烧越旺,突然一阵风吹过,火苗忽然闪烁了一下,我抬头看着顾念琛,只听到他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来了。” 说着顺势就将我护到了自己的身后,和于泽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两人已经拉开了防御的姿态,将我整个人都护在中间。 小鼎中的犀牛角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看来顾念琛只放了指甲大小那么一点点进去。我白了他一眼,暗暗说他小气,谁知顾念琛也看着我,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我这是为了节约,现代人什么东西都喜欢仿制,真正的犀牛角很难得的。” “是吗?”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别说话,它真的来了,嘘闭上眼睛。”顾念琛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连忙闭了口,又闭上眼睛。 我屏住呼吸,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似乎有人在喊我一样,那声音陌生又熟悉,只觉得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我一下子就被蛊惑了。缓缓,缓缓睁开了眼睛。 如果我早知道我的眼前是一番什么景象,我想我打死也不会睁开眼睛。 眼睛刚一睁开,我就看到一张血淋淋的脸,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从她的嘴巴里不断流淌出血来,里头黑洞洞的,没有舌头,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仔细一看,她整个人都是漂浮在半空之中的。 我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开始控制不住地尖叫。那一刻我整个人都要吓崩溃了,顾念琛眼疾手快地按了按我的额头,不知道对我做了什么。我只感觉到恐惧的情绪有所缓解,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整个人还是被吓得不行,一直缩在顾念琛的胸口前,瑟瑟发抖。 “张樱子,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活着。”那女鬼恶狠狠地道,它的样子,跟陆雪死前的模样一模一样,看来就是她无疑了。 我壮着胆子跟她对话:“陆雪,你说,宿舍楼的女生是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陆雪极为张狂地笑着,肆无忌惮:“没错,她们的确都是我杀的。我需要变得强大,就得拿这里的魂魄生祭,因为当初我就是死在这里的,所以只能杀死这里的人怎么样,很讽刺吧?” 我偷偷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接下去了。 “哦对了,差点忘记了,你也是住这层楼的,对不对,张樱子?”陆雪空洞的眼神深深地盯着我,一动不动,仿佛要把我吸入那两个小黑洞里一样。 “我恨你,张樱子,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死,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曾经发过誓,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幸好,老天爷给了我这个机会,张樱子,拿命来……”陆雪一脸愤恨,看那样子,像是要将我千刀万剐才甘心。 我不是很明白陆雪所说的话里的意思,但现在也不是该纠结这个的时候,保命要紧。 有人这个认知,我紧紧缩在顾念琛怀里,他将那只漂浮在空中的鼎拿了起来,掌心一抹,里面绿色的火焰消失了,变成熊熊大火,是正常的颜色,拿着它,对准了眼前的女鬼。 “想动她,先问问我和我手中的东西同不同意。” “这是……”我看到女鬼在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就连声音里面都透着一股惊恐。 “这个东西,难道你在来之前没有自己科普一下吗?青铜鼎之焰,凡是鬼魂接触者,会有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尤其是像你这样作恶多端已经入了魔道的鬼魂。”顾念琛嘴角微微勾起,笑得高深莫测。 如果那只女鬼的皮肤还是正常人的话,估计现在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了。 “青铜神器,鼎生异火,邪物,收。”顾念琛口中不停地在念念有词,我虽然没怎么听懂,但是眼前女鬼口中不断传来惨叫,我就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张樱子,我好恨呐,我要杀了你……”女鬼疯狂地怒吼着,不断朝我这里扑过来。 “屏障,防御,生。”顾念琛后退了一步,我看到在我们的外面生成了一个淡淡的光圈,并且随着顾念琛口中咒语的加快而不断加深颜色。那只女鬼扑了过来,整个人撞到光圈上,倒是差点没把自己浑身的魂魄撞飞了一般。 第两百五十二章 又一个 第两百五十二章 又一个 陆雪勉强聚集了剩下的一半魂魄,看那样子估计是想顽强抵抗一下。不过我看顾念琛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大概不会让她得逞,心里头默默替她哀悼了一下。 就卖我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陆雪凄厉的哀嚎从保护层外面传了过来,因着这光壁的作用声音消减了不少,但从她的口中传出来的诅咒一样的话语还是听得真切。 “张樱子,今天我落在你们的手里,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也别得意,你是一定逃不过那个人的手掌心的,总有一天你会比我还惨,哈哈哈。” “破。”随着顾念琛一声大喝,我还没弄清楚陆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感到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然后一道光束穿透屏障刺穿了陆雪的身体,紧接着,她就在我的面前,化成了碎片。 我震惊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个事实,陆雪的鬼魂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的身子一软,差点没跌倒在地。 于泽适时地扶住了我,顾念琛则是收起了周围的保护屏障和那个小小的鼎,回头看了一眼我的样子,像是宽慰一样:“樱子,你不必过于悲伤,她生前不曾与人为善,死后原本可以改过自新却不知悔改,害人无数,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报应……”我心中反复品味着这几个字,怔怔地望了他好久,但是目光又似乎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回想起刚刚陆雪最后用来威胁我的话,不知道是死前一刻想讨点口头便宜所以拿来唬我,还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那你们知不知道,刚刚陆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人”又到底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顾念琛和于泽对望了一眼,我猜不透他们的眼神里的意思。但我隐隐能够感觉到,他们两个人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事的,只是不愿意告诉我。 “樱子……” “这里阴气很重,你现在身体很弱,不宜久留,必须马上离开。至于其他的事情,回去再说。”顾念琛打断了于泽的话,言辞之间似乎想隐藏什么。我看了两人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苦笑,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顾念琛在前面走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于泽则是在后面扶着我,寸步不离。 等我们几个人出了女生宿舍楼,就看到宿管部主任和几个保安迎了过来,大概是被我脸色苍白的虚弱模样吓了一跳,还未开口就怔在了原地。 “于警官,这……这是什么回事?”宿管部主任还是比较镇定的,适应了一下之后,开口问道。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肯定不能让这些人知道,否则到时候就不会仅仅是社会上的恐慌这么简单了,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是以于泽小心斟酌着回答:“主任,抱歉事情紧急,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解释清楚。樱子受了点伤,我们需要把她带回去治疗,做一些结案的交代,恕难奉陪。” “案子已经结了?”宿管部主任眼中透露着惊喜和不可置信,包括他后面的几个保安也是如此。 于泽点了点头:“至于具体的案情我会让人拟一份报告发到学校,毕竟是你们的地盘,你们有权知道。现在,我们就先告辞了。” “于警官,我让人送送你们……” “不必了,我们开了车来。” 于泽头也不回地回绝了宿管部主任的好意,他说着扶着我大步向前,将我带上了车。顾念琛早已经坐在驾驶位的位置上,双手扶着方向盘,在后视镜里看着我苍白而虚弱的脸:“你怎么样了?” 我冲他摇了摇头,报以一个微笑:“我没事,你开车吧。” “嗯。”顾念琛的语气很平淡,我却看到他紧紧锁着眉头,大概是在担心我。 回到了警察局,迎接我们的是几个警察,都是于泽手下的。而下了车我才发现,在他们中间还站了一个人,一个颇为熟悉的人影。 顾念琛下车就没好气地看着他,道:“你个牛鼻子平时不是很能耐吗?怎么关键时刻总是见不到人。” “对啊道长,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于泽也显出了一丝丝兴趣。 “呵呵,这个嘛……”大叔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看起来脸色有些犹豫不决,低头想了好久才回答他们的问题,“暂时保密,反正跟你们也没多大关系,日后你们自然知道。” 我也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大叔,你说的倒是轻巧,最需要你的时候总是没人,我们这里可只有你最精通降鬼伏怪的法子。” “樱子丫头,看你说的,我哪有这么神,不过是一个不成气候的牛鼻子道士。而且……这次没有我,你们的事情好像也进行得很成功。”大叔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还朝我挤眉弄眼了一下,看着我们几个人,眼神之中满满都是赞赏。 于泽和顾念琛看我脸色不大好,这大晚上的在警察局门口站着吹冷风的确不太好,于是一左一右将我扶了进去,几个人在于泽的办公室里面会和。 他们原本是让我回房间休息的,那个我实在不困,执意不肯回去,索性就在于泽办公室小坐一会儿了。 大叔也跟着进来了,老神在在,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有些意外。 “樱子姑娘,我看你气色不太好,显然是捉鬼的时候被鬼气侵入了体内,导致周身气息散漫,难以聚集。这……没想到失去一般魂魄对你的影响这么大。” 大叔说着叹了一口气,负手而立,摇了摇头。 于泽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连忙问大叔:“请问道长,这是否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大叔仔细想了想,看着我们几人,那模样却是欲言又止。 “每个人自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一副什么样的身体,注定了身上会带着什么气息。就好像有些人天生体质偏阴,有些人偏阳。而樱子姑娘你算是纯阴体质,注定要遭受一些旁人不能理解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理解能力不够还是怎么了,大叔这一番话我却没怎么明白,听得云里雾里的,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憋出一句。 “能说明白点吗?” “与生俱来的体质,就是人身体的本质。樱子,我早就觉得你的身体不对劲,似乎极其容易招惹鬼魂。后来才发现,你的身体和气息是最好的养尸类材料,而你的灵魂则是鬼类的最好的养分,所以他们才会特别偏爱你,想要夺取你的灵魂和身体。” 还未等大叔开口,顾念琛就看着我道。 我回味了一番顾念琛说的话,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只鬼说过我的身体是一副好的躯壳,还说过就算是抽走了我的灵魂这身体也不会浪费,看来他对我的身体还别走安排。 “但是……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特殊体质?”我想着想着,突然胸口一疼。 “我想,这大概跟你的出生有关”,于泽低着头说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来对我道,“刚才道长和顾念琛都说过,人从一生下来开始就注定了是什么体质,周身的气息都是与生俱来的。樱子,你的身世,方便告诉我们吗?可以说仔细点。” “我……”我吞吞吐吐,有些犹豫。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七岁之前的记忆,她全部失去了。”顾念琛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语气淡淡的,像在陈述一件寻常普通的事情。 “失忆?七岁之前?”于泽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直到我艰难的朝他点了点头,他才确定顾念琛并非是在跟他开玩笑。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于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仔细想了想,道,“如果我没记错,之前你来警察局做笔录的时候,资料上填的是因为父母双亡才被送入孤儿院。” 我点了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孤儿院里的人告诉我的。每个孩子在进入孤儿院的那一天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份档案,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原出生地和进入孤儿院的原因。如果是被遗弃的那种,也会写清楚被捡到的地址。” “所以你是前者……”大叔呢喃着,过了一会儿突然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去一趟孤儿院了,一直以来我们都忽略了,其实樱子姑娘的身世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心想反正孤儿院也搬回来了,老院长死了,未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了代价,算是罪有应得。孤儿院应该不会再出怪事了,于是点了点头,将孤儿院的地址写了一份给他们。 “樱子,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写完地址,顾念琛看着我,提议道。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因为气息不稳,身体比较虚弱,走路很慢。顾念琛嫌我太磨蹭,出了于泽办公室索性一只手穿过我的腋下,一只手伸到膝盖底下,将我整个人打横抱起来。他不顾我没有力气的挣扎,在我的惊呼声中一脚踹开了我房间的门。 “躺下,闭眼,睡觉,什么也不许想。”顾念琛将我放到了床上,命令道。 我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是鬼使神差一般,乖乖躺下。顾念琛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然后替我把一旁散落的被子扯了过来,替我盖到了身上,柔声哄道:“乖,睡吧。” 第两百五十三章 梦境干扰 第两百五十三章 梦境干扰 他说要在我额头落下轻轻一吻,转身走了出去。 “顾念琛,我……”我紧紧地绞弄着一丝被角,在他即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顾念琛闻声回头,疑惑地看着我:“嗯?”看那样子似乎正在走回来。 “没什么,你别过来了,我要睡觉了。”我抬手制止了他,顺手将床头的灯给关掉了,声音因此而拔高。顾念琛愣了一下,就真的没有过来,站在原地没有动。 “樱子?”过了一会儿,我一直沉默,他试探着喊了一声,“你真的没事?” “没事。”我闭上眼睛,回答得很坚决。 黑暗中,像是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我听到顾念琛的声音,道:“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晚安。” 关门的声音随即传来,感受了一秒钟黑暗中的寂静。在顾念琛离开之后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内,迫不及待地按亮了床头的灯,接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变得越来越怕黑,尤其是只要一回想起今天陆雪说的那番话,以及她那副凄惨而恐怖的模样,我就心惊胆战。 刚才是想将心中的恐怖和担忧都告诉顾念琛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他会担心,到了嘴边的话就会被我咽下去。 张樱子,你得学会自己调节了。未来的路漫漫无尽头,一切都是未知的,你不能倒下。 我心中不停这样安慰自己,用被子裹紧我的身体,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一闭上,刚刚陷入睡眠,那些我总是恐惧的梦境就好像提前预知了一样,如同潮水一般朝我涌来。它们将我淹没其中,让我慢慢在这种抽身不得的恐惧里,渐渐沉寂。 我梦见那只老槐树下面的鬼并没有灰飞烟灭,它重生了,就站在我的面前,对我不停重复说过的话。 “把你的灵魂给我,我要你的灵魂。” “你的灵魂属于我,躯壳也定然不会浪费,我要把这幅身体带回去,送给君上。” “你们别太嘚瑟,等君上大功告成之时,就是你们的死期来临之日。他老人家法力无边,无人能及,到时候我倒是要看你们怎么死。” …… 它说着慢慢朝我走过来,偏偏我的双腿就像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心中的恐惧,无边无际,然而我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那只鬼即将触摸到我的时候,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背景是一栋女生宿舍楼。我看着莫名熟悉,仔细一瞧居然是我在卫校的宿舍楼。而我,正站在宿舍的走廊上。 看楼层号,似乎还是宿舍最高的一层,六楼。 我一转身,就被眼前的门牌号吸引住了,顿时整个人动弹不得,呼吸急促。 这个宿舍……脖子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凉气,我心中骤凉。猛然想起,这是陆雪曾经住过的宿舍。 恐惧从心底深处涌来,我下意识就想跑。再转身的时候直接对上一张血淋淋的女人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最可怕的是它的口中黑黢黢的,空洞洞一片,像是被人割掉了舌头。 “啊!”我发出惊恐的尖叫,转身就想跑。然而那只鬼似乎拆穿了我的意图一样,直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不断朝我逼近。 “张樱子,我要你的命。” “陆雪,你的死我很遗憾,我知道你恨我,不过人各有命,你已经死了,就不要执着于这些事情了。” “张樱子,呵呵……”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劝解奏效了,它果真没有再继续往前,却是阴测测地笑了一下,那样子十分诡异,“你是绝对逃不过他的手掌心的,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比我还惨。” 又是这句。 我怔住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雪的鬼魂已经不见了。我以为自己安全了正要松一口气,转身又看见了那只在老槐树下的鬼,在恐惧难当的同时也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做阴魂不散。 “张樱子,我要你的灵魂,把你的灵魂给我。” 我转身欲跑,却迎面又撞上了陆雪的鬼魂,吓得顿时就是一个激灵:“张樱子,总有一天,你一定比我还惨,我诅咒你。” “不……”我绝望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两只阴魂不散的鬼渐渐靠拢在一起,渐渐汇合成为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只鬼。两只鬼魂的样子,在我面前不停变换。 时而是老槐树下的鬼,时而是陆雪的鬼魂。 “张樱子,我要你的灵魂,把你的灵魂给我,放心,你的身体不会浪费……” …… “张樱子,我诅咒你,诅咒你总有一天比我还惨,生生世世逃不出那个人的手掌心……” …… “张樱子,我要你的灵魂,把你的灵魂给我,放心你的身体也不会浪费……” …… “张樱子,我诅咒你,诅咒你总有一天比我还惨,生生世世逃不出那个人的手掌心……” …… “不……”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反反复复且仿佛永无止境一样的折磨,抬头仰天长啸一声,叫得我自己撕心裂肺,胸腔欲裂。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那两只鬼被我震慑住了,居然真的不见了,渐渐在我眼前化为了吉光片羽,随即消失不见。 我心中一喜,接着就发现自己正深处于一个十分美丽的地方,景色美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内心的恐惧渐渐消失,被一份难以言喻的安宁所取代。隐隐看见,树林深处,似乎正有一人。 那个背影颇为熟悉,我看着他,突然就笑了。眼前一道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我失去了意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没再做过梦。 一夜安然,睡得特别香甜。 醒来的时候,对上了一双浅淡的眸子。 “顾念琛?”我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我是亲自看着他出去的。难不成他在我睡着之后又进来了?可是进来之后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守着我看我睡觉,实在不大像是他的作风。 我看着顾念琛,目光里都是审视。 “怎么?你昨晚嚎得都快把半个警察局都震塌了,还不许我过来看看?”顾念琛扭头看着我,没好气地道。 隐隐看得出他不是很高兴。 “这个……”我看着他的样子,就连大气也不敢出,突然想起顾念琛的房间就在我隔壁,而且他一般不用睡觉,昨晚那梦境之中的尖叫一定是惊动了他。 想到自己这么丢人,我突然无话可说,低着头不敢看他了。 “你这个蠢女人,昨天晚上都问你有事没事了,还逞强嘴硬。你如果觉得害怕不会告诉我吗?还是你觉得我能力太小帮不了你?”顾念琛看着我,面无表情。不过从他的语气之中我可以看得出来,坚决不能再惹他生气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慌忙抬起头,替自己小声辩解着。 “愚蠢……”顾念琛又狠狠斥责了我一声,何以见得他此时有多么生气,我低头承受着他的教训,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魔也可以杀死自己,你如果一直沉浸在那件事情带来的恐惧之中,就会把自己逼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然后永远落的梦境之中,再也走不出来。如果不是我昨晚及时赶了过来,你就……”顾念琛好像越说越气,最后直接瞪了我一下,懒得说话了。 不过从他的话理我倒是提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眼眸顿时亮了一下,抬头盯着他,目光灼灼:“你的意思是说,昨天晚上那个美丽的风景是因为你干扰了我的梦境,还有那个背影……” “什么风景背影的,你睡傻了?还是在梦里头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顾念琛男神微微一变,嘴上却是照旧讽刺我,不肯服软。 我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道:“对,我是看见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多亏了它啊……” 顾念琛瞥了我一眼,淡淡地道:“你还笑得出来……以后有什么事不许自己一个人扛着,我顾念琛只要还在一天,绝不许自己的女人在我眼前受委屈。你要是再像这样有事不告诉我,我一定狠狠修理你。” “哦?怎么修理?”我看着顾念琛发狠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千,便想逗逗他。 其实命运真的挺讽刺的,以前的他,凶狠霸道,暴虐无情。现在的他却是对我百般温柔呵护,小心对待,生怕我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就算是偶尔的凶狠也只是为了吓唬我,让我不再隐瞒他一个人独自承受。 一想到这样的变化全是因为我,我的心里就止不住地一阵甜蜜。 “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我怎么修理?”顾念琛将脑袋贴了过来,在我耳边轻轻呵气,语气暧昧。 我脸红了一下,心中微微叹息,这人就是有个缺点,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永远正经不过三秒钟。 “讨厌。”我象征性地推了推他,别过脸去。 顾念琛继续无耻:“很快你就不会讨厌我了。”他说着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眼神迷离,十分魅惑,我几乎看得痴了。 顾念琛缓缓凑了过来,我心想无所谓了,这个人,是我喜欢的人。 第两百五十四章 再探孤儿院 第两百五十四章 再探孤儿院 正要闭上眼睛,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下,慌忙低下了头,喉咙深处传来一阵猛烈咳嗽。顾念琛皱眉,轻轻替我拍着背,朝门口的方向说了一句:“请进。” 门打开了,门外,站着大叔和于泽。 “顾念琛,你怎么在这里?”大叔看起来很是吃惊,倒是于泽的反应很反常,似乎比他淡定许多。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顾念琛没有回答,反而到问了一句。大叔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摸了摸鼻子,道:“哦呵呵呵,明白了明白了,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他说完就沉默了,但是并不代表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埋心里默默想着,大叔究竟是明白了什么事,那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我实在不想沉浸在这种氛围之中,又想到他们两个人既然在大清早就按耐不住一起过来找我,显然是有事情要说,连忙问道。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不是说了要一起去孤儿院查你的身世嘛,房间找不到顾念琛他人,于泽说他有可能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大叔解释着解释着,目光再次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我跟顾念琛的身上,审视意味十足。 我翻了个白眼,索性不想理他了,摇了摇头,叹了声气。 不过,于泽怎么会想到顾念琛有可能在我房里,还是如此淡定的模样,还领大叔过来,难不成他……我突然想到某天顾念琛为我预定早餐的事情,看来那天顾念琛就应该猜到了,顾念会时不时偶尔在我的房间里休息。 顾念琛在我的房间里真的只是休息,不过至于他们理解的休息是什么意思,我就不知道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热。 但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顾念琛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道:“樱子,你好好休息,我一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如果回不来……”他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于泽,道,“可以在你的手下之中找一个女警官照看一下她吗?” “好。”于泽点了点头,出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打算让我去?”我看了看大叔,又看了看顾念琛,一脸不可置信,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顾念琛想了想:“樱子,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出门。不仅仅是昨晚被鬼气入侵,也包括那场梦……总而言之,你就听我的,留在警察局,不许跟去,乖乖等着我回来。” 顾念琛的语气颇为霸道,然而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想跟着去。 “我不,我一定要跟着你们去。” 顾念琛看着我,就这么看着看着,他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我并不是在闹脾气,你想啊,这次查的是我的身世。而且目的地又是孤儿院,我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我们几个人之中只有我对那里最熟悉。查我的身世,我不在场,万一你们错过什么重要信息怎么办?” 我看顾念琛似乎已经在寻思着怎么用自己的能力把我困在这里不让出去了,于是急中生智,试图用软的劝说战术。 果然,顾念琛听了我的话,低头思考着什么,面色有些犹豫。 “你的身体……” “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现在精神十足……咳咳……”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却是猛的咳嗽了一阵。 我低着头不敢看顾念琛,听到他哼了一下:“都这样了还逞强,你留着不许去。就算是我遇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会打电话问你。就这么办了,不许找任何借口。” “可是……”我见顾念琛态度如此之坚决,有点急了,急忙道。 “我已经决定了,没什么可是的,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里养着。”顾念琛打断了我,不容置疑一样地命令着,只留给我一个冷冷的侧颜。 我恨恨地看了他一会儿,只好转头去向大叔求救。后者还算是有点良心,并没有装作没看到我,轻轻咳了一声,扭头看着顾念琛,道:“那个……你就让她去吧,我看樱子丫头的身体跟你相连,也不是那么脆弱。而且她说得对,倘若因为她本人不在场而有所遗漏,那就不好了。” 顾念琛还是犹豫,不过没说什么话证明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我看有戏,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冲着大叔挤眉弄眼,示意他说下去。 大叔想了想,又咳了咳,这次看来是要放大招了。只见他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青白两色的小瓶子,道:“你如果真的不放心,可以让她把这个药丸吃了。” “这是……”顾念琛扭头一看,眼前一亮,我隐隐觉得这是个好东西。 “这玩意儿你应该不陌生吧?”大叔嘿嘿笑着,将小瓶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顾念琛打开瓶塞,轻轻闻了一下,脸色一变,眼眸之中透露着一丝欣喜:“聚魂丸。” 大叔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应该知道他的用途吧?这几天在进行我的事情的时候顺手弄好,可是花了我好大功夫呢……” “樱子,来把它吃下去……”顾念琛还不等他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我手中的小瓶子,将药丸倒了出来。 我吃了药丸,冲大叔投去了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你,大叔……”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大叔笑着摆了摆手,然而话说到一半就又被顾念琛打断,他一脸紧张地看着我,紧紧抓着我的手,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真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比刚才更有劲了,精神头也好了不少。于是冲他笑了笑,道:“好多了,就像没去女生宿舍楼之前一样了。” 顾念琛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正放下了心来。 我重新偷偷看了大叔一眼,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看着顾念琛,道:“你看她这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又有我们几个人护着,这下你可放心了吧。而且她身上的阴气重,多出去透透气对她来说是好的。你们年轻人呐,哪能一直闷在床上,会憋出病来的。” 我心想大叔可真能耐,为了劝说顾念琛连“你们年轻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致力于帮我劝说顾念琛的他全然忘记了一点,眼前的顾念琛跟他一样,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了。 我心中偷笑了一下,就听到顾念琛在思索了一阵以后,道:“好,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切都要听我的。不许自作主张,任何事情。” “好,我答应你。”为了能赶紧出去,我一口就答应出来。只要不用在屋子里一直闷着,答应他什么都行。 我下床穿好了衣服刷牙洗漱完毕出去的时候,吴光告诉我他们几个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出了警察局,看见于泽已经把车子开了出去,摇下窗口让我上车。 我开心地笑了一下,打开车门就坐到了后排的位置上。 孤儿院离警察局不算远也不算近,于泽打开了车子上的导航,到达孤儿院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由于我忘记了事先跟孤儿院打个招呼,所以进门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因为之前于泽的帮忙,孤儿院受了上面不少照顾,就连大门口都配了好几个保安轮流值班,而且之前出过人命,要想进去也很是困难。 差点又要让于泽出示证件,幸好一个路过的女教师认出了我,她狐疑地走了过来,指着我有些兴奋地喊:“樱子,你回来了?” 我扭头看过去,目光一挑,只觉得这女老师有些眼熟,想着应该是孤儿院的人,摇了摇头,道:“这位老师你好,我有点事想找一下院长,可是我们没有孤儿院的证件进不去。” “这位小姐是从孤儿院出去的人,让她进来吧。”那女老师了然地朝我点了一下头,接着回头对那个保安道。 保安立即放行,我感激地看了女老师一眼:“谢谢老师。” “这里的保安工作做得很好啊。”一进去,大叔忍不住就感叹了一句。 女老师顺口就回答道:“那可不,自从我们搬回来之后啊,要什么有什么,上面还给配了保安,说是保护孩子们的安全。” “挺好的。”我跟着附和,扭头看了于泽一眼,目光里都是感激。 “到了。”五分钟之后,女老师带我们来到了一间房间面前,停了下来。 我抬头,看见“院长办公室”三个字,愣了一下。 “老师,不知道现在的院长是谁接任的?” “你难道忘了吗?这几年院长一直都是一个人的,只不过前阵子她家里突然出了点事,临时请假。才换了退休的老院长带我们,没想到后来竟然发生那样的事情。” 女老师说着忍不住长吁短叹了一阵,我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老院长的事情我们是亲身经历的,感触还是有一些的,现在回想起来,无一不觉得感慨。 “宋老师,有客人来了吗?怎么不进来……”这时,眼前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从门口探了出来,看见我时突然愣了一下。 第两百五十五章 老院长的遗物 第两百五十五章老院长的遗物 “樱子,你回来了?” 我看见她的时候也是一愣,眼前这个脸上已经刻下了一些风霜的中年女人,脸色和蔼,正是小时候负责照顾我最多的人。 “院长妈妈……”事了,我差点忘记,院长妈妈本来就是院长。不过她正好是在孤儿院出事那段时间请假,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院长,樱子她是回来看你的。”一旁的宋老师连忙道。 “好的宋老师,你先去忙吧。” “好。” 宋老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院长妈妈依旧爱怜地看着我:“樱子,好几年没见你了,你现在比起以前,似乎变了不少。” “因为我长大了啊,”我轻轻笑了一下,开玩笑一样道,“对了院长妈妈,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这位是警察局的于警官,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我们需要了解爹点事情。” 我指着于泽。 “于警官……”院长妈妈的脸色果然变了一下,“是不是警察局那个于警官,上次替我们孤儿院写陈情书上报市里的?” 我点了点头,笑了笑。 院长妈妈的样子看起来很激动,只见她一把抓住了于泽的手,道:“于警官,上次的事情实在是替孩子们和整个孤儿院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这样吧,我让厨房做几个好菜,你们下午留在这吃饭吧。” 于泽得体地冲她笑了笑,道:“院长客气了,吃饭的事先不急。我们这次来,是有些事情要麻烦你的。” “谈什么麻烦,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说。”在我的印象里,院长妈妈一直是一个很好的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那就打扰了。” “别站着了,进来坐下说。”院长妈妈热情地将我们请了进去,一边替我们泡茶一边道,“孤儿院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在老家,回来才知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都怪我,如果当时不回去……或许也就不会这样,可怜了那几个孩子。” 记忆中,院长妈妈向来最心疼孩子们了。孤儿院里头的孩子但凡是有个感冒发烧,她都担心得要死,有一年还亲自上庙里给每个孩子都求了一个平安符,我好像也有一个。只不过年代久远,已经不知道放到了哪里。 “院长妈妈,你别这么说。那件事情已成定局,就算是你不回家,它也不会改变。那些孩子们,都是命数,只能祝他们来生找个好人家。”我也不知道如何宽慰,一时口不择言,竟然说了不该说的话,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樱子,你说什么,已成定局?”院长妈妈一直是一个聪明的人,很快意识到了我话里的不对劲,抬头紧张地看着我。 “我……”被她这么一看我有些慌了,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院长,樱子的意思说让你不要过于自责,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也改变不了。”于泽连忙替我打圆场。 院长妈妈还是将于泽当成恩人一样看待的,所以他的话特别管用。 “傻孩子,我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不会想不开,你放心。我还有这么多孩子需要照顾呢……”院长妈妈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将几杯茶端到了我们的面前。 “院长,可否冒昧的问一句,你上次突然回去是为了什么事?”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顾念琛突然开口了。 我们都愣了一下,没有人想到他会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感兴趣。我看了一下顾念琛的脸,实在猜不透他的用意。 院长妈妈显然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如实相告:“家里一个长辈突然出了点事情,生病住院,让我回去一趟。” “长辈生病?” 院长妈妈点头:“没错……”接着又暗自嘀咕,“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位长辈一直身体很好,从来没生过病,所以这次家里人都挺着急的。不在家的都请假回了家,幸好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顾念琛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却是一脸沉思。 “对了你们刚才说要我帮什么事?”院长妈妈喝了一口茶,抬头问我们。 “我们想看一下我的档案。”我放下茶杯,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 “我马上让档案部的老师送过来。”院长妈妈说着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筒。 打了电话之后,院长妈妈有些好奇的问我:“樱子,你怎么突然想起看自己的档案了?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失散的亲人?” 本来我还困扰如果院长妈妈问起来时应该找什么借口,被她这么一说我突然开窍了,顺着台阶下,点了点头:“嗯,最近我得到消息,有一个很爸爸生前关系很好的远房姑姑,她丈夫死了以后无儿无女,希望我跟她一起住。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就想回来翻一翻档案,想复印一份回去给她看,老人家肯定是想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的。” 我说着翻开了档案,将它往左边移了一点,好让坐在我左边的于泽也能够看见。 张樱子,1994年生,女,1999年时五岁,因为父母双双死于车祸无人依靠被送入孤儿院。 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信息,在往下看,就是负责办理我的入院手续的人的名字。我瞥了一眼,不由得皱眉:“老院长,我入院手续的代理人居然是老院长。” 院长妈妈听了急忙凑过来,看了一眼,也觉得奇怪:“老院长已经退休二十年了,不过是因为无儿无女一直住在孤儿院。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他不会亲自着手,怎么会……” 听着院长妈妈的嘀咕,我跟于泽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院长,你刚才说老院长无儿无女,这么说他就住在孤儿院?家也在这里?”顾念琛道。 院长妈妈点头:“没错,老院长的后事我们替他简单办理了一下……” “那他的遗物呢?”顾念琛突然问。 “遗物?啊……就在之前老院长睡得房子里。” “能带我们过去看一看么?”顾念琛道。 院长妈妈愣了一下,继而道:“当然可以。” 我们几个都不明白顾念琛的意思,不过他既然这样做了,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毕竟在我印象中,顾念琛还不曾做过不靠谱的事情。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幢低矮的平房前面。我好歹在孤儿院住过,认得出这个房子就是孤儿院最初的布局时候留下来的房子,竟然一直没有拆,也只有老院长这样念旧的人才会愿意住了。 “里面就是”,院长妈妈把一把钥匙递给我,“我那头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们了,东西都是整理过的,你们慢慢看。” 院长妈妈似乎极其不愿意靠近这里,把钥匙给了我就转身走了,也不等我说一声谢谢。 仔细想一想也是,老院长再怎么说也曾经杀死了孤儿院的好几个孩子,不论是谁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院长妈妈这么喜欢孩子的人。 “顾念琛,你到底要来老院长房间干什么?”我刚问了这话,就被顾念琛一把拿走了钥匙,然后上前开了门。 “哎你……”他竟然对我爱答不理,我有些不开心。 “先进去吧。”于泽拍了拍我的肩膀,跟着走了进去。大叔冲我笑了笑,也走了进去。没办法,我只好跟着进去了。 这屋子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大概是因为屋子背阴阳光照不进来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太久没人居住了。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老旧的木床和木桌子,以及一把木椅子,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的装饰。我不禁感叹,老院长这么一个廉洁的人,无欲无求,他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比起我一进来就关心屋子里的味道和陈设,顾念琛倒是很不一样。只见他一进来就往老院长的书架上奔,只不过因为没人住了,书架上的书都被搬走了,准确来说是被收起来了。 我指了指脚底下的一个大大的纸箱子,道:“你是不是找这个?” 我顺着把箱子打开了,顾念琛却是轻轻喝了一声:“别动。” 我立刻就没动了,两只手仍旧放在箱子的边缘,不敢动弹。 那箱子的接口处是直接合上的,并没有用胶带封上。我不知道顾念琛为什么要让我停下来,只见他轻轻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指尖对着那箱子,道:“开。” 那箱子果然开了。 什么也没有,毫无动静,一切如常。 顾念琛方才放心了,冲我道:“找一找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他说着又用同样的方法将一旁的几个纸箱子都打开了。我跟于泽大叔几个人连忙在箱子里翻翻找找,发现都是一些日常用品,衣服,四大名著什么的,根本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顾念琛,我们这次来不是查我的身世的吗?”既然是查身世,那应该拿着档案去警察局找我的出生证明才对,怎么反倒在这里翻起死人东西来了。 我实在理解不了顾念琛的行为方式。 “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还是于泽观察力惊人,见顾念琛一言不发,问道。 顾念琛终于点了点头。 于泽继续问:“你怀疑樱子的身世有问题?” 他接着点头。 第两百五十六章 旧日记 第两百五十六章 旧日记 “问题?我的身世有什么问题?”不是还什么都没有查吗?我整个有些发蒙,心想是不是我太笨了,怎么这两个人能想到的我都想不出来。 “其实刚才你问院长那俩个问题的时候我也觉得可疑,家里的长辈明明身体很好却突然生病还需要家人都回去,最后只是虚惊一场。老院长明明在二十年前就退休,却还要插手樱子的手续问题。这两件事情,乍一看没什么,其实仔细一看都大有文章。”于泽分析道。 顾念琛很赞同,若有所思:“跟我想得分毫不差,不过问题就在于樱子的身世的真相到底隐藏在哪里。既然老院长是知情人,那么这里应该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会不会他怕被找上门的人发现,把证据都销毁了?”于泽道。 顾念琛直接否决:“不可能,他在事情败露之前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做的事情会被发现。相反,他很自信,并且认定了自己会成功,所以不可能这么未雨绸缪。” 听他们两个人这么一唱一和,我低头想了想,也开始觉得这件事情大有文章。只不过,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内幕,看来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既然整件事情都表明和老院长扯上了关系,那么顾念琛所做的来他生前的房间里找线索的决定,无疑是最正确的。 这么想着,我摸着下巴,开始一遍遍打量眼前的一切,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由于想得太过于投入,我整个人差点撞上了桌角,幸好大叔发现及时叫住了我:“樱子丫头,往后躲,别回头。” 我听到这呼喊及时收住了步伐,却想不通大叔为什么要让我别回头,当时也不知脑子里是怎么想的,竟然鬼使神差一样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一看,我就开始后悔方才没听大叔的话了。 因为在我身后的房间横梁上,自上而下盘踞着一条蛇,蛇尾的部分缠绕在房梁上,头部向下,正朝我不断吐着鲜红的信子。 我从小就怕这种爬行动物,尤其是没有脚的蛇一类,冷血又没有温度,还见人就咬。抛开这些不说,光光是它的长相就很吓人了。 “啊!”我不可控制地发出了一声尖叫,颤颤巍巍地往身后退去,下意识伸手乱抓。 然而我忘记了自己的身后是一张空荡荡的桌子,老院长生活一向过得清苦,死后桌子上更是什么也没放,只盖了一张素雅的蓝色桌布。我往后一倒,两手一抓就将那桌布给掀了。而我整个直接倒在了桌子上,呼啦啦一声,桌子也被掀了。 这时顾念琛已经冲过来捉住了那条蛇,一只手摁住它的七寸,蛇立马动弹不得,挣扎了两下就没动静了。 顾念琛看了看我,抬起另外一只手,双指微曲,对准了蛇的头部。我看他这手势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急忙制止了他:“别……别在这杀它。” 顾念琛转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结结巴巴地道:“它也没伤害我,是我自己被吓到了。先让它待这,等我们出去,你就把它放了……” 我话还没说完,顾念琛看也不看那条蛇一眼,直接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我看的目瞪口呆,半晌还是闭了嘴,没事,没被杀了就好了。 我拍了拍胸脯,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惊魂未定。而顾念琛双眼却一直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于泽想要过来扶我,被我拦了拦,最后我还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撑着身体挣扎着起了来。 可当我一只手扶上身后墙壁的时候,突然觉得被我扶着的那一小块地方突然松了一下,然后在我的手的推力下猛的往后缩。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的时候不小心又使了一些力,就看见了了不得的一幕。被我的手摁着的地方,竟然真的往墙壁了缩了回去,一块板砖凹陷了进去,露出黑乎乎的一个洞。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进去摸了摸,竟然发现里面还有几个凹槽。我皱眉,来回摸了好几遍,突然意识到,这些凹槽的排布似乎还有某种规律。我不死心地又摸了几遍,当我把手掌变成某个角度放上去,且几个凹槽都容纳了我的五根手指头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的墙上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好像武侠剧里面打开密道的声音。 我当时就吃了一惊,立马由此想到某种可能,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只见顾念琛三人已经走了过来。 我连忙起身,和他们几个人站在一起。 呈现在我们眼前的的确是一道暗门,由墙壁的搬砖打造而成,不过里面并没有什么通道,不过可容一个成年人在里面蹲下方可容纳。而静静躺在暗门里面的一个小小的箱子的出现,解释了这个暗门为什么只有这么大。 不过就是为了藏东西的,大了反而会占用空间。 “这个箱子……”直觉告诉我,它很不一般。 顾念琛抬手,用法术轻轻将它托了起来。箱子漂浮在半空中供我们仔细打量,是一只很普通的木头箱子,大小大概比现在的高中教科书大一些,至于高度,我粗略估计了一下,目测也不过二十公分。 确认了它没有任何危险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箱子之后,顾念琛看了于泽一眼,两人微微点头,对视了一下,然后顾念琛手微微往上一抬,箱子就被打开了。 于泽伸出手接着箱子,箱子上方的盖子被掀开,我们立马看清了里面的模样。 箱子里只放了几张写满了字的像是文件一样的资料,资料下面放了一本书,是一个厚厚的本子。我拿起来翻开一看,顿时眼前一亮。不得了,这好像是老院长的日记。 我将一激动惊喜发现告诉了几人:“你们看,这是老院长亲笔写的日记。日记记录的都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不定在这里面我们可以找到什么重要的线索。” “那你快看看吧……”大叔也笑了一下,催促我。 “等会儿,你们看看这里,这上面写的是……孤儿院入住名单……1994年,姓名,张樱子……”于泽像是看鬼一样看着我,将那资料上的一些关键词说了出来。 我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冲他道:“我本来就是生于1994年,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还是先看一看日记……” “你自己看一看就知道了。”于泽脸色有些奇怪,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那是一页纸张,我并不明白于泽的用意,只是接过来打开一看,我就看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张樱子,女,1994年入住孤儿院,身份,弃婴……” “这……这是怎么回事?”1994年,我是弃婴?我不是1999年才来的孤儿院吗?怎么生生往前推迟了五年,变成了弃婴。 我得脑袋嗡嗡作响,拿着纸张的手指一直在颤抖个不停。 “看来他的确对你的身世做了手脚,想知道答案,不如来看看这本日记。”顾念琛说着从我的手中抽走了那个本子,然后翻开,奇怪的是,刚刚翻了几页就皱起眉头,嘀咕道,“这人也真是奇怪,居然有倒着写日记的习惯。” 嘀咕了一会儿,他倒是没多在意,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直接翻开了最后一页,再往前翻了一些。顾念琛加快了手中的速度,直到翻到了某一页,他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我,面色复杂。 “说吧,我承受的住。”我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上面记载的事情肯定跟我的身世有关。 顾念琛犹豫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开口轻声念了起来。 “1994年冬,这一天,我去后山公墓祭奠完老伴,回来的路上路过一片坟地。其实说它是坟地不如说乱葬岗,上头都是无人料理的死尸,甚至还有动物的尸体,一些苍蝇在上头嗡嗡乱飞。天气阴沉沉地,一直在刮风,看样子可能要下雨。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倒是也不觉得害怕,况且今天还是老伴的祭日,想到这里,心头生出了几分悲凉。不过乱葬岗可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加快了脚步,打算绕过这里……” 顾念琛念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这才接着往下念:“这时,我听到一阵声音,仔细一听,像是小婴儿的啼哭声。我停下了脚步,皱起眉头,屏息凝神仔细听了一下,这才确认却是有婴儿在哭。而且声源好像还是来自于那片乱葬岗。 此时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壮起胆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在一片森森白骨之中,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年轻妇人,而她的怀中,正躺了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放声大哭。 我愣了一下,那个女人看起来已经不行了,眼睛半闭着,却死死地看着我,朝我伸出了一只手,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哀求。我看了看她,蹲下身抱起了那个孩子。就在我抱她的那一刻,突然周围狂风大作,我吓了一跳,以为要下雨了,可是天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应该只是单纯的刮风。不过,为什么周围的白骨包括那个女人身上都带着黑色的烟雾。我百思不得其解,低头看了看已经咽气的女人一眼,觉得这里不能久留,低头捏了捏婴儿的小脸。 她的眼睛好像很红,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又不红了。” “孩子已经有三天了,孤儿院的老师们告诉我,需要提她办一个入住手续,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不过我要求,这个手续要由我亲自办理。 第两百五十七章 身世疑云 第两百五十七章 身世疑云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我是曾经的院长,没有人怀疑过我。事情结束之后,我找借口把知情的老师都弄走了,伪造了一份假的手续介绍,藏起了那份真正的资料,这个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决定要经历不平凡的一生。这个秘密,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她还可以帮到我。 孩子,赶快长大吧。” 这两篇日记不算长,然而等顾念到念完,我就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身体一个劲儿地在颤抖,浑身只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樱子?”顾念到试探着喊了我一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我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贴着顾念到冷冰冰的身子,这才好过了一些。 “我没事……”我摇了摇头,却听到了自己微微颤抖的嗓音。 “唉,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樱子丫头,你……想开点吧。”大叔有些于心不忍,看着我安慰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大叔放心,樱子分得清什么轻重缓急。这本来就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母亲难产而死和父母车祸双亡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反正,结局就是一个,我是个孤儿。 于泽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担忧:“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你好好休息,查清楚你的身世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三个人就好了。” “不用”,我再次摇了摇头,斩钉截铁,“既然答应了你们要一起,那在事情真正弄清楚之前,我绝不退缩。” “可是你的身体……”于泽还是很担心。 “不碍事。”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我咬牙从顾念到肩膀上直起身子,冲在场的三人笑了笑。 于泽抿了抿唇,终于没有再说话。 大叔瞧着我,不知道怎么了,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就来好好讨论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还是顾念到接受能力比较强,竟然什么大道理也没跟我道,只是淡淡地提醒大家继续。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樱子是老院长从坟地里抱出来的难产婴儿,他因为某种目的而隐藏了樱子的身世,伪造了假的证明。现在的问题就是一点,不知道生下她的人是什么身份。所以现在问题的根源,就是那片坟地。”于泽也很快进入状态,将刚才的信息有条不紊地分析了一通之后,转头看着我,若有所思。 “没错”,大叔也点头,然后又疑惑起来,“可问题是现在我们并不知道当初的那片坟地在哪里,该怎么去找当初樱子丫头的妈妈生下她的地方?” 于泽想了想,道:“老院长在日记中提到,他是在祭拜妻子回家的路上路过了乱葬岗,这样的地方应该不难找。而且,想必你已经有办法了吧?如果我没记错,从刚才把那条蛇扔出去开始,你就一直盯着窗外看。” 于泽说完扭头看着顾念琛,若有所思。 我跟大叔都看着他,只见顾念琛高深莫测地挑了挑眉毛,转身走了出去:“跟我来。” 比较值得欣慰的是,他出门也没忘了搂着我走,让我不至于一个人支撑不住,摔个狗吃屎,出尽洋相。 我们几个跟着顾念琛来到了窗外,我惊奇地看见那条蛇竟然还没有离开。它的整个身体都盘绕在草丛边,依旧冲我们吐着信子,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倒是让我看了忍不住后退了一下。所幸顾念到一直拉着我,才没有让我做出什么更加丢人的举动。 那条蛇一直来回转着圈,两只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我们,似乎全然忘记了几分钟以前它差点就丧生在顾念到的手下。 “它这是……顾念琛,你认识它?不……是它认识你?”见这蛇一直在顾念琛身体周围徘徊,我有些忐忑,生怕它一下子就扑了上来。不过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就顾念到这样的本事,它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不过,这蛇一脸跟顾念琛似曾相识的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我看着看着,只觉得很是郁闷。 顾念琛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然后蹲下身直接捏起了那条蛇,却并不像之前一样粗暴。那条蛇盘旋在他的掌心和胳膊上,时不时拿红色的信子蹭蹭顾念琛的皮肤,模样十分温顺。 这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亏得这时候顾念琛刚好给出了解释,他抬手摸了摸那条蛇的头,道:“其实它并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它所认识的,是我身上的味道。” “味道?你什么有什么味道?”我凑上前闻了闻,心想难不成顾念琛今天喷香水了,可是也没听说过哪种蛇会对人的味道敏感的。 顾念琛继续摸着那条蛇,摸得我心里毛毛的,情不自禁地开始往后退。 “哈哈,我身上的味道你是闻不出来的,你不是它。刚才我们说过,要去找那片你出生的坟地,搞不好,它可要帮了大忙了。” 我听了更是不懂,一头雾水地杵在原地。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大叔突然猛的拍了一下手,抬头惊喜地看着顾念琛,满脸兴奋:“你的意思是说,这条蛇是生长在……那种地方的?” 大叔一脸高深地跟顾念琛打哑谜,奈何对方还模样十分受用地点了点头,根本不顾我跟于泽两个不知情人的高手。 我有气无力地吹了吹自己额头前面的刘海,翻了个白眼,道:“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行吗?这一来二去的暗号我实在看不懂。” “哈哈”,顾念琛嘴角挂着笑,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出声,大叔那头笑得十分爽朗,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樱子丫头,你不是我们,这其中的玄机,你是看不出来的。” 我看不出来,那你倒是说啊。 我在心里恨得磨牙,面上带着讨好一样的笑:“大叔……”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条蛇是生长在那片坟地里的吧。”这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于泽突然开口了,语气不温不火,不咸不淡,却是小小地让我吃惊了一把。 只见大叔眼前一亮,顾念琛眉毛微微一挑。我心里暗暗道,是了,看来于泽猜对了。不过还是觉得奇怪,大叔跟顾念琛会知道是在情理之中,于泽又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能看出来我却看不出来,相比之下,这……这有点尴尬啊。 我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就听到于泽说话了:“从刚才你把这蛇扔出来却一直看着它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很显然,他这话是对着顾念琛说的。 “当时樱子以为你要杀死这蛇而阻止了你,其实你是在确认它是不是跟你所猜测的那样,生长在死人阴气诸多的坟地。” 顾念琛笑眯眯地看着他,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下去。” 于泽道:“刚才道长说只有你跟他才能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你们两个的共同点,就是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你又说这蛇很喜欢你们身上的气味,那一定是尸气,只不过常人分辨不出来。” 于泽说完,全场都寂静了。 我是被震惊到了,既为于泽的神机推断和超乎常人的思维,也为这事情背后隐藏的线索。 而大叔应该是被惊艳到了,看着于泽一脸赞赏,连连说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比起我们,顾念琛倒是没多大反应,不过眼角眉梢一直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让人猜不透。 “我们现在就赶往坟地。”于泽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冷静地作出总结。 只见顾念琛笑了笑,将手中的蛇放到了地上,按着它的头部对它道:“你从哪里来的,带我们过去。” 话音刚落,那蛇像是有感应一样,回头看了我们一行几个人一眼,然后扭动了一下身子,歪歪扭扭地往前面去了。 我看的一脸震惊,心想神了,也随即明白过来,原来之前顾念琛说过的靠它找到那片坟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就这样,孤儿院里面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们几个大活人……呃,至少顾念琛跟大叔表面上看起来像个大活人。几个大活人跟着一条细长的青色小蛇,亦步亦趋,那场景,想想都觉得十分诡异。 好在这里是孤儿院最老旧的建筑物所在,而且背阴,不会有什么人来。 “我们就这样走了,万一院长妈妈找不到我们怎么办?”我回头看了一下老院长的房间,有点担心,里面可是被我破坏得一团糟,呃,好像门也忘了锁上。 谁知向来做事严谨的于泽比谁都还要淡定,甩给我一颗定心丸:“没事,我来之前跟院长说过,因为查案比较复杂,可能会拖很久,让她不必等我们,我们自己回去。” “她真的不会去找吗?”我还是不太放心,毕竟也不知道这一趟要耽误多久。 于泽道:“你放心吧,就算是她去找了,我也有说辞应对,不会出事的。” 第两百五十八章 坟地 第两百五十八章 坟地 他说完,回头冲我笑了一下。明媚灿烂,和煦暖入心底。 我怎么忘了,于泽现在是孤儿院的大恩人。院长再怎么样,也不会为难自己的恩人。 我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到达坟地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想想刚才的路线才知道这条蛇有多么聪明,一直带着我们往平平整整的地方走,所以一路走来畅通无阻。就是长时间不曾锻炼过得我,也没有觉得很吃力。 顾念琛此时正好把那条蛇抱了起来,我此时再看它,就没有觉得那么可怕了,反而多了几分亲切和可爱。 顾念琛再次摸了摸它的头,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它的身上多了几个血红色的伤口,不知道是在孤儿院还是在回来的路上伤的。 顾念琛的掌心正对着蛇身,我看到他的掌心发出了异样的光芒,等再拿下来的时候,那蛇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 顾念琛轻笑了一下,将蛇放了下来,它冲顾念琛晃了晃脑袋,随即扭头隐入草丛之中不见了。 这时,我隐隐约约看到就在它进入草丛的那一瞬间,有好几条跟它长相个头都很类似的蛇跑了出来,几条蛇一起隐入草丛,消失不见。 大叔在一旁感慨:“有些人天生喜欢生长在坟地,因为坟地周围一般会有大量适合它们使用的虫子和植物。同时沾染了阴气和尸气,所以它们身上气味才会特殊。” 原来如此。 “看来,这里就是老院长日记之中所记载的那片坟地了。”于泽扭头看着身后的一切,言语之间也在感叹。 我也扭头,好奇地看了看,这才发现低矮的草丛掩盖之下,当真是白骨森森,只不过并没有臭气冲天。大概是年代久了,这里已经不是乱葬岗了吧。而且比起二十年前,现在的经济条件也不会差到让人入土为安都做不到。就算是这样,上面也不会置之不理。 仔细一看,白骨之间还有许多辨不出颜色的衣饰,好在衣物不轻易腐烂,也只有这些东西,还能证明它们曾经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想起自己当年就是在一个狂风大作的阴天出生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坟地,想起拼命剩下我之后就难产而死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一时间难免有些感伤。 “这么多骸骨,倒是不知道哪一具才是我的妈妈。” 大概是这一句话真的过于悲伤了些,过了好久,其他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大叔却是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樱子丫头……” 我抬手制止他:“我没事,就是有些感慨,而且这样一来,我们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大叔听了,欲言又止。 倒是一旁的顾念琛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未必。” 我正奇怪地看着他,于泽笑了一下,道:“樱子,跟鬼魂打交道,有这两位在,你还担心什么?” 听了于泽的话,我顿时恍然大悟。也对,有大叔跟顾念琛在,这的确不算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就算不能重现当年的那一幕,召唤出几个鬼魂出来问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四方邪灵请现身一见,道法自然,急急如律令,出。”还没等我在脑子里将事情屡清楚,大叔就开始了。我噎了一下,心想他的动作了真是够快的。 可是等了一会儿都没什么动静,眼前冷冷清清,还是只有脚下森森白骨陪着我们四个人,连一只鬼也没有出来。 “大叔,是不是你咒语念错了?”我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只看见大叔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就没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于泽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角,指着一个方向让我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就傻眼了。 几段白骨残骸上面,一缕青烟正慢慢升起,落地化为一个大概人形的模样,却是浑身透明,脸色苍白,想来定是那白骨的鬼魂无疑了。 我顿时看的目瞪口呆,其实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另外一件事。我扭头看了看于泽,伸出双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问:“你也看得见?” 于泽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顾念琛在一旁看戏一样,看了大叔一眼,道:“牛鼻子的这个法术可是大有来头,只要阵法启动成功,不仅可以让四方鬼神现行,只要身处于阵法之中的人类,无论再普通都可以看见现身的鬼魂。况且,于泽他也不是……” 他说着忽然回头看了于泽一眼,眼神之中的味道不明,却是让我更加好奇了,抬头看着他,追问:“于泽他不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顾念琛又给我来那套转移话题的法子:“看,这就是这些年来死在这里的鬼魂了。啧啧,这么多,所幸没化成厉鬼,否则又是为祸四方的存在,到时候这臭道士又有的忙了。” 我转过头看着眼前从那些白骨之上不断升起来的阵阵青烟,顿时就傻了眼。这些鬼魂一个两个形容枯槁,脸色比之前见过的一般鬼魂都要苍白,瘦骨嶙峋,看起来特别吓人。 不得不说,顾念琛这次转移话题转移得很成功。 我心里当时就哐当了一声,暗暗嘀咕道:“难不成这些人都是饿死鬼吗?” 而且这么多鬼魂,我也不知道哪一个是我母亲。据说人死了之后记忆也会渐渐衰退,它们虽然还没有投胎还没有喝下孟婆汤,想来生前的事情也不会记得多少了。 如果说没有遗憾那肯定是骗人的,我想着想着,凭空叹了一口气。 顾念琛也许是听到了,回过头来微妙地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长召唤我们出来是有什么事?”一个年纪看起来比较大的鬼魂这样道,面对大叔的阵法居然临危不乱,镇定自若,想来是年纪大了见多识广,也就见怪不怪了。 而相比于它的镇定,它身后的几个簇拥在一起瑟瑟发抖的鬼魂就比较惨了。只见它们抱作一团,就连抬头看大叔一下都不敢。 “大叔,大叔……”我轻声喊着他,提醒道,“你待会儿说话的时候尽量柔声细语一些,好像是吓到他们了。” 大叔一脸恍然,轻声咳嗽了一下,脸上顿时堆出一脸笑容。 “我叫你们出来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你们不必惊慌,只要如实相告,我断然不会为难你们。” “我们本就是葬身在这荒郊野外的无主孤魂,无人问津,连阴间也不愿意收,能为道长效劳是我们的荣幸,道长请问。”那年纪大的鬼道。 它身后的鬼似乎都很听它的话,连忙跟着道:“能为道长效劳是我们的荣幸,道长请问。” 这一声声的道长叫得大叔心花怒放,很是受用:“我想跟你们了解一下,二十二年前出生在这里的一个小女孩,母亲难产而死的,关于当时的情况,你们谁能知道一些?” “二十二年前……”老鬼像是在思考,过了很久才摸着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胡子,像是生前做习惯了这个动作,“我是十年前才死在这里的,比较久远的事情得问另外一个人,道长你等等,我叫他一下……” 大叔点了点头,于是我们就在原地等着。 老鬼回头朝人群里喊了一声“三娃子”,过了一会儿,一个大约只有十五岁的小男孩就被那些鬼从鬼群之中推了出来。 我愣了一下,心想它们是不是推错人了。 大叔显然也很吃惊,指着那孩子问:“它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呃,那个鬼?” 老鬼点了点头,显然是看出了我们的疑惑,笑眯眯地道:“几位不必怀疑,别看它年纪小,它是在这里待了最早的鬼,小孩子记性也好。你们有事问他就对了,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这老鬼说的是对的。”顾念琛看着那小孩子,若有所思。 于泽也上上下下打量着它,道:“没错,这孩子身上的褂子,是民国初年比较常见的一种穿戴,以此推断,它应该死于抗日战争以前。” 按着于泽的说法,我仔细看了看,心想还真是。不过,年纪小小就死了,按照当时的那种年代和社会背景,似乎很正常。 我也顾不上感伤,大叔直接就开问了:“孩子,刚才伯伯问的事情,你可还有印象?” 那孩子似乎有些怕人,毕竟大叔是一个道士,这职业可是鬼怪的克星。 “那那……那天,我一个人玩不小心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靠近,还听到惨叫声,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躺在地上。我……我很害怕,躲在草丛里不敢出来,惨叫声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就是婴儿的哭声。然后……” 孩子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忙柔声道:“然后怎么了?小朋友,这件事情对姐姐很重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不好?” 那孩子抬头看了我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人和鬼都是一样的。 “然后一个路过的爷爷听到哭声,靠近了过来。他把那个婴儿抱起来的时候,天上狂风大作,本来一直平平淡淡的坟地突然起了骚乱。那些……那些平时都跟我一起玩的鬼突然抓狂,发了疯一样朝那个婴儿去,但又不像要伤害她。 第两百五十九章 意外超度 第两百五十九章 意外超度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只看到许多层黑烟不断往孩子身上蹭,然后她眼睛变得很红很红。那个老爷爷似乎看见了这一切,盯着她的眼睛一会儿,很开心地抱着她走了,还说什么天意如此……” “你说什么?老院长那个时候就看得见……”我听到这里一时间激动了起来,没控制住自己,紧紧伸手就抓那孩子的肩膀。忘记了它只是一个灵体这个事实,双手扑了个空,一时间僵在半空,有些尴尬。 “姐姐,老院长是谁?”好在小孩子神经大条也不会发现这些,抬起头一脸懵懂地看着我问。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一时嘴快,忘记了它并不知道老院长是谁,于是笑了一下,解释道:“就是你说的老爷爷。” 小孩子哦了一声,接着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他当时就看得见,我还跟他对视了一下,他的面容特别可怕。如果不是我当时脚下踩到了碎石,也就不会被他发现。” 小男孩的语气听起来很懊恼,又充满了恐惧。 我看着他微笑,道:“你放心,他今后再也不会让你觉得害怕了。” “为什么?” “他死了。” 小男孩抬头看着我,一脸震惊。 我惨淡地笑了一下,回头跟大叔对视了一眼。他还保持着辛苦支撑阵法的姿势,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想必刚才我跟小男孩的对话他也已经全部记下了。 大叔两手一抬,大概是打算结束这阵法。想来也是,既然问话结束了,阵法这么撑着也是耗损他的体力和修为。 可是我突然发现,小男孩看着我的眼神之中竟然带着几分不舍。 我心中一阵恻隐,蹲下身道:“姐姐跟伯伯哥哥们要走了,你今后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啊。” “嗯。”仔细一听,小男孩的声音居然带了哭腔。 我起身,看了看两眼泪汪汪的小男孩又看了看它身后的那些鬼魂们,心中只觉得无限凄凉。 死在这乱葬岗,没有墓碑,没有牌位,尸骨无存,成为那阴曹地府都收不了的无主孤魂,当真是做鬼最可怜的一种了。它们境遇悲惨,却也从来没有控诉过上天的不公,成为厉鬼残害活人。然而这样善良的鬼,却也只能永生永世困在这个地方,不得安生,实在可叹。 “大叔,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它们解脱?像普通的鬼一样安心投胎?”我咬了咬牙,厚着脸皮问了大叔这个问题。 我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是难为他的。 只见大叔没有回答我,却是低头犹豫了好久,然后看了看眼前的小男孩和它身后那群可怜巴巴望着我们的鬼魂,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咬了咬牙。 大叔将双手微微放低了一些,我就看见脚下的阵法突然移动了。阵法缓缓向前,大叔道:“你们都到那个阵法里面去。” 我冲小男孩挥了挥手,让它赶紧过去。 小男孩却是不紧不慢,回头看了我好久,才依依不舍地走进了阵法之中。 等所有鬼魂都走进了那阵法之中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旁的大叔轻轻呻吟了一下。回头一看,大叔已经是满头大汗,两手微微颤抖,口中一直念着咒语。 而随着他不断加快念咒语的速度,眼前阵法之中的鬼魂就渐渐被金色的光芒笼罩,在它们的脸上,我看到了幸福而欣喜的笑容。 “大叔,你这是在……”我看着大叔的状况,直到他肯定是用自己的修为去帮这些鬼魂,心中很是焦急,奈何却帮不上半点忙。 “超度。”顾念琛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超度?”我看着顾念琛,不明所以。 他继续道:“你现在所看到的那些浑身泛着金色光芒的鬼,就是正在接受超度的,只要那光笼罩了全身,深入魂魄,它们就可以解脱”,他顿了顿,“也就是你所说的投胎。” 我恍然大悟,又看了一眼,好像快要撑不住的大叔,焦急道:“可是大叔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超度得了这么多鬼魂?”剩下还有那么黑压压的一大片没有金色光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想帮助这些鬼魂,可是也要看大叔的身体允不允许。 有那么一刻,我咬了咬牙,差点就想让大叔停下来了。 就在我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于泽突然波澜不惊地冒出了一句:“你就别逗她了。”他这话,是对着顾念琛说的。 我当时就懵逼了一下,只见顾念琛冷哼了一声,走到大叔身边,一副悠闲模样,道:“我说牛鼻子,开口求求我就那么难吗?到时候你要是为了超度这些鬼魂而把自己搞到魂飞魄散,到了以后被下面那些人嘲笑的时候,我可不管。” 大叔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顾念琛嗤笑:“真这么倔?” 大叔咬了咬牙,怒了:“你个小兔崽子少说风凉话,还不快过来帮我。待会儿我要是超度不成不仅把自己搭进去,反倒这些鬼魂被反噬失去心智成为厉鬼,我看你怎么收场。” 顾念琛再次冷哼一声,却是没再说话了,老老实实上前和大叔并肩而立,作出跟他一模一样的姿势,脸色凝重。 过了一会儿,我看见大叔脸上地汗水已经渐渐消失了,整个人也没有那么吃力了。 前后不到五分钟,那些鬼魂的身上都笼罩上了金色的光芒。 “道遇万物,度。”最后大叔冒出这么一句咒语,只见眼前的阵法之中突然金光乍泄,我不由得遮住了双眼。等再把手放下来的时候,阵法之中的鬼魂连同阵法一起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森森白骨。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新坟,墓碑上写满了死者的名字。而这片曾经只是杂草丛生的乱葬岗,如今每一座坟头都开满了鲜花。 我心中甚是感叹,看着眼前的一切说不出话来。 大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好了,尸骨下葬,有了牌位跟墓碑,阎王那就肯收人了。它们一生不曾作恶,境遇还如此凄苦,阎王肯定能给它们个好胎。” 大叔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比较遗憾的就是,关于你的身世,我们还是没有查出来。”大叔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一脸抱歉。 我连忙道:“不会啊,大叔,你今天可是做了一件大功德。”我看着眼前的一座座新坟,笑了笑。 大叔也笑,眼底却是忧心忡忡。 “好了啦,真的没事,以后这条路不通,可以以后再慢慢查,只要大家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我以为大叔还在忧心我身世的问题。 谁知这时顾念琛淡淡来了一句:“我想牛鼻子顾虑的,是另外的一件事。” “什么事?”这两人一天到晚打哑谜,真是绝了。 “是关于老院长的?”然而这哑谜只有于泽能听懂,我永远听不懂,这才是更绝的。 大叔点了点头:“那鬼孩子说过,老院长在那个时候就能看见鬼魂,联系起那孩子说的他的诡异笑容和他在日记里的语气。再有就是之前孤儿院发生的种种,我总觉得,一直以来他都在利用樱子丫头的身世,设下一个大大的局。或者说,在利用这个身世,达成他的某种目的。” “可是……老院长他已经死了啊。”再怎么厉害也都是以前的事了,人再厉害,死了以后都是一抔黄土。 大叔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樱子丫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还是没有形成自觉。” 看着大叔的眼神,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开始火辣辣地烧。 “咳咳,不过当时你们收拾那只鬼的时候老院长就已经被我杀死了,你不是说过吗?我的血有奇效,老院长他大概是不可能复活或者化作厉鬼出来为恶的。而且,如果说老院长从抱走我的那一刻就开始布局,联系起这前后的事情也说不通啊,仔细想一想,他也是被君上利用的人之一。而且他没捞到半点好处,还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了进去。” “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樱子丫头,你还需要多多历练。道家提倡,一切皆有可能。”大叔看着我,一脸高深莫测。 “樱子,其实我也觉得道长说的是对的。你想,如果老院长一开始没有包藏祸心,那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把你的资料给改了,还要替换掉当年所有知情的老师?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于泽看着我,分析道。 我“哦”了一声,也开始陷入思考。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老院长这个人肯定不简单,那么他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算了,多想无益,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就好了”,我们之中还是顾念琛的性格更加豁达,只见他跟个没事人似的回头看了看我,道,“你的院长妈妈可能已经在到处找我们了,你还要不要回去?” “要要要……”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急忙点了点头,回头催促大叔跟于泽,可以走了。 回到孤儿院,院长妈妈倒是没问我们去了哪里,看来她是还没发现,我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到了食堂,院长妈妈果然让人准备了一桌子的丰盛饭菜,我看着桌上的菜肴,一脸心疼。 第两百六十章 伤害你的代价 第两百六十章 伤害你的代价 记得以前在孤儿院,伙食都是清汤白水的,也就一个星期能吃一两次鱼,还是一个老师有点门路,从渔民手中直接以成本价买过来那种。至于其他的肉类,一般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 想起那个时候的清苦日子,再对比现在,我开始怀疑院长妈妈是不是为了迎接我们特地让人做的。 不过扭头看了一下隔壁桌小朋友的饭菜,也很是丰盛,不由得愣了一下。 “院长妈妈,孤儿院现在的主要开支都是从哪里入的?” 院长妈妈一听这问题就笑开了怀:“之前拆迁商的新闻上了头条,上面为了补偿我们就给拨了一笔款项。后来很多大公司的老板为了蹭热度打广告,纷纷捐款,而且一次比一次多。这些有钱人虽然居心不良,但最后受益的是孤儿院。孩子们的游乐设施也可以改进了,生病做手术也不用到处筹钱。” 我呵呵笑了两下:“您能这么想是好的。”说完开始在心里默数。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不到两秒钟,院长妈妈又说了那句宛如口头禅一样的话。 “这一切都要感谢于警官,如果没有他,孤儿院也就不会有今天……” 我心道一声又来了,低着头摸摸扒饭,两耳不闻窗外事。反正院长妈妈这一开口,不夸于泽个几分钟是停不下来的。 我看了一眼大叔跟顾念琛,发现这两人也是一脸见怪不怪,气定神闲,低着头看桌上的饭菜,却没有像我一样开动。 我突然想起来,这两个人是不需要食物也是可以的。想起上次顾念琛替我喝了一杯酒之后的反应,还真是后怕,干脆就不管他们了,低头自己吃自己的。 “我听说过不少于警官的事迹,我小儿子其实特别崇拜你,天天念叨着以后当警察。对了,于警官你结婚了吗?” 院长妈妈越说越兴奋,最后的那句让正在喝汤的我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于泽显然也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还没有。” 院长妈妈眼前一亮:“那就是有对象了。” 于泽道:“也没有。” 院长妈妈眼睛更亮了。 “怎么不找一个?” “警察局事情多,怕冷落了人家。” 院长妈妈一听就摇头:“怎么会呢,男人嘛,先成家后立业,尤其是像于警官这么优秀的。我跟你说,我哥哥的女儿今年刚刚硕士毕业,在里做科研,人长得那叫一个标致,如果于警官乐意,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这次轮到于泽被呛到了,大概是没想到院长妈妈会热情到给他介绍对象,只见他缓了缓神,道:“谢谢院长的美意,不过于泽现在暂时不太想考虑这个问题,还是算了吧。您的侄女儿那么优秀,一定会有更加适合的人选。” 院长妈妈显然有点失望,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毕竟于泽是孤儿院的恩人,他要是不愿意,她也只能闭嘴。 一旁的顾念琛不知道是不是不甘寂寞,竟然对这件事情插了嘴。 “我说于警官,以你现在的功勋,手下又有那么多人,在警察局真有那么忙?不会是因为有了意中人,所以才瞧不上其他人吧?” 院长妈妈一听顾念琛这么问,也停下了夹菜的动作,回头看着于泽,一脸期待。 “顾念琛,你少说两句。”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去看于泽的脸色。 谁知于泽脸上面无表情,喉结却是动了一下,然后看了顾念琛一眼,道:“只不过是单纯不想考虑结婚的事情,哪来什么意中人。” “哦,是吗?”顾念琛淡淡笑了一下,大概也没有想过让他回答,低头开始吃菜了。 当然,他吃菜只是装模作样,避免院长妈妈瞧出来异样才做做样子,其实他的菜都到了我的碗里,无一遗漏。 吃完饭,跟院长妈妈道了别,我们很快回了警察局。 本来院长妈妈一直想留我们过夜,但是被于泽一句警察局还有事情要处理给回绝了。于泽的话对她最有效,院长妈妈立刻就放我们走了。 回到警察局,于泽照例忙个不停,关于我的身世,老院长的生平,查来查去查了好几天,只是一直没发现什么异样。 这次大叔倒是安分了不少,一直乖乖待在警察局那间替他准备的却从来没有人住过的房间里。只是整天闭门不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时常会出来询问一下于泽的调查进度,知道没什么发现之后就继续回房间“闭关”。 老院长的事情成了每个人心中一个结,除了一个人。 这天,刚吃完早饭,顾念琛就来到于泽的办公室。我正在替他整理资料,见他又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已经不想去看于泽的脸色了。 “顾念琛,你怎么又不敲门?” “工作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至于偷偷摸摸关上门吗?所以我就算不敲门,也不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事情。” 顾念琛看了于泽一眼,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想这人怎么说话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然而他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于泽是我的朋友,顾念琛是……好吧,他就仗着我心里有他这一点,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现在是工作时间,有什么事吗?”于泽看了看手表,问顾念琛。 后者嗤之以鼻:“整天除了整理文件就是打印文件,工资还那么高,全世界也就你这里有这种清闲的活儿。” 于泽看着他,沉默不语。 “顾念琛,你要是有事等我下班了再说,行吗?”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他俩打起来,到时候那场面可收不住。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嘴角一弯,却是看着于泽说话:“樱子我先带走了,她今天请假,走了再见。” 他说完一把拉起我就走,我只来得及哎了一声就被顾念琛拉着走了,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于泽的脸色,带着几分复杂。没有阻止我们,应该算是默许了,可我总觉得他有心事。 顾念琛一直拉着我在外面,上了车他掏出车钥匙之后我才觉得这辆车有点熟悉:“这不是于泽的车吗?你怎么会有车钥匙?” 顾念琛神秘一笑:“他的什么东西我没有?别说那么多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正被顾念琛那句“他的什么东西我没有”雷得外焦里嫩,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已经发动了车子引擎。 顾念琛帮我系上安全带,我掏出手机不停看时间,内心挣扎了五分钟左右,这才犹豫着开了口:“顾念琛,你为什么总是处处针对于泽?” 没有应答。 “我知道他之前想找道士收了你,只是当时那种情况比较复杂,出了那些事情谁都会想到你,就连我也……而且你当时不由分说软禁我是事实,只要你一出现的地方就会死人……好,这些先不提。顾念琛,我只跟你说一句话,于泽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警察,更是我帮了我很多的朋友,你以后对他客气点。” “呵,你以为我会因为他找道士收了我的事情怀恨在心?”顾念琛冷笑了一下,反问。 车子平平稳稳地开着,我的心中却是打起了鼓:“什么意思?” 顾念琛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樱子,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任何事情,都没有你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鬼可怕,人更可怕,毕竟鬼也是人变过去的。” 我懵了一下:“你这一番话把我说的云里雾里,然而我还是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针对于泽。” 顾念琛愣了一下,随即轻笑,腾出一只手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傻女人。” “专心开车。”顾念琛这老不正经的样子吓得我赶紧把他的手给放了回去,吐了一口气,索性不再想这件事了。警告了这么多次,要有效早就有效了。大概,顾念琛跟于泽天生磁场不和。 想来想去,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顾念琛带着我一直顺着环城路来到了渐渐繁华热闹的市区,我昏昏欲睡,看到外面的车水马龙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你还没告诉我,要带我去哪里?” 正说着,顾念琛将车子拐进了一个停车场,对我道:“下车吧,到了。” 我迷迷糊糊地照做,等到走出这个空旷的地下停车场,眼前“百悦商场”几个大字跃然眼前,我顿时就愣住了。 这个商场名字我并不陌生,我记得以前菲儿经常跟我提起它。她说,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拿着一张刷不爆的卡,在百悦商场里面尽情购物,买很多漂亮衣服。 我摸了摸自己随身的包里,里面除了手机和身份证就有一张几万块的银行卡,这些钱可是要存着以后有备无患的,如果这趟进去了卡里可能就是个位数了。 看着顾念琛已经开始跨着步子走进去,我及时拉住了他,想了想,转身就要走。 “樱子,你去哪里?”顾念琛反手拉住我。 “你要是想买什么东西我陪你去其他地方买,这里……我们还是奋斗几年再来吧。”我望着百悦两个字,默默叹息。 我知道顾念琛这人生前是个贵族,可是也用不着这样铺张浪费吧。毕竟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死过一次,再怎么贵族如今也是身无分文。 第两百五十一章 晚礼服 第两百五十一章 晚礼服 顾念琛执意拉着我:“今天来是给你买东西的。” “给我?”我指着我自己,“我就更不用麻烦了,我现在什么也不缺。” “不”,顾念琛固执地看着我,“你缺一样东西。” “什么?” “进去你就知道了。”顾念琛说完,不由分说拉着我进了商场大门口的旋转门,我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差点撞上了玻璃门,惹来好多路人异样的眼光。 这时我看到,许多人都在对着我身上寒酸的衣服指指点点。不用听也知道说的什么,大概就是说穿这么寒酸一定很穷,这么穷还来百悦购物什么的。 一般这种话我是置之不理的,谁知顾念琛一个寒芒扫过去,我看见他的眼睛黑了一下,随即我就听到一阵哀嚎。 刚才那几个对我指指点点的人,全部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有人发现叫来了保安,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不明所以,正准备送医院。 我慌了,连忙拉着顾念琛的胳膊:“你干什么?赶紧停手。” 顾念琛冷笑了一声:“他们敢对你不敬,罪有应得。” “可是他们……”我望了望那些痛苦呻吟的人,于心不忍。 顾念琛打断我的话:“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惩戒,顶多闹几天肚子,住一下院就好了,不用担心。”他说完拉着我往电梯走去。 关上电梯门后,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刚才的事情。顾念琛看着我道:“樱子,别担心了,我保证他们不会死。” “折磨人的方式有很多,生不如死比死更可怕。”我翻了个白眼。 “可是有时候很多人宁愿选择生不如死,也不想放弃这副躯壳。”顾念琛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不对劲。 我正要问,他就将头转了过来:“樱子,我之前以前你受了很多苦,也像之前这样被人欺负过。可是你放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看着顾念琛,我一阵动容:“有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其他人跟我没关系。” “樱子……”顾念琛轻轻将我揽入怀中,我的侧脸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这一刻只觉得幸福无比。 叮地一声,原来是电梯到了。电梯外面站了好几个人,正准备进来。看到我跟顾念琛这衣服你侬我侬的样子不由得顿住了脚步,一时间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愣住了。 我急忙从顾念琛的怀里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人。 顾念琛狠狠地扫了他们一眼,那几个人立马低下了头。他拉着我走了出去,那些人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顾念琛拉着我渐渐远离了电梯口,我拽着他的胳膊:“顾念琛,你以后不要那样子看别人,会吓到人家的,你看刚才那个大姐手里牵着的小孩子都快哭了。” 顾念琛无比冷傲,冷哼了一声:“他们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就要付出代价。” 我哭笑不得,人家本来就是要进电梯的,难免撞见,这怎么就成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 “别说这些了,走,办正事。”顾念琛看来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拉着我就走了进去。 我心知肚明,跟顾念琛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也就不说话了。 走过安全门,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个印着知名品牌标志的店面。里头的衣服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了一下一楼的指示牌,好像这一层楼就是专门卖衣服和鞋子的。 还没等我适应,顾念琛拉着我到了女装区,热情的导购小姐迎了上来。衣着端庄大方,脸颊红红,我正奇怪,只见她目光的尽头却是顾念琛的那张脸。 我看了一眼,心头默然。 如果顾念琛是个女人,那就是祸水,祸国殃民那种。 “先生小姐,请问需要点什么?” 顾念琛毫不犹豫说出了要求:“礼服,女士穿,适合参加晚宴的,不用太花哨。” 导购小姐得体地笑了笑,端庄优雅,带着我们拐过了好几个店门,来到了专卖女士礼服的地方,指着我问:“请问先生,是拿这位小姐的尺码吗?” 顾念琛点头。 “那就是这边这几排,二位慢慢挑,有事请喊我们的工作人员。”导购小姐笑了笑,似乎有人正在喊她,就往一旁去了。 “谢谢。” 顾念琛拉着我走到那堆漂亮的礼服面前,像是在菜市场挑白菜一样的语气:“有看上的吗?” 我犹犹豫豫,看来看去,最后摸了摸后脑勺:“其实……都挺漂亮的。” 顾念琛微妙地看了我一眼,我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这时突然想起来一件关键的事情:“不对啊,你干嘛带我来这种地方,这些衣服华而不实,我又穿不上,而且都那么贵,还是不要了。” “谁说你穿不上。”顾念琛挑眉。 我审视了他一会儿,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仔细想了想,这一路上顾念琛的所作所为都在告诉我一件事,他要带我去某个地方,也许,是见什么人。 突然想起来顾念琛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参加晚宴,我心头忽地一跳,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个? “你刚才说的晚宴……是真的?”我看着顾念琛,心头不停祈祷他否定我的猜想。 谁知顾念琛一句话当场浇灭了我内心仅存的一丝希望:“难不成你以为,我那是忽悠你的?” “……” 事到如今,我该说些什么好。 “既然你没法选,那就都试一试吧,挑最合适的。”顾念琛语气轻松,我却是还沉浸在要跟他去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晚宴的震惊之中,无法自拔。 顾念琛已经喊来了导购小姐,让她把眼前的礼服都按照我的尺码来一份,导购小姐自然笑眯眯地答应了,顾念琛拿着礼服,塞给我一堆:“去试了。” 我才知道他说都试一遍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看了看手中的礼服,又看了看顾念琛,压低声音道:“顾念琛,你不是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吗?哪来什么宴会要参加?” 顾念琛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最后波澜不惊地道:“赶快去试,没时间了。” 说着半推半哄地让我进了试衣间,我没办法,见识过这人强势的样子,知道反抗是没用的,只好依了他。 我任命地抱着一堆衣服进了试衣间,发现新的麻烦又来了。这些晚礼服我以前都没有接触过,穿起来特别麻烦,就是弄清楚怎么穿都花了我好大的功夫。 当我穿着衣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 顾念琛倒是不紧不慢,一直在外面等着我。见我出来,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脸色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样?” 见顾念琛不回答,我有些慌乱:“不好看吗?” 顾念琛没点头也没摇头。 只是说:“再试。” 我于是二话不说又进去换了一套,这次好穿一些了,但脱了又穿的还是很费时。 第二套,顾念琛只看了一眼:“再试。” 我只好又进了试衣间。 第三套。 “再试。” “……” 面对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男人,我总算明白了他的意图,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眼前架子上的衣服:“这些都要试完。” 顾念琛也扭头看了一眼,淡淡挑眉:“好主意。” 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得有二十套不止吧?全部试完还不如杀了我。而且这居然还是我自己提议的,张樱子,你真是蠢到无可救药。 我悲愤地拿着礼服进了试衣间,一边换衣服一边骂自己,骂完自己又骂一句顾念琛。 试了一套又一套,就在我终于把所有礼服全部试完,累得瘫倒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的时候,我已经不想说话了。 导购小姐贴心地给我递了一杯水,我端过来喝了一口,把杯子还回去的时候只觉得导购小姐更加亲切可爱了。 “樱子,试了这么多,有看上的吗?” “噗。”我一口水喷了出来,抬头看着顾念琛,一脸不满,“不是你一直在让我试吗?现在怎么问我有没有看上的,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哪个。” 顾念琛皱眉:“你穿还是我穿?” “……”我竟然无话可说。不过这一刻,倒是想掐死顾念琛的心都有了。 我看到一旁的导购小姐憋笑憋得脸色都变了,好心地过来给我们推荐了几套:“刚才这位小姐试的时候我也仔细看了一下,觉得这几套还是可以的,比较适合这位小姐的气质,您二位觉得如何?” 顾念琛没变态,却是看我:“问她。” 我头点了一半,顿时瞪大了眼睛,就看到导购小姐笑盈盈的看着我,看那样子是真的在询问我的意见。 “这个……”我想了想,仔细回忆一下,其实方才自己试的时候好像泽比较中意这几个,于是点了点头。 导购小姐笑了笑:“那,您是三件都要,还是只拿一件?” 我当时就醍醐灌顶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我呵呵干笑了两声,开始给顾念琛使眼色。 谁知后者淡淡来了一句:“三件都包起来吧。” 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刚才试衣服的时候看了一下铭牌,我卡里的钱全部加起来可能只够买一件。 第两百六十二章 跑路 第两百六十二章 跑路 我看了看顾念琛的脸色,发现他竟然半点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顿时傻了眼。急忙假装咳嗽提醒他,现在跑路还来得及。 “咳咳咳咳……” 谁知我几乎把肺咳出来顾念琛也没看我一眼,反倒是一旁的导购小姐无比热心肠的样子,走过来看着我关切地问:“这位小姐可是嗓子不舒服,要不要给您拿两粒润喉糖?” “啊?……不用不用,我就是嗓子有些干,要不……”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大脑也在飞速运转,心想能不能试着拖延一下时间,“你再给我倒杯水吧,麻烦了。” 我冲导购小姐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后者立马点了点头,说了句稍等,转身给我倒水去了。 我眼睁睁看着她走远,再三确认了之后回头拉了顾念琛的手就往之前过来的方向跑:“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樱子,你怎么了?”谁知顾念琛这家伙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凭我的力气根本拽不动他。 “没时间了,赶快走,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我心中着急得很,一边偷偷看了看那头转身进了休息区给我倒水的导购小姐,一边匆匆跟顾念琛解释。 然而这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我不把事情解释清楚他可是不会罢休。不过按照如今的这种情况,事实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解释清楚的。 我只好简单了说:“顾念琛,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也不看看这些衣服都是什么价格,我卡里就那点钱,还是打算留着有备无患的。你问都不问我一下,一口气要了三套礼服,现在再不走我只能留下来给他们打工抵债了。” 顾念琛面无表情地听着我啰里啰嗦,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神却是越来越高深莫测,让我捉摸不透。 不过我也没时间琢磨他的心思,眼看那导购小姐大概就要出来了,连忙拉着顾念琛,他不肯走就直接用拖的。就算力气拼不过他,但是我软磨硬泡之下,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樱子,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来解决……” 最后,我似乎听到顾念琛无奈地轻笑了一下,然后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我当时大脑就炸开了,抬头猛的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看着顾念琛不动声色的样子,触及到他波澜不惊却深不可测的眉眼,我当时就慌了,心中猛的颤了一下,连忙死死拽着顾念琛的胳膊,生怕他一个不开心不小心又像之前一样:“你可不许在这里胡来,更不能伤害无辜的人……” 顾念琛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大反应,愣了一下,继而伸手揉了揉我的长发,换上了一副十分宠溺的语气:“放心,我有分寸。” 我一听,敢情他还真想用老方法,顿时急了,连忙更紧地抱着他的胳膊,一边阻止他一边将他往外拖,大有打死不松手的样子。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之前就说过,我的力量不可能跟顾念琛抗衡,而且他身上还有特殊能力。是以顾念琛不过是才用了一根手指头就轻易将我推开了,啧了一声,脸上淡笑了一下,确实没有说什么。 我正被他那个笑弄得神情恍惚,秒变痴汉脸,然而下一秒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看到,刚才那个被我忽悠走的导购小姐端了一杯水,正朝我们走了过来。 完了。 这时我当时心里边唯一的想法。 “小姐,这是你要的水。”对方客客气气地把水杯递了过来,模样十分有礼貌。我面对此情此景,心里一阵惭愧,强行忍住了没当着她的面拉起顾念琛逃跑。 还是先稳住局面再找时间另做打算吧,我将水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 “两位感情真好。”我正喝水,那导购小姐突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我口中的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我被水呛到了,顾念琛轻轻给我拍着背,我看见导购小姐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紧紧抱着顾念琛胳膊的手上。刚才一心想着要拖走而,从而忽略了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有多么亲昵。 然而如今被导购小姐这样以为我也无话可说,仔细想一想,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之前这样一来我就没暴露了,逃跑还是有机会的。 “请问二位,刷卡还是现金?”导购小姐终于问出了这句。我放在顾念琛胳膊上的手随着心脏骤然一缩,猛的抓紧,深深地掐着顾念琛的皮肉。好在他是个僵尸没有触觉,否则一定疼到当场跳起来。 “刷卡。”顾念琛面色正常,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淡淡的回了一句。 “好的,请跟我来。”导购小姐转身而去,大概是想领我们到刷卡结账的地方。我在身后愣了一下,直到顾念琛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去,顺势也带着我跟了上去。 “……顾念琛。”我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字,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如果用八个字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和境遇,那就是有口难言,欲哭无泪。 “怎么了?”偏偏顾念琛回过头来看着我,却还仍旧是一副不明所以茫然无比的样子,让我解释都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我欲言又止,仔细想了想,捉摸了一番,最终悲愤地闭上了嘴巴。低头摸了摸我的小钱包,按着那张存款不多的银行卡,默默无语。 导购小姐带着我们拐了两个弯,我从来没有哪一刻期待时间如此漫长过。然而两分钟后,那一刻还是来临了。 导购小姐站在收银台的刷卡机面前,冲我跟顾念琛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两位,可以进行刷卡付款了。” 我一直放在包包里的手紧紧捏着银行卡,死死不放,一边忐忑,一边在直接将卡拿出来待会儿刷卡时候显示余额不足跟告诉导购小姐我忘带卡了两种选择之间徘徊不定。 最后,挣扎了一会儿,我选择了前者。死就死吧,大不了随便找个借口糊弄,买卖都是自愿的,到时候不买就行了,顶多丢点人。 “没有密码。”然而令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我掏卡的动作刚做了一半,眼看那张一直深藏在包包里面的银行卡就要出来见光,却被一个人抢先。 顾念琛手中放着一张卡,颜色漆黑,是我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卡种,但是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卡不一般,不是普通人可以用得起的。 我嘴巴微微张着,导购小姐显然是识货的,把顾念琛的卡拿了过去,眼睛顿时一亮,就连语气和动作都更加尊敬了几分。 “二位请稍等一下。” 导购小姐很快刷了卡,把三套礼服打包好装在了装饰精美的袋子里。顾念琛把卡接过来放进口袋里面,一只手顺手替我提了袋子,另外一只手挽着我:“走吧。” 顾念琛想了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回头对那个导购小姐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请把试衣间再给我们借用一下好吗?” 那导购小姐自然很乐意,一个劲儿地点头,还亲自将我们带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试衣间面前。这个试衣间明显更为宽敞明亮,就和导购小姐地态度一样,比刚才的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 而我将这一切的变化全部归功于顾念琛的那张神秘的卡。 顾念琛像之前一样把我推到试衣间面前,然后挑了一套衣服给我,二话不说又塞在我的手里,让我推了进去:“换上再出来。” “我……”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随着顾念琛关门的动作湮没在我的喉咙之间,我无比郁闷地看着紧闭的门,低头看了看顾念琛给我塞的那套礼服。 这是一套纯白的露肩抹胸裙,裙子的样式并不复杂,长度也只不过是过膝,但是无论是从做工还是面料来看,都属于上品。 其实刚才试的十几件衣服里,还是这套让我最逞心如意。顾念琛怎么就随手给我拿了它,难不成他的眼光跟我还有那么几分像。 算了不管了,先换上再说。 有了之前的经验,我换衣服的速度快了许多,大概不到十分钟就从试衣间里面出来了。顾念琛保持着我进门之前的那个姿势,见我出来下意识站直了身体,我看到他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那抹光芒却又很快消失不见。让我不得的不怀疑,刚才的那一下是不是我的错觉。 “怎么样?不好看吗?那我进去换了……”看顾念琛这反应,我心里有些忐忑,心头随即涌上一种名为失望的情绪。 我明明是不在意自己的着装是否好贵美丽的人,只是一旦在顾念琛面前,似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等等……”转身转了一半,顾念琛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摸着下巴打量了我一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不是不好看,像是缺了点什么东西……” 他把我从下看到上,又从上看到下,最终目光定格在我脚上那双和眼前这身礼服格格不入的帆布鞋上了。 顾念琛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回头招呼了那个导购小姐:“麻烦给她找一双能搭配这套礼服的鞋。” “高跟鞋区就在隔壁,请跟我来。”导购小姐优雅地跟我们介绍着,伸手从隔壁的高跟鞋专区给我挑了一双鞋。 第两百六十三章 顾氏 第两百六十三章顾氏 “这双鞋无论是从颜色还是款式来看都特别适合这位小姐的气质,您二位看一下是否满意。” 我看顾念琛,只见他眉毛上挑了一下,冲我道:“你自己决定。” 我权衡了一番:“那就它了。” 在顾念琛的要求下,我穿上了那双高跟鞋。说实话,我这人平衡感特别差,所以倘若不是特殊需要我是从来不会穿高跟鞋出门的。细细想来,人生唯一一段时间穿高跟鞋,还是在不夜城做酒水推销员的时候。不过那都是夜总会提供的统一的制度和鞋子,质地当然不及这一双,当时经常把我的脚踝磨出水泡,碰也碰不得地疼。 以前常有人跟我说,每个女孩心目中都有一个关于高跟鞋的梦,我每次听到都会不屑一顾,当初为了生活疲惫到几乎体无完肤,哪里有时间和心思考虑这些问题。不过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了,其实这话是对的。 尤其,是当你在自己心爱的人的面前,穿上最美的衣裙和高跟鞋的时候。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真心不假。 “樱子?”耳边传来顾念琛的声音,我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是走神了,抹了一把眼角,惹来他各种狐疑的眼神。 “我没事,就是从来没这样穿过,有些不习惯。”我冲顾念琛解释道,也不知道这么敷衍的回答他会不会信。 还好他看起来好像没怎么怀疑,扭头喊来了导购员,将刚才的那张卡又递了出去让她去刷卡扣款。 导购小姐恭敬地拿着卡走了,回来还给顾念琛的时候,我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哎哎哎,你们看你们看,那张卡……” “卡怎么了?不就是一张银行卡吗?大惊小怪,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刷卡消费的。” “让你平时多看点杂志和新闻,没见识了吧?这可不是普通的卡,国际银行全球限量发行,我以前在时尚杂志见过,能用它的人,开头可不小。” “真的?你没骗我?” “骗你干嘛,你可以自己去查一下,据我所知,在本市能使用这张卡的人,不超过五个。” “这么厉害……这样说来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很帅,冷冷的酷酷的……” “想什么呢你,没看到人家旁边站了一个美女呢嘛。” “我就是想想……” “快走吧,他好像看过来了。” …… 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看着那两个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扭头看着顾念琛,只见他的脸色黑得深沉。 我憋着不笑,顾念琛也看着我,目光深远。过了一会儿突然过来抓着我的手,道:“时间来不及了,快走。” 我还在思考他说的时间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整个人直接就没反应过来,机械地跟着顾念琛的动作,相当于是被他带出去的。 直到走出这个向来消费高的百悦商场,回到了停车场顾念琛的车子上,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他二话不说又凑过来替我系好了安全带,发动了车子引擎,我才想起问他。 “顾念琛,你哪来的那么多钱?不对……或许我该问一问,那张卡……”我审视着顾念琛的脸,只见他脸色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淡淡道,“樱子,难不成在你的想象中,我很穷?”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噎了一番之后才拼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陷入一个无比纠结的状态之中,道:“我知道你生前是一个贵族,可那都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现在是现代社会,老实说,你还能不能适应都不一定,更别提继续做贵族什么的了。” 顾念琛关掉了车子,扭头认真地看着我。 “怎……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看着顾念琛此时此刻的眼神,我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只见他看了我许久,但我就是看不透他的那双眼睛里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识往后退。 “坐稳了,我赶时间,可能会开得快一些。”我已经做好了承受暴风雨打击的准备,没想到顾念琛看了我许久,只是淡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当时就愣住了,仔细想了想之后才问:“从我们从警察局出来你就怪怪的,一直在说赶时间,带我又是买礼服又是买鞋子,不过我并不记得自己有什场合需要这身打扮。顾念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顾念琛重新发动了车子引擎,只是道:“我要带你参加一个晚宴,有些人第一次见,还是正式一些比较好。虽然那些人不足为虑,不过,礼仪还是要有的。” “晚宴?什么晚宴?去哪儿参加?”车子已经开始平稳地往前行驶。我难以想象,顾念琛这样的一个人,会跟现代社会扯上关系,还带我出席晚宴,想想都觉得十分惊悚。 “顾家。”顾念琛手握着方向盘,淡淡地道。 “顾家?”我重复了一遍,第一反应是死灵结界里面的那个古旧而空荡荡的宅子,下意识就打了一个激灵,脑海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顾念琛召集了很多小鬼和僵尸一起共舞狂欢心饮酒作乐的画面。这惊悚程度,似乎并不比刚才的低。 “我们要回死灵结界?”我看着顾念琛,不确定地问。 他笑着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话:“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死灵结界一般人进不去,倘若真的回那里参加晚宴,他应该会找古装给我穿才对,毕竟这一身跟那个老旧的宅子气息太不符合了。而且,去死灵结界,他好像也用不着开车去。 既然顾念琛一直不打算告诉我,那我还是等着吧,就像他说的,到了我自然就会知道了。 车子又平平稳稳地开了一个多小时,我从来不知道顾念琛有这么好的车技,开那么快的速度我既然一点也没觉得难受,没什么感觉就胆大了目的地,他让我下车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正要伸手打开车门,它却已经自己开了,我抬脚下了车,立马就有两个人系着围裙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看那副打扮,好像是女佣。 我愣了一下,面对着眼前高大阔气的别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顾念琛这时也下车了,走到我的身边,朝我伸出了一只胳膊,应该是示意我挽着他。我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那两个女佣,最后还是屈服于顾念琛的淫威,照做了。 “顾先生。”那两个佣人恭恭敬敬地朝着顾念琛喊了一声。 他好像很是受用,点了点头,由女佣带路往里面走去。 进去我才知道,什么叫目光短浅。 这别墅内部比外部看起来更宽阔高大,也更奢华,采用的布局风格好像中世纪的欧洲建筑,也结合了不少中华元素,别有一番特色。 我正看得连连感叹,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许多佣人,男男女女都有,身上或褂子或西服,应该是职位不同制服也不同。 这些人分为两边一字排开,冲顾念琛齐声喊道:“欢迎顾先生回家。” 顾念琛道:“我旁边的这位是张樱子张小姐,从今以后,你们看见她就像看见我一样,不得失礼。” “是,顾先生。”又是一阵齐声。 顾念琛指了指最近的一个人,问道:“晚宴开始了吗?” 那人回答:“来宾们都已经入场了,之前董事长说过了,八点钟正式开始。” 顾念琛点头:“你们先去忙吧,我回来的事情,不用惊动董事长。” “是。”人群有序地依次散开。 整个大厅变得寂静无声,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沉浸在自己所看到的事实里无法自拔。 顾先生,董事长,豪宅别墅,成堆的佣人,晚宴……顾念琛的身份似乎越来越是一个谜,不过,这种如此似曾相识的设定实在让我很无语。 别告诉我,那个神秘的董事长是顾念琛他老爸,他其实是某著名财团的内定继承人。 “在想什么呢?”顾念琛似乎看出了我在分神,将我的肩膀扶正了,让我整个人面对着他。 “我……”顾念琛冷冰冰的手压在我的肩膀上,那一瞬间让我整个人有些无法思考。 “顾先生,你回来了。”我回答他问题的节奏被一个稳重威严的声音打断。 听到这个声音,我看到顾念琛的眉头皱了一下。 好奇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楼梯上慢慢走了下来,面色成熟稳重,似曾相识。 他一直来到我跟顾念琛的身边,停了下来。 近距离的观察让我终于想起来了他是谁。 其实这张脸只要是本市市民应该都不陌生,他经常出现在各大时代杂志以及商业杂志中,可以说是作为本市风向标存在的人物。 而他背后的企业,顾氏财团,可是几乎垄断全市经济命脉,顾氏作为商业巨头,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家族。据说它的势力盘根错节,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所以同行都比较忌惮,一般只有拼命巴结的份儿,根本不会有谁吃饱了撑和顾氏对着干。 “顾总裁,生辰快乐。”顾念琛朝那人淡淡点了点头。 “谢谢,其实顾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第两百六十四章 顾先生 第两百六十四章 顾先生 顾念琛笑得很淡,只是朝顾总裁微微摇了摇头,然后面无表情地道:“你虽然是顾氏后裔,不过这中间相隔年月已经很久了,轮回了这么多辈大概这个家族也没有人记得我,不用拘泥于这些礼节。” “顾先生这是哪里的话,你既然是先人,是一定要受到顾家上下尊敬的。”顾总裁陪着笑脸,一脸淡定地讨好着顾念琛。 顾念琛鼻子间出来一声冷哼:“先人这个词,我当之有愧。” “呵呵……”顾总裁一脸尴尬,显然顾念琛这几句不留情面的话跟态度让他微微有些难堪。不过他似乎很是忌惮顾念琛,身为一个大财团的总裁,却一直好脾气地纵容着顾念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把他当成了所谓的先人。 “顾先生可是对我的招待不够满意?”顾总裁想了想,还是耐不住寂寞地道。 顾念琛依旧是冷冷的样子:“我记得我说过,我现在虽然复苏,也答应返回顾家替你帮忙,但是我明明说过这件事情要低调,我不希望惊动任何人。等该做的事情解决,我还是会离开,就跟之前一样,跟顾家毫无关系。这一点,希望你能够想明白。” 顾总裁点着头,脸上显出一丝疑惑来:“我的确是按照顾先生的吩咐,一个来宾都没有惊动。” “光是来宾就可以了吗?”顾念琛眼神锐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顾总裁看了以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我看见这么个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这么在顾念琛阴冷的目光下哆嗦着身体:“顾念琛的意思是,下人也不需要?” 顾念琛一字一顿:“你最好保证这些人口风都很紧,否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后果自负。” “是是是,请顾先生放心,我立刻吩咐下去,一定把口风紧住了。”顾总裁唯唯诺诺地应着,顾念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最好如此”就拉着我走了。 顾念琛十分冷酷,理也不理仍旧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的顾总裁一眼,我被他拽着也停不下来,我有些不大放心,所以在上楼梯的时候顿了一下。回头一看,发现那顾总裁站在原地,面色有些复杂。不过他看见我回头,还是冲我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怎么的。我惶恐了一下,也冲他微微一笑。 “顾念琛……”我犹犹豫豫,一时情急最后还是喊了顾念琛的名字。 被窝喊到名字的人顿住了步伐,停下来。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将我的整个肩膀揽住,掰直了我的身体,让我面对面正对着顾总裁,道:“对了,这位张小姐是我的……我的很重要的朋友,在这里,她就等同于我,请顾总裁牢记。” “是。” 看着下面的人甘心臣服的样子,顾念琛整个人看来很是心情很好,脚步轻快,眉头舒展开来,再也没理会那人。同时也继续拉着我的手,转身径直上了楼。 我全程一脸懵逼,不知道到底该说话还是该保持沉默,然而手腕一直被顾念琛拉着,停也不停一下。自从跨进了这栋别墅的大门,我就觉得顾念琛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 偷偷看了一眼他冷漠的侧脸,我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很长,我穿着细高跟鞋行动本就艰难。幸好走到一半顾念琛似乎良心发现一样,回过头来看着我那副别扭的姿态,皱眉问:“怎的了?” 我咬着下唇不想让他发现我这副窘迫的样子,于是没说话,他只低头看了一眼,就轻声笑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在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我并没有觉得任何的疼痛,相反,一阵甜蜜却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真是个傻瓜。” 我正为自己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感到羞耻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顾念琛充满无奈的声音。我当时就愣了一下,谁知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顾念琛打横抱起。 等我察觉到这个事实,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两手不自觉的就圈着顾念琛的脖颈,以免一个重心不稳连累两个人都摔下去。笑话,这可是在楼梯上。 不过我这样做并不代表顾念琛的做法就被我认同,我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瞪着他:“顾念琛,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挑眉,反问:“你不是行动不便吗?我抱你上去。” 我一听就急了,一边死死抱着他一边开始挣扎。这次顾念琛本来就是带我来参加宴会的,上面不知道多少人,我才不要就这样成为众人的焦点。而且刚才看那个顾总裁跟顾念琛说话的语气,他跟顾家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总之一定不能让顾念琛就这么抱着我上去。 顾念琛的力气很大,这一点我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可没想到我在他的怀里如此挣扎他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抱着我上楼梯。 “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小心待会儿我随便施个什么法,让你连挣扎都挣扎不了。”顾念琛突然低下头来看着我,低沉而魅惑的嗓音,分外美好妖娆,然而吐出来的话却让我心惊胆战。 我怎么忘了,我差点忘了,顾念琛他这个人,很危险。 被他这么一威胁,我顿时不敢动了。现在只是被抱着,万一真把他惹毛了一个不高兴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来,那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我整个人圈在顾念琛的怀抱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出。 长长的楼梯终于爬完,顾念琛直接往右边走去,拐过好几个拐角之后,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扇门面前。 那门前站了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看样子挺像保镖。 我心中渐渐生出疑惑,顾念琛看起来似乎对于这里很是熟悉,不过从刚才他跟顾总裁的对话来看,他应该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才对。可是为什么又能在不靠别人指路的情况下这么轻易地找到宴会所在的地方。 我正思考着,顾念琛已经抱着我来到了门口,那两个保镖很是专业,面对我跟顾念琛目前这种诡异的情况,居然还能做到目不斜视,而是朝顾念琛伸出了双手,索要请帖。 “先生,请出示一下宴会邀请函。” 顾念琛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扯着嘴角笑了,语气很冷:“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们,我是从一楼上来的吗?” 那两个人一听就变了脸色,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看着顾念琛,不可置信地道:“您……您就是顾念琛顾先生?” 顾念琛不置可否,冷傲得不得了:“知道还不放行?” “是是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顾先生不要跟下人一般见识,先生请。”那两个人显然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让开了挡在门前的身躯,对着顾念琛一脸恭敬。 顾念琛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抱着我就要走进去。 “等等。”我突然的出声让顾念琛愣了一下,他看着我,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难道打算就这样抱着我进去?”我十分无语且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一路你抱我上来我就不说什么了,万一待会儿进去里面好多人,你让他们怎么看我,又怎么看你,你说是不是,顾先生?” 我看着顾念琛的眼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从刚才他在下面跟顾总裁的对话里面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太多人知道的。虽然我至今仍旧不清楚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想起回归顾家。 果然是我的话一语中的,戳中了事情的关键点。顾念琛犹豫了一下,低头想了想,看了我一眼,还是把我放了下来。 我低着头在心中偷偷窃喜了一下,倒是脸上还是保持着不动声色,以免顾念琛一个不高兴了又把我抱着进去,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不顾门口那两个保镖异样且奇怪的目光,我跟在顾念琛的身后,进入了宴会大厅。 一进去眼前就被各种各样华美的灯光以及场景布置给惊艳到了,我向来不会欣赏这方面的东西,但是此时看到了还是忍不住惊呆了一下。尤其是大厅正中央上方那盏琉璃吊灯,结合了中西方元素,别有一番风味。从它上面发出来的灯光映照着大厅内每一个人的脸,那一刻实在十分美好。 他们身上穿戴着昂贵的衣饰,在不同的人之间来回穿梭,应酬,笑脸相迎,无一不显示了他们上流社会的身份。 杯盏推拒,觥筹交错。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所有美好的词汇。 倘若不是顾念琛叫我,我恐怕要继续沉浸在这种震撼之中,无法自拔。 “樱子,你饿不饿?” 顾念琛淡淡的声音传来,当我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正打算谎称不饿的时候,肚子就已经不诚实地发出了抗议。 顾念琛挑眉,神色微妙地看着我,那眼神之中的味道不言而喻。 “呃,我可以解释的……咳咳,哎,顾念琛你干什么?”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整,就被顾念琛拉着走向了别处。 第两百六十五章 同一张脸 第两百六十五章 同一张脸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如果不想成为焦点,你闭嘴乖乖跟我走。” 顾念琛知道我的软肋,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没办法,我只好跟着他走,在心中偷偷磨牙。 一直保持面色平静目视前方不去看任何人的眼神,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顾念琛拉到了一个角落。抬头一看,不由得惊呆了。 眼前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以及饮料,还有不少甜品和凉菜,模样看起来十分精致吸引人,想必吃起来味道也不会差。 本来就很饿的肚子一看见这些东西立马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咕噜噜又响了一阵,而且是一连串那种声音。 我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顾念琛。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但这种事情本来就很尴尬,而且已经是第二次,想到这里,我瞬间有些无地自容。 好在顾念琛这一次并没有笑,这多多少少让我心中的难堪减少了不少。他指了指眼前玻璃架子上的各种美食,豪气干云地看着我:“饿了就吃吧。” 我眼前一亮,但还是有所顾忌:“全部都可以吃吗?” “这里的东西本来就是供给客人食用的,随便吃,爱吃哪个拿哪个”,顿了顿他又道,“倘若不喜欢喝饮料可以找服务员给你换成白开水。” “嗯。”我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顾念琛眉眼弯弯,笑了一下,继而揉了揉我的长发,语气宠溺到让我脸红:“去吧。” 听到顾念琛这一声令下,我急忙走到一旁拿起了放点心用的碟子和吃东西用的叉子,夹了一块小面包,小心翼翼地咀嚼着。做工很是精良,吃起来也特别香甜软糯,这一看就不是平常的厨师能做得出来的。 果然有钱才能享受物质生活。 我满足地嚼着面包,暗暗感叹。事实证明,美食的诱惑都是强大的,就在我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了一碟子正准备吃第二碟的时候,顾念琛忽然在我耳边道:“我去解决点事情,你先吃。就在这里别动,待会儿我来找你。” 顾念琛说完也不等我回答,直接就朝着某个方向走了。 “哎,顾念琛,你……唔……”嘴巴里头塞满了面包,我也不好大声喊他的名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之中慢慢消失。 刚才,顾念琛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人,然后就追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想着想着,只觉得特别郁闷。 这个人,不管有什么事情从来都不告诉我,只会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我将手中的叉子摔回了碟子上,泄愤一样拼命咀嚼着口中的面包,一个又一个,一个不留婶儿居然给噎住了。我猛的咳嗽了一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脯,过了一会儿只好将碟子跟叉子放了回去,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副样子倘若让别人看到,那我可就真的丢顾念琛的脸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一边忍着不发声咳嗽一边去寻找能缓解我此时状况的水。 “姐姐,你是噎着了吗?喏,这个给你喝,这可是我从妈妈那里偷偷拿过来的喔。”就在我苦于倒饮料需要两只手一起操作而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无比稚嫩的童音突然在我的耳畔响了起来。 我愣了一下,扭头就看到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孩子,手中握着一个高脚杯,正对我仰着脸,一脸懵懂,而他手中高高举着的杯子里,正放着红色的液体。凑近些,我还闻到了一股红酒的味道。 面对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男孩,我当时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咳嗽得更厉害了。心想噎着了拿名贵红酒缓解的人想必这世上也找不出几个了,但是按照此刻的情况,没办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将红酒杯从小男孩的手中接了过来,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抬起手皱着眉头就往口中灌下去。 我平时也不是滴酒不沾那种,只不过不太喜欢酒精充斥着大脑的那种晕乎乎的感觉,所以一直不怎么喝。以前在不夜城被客人刁难的时候也总会想办法解决,现在想来,喝得最厉害的一次,大概就是被那几个张狂的老板下药那一次了。 我皱着眉头猛的给自己灌了好几口,那种食物哽在喉咙间的难受感觉才稍微有所缓解。正打算继续灌,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甜美至极的嗓音:“这法国红酒虽然不烈,但是女孩子喝多了总是不好的,来,喝这个吧。” 我喝酒的动作僵住了,不由得停下来取看那说话的人,当我目光从下往上移动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轻女孩,看起来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水蓝色长裙,模样甜美,面容清秀,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长得特别讨人欢喜。 而让我最为震惊的一点,就是她的那张脸。那张脸,长得几乎跟我的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抬手摸着自己的脸,看到那女孩的脸色也稍微变了一下,目光中泛着晶莹的光,像是欣喜,也像是激动。 这……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跟我长得那么相像。 我摸着自己的脸,呆呆地看着她。 女孩看起来倒是比我镇定多了,她顿了顿,朝我走了过来,从我手中拿走了那只红酒杯,递给眼前的小男孩。 “颜姐姐,这个东西不好喝吗?我看爸爸妈妈他们都特别喜欢喝。”那小男孩见酒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里,而里面的红酒还剩下大半,不由得失望了一下,撇了撇嘴。 女孩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则钰,这红酒虽然好喝,可是小朋友跟女孩子是不能喝多的,以后不能再偷偷拿了爸爸妈妈的红酒乱跑了知道吗?” “喔。”小男孩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真乖,你快去找爸爸妈妈吧,刚才我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他们在找你。你不见了他们可担心呢。” “好,颜姐姐再见。”小男孩一听爸爸妈妈在找自己立马就走了,不过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那女孩,对她仰着自己的小脸,道,“颜姐姐,亲亲。” 女孩愣了一下,接着无奈地冲着小男孩的侧脸轻轻点了一下,这才道:“这下你满意了吧,这么小就学会吃女孩子豆腐,长大了还了得。”她说完捏了一下小男孩肉嘟嘟的小脸蛋。 “嘻嘻。”小男孩狡黠地笑了一下,转身跑远了。 我被眼前的一幕震住,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时自己只剩下了我跟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孩子两个人了,我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她已经先开口:“这是楚家的小少爷,楚则钰,楚总裁老来得子,所以对他可是喜欢的不得了,把这个小祖宗都要宠上天了。” 女孩似乎又想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哑然失笑。 我听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保持沉默。 女孩突然转过头过来看了我一眼,道:“你不认识他?”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老实答道:“这里的人我都是第一次见。” 女孩皱眉,很奇怪地看着我:“那可就奇怪了,不过这也说得通,难怪我之前一直没见过你。” 我看着她的脸,不知道该接什么好,只能一直干笑着。 女孩突然死死地盯着我,悠悠地道:“今天是顾总裁的生日宴会,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他庆生的。要么是顾家生意上的伙伴,要么是跟顾家有交情。我爸爸跟顾总裁相交很多年了,我私下也叫他一声顾叔叔,所以顾家的相识我基本上都认识,可为什么……之前没见过你。请问可否方便告诉我,你跟顾家是什么关系?” “那个……”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介绍我自己,心中默默想着,如果我说我是顾家的一个老祖宗带过来的你相信么? “我的朋友跟顾家有些小的交情,所以带我过来见见世面,你不认识我是正常的,呵呵……”这么拙劣的谎言,我也是佩服我自己。 那女孩听了以后哦了一声,然后打量了我一会儿,没再说什么,低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把手中的一个白色陶瓷杯给我递了过来。 “刚才看你一直在吃东西,噎着了都不知道。则钰这孩子还给你喝红酒,我就知道要出事,让服务员给你泡了一杯茶。” 女孩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心中一暖,将茶接了过来,握在手心里,暖了一会儿手才将茶水悉数喝下去。 “我看你脸色还是很红,大概是酒精的原因,要不要到那边去休息一下?”女孩替我拿着被子,指了指一个方向对我道。 我想说顾念琛临走的时候对我说的话,急忙摇了摇头,婉言谢绝:“多谢小姐的好意,不用了,我还要在这里等人。” 女孩笑了一下,执意道:“休息区离这里不远,你那个朋友回来了之后一定找得到你。你看你都这样了就别强撑了,刚才忘了告诉你,那酒虽然不烈,但是后劲大,喝了酒长时间站着可不太好。” 第两百六十六章 女孩的请求 第两百六十六章 女孩的请求 我还是踌躇地站在原地,一脸犹豫。 “看来你是不放心我”,女孩自嘲地笑了一下,道,“让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令颜,是苏氏企业的千金。只是觉得跟你一见如故,很是投缘,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太放心。就去那边坐一坐,出不了什么事。” 看着女孩明眸善睐地模样,被她甜美的笑容感染,以及那张酷似我的脸,我想了想,最终慢慢点了点头。 女孩脸上显露出开心的神色,过来扶着我的胳膊带着我向那休息区缓步走去。转身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试图在人群之中寻找到顾念琛的身影,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个念头,跟着女孩亦步亦趋来到了休息区。 这里放置了几张沙发和两张桌子,像是专门用来给客人休息用的。我坐了下去,第一感觉就是比不夜城包间里头的舒服多了。 女孩坐在我的对面,叫来了服务员,让她又给我泡了一杯茶。 我看着茶水表面上因为热气而不断升腾起来的水泡,客气地跟她说了声谢谢。 苏令颜粲然一笑:“你如果不介意的话,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 “嗯?这个……恐怕不太好吧。”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想这才刚认识就直呼名字似乎不是很妥当,而且她又是大财团的千金。 谁知道苏令颜摇了摇头,固执地道:“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两个会长得这么像?” 我被问得噎了一下,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间只好沉默着,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僵硬。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女孩重新找了个话题。 “张樱子。” “人如其名,好名字。”苏令颜看着我,脸上尽是赞叹的神色。 “过奖了。” “樱子,请允许我这么叫你。其实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这么多年以来,在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未曾解开的谜团,不过我家里人对这个比较避讳,所以我只好自己偷偷调查,只是很多年,结果都是石沉大海。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无法得知真相了。” 苏令颜面色一阵哀伤,语气极为感慨。我正在想聊天的画风怎么变得如此之快,她怎么对我这样一个刚刚见面的外人说家里的事,就算是我跟她长得很像,这也太荒唐了吧。 “直到遇到了你,我才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希望。樱子,你能不能答应帮我一件事?现在除了你,我真不知道应该找谁了。”苏令颜说着直接伸手过来抓住了我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被看得里外不是人,想拒绝又不知道该如何恰当地拒绝,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将放在她手中的手默默地抽了出来,然后揉了揉因为被她太大力气而弄疼的手腕,冲着她摇了摇头,道:“抱歉苏小姐,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令颜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下,眼神之中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那一刻,我忽然有些心疼她。 只不过,心疼并不代表心软,就算是心软了也不代表答应。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真是怕了。我这样的特殊情况,能不招惹别人就不招惹别人,安分守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最适合我的活法。 “樱子,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但是”,苏令颜重新调整了一下心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也请你理解一下我好吗?帮帮我,现在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找谁了。” “为什么?不会就因为我们两个长着同一张脸?”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可笑。这些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凡事都依赖家里,所以把智商也给训化没了,想事情居然这样简单。 苏令颜看着我,既没承受也没有否认,好久之后才道:“樱子,方便跟我说一下你的身世吗?你的父母之类的。” 我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移向别处,声音淡淡的:“我的父母都死了,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苏令颜的眼中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惊,过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继续追问:“那么……请问他们是怎么过世的?” “父亲不清楚,不过据说母亲是在一片坟地生下我之后难产而死,尸骨无存……”想起前几天孤儿院后山那片坟地上刚刚发生的事情,我的心里忽然有些惆怅,同时,就连声调也不由得低沉了几分。 对面的人突然不说话了,感受到苏令颜瞠目结舌的气息。我猛的抬头,脑子里忽然重重地震了一下,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居然当着一个才第一次见面的人的面把这些事情说了出来,且毫无保留。 我抬头,看清了对面的人震惊而复杂的脸色。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过来,眼中突然有一种名为放松的神色:“樱子,这就对了,既然你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什么,那就更应该帮我了。难道,你就不好奇?” 总觉得苏令颜一直在给我下套,引我上钩。到现在,我就算是再笨也知道事情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我警惕地看着苏令颜,开始充值审视这个容貌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孩,冷冷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苏令颜抬头,眼中像是充满了叹息:“我只是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眼,这样就算是她说谎,我也能够一眼看出来。 “跟我去做dna鉴定。”谁知苏令颜倒是不怕我看她,反而无比坦然地直视着我的眼睛,淡然一笑,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相比于她如此淡定的模样,我倒是被她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还没来得及反应,苏令颜就又重复了一遍:“樱子,求求你答应我好吗?我发誓,如果做了这个鉴定证明我的猜想是错误的,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而且这件事其实仔细想一想,对你我都有好处。” “我……”这个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正犹豫着,就看见苏令颜突然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低头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低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匆匆塞到了我的手中:“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和地址,你要是想通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她的动作太快,我根本来不及拒绝。只见苏令颜拿起了挎包,然后就一边起身一边对我说:“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这对你来说不太好。一会儿你尽量把头低下,不要让来找我的人看见。你可以继续在这里休息,樱子……记得,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 她说完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走出了几步,我看到人群之中一个中年男人忽然朝她迎了过来:“小姐你去哪里了?夫人很担心,一直在找你?” “刘伯,没事,我刚刚喝了点酒有点头晕,所以过来休息了一下。” “哦,你刚刚是跟谁在说话呢?”那个刘伯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这边探头探脑。幸好我听了苏令颜的话,及时留了个心眼儿,把头压得低低的。那个刘伯一直在看,应该是什么也没看清楚的。 “没跟谁在说话,刘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吧。好了别让妈妈担心,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苏令颜催促着他,转身快步走了。 刘伯很快就跟了上去,和苏令颜并排走着。我看她一直没回头,却对我做了一个搞定的手势。看那背影,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 我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笑容,有些哭笑不得。这些有钱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尔虞我诈。就连和我说个话还要偷偷摸摸,搞得跟地下党情报交接似的。 不过…… 我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心里还捏着刚才苏令颜强行给我塞的字条。我抬手,把它摊开,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确是一个地址跟一个号码。 苏令颜,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你的猜测,到底是什么? 仔细回想一下,这一整天的遭遇简直玄幻了,先是被顾念琛拉着到做梦都不敢进去的地方买了三套光是一套就要好几万块那种礼服。现在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顾氏财团,又碰上了这么一个因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就拼死拼活要认亲的姑娘。 笑话,倘若我真的是大企业的千金,我妈妈还至于在坟地里生下我最后难产而死,境遇如此悲惨。 我想着想着,不由得就叹了一口气。重复打量着手中的那张纸条,一时间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樱子?” 正想得入神,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抚上了我的额头。 知道那是谁了以后,我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那人,对上了顾念琛神色复杂的脸:“你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红?” 我抬手拨开了他的,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怎么会头晕了?”顾念琛皱眉,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不小心喝了点酒。”我随口就答。 第两百六十七章 神秘的花园 第两百六十七章 神秘的花园 这下顾念琛的脸色可精彩了,看着我,神色微妙:“喝了点酒?还是不小心?怎么回事?” 我将刚才那个小男孩给我红酒的事情说了一遍,故意漏掉了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顺手偷偷将手中的纸条给藏了起来。顾念琛看着我,看了又看,突然悠悠地道:“这并不是事实的全部吧?” 我大惊,惊恐地看着他,长久说不出话来,语气都有些结结巴巴:“你你你,我我我……我又没有骗你。” 顾念琛凑了一些距离过来,隔着一张桌子打量我,和我对视。那种眼神,我只需看一眼就能把自己放空。 一字一顿:“我没说你骗我,只不过……你应该隐藏了一些事。” 我认命地低下了头,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朝着上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拍案而起:“你好意思说我,顾念琛你自己想想,从认识你到现在,你瞒着我的事情还少吗?” 也许是我突如其来的发飙吓了顾念琛一跳,他居然定定地看着我,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眼珠子转了一下,低着头盯着我握成双拳的手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拉着我就走。 “我们去哪里?”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蒙了一下。心想刚才不是还剑拔弩张吗?现在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虽然嘴上这样问着,我的目光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自己一直紧紧握着的拳头一眼。因为那里面,现在可是捏着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我一时间有些乱,还不知道怎么跟顾念琛解释这件事情。 顾念琛头也没回,只回了我一句,两个字:“回去。” 我愣了一下,随即道:“回哪儿?” “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 “可是……我们不是来参加宴会的吗?现在还都没开始,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我越说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最后差点都听不见了。因为我发现顾念琛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见他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像是轻声叹息一样,道:“我不喜欢这里。” “可是……”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而且,是一个很耳熟的声音。 我抬头看去,穿过顾念琛的肩膀,看见一个满面威严的人走了过来,笑意盈盈。顾总裁看了看我跟顾念琛的样子,疑惑地问:“顾先生这是要走了?” 顾念琛面无表情的回答:“张小姐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恕不奉陪。” 这时顾总裁的目光毫无意外地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偷偷看了顾念琛一眼,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了他一下。心想这人手段倒是高明,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让我一个人应付,他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不厚道。 心中一边默默腹诽着顾念琛一边承受着来自顾总裁的亲切关怀,他朝我看了过来,也许是真看到了我脸上那不一般的红润脸色,一时间愣了一下,竟然真的信了顾念琛的鬼话。 “我看张樱子脸色的确不太好,怕不是生病了?我的私人医生正好在宅子里,要不我去喊他来替你瞧一瞧?”顾总裁看着我,忧心忡忡,不过最后那句询问的话,他是看着顾念琛说的。 只见后者毫不留情地摇了摇头,一口回绝:“多谢顾总裁的好意,不过不必了,警察局里面的医生技术也很好。” 顾总裁脸色僵硬,顿时愣住了,木木地重复:“警察局……” 显然顾念琛并不打算继续解释下去,我看着顾总裁的脸色,有些同情他。 “有事你可以让人到警察局找我,告辞。”顾念琛朝他点了点头,依旧拉着我的手腕,向前而去。 顾总裁整个人一直僵在原地,我们走出了几步,我就听到台上的主持人清朗而有磁性的声音道:“各位来宾,感谢大家的光临,前来参加顾氏财团总裁顾铭先生的生日宴。现在,就让我们隆重有请顾总裁上台。” 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顾念琛却一直拉着我往门口走去,头也不回。我好心回头看了一下,就看到后面望眼欲穿的顾总裁似乎想追上来跟顾念琛说点什么,然而却被一个保镖一样的人给喊住了:“总裁,该您上场了。” 顾总裁这下就是想追也没办法了,两头看了一眼。最后看着眼前一堆等着招待的宾客,咬了咬牙,还是选择了上台。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好想叹气。 出门的时候门口站的还是那两个保镖,不过这次他们看见我跟顾念琛什么话也没说,反而是一直低着头,气场恭敬。大概是之前被顾念琛给震慑得狠了,我在心里偷笑了一下。 跟着顾念琛下了楼,碰见几个顾念琛的下人,其中一个人看见我们就迎客上来,似乎是想打个招呼,以示恭敬。 “顾先生……” “别过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却被一个人给拉住了,然后冲他摇了摇头。 然后朝顾念琛这边看了一眼,冲他抱歉地笑了笑。 顾念琛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全程保持目不斜视。出了门上了车,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没有变过。 我坐在车子里,又不敢开口问他。明明之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就在刚才……对,在我吃东西的时候,不知道那段时间顾念琛到底去了哪里,见了谁。能让顾念琛变成这样,看来不会是什么寻常事情,或者,不是什么寻常人。 顾念琛照例替我系好了安全带,然后看着我,一直看了好久,蹦出一句话:“感觉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啊?哦,挺好的啊。” 偷偷吐了吐舌头,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说实话,我真没搞清楚他问的那句“感觉怎么样”指的是哪件事。 “嗯。”顾念琛鼻腔间就发出了这么一个单音节,然后开着车子离开了这栋别墅。我能感觉到他渐渐加快的车速,快到我有些受不了。本来想让他慢一点,可是又不好意思说。我小时候就有晕车的毛病,最怕道路颠簸和开快车了。可是看着顾念琛一直阴沉的脸,我硬是没开了这个口。 好在顾念琛自从驾驶出了这块别墅区就把速度放慢了下来,我心中的那种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觉才渐渐消失了。我按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想顾念琛是不是吃错药了。 就在我渐渐平复下来的时候,顾念琛突然扔给我一瓶水。 “喝了。” 我惊讶地看了他一会儿,拿过水来就拧,却发现盖子已经被打开了。由于我用力过猛还把水浇了一些在衣服上,我一看,心中一疼。这几万块的礼服哟…… 顾念琛在我旁边,显然是看见了这一幕,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冒出一句:“蠢女人。” 我喝水的动作呛了一下,看着顾念琛一直面对着我的侧脸,心中很是郁闷。 喝完水我才觉得自己完全好受了,看着顾念琛一直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是无聊,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哈欠。趴在了座位上面,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然后又做梦了。 自从遇上了顾念琛,我好像就经常做梦,而且总是梦见一些奇怪的事情。 梦里,还是我跟顾念琛,地点还是那个顾家的别墅。顾念琛双眼血红,正跟一个人打得不可开交,我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只觉得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十分强大,且让人感到恐惧。 “哈哈哈,我说过,终有一天,你们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那个人无比张狂,我觉得他很熟悉,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在哪里见过,更不知道他又是我身边的一个人。 我头疼欲裂,失去知觉之前,眼前只看见顾念琛浑身浴血的模样。 场景突然再次变了,眼前仍旧是一栋别墅,但似乎不是顾家这个,没有顾家的气派,但也不失为奢华。 我站在花园里四处张望,像是在等着谁。 “樱子,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转身,看见一个人正对着我笑,和我酷似的一张脸上明眸善睐,一如初见。 “苏小姐?” “我说过了,叫我的名字,令颜。”对方一直执着于称呼的问题。 我心说刚认识谁乐意跟你这么熟,这不别扭嘛。不过看着她那样殷切的样子,我突然心软了一下,既然拒绝不了,那便接受吧。 于是在这样的意识支撑之下,我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令颜”,可把这姑娘高兴坏了,乐呵呵地看了我一眼,走过来无比亲切地拉着我的手,道:“你过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跟着她走了过去,却忘了将手抽出来,任由她拉着,只好跟着她走:“是什么?” “过来你就知道了。”她回头冲我笑了一下,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顿时一阵无语,心想怎么都喜欢学顾念琛,做事情总装神秘。 没办法,我也只好由着她。 穿过了花园,来到一处别墅面前。我跟她站在大门口的面前,苏令颜突然回头朝我笑了一下,眼神亮亮的,语气更加温柔:“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第两百六十八章 消失的苏令颜 第两百六十八章 消失的苏令颜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个角度来看,苏令颜的笑容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凉。不过纵使如此,我还是鬼使神差一样朝她点了点头。 她再次露出满意而舒心的微笑,终于松开我的手,走了进去。 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手心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神情紧张而又木然。她走近了我才发现,那是一个档案袋。 苏令颜将手中的东西缓缓抬起,一直放到我的面前,说出来的话雷得我外焦里嫩:“dna检测结果出来了,你自己看吧。” “什么?dna检测?”我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苏令颜像是怕被什么人发现一样,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向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在才松了一口气。 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暗暗为自己的聒噪羞愧了一把。稳了稳心神,抬手就要拿那个东西。 “樱子,你可一定要仔细看。”苏令颜的声音悠悠地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听起来十分空灵虚无。我顿时就愣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她。 这一看就傻眼了。 只见苏令颜的身上慢慢散发出奇怪的光芒来,整个人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那种感觉,就好像那些仙侠片里头凡人即将飞升成仙的那一幕。 “令颜……”我呆呆地看着,口中忍不住开始呢喃她的名字。 苏令颜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样,脸上没半点惊讶,有的只是无奈和凄凉。她浅浅笑了一下,冲我摇了摇头:“樱子,对不起,我还是失败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心愿,一起……活下去。” 苏令颜说完了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字,然后身体顿时像被撕成了碎片一样,化为了道道白光。吉光片羽间,我再回神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不!令颜!” 一股不可言说的悲伤猛的涌上我的心头,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何以会如此悲伤。只觉得胸腔里头似乎有一股重大的力量,需要发泄出来,并且迫不及待。 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喊着苏令颜的名字,然而一切都是无济于事。因为不管我怎么喊,我的眼前,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笑容甜美的姑娘。 …… “不,令颜,不……不要!”当我尖叫着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顾念琛正复杂地看着我的脸,一脸审视。 见顾念琛突然靠我那么近,我吓了一跳,顿时往后一缩。 “你要干什么?” 顾念琛一脸哭笑不得:“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我开车开了一路,你睡了一路。你这个梦,做得可真够长的。” 想到刚才那梦里的内容,我的心中突然小小的咯噔了一下。 “告诉我,令颜是谁?”顾念琛原本已经开始往后退了,此时突然又凑了上来,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看。那副样子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他吃梦中人的醋。也许是我刚才的梦太过于真实,喊苏令颜名字时候的表情也过于……狰狞了。 想到了这种可能,我看顾念琛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而后者见我不回答他反而用那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又瞥了我一眼,然后扭头打开了车门,道:“下车。” “啊?嗯,好……”顾念琛这一连串的变化让我压根反应不过来,也只好跟着他下车。然而我却忽略了自己此时穿的还是细高跟,下车的动作过于狂野了一些,脚下一拐,差点把跟都给踩断了。万幸最后鞋跟是保住了,不过我可就惨了。 身体一个倾倒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往后倒去。那一刻我心想完了,不过我忽略了顾念琛的行动能力以及行动速度,所以当他从车门那边绕过来并且把我稳稳圈在怀里的时候,我的内心是震惊的。 “怎么那么不小心?”顾念琛再次皱眉。 自从认识了顾念琛之后,我养成了一个只要他一皱眉我就心慌的毛病,这么一来我顿时变得结巴起来:“我我我,这鞋子跟又细又高,穿着脚踝难受,走路不方便。” 顾念琛定定地看了我很久,像是思索什么一样:“从穿上这鞋开始,你也没走几步路啊,有那么难穿?” “我……”被顾念琛这么一说我有些无言以对,不过气势上还是不能输的。毕竟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完,“你试试!” 顾念琛用看白痴的眼神关爱了我一秒钟,随即放开了我,拿着车钥匙径直回了警察局。我楞楞地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无奈地理了理自己的长发,也跟着走上前去。 其实我跟顾念琛说的话之前有一半是正确的,这鞋实在难穿,或许是我不习惯。所以当我一瘸一拐地跟着顾念琛走进去的时候,已经看到他还了钥匙从于泽的办公室里出来,而于泽竟然还亲自送他到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不过我因为离得太远没有听清楚。 我扶着墙边走了过去,顾念琛跟没看见我似的,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一边走一边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却不知道自己在恨什么。 “樱子,你这是?”于泽十分惊讶地看着我,嘴巴微张暴露了他此时震惊的内心。 我扭头看过去,见于泽正一动不动地打量着我,从上到下,从这身礼服到脚下的高跟鞋,脸色顿时有些热。我微微低下了头,轻轻咳嗽了一下,道:“那什么,于泽我脚不太方便,就先回房间了。” “樱子……” 走了一半我又转身:“那什么……今天的事不好意思,以后我会抽时间加班给你。还有……顾念琛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晚安。” 我说完话连于泽的眼睛都不敢看一下,忍着脚下的痛径直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关上门,对着墙壁深深吐了一口放松的气息。 其实现在这个点说晚安还早,进了门,我抬脚扔了这双害我不浅的高跟鞋,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低头看了看这碍人的晚礼服就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天空刚好好完全黑尽。 用吹风机吹了会儿头发,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坐在床上,突然在刚刚换下来的衣服之间发现了一个差点被我遗忘的东西。 那张字条。 写着苏令颜地址和电话的字条。 看见它的时候,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之前苏令颜跟我说过的话还犹在耳畔,她那些奇奇怪怪的举动,不能被家人发现的事情,以及那个让我想起来都恐惧不已的梦境。 我将字条捡了起来,摊平,捏在手心,心中一时间难以抉择。 其实对于苏令颜的话,我并不是完全信任的。毕竟之前的经历一直都在告诉我一个道理,一定不要去轻信一个人。 可是倘若我的身世真跟她有什么关系,那么验一下dna,说不定还能查出一些什么来。可是,万一这是一个圈套,我又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适合的法子,我有些苦恼,过了一阵子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打开一看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设置的闹钟。 我朝自己翻了一个白眼,正吐槽自己怎么还有晚上设闹钟的习惯,猛的想起来这个时间正是警察局下班的时间。 之前我一直在替于泽做助理,跟他们是同一个时间下班的。 从意识到这点之后,我的心里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几秒钟之后,门外真的传来了敲门声。我听到的时候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愣了一下,然后是于泽仍旧清朗的声音:“樱子,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我本来想去给他开门,但是因为脚下实在疼得厉害,只好冲着门口吼了一句:“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吧。” 听到门把手被旋开的响动,我才慌里慌张地想起来那张字条,连忙把它胡乱塞到了枕头底下。 于泽进来的时候,我全程保持面带微笑,镇定自若地坐在床边。 他似乎稍微迟疑了片刻,就是这一下迟疑让我心里再次咯噔了一下。 不过于泽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仍旧朝我走了过来。 “坐。”我道。 于泽看了看四周,最后从一旁拉了一个小凳子过来,坐了下去。 “呃……”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这毕竟是在于泽的地盘上,委屈他坐这么个东西有点不太好,“于泽,你是要跟我谈事情吗?要不,我们还是去你的办公室……” 我说着就要起身,却不慎扯痛了我那脆弱的脚踝,顿时疼得我龇牙咧嘴,心惊胆战。 于泽连忙过来扶着我,皱眉:“你都这样了,别乱动。” “好……”我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在于泽的搀扶之下慢慢坐了下来。 “顾念琛这家伙到底带你干嘛去了?这么奢侈的衣服和鞋子,却把你折磨成这样,这究竟是享受呢还是遭罪。” 于泽的声音听不出来悲喜,但直觉告诉我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他显然看我没有回答的意思,又或者说是他原本就没打算让我回答。 待我坐下来之后,于泽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直软膏:“这个治疗擦伤很有效果,我刚跟医生拿的,放心使用,没过期。”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被于泽的幽默给逗笑了。一边推辞一边道:“放心,我就是不习惯穿高跟鞋所以脚有点疼,不用上药那么夸张……” “你确定?”于泽直愣愣地看着我,眼神意味不明。 第两百六十九章 千年家族 第两百六十九章 千年家族 在他这样的目光之下,我突然就没了底气。见于泽的目光渐渐下移,我也跟着往下看了一下,这一看才吓了一跳。 只见我原本只是觉得轻微不适的脚踝处,现在已经被磨红了一片,而且隐隐有血珠冒出来。难怪刚才洗澡的时候被热水冲刷一直觉得怪怪的,怪我只顾着跟顾念琛赌气没有注意到。 “这……”意识到于泽浇在我头顶火辣辣的眼神,我心中顿时一阵羞愧,低着头,无话可说。 “自己把脚抬起来,放到床上”,于泽突然道,我下意识抬头,啊了一声,他耐着性子解释,“我倒是愿意自己动手,就是怕手上没个轻重。毕竟不是你,不好拿捏力道,容易弄疼了你。” 我这才自己将脚撂了上来,一条腿搭在了床沿上。 于泽坐了一些过来,将那只软膏开了封,挤出来一些,拿着一只干净的医用棉签轻轻涂抹了些许,然后就往我脚踝处的那片红肿上送。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疼痛处,一开始的感觉很好,疼痛消减了不少。待那阵冰凉过去,虽然有些刺痛,但还是可以忍受的。 于泽手脚十分麻利,不一会儿就替我上好了药,最后还不忘用创可贴贴上。低头看着于泽的杰作,心想处理个伤口都能如此漂亮,我简直要为他的贴心点个赞。 “这些你都留着用,上完了药记得贴创可贴,避免感染。这些都是通风性很好的医用品,不会有伤害。”于泽将剩下没用完的都放在了我的床上,一一叮嘱道。 我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处理完了伤口,我们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一时尴尬。 “于泽,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都认识这么久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早就应该猜到,他这么晚过来找我估计不只是上药这么简单。 “樱子”,于泽想了想,欲言又止,“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愿意说的,我绝不勉强。而你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说一声,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你。” “于泽……”我心中一暖,又是惭愧又是感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泽,请你谅解,有些事情我并不是不告诉你,只是……”只是这些事情我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绝对安全,所以不想把身边的人都扯进来,而且也没人帮得了我。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晚安。”于泽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起身道了句晚安就走了。 “晚……晚安。”我坐在床上,兀自呢喃,想起之前自己一直苦恼的事,只觉得心里空空的。伸手就去摸枕头底下,谁知刚触到纸条一角,门口再次响起来敲门声,我顿时把手缩了回来。 “请……”正想着于泽怎么去而复返,难不成有什么事情忘了说,而一个“进”字还没有说出口,我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不用想,跟我这么没有礼貌的人,这世上除了顾念琛应该没有第二个了。 我泰然自若地坐在床上,比刚才于泽进来的时候还要端正。他刚推门进来眼睛就亮了,盯着我的脚踝,哟了一声:“难怪刚才看见于泽从这边走了出去,原来是有人来给你上过药了。嗯,看来不用我操心了。” 他这话估计酸得自己牙齿都掉了,不过想到之前他那副样子,我心里的心虚就消失了,鼓起勇气看着他,理直气壮:“那是,我刚回来于泽就注意到我脚伤了,后脚就送了药来,如此贴心。如果要等你来,估计我这脚得废了。” 顾念琛皱眉,脸上却是笑着的,突然朝我走了过来,俯下身来,两手撑在床边,将我整个人圈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如果是这样,你那贴心的于警官有没有发现,你现在最大的困扰是什么呢?”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慌乱地别开了顾念琛的目光,伸手就去推他。实在忍受不了在平常聊天的时候跟他靠这么近,我压根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呵呵……”顾念琛轻轻笑了一下,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似乎心情大好。但是他并没有如我所愿一样离开,反而更近地朝我压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撑着床的手忽然一软,身体顺势往后倒,我就直接被他扑倒压在了床上。 顾念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魅惑而慵懒,轻轻地勾着我的下巴,挑眉:“你说什么?我的话,你当真听不懂?嗯?” 当然是假的。 不过,我不太相信顾念琛会知道苏令颜跟我说过的事情。 他要是真这么神机妙算,也许之前的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在想什么?”顾念琛啧了一声,放开了勾住我下巴的手,改为掌住我的后脑勺,然后就凑了过来。 “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如此不专心?” 我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 然而接下来,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嘴唇上的触感迟迟没有传来。疑惑之下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看着顾念琛俯身在我的身上,看着我,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然后,他的一只手轻轻对我扬着。我抬头一看,瞳孔不禁骤然一缩。 我猛的起身,不动声色地伸手往枕头里面一摸,心里顿时凉了一截。 顾念琛将那张我藏了又藏的字条捏在手心里,举在我的面前,道:“你是不是在找它?” “啧啧,苏令颜……这就是你在梦中喊得撕心裂肺的那个名字吧?告诉我,这个人是谁?”他将纸条上的内容浏览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不屑。 我倒是丝毫不畏惧地抬头盯着他的眼睛,道:“作为交换,你先告诉我,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念琛愣了一下,淡淡收敛了眉眼,似乎没想到这等状态之下的我还会想到跟他谈条件。他看了我一眼,在床边坐了下来。 “你想知道什么?” 这……是打算告诉我了? 我的心中小小地高兴了一下,抬头看着他,仔细想了想,才道:“第一件事,先说,你跟顾家的关系。这次突然出现在顾家又是为了做什么?”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浅浅吐出一口气,像是回味往事一样的姿态:“你应该一直以为死灵结界里头那宅子就是我的家,其实,那不过是千年前顾家最初的样子。经过世世代代的演变,现在的顾家,就是你们所看到的顾世。” “所以,现在的顾家一脉,算是你的后代?”我心想,果然和我猜得差不多。 顾念琛脸色突然不自在了一下,朝我悠悠地看了一下,道:“能别用后代这个词吗?顾家里姓顾的又不只是我一个,况且……况且我当年也没成过亲。” 顾念琛的声音越说越小了,直到最后一句话传入我的耳朵里。我不由得抬头,极为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咳咳……”现在我大概明白了,顾念琛算是顾家老一辈的人物,而顾家经过千年的发展,到现在仍然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家族。 “那这次你又是为了什么回来?还有……我看顾家人对你的反应和态度,很明显知道你的身份,他们难道,就……不害怕?” 顾念琛朝我微微挑了挑眉,我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摸着下巴问我:“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突然那么客气地请我回去?以及……以我这样的身份,为什么可以存活这么久?” 我翻了个白眼:“做梦都想知道,不过,你会告诉我?” 他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我回去顾家,的确是因为他们有求于我,顾家最近,出了一些事……不过,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用告诉你了,你没必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烦恼。” 我被顾念琛这样的自作主张气得半死,想了想最后问道:“所以你今天在宴会厅里突然离场,也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顾念琛点了点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我知道,既然他不打算说,那么我就是追问到死也没有用,索性保持沉默,还没那么累。 “能说的我都说了,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苏令颜是谁?”他冲我扬了扬手中的纸条,两根手指轻轻夹着,我看了他一眼,开始暗暗怀疑倘若我不按照他说的去做,会不会下一秒这纸条就变成灰烬了。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打了一个激灵过后,我叹了一口气,只能妥协:“你先别激动,我都告诉你。” “说。”一个字,简单明了,言简意赅。其实,顾念琛的身上真的带有王者气势。 “就是在你在宴会上离场的时候,我正在吃东西,然后噎着了,一个小男孩给了我一瓶红酒缓解,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接了过来就开始喝,喝了之后头有点晕……” “说重点。”顾念琛悠悠看了我一眼,毫不留情地打断。 “重点就是在喝了红酒之后啊,没耐心。”我白了顾念琛一眼,权当出了气,这才继续道,“然后一个女孩子朝我走了过来,跟我搭讪。这个女孩子跟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第两百七十章 扑朔迷离的真相 第两百七十章 扑朔迷离的真相 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我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不过相比之下,她可是有气质多了。笑容甜美,又高贵。 “然后呢?”我停下来感叹的空当,顾念琛忍不住催促了我一下。 “她的言行很奇怪,对我特别好……呃,或者说是殷勤。她还要求要跟我验dna,我当时想着不能轻易相信陌生人,况且也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见我迟迟不肯答应,她好像也很着急,因为她家里人在找她回去,所以就匆匆给我塞了这张纸条,让我考虑清楚的时候联系她。” 顾念琛听完我说的话,低头轻轻摩挲着那纸条,好久好久,之后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我指了指我自己,撇了撇嘴,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我觉得这个女孩子不至于骗我,但又不敢完全信任她。而且,倘若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说不定验了dna我就能搞清楚我的身世也说不定。” 见我越猜越有感觉了,顾念琛顿了一下,眯着眼睛看了看我,道:“既然这样,那你就答应她吧。我陪着你,不过是一个姑娘,左右出不了什么事。跟你长一个样,说不定比你还蠢呢。” 最后那句话,他是打量着我的时候说的。 听了当时就不高兴,差点没拍案而起,瞪着他,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你胡说,令颜可聪明了,才没我这么蠢。” “哦?令颜啊……”顾念琛学着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苏令颜的名字,还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那意味也就变得深长起来。 被顾念琛这么阴阳怪气地一闹,我愣了一下,整个人也僵住了。 明明只是一个一面之缘的人,我怎么会对她如此亲切。刚才那个名字,像是下意识就喊出来的,而且还是当着顾念琛的面。 就算是因为她跟我长了一模一样的脸,这也有些说不过去。 顾念琛倒是并没有执着于这个细节,只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纸条,闭上眼睛,一会儿后睁开眼冲我道:“我刚才感觉了一下,这纸条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气息,那个苏令颜应该是个正常人,而且也没有被什么东西给缠住。” “你的意思是?”我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顾念琛,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只不过是希望他可以将事情说得明白一些。 “她说的验dna的事情,可以一试。”顾念琛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也觉得我应该去?”我看着顾念琛的表情,下意识脱口而出,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也?”顾念琛挑眉,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像是看透了我这个人一样,“这个字已经证明了,你早就在内心同意了,只是还有所顾虑。” 我低着头沉默,半晌没说话。 “这样吧,我帮你打个电话给姓顾的,让他查查这个苏令颜和她的背景。”顾念琛说着已经掏出了手机,我急忙点头。但是看他根本就没有要征求我意见的意思,因为点头的那一刹那,通话就已经送出去了。 顾念琛一句“顾总裁”,让我将刚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那头顾总裁应该是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顾念琛也不跟他客套,直入主题:“顾总裁,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你帮忙查一查。苏氏企业,你知道吗?……嗯,帮我查一下苏总裁的女儿,苏令颜,对,主要是家世背景,还有她家里人的情况,越详细越好。嗯,再见,多谢。” 挂了电话,我急忙问顾念琛:“怎么样?” “他说待会儿给我电子邮件发过来。”顾念琛打开了手里,找到邮件,点开。 “待会儿?”我心中吃了一惊,心想刚才顾念琛要求得那么详细,他们速度能这么快。正狐疑地盯着顾念琛的手机屏幕,就看到他的电子邮件收件箱里面突然闪出了一个红点。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顾念琛冲我扬了扬手机,微微一笑:“顾氏是全市最有声望的企业,在全国都排的上号,不用怀疑它的能力。” 我撇了撇嘴巴,心想看来你顾念琛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贵族命。 “苏令颜,今年二十二岁,出生于1994年的秋天,大学毕业后一直任职于自家公司内部,母亲早死,有一个继母,以及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继母女关系一直和睦融洽,不过,她的那个弟弟很是嚣张,大概是因为争家产,似乎关系不是很好。”,顾念琛快速地翻着手机里顾总裁传过来的文件,一边看一边皱眉,“这些就是大体情况,下面……没什么重要的了。你要不要自己看一下?” 我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听到苏令颜居然跟我是同一年出生的时候心头猛的一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在那片坟地里,那个小男孩所说的遇见我母亲难产的季节,也是秋天。 “顾念琛,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苏令颜的母亲是怎么过世的。”我看着顾念琛的手机,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接的勇气。 他看了看我,最终将手收回。然后继续浏览刚才的界面,等了大概五秒钟:“在生下苏令颜的时候,因为难产过世。” 又是难产…… 我霎时间浑身冰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同样的出生年月,母亲都是同样的死法。而苏令颜一看见我就那么激动,一直要求跟我验血缘,难不成我跟她之间,真的有什么关联? “樱子?”顾念琛试探着喊了我一声,我有气无力地抬头看着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凑过来掰正了我的肩膀,对我道,“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这件事情逃避和震惊都没有用。要想知道真相,我们只有自己去查清楚。” “怎么查?”我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什么考量也没有。只能顺着顾念琛的意思问。 “明天,我陪你去一趟苏家。”他看了一眼那张掉落在床上的纸条,示意我。 “嗯。”稍微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我才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害怕事情像我想的那样而当一切真正摆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我更害怕在我有所期待了之后,这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无比残忍。 有的时候,离真相越近,我的内心越是恐慌。现在的我,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 我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你要是困了,就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吧。”顾念琛突然叹了一口气,道。 我很自觉的将脑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轻轻闭上眼睛。 明天,还不知道会要面临什么。 我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如果不是顾念琛在身边,恐怕会整夜失眠。不过纵使如此,我还是因为担心苏令颜的哪件事而影响了睡眠质量。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一旦睡不好就会生很重的黑眼圈。 早上起来的时候顾念琛看见我这副样子,差点没把我赶回去重新睡一觉。我急了,心中一直记挂着那件事情,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让我改天再去我是不会依的。 最后顾念琛禁不住我的撒娇和软磨硬泡,勉强同意了。 经过于泽办公室的时候,我心里正因为最近总是无故请假不上班而愧疚,就看见顾念琛已经掏出了车钥匙。 “你昨天不是还给于泽了吗?”我大惊。 “他又给我拿来了。”顾念琛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昨天刚回来顾念琛就把钥匙还给了于泽,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来唯一一次出来大概就是来找我,待在我的房间就再也没出来过。 既然都没机会出来,他是怎么拿到于泽的钥匙的? 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顾念琛又趁我睡着的时候背着我跟于泽暗度陈仓了。 我虽然一晚都没怎么睡,但是凭顾念琛的本事,弄个障眼法糊弄我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我皱着眉,心中想不通的同时,只觉得这件事情似乎越发玄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个人到底在密谋什么,拿个钥匙也要偷偷摸摸背着我。 我怀着满腔疑问跟顾念琛来到了昨天停车的地方,竟然看见大叔跟于泽正站在那里。一个靠着车子,一个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两人谁也没说话,却都是一脸愁容。 我心说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全给惊动了。 正用眼神询问顾念琛的时候,大叔就迎了上来,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樱子丫头,我昨天晚上卜了一卦,虽然不是大凶,但……也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今天早上起来眼皮一直跳,老觉得心里发慌,我担心有事情要发生,你们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了。”我被大叔这一番话说得稀里糊涂,只是机械一般地点着头。看着他凝重的面色,只觉得哪里隐隐有些不对劲。 “道长放心,我们会注意的。”说话的人是于泽,我吓了一跳,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居然穿着便服,结结巴巴地道,“于……于泽,你穿成这样,是……要跟我们一起去?” 第两百七十一章 放鸽子 第两百七十一章 放鸽子 后者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 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回头瞪了顾念琛一眼,眼神中带着质问。谁知后者一脸无辜:“于警官太警觉,是他自己发现的,不关我的事。” “樱子,他说的对。”于泽道,“是我自己愿意踏进来的,我希望你有事情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于泽,你听我解释,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我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觉得自己越说越乱。 于泽直接打断了我:“我明白,你什么也不用说。”他粲然一笑,“其实也不只是为了你,你的身世是案子的关键,你可要知道,我可是我们几个人之中最渴望破案的一个。”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办法。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好随他去了。反正这是于泽自己的选择,哪怕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也无权干预。 “好,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顾念琛,你警觉着点,万一真有什么突发状况,你最能发挥作用。”大叔像送荆轲刺秦王一样对顾念琛嘱咐道。 后者不耐烦地冲他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道:“什么时候牛鼻子也开始这么啰嗦了,回你自己的屋参禅悟道吧。” 顾念琛说着已经上了车,做的是驾驶位。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笑,跟着于泽坐在后排,只听到大叔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好你个小兔崽子,我是道士不是和尚……” 然后……他后面的话已经散在了风中。因为车子渐渐走远,听不到了。 按照苏令颜给的纸条上面的地址,顾念琛将车子上的导航定位好,然后就打开音箱找了一首极为放松的音乐,回头冲我道:“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你要是困的话,可以睡会儿。” 我冲他摇了摇头:“不困。” 顾念琛专心开他的车,没再说话。 我扭头看了看于泽,想起整个过程他也没有问一句话,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不用说肯定又是顾念琛告诉他的。我的心情无比郁闷,心想这两个人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情。 我就这样在郁闷中度过了一路。 当听到导航结束几个字的时候,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偏僻的小巷。其实也不是很偏僻,只不过比起那些繁华热闹的市区,就显得有些寒酸而已。 周围要么是低矮的平房,要么是老旧的居民楼,有好几栋楼前面还竖起了待拆迁的牌子。不过阳台前面连一件衣裳都没有挂着,大概里面的住户早就都搬走了。 “这……”我脑子一时间有些打结,看了看顾念琛,又看了看于泽,“苏氏那么大一个企业,怎么会选择住在这种地方。顾念琛,你的导航是不是弄错了?”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拿着那张纸条拦了一个路人:“你好,请问这上面的地址是在这里吗?” 那人很奇怪的打量了我们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在上面那栋楼后面,右数第二个巷口,那里有一排小房子。” “谢谢。”那人走了,顾念琛回过头来,看着我,沉默不语。 “这……”我面对眼前的一切有些接受无能,苏令颜她,不是苏家的大小姐吗?居然会跟我约在这种地方。 “我看,这位苏大小姐实在是用心良苦。”于泽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物,突然发出这么一句感慨。 顾念琛也道:“没错,你之前不是说了,苏令颜好像很怕自己的家人知道这件事。也许她是瞒着他们偷偷调查的,自然不能约在容易被家里人发现的地方,包括什么别墅酒店。”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里,距离真正的苏家老宅不远不近,很适合拿来见你。” 我也抬头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不仅房屋老旧,破烂,而且地点还背阳,街头巷尾处总是透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时不时还有一些流浪狗流浪猫在大小便。我看的皱了眉头,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并开始暗暗佩服她的决心。 这下,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见他了。 我们按照之前那个路人所说的找到了纸条上的房子,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眼前破旧不堪的房子还是让我小小地吃了一惊。 绕过路上一滩不明液体走了过去,我伸出手敲了敲门,却是无人回应。 “你应该先给她打个电话,毕竟没事的时候她也不可能住在这里。”于泽提醒着我。 我顿时恍然大悟,连忙掏出了包包里的手机,拨通了地址下面的那个号码,然后按了免提。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机械的女声传来,我看着顾念琛跟于泽的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顾念琛回了我一句,你先别急。于泽则是开始四处观察,他又上前敲了敲门,然后从隔壁屋里出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她很奇怪的打量着我们。 “别敲了,这里没人。” “大姐,您是?”于泽颇有礼貌地道。 大概是于泽长得精神,这一句大姐叫得她心花怒放,顿时笑了一下,道:“我是这里的房东,这一排屋子都是出租房。” “那请问租了这间房子的人,您见过吗?”我急忙上前,看着那个房东道。 房东看了我一眼,眼神一亮,立即惊呼:“姑娘,你又来了,我正想跟你说,你上次给我房租多了,你卡号多少?回头让我儿子退给你。” 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她认错人了,立马摆了摆手。 “不好意思大姐,我不是那个租房子的人。” “不是?”房东瞪大了双眼,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下,“仔细一看,你的眼睛比她的大一些,声音也不一样,那你们是双生子?” “呃,嗯……算是吧。”我迟疑着点了点头,反正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 “哎呀,这么漂亮的一对姐妹花,你们父母真是好福气……” “大姐,这位小姐的妹妹离家出走了,我们都找不到她。昨晚才知道她曾在这里租过房子,家里人很着急,您能不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于泽说起瞎话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房东低头思考了一下:“当初那姑娘来租房子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啊,她就付了一个月的房租,让我把房子给她空着,也没说要搬进来住。我当时看着穿着打扮都很考究,还以为她是瞒着家里人出来跟男朋友私奔……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这父母得多担心呐。”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看来,顾念琛跟于泽的猜想都是对的。 告别了房东,我们几个人回到了车上。车子内的氛围很压抑,我没有半点开口的心思,坐在车子内,冥思苦想。 之前我一直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见苏令颜,不知道该不该同意她说的事。却从来没有想过当我终于同意的时候,换来的结果却是找不到她这个人。 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一种被耍了的微妙感觉。 “樱子,她给你地址的时候还有交代过其他什么事吗?”于泽道。 我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摇了摇头,一脸无错:“我不知道……她就说让我考虑清楚了就来找她,谁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于泽给我开了一瓶矿泉水。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猛的灌下了一大口水,就听到顾念琛这么问。 接下来…… 我仔细想了想,就这么一无所获地回去始终不甘心,暗暗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顾念琛,你之前好像说过,苏家老宅就在这附近对吧?” “嗯。”前面的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即车子引擎被发动,前方淡淡飘来一句,“我知道了,你们把安全带系紧。” 车子再次导航定位,我在心中长吐了一口气,静静等待着目的地的来临。 苏家老宅很是气派,虽然比不上顾家那么壮观,但好歹也是一个大家族,还是很让人眼前一亮的。尤其是我的眼前。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栋别墅,分明就是梦中的那一栋。之前苏令颜在我面前烟消云散的场景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我猛的甩了甩脑袋,心中一阵刺痛。 这奇怪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越靠近这栋别墅,这种感觉越是明显。 “怎么了?”于泽似乎察觉出了不对劲,关切地看着我。 “没事。”我强自镇定了一下,打开门下了车。 顾念琛已经上前按响了门铃,没有人应。反复又按了好几次,还是没有人应。 “什么情况?主宅都没人?”顾念琛疑惑地嘟囔着,我也觉得很奇怪,随即就听到里面传来一片嘈杂的人声。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了一阵。 顾念琛继续按门铃,最后从里头慌里慌张地跑来一个佣人,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也许是因为生面孔,不耐烦地就开始赶人。 “先生太太今天不见客,几位请回吧。” “我们是来见苏小姐的。”我脱口而出。 那人一听苏小姐三个字,脸色立马变了。 第两百七十二章 认错人 第两百七十二章认错人 “小姐今天不在,你们请回吧,恕不远送……”那佣人慌忙低下了头,脸上还露出一种惊恐无比的样子。伸出手朝我们挥了挥,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 “我们不是……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见你家小姐一面。”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一时间有些慌乱,急忙冲她解释。 眼前的这个佣人看起来年纪不轻,有些阅历,听到我这样说于是抬起头朝我看了一眼。那一瞬间,她立马瞪大了双眼,张口结舌。那眼神,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样。 我觉得很是奇怪,皱着眉头看了她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一心记挂着苏令颜。谁知还没开口就听到她竟然将眼前的铁门打开了,眼神木然,呆滞地朝我走了过来,一把抓着了我的手臂,很是激动的样子。 “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我张了张嘴巴,整个人石化在风中。 我愣了一下,朝她干笑了两声。心中很是郁闷,我一正值青春……虽不年少,但至少也还算年轻吧,居然被一个年纪可以做我母亲的人喊作夫人,这…… “咳咳,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张樱子,之前和您并不认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落落大方,想来她一定是一时间眼花将我看成了故人。我既然不是,她肯定是落寞的。 谁知对方在听了我的话之后仍旧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反而两只眼睛更加有神了,脸上也更加激动起来。 “你说你姓张?弓长张?”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让我一动也不敢动。她眼睛里的欣喜和迫切,让我只觉得心惊。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开始暗暗好奇,她到底是将我当作了谁呢。 “你姓张,姓张……哈哈,真好,真好……”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眼角眉梢都有了一番笑容。那一瞬间我突然恍惚了一下,有些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了。 我的手一直被人拉着,有些尴尬地回头看了于泽跟顾念琛一眼。只见于泽的反应跟我差不多,也是一脸惊奇。但是又低着头,看了又看脚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倒是顾念琛的表情让我很是好奇,他一直紧紧皱着眉头,审视着眼前的老佣人紧紧抓着我不放的手,眼神越发深沉,脸色也十分凝重。 是什么让顾念琛居然露出这种表情,分明刚才还是好好的。 我的心中疑虑丛生,但是这种场合也没办法抓着顾念琛去问,只好把满腔疑问憋在心里。扭过头打算继续全力搞定眼前拉着我不放的人,谁知刚张开嘴巴就看到一个人朝大门口这边走了过来。 是从别墅里面走过来的。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帅气男人,按照他的外表说是一个男孩也不为过。一身西装掩饰不了满身稚气,领带是酒红色的蝴蝶结,我看到第一眼在心里默默吐了两个字:骚包。 他渐渐走近,我更清楚地看清楚了他的脸,这才发现了他身上一种绝无仅有的特质:轻浮。像普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会给人的感觉,又淡淡看了他一眼,这人已经开口了,却是冲着那个拉着我不放手的人说的。 “容姨,不就是让你出来打发几个人嘛,怎么这么久不回去?你们的苏家大小姐现在可是状态很不稳定,她平时最信任你,也喜欢赖着你,你要不在可不太妙啊。” 这个男人说完,啧啧了两声然后摇了摇头,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我才知道,原来这个抓着我手的人名字叫容姨,嗯,还挺亲切的。 又抬眼看了看刚才那个说话滔滔不绝的男人,莫名觉得不顺眼。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不过想必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这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头起来跟我对视,那一瞬间他忽然愣住了。表情跟刚才容姨看见我的时候有点像,只不过震惊的同时比她还少了几分动容。 但他显然不容小觑,很快镇定下来,又忍不住多看了我一眼,脸色复杂,故作镇定,道:“容姨,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如果是不相干的轰走就行了,家里现在乱成这样,可没那个闲工夫招待一些乱认亲戚的猫猫狗狗。” 我一听,抬头瞪了他一眼。 容姨之前也想让我们走,现在却是完完全全改变了立场和态度,她甚至尝试着说服眼前的人:“少爷,这几位客人都是来看大小姐的,而且他们身份也不一般,也许……将客人拦在门外始终不太好。” 容姨这一声少爷叫出来,我就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了。 苏家这一代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大小姐苏令颜。而另外一个,肯定就是少爷苏明辛。也就是之前顾念琛跟我介绍苏家情况的时候提到的那个,苏令颜继母生下来的孩子,所以他们两姐弟的关系应该是同父异母。我记得,当时顾念琛好像特别提过一点,这个苏明辛,一直和苏令颜暗中作对,处处为难。 苏家家大业大,豪门纷争,果然和后宫差不多。 我默默感叹了一下,庆幸自己不是出生在这种家庭。就算是从小锦衣玉食受人尊敬,被自己的亲人设计来陷害去又有什么意思。 “哦?你一个低贱的佣人也敢对我指手画脚,是不是有一天这苏家的事情也要你教我来决断?”苏明辛眉毛一挑,抬头看了容姨一眼,目光凌厉地瞧了她一会儿,看的后者微微低下了头去,眼神闪躲,不敢再和他对视。 我心头叹了一口气,毕竟是主子。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金贵的主子,也不可以这样子对待一个长辈。 我拉着容姨拉着我的手,将她直接拉到了我的身后,抬头跟苏明辛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平静地道:“苏少爷,你身为苏总裁的儿子,苏家少爷,难道不知道尊老爱幼的道理?大户人家这种基本教育总是会抓严一点吧?这么欺负一个老佣人,说出去不怕外面耻笑你苏家?” “你……”苏明辛似乎是有些不敢看我的眼睛,虽然气急败坏,却是眼神闪躲了一阵,呼吸急促,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他缓了缓,继续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冒牌货,不过是一张酷似那个人的脸,以为能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苏令颜。 我尽量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想了想冲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很抱歉我并不是什么冒牌货,更不是来认亲的。我这一次来不过是为了看一眼苏小姐,既然她不方便见人,那就请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苏明辛听完,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会儿,眼神中有些狐疑。 “那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看了半天,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顿时就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当时光顾着要来找苏令颜,完全忘记了后果,我跟她是什么关系,朋友?应该算不上。可如果是陌生人,又有什么理由来看她。 “哼,既然你连和我苏家小姐的关系都说不出来,又有什么理由看她。几位,请回吧。”苏明辛很牛地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走开,正急了。从刚才他很容姨说的话来看,苏令颜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让这些佣人这么慌乱。 这时,容姨在我身后扯了扯我的胳膊。摇了摇头,道:“张小姐,其实小姐她是中邪了,行为怀疑,疯疯癫癫,就像变了一个人。早上就请了医生过来看,医生也束手无策……” “容姨,你还不回去?”苏明辛走出了一段路,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容姨一眼,厉声道。 “好的少爷,我这就来了……”容姨看起来被他吓得不轻,大概是苏明辛平日里对待佣人们就比较苛刻。她只来得及抬头看了我一眼,进去锁上了大铁门,就匆匆忙忙地随着苏明辛离开了。 “哎,容姨……”我喊着她的名字,想把关于苏令颜的事情问清楚,她说的中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一无所知。 然而我刚开口出声,顾念琛就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奇怪的回头,只见他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让我不要出声。 我心里虽然着急,但是也只能被顾念琛拉着,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干着急。 “顾念琛,你拉着我干什么?”我急了,忙瞪了他一眼。 顾念琛默不作声,眼睛却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别墅,一动不动。我吓了一跳,他眼神中的意味捉摸不透,像是跟这别墅有着血海深仇。 “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动,之前是我没弄清楚。现在……我要重新考虑让不让你进去的事了。”顾念琛看了一会儿苏家的别墅,突然这么说道。语气悠悠地,让我不由得也跟着恍惚了一下。 等我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差点没跳起来:“为什么?” “不为什么。”顾念琛这样给我来了一句,不咸不淡。 我看着他这个态度,瞬间就炸毛了。 “顾念琛你这是什么意思?令颜跟我有过约定,可是她没有来赴约我担心,现在我只是想看看她的情况,你居然拦着我?” 第两百七十三章 照顾好她 第两百七十三章 照顾好她 顾念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过了半晌才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冷冷地笑了一声:“为了我好?你所谓的为了我好就是不让我去见可能是身处于危险之中的朋友,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自以为是地自作主张,还美其名曰为了我好?” “樱子,很多事情你不知道。”顾念琛看着我,又强调了一遍。 我下意识就反驳他:“我不知道那你就告诉我啊,每次都因为这件事情争执,顾念琛,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么?” 顾念琛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安全。” “……” 我觉得,我距离被他气死那天,已经不远了。 “你们两个先别争了,快看那边。”就在我跟顾念琛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于泽突然这样道。我第一反应是转头看着他,只见他眼神淡淡地,正盯着某个方向,好像在等待着一场预定之中必定会到来的事情。 我抬头,顺着于泽看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还没定格好,就听到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神神道道,疯疯癫癫,一听就有问题。 而这个声音,我还有点熟悉。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苏家别墅里面走了出来,路过了苏明辛和容姨的身边,前者眼神中满是不屑和嫌弃,后者心疼且担忧地喊了一句小姐。 我想我知道那人是谁了。 苏令颜。 “你们……你们都是坏人,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给我,给我……”苏令颜口中不断嘟囔着无厘头的话,听起来真的像个疯子一样。 只见她在容姨周围转了一圈,后者眼巴巴地望了他一会儿,脸色看起来很是担忧。然而此时的苏令颜完完全全就是变了一个人,她看着容姨,眼神呆滞,头发散乱,甚至宽大的外套里面还穿着一件睡衣,正对容姨手舞足蹈。 “令颜……”我整个人伏在铁门上,看到她这个样子恨不得立马冲进去。 苏明辛嫌弃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斥责容姨:“你是个木头吗?还不快把这个疯女人拉进去,快点,想让她跑出去给苏家丢人?” 因为当时旁边只有容姨一个佣人,而她又十分维护苏令颜,让苏明辛十分不爽。他皱了皱眉头,干脆就自己上场,伸出双手过去抓住了苏令颜。 此时的苏令颜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见自己被苏明辛抓住而他又那么凶,吓得几乎哭出来了。 “你……坏人……”苏令颜一边说一遍拼命往后退,然而她就算长苏明辛两岁,也毕竟是个女孩子,根本拗不过他,被他硬生生拉回了好几米。 “小姐,小姐,少爷不可以啊,小姐她现在是病人,您放开她,让我带她回去……”容姨在后面追着两人,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令颜……顾念琛,你快想办法救救她啊。”苏令颜受惊一样的惨叫和哭声不断从远处传过来,听得我心慌肉跳,忍不住向顾念琛求救。 谁知后者一副悠哉模样,不仅没有半点要出手的样子,还抱着双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放心,你的令颜吃不了亏。”他说完打了一个哈欠,还故意把你的两个字咬得很重,挑衅意味十足。我知道他是在为刚才的事情介怀,顿时有些无语。不过我还是没办法,左右是我自己挖的坑,又能怨谁。 既然顾念琛这么说就必然有他的道理,这么一句我也就不强求了。扭头看着苏令颜跟苏明辛纠缠的那边,期待局面出现峰回路转的时刻。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的情况,只看见苏令颜被苏明辛制服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眼神一下子变得狠厉起来,看着苏明辛的样子就好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反手抓住了苏明辛的胳膊,借着狠狠掐住。后者被她搞得一楞,随即笑得阴险:“自以为就凭你这点力气可以把我怎么样吗?我亲爱的姐姐。” 苏明辛露出一个极为阴险的笑容,然后伸出手继续将她往前拖。 悲剧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苏令颜突然大喊大叫,猛的朝苏明辛扑了过去,准确无误地咬住了他手腕的位置。 我不知道苏令颜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只知道苏明辛一声惨叫过后放开了抓着苏令颜的手。然后两人迅速分开,苏令颜的嘴角和苏明辛的手腕处满满都是鲜红色的一片。 我的心口突突地跳着,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同时也有些张口结舌,苏令颜她,她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然能徒手把苏明辛这样一个高大的男孩伤成这样。 然而接下来,就又发生了令人更加咋舌的一幕。 只见苏令颜离开了苏明辛之后就开始猛的往大门口这边的方向跑,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在隐隐期待她赶快跑过来,还默默替她加油了一下。 明明这栋别墅,这栋房子才是她的家。 心中的思路正百转千回,只见那头又传来容姨的呼喊。“小姐,小姐你别这样……跟容姨回去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 容姨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苏明辛忍着疼痛追了过来,容姨一边护着苏令颜一边两头劝。 “少爷,少爷你冷静一点,别跟小姐一般计较……小姐,小姐你快醒一醒,我是容姨啊,你到底怎么了?……造孽。” “你给我让开,什么东西!就连你也配拦着我的路?”苏明辛刚刚吃了亏,这个时候见容姨护着苏令颜脾气更加暴躁,一把推开了容姨。 就在他即将重新抓到苏令颜的时候,后者突然从容姨跑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东西,挂在她手腕上,叮叮当当作响,特别好听。 等到她走近我才发现那是大门的钥匙。 这……现在我也开始怀疑苏令颜是不是在装傻了。居然这么精明,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从容姨身上拿到钥匙。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一时间有些无法思考,眼睁睁看着苏令颜不顾一切打开了大门,然后冲了出来,直直地和我四目相对。 我瞪大了双眼,一句“令颜”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她一把抓住了肩膀。她张开嘴巴,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从头到尾咿咿呀呀的。我皱着眉头,根本听不懂。 当时的内心是绝望的。 “令颜……令颜你怎么了?我按照约定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没有人接?我告诉你我已经决定好了,我同意你说的那个方法……可是,可是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令颜,我是樱子,张樱子,你看看我……” “樱子……”于泽在一旁看得动容,迟疑地叫了叫我的名字。 我恍若未闻,然而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别墅里头又冲出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呈国字脸,衣着得体,气质叱咤风云。身上那股王者风范比起顾总裁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起来也是很有声望的样子。 我看到他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心中忽然对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来人,给我把大小姐抓回来!” “是!” 只不过,这种感觉刚刚萌芽,还未成形,就被一个突兀的声音给吓了回去。 只见随着中年男人旁边的美妇人一声令下,两个身材魁梧的苏家保镖就从里面冲了出来。 苏令颜尖叫了一声,下意识来到我的后,躲着不肯出去。 “坏人,坏人来了……” 此情此景看得我无限动容,心里微微酸了一下,伸手将苏令颜王自己身后又推了一推。做完这个举动,我看见顾念琛的脸色变了一下。 眼看那两个保镖就要冲过来了,我看到顾念琛稍微移动了身形,还以为他要阻止我,没想到他却是狠狠捏着苏令颜的手腕。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吓了一跳。 “顾念琛!” “你给我听好了,你如果是真的为了樱子好,就理她远一点。至于你……我会找人治好你。但你应该明白,怎么做才是对你们两个人最好的。”顾念琛死死盯着苏令颜的眼睛,像是背台词一样说了一堆话,我却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不过,他跟这等状态下的苏令颜讲道理,真的可行? 我狐疑地看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意识到苏令颜现在比较脆弱之后连忙就去掰顾念琛的手:“你干什么?别吓着她……” 话刚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因为我看见苏令颜的眼神居然迷蒙了一下,她看着顾念琛,慢慢回头看了看我,眼神慢慢变的清明,不再像之前一样浑浑噩噩。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痛苦至极。 “令颜……”我呆呆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樱子,你快走,快走……远离这里,不要靠近,为你好。你放心,我死不了。如果你来,我怕没有能力保护你。”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转头看了看顾念琛,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照顾好她……” 后者点了点头,面目沉重。 他刚点头,苏令颜刚刚才清明一些的眼神顿时又变得浑浊起来,表情仍旧痴傻。我的心头隐隐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我正觉得奇怪,只见苏令颜已经猛的推开了我,然后竟然缓缓往大门口退去。 第两百七十四章 不解释 第两百七十四章 不解释 是从里面退的。 “不……”我不明白。她刚才拼了命想要跑出来,为什么现在又要退回去。 然而我根本来不及说话,因为刚一开口就被顾念琛一把拉进了怀里。他将我整个人翻了个身,背对着苏家的别墅,让里面那些人看不清我的脸。 “樱子,乖,别说话……”顾念琛用他的风衣裹住我的身体,像是给我施了什么咒术一样,我张了张口试图说点什么,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被顾念琛桎梏着,动弹不得。不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了苏令颜的声音,听得我心惊胆寒。 “坏人,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不要欺负我……”大概是已经被那两个保镖抓住了,如果她像之前一样反抗逃跑,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被抓。而仅仅因为刚才的那一丝理智,让她为了我,乖乖就范。 我闭上了眼睛,心底无限心酸。 “来人,把大小姐待会房间里,严加看守。如果她要是私自逃出来,我唯你们是问。”这应该是刚才那个中年男人身边的美妇人的声音。 “正轩,看你平常给她惯的……” “够了,颜儿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难道还不清楚吗?至于在这里说风凉话?”中年男人,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苏氏企业总裁苏正轩怒道,冲那美妇人吼了几句。 美妇人顿时没声儿了。 这么说,他们知道苏令颜到底怎么了。只是苦于没有办法。 “还有,平时好好管管你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下次他违章驾驶的通知要是再传到公司部门去之后出门就让他走路。” “爸,你怎么这么偏心。”苏明辛应该是觉得不满,不由得脱口而出。 “什么?你说我偏心?”苏正轩见他居然不听自己的话还顶嘴,顿时冷笑了一下,”继而一副痛心疾首的口吻,你要是有你姐姐一般懂事,我也用不着操真多的心。” “懂事又怎么样?还不是成了一个傻子……”苏明辛似乎是想解气,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苏正轩应当是真的动气了,抬手就要去打他,结果被柳絮给拦了下来。 柳絮就是苏明辛的母亲,苏令颜的继母,苏正轩的现任妻子。 “女儿已经傻了,难不成你还要打死你自己的儿子吗?”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像苏正轩这样的男人最看不得的应该就是女人哭,一见她这样子就头疼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回屋好好反省反省。” 苏明辛也是个犟脾气:“我根本就没有错,反省什么……” “你……”苏正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刚才还要生气。 “别说了,你想气死你爸爸吗?”柳絮更怕自家儿子真热闹了苏正轩,急忙拉着他回去了。 苏正轩又叹了一口气,原地大概没剩几个人了。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散了吧。”转身也打算走开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苏总裁,我想,令千金的事情,我应该可以帮的上忙。” 这是于泽的声音。 我趴在顾念琛的怀里,大惊失色。心想于泽这是要干什么?他是一个警察,又不是道士。 于泽上前一步,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隔着铁门给苏正轩递了过去。后者迟疑了一下,上来接过,看完立马对于泽肃然起敬。 “原来是于经管,久仰。” 于泽淡淡笑了一下:“苏总裁客气,想必您也有所耳闻,最近警察局成立了一个特殊部门,专门处理特殊事件,至于具体是什么应该就不必我多说了。”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于泽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我却是不由得抖了一下身体。 “恕我直言,我不知道于警官是什么意思。”苏正轩客客气气,却是不动声色的样子。 “呵呵,明人不说暗话,苏总裁,你我都不必装糊涂。倘若你真的要用你说,任何后果,请你自己承担,于某概不负责。”很少见到于泽用这种半威胁人的语气说话,我缩在顾念琛的怀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苏正轩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犹豫,或者在判断于泽话里的真伪。 “苏总裁,机会可是只有一次。这一次的事情完全是代表了我个人的立场,跟警察局无关,你可以放心,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我是警察局的人。”于泽再次对他循循善诱。 苏正轩应该是抬头看了看我跟顾念琛,有些怀疑地道:“那么这两位是?” 于泽道:“他们都是我的助理,对于灵异一类的案子颇有几分经验,相当可靠。对于他们,苏总裁完全可以放心。” 苏正轩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候我却听到顾念琛开口了:“我的女朋友刚刚在来的路上吹了风皮肤过敏,有些不好意思见人,苏总裁不要放在心上。” 我的脸色黑了大半,却是只能趴在顾念琛的怀里,动弹不得。 “咳咳,没事。年轻人感情就是好,哈哈。”这个苏总裁也是个幽默的人,居然还有心情调侃我们两个人。 “那苏总裁现在,可算同意了?”于泽跟他确认了一遍,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嗯,不知道于警官何时可以过来替颜儿看病?” 于泽道:“来的仓促,有些东西没有准备。今天可否让我先仔细看看苏小姐的情况,再回去慢慢研究?” “当然可以,几位请进。”苏正轩说着让人再次打开了铁门。 “多谢。” 于泽迈开步子跨了进去,这头顾念琛却一直拖着我往后走,一边退还一边道:“那今天就于警官先自己一个人看一下情况,反正苏小姐大概的情况刚刚我们也都看清了。再不走宝贝儿都要生气了,我们先回去,再见。” 更可气的是,我以为至少于泽这么理智的人不会由着他胡来,说什么应该也会阻止一下。没想到于泽非但没有阻止,而且还冲他点了点头,道:“嗯,开车小心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 他说完不顾我的反抗,当然我的反抗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作用,直接将我拖到了车上。 刚上车,顾念琛就摇上了车窗,完全将我的视线遮挡起来。 我怒了,两只眼睛瞪着他:“顾念琛,你到底想干什么?” “带你回警察局。”他替我系好了安全带,我不领情,愤怒地拿开了他的手。他却是轻轻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句话也没说,过了一会儿,车子动了。 我这才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顾念琛,我们把车子开走了于泽怎么回来?” 我心里很生气,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会为别人考虑。 顾念琛淡淡瞥了我一眼,道:“你看看苏家那排场,也不比顾家逊色多少。现在对于苏正轩来说于泽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能救他爱女的恩人,他又怎么会委屈他。” 我狐疑地看了顾念琛一会儿,觉得有道理,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不过,刚才的那件事,我可没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你必须给我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突然要对令颜说那些话。而且,你为什么那么怕苏家的人看见我的脸?” 顾念琛稳稳当当地开着车,并没有说话。 “难道就是因为我这张脸长得跟令颜一模一样?可是这也没什么啊,我看苏总裁挺疼女儿的。” 我自顾自的嘀咕惹来顾念琛一声轻笑,但也只有这一声,他笑了之后就没说过话。我很是郁闷。就在我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开口了的时候,顾念琛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樱子,这些事情等苏令颜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你会明白的,现在你就听我的,一定不能靠近苏家的别墅,一定不要跟苏家的人接触。” 我看了看他,下意识就想问为什么。谁知他却在我的前面开口了:“不要问我为什么,时机一到,你就会知道了。” 我:“……” 时机一到。 又是这句。前前后后,每次遇到他不想解释也不想告诉我的事情就拿这句话来搪塞,已经数不清一共多少次了。 我背靠着车子椅子,看了看仍旧不动声色的顾念琛,十分郁闷。 接下来,一路无话。 我一直都没有理会顾念琛,然而若是比耐力,这人比我还能沉得住气,真的全程一句话都没有。就这么僵持着回到了警察局,下了车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目不斜视,他也没有说什么。 我回了房间洗了一个澡,天空快黑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我好奇地打开房间的窗户看了出去。就看到于泽从一个豪车上面下来,而开车的人亲自替他打开了车门让他下车,态度恭敬。 我愣了一下,随即就意识到顾念琛说的是对的,苏家人对于于泽可不是一般的礼遇。这样一来,我至少可以放心一点,令颜在苏家暂时不会受到伤害。 可是她到底为什么会突然间变成这样,而且还是在我准备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于泽又为什么要站出来帮苏家,而且看顾念琛好像又是一副好不意外事先得知的模样,大概……这两人又背着我密谋了什么。 第两百七十五章 被附身 第两百七十五章 被附身 越想越郁闷,打算出去去透透气,谁知刚打开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影子一个闪动,进了于泽的办公室。 我站在原地,慢慢迷起了双眼。我猜的果然没有错,于泽刚回来,顾念琛就去找他商量事情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假装路过将耳朵贴在门框上听了一会儿。这个姿势持续了大概半分钟,然而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顿时想起来一件事,按照顾念琛的警觉程度,肯定早就已经发现了我,说不定已经在房间里加了防护结界,那样我自然听不到。 想到这种可能,我的心顿时凉了一截。在心里把顾念琛骂了好几遍,我很郁闷地又回了房间。 当天晚上我早早就上床睡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来,我第一个跨进食堂的时候那个负责买粥的大师傅都惊呆了。毕竟之前都是顾念琛负责帮我预定早餐我才有的吃。 我无比淡定且从容地跟大师傅打了个招呼,我吃完早餐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了两份,在停车场等着。约摸几分钟之后,看见两个人并排着走了过来。 我顿时眼前一亮,提着早餐就迎了过去。 “你们来了,还没吃早饭吧,来,这都是刚出炉的,还热着呢。”我笑眯眯地将手中的早餐递了过去,偷偷观察着两人的脸色。 只见于泽看了顾念琛一眼,顾念琛也看回他,最后顾念琛指了指他道:“都给于泽吧,他最近出的力比较多。而且你忘了,我不能过多的吃这些食物。” 顾念琛说着轻轻一笑,绕过我就上了车。 看来在顾念琛那讨不到便宜,泄愤一样看了他一眼,我只能扭头看着于泽:“于泽,你赶紧吃了早餐,然后……我们一起去苏家呗……” “我今天不想吃早餐,抱歉樱子,我们跟苏正轩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找回房间吧,有事找道长商量,别乱跑。”他说完按了按我的肩膀,也像刚才顾念琛一样绕过我,上了车。 我在原地石化了几秒钟,直到听到车站引擎的声音,这才猛的转过身,看着他们两个:“喂,你们不能这样……” 我一紧张,手中的早餐洒了一份。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朝着车子追了过去,大力拍打这车门:“等会儿,我也要去。” 我说着伸手去拧车门开关,竟然纹丝不动。 顾念琛噗嗤一声笑了:“樱子,你是不是睡傻了?你见过发动期间还能打开车门的车子?” 我一时发窘,但又不想服软,于是挺直了腰板:“没错我就是见过。” “哈哈。”顾念琛笑完就没了下文,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扬长而去。最后留在我印象之中的却是于泽复杂的眼神。 “你们两个,给我记着……”我在原地气得跳脚,垂头丧气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一份早餐和地上洒落的那一份,有些泄了气。 低头无奈地将早餐捡了起来,咬了咬牙,进门的时候把两份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一抹人影挡在了我的眼前。 “哎哟喂樱子丫头你这真是暴殄天物,他们两个兔崽子不吃你给我啊,何必那么浪费。哎哟喂这么好吃的东西,可惜了可惜。” 我冷冷地看着一脸惋惜装模作样的大叔,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大叔,你演的有点过了,过了就不太像了。” “呃,咳咳……”大叔轻轻咳嗽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我,摇了摇头,道,“樱子丫头,你不该这样拆穿老人家。” “唉……”我没心思再跟他练嘴皮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去了。 大叔一直跟着我,也坐了下来。 “说说吧,唉声叹气成这样是为了什么?”大叔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唉……”我木木地看着前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叹了一口气。 “哎呀呀,这两天听那两个人说,好像是要去捉鬼,而且是一只附身在活人身上的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叔在我旁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着,我听了却没进耳朵里,下意识就摇了摇头:“不知道……”摇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叔,重复了一遍,“附身在活人身上的鬼?” 大叔悠悠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别有深意:“嗯,你不知道吗?昨天晚上顾念琛这小子还跟我讨了两道符,我画了那么多天才画出几道,就被他这么浪费了。” 大叔一边控诉着顾念琛的罪行,嘴角却都是笑意。 “大叔,他们有没有说过,那个被附身的人,是不是叫做苏令颜?”我觉得我好像发现了什么,急忙拉着大叔胳膊问。 大叔摇了摇头,诚实道:“我不太清楚,不过这两天总是听他们说苏家苏家的,应该是……而且……” “而且什么?”我眼巴巴地看着大叔,希望他不要在关键时刻卖关子。 “而且他们好像提到过这个名字。” “真的?”我觉得自己此刻的脸上一定是露出了一丝希望的。 大叔笑了笑,无奈道:“樱子丫头,你这可就为难我了。”说完就又笑了一下,“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悟了。” 他说完真的站了起来,走了进去。 看着大叔离去的背影,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只觉得这件事情终于有了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难怪顾念琛跟于泽会同时插手这件事情,难怪于泽要把警察局的灵异组给搬出来,难怪之前苏正轩会跟自家夫人那样子说话,而且他们似乎很忌讳苏令颜跑出来,并且对于于泽说的没有半点惊讶。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苏令颜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也知道使她变成这样的其实是一只鬼。 不过……苏家人居然不害怕这种事情,反而只想着拼命掩盖,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既然苏令颜是因为被鬼魂附身才变成那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所损害。而且,一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鬼魂附身? 难不成…… 我突然想起了,苏令颜在被鬼魂附身的前一天,她见了我,并且跟我说了话。 想到之前凡是跟我接触过的人全部都会惨遭横祸不得好死,我的身体就禁不住一阵战栗。只要跟我扯上关系就一定会被鬼魂招惹,难不成这个规律,到现在还没有被改变。 万一苏令颜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情……我越想越觉得可怕,此时才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到苏家一趟。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急,我需要好好谋划一下。 当天傍晚,我又跟大叔长谈了一次。 从他的口中我知道,顾念琛跟他要的符咒需要在使用者身上至少待三天才能发挥作用。所以,我还有时间。 走的时候,我向大叔讨了一个东西:“大叔,你这有没有能遮住身上气息的药水,最好,是连顾念琛也闻不出来的。” 大叔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意味深长地道:“樱子丫头,你别为难我,我若是帮了你,一旦被他们两个人发现了,那可不得了。” “哼。”我冷笑了一声,“你只想着他们,就不怕我?” “你能把我怎么样?”大叔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我听了十分不高兴,顿时瞪了他一眼。大叔立马怂了,道:“拿去拿去,什么也别说了。” 我如愿以偿地看见大叔把一个好看的玻璃小瓶子给我递了过来,乐呵呵地接住,对大叔绽放了一个喜滋滋的笑容,道了声谢就走了。 晚上,天已经完全黑了,顾念琛跟于泽才回到警察局。 于泽看起来很疲惫,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倒是顾念琛,一脸神清气爽,让我不由得暗暗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就算是出门见到了谁也就是很平常地打个招呼。一直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所以顾念琛跟于泽一直很放心我,有时候我在于泽办公室里整理文件,他俩讨论事情都不带回避我的。 一晃到了三天之后,那天早上,顾念琛跟于泽就像往常一样出门了。 提前在自己身上喷了药水,我一直小心观察着。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的踪迹,我故意在两人出门半个小时后才出门打车。 跟师傅报了事先就记下了的苏家的地址,车子很平稳地往前行驶着,然而距离目的地越接近,我的心就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 到了苏家别墅,因为是出租车,只能在别墅外围停下。苏家的地盘很大,我在外面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好不起眼的入口。之所以不选择大门是有原因的,就我这张脸,被苏家人看见了还了得。而且顾念琛跟于泽我也需要躲避。 唉。 小小的感叹了一下自己的不容易,蹑手蹑脚地沿着墙壁来到了小门入口处。看的出来这里的确很偏僻,基本都没什么人。我从门缝里看进去,发现里面荒芜得很,应该是苏家废弃的院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到主宅去。 我忧愁地看了一会儿,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吓了我一跳:“你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我当时吓了一跳,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 第两百七十六章 暂时封住它 第两百七十六章 暂时封住它 所以得脊背僵了一下,转身就跑。 那个人在后面紧追不舍,看打扮应该是苏家的佣人之一。 我没命地跑,心里止不住的只有一个想法,一定不能被抓住。 首先不说被抓到会有什么后果,如果让顾念琛跟于泽知道了我不听他们的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进来苏家还被抓了,那……丢脸就丢大发了。 然而我刚刚光想着逃跑,忘了注意周围的环境。这一下子,跑着跑着,实在没路了。等我停下来手足无措的时候,已经晚了。 怎么办才好,那个人应该一会儿就追上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有一个声音喊了一声:“你是?” 我当时脊背又是一僵,心想完了刚刚那个还没甩掉,现在又来了一个。 全然忘记了这个声音的熟悉感。 “等会儿,张小姐,是你吗?”那个声音不确定地问了我一句。 听到这个声音,我第一反应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再原地僵了一会儿,下意识转身看向那个说话的人。顿时眼前一亮,惊喜地叫了出来:“容姨?你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容姨似乎很喜欢我。因为据我观察,每次一看见我就好像看见她女儿一样热情亲切,眉目间带着不可言喻的慈祥神采。 她朝我走了过来,道:“张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苏家的老佣人了,肯定要整天待在这里的。倒是你……” 说着她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我刚才的奇怪模样,脸色十分不好,一脸担忧地看着我,道:“张小姐,你……并非跟那两位先生一起来的吧?”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刚刚我进来的那个方向以及我试图进入的后门。 “我……”我正为难地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眼神闪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容姨是个聪明人,我的犹豫已经说明了一切。 “奇怪,人到哪里去了?”这时,之前追赶我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下意识一个哆嗦,身体打了一个激灵,然后开始跟眼前的人求助。 “张小姐你在这待在别动,我出去应付。”容姨临危不乱,很镇定地道。 “嗯。”我看着容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没有推辞,朝她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容姨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拨开那一层层繁密的树枝走了出去。 “小刘,你在干嘛呢?”容姨装作很平常一样道。 想来容姨毕竟是老佣人,伺候过正牌主子的,在这苏家佣人里头还是有些分量地。只见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恭敬地道:“原来是容姨啊,我刚刚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孩,就追着到了这里,然后就没声了,奇怪……” 他说着有意无意朝容姨身后的树丛里,也就是我所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那样子似乎是想进来搜寻一番。 容姨笑了笑,道:“这先生特别喜欢这片海棠林,所以总是让我每星期都来打理一次,因为夫人生前都是由我伺候的。平日里他可是从不舍的让人碰一下,之前有个新来的不懂事破坏了这里的一些树枝,就被先生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是吗?还有这回事?”小刘听了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容姨继续道:“那可不,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先生爱这片林子可是很深,就像对死去的夫人……” 那个小刘听着容姨的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脸上一阵不自在,摇了摇头,道:“容姨,改天再听你说故事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 “哎,你这就走了,不多聊会儿……”容姨在后面装模作样地喊,那个小刘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看着他落荒而逃,容姨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这才从那片林子里出来,一脸感激且钦佩地看着容姨:“容姨,谢谢,你真厉害。” 容姨回头慈爱地看着我:“小事一桩,谈什么谢。” “嘻嘻,对了容姨,你刚才说这片林子,海棠林……它好像有一段什么故事?”我想起了刚才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好奇。 容姨愣了一下,无不感慨地看着我:“这里的人都不愿意听我讲从前的事,你倒好,还主动问起我来了。” 我笑了一下:“那是他们不懂得珍惜,容姨的故事,一定是最好最精彩的。” “哈哈,张小姐可真会说话。”容姨被我逗乐了,笑得合不拢嘴。 “叫张小姐太别扭了,容姨,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显得亲切。” “好,樱子”,容姨答应了下来,试着喊了一声之后道,“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天偷偷跑进来是为了什么?” 我脱口而出:“我很担心令颜,所以就过来看看。容姨,你能帮帮我吗?” 容姨看了看我,低头想了想,道:“跟我来。” 我脸上一喜,暗暗庆幸自己刚进来就遇上了容姨。要是别人,恐怕我现在早就已经被人带到了苏正轩面前了。 我跟在容姨身后,亦步亦趋。 她先让我在一个低矮的小房子外面等了一会儿,片刻后她拿了一个折叠梯出来,我惊呆了。 容姨笑了笑,像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扛着折叠梯的模样十分霸气:“没办法了,小姐房间的正门有人看守,走不了,只能安排你从后窗爬上去。” “好。”我实在有些佩服容姨的冷静和智慧。 跟着容姨来到一栋楼面前,很是气派,应该就是苏家的主屋。容姨带着我绕到了楼的后面,指着二楼右边的那间房子道:“那就是小姐的房间,在二楼也不高,折叠梯的高度够了。” “嗯。”我认真地记着容姨说的每一个字,过了一会儿见她还不动手,急忙追问。 “容姨,快把梯子展开啊……” 容姨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你这孩子,别急嘛,还不到时候。” “时候?”我皱眉,不明所以。 容姨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拉着我沿着墙壁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道:“你自己看。” 我看到顾念琛跟于泽以及苏正轩一起从这栋楼走了出来,边走边开始交谈。 苏正轩说:“三天已经到了,不知道两位说的办法能不能用了?” 于泽想了想,道:“能是能用了,不过因为其困难程度,还需要要求一下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 我怎么觉得于泽像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时轮到顾念琛接腔了:“于警官的意思就是说,天时地利人和三个因素缺一不可。地利和人和就不用说了,这个天时可没那么简单。必须是在那个时辰,而且连一分一秒的误差都不能有。” “原来如此”,苏正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脸欣赏地看着两个人,“于警官跟顾念琛还真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不简单呐,不简单……” “过奖了。” …… 几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等到看不见背影了容姨才拉我回到原来的地方,轻声道:“樱子,你听我说,一般先生和两位先生离开之后就得到晚上才会进来。这段时间是完全安全的,你现在顺着梯子爬上去,小姐就在上面。这里不会有人来,梯子我就放这了,你要离开的时候原路返回就行。你记住,一切小心。” “我知道了容姨,你放心吧。”我冲她安抚性地一笑,容姨朝我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替我打开了折叠梯。为了安全起见,她在下面替我扶着梯子。 二楼并不算高,我很快就爬了上去,就是骑在窗台上往下看了一眼的时候,腿有些软。 打开房间的窗户,拉开窗帘,我跳了下去。双脚及第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是谁?” 咬字清晰,语调听起来好像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见眼眸清晰有神的苏令颜,第一反应是她好了。 我欣喜的扑了过去,抓着她的手,道:“令颜,你好了?”可是,于泽跟顾念琛的符咒不是今天晚上才起效? 事实证明一切只不过是我想多了。 只见苏令颜神色暗淡了一下,但脸上还是笑着的,似乎看到我很是高兴。 “没有,不过于警官他们替我做了一些治疗,可以将那鬼暂时封住不出来作乱跟我伤身体。其实,它一直都在。” 我看着苏令颜,不寒而栗。心想,她怎么可以如此平静地将这件事情给说出来。 “令颜,你放心,于泽跟顾念琛他们很厉害的,一定可以把你治好。至于你体内的那东西……”我犹豫了一下,“你知不知道,它是为什么才会缠上你的?” 苏令颜淡淡地看向一边,不知道是因为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我继续道“你不知道,那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想告诉你同意dna鉴定的事,结果你就……为什么偏偏这么巧,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苏令颜眼神还是淡淡的,跟那天在顾家的舞会上见到我的时候大不相同,有一种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哀伤。 “令颜,你说的做鉴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实在……我这几天也很困扰。”我想了想,最终在极度忐忑之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第两百七十七章 讲故事 第两百七十七章 讲故事 只见苏令颜听了我的话之后,愣了一下,继而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神色奇怪,甚至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反问:“听说你在卫校念书,怎么说也算是个学医的。人与人之间的dna鉴定有什么目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浑身僵住了,顿时哑口无言,看着她,呆楞着,一言不发。 我看了看她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心中冒出一个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想法。难不成我一直以来做梦都想弄清楚的身世之谜居然是……不会这么巧吧。 “苏小……令颜,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有,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被鬼附身?” 苏令颜扯着嘴角笑了笑,脸色十分淡然,仿佛这是一件跟她无关的事情。不过,她眼睛里一股淡淡的哀伤自成,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你跟我来。” 苏令颜把我牵着,让我跟着她来到了她那张足以躺下五个成年人的大床上,坐了下来。 她拉出了自己的床头柜下面的抽屉,从最下面一层里面拿出来一个老旧的笔记本。翻开,我看见泛黄的页面和圆珠笔写着的字,密密麻麻,隐隐能够看见上面的日期,如果我没想错,这是写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 苏令颜一页一页地翻着,脸上神情恍惚,看那样子好像是在缅怀着什么一样。我也看得呆了,虽然心中满腔疑问,但还是默默地没有开口,生怕打扰了她。 她每翻一页就会停留好几秒钟,我觉得时间尤为漫长。就在她大概翻了十多页的时候,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眼神微微变了变。 看着她不同寻常的脸色,我有些好奇,目光触及她手中的日记本,顿时愣了一下。只见本子里夹了一张照片,看边角的泛黄程度好像有些年代了,应该是彩色照片刚刚盛行的那几年,采光和清晰度都不是很好,所以照片上的人显得有些模糊。 但还是不影响我认出来。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都是年轻朝气的模样,正并排站在一起,笑得很少甜蜜。郎才女貌,颇为登对。他们的身后是一个美丽的瀑布,飞流的水流倾泻而下,无比壮观。 应该是两人去某个地方旅游的时候心血来潮拍照留念,这才有了这张照片的存在。 言归正传,其实不难看出来,照片上的男人就是苏氏企业总裁,苏令颜的父亲,苏正轩。照片上那个年轻的他,隐隐有几分现在的眉眼,只不过少了几条皱纹和点点白发。笑容明朗,而不是那天早上看见的动不动就低头叹气的模样。 看来,岁月真的可以完完全全改变一个人。 “怎么样?照片上的人,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就在我发呆愣神兀自感慨的时候,苏令颜突然这样问了我一句。 “眼熟?”我抬头看着她,反问,继而恍然大悟一样点了点头,“当然了,这是你的父亲,苏总裁,我前两天有幸见过他一次。刚刚也……” 苏令颜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等我说完就摇了摇头,脸上带点失望,又带点期待。 “我是说,他旁边的那个女人。” “啊?”我叫了一声,低头又去看那张照片,这一次目光直接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这一看可不得了,我直接就僵在了当场。因为我看见,那个女人的脸,竟然跟我的一模一样。当然,除了她,长得跟我一样脸的还有苏令颜。只不过这个女人不仅脸跟我一模一样,就是那眼神以及脸上的神韵都跟我如出一辙,就连我自己都看得咋舌。 既然这女人是跟苏正轩一起合影的,姿态还那么亲密,本子又被苏令颜如此珍藏一般地保管着,那么那女人的身份不难猜出来。苏正轩的原配妻子,苏令颜的亲生母亲。 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那天容姨拉着我的手激动地喊夫人的时候的情景,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样想象的脸和神韵,就连我自己都会认错,何况别人。如果说我看苏令颜是感觉自己在照镜子,那么面对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完全就是以为自己会了分身术一样。 “照片上的人,是我的爸妈。” 我点了点头,有些踌躇:“你爸爸我倒是见过,那……你的妈妈呢?” 苏令颜看着我,悠悠地道:“二十二年前,她已经过世了。” 我大惊:“二十二年前,那不就是你出生那一年?” 苏令颜波澜不惊,平静而淡然地说出一个事实:“她死于难产。” 听到“难产”两个字,我的脸色不由得变了一下。 “樱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苏令颜突然朝我凄然一笑。 我觉得这个请求我实在是没理由拒绝,于是点头答应。 这个故事有点长。 苏家的历史其实很久远,虽然没有像顾家那样漫长找不到尽头,但还是有些说头的。苏正轩并不像现在许多大企业的总裁一样是白手起家,他的这一份产业,本来就是来自于家族的传承。 而在苏家,作为当家人的家主其实并没有多少实权。每每做什么重大的决定,都要跟长老家族的负责人商量,超过半数的人同意才算成立。 而四大长老向来以自己的利益为目的,而且他们在苏家内部暗中拉拢呢不少人,表面上对苏氏忠心耿耿别无二心,等真正出事的时候,指不定跑得比谁都快呢。 自古以来,每一代的苏家当家人活得都不是那么很如意,就因为权力一直被压制。不过心中郁结又如何,还不是得默默忍气吞声。因为一旦反抗,四大长老的势力,足以颠覆整个苏氏,让它从内部分崩离析,然后他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一来不仅要葬送掉整个苏家,而且苏氏一脉肯定保不住。 所以,迄今为止,从来没有哪一代家主尝试过反抗。 不是不敢反抗,而且不能。 因为一旦做了,就将是万劫不复。 直到有一日,某一代家主请来了一些占卜算命的堪舆师,那个堪舆师在堪舆界颇有威望,居然预言出将来某一任苏家家主会收获一对孪生女儿,而这一个事情,将会变成推翻四大长老的预兆。 只要这一对孪生女儿一直在一起,从不分离两地,四大长老的势力就会受到冲击,然后接近于无,慢慢从苏家脱离出去。 所以后来的苏家,对于四大长老来说,突然又多了一件必做的事。 那就是在每一位夫人生产完之后首先派人查清楚生的是不是双胞胎,不过,说来也奇怪。许多年过去了,双生子有,但都是男孩,从来没有哪一位夫人生下过孪生女孩。 所以,长老们渐渐地都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笑话,也就不怎么上心了。并且当时那个堪舆师家族因为种种原因逐渐衰退没落,许多人就觉得那个传闻越来越不可信,甚至已经到了被人遗忘的地步。 直到,一个女孩的出现。 当时的苏正轩还是一个阳光朝气的年轻人,作为前任家主唯一的儿子,从出生起就备受关照,尤其是来自于那几个长老家族的关照。 苏正轩本本分分,这么些年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然而就在几位长老准备着打算替他谋算一位好媳妇的时候,他从外面带回了那女孩,说要娶她。 长老大怒,因为女孩子出身平凡,父母双亡,没有背景没有势力。而他苏家家主,在娶妻这件事上面怎么可以如此草率。 不过,长老们毕竟是外人,而要娶妻的人是他苏正轩。这件事情闹了好几个月过后,他想了一个法子,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父亲的世交伯伯,让他同意认女孩做干女儿,给了她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身份,几个长老这才闭了口。 两人得偿所愿,婚后一直蜜里调油,一年之后,女孩怀了孕。苏正轩看着妻子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一半欢喜一半忧愁,喜的是自己终于跟心爱的姑娘有了爱情的结晶,也终于要做父亲了。 至于那忧,便是跟历代每一任苏家主人一样了。那个传说,至今无人验证过的传说。虽然逐渐被人淡忘,但也不代表它不存在。 苏正轩从来没有跟孕中的妻子提起过这件事,而且还一直安慰自己,那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事,不会这么巧落在他身上。 那十个月,他更加宠爱妻子。知道她喜欢海棠花,就在后院种了一片,有空的时候总是亲自打理,一丝不苟,除了花匠,从不让人随便靠近。 直到苏家人一直盼望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滂沱的大雨从黑压压的天空中倾泻而下,外面黑黢黢的。除了时而闪电发出来的能把人脸照得惨白的光芒之外,光亮。而整栋苏家大宅被光芒反射出来,在这夜晚显得十分瘆人。 苏夫人的呻吟和痛呼一直持续到半夜,苏正轩在家中产房外面来回踱着步子,一夜无眠。 天空中的启明星渐渐亮了起来,苏正轩听着妻子撕心裂肺的喊声,不断在心中祷告,祈求大人小孩都平安无事。 就在苏夫人嗓子都要喊哑了,而苏正轩打算不管不顾冲进去陪着她的时候,他突然接收到助理打来的电话,说是他们收到了法院的传单,公司的账目出了问题,需要他回公司亲自处理一下,刻不容缓。 第两百七十八章 必须成功的计划 第两百七十八章 必须成功的计划 苏正轩皱眉,听着房间里妻子的声音,道:“你让经理和各位董事们先处理一下,我这边实在走不开。” 那头助理一听他说走不开就急了,就连嗓子都要破了:“不行啊总裁,这件事情很危急也很重大,您必须亲自在场。毕竟涉及到苏氏企业的存亡问题,请您认真考虑一下。” 苏正轩紧紧地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总裁,是不是公司里面出了什么事?”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刚好从产房出来,看见苏正轩一脸凝重地神色,于是问。 后者点了点头,随即问他:“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白大褂点头,神色轻快:“很好,就是夫人是头一胎,胎儿比较难下来,需要耗些功夫。大人小孩都会辛苦一下。” “需要多久?” “怎么了?总裁赶时间?”那人有些奇怪地问,见苏正轩脸色一直很难看,又知趣地没再说话了,安慰他道,“总裁您如果有要紧事可以先去办,夫人这边有我们照应着,等您回来大概就能看见大人跟小孩了。” 苏正轩没说话,低着头似乎是在考虑什么。过了片刻,他看了产房一眼,交代了一句照顾好夫人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他转身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刚刚那个跟他说话的医生暗暗松了一口气。 苏正轩又回头,来到这位医生旁边轻轻问:“夫人生的,是一个还是两个?” 那人身体不可察觉地僵了一下,面上却是笑盈盈的:“一个。” 苏正轩这才真正放下了心,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摇了摇头,离开了。 看着苏正轩渐渐走出大门口的背影,那穿白大褂的医生偷偷摸了一把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然后看了看四处,转身进了产房。 产房里,额头上满是汗水的年轻女人正疼得死去活来,大喊了一声之后,传出了胎儿有力的啼哭。然而,女子脸上十分虚弱地笑了一下,痛苦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一旁替她接生的医生在苏家工作了很多年,颇有经验,此时她看了看怀里的胎儿,又看了看床上被人称作苏夫人的那个女人。想到她和这两个孩子可悲的命运,叹了一口气。 白大褂从门口进来,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看着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医生道:“老师,总裁已经出去了。你说的法子都没能用的上,好像是公司出了什么紧急事情。” 医生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放松了一些,示意年轻的白大褂过来她身侧。后者照做,两人却看见床上的女人突然脸色一变,一边压低了口中的声音一边断断续续地对两人道:“温医生,计划需要赶快实施。快,求你们想办法把我带出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温医生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女人脸色疑惑,道:“夫人为什么这么说……”还以为是怕苏正轩瞧见,连忙将刚才学生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总裁有事出去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她说着已经掏出了手机,开启准备拨通电话薄里面的某一个号码。 女人额头上汗如雨下,脸色苍白且焦急,摇了摇头:“我了解那几个长老的作风,公司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想必他们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狐疑支开正轩过来一探究竟。不能让他们发现我生的是孪生女儿,赶快带我走,求求你们……” “可是夫人,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以你现在的情况,这样做太冒险了,而且,这一走,不仅她们姐妹分离,恐怕您再也无法见到这个女儿了。”年轻的医生刚刚从医学院毕业,心性单纯,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老师怀里的小婴儿。她甚至有些不能理解,刚出生的女儿,怎么舍得就这样丢弃她而去。 女人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医生连忙去扶,女人道:“快,让我看看她。” 医生俯下身子,怀里的婴儿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什么,挥舞了一下手脚,接着,更加大声地哭了起来。 女人鼻子一酸也落下了眼泪,摸了摸她肉乎乎的笑脸,脸上挂着无奈的笑,低头亲了亲她:“孩子,对不起,妈妈现在要离开这里。如果妈妈还能活着过来,一定亲自照顾你,如果不能,请你一定要原谅妈妈,快快乐乐地长大。” 女人说完将医生缓缓推开,忍着不去看这个孩子,心里一阵一阵地抽搐。 这个孩子是最先出来的,注定要继承苏家的家业,她们两姐妹注定不能在苏家共存,那么她就带着妹妹离开。两个孩子,她都要她们活下来。 “温医生,有劳你了。”女人紧紧咬着下唇,闭上了眼睛。 温医生的号码已经拨了出去,沉重地点着头:“好,麻烦夫人你忍一忍。” 十分钟后,一辆车不动声色地停在了,夜色中看不清车的颜色和牌子,温医生和他的两个学生将苏家正在生产的夫人偷偷送了出去。从后门的方向回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四大长老。 长老们看见摇篮里正啃着自己手指嚎啕大哭的婴儿,而床上的女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开始质问两个医生:“人去哪里了?” 小年轻医生毕竟没见过世面,被吓了一跳,而温医生波澜不惊,面不改色:“夫人她产后过于虚弱,需要治疗,已经送去医院了。” “喔?是吗?”长老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上前一步温道。 正要展开进一步的追问,从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冲长老报告道:“长老,刚才我们的人在围墙外面发现一辆可疑的车,为了保险起见,已经让人去追了,请长老不要怪罪。” 为首的长老眉眼一挑,看了看温医生一眼,然后笑眯眯地道:“不怪罪不怪罪,你可是立了大功了,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谢谢长老。”那人看起来很高兴,说起话来掷地有声。 长老狠狠看了温医生一眼,放肆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边走还边嘱咐刚才那人:“必须随时和去追人的人保持联络,一旦有情况立马告诉我……” “是。” …… 刚刚还十分闹腾的产房里,如今只剩下了温医生和那个小年轻两个人。 年轻医生神情十分忐忑:“老师,这……” 温医生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冲她摇了摇头,道:“把嘴封住了,什么也别说。有事找苏总裁,他会护着你我,就是……” 温医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透过窗外的雨帘脸色凝重地看着远方,心里默默想着一件事。 夫人,但愿上天是眷顾你的。 此时,某郊区附近。 两辆车正在这只有路灯照射和大雨滂沱的道路上角逐比赛一样你追我赶,不相上下,互不让路。 前面那辆黑色的车一个劲儿地躲避后面灰色的,灰色的车紧追不舍,步步紧逼。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游戏这两辆车已经玩了近一个小时。 两辆车的车速都接近极致,前后距离不过一公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 又行驶了一段路,那是一道大大的转弯,天空黑黢黢的,只靠着路灯压根无法分辨方向和前方是什么。灰色的车子只好停下来,没想到前面那一辆不仅不停,而且还加快了速度。 后面的人看呆了,心想不要命了。 这个转弯弧度很大,前后持续了好几分钟。灰色的车子转过这道弯,又看见了黑色的车子,见他速度突然慢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快没油了。后面开车的人心中大喜,急忙加快了速度。 “看到没有,前面一段都是直线,从左边上去截住他。”坐在副驾驶的人指示道。 “好。”开车的胸有成竹地应了一声,然后猛的加快了速度。 接下来,只听到两阵急刹车的声音,几乎是同一个世界,两辆车停了下来。灰色车子上对话的两人快速从车上下来,上前猛的拍打黑色的车门:“赶快给我开门,下车。” 车门很快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们两个,见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愣了一下,迷茫道:“二位,有事?” “少装傻,把你车上的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其中一个人伸手打开了后面的车门,探头一看,顿时傻眼了,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他愣住了,因为他的后排车中位置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一个人猛的掐住了司机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道:“说,车上的人到哪里去了?” “什么车上的人,我车上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司机战战兢兢地道。 “把后备箱打开。”其中一个人命令道。 司机照做,另外一个人往后面去了一段路,看了一下后备箱,除了一些小箱子之外别无他物。看上面的标签,好像是一些涂料。 那人回来,对这边的人缓缓摇了摇头。 掐住司机脖子的人犹豫了一下,面对眼前的情况也有些蒙。 司机趁机道:“我就是去给乡下的亲戚送个涂料,出门的时候天还没黑,现在下雨,本来就赶时间还被你们一番折腾。” 第两百七十九章 她姓张 第两百七十九章 她姓张 两个人不免有些尴尬,掐脖子的人收了手,另一个人摸了摸鼻子,道:“对不起,是我们认错人了。兄弟,以后别再大半夜开着车子乱晃。” “哼,只要别再碰上认错人还要上来掐人家脖子的的,一切好说。”司机气呼呼地道,这话也意有所指,听得两人心里一阵惭愧,更加不自在了,连忙转身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车上。 “这怎么跟长老交代?” “先回去吧,就说认错人了。长老虽然心狠手辣,却也明辨是非,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那就好……不过说了也真是奇怪,我们居然追了这么一辆空车一路。妈的,这说出去还怎么混。” “看见有人上车是大庆自己说的,现在我们追了一路根本没有人,只能说明他看错了。我们追了这么久,这车可是一下都没有停过,不会出错。” …… 两个人渐渐走远了。 黑色轿车的司机将车子缓缓掉了个头,后视镜映出他一个十分放心的微笑。然后他开始发动车子引擎,往刚刚过来的方向而去了。 那两个人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们的确一直跟着这辆车。不过,它并非从来没停过。 司机将车子加速,来到了刚才那个巨大的转弯处,在路边停了下来。然后下车,喊了一声:“苏夫人,苏夫人,他们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没有人应。 “苏夫人?”又喊了一声。 大树后面寂静无声。 司机一时间有些慌了,他暗暗想,该不会是疼得晕过去了吧?万一苏夫人有什么闪失,他可怎么跟温医生交代。 这么想着他更加慌了,于是一口气冲到了大树后面,发现了一个让他恐惧到窒息的事实,那里,空无一人。 司机脚下一软,微微往后一退,差点晕了过去。 天空,已经大亮了。 而那个正在被人满世界寻找的年轻女人,此时正在一处荒凉的坟地里,压抑着口中的痛呼和呻吟,神情疲惫而恍惚。 一晚上都在用力生孩子,差不多透支了她身体的全部力气,刚刚又是一路逃亡,肚子疼得不像话。 不知道长老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留在家里的女儿了,只有一个孩子,她应该很安全。温医生她们有没有被怀疑,司机是不是在担心。 女人心中一时间想了好多好多个问题,刚才司机把她放下之后为了不让后面追上来的人怀疑,一刻也没停留就走了。然而他刚好走,她就在大树后面的草丛里听到了一阵琐碎的声音,带着几分诡异。接着晨光,她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什么东西在草丛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而且还隐隐瞥见了一双微微发亮的眼睛。 像是某种野兽…… 她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了一声,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有什么动物出没。万一是伤人的那可就糟了…… 自己费劲千辛万苦从苏家逃出来,就是拼了命也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这么想着,她咬了咬牙,背靠着大树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发现,这片小树林后面有一片开阔的草地,应该比较安全。 她咬着牙开始迈开步子,肚子里疼得直冒冷汗,等到终于走出了这片小树林,她倒在一条小路上,又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实在没有力气了,险些晕了过去。 她猛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因为虚弱眼睛花得厉害,根本看不清楚,只是隐隐能够闻到一阵一阵的恶臭,十分奇怪的味道。 她来不及多想,腹中又猛的疼了一下。顾不了那么多了,已经这个时候了,孩子要是还不出来,恐怕就要闷死在里头了。 她咬了咬牙,按照之前温医生说的方法和姿势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然后屈膝,分开双腿,打算自己将孩子生出来。 事实上,除了这一条路,她根本没得选。 有了之前第一个孩子的铺垫,这一次似乎并没有那么疼。只不过对于现在这个状态之下的她来说,似乎有些产力不足,也显得相当吃力。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空旷的地上,终于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听到这一个声音,女人这才猛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头顶刚刚被雨水洗刷的天空,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笑出了眼泪。 “孩子,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姐姐跟妈妈之后都不能陪你了,你一定要快快乐乐地长大,对不起……”女人连呢喃这几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只好在心中默默念着。 这时,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她感觉到有一个人站着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俯下身来,抱起了她旁边的婴儿。 凭感觉她可以知道,这个人一定不是那些长老派来的人。 于是她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的印象,是一声无言的叹息。 …… 讲完故事,苏令颜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目光仿佛定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在她的注视之下,只觉得浑身冰凉,整个人都开始不停地哆嗦。 这个故事,故事中的婴儿和女人,多么耳熟……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令颜,也不敢开口问她。只希望可以从她的脸上找出点什么可以验证我猜测的东西。 只见苏令颜语气淡淡的:“后来,那个司机联系了温医生,两人在一片坟地找到了女人的尸体,并将她带了回来,偷偷安葬了。从此以后,四大长老再也没找到女人和孩子的下落。而苏正轩,虽然伤心了一阵,但苦于找不到妻子,两年后也在家族势力的逼迫下娶了另外的女人。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那个女人,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苏令颜看着我,道:“那个女人,姓张。” “姓张……”我愣愣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容姨问我我姓什么,然后我告诉她姓张时候她的表情,太阳穴突突地跳,隐隐有些作痛。 苏令颜继续道:“女人在预产期的时候被医生告知怀的有可能是双胞胎,而且是女孩。因为之前听说过关于苏家的传闻,所以那个时候她就开始谋划。两个孩子,一个留在苏家继承家人,随父姓,起名苏令颜。而另外一个,隐姓埋名,随母姓,起名张樱子。” 我看着她,手脚冰凉。 苏令颜却是无比凄凉地朝我笑了一下,眼神十分宠溺:“妹妹,二十二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这……我有点接受不过来。 我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将事情梳理通顺,震惊过后难免伤心。想到母亲为了我遭受那么大的苦楚,明明是苏家夫人,最后却因为那些可恶的人,一个人孤独而凄凉地骑在坟地。想着想着,我紧紧握住了双拳。 苏令颜抬手替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樱子别哭,我们有爱我们的妈妈。现在我们两个已经重逢,想必妈妈在天上看着,应该是笑了。” 我被她说得动容,鼻子一酸,忍不住扑进她的怀里,哭了:“姐姐。” 苏令颜搂住我的肩膀,破涕而笑:“好妹妹。” 女孩子总是感情丰富,我跟苏令颜,不,现在应该改口叫姐姐了。我跟姐姐两个人足足搂在一起哭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才放开,因为我发现我把她的肩膀哭湿了。 我一阵窘迫,低下头:“对不起苏小姐……” “嗯?你叫我什么?”苏令颜温柔地看着我,笑了笑。 我更加窘迫了,小声地改口:“姐……姐姐。” “乖。”她像哄小孩子一样揉了揉我的头,低头看了一下我的肩膀,道,“不用道歉,你看我们扯平了。” 我看着自己照样湿漉漉的肩膀,心中动了一下,顿时一暖。 一个人孤苦无依过了二十多年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被亲人这样温柔以待。更加没有想过,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那个人,是我的姐姐。 “对了姐姐”,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仰起头来看着她,“前几天你还拉着我要去做dna鉴定,怎么这么快就弄清楚了这么多真相?而且,你从三天前就开始神志不清了。” 姐姐看着我,眼神有些神秘。她叹了一口气,突然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冒出了一句让我十分听不懂的话:“这个啊,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谢我?”我蒙了一下,心想我什么也没做啊,就连dna鉴定都来不及做。 姐姐更加神秘地笑了一下,道:“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些事吗?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们两个也不会这么帮我。妹妹,你现在有人爱了,姐姐很欣慰。” 她说着替我捋了捋我散落在耳际的碎发,我的心情仍旧是懵逼的,看着她一脸不知所措。我看着姐姐的脸,一时之间好像突然明白了她说的那两个人是谁。 正想向她求证,没想到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樱子,你还是跟来了”,我回头,看见于泽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脸上的样子很是怪异,接着他转头看了顾念琛一眼,道,“看来,你猜得没错。” 第两百八十章 我的女人 第两百八十章 我的女人 顾念琛很是傲然地哼了一声,扬了扬眉毛:“我的女人,我懂。” 我很不争气地低头,脸红了。 “怎么样?现在事情都弄清楚了?心情畅快了?”顾念琛来到我的身边,问道。 他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了刚才听完故事那种胸口闷闷的感觉,委屈地道:“并没有。” 这时顾念琛突然凑过来,在我的身上闻了一下,不屑地道:“这么名贵的药物,那臭道士竟然舍得送你。” 我惊讶了一下,心想他怎么知道这是大叔给我的东西,就听到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再怎么名贵放在你身上都没用。” 我看着顾念琛意味深长的眼神,当场就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为什么?” “你的气味,再怎么遮,我都能发现。”他别有深意地看着我笑了笑。 “咳咳。”脸颊热热的,我想,应该是又红了。 言归正传:“顾念琛,关于我身世的事情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于泽,里居然也瞒着我。” 我觉得我有点委屈。 谁知我刚说完,于泽就一脸“我更委屈”的表情:“冤枉呐樱子,首先,我是因为跟顾念琛来苏家才知道的。其次,他也才刚知道不久。最后,我们想先替你把姐姐治好之后在做打算。” 我愣了一下,心中再次一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顾念琛。把姐姐治好了再通知我,这时我才发现原来顾念琛这么贴心。 “不过,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姐姐身上的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被鬼缠上,还附身?” 顾念琛跟于泽对视了一眼,前者一脸无所谓,后者淡淡地道:“樱子,你看看我们这一路走来所遇到的事情,又有多少是能解释得清楚的。撞鬼,也许根本就没有理由。” “也许,这一切都是必然。”顾念琛的手背抵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发现我们几个都在看他。这才笑了一下,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没什么意思。” 这时候的顾念琛一脸玩世不恭,但我总觉得他好像在藏着什么事。因为真正样子的他,我可是有幸领略过不少。顾念琛如果一直笑得像个傻白甜,那么多半是装的。不,是一定才对。 不过,既然知道姐姐有救了。而且顾念琛跟于泽出马,肯定能保证万无一失。我十分开心,搂着姐姐的脖子笑得欢快:“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救了姐姐。等今晚驱了那赖在姐姐身体里的鬼,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谢谢你们。” 顾念琛立马道:“我要求你请假陪我三天,什么也不做,就跟我待一块儿。” 我更加搂紧了姐姐的脖子,冲他做了一个鬼脸,道:“才不要,我跟姐姐一出生就分开了,到现在二十多年。我要每天都跟姐姐在一起,把失去的时光补回来。” 顾念琛一脸受伤,不由得开始感叹:“有了姐姐忘了老公。” 我抬脚凌空踢了他一下:“去你的。” 顾念琛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有些慌乱地躲避着他的目光。姐姐搂了搂我的肩膀,也笑了:“好了,你们相处的机会多的是,我跟这个妹妹可是二十年不见,这种醋没必要吃。” “姐姐……”我不满地喊了她一下,嗔怪道,“什么吃醋,乱七八糟的。” 谁知姐姐无比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道:“难道不是吗?” “是什么?”我当时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跟这位顾先生的关系,难道不是……”她说着用手比了一个爱心,然后顿了一下,看了看于泽,脸色怪异,“难不成这位于警官才是……” “停。”眼看姐姐说得越来越离谱,我急忙制止了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之前怎么没发现,她其实也这么会调侃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不厚道。 我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今天晚上要替她驱鬼的事情,心情有些忐忑。 “顾念琛,于泽,今天晚上的事情会顺利吧?东西都准备好没有?” 于泽看了看我,见我一副担忧的样子,冲我笑了笑,道:“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等天黑了就可以开始。” 顾念琛这时候已经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顺手也给于泽拉了一把,两人在我面前并排就坐,我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道:“你们两个打算就在这里待在晚上?” 顾念琛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我们已经跟苏总裁打好了招呼了,没有我跟于泽的吩咐,谁也不许进这间屋子。” 我瞠目结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人,道:“现在才刚过早饭时间,不是说都准备好了吗?你们待这里干什么?” “饭菜可以让人送过来。” “你,可要好好看着,可别一转身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前面那句是于泽说的,后面这句是顾念琛说的。这两人一唱一和,那样子十分有默契。 我有些尴尬,轻声咳咳了两下,道:“你们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注意。而且我来苏家主要目的就是姐姐,我保证就待在她身边,哪也不去。” 于泽看了看我,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道:“樱子,不是你注不注意的问题……” “嗯?” 顾念琛打了一个哈欠,懒懒的道:“我想你大概忘了,你的脸,跟你的好姐姐的可是一模一样。孪生女儿,这种事情发生在苏家意味着什么,刚才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我恍然大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个苏家孪生女儿,可以颠覆整个长老家族,令其崩溃。 于泽道:“樱子,现在不管是为了你还是苏小姐的安全,你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会想个办法带你出去。” 我正要点头,谁知顾念琛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恐怕,她怎么从这里出去的事情,用不着我们操心。” 顾念琛说着,有意无意看了看我,我羞愧得低下了头。只见于泽想了想,也觉得奇怪,抬头问我:“樱子,你是怎么做到溜进苏小姐的房间还不被人发现的?” “咳咳……这个这个”,我尴尬得不行,只好长话短说,“就是随便走个后门,抄小路,翻墙爬梯子窗户什么的……” 我越说声音越小,于泽却看了一眼姐姐房间的窗户,道:“所以,你是先用梯子攀上二楼,然后从窗户进来的?”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张樱子,我发现你可真能耐,一直以来是我小瞧你了。”饶是顾念琛的语气再淡,我也能听出来他话里的嘲讽和不屑。 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抬头吼了他一句:“谁让你跟于泽做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而且还不带我过来,问你们什么都不说,只会转移话题。连令颜是我生姐姐这件事你们都瞒着我。” 我越说越委屈,只见顾念琛和于泽两个人,神色各异,表情却都是如出一辙,接着顾念琛道:“说完了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于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我看旁边。我扭头,就看见姐姐脸色突然变了。眼神又变成了那副浑浊的样子,她看着我,一脸惊恐地上了床,往床上快速退去。 “别过来,你别过来,坏人,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不要伤害我呜呜……” 眼前姐姐的变化让我吓了一跳,被她推开的我,整个人站在原地,愣愣地,手足无措。 “顾念琛。”于泽眼疾手快,上前抓住了姐姐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紧紧锁在了怀里,然后冲着顾念琛看了一眼,道。 相比于他的焦急,顾念琛倒是悠哉悠哉的,慢慢从椅子上起身,然后上前,在姐姐额头上按了按,然后收回了手:“好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姐姐已经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正靠在于泽的臂弯里。 我眉头一皱,急忙跑了过去,于泽将姐姐的身体平平地放在了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放心吧,没事了。” 我点了点头,仍旧是忧心忡忡的模样,顾念琛探了探姐姐的额头,道:“放心好了,现在到晚上都不会发病了。你看看于泽这个熟练的样子就知道他这几天练习了多少次了。” “之前姐姐不是告诉我,说你们在她体内加了封印,可以让她保持自己的思维,那只鬼不会出来了吗?”我扭头看着顾念琛,瞪了瞪他。 后者摸了摸鼻子,道:“咳咳,偶有失手,偶有失手。我自己就是个不人不鬼的样子,对于抓鬼这种事不怎么在行,见谅。” 我白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有感而发,脱口而出:“如果大叔在这里就好了。” 顾念琛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道:“找那个臭道士做什么,迂腐的老东西,能把人烦死。” 我悠悠地看了顾念琛一眼,啧了一下,道:“大叔这个臭道士,一路过来可是帮我们不少忙,就比如说这次的符,这可是拿来救我姐姐的。” “术业有专攻。”顾念琛没说话,于泽倒是淡淡地来了一句。 第两百八十一章 出手 第两百八十一章出手 “哼,想跑?”那个被我撞上的黑衣人冷冷地朝我笑了一下,然后从身上掏出来一根长长的东西。我一看,顿时傻眼了,居然是电棒,还是超强电压那种。凭我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应该可以电晕一头牛。 内心像被雷劈了一样,心想你们两个大男人抓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需要这么麻烦,还用电棒?这也太高看我了吧。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露出一个呵呵的笑脸,试图跟他拖延时间。 “呵呵,两位大哥,别着急,有话慢慢说,冷静,冷静,你们要是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绑架和杀人都是犯法的……” 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并没有打动他们,只见那个拿着电棒的黑衣人凶神恶煞地看了我一眼,冲着我身后招呼他的同伴:“别愣着了,以免夜长梦多,赶快上,把这丫头尽快绑回去,好交差。” 听完这话,我看着两人的眼色顿时就不一样了。我说呢,这两人西装革履,油光满面,也不像是穷到吃不起饭需要靠打劫这一营生来维持生计的样子。 原来,是奉命行事。不过,他们奉的是谁的命,恐怕还需要好好考究一番。 那两个人已经朝我走了过来,我一边看着两人一边往后退去,直到我一路被他们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 “二位……二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伸出双手试图阻拦他们,双腿却是忍不住开始微微发抖。 “少他妈废话,如果不想尝尝这个东西的滋味,就乖乖跟我们走。”那个拿着电棒的人着实凶得不行,动不动就拿那玩意儿吓唬我。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法子很是有用。 我小时候曾经拔过孤儿院的电视机插头,被那里面小小的电流给麻了一下。哪怕只是一下,也足以让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后来一旦看见类似的东西都躲得远远的。就算是在卫校里上课做实验上手操作有时候需要用到电子器械,都是菲儿替我造成组装。或者马上要到期末考试了,菲儿才会逼着我自己动手操作一次。按照她的说法,我当时那个怂样,足够她笑到毕业。 我能怎么办,我心里也很绝望啊。 所以当那男人朝我举起电棒的时候,我还是十分没骨气地把手给放了下来。 “二位,我可以配合你们,可以乖乖的。但是,能否请二位告知一下我,到底是谁要请我去府上作客?我掐指一算,呸,我仔细想了想,最近好像没得罪,呸,结交什么大人物。” 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这两个人的神色,只见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然后愣了一下。最后其中一个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紧接着一只麻袋就从我的头上罩了下来。眼前瞬间陷入了黑暗,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借着本能挣扎。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来人,救命啊,顾念琛,快来救我……” 我能感觉到有人连同麻袋将我整个人一起扛了起来,他行动的速度很快,应该也是怕有人发现。毕竟这一条巷子虽然荒凉偏僻,但是这个点买菜的人还是挺多的。 “大哥,我说这长老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么个丫头片子,直接一刀杀了扔到江里喂鱼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扛着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在街上跑,别到时候咱俩还被条子抓了。” 好像是第一个拦住我的那个人,语气里满是抱怨和不满,以及疑惑。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气喘吁吁地道:“你懂什么?既然东家想要她的命,这就说明她还有价值。我们拿人钱财,替人做事,默默地做事拿钱就好,其他的不用我们管。” “哦,好,我听大哥的。” “好了别抱怨了,前面那个路口停的就是我们的车,抓紧时间吧。” …… 我感觉到他们的速度又加快了。 这个人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颠得我骨头都要散架了。全身凡事被他束缚着的地方,像是针扎一样疼。 “开门!” 我听到这样一个急促的命令,然后就是一阵车门被打开的声音。我的脑袋传来一阵眩晕,紧接着我意识到一个事实,我好像已经被人扔进了车里。 身子跟椅子猛烈的撞击让我的身上难受得不行,躲在麻袋里胡乱地揉了揉身上被撞疼的地方。我心中暗暗骂了几声,心想这两个人可真够狠的。既然是要请我过去,那么能不能有礼貌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从头到尾好像也没说过要请我过去,只说了跟他们走一趟。到底是什么人会抓我呢,刚才,我好像听到他们两个口中提到了长老,两个字,会不会…… 想起之前顾念琛跟于泽拼命在苏正轩面前隐藏我的身份,想起分别的时候姐姐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苏家人面前啊暴露自己。尤其,是哪些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的长老。 想到这里,我猛的打了一个寒战。 “快,开车。” 我正想得入神,就听到这样的一声命令,然后我整个人直接就从椅子上滚落了下来。我说,都到车上了我也跑不了,能不能替我把麻袋解了。 郁闷地从车子底下爬上来,心里有一肚子牢骚没地方发。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之前姐姐说过,在苏家,长老们最不希望的就是两个孪生姐妹重逢。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反而要大费周折把我带回去,这岂不是在制造我跟姐姐在一起的机会。这样,对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因为这至少也说明了一点,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暂时是安全的。 顾念琛,你快点发现。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我想,我跟顾念琛只见的感应还是有些作用的。否则他不会在我发出祈祷和求救信号之后立马出现了我的眼前。 “你干嘛,突然刹车,笨蛋!”前方的位置上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车子一个急刹车,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被骂笨蛋的人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大哥,前面,前面……” “前面怎么了?连句话都说不利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开!……我靠这谁啊,站道路中间是不想活命了?叫他让开!” “喂,前面那个人,你赶紧让开,我们要从这里过去。”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时已经从麻袋里面挣脱了出来,世界重见光明,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 我们满足地叹息了一声,透过车子窗户往外面看去。就看到顾念琛正站在车子前面的马路正中间,一身黑色风衣在风中轻轻飘扬,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内的人,仿佛是从地狱而来的索命罗刹。我承认,那副样子很是拉风。 “我只说一遍,把你们抓的人放了。”他淡淡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车内的两个人听了,顿时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脸上满满都是轻蔑和不屑。 “放了?这可是我们主子要的人,你说放就放?小子,英雄救美还是等下辈子吧。现在赶紧给我让开,别挡了大爷的路。” 我低着头没说话,心里替他们默默哀悼了一下。 他们只知道顾念琛长得年轻,却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活了一千米的僵尸。鬼面罗刹,轻易惹不得。惹了,你得保证你有命活。 顾念琛脸色寒冷得跟冰块似的,我就知道他已经生气了。刚才就说过只说一遍让放人,碰上了这么两个不知好歹的蠢货,我都替顾念琛觉得麻烦。 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已经开始筹备待会儿怎么让顾念琛求饶了。 “别跟他废话,把车子开过去,他要是不让开我就是孙子。” 我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觉得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没眼看了。 我听到了加油门的声音,车子开足了马力朝着顾念琛所在的地方撞了过去。我悠闲悠闲地在车子里面翘着二郎腿,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反正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顾念琛的实力我清楚,这个老妖怪,如果仅仅凭借这一辆车就能撞死他,我服。 果然,两秒钟之后,当顾念琛仅仅凭借单手就挡住了那辆车让它静止了纹丝不动的时候,那两个傻帽彻底惊呆了。 “这这这……大哥大哥,他他他……他是不是人呐。”那个开车的已经开始怂了,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的了。 另外一个还算有些胆识,咬了咬牙,一狠心,继续下着命令:“你见过大白天还能在太阳底下行动自如的鬼?不就是力气大了一些吗?给我加足了马力开过去,我就不信了,他还是铁臂铜人咋的。” 开车的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了一些底气,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把车子的油门加到最大。我很及时地扯住了一旁的安全带,系到了自己的身上。 又是两秒钟之后,那两个人彻底石化了。而我才突然发现,系安全带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因为这车,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下。 第两百八十二章 双生联系 第两百八十二章 双生联系 看起来的确稀疏平常,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这应该是因为我看不懂。 于泽将符咒放在与自己视线持平的位置,然后嘴巴微微动了动,默默念了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像是咒语一样的话,接着把手放开,那张符咒就像是无形之中突然有了某种支撑一样轻轻漂在了半空。 一阵夜风从大开的窗户外边吹了进来,吹得我脸颊一疼。而半空中漂浮着的那张符咒,却纹丝不动,别说被风吹起褶皱,就连一点摇晃的动静都没有。 于泽的嘴巴一直在动,而且据我观察,随着他念动咒语的频率渐渐加快,那道符咒的动用也越来越强。从符咒本身散发出一阵巨大的光芒,夺目四射。顿时间照亮了整间屋子,几乎可以与日月同辉。 我的眼睛被刺痛了一下,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好在这阵强光过后,符咒身上的光芒渐渐分散了开来,变成一种很柔和的光圈,将这周围的氛围一下子渲染得无比浪漫。 而那些光圈流转,变动,我发现它们正渐渐朝着某个地方而去。最后,以姐姐的身体为中心,在她的周围聚集成无数道美丽夺目的光晕,漂浮在她的周围。 我正看得呆了,只听到那边的于泽跟顾念琛说了一句:“好了。” 后者似乎就是在等待这一刻,低下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温柔似水。 “樱子,现在,需要你上场的时候到了。” “好,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我定定地看着顾念琛,话音刚落,就看到他一下子就低下了头,拿出手中的匕首,在姐姐的手掌心处轻轻而快速地划了一刀。姐姐从小娇生惯养,皮肤白皙,那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手掌心流淌下来,分外刺眼夺目。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上前猛的推了顾念琛一把。然后拉起了姐姐的手腕,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手掌心,不知所措。 “你放心,她现在是没有痛觉的,樱子……”一个冷淡的声音在我身后道。 我怒了,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猛的转身推了他一把,冲他大吼大叫:“顾念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就算是没有痛觉你就能这么对待她吗?她可是我的姐姐,现在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相认的亲人。” “樱子,你先听我跟你说。我知道你很在乎她,不过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帮她……”顾念琛似乎试图解释,不过有了刚才的那一幕,现在他无论说什么在我眼里都会被我看做是欲盖弥彰。 我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因为不想听他说话,拼命摇了摇头,道:“每次都是你有理由你是对的,顾念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真的很自以为是。哪怕是伤害了别人,让别人难堪,你也毫不在意。就算是对我,你也……” 未完的话被一双柔软却冰凉的双唇堵住,我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剧烈挣扎。不过顾念琛总是能够事先预料到我下一步要做什么,抬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转了个身,后背重新抵着墙壁,让我动弹不得。 “唔,唔,唔……混蛋……”我呜呜咽咽,其实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一只手拼命拍打着他的胸膛,顾念琛浑然不动。 直到,我听到一个利刃和衣服料子摩擦的声音传入耳中,随即掌心上传来一阵刺痛。顾念琛这才放开了我:“樱子,对不起,这就是你要做的。” 他执起了我的一只手,我看见就在我的手掌心处,某个地方鲜血淋漓。 而那个地方,无论是伤口大小位置还是深浅程度,都跟姐姐手上地那个一模一样。 “我今天问过臭道士了,他说,他之所以没拦着你过来,其实真正的原因就是你可以帮到我们。换句话说,是你可以帮到你的姐姐。” 顾念琛说着将我轻轻抚到了床上,然后将我整个人慢慢往下按,躺在了姐姐的身侧。 “你们两个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在这个世上,你们都是对方血缘关系最亲近,联系最紧密的两个人。” 他将我受了伤的手轻轻拿了起来,又拿起来姐姐的,两个人的手相扣在一起。掌心对掌心伤口之处的血液互相融合,交缠,我的手心一时间传来阵阵刺痛,让我忍不住呻吟了一下。 “乖,樱子,忍一忍就好了,只要你坚持住,我们的成功必然万无一失。”顾念琛温柔地摸了摸我的长发,说出了最让我致命的话,“你也不想看你的姐姐因为你的无法坚持而就这么丧命,跟你阴阳两隔吧?” 我仔细回味了一下他的话,只好拼命摇了摇头。 “血液是一个人生命最主要的组成部分,而一个和被施法者拥有同样血液的人,是作为对付鬼魂最好的武器而存在的”,顾念琛收起了手中的匕首,冲我微笑了一下,道,“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我也冲他笑了一下:“有你跟于泽在,我不怕。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姐姐,让她平安无事。” 顾念琛点了点头,开始退到一旁,双手轻轻抬了起来,在这间房子的周围造出了一个保护层一样的东西。 我记得以前大叔好像说过,一般在作用类似的捉鬼阵法的时候,被人打扰可是大忌。万一有不知青的人突然闯进来,那么作法不仅会突然中止,而且施法者还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我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盯着那张符咒的于泽,脸色沉重。不过扭头的时候,却和顾念琛的双眼对上了,只见他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我当场一愣,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接下来就看到顾念琛用口型对我说了一句别怕,我就真的不怕了,方才那种心慌的感觉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听到顾念琛说了一句“可以开始了”,然后,我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的耳边似乎一直有人在说话,接下来,掌心那种刺痛的感觉慢慢蔓延到心脏的位置,随即分散在全身何处。四肢百骸,都疼痛无比。 我尽量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免打扰到顾念琛跟于泽,毕竟现在他们两个都不能有一丁点分神。 失去知觉前,我似乎能够感觉到姐姐握着我掌心的手,开始慢慢收紧了。疼痛的感觉更加清晰地传来,我皱着眉头,瞬间昏死过去。 世界陷入真正的黑暗之前,我仿佛听到顾念琛在叫我。不过我试图睁开眼睛想回应他一下,却发现这个举动对我来说是这么艰难。 我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只知道眼前的场景一变,呈现在我眼前的,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地方,再也不是姐姐那个豪华温馨的公主一样的房间。 不过这好像也是苏家的某个角落,我之前偷偷进来的时候看到过。容姨似乎对我说过,这是一片海棠花林,因为苏夫人……现在应该称作我的母亲,她很喜欢海棠花,苏总裁投其所好,亲手为她种了这一片林子。 不过,此刻呈现在我眼前的林子和之前我自己偷偷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又微微有些不同。比如,眼前的树的个头,没有那么高。而且,它们枝头都挂满了白色的海棠花,洁白无暇,芳香馥郁,十分迷人。 我走进海棠花林中,像是着了魔一样往深处走去,隐隐觉得似乎离某个地方越来越近了。 然后,我听到了一阵小孩子的哭声。一个稚嫩的童音,清脆干净,就算是哭听起来也跳腻腻的,让人心头一阵舒服。 我走近一看,树林深处的秋千架上面坐了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一双莲藕一样的手臂轻轻抬着,擦着自己眼睛上的泪水,肩膀一抬一放,抽抽搭搭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哭泣。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公主受了委屈躲在这哭鼻子呢,我这么想着,勾唇一笑,摇了摇头正想走过去,就看到她身边已经站了一个人。那个人见小姑娘哭得伤心,连忙低下头来替她擦了擦眼泪,连声安慰:“哎呀小姐,你别哭了,就算是哭也别在这个树林里,先生看见要生气的。” 小姑娘一听哭得更伤心了:“容姨……爸爸他,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他整天跟柳絮阿姨呆在一块,让我去找明辛弟弟玩。可是……可是昨天我明明没有推弟弟,弟弟一直哭,一直哭……他,他真的不是我推的,呜呜呜……爸爸不相信我,柳絮阿姨也骂我,呜呜呜……” 难怪那个小姑娘喊她容姨呢,我听到这个称呼上前看了看,只见那个人的样子,跟现在的容姨五官有八分相似。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比现在要年轻一些。 这么说来,那个小姑娘就是……在苏家,能让容姨这么恭敬地喊小姐的,恐怕也只有姐姐一个人了吧。原来姐姐小时候也过得这么委屈,相比之下,我在孤儿院倒是舒坦多了。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 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不管是别墅里头的孤儿还是城堡中的公主。 都是一样的。 容姨心疼地拍了拍姐姐的肩膀,蹲下身来替她擦了擦眼泪,柔声安抚。 第两百八十三章 幻境 第两百八十三章 幻境 “小姐,你是苏家人人宠爱的小公主,将来是要继承苏家的一切的。以后就是这整个苏家的主人,有谁会不喜欢你呢。”容姨用手指轻轻捋着姐姐的长发,一遍又一遍,一脸爱怜,极为细心。 “真的吗?”姐姐仰着懵懂的小脸,抬头看着容姨笑眯眯的眼睛。 后者冲她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道:“真的啊,容姨什么时候骗过小姐?” 姐姐低头认真地想了想,发现好像还真没有,于是站起身一把搂住容姨的脖子,开心地亲了一口。夹杂着一阵口水,发出吧唧一声。 “谢谢容姨,我就知道容姨最好了。” “乖”,容姨宠溺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那现在可以安心去吃饭了吗?今天我可是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要是不去可就让别人吃了。” 容姨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小孩子最受不了这个,毕竟美食当前。一般很少有人能够抵挡住,更何况是这么大点的孩子。 所以容姨来这一招可谓是来对了,只见姐姐眉宇间神色立马焦急了几分,然后紧紧抓着容姨的手往外扯,口中不停地道:“快快快,容姨,我们去吃饭去。” 身后的容姨被她这样拉扯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笑了笑,只好应承着。 偌大的海棠花林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循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也轻轻走了出去。眼前恍惚了一阵,等我再次适应周围的光线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已经不是我刚刚进来时候的那副场景。 “你说什么?不想出国留学?”一阵明显带了怒气的声音,音调突然拔高。有些不可置信,我初听到的时候也被吓得浑身一颤,足以见得这说话的人气场之强大。不过仔细听来,这个声音还有些耳熟。 “我的心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爸爸,我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以前就算了,从今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对我的事情进行干预。”站在男人面前的女孩一张脸上都是傲气,眼睛里充满着一股淡然的味道,忽然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但语气里的坚决的确是让人出乎意料,并且,还是在这个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面前。 没错,那个一脸淡定的女孩是我的姐姐苏令颜。而她面前的男人,自然是她的父亲,也可以说是我的,苏正轩。 苏正轩像是被气疯了,抬手就要来打她,被容姨和两个保镖拦住。 “先生,先生你消消气,小姐她只不过是一时糊涂,为此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对对对,先生你冷静一下,听听小姐她怎么说。” “就是,说不定她是闹着玩的呢,小姐你快给先生道个歉……” “我没错,更不是闹着玩。” “你们听听,听听,她自己都说了不是闹着玩。这丫头就是不让我省心,你也知道自己成年了,身为苏家的小姐,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吗?” 苏令颜极为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可把苏正轩给惹毛了,眼睛一红心头蹿上了火又要过来打她,被身边的三个人死死拉住。 苏令颜丝毫不为苏正轩的气势和眼前的一切所压倒,仍旧面无表情,反而眼神之中带了一丝讽刺。 “对,身为苏家的小姐,我的确应该感到自豪。一般人谁有这种殊荣,被那几个老东西策划着送出国,等过几年我再回来,恐怕这整个苏家就要易主了吧?” 苏正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平日里自己这个听话乖巧的女孩,其实心里面藏了这么多事情,而他对此居然一无所知。 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要有所顾虑的。 “这些话你都是跟谁学的?不知道尊重长辈吗?没大没小。”苏正轩装腔作势地做了一阵。 谁知苏令颜却是扯着嘴角笑了,脸上的神情极为恍惚,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如果,他们值得我尊敬的话。” 苏正轩皱眉:“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值得你尊敬?” 她不答反笑,好半天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淡淡地,看着自家父亲,脸上充满了悲鸣和哀戚:“爸爸,你会尊敬一个害死你亲人的人吗?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逼死。” 苏正轩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慌乱不敢看自家女儿的脸,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纯属一派胡言,身为苏家的小姐,你该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要总是让我红了眼睛红了脸地跟你说教。” 苏令颜固执地摇了摇头:“爸爸,事实胜于雄辩,逃避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还会加速对方的目的,助长对方的威风,让他们更加肆意妄为。” 苏正轩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身体微微发抖着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脸色一定不怎么好。 苏令颜心中软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爸爸,我知道您的用心良苦,我能认同您所做的一切。不过,认同并不代表接受,也请你稍微理解一下我。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以后苏氏需要什么样的继承人,这一点,我希望由公司的所有人来共同裁定。” 苏正轩看着自家女儿,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最喜欢撒娇和要人抱的小姑娘了。 “颜颜……”苏正轩再次呢喃着喊出了这个名字,一时间只觉得无比陌生,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曾经笑容明媚的女儿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让他只觉得浑身冰凉。 “罢了,随你吧……这偌大的苏家,也许早就已经不受控制了。你以后,好自为之。”苏正轩转身,迈出了蹒跚的步伐,缓缓行出了别墅大门。 而姐姐,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显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还带着些许放松。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姐姐原本瘦弱的肩膀顿时宽阔了起来。而日后即将要压在这肩膀上的,也许是这整个苏家。 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艰辛的路,而既然是姐姐自己的选择,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方才那阵耀眼的白光再次袭来,我又如同之前一样失去了知觉。等我清醒的时候,一张脸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温柔而坚定。 我愣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就打了一个激灵,猛的起身,失声喊了出来:“姐姐!” 不过是有口无心的一句惊呼,没想到对方还真的应了。还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刻了,几乎将我感染。 “樱子,我辛辛苦苦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听到你叫这一声姐姐了。” 我心里也是一阵动容,想到姐姐是我在这世上还唯一关心挂念着我的亲人。就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了下来。 姐姐伸手替我擦干了眼泪,眼神无比温柔。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的事,呆呆地问:“姐姐,你这个样子……你已经被顾念琛跟于泽治好了吗?那只鬼走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姐姐既不否认也不点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见她一直定定地看着我,然后拉起了我的手,将我缓缓从她的房间里面拉了出去,来到窗前,打开了窗户,道:“樱子,你知道吗?二十二年前,妈妈为了救你出去,也为了生下你,孤苦伶仃地死在了郊外的乱葬岗里,尸骨无存。而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每每午夜梦回,你不会想念妈妈,不会觉得愧疚吗?” “我……”我的大脑和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方才她的话像魔咒一样附在我的耳边,让我不得逃离。 妈妈是为了救我才会逃出苏家,因为生下我才会难产死在坟地,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尸骨无存…… “不!”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折磨,猛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拼命摇头,只想把脑子里那些可怕的声音都甩出去。 “樱子,你往下看一看,看到了没?妈妈就在下面等着你,只要你下去,下去你就可以一直陪着她了。妈妈一个人在下面,很孤单呢……”耳边的声音像是具有蛊惑人心的作用一样,让我整个人都反抗不得。 我就这样顺从着对方的引导,缓缓爬到了窗台之上。 在下面,我好像真的看见了妈妈一脸爱怜的脸,以及渴望我跳下去陪她的眼睛。 妈妈和我长得可真像,简直一模一样。 “妈妈,我这就来陪你了……” 不知道被大脑中什么因子支配,我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伸出双手舒展开来,做出一个飞翔的动作。那样子,好像我真的会飞一样。 我仿佛听到耳畔传来了阴测测的笑声,接着一个声音开始继续对我说:“跳下去,跳下去吧,妈妈还在等你……” “妈妈,你等我……” 我在口中跟着呢喃,随即身体微微往前倾。然后两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抓住了一旁的窗户横栏,右腿一个回旋踢就朝身后的“人”攻去。 待我转了个身,就看到对方脸上恨恨的,却是一脸阴险的笑。那个顶着姐姐脸的怪物,此时正露出狰狞无比的眼神。 我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前撕了它。居然顶着姐姐的脸来做坏事,真是可恶至极。 第两百八十四章 迷幻术 第两百八十四章 迷幻术 “不错嘛,居然可以识破我的迷幻术。”它的声音已经变了,让人听了容易联想到难看而又猥琐的老头模样。 “哼,”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就你那两三下也能叫迷幻术?说出来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它看着我,一动不动,双眼却是很危险地眯了起来。 我继续拆穿它,毫不留情:“我告诉你,这天下间没有哪一个母亲会在死了之后还那么希望自己的女儿也死了去陪自己。如果真是这样,当初我妈妈就不会拼了老命也要保住我。 还有,姐姐费尽心思找到我,只不过是想姐妹相认。她如果恨我想让我死了去陪妈妈,又怎么会拼命想在父亲和苏家人面前隐藏我的身份?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我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姐姐的房间在二楼,跳下去,死不了。” 我说完就朝它扑了过去,一下子将人给扑倒了,拼命忍着心中的诡异朝它的脖子掐了过去。过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劲,这才发现自己扑了个空,仔细一看,身下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当时就蒙了一下,面对眼前的状况有些不明所以。 我愣愣地坐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只觉得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 “樱子,樱子……” “晤……” 仔细分辨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那是顾念琛的声音。有了这个认知,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刚刚褪去焦急的脸,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放松。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顾念琛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 “顾念琛?我刚刚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 “你刚才……”顾念琛看了一下一旁仍旧在操持着那符咒的于泽,多了一顿才继续道,“你刚才是被带入死灵营造的空间里了。” “死灵空间?”我大惊失色,仔细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事情,难怪那么诡异,原来一切都是幻像。 “那,是姐姐身上这只鬼造成的?” 顾念琛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那只鬼现在还在姐姐身上。 我动了动左手,还能够感觉到手掌心里面嗯阵阵疼痛,那么明显而强烈。 心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到刚才那场景,此刻才觉得阵阵后怕。 “我如果一直被困在那里不出来,或者……或者死在结界里面了,会怎么样?”我战战兢兢地看着顾念琛,悄悄咽了咽口水。 顾念琛面无表情:“那你跟你的姐姐,就会永远醒不过来。不……你会永远醒不过来,灵魂被其他恶鬼吞噬。而你的姐姐,则会沦为附身在她身上那只鬼的容器。并且,无药可救。” 听完他的话,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只觉得心里凉凉的,然后在一瞬间寒至全身。 幸好……幸好刚才我识破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扭头看了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姐姐,心里很是担忧,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顾念琛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看向于泽。我透过符咒看着后者的脸,只觉得对面光芒万丈,刺痛了双眼,随即听到于泽淡淡说了一句:“正主现身了。” 此时,漂浮在空中的符咒微微晃动了一下。一改之前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强有力的刺激一样。 我心头一紧,就感觉到握着姐姐的手掌心的位置突然被一个很大的力道猛的纂紧了。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前所未有。 我疼得皱了眉头,下意识就发出一阵惊呼,拼命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痛苦。可是手上的力道不增反减,疼得我差点晕死过去。只是一想到一旦我失去知觉再次陷入死灵结界,我跟姐姐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我就一阵心慌,生生克制住了自己。 “嗯……好疼……顾念琛……”其实早在我喊出他的名字之前,顾念琛已经将我整个人紧紧抱住,似乎是试图用他身上的力量喝退那只鬼。不知道那只鬼是胆大包天无所畏惧,还是顾念琛真的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在顾念琛的震慑之下居然丝毫不退却,仍旧紧紧控制着姐姐的身体,将我掌心的伤口绞得一阵痛。 我看到于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然后脸色猛的变了变,道:“快,将樱子和苏小姐分开。” 顾念琛皱了皱眉头,俯下身来握着我的手,顺势也带起了姐姐的。他将自己的一只手放了上来,轻轻使力,手心处猛的疼了一下,随即我跟姐姐原本紧紧挨在一起的手就很快分开了。 顾念琛紧紧抱着我的身体,将我从床上带离了开来。我惊恐地缩在他的怀里,就在我离开之后,姐姐的身体突然开始动了起来。 不是那种很自然的身体动作,而是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它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我狂笑道:“哈哈哈,你们以为把她和这具身体分开就可以了吗?你自己仔细看看她的手心。” 经那只鬼这么一提醒,顾念琛慌忙低头查看了一下我的手心,随即就皱了眉头。我觉得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我刚刚被顾念琛割开的掌心位置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黑色。像是血液已经凝固了,然后被染上了一层黑。 我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此刻正突突地疼,当时就愣了一下,抬头一脸懵懂地看着顾念琛,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顾念琛没有回答我,反而抬头看着那只鬼,恶狠狠地瞪了它一会儿,声音隐隐带着几分怒意:“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从苏令颜的身体里出来,否则……我让你立刻烟消云散。” 那只鬼不仅没有被顾念琛吓到,反而气焰嚣张,大放厥词:“你难道不知道她掌心里是怎么回事吗?你只知道她们是孪生姐妹,血液相融可以增加驱鬼的成功性,却忘了这也大大增加了让我趁机而入的可能性”,它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继续道,“她的身体刚刚已经被我的阴气侵入,一旦你们将我从这副身体驱逐,她们两个……都活不了。” 紧接着,我看到顾念琛跟于泽的脸色同时一变。 那只鬼的意思我大概是听懂了,按照我手掌心的情况来看,它应当没有巧言令色。 “怎么办?你们一定要救姐姐……”我紧紧抓着顾念琛的一直胳膊,苦苦哀求。 顾念琛抬起一只手,示意我稍安勿躁。 “于泽,继续念咒,快一点,别停。” 后者冲他点了点头,嘴唇又开始一开一合,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我听到那只鬼哀嚎了几阵,却还是不知悔改。 “你们……就别……别白费力气了,她们两个,今天是逃不掉的,包括你……还有他。”它指了指顾念琛跟于泽。 “继续念,加快速度。”顾念琛不为所动,只是不停地示意于泽。 后者跟他很有默契,很快就把符咒身上的光亮提升到最亮,一下子就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符咒的光芒陡然增加,那只鬼发出了一声悲鸣,我就看见它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紧接着,就连声音也改变了。 “樱子……樱子,你快……快走,别管我。”如此熟悉的声音,充满了温情。让人无法抗拒,很明显,它是属于姐姐的。 “姐姐!”我挣脱了顾念琛的怀抱就要扑过去,谁知后者仍旧紧紧抱着我,用两条手臂箍着我,然后道,“樱子,她现在身体里藏了一只鬼,而且它对你们两个都有威胁,你不能过去。” “放开我!”这等状态下的我哪顾得了那么多,朝着顾念琛吼了一句,然后拼命挣脱他的怀抱。谁知这人似乎早就想到了我会用多大力气,就是紧紧抱着我不放,让我几乎动弹不得。我那点挣扎,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顾念琛你放开我,她在怎么样都是我的姐姐,我得亲人。我们刚刚相认,你不要这么残忍,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既然挣脱不了,我开始苦苦哀求顾念琛。 他看了我一眼,稍微犹豫了一下,让我仿佛看到了希望。 于泽这时也开始安慰我:“樱子,你别着急,一个方法行不通还有另外的方法。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救你姐姐。” 顾念琛眼神微微动了一下,看了于泽一眼,还是没有什么表示。 我知道,于泽这话只是安慰我,但还是觉得看到了一线希望。 “你们一定要救她,救姐姐,我没关系的……”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当年,妈妈为了救我将刚刚出生尚躺在襁褓之中的姐姐扔在了苏家。后来又为了生我难产而死,我跟姐姐同时失去了母亲。 我虽然从小没什么亲人,在孤儿院长大,但是却生活得很安稳。而姐姐,从小就被看成苏家的继承人来看待,从来没有哪一天活得真正轻松过。说起来,我欠她太多。 万不得已的时候,如果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我会选择自己赴死,让她活着。 第两百八十五章 以命换命 第两百八十五章 以命换命 “顾念琛,你们……一定要救姐姐。”我回头看着顾念琛,眼睛里充满决绝和深情。面对这个从我生命中突然冒出来的僵尸,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时至今日,我承认,我已经深深爱上了他,并且无法自拔。 “对不起,原谅我……”我玩着牙齿,往顾念琛腰间一摸,我记得之前他就把匕首藏在那里。然后我一摸,竟是摸了个空。 我愣了一下,抬头,发现顾念琛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面对顾念琛审视一样的目光,心里头就是一阵不自在,抬手摸了摸鼻子。面对眼前的情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想起另外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把匕首去哪了? 我抓着顾念琛的衣角:“匕首呢?” 他也伸手往腰间一摸,这才变了脸色。随即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的转头,看向床上。 只见姐姐已经将匕首紧紧握在手里,然后猛的往脖子上抹去。我大惊,喊了一声不要,然后就要扑过去。 却在靠近床边的时候整个人被一阵不知名的力道给弹开了,像是一层保护壁,但仅凭肉眼又根本看不清。 我先是被眼前的场景愣了一下,继而试探着一样伸出手超前摸了摸,果然摸到一层坚硬光滑的东西。触感冰凉,像是冰块一样。 我疑惑地又摸了几下,看着那把匕首已经离姐姐的脖子越来越近,心生焦急。我回头看着顾念琛,用眼神示意他有没有办法,他给我的回答是上来抱着我,将我轻轻往回拉。 “樱子,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不要太难过。”顾念琛面色波澜不惊,对我说出了这句意义深远的话。 我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就听到了自己微微发颤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顾念琛低着头,不说话了。 “姐姐,不要,你不要离开我!”我一直被顾念琛紧紧环抱着,动弹不得,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呼喊。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几乎炸裂苍穹。 这个时候于泽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嘴巴随即跟着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床上眼神凄绝的姐姐,张了张嘴巴,看了我一眼,最终选择了沉默。 姐姐整个人被笼罩在结界之中,因为隔着一层光壁她的声音根本传不出来。她朝我张了张嘴巴,看口型应该是:“樱子,别怕。好好活着。” “不!”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我的一声怒吼,为了防止我悲伤之下太过激动被光壁灼伤。于泽走过来跟顾念琛一起抓着我,甚至是蒙住我的眼睛,不想让我亲眼看见姐姐在我面前血脉喷张的画面。 “不,不要,你们别拦着我,快救我姐姐,快救她……”我拼命晃动着自己的身体,只希望可以用自己仅剩的力气冲破桎梏,上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然而,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顾念琛的匕首在姐姐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白皙的皮肤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口子,触目惊心。 不过还好,不是我想象中的血液喷涌而出。 因为,有一股力量在跟她抗衡。这也是我头一次这么感谢这只鬼。 “你竟然想要自杀?想跟我同归于尽好救你那亲爱的妹妹?我告诉你,不要痴心妄想,嗯哼……”听出来了,这只鬼就是嘴硬,喜欢虚张声势,其实它,也痛得厉害。 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把希望放在了它的身上。 “顾念琛,快,你们快帮那只鬼阻止姐姐。快点,要不来不及了,我知道你可以。” 顾念琛没有说话,只是桎梏在我身上的力道却是更加重了。 “顾念琛……”我猛的拍打着他的胳膊,见他无动于衷,于是转而朝于泽求救,“于泽,你帮帮我好不好?好不好?” 于泽似乎是不忍心看我这个样子,将脑袋转了一边去,也没有再理我。 那一瞬间,我只感到一股深深的绝望,从心底而来,蔓延至全身每一根神经,每一颗细胞。 我浑身仿佛就像失去了支撑一般,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滑。余光中我瞥到顾念琛的脸色忽然一变,紧接着他将我整个身子捞了起来,猛的按着我的肩膀,摇晃了几下。 “张樱子,你给我振作一点!” 我木木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顾念琛,你别这么大声,樱子她……”于泽搂了搂我的肩膀,不满地看了顾念琛一眼。后者回瞪了他一下,“你闭嘴,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就是不长教训,永远只会感情用事。你这个样子,只会害了自己,同时也害了别人,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此时心里是什么想法。半晌,才悠悠地说了一句:“我现在……只想救我的姐姐。你帮我救救她,好不好?” 顾念琛顿了一下,平缓了一下语气,然后不温不火地道:“张樱子,刚才那只鬼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因为血血液相融的缘故,它的气息已经同时侵入了你们的体内,如果阻止她,死的就是你们两个人。而如果让苏令颜跟它同归于尽,你就能活下来。这也是你的姐姐最希望看到的,你知不知道?” 其实顾念琛很少这么大段大段地跟我说话,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我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正跟那只鬼挣扎想要自我了断的姐姐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在一瞬间,突然间就泪如雨下。 我绝望地闭了闭眼睛,有那么一刻,只想好好骗一骗自己。 姐姐手背青筋突兀,可想而知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因为听不到姐姐的声音,全程都只有那只聒噪的鬼在不停地说话。 “你把你的身体给我,我可以把灵力分你一半,你仔细想想,与其就这么死了化为一抔黄土,是不是跟着我呼风唤雨比较有吸引力?不过就是一个肉体反胎,早晚要死,你这么护着她毫无意义,倒不如跟着我,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看姐姐面色不为所动,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接着紧紧咬住牙齿。两只手狠狠捏着匕首的一边,猛的往自己的脖子送去。 这一刻,还是来了。 顾念琛抬手遮住了我的眼,一只手紧紧揽着我的肩膀。最后那一瞬间,我看见姐姐似乎朝我笑了一下。 心里已经不仅仅是绝望。 周围沉默的氛围大概持续了半分钟,顾念琛似乎忘了把手放下来。我只好费力地抬手帮他拿了下来,眼前视野再次清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姐姐躺在床上的身体,脖子上一摸鲜红看得我触目惊心,不知所措。她的双目紧闭着,脸上却挂着安心而放松的笑。 “姐姐……”我呢喃着喊出了这两个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像在孤儿院以为顾念琛被老院长杀害了那次一样,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生无可恋。 “樱子……”于泽不放心地喊着我的名字,我想回应他,可是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只好轻轻闭上了双眼。 顾念琛这次没有来抱我,因为我已经听到了床上传来的哀嚎,而且是从那只鬼的口中传出来的。 想来是因为姐姐的举动,它也要跟着陨灭。姐姐用生命的代价,换回了我活下去的机会。只要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痛到难以自持。 “啊,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那只鬼口中不断吐出中二的话,做着最后的挣扎,吃吃不肯就范。 “于泽。”顾念琛看了于泽一眼,后者会意,微微点了点头。双手抬了起来,然后重新做起了刚才念咒时候做的姿势,嘴巴微张。只这一下,方才在半空之中失去了光芒的符咒,突然就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光芒乍泄,只在一刻,就照亮了这整间屋子。 砰的一声,恍惚间,我只听到一阵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然后那只鬼发出更惊恐的哀嚎,接着瞬间化为了一阵黑影,不断缓缓注入那张符咒之中。它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最终消失不见。 于泽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一个小小的瓶子,拔掉瓶塞,然后符咒上的黑影立即蹿入了瓶子之中。于泽并没有立即将瓶塞盖上,而且是黑影全部注入之后,一把将符咒给贴了上去,当做封口。 顾念琛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等于泽完成这一切之后,不由得拍了拍手,一脸赞赏:“没想到现学现卖,你也做得不错。可以可以,那牛鼻子这下可是后继有人了。” 于泽愣了一下,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面色淡淡地,然后看着我,叹了一口气。 “姐姐……”既然结界已经消失,我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抓着床上姐姐的手。她的身体很凉,像是在寒冰之中浸润了许久一样的凉。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那一瞬间也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我知道,从刚才姐姐不顾一切割开脖颈之上的血脉的时候开始。这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亲人也已经离我而去。 “樱子。”顾念琛轻轻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声音极为温柔。“你先起来。” “不,姐姐她一个人……会害怕。”我固执地摇了摇头,仍旧紧紧抓着姐姐的手。 第两百八十六章 死而复生 第两百八十六章 死而复生 我听到顾念琛在我头顶上方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道:“你不让开,给我腾个位置,我怎么帮你救活你亲爱的姐姐。” 我下意识就摇了摇头,仔细回味了一下顾念琛的话,这才觉得不对劲。摇了一半的头也顿住了动作,硬生生僵住了,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频率跳动着。 顾念琛故作高深地挑了挑眉,不过看我这么着急也没打算跟我绕弯子,直接看了我身后的于泽一眼。道:“你看,于泽已经准备好了,你先起来。他一定能帮你救活你姐姐。” “真的吗?”我喜极而泣,站起来抓着顾念琛的手,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于泽。这种大喜大悲的落差让我整个人显得有些神经质,脑子里根本反应不过来。 于泽被我这么盯着,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哀怨地看了顾念琛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长说过,这个法子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的好嘛。你给我树了这么大一个旗帜,万一失败,不仅砸了道长的招牌。恐怕,就连我这个于警官也要混不下去了。” 顾念琛一脸抱歉地看着他,随即道:“那你就争取一次成功,为你,也为牛鼻子扬眉吐气一下,我们都相信你。” 似乎是为了验证顾念琛的话,于泽看我的时候,我很配合地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他们所说的方法一定很不容易。不过,对于刚刚经历过失去姐姐的痛苦的我来说。有一线希望,比什么都好。 于泽看了一眼床上的姐姐,若有所思。我立马识趣地让开,给于泽让出了一个位置。 于泽上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回过头来看着顾念琛道:“如果我成功了,你对道长的称呼能不能改一下?” 顾念琛微微眯着眼睛,看了看他,淡淡挑了一下眉毛,不置可否。 于泽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然后坐在了姐姐的床边,伸手替她把了把脉。这一副老中医模样的于泽让我吓了一跳,也吃了一惊,心想这几天大叔到底给他培训了多少专业知识。难怪这几天总看不见于泽跟顾念琛的身影,因为他们白天在苏家捉鬼,晚上回去大叔那里进修。 我有些好奇,对于一个割了脖颈处动脉的人,要怎么救活,于是两只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一动不动。 只见于泽将刚才用来收服那只鬼的瓶子轻轻拿了出来,看着它,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然后单手一放,那只瓶子就跟之前的那张符咒一样,硬生生漂浮在了半空。 正在姐姐的脑门上的位置,垂直悬空,稳稳当当。 于泽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出来的词清晰而有力,好像一股暖流轻轻划过耳际心间。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这么好听。 听着听着,我只觉得这咒语特别耳熟。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到底在哪里听过。其实并非听过,而是我自己亲口念过。 我猛的扭头看了一眼顾念琛,呢喃着:“这是……往生咒?” 顾念琛点了点头,眼角笑眯眯的。 我心中更加疑惑了,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可是……于泽明明是救人,为什么要念往生咒?” 如果我没记错,往生咒,往生咒,这可是用来超度死人的啊。 顾念琛理所当然地反驳着我:“为什么不可以?你难道忘了你之前给那些惨死的鬼魂念了往生咒之后,发生了什么奇妙的事情?” 他用的这个奇妙一词让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不过冷静想想,按照顾念琛的说法,这往生咒……它的作用是用来超度亡魂的,也就是说,这往生咒,不是给姐姐念的。 那就是……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扭头看了一眼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那只瓶子,想象着里面关押的那只鬼。也就是说,这往生咒是给它念的。 鬼已经被收服了,要救姐姐这一具肉体凡胎,超度它还有用? 于泽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往生咒,方才停了下来。停止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突然微微变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只见于泽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我跟顾念琛,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好了。” 面对这巨大的喜讯,我有些接受无能,高兴得一把抓住于泽:“真的吗?姐姐她已经好了?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于泽冲我安抚似的笑了笑,道:“她随时都可以醒过来,别急,耐心等一下就好了。樱子,你在这里守着她。顾念琛,你跟我出来一趟。” “好好好”,我此时已经不想去纠结这两个人有事又要瞒着我的问题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点了点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姐姐。” 顾念琛看了看我,只吩咐了一句“有事叫我”然后就跟着于泽出去了。 “嗯。”我朝他点了点头,一心扑在姐姐身上的我根本来不及理会他。只是胡乱应了一下就转头看着姐姐,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 就因为我如此专注,大概眼睛盯得花了。恍惚间,我居然看到姐姐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奇怪印记,一闪而过。 我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又继续看了一眼,那个印记突然又消失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想真是太累了,居然这都能看花。 大概盯了十分钟,在我的注视之下,姐姐缓缓睁开了眼睛。 “樱子……”那一刻我欣喜到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听到姐姐的声音之后才回过神来,确认她是真的醒了。 姐姐抬起手来,因为太过于虚弱几乎要从半空中滑下去。我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的,然后贴在自己的脸上:“姐姐,你看看我,我是樱子,我们都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我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姐姐冲我露出了一个虚弱且苍白的笑容。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无比,我想对她笑一笑,可是下一秒,我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刚才可能因为那鬼的气息还在,她的伤口没流血,可现在这一动,姐姐的脖颈之处就开始不断流出红色的液体来,可把我吓了一跳。我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捂,血却从我的指缝间流了出来,而且血流越多。 我慌了,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的:“姐姐,医药箱在在在……在哪里?” 姐姐见我这么慌,急忙道:“在左边的抽屉里,最下面那一层。你别急,慢慢找。姐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被恶鬼附身都没死。如果最后却死于失血过多,这也太滑稽了。” 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活跃氛围让我开心,可是这种情况下我怎么放松得起来。 我一边去找医药箱一边心想,你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就在我一阵手忙脚乱地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樱子,医药箱在这里。”这个声音对于此时的我来说,出现得刚刚好,就像一个拯救世间万物的天使。 我扭头,一个谢字说了一半,就看到于泽一只手提着医药箱,已经坐在姐姐旁边开始替她处理伤口,抬头冲就我笑了一下。而顾念琛,正两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他的身后,低着头看着姐姐,脸色奇怪。 于泽动作麻利,手脚利索。很快就替姐姐处理好了脖颈之处的伤口,将医药箱合上,站在他身后的顾念琛很默契地接了过去。 看着姐姐脖颈上被包扎得干净漂亮的伤口,末尾处还被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头一次觉得一个伤口也能这么赏心悦目。再看了看那不慌不忙的两个人,我只觉得心中一阵羞愧。 “谢谢你们,顾念琛,于泽。今天如果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诚地看着两人,有些惭愧。 “没关系,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再说了,我们是朋友。”于泽一贯地温暖,想起今天他帮了我这么多忙,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知道自己笨,就少说点话,少做点事。我说了,有事叫我就好。”顾念琛一向毒舌,看着我,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 我幽怨地瞪了顾念琛一眼,他装作看不到,倒是于泽轻轻笑了一下。 “苏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于泽扭头问床上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们几个人的姐姐。 她缓缓摇了摇头,道:“今天真是谢谢两位了,我现在感觉很好,已经没事了。” 于泽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让人通知苏先生。等他确认了之后,我们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姐姐点了点头,神色暗淡。 我跟她的脸色是一样的,我们都心知肚明,一旦这件事情解决,也就意味着我跟姐姐的分离。她是苏家以后要继承企业的千金,我是孤儿院出身的不知来历的丫头,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一别,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将会是什么时候。 “姐姐……”我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跟我一样的神色和情绪,心头更加惆怅了。 第两百八十七章 来日方长 第两百八十七章 来日方长 姐姐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冲我微微一笑,柔声安慰道:“没关系,来日方长。你平安,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姐姐……”我看着她,只觉得心底一阵动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流下眼泪来。 “好了,你们姐妹两个再待一会儿。一个小时后,我会让人通知苏总裁过来,你们……抓紧时间。”于泽这样交代了一句,就拉着顾念琛出去了。后者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 我看姐姐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好像很不好受。思来想去,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姐姐这个样子行动不便,于是我又扶她起了身,然后亲自把水给她喂了下去。一杯水下肚,她的脸色好了不少。 “姐姐,你饿不饿?要不要我跟于泽说,让厨房给你弄点吃的?”我想起之前顾念琛跟于泽说每次跟厨房要三份食物,都要浪费掉两份。姐姐这副模样,之前一直被那只鬼折磨,每天痛不欲生,不能进食不能喝水,耗费了那么多体力,想必现在一定是十分虚弱的。 姐姐按住我的手,制止了喔即将起身的动作,朝我虚弱地摇了摇头,嗓音沙哑:“不用忙活了樱子,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 看着姐姐恳切的脸,我没法拒绝。于是低头想了想,一阵犹豫之后,终究还是紧挨着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好,你说,我听着。” 姐姐示意我把她的床摇了起来,这个角度她可以很好地抚摸我的长发而且看清楚我的脸。虽然那不过是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姐姐摸着摸着,看着我的眼睛。突然叹了一口气,脸上一阵怅然若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果然还是你最具有妈妈的神韵,难怪容姨之前会那样失控。妈妈生前,在这府中所有人,数容姨跟她关系最好。” “嗯,我知道的。” 我点了点头,这是大实话。根据之前两次跟容姨接触的经历,再想想后来出现的幻境里容姨出现的频率,不难想象她对姐姐的关心有多深。而且这关心,多半也是来源于她跟妈妈的感情。 “樱子,其实第一次在顾家总裁生日宴上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你的身份。我从小看着妈妈的照片,你长得跟她一模一样,虽然是同一张脸,你却比我不知道像了多少倍。”姐姐仍旧是一副叹息的语气,说实话我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嗯……姐姐”,我挠了挠后脑勺,“其实,你长得也像妈妈,我们都像,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什么神韵不神韵的……” 我话还没说完,姐姐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难道以为我在嫉妒或者悲伤你比我更像妈妈?” “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姐姐猜对了,如果是放在之前,我肯定不会这样,但是有了之前那个幻境做铺垫。因为它呈现了人类最黑暗面的想法,让我不得不多想,也不能把它忽略。 姐姐看我的样子就能看穿我的心思,无奈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樱子,我之所以一遍遍跟你强调你最像妈妈这一点,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 “嗯?怎么说?”我抬头,疑惑地看了看姐姐的脸,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妈妈之所以带着我逃亡的真正原因,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姐姐指的是,长老势力……你是在担心他们会对我不利?” 姐姐看着我,不置可否,但一声无奈的叹息已经足以证明了所有。 “当年妈妈才生下我就带着你四处逃亡,虽然温医生的朋友很是聪明,使了一招调虎离山的计策,他们最终没有找到妈妈。 不过……最终妈妈梗死山野,也没有入苏家祖坟,她的生死成了一个谜。正因为这样,长老家族的人一直不死心,并且一直怀疑妈妈还在人世。就算她不在人世,一定也还有一个你存在。 苏家孪生姐妹跟长老势力相克这个传说你应该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这是我目前最大的心愿。 樱子,能跟你相认,我此生已经无憾。到现在我们暂时还不能在一起,我有我要尽的责任。你也要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为了所有爱护你关心你的人,保重自己,好好活着。” 姐姐这一席话,情真意切,我朝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一个人留在苏家孤军奋战,才是最让我担心的。” 姐姐摇头,笑了笑:“我怎么会是孤军奋战呢?你可别忘了,我是苏家命定的继承人,只要他们无法证实我还有一个孪生妹妹,时机一到,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成为苏家之主。到时候,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认祖归宗。” 我被姐姐眼睛里的坚定和决绝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开口就是结结巴巴:“姐……姐姐,你要干干干……干什么?你别吓我,我一定好好的,好好活着,你不要犯傻。” “傻丫头,你想什么呢?你放心吧,现在姐姐有了你,做事情再也不会不顾后果,由着性子硬来了。我只是看不惯,这么些年,那所谓的长老势力一直压制着苏氏,身为苏家家主,连实权都没有。并且,他们还害得我母亲梗死在外,妹妹流离失所多年,骨肉分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看到姐姐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就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有着多大的毅力。 我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妈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其实她的选择是对的,姐姐的确比我更适合成大事。这样惊人的忍耐力和毅力,有时候就连男人都不会有,更何况是姐姐这样一个弱女子。 不过只要一想到她会这样多半是为了我,我的心底就忍不住惆怅。 “姐姐,你别总是这样想。虽然现在我们还无法在一起,我需要躲避苏家人,可是……”我想了想,这才想出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可是我们还有爸爸啊,他现在还是一家之主,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这是我第一次称呼苏正轩为父亲,怎么这么别扭。 姐姐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扯出一抹笑,是那种极为讽刺而又可笑的笑容。 “你以为,他会帮我们?” 我被姐姐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和神情吓了一跳,一时间呆呆地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我愣神的时候,姐姐将目光移向别处。 “如果他心里还有亲情和血缘,还有家人,不会在当年母亲失踪之后什么也不做,不反抗,两年之后乖乖娶了其他女人。 在他的心里,家族和企业,永远高于他的家人。什么妻子,什么女儿,都是他随时可以拿来牺牲的筹码。 长老势力可惧,而他最大的目的,就是保住苏家,所以肯定不会跟长老势力为敌。或者说,至少不会明着来。不过按照他的作风,暗着来,应该也是不会的。” 我被姐姐这一番言论雷得外焦里嫩,当场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姐姐,你会不会误会了什么?明明之前……之前苏总裁,嗯,爸爸他……” “你是想说他很关心我是吧?”姐姐苍白而无力地朝我露出了一个笑容,神色灰白地摇了摇头,“他不过是在关心他未来的继承人罢了。他的概念里没有女儿,只有继承人。那对母子你见过了吧?如果不是苏明辛不争气他妈妈又野心勃勃,恐怕他会放弃我选择他。” “这……”我张了张嘴巴,联系起之前自己的所见所闻,只觉得姐姐好像说得很有道理,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就是本来的宿命,你不用为我惋惜。樱子,姐姐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够平安,然后有朝一日我们姐妹俩可以光明正大毫无顾忌地在一起。” 姐姐看我神色十分惆怅,于是开始安慰我,我冲她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才道:“姐姐,你不必过于替我担心。你留在苏家,内忧外患,以后的路肯定会更难走,一切小心。有什么能帮得上的,一定要告诉我,对了还有顾念琛跟于泽,他们两个很厉害的。” “姐姐知道啦”,她刮了刮我的鼻子,冲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脸色变得暧昧,看着我一脸八卦,“其实他们两个不仅很厉害,而且……还很痴情呢。” 痴情两个字的尾音被她拖得很长,看着我,意有所指。我愣了一下,等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后,有些无语。不知道这个话题怎么就被带到这上面了。仔细想想,似乎还是我自己挖的坑,只能暗暗骂自己傻了。 我低下头,躲避着她的眼神,含糊其辞地解释了一阵:“姐姐你胡说什么呢?顾念琛跟于泽,他们……他们两个……嗯……” “他们两个怎么了?”姐姐不依不饶,见我吞吞吐吐神色似乎很是高兴,不停追问。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哼。亏我还担心你的身体有没有事,结果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八卦你的亲妹妹。”我别过头去,假意生气。 姐姐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啦,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你别生气了我的好妹妹。” 第两百八十九章 你竟然睡觉流口水 第两百八十九章 你竟然睡觉流口水 “不过,我之前一直很担心这件事会被顾先生跟于警官看出来,直到后来也没出什么问题,还以为能就此蒙混过去。没想到最后关头,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姐姐说完,自嘲地笑了笑。 于泽道:“一开始我真的没有发现,就连顾念琛也没有发现。只不过后来我用道长教的方法救活你的时候,才察觉出异样。” “喔?怎么说?”姐姐淡淡挑了一下眉毛,似乎对于这个话题很是感兴趣。 于泽倒是也不避讳,张嘴就侃侃而谈起来:“之前道长就说过,这个法子成功失败各自一半,就算是成功,过程也会很艰难。然而我在实施的时候,却是出乎意料地顺利,顺利到让我不敢相信。就好像在你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暗中帮助我,后来在你额头上发现了那个奇怪的印记,我才确定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分析得不错,于警官果然跟传闻中一样,细致入微。”姐姐淡淡地笑了笑,脸色看不出悲喜。 “过奖了”,于泽朝她点了点头,道,“我有一句话想要提醒苏小姐,护命小鬼这种事非同寻常,你可一定要小心爱护,不能随意将它暴露在外人眼前。否则,一旦遇到别有用心的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这种护命小鬼的作用有多大,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 姐姐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我明白了于警官,你放心,都养了它二十多年了都没出过事。倒是你别总是这么严肃,你看我这妹妹脸都吓白了。” 于泽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摸了摸鼻子,脸色有些不自在,却是没有再说话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走了。”姐姐看了看床头的钟,忧心忡忡地叮嘱两人,“在这里待太久容易引人怀疑。现在你们又带着樱子,回去的时候千万小心。” “嗯,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说话的人是于泽。 顾念琛也补了一句:“首先你要照顾好自己,你现在可是你这个妹妹最大的牵挂。” 姐姐听完淡淡一笑:“彼此彼此。” “姐姐……”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 “回去吧樱子,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再抽空见面。”姐姐笑着安慰我。 我本来几乎要哭出来了,转念一想姐姐面临着如此危险的环境都没怎么样,我这样未免太过于懦弱了。于是吸了吸鼻子,然后硬生生地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我不敢回头看姐姐的脸,在顾念琛跟于泽的护送下,很顺利地出了这栋别墅的大门。 站在大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目光直直注视着姐姐房间的窗户,一时间竟然有些迈不开步子。 “怎么?你还想爬一次?”顾念琛看着我,毫不留情地讽刺。 我脸颊顿时一热,连忙低下头转身走了。 三个人一起上了车,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话。安静的车厢里,于泽安静地开着车。这一次,我再也没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回到警察局,于泽照例去处理公务。我回了自己的房间,顾念琛则是送我回去亲眼看着我躺下之后,就去了大叔的房间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其实,光是他主动去找大叔这件事,本身就很稀奇。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难以控制的疲惫一阵一阵地涌了上来,浸润我的全身各处。 没想到偷偷溜出去这么一次,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我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身世之谜,今天终于被揭开。只不过,却没有想象中的豁然开朗,以及畅快。 因为保我而难产而死的母亲,因为家族使命不得不继续留在苏家的姐姐,舍亲人而取家族的父亲,那些势力庞大而野心勃勃且一直蠢蠢欲动的讨厌长老。 姐姐一直跟我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还需要再等一等。既然他们在伺机而动,那我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这样对于姐姐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安心等待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这天晚上,我很快就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梦。梦里,充满了我跟姐姐两个人的欢声笑语。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脑袋下面的枕巾湿了一块。 我感受着这湿意,不由得愣了一下,起身盯着它看了好久。不断回忆着梦里的内容,只觉得恍如隔世,好不真实。 “咚咚咚。”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不多不少,正好三下。 我心想这么早会是谁来找我,肯定不是顾念琛,他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我还没说话,门就被推开了。抬头一看,顿时愣了。那个仍旧挂着一脸欠揍表情的人,不是顾念琛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我一边问一边将身下的枕巾往被子里藏。 这个动作很明显吸引了顾念琛的注意力,他挑眉看着我,顿了一下,道:“我过来看看,免得你出了什么事,吓坏这里的警察。” “我能出什么事?莫名其妙……”语气很无所谓,底气却不足。因为我刚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一阵心虚。 “喔?是吗?”顾念琛突然迈开步子,缓缓朝我走了过来,然后伸手摸着我的额头,口中自言自语,“嗯,没发烧。” “你才发烧了……”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招,接着粗暴地将他的手给打了下来,然后瞪了他一眼。 “没发烧为什么胡言乱语?”顾念琛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让我永远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见他朝我俯下身来,然后身体缓缓逼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从我的被子里抽出了一个东西。 我一看,顿时愣了,正是我刚才拼命藏的那块枕巾。 枕巾颜色很朴素,上面很明显的一块深色,摸起来还有些湿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何况是顾念琛这个已经成了精的僵尸。 我脸色红了一下,低着头不知所措的时候,顾念琛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你昨晚睡觉流了这么多口水?”说着还做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让人看了特别想揍他一顿。 我:“……” 去你的你才流口水。 我一把将那块枕巾给抢了回来,拉过被子蒙着头兀自生闷气,索性不理他了。反正眼不见为净,顾念琛这家伙,嘴太欠,也够毒舌,总有那么一瞬间让我不想跟他说话。 “哎嘿嘿,你这是干嘛?就算流了一晚上口水被我发现了也不用羞愧到闷死自己吧?”看吧,这家伙果然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仍旧伸手来扯我被子,不依不饶。而且吐出的话让我听了简直更想揍他了。 奈何我力量不足,很快就被顾念琛将被子扯了开来,他俯身下来,双手在我的两侧撑开,整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 “别再闹脾气了,你真把自己闷死了怎么办?” “闷死了最好,那就没人惹你生气了。”我不甘示弱,看了他一眼之后反驳道。 顾念琛伸手将我的头扶正,然后强迫我看着他:“可是没有了你,我会寂寞。” 我感觉到脸上猛的一阵发热,不用看也知道应该是脸又红了,暗暗在心中骂自己不争气。 “昨天晚上我在隔壁都能听到你在这里又哭又笑的声音,就想着这个蠢女人肯定是又做什么梦了。反应这么激烈,一定很精彩。”顾念琛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我的枕巾。 我无语地吹了吹自己的头发,不想理他。你妹的,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顾念琛看我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吻了吻我的嘴唇。浅尝辄止,浅到让我怀疑这人是不是逗我玩。 然后我第一反应就是捂住嘴巴,冒出来一句让我下一秒就可以立即去挖个地洞钻下去的话:“我还没刷牙。” 顾念琛眼神怪异地看了我一眼,脸上带了几分嫌弃,然后道:“你也知道你还没刷牙,还不赶快起床,懒虫。”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话题转变得也太快了,让我有些接受无能。 顾念琛见我还在发愣,啧了一声,然后道:“看来你是需要我的帮忙。” 我还没理解过来他的意思,懵懂地唔了一声,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整个都凌空而起了。惊呼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顾念琛已经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我顺势就抱住了他的脖颈,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没理我,直接抱着我进了卫生间。在里面狭小的空间内找了一圈,然后将我整个人放在了洗手台上,让我就这么直接坐在了上面。 顾念琛仍旧桎梏着我,冰冷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却让我红了脸。 “还要我继续帮忙吗?” 语气暧昧,神色莫测。 “不不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我脸色一变,急忙冲他摇了摇头。 顾念琛终于没再坚持,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还不忘替我关上了门。比起之前,这个动作让我觉得他贴心无比。 第两百九十章 危机四伏 第两百九十章 危机四伏 我对着镜子醒了会儿神,这才慢吞吞地开始洗漱收拾自己,直到确认能够出去见人了才推开卫生间的门。一出来就看见顾念琛仍旧坐在我的床上,正拿了一本杂志一脸悠闲地翻着。 我啧了一声:“原来你也会看时尚杂志,我还以为你的世界里只有四大名著。”我说着将杂志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随意翻了几页,觉得实在无聊,索性扔到了一边。 顾念琛悠闲地往后靠了一靠,然后道:“我那会儿可还没有四大名著,反正是后来的。对我来说,它们的性质跟这些书都是一样的。” 我撇了撇嘴,无话可说。 我走到床边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刚刚洗了没干的头发,一边问他:“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顾念琛一听,看了我一眼,这才起身,直入主题。 “其实,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于泽今天有新任务派给你了。” “新任务?”我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奇怪地看着他。 顾念琛点了点头,道:“嗯,你应该还没忘了,你现在还是于泽的特别助理吧?” 我白了他一眼:“这个我当然没忘,我问的是什么任务?” 顾念琛挑眉,走过来替我拿了手中的吹风机开始吹头发:“你快点收拾完,很快你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我半信半疑,跟着顾念琛走了出去。 他好像真的没有骗我,于泽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我们了。看见顾念琛过来,直接将手中的钥匙扔了过来,他很轻松地接住。 “樱子,整天闷在房间里也不是个事,你好好出去散散心,警察局的工作不用你操心,有事打我电话。”于泽很少为这些琐事这么啰嗦,让我有些适应不过来。 顾念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有些冷:“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她有事,我还在呢。” 于泽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那你就保护好她。” 顾念琛哼了一声,拉着我上了车。 “于泽……”安全带刚系上,我一句话还没说完整,顾念琛已经开了车,“坐稳了。” 临走了还不忘记提醒我一句,我该感谢他有良心吗? “顾念琛,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有些怒了,不过经历了之前几次,有了些经验。知道顾念琛这人总是喜欢出其不意,所以表面上就还是耐着性子的。 果然,他头也没回,仍旧专心开他的车:“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百年不变的台词,用来对付百年不变的我,倒是……特么真管用。 我郁闷地坐在车里,心想倒是要看看他到底带我去什么厉害的地方。保密成这样,难不成,能比顾家苏家还神秘? 就在我心里设想了几十种地方正准备一一排列选择的时候,顾念琛突然道:“到了,下车。” “啊?”我抬头,茫然四顾了一阵,然后确认自己没看花眼儿,嘴角抽搐了一阵,道,“这是要……干什么?” 顾念琛已经打开了车门,我神情木然地跟着他下了车。看着头顶上方菜市场几个大字,只觉得脚下一阵发软。 顾念琛朝我扬了扬手中的钱包,道:“你没看错,于泽分配给你的任务,就是负责采购警察局未来一个星期的伙食。喏,这是菜单。” 顾念琛说着塞给我一个小本子,我翻到最新的一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用圆珠笔写好的一堆蔬菜名,风中凌乱。 “走吧,发什么呆呢?”顾念琛走出了几步路,发现我居然还楞在原地,连忙回头拉了我一把,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我看着顾念琛这副好像兴致勃勃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全是买菜回家做饭的大婶大妈家庭地址,以及她们看顾念琛的眼神,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这家伙,要来菜市场还穿这么拉风,一身香港警匪片卧底的打扮,不引人注目才怪。 然而似乎只有他一个浑然未觉,啦信我兀自往前走。走了一阵我才发现,他这个样子行走在人群中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不用怕被别人挤,因为没人敢靠近他。看周围那眼神,估计都把他当黑帮老大呢。 十分钟后。 “老板,这个苦瓜怎么卖?”其实我也蛮佩服我自己的,这么快就认命进入了状态,半点也不去计较是不是被顾念琛坑了的问题。 “两块钱一斤,不还价。”那老板看起来是个利索人,他家这蔬菜摊子上的东西也很是新鲜,生意很好。买菜的人来人往,他独自一个人忙来忙去,看那样子还有些不亦乐乎。 “老板,我买的数量比较大,能不能打个折?” 老板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犀利,却没说话。 我急忙解释:“喔,我是替以前的林师傅来的,你看这个……”我把手中的本子冲他扬了扬。 那老板一看就乐了,道:“既然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林师傅可是我这的老顾客了。来来来姑娘,喜欢哪个随便挑,价格好商量。” “谢谢老板,您真是个好人。”我开心地冲他笑了笑。 回头将本子甩给了顾念琛,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其实那个老板并不知道,那个本子上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苦瓜采购那一栏下面,写着一句话:菜市场第一个路口左转处,老板年纪五十左右,为人和善,可讲价。 这里的蔬菜都是实惠货,价钱也都实在,我心满意足地让老板给称了一百斤苦瓜。先把东西寄存着,然后转战下一个摊子去了。 顾念琛突然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回头正好看见,挑了挑眉,道:“怎么了?” 顾念琛别过目光:“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进入角色。” “那是,你可别小瞧了我……”我得意一笑,“这么些年来要是不学会一些生存技能,我恐怕早就饿死了。” 顾念琛愣了一下,语气突然认真了起来:“有我在,不会让你饿死的。” 我啧一愣,然后笑了:“你这么认真做什么?我也就说说而已。” 顾念琛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走吧,还有很多菜要买。” 这人一时晴一时雨的,如果不是相处久了深知他的性格,估计要被他气个半死。 我在顾念琛身后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在他回头之前跟了上去。 由于我高超的学习技巧和砍价能力,在菜市场只转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就把所需要的警察局一个星期的食材都买好了。菜市场门口有专门送货上门的,出了一些钱给他留了个地址叮嘱他一定要送到警察局,然后跟着顾念琛潇潇洒洒地离开了这个兵荒马乱的菜市场。 坐在车上,顾念琛看了看,钱包里还剩下差不多四分之一的钱,不由得挑了挑眉,对我刮目相看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我拿着手中的本子,得意洋洋地看着顾念琛。他笑了笑,我以为他又要讽刺我,没想到却是点了点头。 “走吧,回去交差,按照我跟那老板约定的时间,他走的是近路。大概我们到警察局的时候他差不多也就到了。”逛完了菜市场,我只觉得心情十分舒畅,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轻快的。 车子刚拐过一个路口,顾念琛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只嗯了两下就挂掉了。我问他:“谁打来的?” 顾念琛皱了一下眉:“食堂的林师傅。” “啊?怎么了?”我一时间脑子没有转过来。 “他说别忘了让我们买本子上的几样重要的调味料。” “调味料?”我掏出刚才的本子一看,发现这一页并没有写明什么调味料,而且上面的蔬菜我们都买齐了。 我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林师傅买了这么多年的菜,不至于会犯这种小错误。我琢磨了一下,往后翻了一页,这一看,可不得了。在写满了蔬菜后面一页的纸张上,果然写了好几种调味料以及购买数量。 我拍了拍脑门,有些郁闷,暗暗骂自己蠢。只知道买菜,连重要的佐料都给忘了。 我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顾念琛道:“你在这等我,我去买。” 顾念琛作势也要下车:“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我急忙拒绝,“跟你一起我还要时刻担心会把你弄丢,而且你也就付钱的时候利索。买东西这种事,我还是自己来。”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顾念琛又问了一遍。 “不用不用,几步路的事。”我说着就下了车,转身朝菜市场的方向而去了。 从停车的地方到菜市场的确不远,只不过需要穿过一条僻静的巷子。因为位置问题,这里常年没有阳光,有些凉凉的。不过好在是白天,走起来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只是我刚走出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很奇怪的动静。 我心里一慌,立马冷静了下来。我前前后后见识过了这么多鬼,从来只有鬼怕我的份。没什么好怕的,张樱子,你要淡定。 我在心中不断这样安慰自己,直到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了。我猛的闭上眼睛,转身,就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正缓缓朝我逼近。我慢慢往后退,猛的转身,却又撞上了一个同样装扮的人。 第两百九十一章 出手 第两百九十一章出手 “哼,想跑?”那个被我撞上的黑衣人冷冷地朝我笑了一下,然后从身上掏出来一根长长的东西。我一看,顿时傻眼了,居然是电棒,还是超强电压那种。凭我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应该可以电晕一头牛。 内心像被雷劈了一样,心想你们两个大男人抓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需要这么麻烦,还用电棒?这也太高看我了吧。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露出一个呵呵的笑脸,试图跟他拖延时间。 “呵呵,两位大哥,别着急,有话慢慢说,冷静,冷静,你们要是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绑架和杀人都是犯法的……” 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并没有打动他们,只见那个拿着电棒的黑衣人凶神恶煞地看了我一眼,冲着我身后招呼他的同伴:“别愣着了,以免夜长梦多,赶快上,把这丫头尽快绑回去,好交差。” 听完这话,我看着两人的眼色顿时就不一样了。我说呢,这两人西装革履,油光满面,也不像是穷到吃不起饭需要靠打劫这一营生来维持生计的样子。 原来,是奉命行事。不过,他们奉的是谁的命,恐怕还需要好好考究一番。 那两个人已经朝我走了过来,我一边看着两人一边往后退去,直到我一路被他们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 “二位……二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伸出双手试图阻拦他们,双腿却是忍不住开始微微发抖。 “少他妈废话,如果不想尝尝这个东西的滋味,就乖乖跟我们走。”那个拿着电棒的人着实凶得不行,动不动就拿那玩意儿吓唬我。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法子很是有用。 我小时候曾经拔过孤儿院的电视机插头,被那里面小小的电流给麻了一下。哪怕只是一下,也足以让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后来一旦看见类似的东西都躲得远远的。就算是在卫校里上课做实验上手操作有时候需要用到电子器械,都是菲儿替我造成组装。或者马上要到期末考试了,菲儿才会逼着我自己动手操作一次。按照她的说法,我当时那个怂样,足够她笑到毕业。 我能怎么办,我心里也很绝望啊。 所以当那男人朝我举起电棒的时候,我还是十分没骨气地把手给放了下来。 “二位,我可以配合你们,可以乖乖的。但是,能否请二位告知一下我,到底是谁要请我去府上作客?我掐指一算,呸,我仔细想了想,最近好像没得罪,呸,结交什么大人物。” 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这两个人的神色,只见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然后愣了一下。最后其中一个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紧接着一只麻袋就从我的头上罩了下来。眼前瞬间陷入了黑暗,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借着本能挣扎。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来人,救命啊,顾念琛,快来救我……” 我能感觉到有人连同麻袋将我整个人一起扛了起来,他行动的速度很快,应该也是怕有人发现。毕竟这一条巷子虽然荒凉偏僻,但是这个点买菜的人还是挺多的。 “大哥,我说这长老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么个丫头片子,直接一刀杀了扔到江里喂鱼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扛着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在街上跑,别到时候咱俩还被条子抓了。” 好像是第一个拦住我的那个人,语气里满是抱怨和不满,以及疑惑。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气喘吁吁地道:“你懂什么?既然东家想要她的命,这就说明她还有价值。我们拿人钱财,替人做事,默默地做事拿钱就好,其他的不用我们管。” “哦,好,我听大哥的。” “好了别抱怨了,前面那个路口停的就是我们的车,抓紧时间吧。” …… 我感觉到他们的速度又加快了。 这个人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颠得我骨头都要散架了。全身凡事被他束缚着的地方,像是针扎一样疼。 “开门!” 我听到这样一个急促的命令,然后就是一阵车门被打开的声音。我的脑袋传来一阵眩晕,紧接着我意识到一个事实,我好像已经被人扔进了车里。 身子跟椅子猛烈的撞击让我的身上难受得不行,躲在麻袋里胡乱地揉了揉身上被撞疼的地方。我心中暗暗骂了几声,心想这两个人可真够狠的。既然是要请我过去,那么能不能有礼貌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从头到尾好像也没说过要请我过去,只说了跟他们走一趟。到底是什么人会抓我呢,刚才,我好像听到他们两个口中提到了长老,两个字,会不会…… 想起之前顾念琛跟于泽拼命在苏正轩面前隐藏我的身份,想起分别的时候姐姐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苏家人面前啊暴露自己。尤其,是哪些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的长老。 想到这里,我猛的打了一个寒战。 “快,开车。” 我正想得入神,就听到这样的一声命令,然后我整个人直接就从椅子上滚落了下来。我说,都到车上了我也跑不了,能不能替我把麻袋解了。 郁闷地从车子底下爬上来,心里有一肚子牢骚没地方发。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之前姐姐说过,在苏家,长老们最不希望的就是两个孪生姐妹重逢。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反而要大费周折把我带回去,这岂不是在制造我跟姐姐在一起的机会。这样,对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因为这至少也说明了一点,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暂时是安全的。 顾念琛,你快点发现。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我想,我跟顾念琛只见的感应还是有些作用的。否则他不会在我发出祈祷和求救信号之后立马出现了我的眼前。 “你干嘛,突然刹车,笨蛋!”前方的位置上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车子一个急刹车,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被骂笨蛋的人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大哥,前面,前面……” “前面怎么了?连句话都说不利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开!……我靠这谁啊,站道路中间是不想活命了?叫他让开!” “喂,前面那个人,你赶紧让开,我们要从这里过去。”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时已经从麻袋里面挣脱了出来,世界重见光明,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 我们满足地叹息了一声,透过车子窗户往外面看去。就看到顾念琛正站在车子前面的马路正中间,一身黑色风衣在风中轻轻飘扬,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内的人,仿佛是从地狱而来的索命罗刹。我承认,那副样子很是拉风。 “我只说一遍,把你们抓的人放了。”他淡淡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车内的两个人听了,顿时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脸上满满都是轻蔑和不屑。 “放了?这可是我们主子要的人,你说放就放?小子,英雄救美还是等下辈子吧。现在赶紧给我让开,别挡了大爷的路。” 我低着头没说话,心里替他们默默哀悼了一下。 他们只知道顾念琛长得年轻,却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活了一千米的僵尸。鬼面罗刹,轻易惹不得。惹了,你得保证你有命活。 顾念琛脸色寒冷得跟冰块似的,我就知道他已经生气了。刚才就说过只说一遍让放人,碰上了这么两个不知好歹的蠢货,我都替顾念琛觉得麻烦。 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已经开始筹备待会儿怎么让顾念琛求饶了。 “别跟他废话,把车子开过去,他要是不让开我就是孙子。” 我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觉得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没眼看了。 我听到了加油门的声音,车子开足了马力朝着顾念琛所在的地方撞了过去。我悠闲悠闲地在车子里面翘着二郎腿,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反正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顾念琛的实力我清楚,这个老妖怪,如果仅仅凭借这一辆车就能撞死他,我服。 果然,两秒钟之后,当顾念琛仅仅凭借单手就挡住了那辆车让它静止了纹丝不动的时候,那两个傻帽彻底惊呆了。 “这这这……大哥大哥,他他他……他是不是人呐。”那个开车的已经开始怂了,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的了。 另外一个还算有些胆识,咬了咬牙,一狠心,继续下着命令:“你见过大白天还能在太阳底下行动自如的鬼?不就是力气大了一些吗?给我加足了马力开过去,我就不信了,他还是铁臂铜人咋的。” 开车的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了一些底气,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把车子的油门加到最大。我很及时地扯住了一旁的安全带,系到了自己的身上。 又是两秒钟之后,那两个人彻底石化了。而我才突然发现,系安全带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因为这车,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下。 第两百九十二章 反常的怒意 第两百九十二章 反常的怒意 任凭那人怎么发动引擎,车子依旧纹丝不动,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样。 顾念琛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们,朝着他们张了张嘴巴,猛的发出一声长啸。是真的怒吼那种,而且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睛突然黑了一下,仿佛眼白消失了一样,整颗眼球黑黑的,看起来特别可怕。 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心中一颤,更别说那两个人了。 只见他们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盯着顾念琛,目瞪口呆,几秒钟之后猛的大喊一声“鬼啊”,然后就打开车门逃之夭夭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连我都不管了,在车子前方险些几次跌倒,跌跌撞撞的模样甚是滑稽。 顾念琛眼神一冷,眼中露出几分杀气。追着那两个人就过去了几步路,缓缓抬起了双手。我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急忙上前按住了他的双手,阻止道:“不要,顾念琛,放过他们吧。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且,留着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顾念琛扭头看着我,眼睛里黑色的东西渐渐消失了,眼神慢慢恢复了正常,看着我的目光里充满了担忧。 他抓着我的肩膀,恨不得将我整个人都翻过来翻过去查看好几遍。 “樱子,你有没有怎么样?他们伤害你了吗?” 印象中,顾念琛很少露出这副慌乱担忧的模样。我看着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缓缓摇了摇头,笑了笑:“我没事,你来的很及时。”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顾念琛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我的肩膀,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像是魔怔了一样。 我心里感动的同时也有些害怕,他这个样子太不正常了。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喊了喊他的名字。 “顾念琛,顾念琛你……你可以放开我了。你看,我真的没事。” 他没有理我,我试着用手推了推。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身体有片刻的僵硬。然后我继续用了一些力,才将他推开。 顾念琛脸上神情恍惚,仿佛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样。我心想不至于吧,我不过就是被两个傻帽绑架,这不还没成功呢嘛,他怎么就成这幅样子了。 “顾念琛?”我又喊了一声。 他这才反应过来,神情继续恍惚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脸色突然恢复了正常,眼神也不再失神了。转过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嗯。”他说完转身就走了,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确认刚才顾念琛的样子真的不是我的错觉,他如此不对劲,导致我一句话也不敢多问。硬是憋了一肚子的疑问跟着他上了车,一路回到警察局,全程零交流。 车子还没停稳,远远的就看见两个人影,正站在警察局大门口朝这边张望。走近了我才看清两个人的样子,一个是食堂的林师傅,而另外一个,则是一身正气的于泽。 跟着顾念琛下了车,他们两个人就迎了过来。于泽脸色很不好看,沉默着将我跟顾念琛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皱了皱眉。林师傅也随着他打量我们两个,但他不是于泽,没有那种慧眼,根本看不出来不对劲。见我跟顾念琛毫发无损就以为是平安无事了。 林师傅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道:“张小姐,顾先生,二位没事就好了。我这还觉得奇怪呢,怎么菜都到了你们人还没回来,后来打电话又一直没人接,可把我愁坏了。尤其于警官,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小时了。” “好了,老林,人没事就好了,你先去忙吧,那些菜的分类储存还是要靠你把关。”于泽淡淡地打断了他。 林师傅说了句好嘞,冲我们笑了笑就转身回了厨房。 我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回想着刚才林师傅的话,看得出于泽很担心我们。可是就算我跟顾念琛半晌没回来,他也不该担心成这样,我们这几个人都是知根知底的,顾念琛的实力,他不可能不知道。 其实话说回来,今天顾念琛的反应就跟让人捉摸不透,更何况是于泽了。 我隐隐觉得,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只不过他们两个人又瞒着我了。 我想了想,这次决定主动出击。每次都这样,等着他们亲自告诉我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于泽……” “哎嘿,樱子丫头你们回来了?”然而话刚开了个头,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我愣了一下,转头一看,大叔正很开心地快步朝我们几个走了过来。 他的反应跟刚才于泽的几乎一模一样,先是将我跟顾念琛都打量了一遍,然后拍了拍于泽的肩膀,笑呵呵地道:“你看,我就说没事吧?你还偏要瞎操心。那个卦也不一定那么准真应验了,况且,顾念琛这小子的实力不容小觑,樱子丫头的命也很大……” 他说着说着,我正觉得不对劲,就只见于泽跟顾念琛同时变了脸色。 “道长!” “牛鼻子!”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频率,一样的表情。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他们两个人这么默契。 我几乎惊呆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了看顾念琛,又看了看于泽,呆呆地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让大叔把话说完。大叔你继续,别理他们。” 我看了看大叔,语气波澜不惊。 后者可没我这么淡定,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流转。看来看去,犹豫了一阵。朝我呵呵笑了一下,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跟两尊黑面神似的一言不发的两个人,心里有些愤愤不平。 “你们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有话直接说出来不好吗?每次都以为我好为我好的名义瞒着我,你们就觉得这真的是为我好?你看看今天的事情,如果提前告诉了我,有所防备,也许就不会发生。” 我一个激动,一不小心,居然把今天的事情给说出来了。等到发现的时候,才惊觉已经补救不了了。 于泽死死地盯着我,顾念琛面无表情,而大叔一下子就愣了,看了看我才道:“樱子丫头,你说什么?你们刚才真的遇上事情了?”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于泽指了指顾念琛的眼睛,道:“道长,我看你最近真是闭关闭出毛病来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细节都没有发现。” 大叔又愣了一下,上前来盯着顾念琛的眼睛看了又看,然后撇了撇嘴,也叹了一口气:“顾念琛,你怎么又私自动怒了?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使用自己的力量的时候,千万不能夹杂内心的情绪,否则就会……” “够了,每次都是啰里啰嗦一大堆。有时间说我,你倒不如替樱子想想,这件事情该怎么破。”顾念琛面色不善地打断了大叔的话,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我愣了一下,因为我在那里头看见了一丝担忧,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唉”,大叔听完,低头就叹了一口气,“命数由天定,鬼魂跟人都是一样的。该她承担的,她就是逃掉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顾念琛听完,神情显示出了一丝烦躁,转身抬手就击落了海棠树上一根树枝。落叶簌簌落下,纷纷扬扬,那一瞬间我居然觉得很美。 于泽这时也道:“道长,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你能不能仔细想想,不管需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去做。” 大叔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只会卜卦,在我这从来没有破局一说。这个卦局也只能给你们提个醒,还是随时提防着一些,以防万一吧。只要你们两个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有什么情况及时应对,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情,不必太过担心。” 于泽沉默了一下,看着我,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们今天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大叔好奇且担忧地看着我,于泽听到他这样问也看了过来,目光目不转睛地落在我身上。 “说来话长”,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接到林师傅的电话之后我返回菜市场买东西,抄了一条近路,就被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挡住了。”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因为看见一直一言不发地顾念琛突然朝我这边转了过来,也看着我。 “然后呢?”大叔见我才说了个开头,突然不说话了,急忙催促。 “他们说,奉命行事,要我跟他们走一趟。而且……”我顿了顿,“他们把我带走的时候我恍惚间好像听到他们说了一个人。” “什么人?”一时间,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长老。”我准确无误地吐出了这个词,顾念琛跟于泽的脸色很有默契地变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长老?”大叔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倒是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嘟囔道,“还长老,这都什么年代了,跟拍武侠片似的,你确定没听错?” 我没说话,于泽倒是好心替我解释了一下。 “道长,他们口中的长老,是苏家的人。” 第两百九十三章 卦劫 第两百九十三章 卦劫 大叔啊了一声,表示更加不理解了:“就是你们昨天刚刚就过来的那个苏家的大小姐,这么一来更说不通了,你们是他家的救命恩人,为什么苏家人要见樱子会采用这种方法?” 于泽继续跟他解释了一下苏家主家和长老家族的一些瓜葛,包括那个关于孪生女的传说,自然也说了我跟姐姐之间的关系。 大叔听得目瞪口呆,指了指顾念琛跟于泽,道:“我说你们这两个臭小子,最近怎么天天跟我讨教捉鬼的方法和问题,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猫腻。居然一直瞒着我,又把我当成外人了。” 于泽朝他笑了笑,道:“道长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之前的事情也多亏了有你的帮忙才进行得这么顺利,你早就跟我们统一战线了。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又要闭关又要操心这些事,身体吃不消。” 不得不说,于泽真的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警察,三句两句就把大叔说得心花怒放,面带微笑。只是,在他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的身边,总有那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你本来就是个外人。”顾念琛一句话,就把于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关系击得粉碎。 我扶了扶额头,不由得有些同情于泽。 大叔深知他的性格,也不会计较这些,只是对于刚才于泽跟他说的事很是上心。低头分析了一阵,道:“看来你们口中的长老的确是狼子野心呐,都不把苏家正主放在眼里,肆意妄为。樱子丫头,你最近要注意一些,没什么事最好别出门。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有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这一次还是绑架,说不定下一次,他们会用更加极端的手段。” 大叔说完指了指顾念琛,叹了一口气:“你呀,就是太冲动了。平时那么冷静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碰上樱子丫头的事情就变得没智商了。” “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顾念琛被人这样吐槽,忍不住一下笑了出来。 顾念琛回头极为微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把拉过我的手腕:“跟我来。” “哎顾念琛,你干嘛?我自己能走。”我发现这人特别喜欢不管不顾拉着我走,而且我的反抗,对他根本毫无作用。简直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霸道。 我无比郁闷地看着他把我拉进了我的房间,将我一下子扔到了床上。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只手铐,放在手中掂量了以下,然后将我的手拷在了床头。 我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心里十分无语。我盯着那只被他拷住的右手,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不由得有些生气。 “顾念琛,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犯人,你怎么能把我拷起来?” 顾念琛不理会我,只是上前试了试手铐的牢固程度,满意的笑了笑,道:“嗯,既然这样都挣脱不开,应该够牢固了。在苏家的事情解决之前,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谅他们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到警察局拿人,这里是最安全的。” 顾念琛似乎心情好了一些,语气十分认真,却也轻快。 我听得整个人都蒙了,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什么叫苏家的事情解决之前?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 他冷冷地别过头去:“你不用管。” “我怎么能不管,我姐姐还在那里。”最后这句话,我几乎是吼着喊出来的。 顾念琛已经转过了身,打定了注意不理会我。他转身的时候,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樱子,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好好冷静一下。别再挣扎了,这手铐是我跟于泽拿的最牢固的一种,继续挣扎只会伤了你自己。” “顾念琛,你别走……”我见他已经走到门口,整个人顿时就慌了,急忙喊他。 这时,门被大大地打开了。在门口,我看见一脸目瞪口呆的于泽和大叔。 后者看着眼前的一切,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于泽看了我的手腕上的手铐一眼,又看了看顾念琛,道:“原来昨晚你跟我要手铐是这个意思……” 昨晚?我一听就怒了,恶狠狠地瞪了顾念琛一眼。 这么说他早就决定好了要用手铐拷住我,即使今天不会出这件事,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我真的讨厌极了他每次都这样自作主张,丝毫不问我的意见,为所欲为,每次还都美其名曰为我好。 去你大爷的为我好。 我简直要气炸了,眼睁睁看着顾念琛不理会我就这么走了出去,无能为力。我泄气了一会儿,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大叔跟于泽。 “大叔,大叔,这件事情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的对不对?你赶快把我放了,大不了我听你们的不会到处乱跑就好了,这样锁着算怎么回事?” 谁知大叔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打了个呵欠就走了:“哎,怎么感觉这么困呢?我先回房间睡会儿,于泽,吃饭的时候叫我。” 后者居然还嗯了一声。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瞪了大叔的背影一下。 此时门口只剩下了于泽一个人,我急忙发出最后的求救:“于泽,于泽你快替我打开手铐好不好?我知道的,你是一个警察,一定不会支持随便禁锢一个人的人身自由这种事。” 我说完,于泽低头想了想,就真的朝我走了过来,我高兴了一阵,心想这下终于有救了。 他来到我的身边,举着我的手腕查看了一阵,却是冒出了一句几乎让我吐血的话:“嗯,这么结实,应该挣脱不了。” 我:“……” 于泽抬头看着我几乎石化的表情,抱歉地朝我笑了笑,道:“樱子,对不起,原谅我不能帮你。这一次,我支持顾念琛的做法。请你理解,我们在乎你,才不能拿你的生命去赌。” “可是我……” “我知道你想说我们可以把你解开,你不会乱跑。但是请你仔细联想一下昨天的事情,其实你很聪明,可以一个人瞒着我们跑到苏家而不被发现。尤其你太重感情,容易被牵绊。况且有了这种先例,我们不能大意。对不起。” 于泽几乎将我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而且还都找了论据证明他真的不能放开我这个事实。 我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于泽的话。想到他那无懈可击的说辞,以及他无比诚恳的道歉态度,一时间无话可说了。 于泽摸了摸我的头,吩咐了一声好好休息,然后就起身离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生生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 我在心里将于泽,顾念琛,以及大叔三个人轮番骂了一遍。直到骂累了之后,才沉沉睡去。 从那天之后,我一直被困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能出去,行动不能自由。 于泽特地给我配备了一个呼叫铃,渴了饿了想上厕所了都会有人进来帮忙,替我解开手铐,但是旁边一定有人守着。这几天我只感觉,按照自己的这种行动能力,似乎已经快要成为十级残障人士了。 但是毫无办法,警察局里的人都听于泽的。而于泽这一次,选择了听顾念琛的。 第四天的傍晚,我一觉醒来只觉得腹中空空的,随即一阵难以抑制的饥饿感就从胃里传了过来。我的胃不是很好,一旦肚子很饿的时候就容易胃疼。除此之外,还像是在里面揣了一块冰块,凉凉的,特别没有安全感。 于是我伸手拉亮了床头绿色的的呼叫铃,喔,对了忘了说,于泽为了方便有人照顾我,还特意给这几个灯配备了颜色。红色是喝水,绿色是吃饭,黄色是上厕所。 我该夸他体贴周到吗? 半分钟后,门就被推开了,一个人手中拿着托盘进来了。 我只瞥了一眼,瞬间就不淡定了。 “吴光,怎么是你?” 来人冲我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托盘给放了下来,上面放了几道精致的小菜。 “张小姐,今天晴姐突然有些不舒服,下午的时候头儿让她回家去了。反正是吃饭,我也能照顾你,来吧,张嘴。” 我看着他已经把饭菜喂到了我的嘴边,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急忙道:“我自己来吧。” 虽然一只手被拷着,但是好在手铐的链子比较长,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吴光见此情景也摸了摸鼻子,道:“不好意思啊,前阵子小张那个家伙又开始生病,我照顾他已经习惯了,改不过来。” 我一口饭刚刚吃下去,听他这么一说差点没噎个半死。吴光吓了一跳,给我倒了一杯水。我喝下去,故意看着他酸溜溜地道:“哎哟喂,生个病还要你亲自喂饭吃啊,小张这是生了什么病。” 我故意作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吴光硬是没听出来,漫不经心地道:“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明天就可以正常上班了。”他说话的时候,眉宇间都是喜色。 “小张可真是有福气。” “啊?”吴光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急忙低下头吃饭,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我说你可真贤惠。” 吴光噗嗤一声笑了:“张小姐真会开玩笑,贤惠是用来形容你们女孩子的。” 我低着头默默吃饭,笑而不语。 虽然刚才觉得很饿,可是现在面对着眼前的食物,我根本吃不下去多少。 第两百九十四章 蛊惑 第两百九十四章 蛊惑 一碗饭才吃了一半就不吃了,见我把碗筷放下还剩了那么多,吴光很是奇怪:“张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才吃这么一点?” 我撇了撇嘴,哀怨地看了一集仍旧被紧紧锁着的手腕一眼,然后抬起手来,手铐立即和床板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翻了个白眼,道:“你要是整天被人这么锁着,能有胃口才怪。” 吴光愣了一下,接着失笑,摇了摇头,道:“张小姐,虽然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得出来,头儿他们是真的为了你好。” “喔?何以见得?”我挑眉,看了看吴光。 他继续笑了笑:“你大概不知道吧,这几天头儿跟顾念琛每天都待在那个很厉害的道长的房间里,经常一待就是一整天,饭也不吃。但是,他们却记得每次都嘱咐食堂的师傅每天替你准备你最爱吃的,就怕你因为被锁着心里不痛快没食欲不吃饭。” 我心中了然,他们整天待在大叔那里大概也是为了我的事。若说心里没感动,那是骗人的。 可是这几天被锁着限制自由的哀怨让我一时间没法接受他们所谓的为我好:“既然知道我心里会不痛快还这样对我,再怎么样都是他们自找的。” 吴光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他这么老成。 “张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付出和得到都是相互的,他们困得为你好的你不接受,可是你有没有站在他们的立场想过?其实啊,都是彼此在乎的人,有时候,就是缺乏了换位思考。尤其是有些人,做了,永远不知道说出来,始终默默承受一切苦难,只愿自己爱的人能在太阳底下肆无忌惮享受温暖和光明。” 吴光这一番话说得很是情深意切,尤其是最后那两句感叹,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由此,我不由得开始怀疑他最近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着我探究地目光,吴光回过神来,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鼻子,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他看了我手腕上浅浅的痕迹一眼,道:“张小姐,头儿真的没骗你,这手铐是最坚固的一种,过度挣扎只会让你受伤。” “能不挣扎嘛,像关押犯人一样……”我不高兴地嘟囔。 吴光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道:“我去把饭菜给你用暖炉温着,你饿了就按呼叫铃。再去找找有没有伤药,晚点的时候过来帮你擦一些。” 我现在没有力气理会他,只是半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没什么事别让人过来打扰我。” 吴光起身的时候,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什么话也没说。恍惚间,我像是听到了一声叹息。再回神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躺在床上,想起刚才吴光说过的话。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需要换位思考,多为对方着想。 顾念琛跟于泽每次都替我那么担心,每一次出事都要靠他们两个人出手才能解决,靠他们两个人才能护我周全。 而我每次都只会记得他们有事情不告诉我,兀自闹脾气。 他们一直在为我考虑,只有我一个人任性。其实,最为所欲为的人,其实是我。 他们为我着想得很多,我却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替他们着想过。 按照大叔的说辞,应该就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替我卜了一卦,卦上面指示我在最近将会遭遇一场大难。而这件事,顾念琛跟于泽都知道,所在在一直提心吊胆地状态下,那天出了那件事才会如此慌了手脚。 直到现在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场所谓的大难,一定跟苏家长老有关。 可以设想一下,虽然之前我们一直小心翼翼掩藏我的身份,可是纸包不住火。一旦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个必须要除去的障碍和绊脚石。 而根据多年以前这些长老对待妈妈的手段就知道,他们一定不是什么善茬。偏偏大叔的卦又显示那么危险,他们想不操心都难。 想到这里,我兀自叹了一口气。张樱子,你真的应该知足了,有人这么替你考虑。 仔细想想,那天抓我的人失败了。长老应该就会知道在我的身边有顾念琛这样一个厉害的人,那就不会再轻举妄动。 不过,于泽说的对,要他们善罢甘休是不可能的。但是不能在我身上下手,难不成……他们会对姐姐出手? 想到这里,我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中忐忑不已。 我在脑子里将所有可能都过了一遍,立即意识到,他们是不大可能对姐姐下手的。 毕竟如果要下手早就下了,当年他们早就怀疑妈妈生下的是孪生女,那么只要其中一个死了,这个诅咒就会被打破。所以无论是杀了我还是杀了姐姐,结果都是一样。左右苏家还有一个苏明辛,虽然不成器,但是他们要的就是一个傀儡,没什么影响。 所以他们迟迟不肯动姐姐,却在我现身之后立即对我动手的原因只有一个,姐姐对他们来说,动不得。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至少我现在可以完全放心,不必为姐姐的安危担心。 我叹了一口气,想来想去,好像我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乖乖听了顾念琛跟于泽的话。好好待在这里,才能保证我的安全。 我无力地又倒回了自己的床上,口中轻轻呢喃:“姐姐,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像平常姐妹一样生活。” 这个命运,什么时候才能逃掉。 我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 “樱子,快起来,你的姐姐有危险。樱子,苏令颜有危险,她有危险,你的姐姐,她需要你去救她……” 我一听这声音,猛的就睁开了眼睛,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一反应是先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樱子,快解开你的手铐,解开它,你的姐姐有危险,她正在等着你……” 这个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不断呼唤着我。我看着手腕处的手铐,强行克制着把手伸过去的冲动,用最后仅存的理智和清醒的头脑,尝试着跟那个声音交流。 “菲儿,你到底在哪里?你怎么知道姐姐有危险?如果你还活着,能不能出来见见我?我好想你……” “你是见不到我的,樱子,我已经死了。你要相信我,你的姐姐有危险,你快解开手铐,去救救她。” “可是……”这个声音像是有毒一样,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涣散,这种感觉让我瞬间就慌了,“我解不开这个手铐。” “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那个声音继续蛊惑我。 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手铐,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随即缓缓伸出了双手。 “解开它吧,你可以的。” 我将那只自由的手放在了手铐上,在开关处猛的使力,啪地一声,手铐就被解开了。 “她就在城郊外五里,去吧,救回你的姐姐,她在等你……” 我轻轻掀开了被子下了床,脑子里被这个声音占据得满满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姐姐,我来救你了。救你,救你,你要等着我。城郊外五里,我来了……” 我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样,几乎不受我自己控制。我缓缓走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然后爬了上去。 “姐姐,等我……”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受之前菲儿的声音的影响,心底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整个过程像是没有意识的,我好像很清醒,又好像很迷糊。总之,等我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地方。 这里杂草丛生,乱石堆了一地。我崩溃地发现自己出来的时候连鞋子都没穿,此时脚下正格得生疼。 此时天空已经黑了,四周都是黑乎乎的,空无一人。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下去。 坐在地上的那一刻,手中胡乱抓到了一个石头。我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菲儿说过让我来城郊外五里。我既然听了她的话,潜意识里肯定是来了这个地方。 不过,这里黑灯瞎火,一个人都没有,她让我来干什么。不是说姐姐有危险,她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子里迅速生成,我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拍了拍屁股正打算爬起来,只觉得眼前忽然亮了一块。 刺得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鬼地方也能有人?随即就觉得不妙,这也太巧了。猛的抬头,起身,只看见我的周围围了一群人,他们每个人手中都举着火把,面无表情。 火光照亮了他们每个人的脸和眼睛,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血红血红的。 我心中微微颤抖了一下,隐隐觉得来者不善。只不过还来不及问你们是谁,就看见面向我正前方的位置,两个人突然让开,露出一条路。 然后,四个整齐划一的身影,由远及近。慢慢朝我走了过来。 第两百九十五章 锁骨取魂 第两百九十五章锁骨取魂 那几个人全部身着黑色西装,老态龙钟,看起来年岁都在五十岁之上。站在右边第一位置的那人手中柱了跟拐杖,神色严峻而肃穆,仿佛即将要举行某种仪式。 我仔细一瞧,他那拐杖之上好像还镶嵌了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又亮闪闪的东西。不知道是红宝石还是绿宝石,或者是水晶钻石,总之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 “苏二小姐,好久不见了。”这时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人突然开口了,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目光像狼一样锋利,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着他,下意识就打了一个寒战。我心里的感觉正强烈地告诉我一个事实,这个人很危险。 我一开始愣了一愣,紧接着是嗤笑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二十二年了,可不是好久了。这么些年,他们想必找我找的也很是辛苦。 虽然心里明白,不过想起姐姐的话,我觉得表面上的装傻工作还是要做的。毕竟一旦承认了,我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们,什么苏家二小姐,这位大叔你可能认错人了,呵呵。”三天两头跟这些人拐着弯打哈哈,真累。 那人眯起双眼看着我,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随后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说道:“没关系,苏二小姐大概贵人多忘事。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小小地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两只眼睛开始死死地盯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以去查一下我的身份,我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从来就不认识什么姓苏的。”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几句话。藏在袖子下面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头,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呼吸平稳,以免被这些人看出来异样。 我知道,他们认定了我就是苏家人,我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我只是在拖延,我需要点时间。如果顾念琛跟于泽发现了不见了,及时赶过来,我还是有希望的。 对,我不能放弃。 顾念琛,我在城郊外五里处。 顾念琛,我在城郊外五里处。 顾念琛,我在城郊外五里处。 …… 我不停地在心中默念这句话,只希望关键时刻我跟他那所谓的心灵感应可以发挥作用,不要掉链子就好。 “哦?不认识姓苏的?跟你没关系?这么说,苏令颜苏大小姐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吗?”那个说话语气很讨厌的人道。 “你们把姐姐怎么样了?”我一听姐姐的名字就急了,不管不顾就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哦?姐姐?……”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重复了一遍我的称谓,还特意将这两个字的尾音拖得很长。 我心里暗暗道一声糟糕,心想此时补救也来不及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敢伤害姐姐,大不了跟他们拼了,顶多玉石俱焚。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用跟他们拐弯抹角了。我只问一句,你们把我姐姐怎么样了?我警告你们,她要是有半点危险,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咬着牙,恶狠狠地威胁他们。 “哈哈,二哥,没想到你微微略施小计就让这丫头原形毕露,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身份,果然年轻人沉不住气。三弟佩服佩服,哈哈。”这时,位置排在第三的那个人开口说话了,脸上笑呵呵的,特别欠揍,让我看了很想上去打他一顿。 排在末尾的那个人也不甘寂寞:“三哥,二哥的能耐你还不知道,说是现世诸葛孔明都不过分。还有大哥,一身气场叱咤风云,三哥交际能力在我们之中是最出挑的。说来说出,就只有我这个小弟不中用。” “哎,四弟说的这是什么话,苏家四大长老少了谁都不行。我们哥几个各有所长,你嘛,这一路走来也帮了我们不少。比如这次,倘若不是你找来的帮手,我们怎么能够轻易将这个丫头片子引出来。”三长老摸着鼻子笑了笑,一脸得意。 “对对对,咱们几个缺一不可。你们就别互相谦让了,要想完成大业,还需要哥几个同心同力才行啊。”二长老,也就是一开始最先说话的那个人道。 这下我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几个人就是苏家那几个呼风唤雨的长老。一大把年纪还这么中二,难怪那么作死,能做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来。 我咬牙切齿地看了他们一阵,有一种新仇旧账一起算的感觉。不过,方才他们的对话中倒是透露了不少信息。 比如,这次我被引出来,就是他们设下得计策。好像是有一个什么厉害的帮手,帮手……可是,引我出来的不是菲儿的声音吗? 菲儿,菲儿……我甩了甩脑袋,不敢再想下去。想起之前我还因为菲儿的事情跟顾念琛吵过不止一次,他一直让我小心提防这个我当作闺蜜一样的人,我还说他小心眼儿,喜欢猜忌别人。现在看来,在菲儿这件事情上,我的确是疏忽,也大意了。 可是,菲儿她明明已经死了,我亲眼见到的尸体。如果她是心有不甘鬼魂在暗中作祟,又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强大而厉害的力量,可以一次又一次干扰我的决定。 又或者,是有人想害我,想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但是又不想暴露身份,所以这才利用菲儿给我各种暗示。好让我把重心放在菲儿身上,而永远怀疑不到他头上。 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了,通知通知弟兄们,可以开工了。老四,把你的那位高人请出来。传我命令,今晚若是事成,每个人都重重有赏,让他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大长老一发话,其余几个立马收敛笑容正经了。应声的时候,几个人的呼声几乎响彻了云霄。 “兄弟们,开始动手。”四长老回头朝着身后举着火把的小弟们大吼了一声。那些人道了一声是,然后就开始不断变换位置。像是遵循着某种我看不懂的规律,举着火把在我身边跑来跑去。那一瞬间我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些人不去做奥运火炬手可是可惜了。 最后,他们以我为中心,在我的周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排布方式。我被他们紧紧围在中间,看着那些人手中不断闪烁的火光,忽明忽暗,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据我这么久以来的经验判断,他们的这种排布方式,很像是某种奇怪的阵法。不过用人体来排布阵法,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又不是孙子兵法。如果大叔此时在场,一定可以看出来些什么。 我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在心中骂了一声蠢。如果有什么用。 忐忑了一阵之后,我一直在等着他们口中那所谓的高人的出场。谁知等了半晌都没有什么动静,那一瞬间我几乎要以为他们之前不过是虚张声势了。 眼前的人神情一直没有变化,严肃且认真地看着眼前的阵法,以及盯着我。我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反正逃跑也没什么好下场,倒不如待在这里看看他们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等了好几分钟,我忽然看到四长老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紧接着缓缓说了一句“来了”。我的一颗心瞬间就被提到了嗓子眼儿,抬头警惕而忐忑地盯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然而我看了半晌,都没看到他们口中所谓的高人在哪里。 我壮着胆子上前了一步,道:“有什么大招你们就尽管放马过来,别跟我在这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本姑娘没时间跟你们耗。” “小丫头别急嘛,年轻人,就是要沉得住气才行。否则,有时候一旦错过了什么连你也不知道。而且,错过的可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喔。”那个阴阳怪气的二长老又开始说话了,一听他说话我整个人就浑身不舒服。所以我瞪了他一眼,选择了沉默。 谁知他还在喋喋不休,只不过是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抬头看了看天空,道:“看,你要的东西,来了。” 东西? 我整个人都蒙了,说好的高人,怎么变成了一个东西?难不成那个高人就是一个拟人化的东西,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了看。只看见头顶上方的天空之处,道道惊雷划破天际。紧接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那一瞬间把我的大脑都震得蒙了一下。 伴随着打雷,还有闪电,只不过那闪电是火一样的颜色,触目惊心。 我觉得奇怪,明明之前还是一片晴空,月朗星稀的样子,怎么现在才过了一会儿就变天了?我抬头又仔细看了一下,这才发现了一个特点。其实我所看到的这个奇怪的现象,只存在于我们头顶的上空。其他地方,仍旧是月朗星稀。 简直……玄幻了。 面对着这无法解释的现象,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知道这肯定跟眼前的这个奇怪的阵法有关。 第两百九十六章 开挂 第两百九十六章 开挂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刚才四长老说来了,我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一直以为他们口中的高人真的是一个人,现在看来,也许他真的不是一个人。 或者说,它。 一个不是人,但是却厉害强大到可以呼风唤雨,毁天灭地,改变自然规律的家伙。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这一刻我只觉得,我这一路走来所遇到的事情,从来没有哪一次比这次可怕。 你到底是谁? 我的身体不停发抖,这时旁边所有举着火把的人都把手中的火把举过了头顶,并且口中不断喊着像是口号一样的东西。 “君上千秋,法力无边。借光添火,锁骨取魂。” 我皱眉,不是因为这狂妄的口号。而且因为那个无比熟悉的称呼,君上。 我记得,当初老院长和那只老槐树下面的鬼联合想要杀死我的时候,好像也说了这个名字。 君上,君上。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可以想象,它一定是幕后主使。说不定我这一路走来遇到的事情,都是它在暗中谋划。而这些路,偏偏又是我不得不走的。 看来这个人,很可怕。 “君上千秋,法力无边。借光添火,锁骨取魂。 君上千秋,法力无边。借光添火,锁骨取魂。 君上千秋,法力无边。借光添火,锁骨取魂。” “……” 这些人不知疲倦地念着这句口号,一遍又一遍。我听得心里一阵发慌,却又无可奈何。 我看见他们手中火把的光似乎渐渐亮了起来,然后猛的一声,就好像是陨石和地球相碰撞时候的感觉一样。 这些人所在的位置都发出一阵巨大的光芒,然后光芒映在地上,组合成一些我看不懂的奇怪字符。乍一看,倒是跟大叔平日里研究的那些古怪阵法有些相像。 “快成功了,成功了!” 我正看的入了迷,听到四长老发出欣喜的笑声。三长老随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了一句淡定。 我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抬头,眼睛就直了。 因为我发现一个火球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我所在的方向飞了下来,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实上,我除了看着,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我的眼睛越睁越大,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此时我的眼睛里一定被映成了一片火红色。 那团火花离我越来越近,最后生生砸在了我的身上。这么大一块体积的东西,我以为自己连同脚下所在的土地都会被砸成一个大坑。没想到我除了身体有一点点被撞击的感觉,并且随着这感觉颤抖了一下之后,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我当时就蒙了,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不明觉厉。 二长老看着我的样子,不屑地笑了一下,道:“小姑娘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死老头,给我闭嘴!”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想,每次这老头一开口说话就没好事。看来这一次,真的不是那么容易躲过的。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身体慢慢开始发热。 那种感觉,像是在被烈火灼烧一样地难受。但是又说不出来热源究竟在哪里。 我无比难受地呻吟着,仿佛之前那团火在我身体里埋下了火种,要将我整个人都焚烧殆尽。我痛苦地弯曲了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这具痛苦不堪的身体,猛的倒了下去。 而我发现,我所倒下的位置,正是阵法的正中央。 我的意识渐渐涣散了,不过身边那几个老不死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四弟,你这到底是请的什么高人,这么厉害?啧啧,饶是这么些年治理过不少不听话的对手,这样的方式,看着还是残忍了一些。”三长老扶了扶自己的额头,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那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恶心嘴脸,让我看了都忍不住想跳起来上去狠狠甩他几耳光。 “对啊,三弟说的是,锁骨取魂,这可是把人的骨架和躯体锁住,生生将魂魄从体内取出来的阵法,能不残忍么?这种场面,好像之前那些电视剧里喜欢放的什么……剔除仙骨。”二长老也叹息了一声,一张脸上却满是看好戏的表情。 “这的确是削骨剜心一样的痛苦,让两位哥哥受惊了。不过这样的手段对于君上它老人家来说不过是小把戏一个,不足为奇。呵呵。”四长老说话更是可恶,不足为奇,小菜一碟,有本事你来试试。 那个君上到底跟我什么仇什么怨,一定要取走我的魂魄才肯罢休。上一次就是这样,只不过没让它得逞,魂魄被老槐树下面的灰影鬼取走了一半。等等,也就是说我现在只有一半魂魄,一半魂魄能做什么?它为什么这么执着? 该死的,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得先想想要怎么脱身。 我一边忍受着来自体内的蚀骨剜心一般的痛苦,意识渐渐涣散,已经开始无法支撑。我用尽浑身的毅力将自己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事情都在心中过了一遍,却悲哀地发现我根本就没有挖掘过什么实用性的技能。唯一会的只有往生咒,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应该没有什么作用。 我更加悲哀地发现,这一路,我都是靠别人在保护。 而且保护我最多的那两个人,前不久还被我冷眼相待。 痛苦地闭上眼睛,我已经渐渐疼得麻木了。顾念琛,于泽,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让我回到几天前,我一定好好听你们的话,不会闹半点脾气。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事到如今,我大概只能乖乖接受自己的命运。可笑我挣扎着活了二十多年,最后却是以这种方式结局,死在一个不知道真身到底是什么的怪物手里。 仔细想想,还真有点不甘心呢。 我缓缓,缓缓闭上了眼睛…… 闭眼前的一刹那,只看见几个长老无比恶心的嘴脸。那是,阴谋得逞前的邪恶微笑。 这几个人为什么不去死呢,那是我头一次这么强烈地希望自己可以拥有结束别人生命的能力。 就是因为这几个长老所谓的势力,二十二年前,我的妈妈怀着我外出逃亡,孤苦伶仃死在乱葬岗。我跟父亲姐姐骨肉分离。 前者因为忌惮长老势力,对于我的生死不闻不问。后者这些年来韬光养晦,和他们斗智斗勇,暗中寻找我的下落。直到现在,从来没有哪一天活得轻松过。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几个人。 姐姐,妈妈,我亏欠你们都太多了。如果可以,我想报仇雪恨……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子里生成,就像有什么东西把它放大了一样,放大成很多很多倍,无比强烈。 我即将闭上的眼睛忽然猛的睁开了,死死盯着眼前几个脸上满是得意的老不死。 接着,我突然像是冲破了体内的某一股禁制一样,浑身瞬间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接下来,我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这一刻,就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几个长老愣了一下,脸上也露出疑惑。 “四弟,你不是说这一切都是万无一失的吗?这丫头刚刚明明都要死透了,现在怎么又活过来了?而且还是这副样子?” “这这这这这这……也许只是回光返照。” “什么也许,我要肯定的答案。” “大哥别急,我试着看看能不能跟君上沟通沟通,问问是怎么回事。” “快点,别磨蹭了。” “怎么样了?” “……沟通不了,君上它好像不在。” “靠,你找的这玩意儿到底靠不靠谱?整出这么个鬼东西来。” …… 我已经不想再听他们废话了,整个人抬头怒吼一声,周围的那些举着火把的人猛的往四周一飞,顿时哀嚎不断。 四周一阵支离破碎,那所谓的锁骨取魂的阵法,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那几个长老脸色一变,眼神之中都有了些慌乱。 “今天,你们逃不掉了。我要你们……死。”我缓缓走上前,对着他们猛的发出一声长啸。 “你们都愣着干嘛?起来,快拦住她。”四长老冲那些刚刚被我放倒的人道。后者齐齐从地上爬起来,却是发出了惊恐的声音,往后退去,不敢再靠近我。 四长老骂了一声娘,口中不断说着废物。然后低了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要拿你们的命祭奠我母亲的在天之灵,以及我姐姐这些年来所受的苦。你们,都给我去死。啊!”我自胸腔发出一声怒吼,然后嘴里喷出火来,一掌打了过去。 眼看就要打到他们的身上,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有毒一般,一入耳就疼得不行。 我不得不停下了动作,低头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痛苦悲鸣。 “老四,有用有用,快继续,别停。” “哈哈,那天君上给了我这个东西,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使用,果然是有用的。有了这个铃铛,我看你还怎么放肆。”四长老说着加快了摇铃铛的速度,并且不断逼近我这里。那声音越来越大,我蹲下身,痛苦地抱住了头部。 “不要……不要……停下……” 耳边是魔鬼一般的笑声,我的痛苦只增不减。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什么是绝望。听着我自己的痛呼,绝望更深。 第两百九十七章 守护 第两百九十七章守护 我以为,我真的会这样死去。 如果不是接下来听到姐姐一阵呼喊,是的,她在呼喊我的名字。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抬头看见姐姐正拨开人群,赤红着双目。低头看着我,脸上满是疼惜和悲痛,以及不可置信。 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来,此时心中唯一欣慰的就是,临死之前还能再看姐姐一眼,这于我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当是了了一桩心愿。 唯一遗憾的就是……顾念琛,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你来。 “樱子,樱子,你怎么样?你不要吓姐姐……”姐姐扑过来,抱着我的身体,又不敢大力晃动。只是看着我这个样子,无力地泪如雨下。 我连抬手替她擦一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冲着她露出我认为还以为得微笑。我知道我一定笑得很勉强,只求别太难看,我不想以后姐姐回忆起我来的时候,想的都是我这副模样。 “姐……姐姐……”我连痛都感觉不到了,可能这一次,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樱子,你不能离开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在心里发过誓,一定用生命守护你,别,别离开我。”姐姐搂着我的身体,几乎泣不成声。 她抬头,死死盯着那几个长老,眼神中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可怕仇恨。 “你们害死我的母亲,现在又害死我的妹妹,我要你们偿命!”姐姐轻轻放下了我,上前看着这几个人,猛的握紧了拳头。 “姐姐……”我想阻止她,但是按我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力气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只能无力地看着她,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 “哼,就凭你个小妮子也敢来对付我们,四弟,让她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我一直觉得下一任的苏家家主乖巧又听话,用来不曾反抗我们,也不生事端。看来这么多年,都是装出来的。现在还瞒着我们不声不响找到了这个孪生妹妹,不知道想干什么。如果我们没有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呐。” “大哥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只是想给你们提个醒。” “大哥请说。” “必要的时候,格杀勿论。” “明白。” 我恨恨地磨了一下牙,这几个老不死,心狠手辣的特点果然是一点都没变。 姐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为了我,还把自己搭进去。 我现在已经渐渐睁不开眼睛了,只能够听到四长老手中的铃声越来越大,以及姐姐时不时发出来的怒吼声。 “苏令颜,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看开一点。现在收手,苏家家主的位置还是你的。倘若你执意要跟我们作对,我们完全有能力废了苏家,自己掌权。” “妖言惑众,你们要是真的有能力,何必等到今日。历代苏家家主就是因为太懦弱才会被你们控制,我偏要打破这个传统。本来我也可以本本分分做你们的傀儡,可偏偏,你们害死了我最亲的亲人。现在,你们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要取了你们的性命。” “哼,狂妄自大,冥顽不灵。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送你去和你的妈妈和好妹妹团聚。” “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你们垫背,啊!”姐姐说着,突然浑身散发出巨大的光晕,整个人的脸色变得很可怕。 余光中,我看见姐姐周围一团黑气笼罩,心里咯噔了一声。 突然想起来光以姐姐的能力她是不足以和四长老手中的铃铛抗衡这么久的,难不成,她使用了护命小鬼的力量? 顾念琛说过,苏家人身上的鬼是拿来护命的,可保主人平安无灾难,不能轻易妄动。现在姐姐在暴怒的情况下发动了护命小鬼,后果可想而知。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想睁开眼睛却又睁不了。想阻止姐姐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我过去这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无力。 姐姐,我大概活不下去了。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着,连同我的那份一起…… 我扭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大概,我再也等不来你了。 对不起,再见。 …… “张樱子,你胆子可真大。”就在我几乎只撑不住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恍惚中,我愣了一下,抬头,就看见顾念琛脸色阴寒地看着我。 我愣了好久,接着朝他挤出了一个笑容,道:“你来了,你终于来了……顾念琛……救救……就我姐姐,求你。”我仅仅抓着他的胳膊,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请求。 顾念琛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木匣子,里面有一颗黑色的药丸。他看了我一眼,用自己的嘴巴给我喂了下去。药丸滑入喉咙中的同时,嘴唇上传来了一下疼,随即伴随着一种跳腥的味道,我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顾念琛像是惩罚一样捏着我的下巴,语气带了三分温柔,气氛威胁。 “有活着的感觉了吗?有了就给我好好保持清醒。张樱子,我告诉你,我还有一堆帐没跟你算,你逃不掉的。” “你放心,你姐姐我会救,你……我也要救。”顾念琛最后扔给我这句话,放下我起身,在半空中缓缓抬了手掌。接着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整个都飞了起来,轻轻地漂浮在半空,然后缓缓落地。 顾念琛将我带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这时我又听到了于泽的声音。他看起来气喘吁吁,运动过度的样子,应该是跑着来的。 “樱子,樱子……”一脸担忧。 “暂时死不了了。”顾念琛淡淡地别过了脸去,道,“她在这里很安全,现在我们有一个更大的麻烦需要解决,你跟我过来。” 于泽再次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朝着顾念琛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那几个长老正和姐姐僵持着,姐姐力量不足,明显处于下风,被他们一下击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顾念琛上前,将手中的木匣子扔给了于泽,吩咐道:“给她吃下去。” 于泽接住了姐姐的身体,然后将她扶起来一些,道:“苏小姐,张嘴把这个药吃下去。” 姐姐皱着眉,费力地张开了嘴巴。直到看见她做出了吞咽的动作,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顾念琛取代刚才姐姐的位置,站在了几个长老身前。 姐姐费力地抬头看着他,道:“小心,他手里的铃铛很厉害。” 顾念琛回头看了姐姐一眼:“放心吧。” “你是什么人?竟敢插手我苏家的事?” 顾念琛冷笑了一声:“苏家?就是那个一直以来都被压在顾家之下的家族企业?喔,对了,我听说苏家最大的合作伙伴是顾家,一半以上的收入都是靠顾家,不知道万一顾家从此以后不再跟苏家合作,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是什么意思?” 顾念琛继续道:“苏家本来就处于内忧外患的状态,据说有几个为老不尊的老不死还偏要从中横插一脚,什么长老势力。呵,可笑。我在想,一旦苏家挎了,这些什么势力也就不存在了吧。因为我实在不懂,倒了的荣耀,争来争去还有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口出狂言!” 顾念琛嘴角微微一勾:“一个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们这些年来做的白日梦都付之东流的人”,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凝固成一个阴寒无比的笑容,“忘了告诉你们,我姓顾。” 几个长老脸色齐齐一变。 “老四,别跟他废话,快动……”二长老“手”字还没说出口,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只见顾念琛一个身形飞速移动,很快就来到了四长老的身边,在他愣神的一瞬间,从他的手中夺来了那个作祟的铃铛。 他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十分不屑:“你们就是用这个劳什子的铃铛来对付我的女人,现在,我也让你们尝一尝它的滋味。” “别,不要,顾先生,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老四,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真特么给大哥丢脸。” “几位哥哥有所不知,这个铃铛威力无穷无尽,被它对付过的人都会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作为使用者,我深知这一点。” “它真有这么厉害?不是只对妖邪之物有用吗?”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自己亲自试一试不就好了?”顾念琛弯了弯嘴角,开始晃动手中的铃铛,一副悠哉模样却是让对面的几个长老瞬间慌了手脚。 接下来,他们的痛呼,仍旧响彻云霄。 我听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头一次,我看别人痛苦,还会有一种别样的快感。 顾念琛的目光来回在他们几个人身上扫视,一字一顿:“你们记好了,张樱子是我生生世世要守护的人。你们若是敢伤害他,我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我听着这话,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随即一阵黑暗朝我袭来,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两百九十八章 风云暂歇 第两百九十八章 风云暂歇 痛,全身像是被汽车轮胎碾压过好几遍一样的痛。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沉浸在一个冷冰冰的枯水潭里,寒冷,绝望。只有抬头一缕光明,透过唯一透明而干净的水层缓缓照射下来,映入我的双眼之中。 “唔……”我抬头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那阵光亮像是有某种巨大的魔力在吸引着我,但是又让我在想要接触它的那一瞬间心底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慌。 我皱眉,下意识地婴宁了一声。 这一切,好像是幻境,却又那么真实。 直到我在痛苦之中,再次呻吟了一声,接着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了两个人的脸,这两个人我认识,而且很熟。 顾念琛跟于泽在我房间里陪着我,一站一立,看那样子应该是一直在等等我醒来。因为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看见于泽脸上一副很幸福且安心的样子。就算是平日里总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和眼神的顾念琛,刚才也不由得小小地亮了一下目光。 我看了两人一眼,缓缓扯了扯嘴角,尽量对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你们……” “樱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些没有?我让人给你在食堂热了饭菜,想不想吃东西?我去端来。” 然而我刚刚说了两个字,就被于泽一句充满担忧的话打断。他的语气很焦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正在猜测我到底是该先让我喝药还是先垫肚子。 我在心中无比头疼地扶了一下额头,张了张嘴巴打算说话,却在那一瞬间突然发现此时的我半点声音也说不出来。像是在喉咙间堵住了一个什么东西,导致声带受到抑制,难受得紧。 我皱了皱眉头,于泽一直紧紧盯着我看。这时站在一旁悠哉抱着双手的顾念琛总算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拍了拍于泽的肩膀,像是叹息一样。 “你就是关心则乱,她这个情况明显就是重创过后导致的暂时失声。连话都说不了的人,就你给她准备的那些菜,估计她未来一个星期都不用说了。” 听顾念琛说完,于泽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看了看我,想了想,掏出个手机,划动了几下屏幕,看那样子好像是在打电话。 果然,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了。于泽没有多余的话语,直入主题:“跟食堂那边打个招呼,准备些口味清淡的粥和点心。嗯,多一些,嗯,好,就这样。” 我心里一阵感激,又试图张了张嘴巴。于泽看我的样子,起身给我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将我的床摇高,慢慢喂我喝下。 我现在才发现,逞英雄这种事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之前经历了和四大长老一场恶战,我像是死过了一回,不仅浑身痛得生不如死,而且就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很困难。 比如现在,光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喝水也花去了不少周折。 喝完水,我抱歉地看了于泽一眼,看他的样子倒是不怎么在意。 顾念琛走过来,俯下身体按了按我的喉咙处。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然后得出一个结论:“都是被那个破铃铛闹得,樱子,你也太乱来了。你现在体质特殊,怎么能以一己之力和他们抗衡。如果不是当时我跟于泽及时赶到,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你明不明白?” 你说他诊断就诊断吧,顺便还教训我一顿。 我心里那个郁闷,低着头闷闷地,一言不发。 事实上,我也说不了任何话。 于泽看我一脸落寞,一时心软,也不忍心再跟着顾念琛继续教育我。而且还看了顾念琛一眼,让他消停些。 “樱子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你就少说几句。当时那种情况,日子也不想的。” 于泽说完,低头给我扯了扯被角。 突然发现这两个人挺好玩的,平日里像是死对头,水火不容。尤其是顾念琛,就算于泽之前有针对过他,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并且,他的确有错在先。至于每次见了于泽都是一副欠了他钱八百辈子没有还他一样? 而且在我的事情上,他们两个似乎永远学不会达成一致。一个说东,一个说西。一个凶,另一个就会出乎意料地包容和温柔。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我愣了一下,心里随即就是一阵偷笑。 顾念琛捕捉到了我的这个动作,细细想来,想必刚才脸上那些表情都被他尽收眼底了。只见他微妙地看了我一眼,道:“刚醒来大脑就能如此清晰高速运转,看来恢复得不错,牛鼻子的药的确有些管用。” 于泽一直安静地坐着给我削苹果,只是在听到牛鼻子三个字的时候稍微皱了一下眉。 我猛然想到了之前于泽曾试图跟顾念琛约法三章的事情,说只要成功驱除了姐姐身上的鬼魂,他就不能再喊大叔牛鼻子。 当时顾念琛含糊其辞,仔细想想,他应的那声……好像,也不算答应。 在我神游的时候,顾念琛将自己的手掌直接覆在了我的整个喉咙间。我的身体顿时僵硬了一下。很奇怪,他的体温明明是冰凉的,却让人感觉这么温暖。 我渐渐放松了下来,慢慢的,我感到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似乎正从喉咙间,被他触碰的哪个位置,缓缓流入我的身体。慢慢冲开了之前那种喉咙之处的阻塞感。 我大概猜到了他在做什么,索性闭上眼睛,慢慢等待了。 “行了,睁开眼睛吧。”大概过了几分钟,顾念琛捕捉将手拿开,这样道。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只感觉脖子上温暖的触感忽的消失了,有些恍惚,不由得抬了手上去摸了摸。 顾念琛看我这样,嗤笑了一声,讽刺道:“你这是干嘛?刚刚没过瘾?还想回味一下?” 等我意识到顾念琛为什么会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热了一热,连忙将手放了下来。 “那个……我不是……只是不太习惯。”我低着头小声地替自己刚才的行为辩解。 顾念琛饶有兴致地低下头来看着我,目不转睛,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我奇怪地看着他,半晌他才冒出一句:“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啊?”我下意识就发出一个表示疑惑的音节,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这么问。 谁知顾念琛看我这样,却是不说话了,抬头,悠闲地站在一旁。 我仔细看了看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啊地一声,随即惊喜地叫了出来。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点喜极而泣:“我我我……我可以说话了。” 这个认知让我的内心小小地兴奋了一下。 顾念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你可以说话了,所以现在告诉我。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一直不敢看他的双眼:“你要……从哪里开始听起?” 顾念琛再次俯下身来,修长的身姿几乎压在我的!身上。我瞬间感觉到了来自于他身上的强大气场,身体偷偷往后退缩了一下,整个人更加不自在起来。 于泽见我一脸为难和尴尬,忙道:“樱子,那天晚上我跟顾念琛一直在大叔房间里待着。我们去看你的时候你的房间里没人,那号称警察局最坚固的手铐被扯了个粉碎,而且你房间里的窗户也开着。到处找不到你人,所幸你跟顾念琛之间还有一层心灵感应的联系,我们才知道你去了哪里。” 我默默地听着于泽的陈述,一言不发。他说的这些事的确就发生在距离我很近的昨天,而且都是我亲身经历,但是现在听起来好像很遥远。 于泽看我不说话,继续道:“樱子,你就算容易被感情干扰心绪,但也从来不是这样冲动的人,怎么会不管不顾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在去之前你就应该知道,那极有可能是个圈套。” 我终于抬头,苦笑着看了看他们两个人,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我自己也没有办法,因为当时控制我的,根本就不是我。” 两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毕竟经历了这么多都有了经验了。一看那手铐的损毁程度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不是人为。 “说下去。”顾念琛淡淡道。 “昨晚我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姐姐有危险,在城郊五里外。我当时一听姐姐有事就慌了……可能,这也是我容易被控制的最大原因。” 人心里有了挂念才有了心魔,有了心魔才有弱点,给敌人以可乘之机。感情,伤人,也害人。 我最近一直牵挂着姐姐的事情,心里脑子里都是她。而且那鬼的声音还有蛊惑人心的功能,我自然容易落入圈套。 于泽听了个大概,也能想象出事情的始末了。不过还是皱了眉头,看着我,道:“不过,有一点很可疑。樱子这么久跟鬼魂打交道,一般的小鬼了近不了她神。那几个不成器的长老是怎么做到招来一个梦把她都给迷惑了的鬼的?” 于泽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顾念琛也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心里咯噔一声,咬了咬牙,终于将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迷惑我的那个声音……是菲儿的。” 于泽手一抖,手中的苹果啪地一声滚落在了地上。水果刀堪堪划过他的手指尖,很快露出一个小小的红色血口。 “于泽……”我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盯着他正不断往外冒血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于泽将手指往后拿了拿,冲我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 顾念琛的脸色也很凝重,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谁也没有说话。 第两百九十九章 是菲儿? 第两百九十九章 是菲儿? 第两百九十九章是菲儿? 过了好久,于泽才道:“仔细想想,这件事情的确很可疑。那几个长老背后,可能有什么人在给他们做军师。” “也有可能”,顾念琛摇了摇头,“他们被人利用了。” 于泽眉毛一挑,我也不由得看向顾念琛,如遭雷击。 “你的意思是……他们背后的人,是菲儿?”我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是凌乱的,再过一秒钟可能就无法思考了。 顾念琛也看着我,悠悠地道:“我没这么说,但是如果你非要求个答案,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这种可能还是最合理的。” 我呆了一呆,看着顾念琛的样子,回想着他的语气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真的是菲儿,如果……可我真的想不出她为什么要要这样做。而且菲儿明明……明明……已经死了啊。 我将这件事情仔细想了想,最后发现越是想就越是一团乱,只好无奈地敲了敲脑袋,摇了摇头,道:“我不管那几个长老背后到底有些什么人,我唯一关心的,就只有姐姐的……” 说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我猛的抬头看了看顾念琛,又看了看于泽,只见两人也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下文。 我稳了稳自己的呼吸:“姐姐呢?姐姐在哪里?你们昨天……昨天她有没有事情?你们有没有把她带回来。” 我一下子猛的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也许是我表情有点吓人了。于泽愣了一下,上来扶着我,安抚我道:“樱子,你先别激动。你姐姐她……她很好,她就在这里,她没事。” “她在哪里?”我一把抓住了于泽的胳膊,不停追问。 于泽还没来得及回答,这时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食堂厨师装的人走了进来,手中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碗粥。 于泽把那碗粥拿了起来,对着我,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道:“樱子,你刚醒过来,先吃点东西补补元气。” 我一把推开,摇了摇头,固执道:“我要见姐姐。” 于泽动作顿住,停了下来,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这时顾念琛突然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走过来一把捞过了于泽手中的碗,递给了我,不冷不热地道:“喝完这碗粥,我带你去见你姐姐。” 我眼睛一亮,抬头看了看顾念琛,立马乖乖将碗接了过来,听话地喝粥。 余光中瞥到于泽脸上愣了一下,随即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 一碗粥下肚,我的身体渐渐有了暖意,因为刚刚醒来而产生的那种身体酸痛感也消失了。 我将空了见底的碗转过来给顾念琛看了看,像是邀功一样的表情惹来他一声嗤笑。 不过顾念琛这人优点还是有的,向来信守承诺。当然,这一点是他自己说的,是不是自吹自擂我就不清楚了。 顾念琛跟于泽在门外等了我足足半个小时,其实我全程就是洗脸刷牙换衣服,只不过因为身上有伤行动还不是很方便,所以花费的时间久了些。 好在平时习惯讽刺我的顾念琛这一次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突然朝我走了过来。我有些不明所以,瞪了他一眼,防备地往后退了一下。 就是这一退,让顾念琛往前的步伐退缩了。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紧接着什么话也没说,大步流星超前走了去。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心里只觉得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说不出来。 “小心脚下。” 直到于泽过来扶着我,叮嘱了一声小心,我这才回过神来。 我转过头,冲他感激一笑。 “谢谢。” 于泽淡淡笑了笑,牵着我往前走去了。 刚刚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是在警察局自己的房间里。这么说姐姐应该也在某间房间里,只是没想到,几个拐弯过后,兜兜转转,我被两人带到了一个很偏僻的房间里。 之所以说它偏僻,是因为这个角落我在警察局待了这么久都没有来过。 如果不是今天,我大概也不会意识到,警察局里头给有这么一个地方。 “到了。”顾念琛在一个房间面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走上前抬手正要敲门,却被顾念琛伸手阻止:“没用。” “嗯?” 他解释道:“里面的人听不到。” 我缓缓将手放了下来,顾念琛这才抬手,却并不拿手直接触碰那扇门。只见从他的掌心散发出一道神奇的光芒,只听到轻轻的一个声音,像是墓道机关被打开的声音一样。顾念琛掌心的光芒顷刻消失,他伸手推了推,门很轻易就开了。 门一开,我迫不及待就冲了进去。 这间狭小的房间内,笼罩着暗黄色的光晕。我恍惚了一下,定了定神,仔细看了一眼周围,这才发现到处都漂浮着黄色的符咒,上面写满了我看不懂的符文。 而刚刚所谓的暗黄色光晕,显然就是来自于这些东西上的。 我愣了一下,很快就适应了这屋子里的奇怪光线。 这个房间里没有床,却在正中间的位置铺了一张奇怪的毛毯,上面的图案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更加奇怪的是,那毛毯上面此时正盘腿坐了两人。 后面那个人是一脸凝重神色的大叔,他正将双手手掌抵在前面那人的背上。而前面那个双目紧闭一脸虚汗面目痛苦的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姐姐。 这……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此时看见姐姐自然控制不住自己,不管不顾就要冲过去,被顾念琛一把拉住。 “别过去。” 我盯着姐姐的样子,忘了挣扎,口中却道:“姐姐……我姐姐她怎么了?大叔这是在干什么?” 顾念琛将我拉得跟他更近了一些,几乎是用贴在我耳边的声音说话,捂着我的嘴巴,道:“我按照约定带你来见你姐姐了,如果不想牛鼻子前功尽弃,让你的姐姐魂飞魄散。安安静静跟我出去,立刻马上。” 他看了看我,道:“有什么事情出去说,明白了,同意了,就点点头。” 我不能说话,只好照做。 他松了一口气,看了于泽一眼。后者会意,扭头开了门,动作很轻。跟来的时候一样,我们三个人再次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出那个房间门口,我跟于泽还有顾念琛坐在走廊上,看着两个人,开门见山。 看来他们也不打算瞒着我,于泽直接就道:“樱子,虽然昨天我们及时给你姐姐喂了药,但她的情况跟你的不一样。所以恢复起来,需要些难度,还有过程。” “什么意思?”我皱眉,十分不解地看着他。 于泽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之前在苏家的时候你是见过了的。你姐姐身上藏着一只护命小鬼,这只小鬼能保他们平安,自然也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我脑袋猛的一震:“昨天姐姐她……确实是用了护命小鬼的力量……可是这会怎么样?” “倘若是在普通的危机时刻,其实祭出护命小鬼也没什么,只是昨天那种情况……”于泽别过脸去,似乎有些于心不忍,看了看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道。 “你姐姐一心想保你,见你被四大长老伤到几乎死去。盛怒之下,护命小鬼的威力比平常大出几倍……不过,护命小鬼的力量,跟主人的能力是成正比的。倘若她驾驭不了,而是由情绪控制强行借来的力量,就会……” “会怎么样?” “反噬。”顾念琛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看了看我,道,“这世上的事情都是双面的,有利必有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护命小鬼能啊保人平安是需要使用者付出代价的。而你姐姐这样因为情绪而祭出护命小鬼,毫无章法。 加上那几个长老手中的铃铛来头不小,所以不管成功与否,你姐姐是注定要被这力量反噬了。” 我一听腿都软了,整个人如遭雷击。如果不是此时是因为坐着,估计会闹出笑话。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那姐姐她……她现在怎么样?” “如你所见,牛鼻子正在全力抢救。”顾念琛道。 我下意识抬了一下头,目光定定地落在刚才的那个房间门上。 “成功的可能性大吗?” 顾念琛没有正面回答我,也随着我的目光看了看,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我们现在除了相信他,别无办法。”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牛鼻子做事情一向很牢靠,尤其是在救人方面。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愣了一下,心想顾念琛居然在安慰我。而且……他难得说一次大叔的好话。 我点了点头,嘴角苦笑了一下。 “樱子,还有一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于泽这话让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连忙抬头看着他,一动不动。 于泽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道:“昨天你晕过去之后,顾念琛用铃铛把四大长老教训得很惨。” “嗯,可以想象。”我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昨天晕过去之前看到的场景。真心觉得,那一秒的顾念琛简直帅炸了。 “不过……”最怕从于泽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只见他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想多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以后作不了乱,不能再为难你跟你姐姐,后来突然来了一堆警察。” 第三百章 为老不尊 第三百章 为老不尊 “警察?”我瞪大了双眼,第一反应就是……“你手下的人?” 于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如果是我的人,就好办了。” 我眯起双眼。 “当时四大长老身边有很多小弟,大概是有人趁乱逃了出去,然后在附近的警察局报了警。” 我张了张嘴巴,无言以对。 我们的这些事,最怕把不知情的群众牵扯进来,如今警方一旦介入,这必定将上升为一个社会问题。 顾念琛现在跟顾家的关系且不说,就是苏家的那堆破事,以及于泽的特殊身份。我们实在犯不着冒这个险。 可以想象,一个破案无数受人尊敬功勋卓著的刑警,却参与一起恶意争执治事件,还导致多人受伤,不管不顾。 想着想着,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其实这一路走来,于泽给我们一切做过的事情,已经足以让他的声誉受到不止一点影响了。虽然于泽一直说他和我是朋友不必计较这些,况且他身为警察,有权利也有义务将这些事情一一调查清楚。 但我的心里,还是免不了愧疚。 “于泽,我……”我抬头,几乎就将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于泽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住,如果是道歉的话,那就不必了。” 我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过了半晌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其实没关系的,那几个长老在顾念琛这里也尝到了苦头,应该不会再拿生命开玩笑了。再不济,我们还有铃铛在手,不用怕他们。” 于泽低着头,没有说话。倒是顾念琛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沉思。 “养虎为患,这几个老不死的心狠手辣,奸诈狡猾,绝对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主,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我瞠目结舌了一会儿,砸了砸嘴巴,不确定地道:“他们不至于这么嚣张吧……” 顾念琛看也没看我,却是摇头:“这并非嚣不嚣张的问题,苏家内部矛盾的核心问题,你还是没有明确”,他说着又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像是叹息一样,“这一点,你的姐姐倒是比你想得透彻多了。” “啊?”我被顾念琛这云里雾里的说法给绕晕了,本来就浑浑噩噩的脑袋现在似乎更加迟钝了。我哀怨地看了顾念琛一眼,然而最后让我失望了,因为他最终也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我认命地吹了吹自己的刘海,心头满是无奈。 接下来几天的生活就像流水账,我因为身体还没复原被顾念琛跟于泽勒令不许出门。虽然想着又要过那种监狱一样的日子,其实我的内心是拒绝的。 不过只要一想到我之前轻易就被菲儿的声音迷惑,然后闯下了这么大的祸,心里就是一阵发虚,所以不得不屈从于他们两个。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惩罚我,就连想去探望一下姐姐都不让。 “牛鼻子替你姐姐重塑护命小鬼魂魄,汇聚元气需要七天。这个过程中一旦有任何干扰,不仅你姐姐没命,他也会走火入魔。等几天他出关跟现在冒险探望,孰轻孰重,你自己选。” 顾念琛是这样推辞我的。 这说法,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我还能说什么。 只好乖乖等到七天后。 七天的囚徒生活对于我来说显得格外漫长,当所以清晨,大叔亲自来到我的房间里之后,我才惊觉今天刚好是他出关的日子。这也就意味着,我可以见姐姐了。 大叔虽然一脸疲惫,但走进来的时候还是笑嘻嘻地看着我,伸手探了探我的脉搏:“樱子丫头,这两天觉得怎么样啊?” “大叔”,我甜甜地叫了一声,道,“好多了,你看我现在浑身都是力气。” 于泽朝大叔点了点头,唤了一声道长。 一旁的顾念琛又开启毒舌模式:“是好多了,就是早上起来刷个牙还是需要半个小时。” 我瞪了顾念琛一眼。 大叔哈哈大笑,就连于泽也开始忍俊不禁了。 我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无比郁闷。 “大叔,大叔”,我看大叔这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这才敢开口询问姐姐的事情,“你快告诉我,怎么样了啊?” 大叔愣了一下,反问我:“什么怎么样了?” 我急了:“我姐姐啊,她怎么样了?顾念琛告诉我七天之后你出关就能有结果,今天刚好七天过去,怎么样怎么样?” 大叔一听,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整张脸都僵住了,悲哀地叹了一口气。 见此情景,我心里又是咯噔一声,随即落寞了一阵。也不敢看大叔的眼睛,我怕看见那里面的哀伤和同情,颤抖着声音开口。 “大叔……是什么情况?求你告诉我。” 真的是哀求的语气。 “樱子丫头,你……”大叔一脸欲言又止,说到一半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对我道,“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他说着已经转身。 我脚下一软,顾念琛及时扶住我,于泽担忧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麻烦大叔带路了。”我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内心的伤痛却一阵一阵地涌上来,根本压抑不住。 姐姐……姐姐啊。 难道我们之间的缘分真的如此浅薄? 眼角缓缓流出一滴泪,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擦。 又来到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房间,这一次门口没有设下免打扰的结界,大叔很轻易就推开了。 我抬脚的勇气突然灭了一下,站在房间门口,有些退缩,也有些目眩。 我怕,怕进去之后看到的是最不愿意看见的场景。其实人总是这样,喜欢逃避,欺骗自己。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却从来不肯睁开眼睛去看看。 “樱子……”于泽喊了我的名字,顾念琛按了按我的肩膀,“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总是要面对的。该来的,逃不掉。”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樱子,这几天姐姐很想你。” 我……??? 这个说话声音耳熟又温柔的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个一见到我就喜极而泣一把将我抱入怀中的人……是谁? 姐姐…… “姐姐……”我整个人已经完全蒙了,僵了一下才急忙推开了姐姐,将她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然后才颤抖着声音道,“姐姐,你没事?” “嗯。”姐姐点了点头,像是为了验证我的疑问和她的回答,展开双手开心的在我面前转了一圈。 “全好了?” “好得透透的。” 我还是不敢确定,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直到被自己痛得喊了出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梦。 “你这丫头……”姐姐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就过来扯我的手。 却在下一秒扑了个空。 因为我转身猛的瞪着大叔,恶狠狠地道:“大叔!” “咳咳”,被我喊道的人转身正欲往门口开溜,随即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装模作样地道,“那啥,樱子,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要紧事没有办,就先走了啊,你们年轻人好好叙叙旧。别管我。” “于泽。”我轻轻喊了一声于泽的名字,后者会意立马眼疾手快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顾念琛最有效,悠哉地站在一起,抱着双手,看戏似的。 大叔被堵在门口,无可奈何,回头一脸哭丧地看着我,开始哭诉。 “樱子丫头,我真的有急事,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可好?”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恐怕真的要被他给骗了。 我挑了挑眉,道:“正好,我这也有件急事等待解决。大叔,你这么热心肠,应该不会拒绝吧?” 大叔道:“你这事我解决不了……” 我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猛的提高了自己的音调,开始质问他:“说,你刚刚为什么一脸悲痛误导我?” 大叔闭着双唇,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害得我那么伤心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几乎吓个半死,今天他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还真就揪着不放了。 “这个这个……那个那个……”大叔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说。”我言简意赅。 接着他软磨硬泡大概有十分钟之久,我坚持无动于衷。大叔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再次哭丧了一张脸,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你们人是救活了,皆大欢喜了。可是我将近损失了半年画好的符咒,你说我能不悲痛吗?那可都是我的宝贝。”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叔话音刚落,我愣了一下,接着就开始控制不住地笑出声音来。 大叔无比哀怨地看着我,让我无处可躲。 “没事,大叔……哈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算是积了功德,这功德可比那什么符咒好多了哈哈。” 大叔被我笑得根本不想理我,又是哀怨地看了我一眼,道:“我是修道的,不是念佛的。” 我噎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事实证明,姐姐从小接受苏家规范化的熏陶,的确比我要温柔大方,知书达理。 只见她走过来拉了拉我的胳膊,嗔怪地喊了一声:“樱子……这次多亏了道长的救命,否则我现在哪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你不感谢就算了,还这样子,成何体统”。 第三百零一章 谈判 第三百零一章 谈判 然后转头看着大叔,道,“道长,樱子不懂事,不过是说笑,还请你见谅。” 我被姐姐这一番教育弄得转不过弯来,尤其是最后那一句成何体统,那一瞬间心里最真实且直接的想法就是:我可能找了一个假姐姐。 我撇了撇嘴,很是委屈:“姐姐,你只看到现在的情况,都不问问他做了什么。还不都是因为大叔,因为他……” “因为他怎么了?”姐姐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看那样子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期待我的下文。 我被她这么一看突然就慌乱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为老不尊!” “噗。”这个笑声是顾念琛的,笑得放肆张扬,毫不留情。 姐姐的脸色很是复杂,大叔站在她的身后,也是一脸委屈。 “好了,都是小事情,姐姐跟你现在都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其他的,就不必计较了。总之这一次……”姐姐笑盈盈地看着大叔,眼神中满满都是感激,“多谢道长了,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况且这么久以来樱子也多亏了你的照顾,此生无以为报。 不过倘若道长有用得着令颜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这么一来可把大叔给搞惶恐了,搓着手臂,手足无措:“苏小姐言重了,救人是好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如果要感谢,日后保重身体,就是对我最好的感激方式。” “谨遵道长教诲。”姐姐又朝他弯了弯腰,大叔冷汗几乎都要下来了。 关键时刻还是于泽解的围,他看我们几个不尴不尬地在这里干瞪眼,着实难看。于是道:“难得大家都这么开心,正好,我去让食堂多做几个好菜,就当是庆祝了。” “有劳于警官了。”不知道为什么,姐姐感谢于泽就感谢于泽,可是那一脸赞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摸了摸手臂,只觉得浑身都有点凉,于是不由得抖了一下。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没有意见,包括顾念琛。我看了他一眼,默默为他不能吃食物这个禁忌悲哀了一下。 饭菜上桌的时候,我跟姐姐被推上了主位,一直觉得这个位子应该是长辈来坐的我顿时有些惶恐,全程坐立难安。 食堂师傅手脚麻利,菜很快就上齐了。大概是于泽从来都不这样在警察局食堂招呼客人,他们显得有些兴奋。 “各位都多吃一些,别客气,不够再让师傅做。”于泽一声令下,在座的几个人纷纷拿起了筷子。 大叔夹了满满一筷子菜,一边吃口中还不忘道:“于警官,你真是说笑了。这么大一桌子菜哪吃的完,告诉食堂的师傅,可以歇会儿了。” 他一说完所有人都笑了,顾念琛这时候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于泽就是专门说完你听的,你自己看看这吃饭速度。”说完满脸都是嫌弃。 大叔脸红脖子粗地含着一口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我不禁有些同情他。 “道长这几天替我聚魂的确费了不少力气,多吃点补一补也是好的。”姐姐笑着道,还顺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也给我夹了一些。 “还是苏小姐善解人意,顾念琛,你这小子就是嘴欠。你看看,能不能学学你姐姐。”大叔冲姐姐感谢了一句,又开始数落顾念琛。 后者眉毛微微一挑,眼睛亮了一下,却是没再说话。 我一口菜差点直接喷出来。 姐姐是我的姐姐,大叔这样说,不等于默认了我跟顾念琛的关系。 姐姐是个有胆识也有见识的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不可能猜不到顾念琛的身份。先前她的确探过我的口风,从当时的口气和方才的情况来看,顾念琛跟于泽,她心里应该是更偏向于后者的。 毕竟,且不说于泽多么优秀,至少他是一个人,一个活人。 我本来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时机成熟了再跟姐姐坦白这一切。现在被大叔这么一说,唉,看来有些事,已经不得不面对了。 “姐姐,我……” 我忧心忡忡,忐忑不安地朝姐姐那看了一眼,心中很是纠结。 “嗯?怎么了?饭菜不和胃口?”谁知姐姐跟没听到刚才大叔的话似的,扭头看了我一眼,看我一脸纠结,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嗯,我……没事。”我仔细又想了想,觉得就算是坦白这种场合好像也不太合适,挣扎了一番只好放弃。 算了,还是等重新找个时机再跟姐姐好好说。 端着碗心不在焉地扒饭,微微扭了扭头,就对上顾念琛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我顿时愣了一下。 这……顾念琛的眼睛里,也会带着感情? 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顾念琛已经没再看我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心想我还真是庸人自扰之。 顾念琛那么无拘无束的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跟随自己的心意来,又怎么会让自己受到束缚。他就算是真心喜欢我,那么和他有关系的也只是我,我的亲人朋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头儿,外面有人来了,说是……”食堂下面突然冲进来一个警察,在于泽身边小声道,因为我坐得跟于泽比较近,所以全程都听到了。 只见那警察看了我跟姐姐一眼,继续道:“对方要求见张小姐跟苏小姐。” 于泽放下了碗筷,也看了我们一眼。 “对方长什么样子?” “快六十岁的老头了,手中柱了一根拐杖,老态龙钟,挺有精神。看他坐那车,这人应该非富即贵。” “就他一个?” “除了他的轿车司机,就他一个。” 于泽眯着双眼,想了想,道:“请他到我的办公室去坐一坐,就说现在张小姐和苏小姐还不方便露面,具体结果让他稍等一下。” “是。”那个警察一脸疑惑地走开了。 饭桌上,所有人都放下了碗筷。姐姐脸色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身体一直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 “他们还是来了。” 我也皱眉:“不过显然这一次只有大长老一个人,而且他什么人也不带,不知道意欲何为。” 大叔啧了一声,指了指于泽道:“管他意欲何为,有于泽在,我想就算他再怎么厉害,应该也不敢在警察局放肆。” 于泽没有变态,只是抬头看着我跟姐姐,询问我们的意思:“你们,要不要见他?如果不要,我现在就让人打发他走。” 我拿不定主意,于是将这决定权推给了姐姐:“我一切都听姐姐的。” 姐姐一脸深思,想了一会儿之后道:“该来的,总是要面对。樱子跟苏家的这个事情,总要有解决的一天。” 于泽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说亲自带我们过去,反正是在他的办公室。 本来嘛,这种事,别人没什么立场干预。哪怕关系再怎么好。 我跟姐姐起身,几个人也坐不住了,跟着起来,顾念琛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叮嘱了我一句话:“记着,千万别感情用事。任何时候,任何情况,先保全自己。” 见我抬头看他,又补充了一句:“和你姐姐。” “嗯。” 我在心里点了一个头,重重的。 头一次这么不想进于泽的办公室。 那个老态龙钟拄着拐杖的大长老就坐在于泽办公室里的真皮椅子上,看见我跟姐姐进去,他也站了起来。 比起七天前的那个晚上,此时的他,少了几分戾气,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二位小姐,好久不见了,请坐。” 我跟着姐姐坐了下来,姐姐全程面无表情,看来是不想跟这人多打交道。 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如果是家里想替我解决医药费,你告诉他们,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不用操心。” 大长老极为深沉地笑了一下,摸了摸下巴,道:“大小姐可真会说话,如果真是这样,我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情就亲自跑一趟。” 姐姐也冷笑一声:“那,敢问大长老这次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大长老没有立即回答姐姐的问题,而是回头看了看我,笑眯眯地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樱子小姐的事情。” 姐姐立马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几乎是下意识做出了护我的手势,道:“那天我就说的很清楚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有我在,你们就别想伤害我妹妹一根汗毛。” 大长老似乎早就料到姐姐会这么说,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无比从容。 “大小姐先消消气,我承认,那天的事情是我们欠考虑了。但我们一切也都是为了苏家对不对,你知道的,千百年来,长老势力和苏家核心一直密不可分。我知道你你恨我们这些长老,但很多时候,我们也没得选。” 姐姐冷哼了一声:“巧言令色,你以为仅凭这些话就能洗去你们的罪孽?” 大长老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把自己手边的一份文件给递了过来:“我今天来,也不指望跟你们讲道理。” 我跟姐姐对视了一下,视线相撞,然后姐姐将那东西接了过来。 第三百零二章 签约 第三百零二章 签约 我看到姐姐的脸色猛的变了一下,我见此情景也愣了一下,小声地喊了她一声。然而话音还没落下去,就听到啪地一声响声。 我几乎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定了定神,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是一旁的姐姐突然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文件猛的合上,然后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姐姐……”我愣住了,不明白一向温和的姐姐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 不过,能让姐姐气成这样,我倒是更加好奇那份文件里头的内容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姐姐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大长老,语气十分冷淡,且隐隐透着一丝怒气。 大长老倒是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那份文件,道:“什么意思……你不是都已经看过了吗?我们的意思,如大小姐所见。” 姐姐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哼了一下,发出一声嗤笑,讽刺道:“让樱子签下跟苏家断绝关系的文书,然后从此脱离苏家,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什么?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适应了一下之后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伸手去拿那个文件,翻开一看,不由得也惊呆了。 断绝关系承诺书。这是文件的标题。 视线接着往下……本人张樱子,承诺和苏家断绝所有联系,从此和苏家一切成员,财产,事物再无任何瓜葛。以此承诺…… 这……我愣愣地捧着文件,一时间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大长老看了看我的样子,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看着姐姐,道:“大小姐,你可别忘了,现在的苏家是靠着什么才能支撑到现在,你还真以为就凭你一个苏家主系就能将这个家族发展到第二大家的地位?呵,别天真了。” “你什么意思?”姐姐看着他,皱起眉头。我也跟着皱了眉头,他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大长老看我们两个人都变了脸色,就像是达到了他预期中的效果,看起来很是开心,笑了笑,道:“大小姐这么聪明的人,我说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千百年来,苏家和长老势力,缺一不可。要不你以为,历代苏家家主真就那么怂?就没有野心勃勃的人?没有人像你一样试图反抗过?呵呵,不是他们没有试过,而且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成功过。自古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我愣了一下,心中一惊,手里的文件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姐姐也一下子坐回了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怔怔的,整个人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样。她稳了稳心神,然后才不死心一样抬头看着大长老,道:“你不要妄图在这里蛊惑人心,我跟樱子是不会怕你的。就算爸爸不肯帮我,也总有人肯帮我们。”姐姐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大长老微微眯起了眼睛,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你说的,莫非就是那个姓顾的人?” 姐姐只是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没有回答,当是默认。 大长老啧了一声,眼神极为复杂:“那位顾先生来头的确是很神秘,看他那天对付我们的本事,你们不说我大概也能够猜到他的身份。而且,我跟顾总裁还有些交情。” “你什么意思?”我的心头咯噔了一下,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大长老喝了一口茶,砸了砸嘴巴,道:“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请你们转告之前那位顾先生,我知道他权力很大,在顾家地位很高。不过做生意,并非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苏家跟顾家世世代代的交情,不会在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还有,我劝你们还是多多考虑一下。长老势力在苏家内部盘根错节,别说你现在的能力,就是再沉淀个几十年也不一定能撼动我分毫。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姐姐似乎是还有些犹豫,一直看着大长老,却是默不作声,过了半晌才道:“刚刚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 大长老愣了一下,苦笑,摇了摇头,道:“七天前城郊外发生的事情二位都还记得吧,那位顾先生那么厉害,我们哪还敢再乱来。如果不是因为忌惮他的能力,我也用不着做出这种决定,前来给你们指条明路。” “明路?”姐姐嗤笑了一下,反问。 大长老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这对于目前的你们来说,的确是明路。你这么久以来的谋划,不就是为了让你妹妹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吗?现在有这么个大好的机会让她永久脱离苏家的可怕斗争,岂不是很好?”他看着姐姐道。 姐姐眼神微微变了一下,看那样子应该是被说动了。 我却听得心惊胆战,拼命摇了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脱离苏家,我不要跟姐姐分开。这份文书,我不签。” 大长老抬头,微妙地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说话,倒是姐姐开了口。 她温柔地看着我的脸,语气也十分温柔:“樱子,就当是为了姐姐,你签了它,好吗?” “不,姐姐……”我不敢看姐姐的眼睛,害怕自己心痛的同时又忍不住心软,“我不要你一个人独自面对这样的危险,那个地方那么可怕,你已经待了二十多年,我……要不你离开吧,换我去,让我去面对这一切……” 我说着说着,竟然带了哭腔。原本不想让姐姐担心的我面对此情此景也只好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没骨气。 姐姐淡淡地笑了笑,接着摇头,我却感觉她眼睛里好像已经有了泪花,亮晶晶的。 “樱子,你乖”,她抓着我的手,道,“只有你安全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无所畏惧地面对我该承担的责任。我相信,于泽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可是……” “没有可是,这件事情,你必须听我的。”姐姐按了按我的双手,很强势地打断了我的话。 过了一会儿她可能看我快要哭出来了,叹了一口气,放柔了音调,道:“樱子,姐姐答应你,有朝一日,我们一定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像……就像一对普普通通的姐妹那样,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真的?”我抬头看着姐姐,眼前一亮,面容露出几分喜色。 “嗯。”姐姐点了点头。 我咬着牙,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做了决定,抬头看着大长老,道:“好,这份文书,我签了。” 大长老把文书从地上替我捡了起来,我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拿过签字笔在上面写下了张樱子三个字,写了特别久。也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笔画这么多。 写完名字,那支签字笔从我的掌心里缓缓往下滑落,我根本没有力气去握住。最后唯一感受到的,就是来自于那支笔上面冰冷的触感。 我微微闭上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从此我张樱子再也不是苏家人,跟苏家一刀两断,生生世世,再无瓜葛。” 大长老满意地从我手中拿走了那份文书,笑了笑,接着看着我叹息了一眼,装模作样地安慰道:“张小姐,其实你也不必这样悲伤,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苏家家主,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惨,不过就是没有实权一些,还乐得清闲。什么也不用做就能纵享荣华富贵,吃穿用度都有人伺候,多好。” 我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恶心,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这个世界上,比荣华富贵重要的东西,多的是。” 大长老撇了撇嘴,无奈地摊了摊手,接着就没说话了。 我跟姐姐两相对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过了很久,直到大长老再次开了口。 “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该完成第二件事了。大小姐,请立刻跟我回苏家。” 我一听大长老要带姐姐回苏家,眼睛都直了,猛的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接着,比思想更快的是行动,像玩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姐姐护到了我自己的身后,看着大长老,道:“怎么?你想现在就带走姐姐?” “樱子……”姐姐带着几分无奈地语气,喊了我一声。我头也不回就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勉强你……” 我说完又狠狠瞪了大长老一眼,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看得他哭笑不得。 “二小姐……” 我又瞪了他一眼:“谁是你二小姐,我现在已经跟苏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姓张。” “好好好……张小姐,还请你让我带走大小姐。他现在是正统苏家的人,未来的继承人,所以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可以试试看。”大长老眯起双眼,那眼神之中透露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你威胁我?”我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大长老波澜不惊地语气可把我逼急了,那表情明显是在看不起我。我心中暗暗碎了一口,拉着姐姐就要走。去找顾念琛跟于泽,他们一定有法子。 我还不信了,有顾念琛跟于泽在,他还能强行把姐姐带走不成。而且这里还是警察局。 然而我没有想到,最先阻拦我这么做的那个人,居然是我的姐姐。 “樱子,你别这样,听姐姐说。”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姐姐身上有护命小鬼的力量,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没办法强行拖走她,只能干着急。 第三百零三章 顾念琛的反常 第三百零三章 顾念琛的反常 “哎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有什么话之后再说……”我继续拖着她的胳膊,拼命用力。 “不,樱子”,姐姐仍旧固执地站在原地,接着摇了摇头,道,“我跟大长老回苏家去,现在就回。” “你说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紧紧拉着姐姐胳膊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内心像是被雷击了一下,闷闷地,并且伴随着一阵轰鸣,不知所措。 “我跟大长老回家去”,姐姐又重复了一遍,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樱子,苏家的很多情况你并不清楚,现在他们肯做出让你跟苏家断绝关系这样的决定,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而且我身为苏家嫡长女,命定的继承人。所以现在,我必须跟他们回去。” “姐姐,我舍不得你走……” 我的心里闷闷的,语气也闷闷的,忍不住伸出双手抱紧了姐姐的脖子,死死不放手。姐姐也拥紧了我,口中不断叹气:“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以后姐姐要是不在你身边,你可要怎么办呢……” “所以你一定要一直一直在我身边,永永远远都不能离开。”我可不想听姐姐口中说出来任何丧气话,于是趁机打断了姐姐的话,道。 姐姐愣了一下,随即放开了我,抬起手来摸了摸我的头,道:“樱子啊,你放心,姐姐答应你。等事情好一些了,一定来找你。姐姐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一定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嗯。”我重重地点了个头。 姐姐冲我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一旁一直悠哉看戏地大长老,道:“长老,我们可以走了。不过,因为这里是警察局,我不想声张,希望你可以低调行事。” 大长老点了点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请大小姐放心,这次我是一个人来的。除了司机,再也没有其他人。” 跟之前那个通报的小警察说得一模一样。 姐姐面无表情,却是字字珠玑:“最好当真没有其他人。” 大长老面色微微有了些变化,过了会儿才道:“大小姐说笑了,车子就在外头,我们赶紧回去吧。这两天,总裁也实在担心你的安危。” 姐姐随意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牵着我的手,走出了于泽的办公室。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只见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齐刷刷站了一排人,于泽跟大叔并排站在最前面,眼神之中隐隐带了几分担忧,他们的旁边,顾念琛神色淡然地靠在墙上,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不过我知道,他既然能站在这里,心里肯定也是担心的。 心中不由得一暖。 “樱子丫头,你们……怎么样了?”大叔看了看我跟姐姐,又看了看我们后面的大长老,欲言又止。 于泽也看着我,紧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顾念琛倒是冲着这边挑了挑眉,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氛围显得不那么沉重一些,看着几个人,微微一笑:“正好,你们都来了。我们一起去送送姐姐吧,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警察局作客了。” “这……”大叔表示一脸懵逼,不明所以地扭头跟于泽对视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终究还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顾念琛更加直接,在我话音刚落之后就率先迈开了步子,朝外面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失神。姐姐忽然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我回头,正好看见她温柔的笑容:“樱子,走吧。” 一路送到门外,大长老的车子就停在那里,包括那个司机。其实氛围并不是很沉重,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我也就笑不出来。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瞧你们一个个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哭丧着一张脸做什么?来,笑一笑,再这样下去樱子又该闹脾气不让我走了。”姐姐故作轻松地道,温柔的目光伴随着笑意,一一在几个人脸上来回扫过。 “姐姐……”我吸了吸鼻子,还是忍不住又扑过去抱了她一下。不过这一次,如姐姐所愿,我没有再闹脾气挽留她。 “姐姐,你一定照顾好自己,我等着我们下一次的见面。” 姐姐一个人要面对那么多事情,责任,危机,明争暗斗,我又如何能够不让自己成长起来? 我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会成为姐姐的绊脚石。总有一天,我也会成长到可以帮她解决问题的样子。 “我会的,你也是。”姐姐也抱了我一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语气仔细一听,却是格外慎重。 “我走了。”姐姐送开了我,看着我身后的几个人,“帮我照顾好我妹妹,谢谢。” “苏小姐客气了,你放心,我可以保证,樱子在这里一定过得很好。”于泽道。 姐姐放心地笑了笑,又看了我一眼,转身上车,离去。 大长老已经提前在车上等她一会儿,怕是挽留已经心急如焚了。此时见姐姐上了车,立即吩咐司机赶紧开车,连一个缓冲的时间都不给我。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坐着车子,扬长而去。 姐姐。 心中默念了一下这两个字,我紧紧咬着下唇,尽量不让眼泪在这个时候落下来。 于泽走到我的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樱子,你别难过。分离只是暂时的,你只要沉得住气,等苏小姐在苏家真正站稳了脚跟,你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 这样的安慰对我还是有些作用的,我听着于泽的话,远远瞧着姐姐离去的方向,点了点头。 这时大叔也过来,冲着我眼睛笑成了一条线:“樱子丫头,听大叔一句劝,凡事要往好处想,凡事也别想太多。自然而然,你希望的事情就来了。大叔是过来人,这是真理。” 听着两人暖心的鼓励和安慰,我噗嗤一声笑了:“大叔,我叫你这个称呼这么久了。不过,这好像还是你头一次跟我说话这样称呼自己,感觉还蛮亲切的。” “是吗?”大叔嘿嘿地笑了一下,像个孩子。 我点了点头。 “那现在不难过了吧?” “不难过了。” 两个人看着我,露出了放心的笑。 我重新打起了精神,准备回房,大叔喊我继续去吃饭,毕竟刚才还没吃多少就被大长老的到来打断了。 我感觉了一下,腹中也没有饿的感觉,于是摇了摇头,推辞了。 “不用了,我不饿,刚刚已经吃饱了。就是有点累,我回房间休息一下,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他们就随我去了。 回房间的时候,不经意间扭头一瞥,余光中看见了一个人。 顾念琛。 他从刚才大长老来了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眼神也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刻更是靠在墙边,抱着双手。低着头皱着眉,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这样的顾念琛很少见,也许他是有什么心事。不过,我很难想象顾念琛这样的一个人,心里会有什么事让他愁成这样。 我看了看四周,正好于泽跟大叔都进去了,四下无人。于是想了想,然后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还没站稳脚跟,就听到顾念琛说:“不是累了要回房间休息?” 我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热,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都听到了?” “嗯,一字不漏。”顾念琛回答的速度很快,说得一脸无所谓,语气却给我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极其敷衍。 “顾念琛,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顾念琛眼神僵了一下,我捕捉到了这个细节,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和猜测。 “为什么这么说?”顾念琛想了想,这样问我。 “因为……”我思考了很久,突然有些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半晌才道,“你这个样子,有些不像平时的你。” “哦?我平时是什么样子的?”顾念琛挑眉,一脸深沉地看着我。 “你平时……嗯,有些不太正经,不过又很靠谱,嘴巴很毒。有你在的时候,我心里特别有安全感,觉得什么难题都不是事,都可以解决,我……” 我说到一半,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捂住嘴巴,脸上一阵发热,不敢看他。 完了完了。 一不小心把心里的真实想法给说出来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表白,好羞耻…… 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脸都给捂住。 只听到顾念琛轻轻笑了一下,接着突然朝我慢慢靠近了过来。 我吓得心跳加速,直接闭上了眼睛。 等了好久都没有发生想象中的事情,这时只听到顾念琛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让我脸上的温度又蹭蹭蹭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你现在,是不是很期待我做些不正经的事?” 我打了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睛,只看见顾念琛那张放大的俊脸。我连忙一把推开了他的身体,然后借机逃了出来。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老不正经。” 第三百零四章 与你同行 第三百零四章与你同行 “呵呵。”顾念琛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双手插在了裤子口袋里,仍旧斜斜地靠着自己身后的墙,突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 “樱子,今天看到那个老家伙,我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什么?”我急忙回过头来看着他,大惊失色,“你是说姐姐她……不行,我得去把她找回来。” 顾念琛一把拉住了我,道:“你先别冲动,听我说。”他看我情绪稳定下来了才继续道,“你姐姐没事,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跟整个苏家也没有关系。我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听到顾念琛亲口跟我说姐姐没事,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看他的脸色那么凝重,估计也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也很认真地看着他。 顾念琛盯了我一会儿,大概有十几秒钟那么久,久到我差点怀疑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没洗脸。 “樱子,我打算带你回顾家。” “啊?”我下意识就叫了一声,看了他一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道,“带我回顾家……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带我去过了吗?” 我有些不太明白。 面对我的问题,顾念琛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道:“这一次,我要带你回去,大概要住上一段时间。” “为什么?”我明白了过来,同时心里震惊了一下,还是很不能理解,“我们现在住在警察局不好吗?我跟姐姐说好了要等她回来的。” 顾念琛还是摇头,道:“不是这里好不好,我一直很不理解,之前我只是带你去了一趟顾家,好巧不巧就让你被你姐姐发现了,之后又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情。我总觉得,这其中哪里不对劲。也许一切,只有等回到顾家才能找出答案。” 我听了,撇了撇嘴,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顾念琛又看了看我,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我不明白的东西。 “樱子,我之所以让你跟着我,第一是在我身边我方便保护你。第二……我怀疑这些事情跟你有关。有你在,也许会更快解开谜底。” “跟我有关?”我吃了一惊,下意识脱口而出。心想之前一直有那么多鬼找我麻烦,还有一个据说来历很大的什么厉害君上。现在又来这么一出……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什么样的厉害角色。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抬头看了看顾念琛,道,“上次那几个老头用来对付我的那个阵法,还有那个铃铛,以及他们说的那个至今未曾现过身的高人,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 顾念琛抬手,示意我别再说下去了。我立马闭了口,顾念琛道:“我怀疑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一个人所为,只是……现在还需要验证,回顾家验证。” “一个人所为?”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说话都结巴了,“一连串的事情……你指的是……” 我看着他,有些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顾念琛直视我的双目,道:“从头到尾,所有的怪事。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渐渐向遥远的地方发散出去,“你应该能猜到是谁。” 我没说话,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樱子,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可以留在这里。警察局有牛鼻子跟于泽在,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可以保护好你。”顾念琛最后这样道。 “那你呢?”我盯着他的双眼,避免他逃避。 顾念琛道:“我要回顾家,一探究竟。” 我知道,前方是什么尚且未知,他不愿意我涉险,所以才这样说。其实我心里也很害怕,这一连串的事情,如果真的像顾念琛说的那样都是一个人所为。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仔细想想,那该有多么可怕。 不过比起这些,我更怕顾念琛有事情不肯告诉我。什么也不说,独自一个人去面对这些。 不过怎么说,我还是希望可以跟他,并肩作战。 “我跟你一起去。”我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顾念琛也看着我,一脸意味深长。他想了想,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不用考虑。” “不后悔?” “后悔是小狗。”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顾念琛看了我好久,突然伸手揽着我的肩膀,然后缓缓将脸凑了过来。这一次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躲避也没有害羞。 直到他的脸距离我越来越近,一个柔软且冰冷的东西缓缓覆上了我的双唇。就这么贴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当天晚上,我跟顾念琛把于泽和大叔找来,开了一次座谈会议。 两个人听到我们要离开警察局一段时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相当精彩的。 我估计顾念琛并没有将顾家的事情告诉他们,不过大叔跟顾念琛都认识了千年了,知根知底,应该知道。所以这件事,唯一不知情的就是于泽。 依他的个性,倘若知道了肯定会不顾一切帮我们。我不想连累他也陷入危险,只好让顾念琛谎称是去看他的一个朋友。 于泽对此显然不大相信,皱着眉头,看着顾念琛道:“朋友?你一个千年僵尸在这座城市还有朋友?真是一件稀奇事。” 后者嗤之以鼻,反问了一句:“怎么了?一个僵尸不能交朋友,这件事……难不成于警官也要来插手管?” 于泽神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恐怕我想管也没那个本事。” 顾念琛挑了挑眉,没说话了。 我好想抹一把额头的冷汗。 “咳咳,那个……樱子丫头……”大叔见气氛尴尬,只好出来调节一下,“你们这次去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随时可以通知我。别客气,也别嫌麻烦。” 我嘴角干扯了一下,呵呵笑道:“大叔啊,我倒是不会跟你客气,更不会嫌麻烦。只不过你这么说,是盼望着我们出点事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干嘛的……”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大叔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尴尬一笑,然后就没再开口了。 “好了我知道了也明白了,谢谢大叔的好意。”我好心解了一下围。 “不客气不客气……”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有什么东西需要准备的?我替你们弄。”于泽一直沉默着,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明天早上。”顾念琛答。 “没什么要准备的,顾家……顾念琛他朋友是个大土豪,那里什么都有。”我因为差点说漏嘴,心里猛的惊了一下。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于泽的眼睛。 好在他并没有起疑,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一路顺风早点回来就起身走了。 大叔在房间里又陪了我们说了一会儿,气氛一直不尴不尬的。最后大概是觉得实在没什么话题可说了,索性起身也走了。 留下我跟顾念琛两个人。 我哭丧着一张脸,问顾念琛:“大叔他是不是知道你的情况?比如,关于这个顾家这个千年家族的事?” 果然如我所想,他点了点头。 我更加颓唐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烦意乱:“完了完了完了,于泽他肯定生气了。我们住在警察局打扰他这么久,现在说走就走还不告诉他去哪里,实在是,实在是……唉。” 顾念琛一直在听我发牢骚,过了一会儿才抓着我的手。他的手很凉,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喜欢温暖的我却很喜欢这个温度。 “你很在意于泽的想法?” “当然在意了”,我没注意顾念琛问话时候的语气,理所当然地道,“你知道吗?之前我刚刚出事的时候,牵扯上好多命案。如果不是于泽一直帮我,我也不会有今天。他从来没要求过我回报过什么,我想,除了菲儿以外,他大概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顾念琛皱眉,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那我呢?” “你……”我看了一会儿他的脸,脸颊突然又开始热了。低着头不敢看他。 顾念琛噗嗤一声笑了,道:“我的脸有这么好看吗?你每次一看就脸红。” “去你的……”我就知道我不该脸红。 顾念琛似乎很喜欢看我别扭的样子,每一次他都可以乐好久。 “樱子,老实说,你就没想过于泽他为什么这么不求回报地帮你?” “嗯这个……”我没想到他的话题变得如此之快,想了又想,才想出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道,“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顾念琛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过了很久才继续问:“那他,为什么会选择跟你做朋友呢?” “嗯……” 这个问题,我一时答不上来。 顾念琛继续:“凭于泽的本事,想跟他做朋友的优秀人选多的是。而且,以他的性格,似乎也不是那种喜欢交朋友的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选择了你,而且还是在你作为他所负责的案子的嫌疑犯的情况之下。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 我看着顾念琛的眼睛,沉默了。 他说的这些问题,我又何尝没有想过。 以前面对于泽无条件的好,当初的我也是一肚子问题。 第三百零五章 定心丸 第三百零五章 定心丸 不过我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个问题就把自己折磨到死的人,想不通的问题,我会自己放下。 也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于泽,他说自己只是为了案子。到后来接触得多了,自然而然成为了朋友,这似乎是一种必然。 毕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如果说不是朋友也太说不过去了点。 直到后来渐渐的,我发现了于泽心里不一样的心思。对于我的心思…… 仔细想想,一个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 除非心存爱意。 不过我已经遇上了顾念琛,于泽对我再怎么样,我也只能装作看不见。我不能回应他,只盼着他有朝一日可以看清楚,然后去遇上别的好姑娘。 于泽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这样的。 “樱子?”顾念琛轻轻唤了一声我的名字,道,“其实……你是知道的,对吗?” 我撇了撇嘴,语气闷闷的:“我又不傻。” “那你打算怎么办?”顾念琛这句话,突然问得小心翼翼。 “什么怎么办?”我没懂他的意思。 顾念琛将我缓缓搂住,却用了很大的力气,我几乎呼吸不过来。正要挣扎的时候,忽然听到他说:“樱子,你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的女人。你不许爱上别人,不许跟别人走,谁都不可以。” 我听了心里一阵甜蜜,嘴角露出丝丝笑容,但嘴上还是不肯承认此时此刻的幸福,只是笑着骂道:“霸道。” 其实顾念琛一直这样,是他的,就是他的。谁也拿不走。 其实我该感谢这样的他,正因为这样,我才不用担心有一天会跟他分开。因为就算我暂时消失了,以顾念琛的性格,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他也一定会找到我。 而我,只要在原地等着他就好。 我心里正幻想着他找我的样子,就听到顾念琛又继续说话了:“不过我现在的身份,终究特殊。说没担心过未来是假的,你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如果以后还会被我身上的尸气感染,天长地久,我担心你。所以……” 他说到这里轻轻推开了我,我盯了他一会儿,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心里一凉。 “所以,你打算将我让出去,让所谓的更适合你的人来照顾我?” 顾念琛没说话,算是默认。 “顾念琛,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廉价。可有可无,随意转让。”我笑了一下,笑容听起来十分讽刺。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头一次,我在顾念琛的眼睛里找到了一丝慌乱。 “那你是什么意思?” “樱子……” “难不成你是怕我日后跟一个僵尸在一起久了会腻味,所以现在先试探一下我,好在心里有个谱。”我生气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果然,我很快就看见顾念琛一双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然后紧紧皱了眉头。 “樱子,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我现在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这件事。”顾念琛想了想,正色道。 我也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顾念琛,你需要一颗定心丸。”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以前刚开始的时候,我承认内心是对你抗拒的。女人的爱是很细腻的,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每次都强迫我上床还嗜血成性,不高兴了随便囚禁我玩一玩的人。” 说到这里,顾念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抱歉,以前我……” 我抬手打断了他的道歉,摇了摇头,道:“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顾念琛,我刚刚说的都是以前。后来,当我千方百计想要逃离你的时候,心里很不舍。其实到底什么时候动心的我自己也忘了,或者说不知道。” 我抬手抚摸着顾念琛的脸,用指腹轻轻摩挲他的侧脸,叹息了一声:“后来知道你也喜欢我,头一次,我明白了一生一世这个词的含义。当时就在心里想,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就是他了。” 我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顾念琛,我喜欢你,我更爱你,只针对你,无关你是什么,以及你是谁。” 顾念琛深深地望着我,最后绵绵深情化为一个吻。吻着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被他扑倒在了房间的床上。 我这时候倒是没有挣扎了,刚才敢说情话自然也早就做好了被扑倒的觉悟。这个是我最爱的人,这没什么好羞耻的。 就当我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时候,顾念琛渐渐深入的吻突然停止了。他像一个贪吃的孩子一样又舔了舔我的嘴唇,接着突然分开。咪蒙间我只听到他叹息了一声:“樱子,明天早上还要去顾家,你还是早点休息。” 我抓着他的衣角,还没从刚才那个充满深情的吻里出来。迷离着一双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就连声音都是软糯的:“我没关系的……” 顾念琛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色一热,被他这么压着更是无法缓解。 顾念琛伸手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把我的头发往后面捋了一下,然后接着叹息:“不行,以前一直强迫和你那样是因为身体需要,你也因此沾染了尸气。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再等等。” 顾念琛说完,在我额头印下深情一吻。 我心里一暖,看着他,只觉得满心都是甜蜜。 “那你抱着我睡。”我拉着他的手臂,等他笑了一下说了声好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刚刚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撒娇…… 这……这这这,什么也不说了,此时唯有老脸一红才比较贴合氛围。 我枕在顾念琛的怀里,脸上一直热热的。 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发旋,轻轻而温柔:“睡吧,晚安。” 我抬头吻了一下他的唇,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顾念琛,不管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的心一直…… 我心里嘟囔着几句话,才到一半,就睡了过去,接着没了意识。 事后最大的印象就是,那一整晚的梦都很香甜。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顾念琛正躺在我的身侧,然后撑着半个身体看着我,嘴角带着笑意。我当时睡得迷糊,还没有完整清醒过来。待看清了他那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之后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一屁股就从床上坐起来,指着他,说话都不成调了。 “你你,不会一晚上没睡?” 顾念琛挑眉,笑了一下,不知道是睡还是没睡。 “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挺好的。”面对顾念琛突如其来的问题,我的大脑凭借本能给出了最真诚的答案。 顾念琛心满意足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道:“起来洗漱吧,我去外面等你。行李也不用带了,那边什么都有。” “……” 我呆呆地看着顾念琛从床上起身,然后转身走了一半又回过头来,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早安吻,开门出去。 我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才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又拍了拍,克制住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开始起床穿衣洗漱。 我一般不喜欢化妆,顶多冬天涂个润唇膏,所以出门很快。 当我收拾好可以出门见人的时候,推开门,就看到顾念琛正在跟大叔和于泽他们道别。我愣了一下,看着于泽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就有些退缩。 “樱子,你都准备好了没?”大叔最先看见我,仍旧亲切地跟我打了个招呼。 “嗯,好了。”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没法退缩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冲他们都点了点头。 顾念琛拉着我的手,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用送了。” 这话尴尬的。 我正要挽救局面,谁知于泽立即接了一句:“本来就没打算送。” 这更尴尬的。 我就这么站在原地,手脚都没处放。 于泽看了看我,补充了一句:“你的那个土豪朋友一早就派了人过来接你们,车子停警察局门口好久了。” 我抬眼去看,顾念琛却直接拉着我出了门。 那辆车上坐着的司机,看他的打扮似乎的确是顾家的人。仔细想想,顾念琛从来都是未雨绸缪的人,他肯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打电话通知了顾家那边。 于泽虽然口上说着不送我们,但还是跟着大叔走了出来。站在警察局的大门口,就在我们旁边。上车的时候,他还道了一句:“一切小心。” 满是关心,满是担忧。 只这一句,我就知道,于泽没有生气。 大叔也跟着道:“樱子,有情况及时联系我。顾念琛,照顾好她。” 顾念琛一把揽着我的肩膀,道:“我的人,我自然会照顾好。牛鼻子,你的担忧有点多余了。” 大叔摸了摸鼻子,脸色有些尴尬。于泽看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 我心中叹息了一声,只说了一句保重。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索性也不想去追究,然后就跟着顾念琛上了车。 车上的司机很礼貌且恭敬地称呼顾念琛为顾先生,叫我张小姐,显然是做过一番功课的。 顾念琛嘱咐我系好了安全带,然后看我脸色不太好,扭头跟前面那司机要了一份早餐。 第三百零六章 接风 第三百零六章 接风 我接过来的时候心里小小地震惊了一下,没想到顾家的人这么周到,竟然连早餐都准备好了。我也就不客气,正好早上肚子容易饿,打开便当盒就吃了起来。 “二位,需要把车子放慢速度吗?”司机突然问。 “嗯,越慢越好。”顾念琛看了一眼正在吃早餐的我。 “好的。”司机应了一声,然后车子就开始发动了。 来到顾家,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下车的时候,还是不由得被这座城堡一样的别墅的宏伟外观给惊呆了一下。 我跟顾念琛在那司机的带领下进入顾家别墅前面的花园大道,道路两旁又是站了两排路人,排场一点也不输之前的那次。 “顾先生,张小姐好。” 齐刷刷的恭敬喊声几乎响彻苍穹,我愣了一下,差点被吓了一跳。幸好有了之前的经历我练习得比较沉稳了,否则可要闹出笑话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顾念琛的身后,亦步亦趋,生怕出半点差错。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心情,回头冲了笑了一下。 我们走到别墅大门口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突然朝我们迎了过来。 笑眯眯地道:“顾先生,张小姐,我已经在这里恭候两位多时了。” 顾念琛冷着一张脸没说话,我觉得这样对待一个长辈不太好,所以朝他点了点头:“让您久等了。” 那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张小姐哪里的话,能为二位效劳是我的荣幸。只是今天公司有重要的会议需要召开,总裁在会见外宾,一时回不来,希望二位见谅。” 顾念琛微微摇了摇头,道:“无妨,请你带我们去一下房间,然后再准备些吃的。” 男人忙道:“顾先生客气了,我是这里的管家,姓秦,二位有事尽管吩咐,不用拘礼。” 秦管家说着将我们请到了别墅里头,我这才发现好像这里面的布局跟上次好像完全都不一样,突然想起似乎入口也不是一个。 这别墅到底是谁设计的,这样的格局,真是巧了。 “二位是喜欢楼上还是楼下?” 我还没开口,顾念琛就抢先道:“楼上。” 我觉得有些奇怪,他居然会回答这种问题。而且这种时候,顾念琛一般都是优先考虑我的意见的,这时候怎么显得有些心急了。 我盯着顾念琛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自从跨进顾总裁大门,这人越发高深莫测了。 “二位的房间都在二楼,我带你们上去……”秦管家很热情地道,作势要带我们上去。却被顾念琛推辞了。 “不必了,请秦管家告诉我们是第几间,我们自己上去就好。” 秦管家看着他,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应有的表情,点了点头,道:“二楼最左两间就是。” “嗯,一间就行了,换一张大点的床”,顾念琛拉着我就要上去,走了几步才停下来,道,“饭菜直接送到房间就好,除此之外,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们。” “是。”秦管家恭敬地站在楼梯下面。 我糊里糊涂地跟着顾念琛上了楼,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跟着他进了同一个房间,我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你刚刚为什么让秦管家只准备一个房间就好了?我们……那个……嗯,好刺眼。” 我在这里独自纠结得要死,谁知顾念琛却跟个没事人似的,一脸凝重。来到这个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这个窗户正对东方,此时太阳刚刚升起不久,透过玻璃窗户还是比较刺眼的。 只见顾念琛打开了窗户,趴在窗口的位置看了看,理都没理我。直到转头看见我这副模样才心软了一下,利索地把窗户关上了,接着拉上了窗帘。 顾念琛接着开始在这房间的墙上摸来摸去,细致入微,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东西似的。 “顾念琛,你在干什么?”我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很奇怪,不由得问。 他仍旧摸着那墙壁,头也不回,却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嘘,别吵,就快了。” 就快了?什么快了? 无数个疑问在我心里脑子里成型,不立即解决我又憋得难受。但是顾念琛现在这情况……而且他刚才也说了不让我打扰,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仔细想了想,还是只好乖乖等着。 等到顾念琛终于摸完了最后一寸墙,我还以为他终于结束了这个工程。谁知他一个转身,又进了卫生间。两分钟后出来了,接着是衣柜…… 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像勘察犯罪现场一样把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给查遍了,然后才敢开口:“顾念琛,现在可以提问了吗?”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走过来坐到了床上,道:“说吧。” “你刚刚在干什么?还有,你说的来顾家验证你的猜想,需要怎么验证?”我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大的变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顾念琛想也没想就回答,应该说的都是实话:“樱子,有些事我现在还没法跟你解释清楚。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一次我们来顾家的意义非同寻常,一定要万分小心才行。” “所以你刚刚是在勘测危险的?” “可以这么说。”顾念琛看着我,道。 我微微张着嘴巴,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这样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这里是顾家,严格来讲也是你的家,能有什么危险。” 面对我的质疑,顾念琛不置可否,但是脸色一直很凝重。 “没事的时候你最好待在我身边,要一个房间也是有原因的,我们两个离得越近越好。” 原来他之所以只要一个房间是这个意思,刚才……的确是我想太多了。 “那……”我张了张嘴巴,还想要说些什么,突然被顾念琛打断了。他说:“樱子,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别让我担心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嗯。”我盯着他的一双眼睛,迟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跟顾念琛就没再说什么了,气氛一直很沉默。几分钟之后,顾家的厨娘送来了可口的饭菜,我填饱了肚子之后就被顾念琛留在房间里看电视。他不许我出门,自己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一个人看电视看得昏昏欲睡,倒在沙发上睡了好几觉。当最后一次醒来是被顾念琛叫醒的,他盯着我的脸,眼神很平淡,扔给我一件外套:“穿上衣服,下楼,顾铭回来了,要给我们接风。”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正穿衣的时候,顾念琛突然瞥了我一眼,道:“你怎么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睡就睡吧,还不盖被子,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我一听,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以为你做僵尸久了,连人类会生病这件事情都给忘了。” 顾念琛突然眼神幽远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像是叹息一样,道:“本来是忘得差不多了,可是只要是跟你在一块儿,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你呀你,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嗯……”意识到他话里的深意,我噎了一下,随即脸上就是一阵发热。 “好了,下楼吧,别让人家等太久。”顾念琛走过来,缓缓牵了我的手。 顾总裁还是跟上次见面时候一样热情,在专门在楼下的宴会厅里给我跟顾念琛办了一个接风宴。偌大的宴会厅里只坐了三个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就连说话都带回声。 “顾先生,我今天在公司里有些要紧事,没能及时赶回来接待二位。这杯酒当给二位赔礼了,还请两位不要见怪。”顾总裁端了个红酒杯,对着我跟顾念琛道。 我连忙端起酒杯,顾念琛却按住了我的手,然后招呼一旁的下人过来。 “给她换一杯饮料,要热的。” 下人照做,手心里的红酒换成热饮的时候,我心里一暖。 顾总裁在一旁笑呵呵的:“二位感情真好。” “我不能喝这些东西,樱子也喝不了酒,所以顾总裁这杯酒还是不用敬了。你公司事情要紧我们可以理解,而且接待这种事,秦管家也做得很好。”顾念琛给我夹了一筷子菜,然后不紧不慢地看着顾总裁,道。 后者脸上的笑容忽然就僵了那么一会儿,举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之中不尴不尬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换了个话题:“二位对于房间可还满意?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下人去做,或者告诉秦管家。” “谢谢,这里一切都很好”,顾念琛礼貌地点了点头,道,“只是这一次我打算在这里多住几天,可能要长期打扰了。” 顾总裁摆了摆手,道:“顾先生客气了,你本来也算是顾家人,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话就见外了。这里你们可以放心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多谢。”顾念琛想了想,又继续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请说。” “不管什么时候,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要靠近我们的房间,更不许随便进入。” “好的,顾先生请放心,我一定吩咐下去。”我看见顾总裁的脸上满是疑惑,但是看了看顾念琛的脸色,他应该是觉得直接询问不太妥当,所以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问。 第三百零七章 引诱 第三百零七章 引诱 “还有,以后做饭都不用准备我的份,给张小姐一个人准备就好了。”顾念琛看了我一眼,道。 “好。” 这顿饭比较有意义的几句对话就是这样,我全程都没有说什么。顾念琛本来平时话也不多,在顾总裁面前似乎更是不想说,氛围很是沉默。 而且他对于我们这次来这边的目的只字未提,可能也是不想引起顾家人的恐慌。 一顿饭吃的我索然无味,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顾念琛带我上楼之前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道:“这里面的东西可辟邪镇宅,保家宅平安。贴于一个吉祥物之上,用香火供奉,效果更佳。” 顾总裁立即眉开眼笑,将小盒子接了过去,对着顾念琛连连道了好几声谢。 顾念琛全程都很平静,我却很是好奇那盒子里头究竟放的是什么。不过当着顾总裁的面也不好询问什么,只得憋着。 回到了房间里,顾念琛脱下了外套,仍到了床上,回头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有了他这句话,我如获大赦。立马上前,拉着顾念的衣角,问:“刚才你给他的是什么?” 顾念琛淡淡道:“从牛鼻子那坑来的几张符。” “这……从大叔那……坑来的?”我别有深意地看了顾念琛一眼,内心五味杂陈。 他又瞥了我一眼,口中立即嗤道:“打住,给我立刻收起你那种眼神,虽然那符不是我的,但是牛鼻子给我的时候的确详细说过。辟邪镇宅,这话不假。” 顾念琛为了证明他的清白,解释道。 “好好好,我信你就是了。还好,我以为你又拿着几张假符去忽悠人了。”我冲他龇牙咧嘴地笑了笑。 顾念琛这下可不高兴了,立刻反驳:“什么叫又,况且顾家现在这一代的人都算是我的后辈,我哪至于拿假的东西来忽悠他们。不管怎么说,自己人总是不能坑的。” “哎呀呀,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高的觉悟。”我抱着双手,朝着他挤眉弄眼了一阵。 “你看不出来的地方,还多着呢。”顾念琛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比如?” 他朝我凑了过来,柔软而冰凉的双唇再次贴在我的唇上,我整个身体都开始僵硬了。等我缓了一会儿慢慢放松下来的时候,他又放开了我,然后将我往卫生间推。 “速度去洗漱换衣服,然后上床睡觉。” “这……”站在冷冰冰的卫生间里,我对着镜子里那张哭丧的脸,心里一阵郁闷。 接下来的几天基本没什么可记录的,就算写下来也是一本流水账。 顾念琛每天要么就被顾总裁请去下下棋逗逗鸟,要么就跟他去研究一个古董一幅名画,除了晚上,跟我待在一块的时间都很少。 我整天除了看电视就是看电视,要么就是拿一些医学上的书籍来解闷。突然觉得跟他们高雅的爱好相比,我似乎更像是一个俗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顾念琛之前说过的让我没什么事不要出门之类的话。其实他并没有这么严格,我平时还是可以去花园里转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只不过一定要锁门。 我表示很不理解,那房间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有也是顾家的,这么大的一个别墅,难不成还要防贼? 按照顾家这守卫森严的情况,恐怕那小偷还没靠近别墅就被发现了吧。 不过,顾念琛要求的时候,只要他不说,我永远也不用去探究为什么,照做就是了。 就这样一连在顾家待了三天,每一天都无所事事。 一来二去这里的人都开始熟悉我的脸了,每次我下楼去花园里散步的时候都会遇上几个跟我打招呼的佣人。 今天早上,我吃完了饭又出来散步,一个女佣手里端了一个什么东西。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忙着去送,以至于来不及跟我打招呼。而且路过我的时候,还撞了一下我的胳膊,然后就匆匆忙忙离去了。 我在原地站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也只能无奈叹息。 正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个低头,就发现了一个东西。藏在草丛里,闪闪发光。 我不禁皱了眉头,俯下身体去看,拨开脚下的草丛才发现其实它的光芒远远比想象中更甚。我一看心里就欢喜得紧,将它小心翼翼地托在了掌心。 仔细一看,这似乎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玉。呈圆形,上面的图案特别漂亮,有一种异域风情,格外的美。 我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阵,想起这好像是从刚刚那个女佣身上掉下来的。而且顾总裁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古董,这说不定也是他的藏品之一。 我这么想着就转身,打算叫住那个女佣。抬头却发现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之内,她已经没有了踪影。 “哎……”我手中举着那块玉,张了一半的嘴巴只好闭上。 又用指腹摩挲了一阵,它上面的光泽似乎更加有神了。我心中欢喜了一阵,心想这样也好,反正这块玉的触感这么好,说不定还能给人带来福泽。先在我这放着,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再亲手交给顾总裁。 这么想着,我又捧着它端详了一阵,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揣进了兜里。 这一天还是跟之前的几天一样,没什么变化,我又在花园里悠闲地逛了一天,无所事事。 不知道是不是走得累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些头晕,也没什么胃口。实在难受得厉害,我只好抓住一个路过的佣人让她去跟顾总裁说一声,自己一个人上了楼。 回了房间,我刚往床上一趟,就听到一阵开门的声音传来。 感觉到一个人影正慢慢朝我靠近,接着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抚上了我的额头。我知道来人是谁,但是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只是轻轻将他的手拿开:“我没发烧,也没生病,就是有些累,没事的。” 顾念琛又摸了摸我的脸,替我把了把脉,确认我的确是没有生病,然后才道:“不吃东西可不行,我去让人给你做点粥。” 我知道我今晚如果不吃点什么的话他肯定是不会放心的,只好胡乱点了点头,由着他去了。 顾念琛因为怕我找借口不吃,特地在一旁监督我,眼睛也不眨一下。我没办法,只好乖乖全吃了。一碗热粥下肚,胃里感觉暖暖的,身体也好了许多。 顾念琛一直紧紧搂着我,轻轻而有节奏地拍着我的肩膀和背部,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面对他这个带点孩子气的行为,我心里暗暗发笑,但是又不拆穿。久而久之,睡意也渐渐涌了上来。 睡着之后,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顾念琛浑身浴血,眼神吓人,模样可怕,一直对着我,笑得无限凄凉,好像那一笑,就是诀别。 “不……不要!”我几乎是大声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的,醒来还没缓过神来,下意识就往床上一摸,却是扑了个空。 我心中一惊,愣了一下,扭头一看。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果然没有顾念琛的影子。 伸手一摸,而且床铺上都是凉凉的,没有丝毫温度。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无数种猜想从心底冒了出来,难不成……难不成顾念琛在我睡着之后就出去了? 想起梦里的那个场景,我又开始担心起来。 想来想去,我始终坐不住。于是起身披了件衣服,打算出门去寻他。 穿上那件外套的时候,余光中好像隐隐瞥见口袋里星点光芒十分刺眼,不过也只是一瞬。况且我急于寻找顾念琛,也顾不得理会这些。 出了房间的门,我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顾念琛。这几天顾念琛不是跟我在一起就是跟顾总裁一起,这深更半夜的,难不成他俩还聚在一起下围棋研究古董? 站在二楼楼梯上不经意间往下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看,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随即传来。 我抬手扶了一下额头,头晕的感觉不见了,紧接着我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樱子,往楼梯下面走。” 这是一个,在我听来无比熟悉的声音。 菲儿。 第一感觉,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个名字。我意识到这个声音是属于菲儿的时候,想起之前几次被菲儿声音支配意识的可怕经历,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接着猛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试图阻绝那个声音。 不过这一次,它好像早就知道了我的意图一样。哪怕我把耳朵捂得再紧都没有用,仔细一听,这声音就像是从我的心里传出来的,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而且这魔力,比以往每一次更甚。 那个声音一直在继续,我被折磨得崩溃,很怕再发生点什么。 “菲儿,求求你别再说了。就算你死后心有不甘阴魂不散,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别再这样折磨我了。顾念琛不见了,我还要去找他。” “傻瓜,我就是来帮你寻找顾念琛的啊。” “……真的吗?” 我有些心慌意乱,不仅仅因为自己这么快就防线失守,还因为这个声音,真的……很会拿捏人心呐。 “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快,现在下楼梯,你心爱的顾念琛在等你。” 第三百零八章 初醒 第三百零八章 初醒 “好……” 我像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两只眼睛没有焦距,木木地直视前方,然后转身,抬脚,缓缓往下。 整个一连串的动作,就像是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 我很快下了楼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前往大厅的方向。因为在我踏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菲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樱子,看到最后一级台阶正对的那面墙了吗?你现在上前,在下方墙角之上三十厘米处各敲三下。” 我上前,蹲下身,照做。 刚敲完起身,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响动,像是机括被动了机关而发出的微妙声音一样。小小的噗呲一声,面前的墙竟生生朝两边自动退去,然后留出了一个可容两人并排通过的口子。 我正愣了一下,没想到这顾家城堡一样的别墅后面,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通道。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我往那黑黢黢的方向扫了一眼,心中有些胆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别怕,你不是想要找到顾念琛吗?进去吧,进去之后,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菲儿的声音还在继续,一直在怂恿我进去。 提到顾念琛,我本来渐渐涣散的勇气又被提了上来,抬脚朝着那个未知的黑洞迈了出去。 其实那里面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黑,反而是豁然开朗的。这多多少少让我心里有了一些安慰,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继续往里走。 我发现这里面入口处是一排台阶,而且台阶是不断往下延伸的。看样子,这里面应该是个地下室。 我朝着光亮发散的地方不断往里走,一排台阶走完,脚踏实地。我稳了稳神,抬头仔细一看,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呈现在我眼前的,赫然是一排排黑色红色两个颜色相间的棺木?它们被悬挂在距离地面二十公分远的地方,就像那种真正安放死人尸体的棺木一样。 而眼前密密麻麻,整整齐齐,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具棺材。 我的心头不禁一跳,往前的步子忍不住也顿了一下。 “樱子,别怕,继续往前。你只要去把其中一口棺木侧面的那个圆形开关一按就能把它们打开。然后,你就能找到顾念琛了。” 菲儿的声音继续鼓励我。 “顾念琛……”我的口中开始不断呢喃着这个名字,紧接着心里仿佛有了无穷无尽的勇气,缓缓走上前,来到距离我最近的一口棺材旁边。 “顾念琛。”心中又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我缓缓抬起了手,对准了那个圆形的黑色按钮,慢慢把手放了上去。 “快按下去,否则就来不及了。樱子,快,按下去……” 菲儿的声音一直在说话,那那个声音,与其说是催促,不如说是引诱。 不过,我除了听她的,也没有别的选择。 我手触摸着那个按钮,正要按下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却不再是菲儿的,而且顾念琛的。 “住手!”这声音听起来十分暴怒,语气里带着万分的怒意。 我心头吓了一跳,回头看着顾念琛。我看见他的脸上满是怒意,一双眼睛眼睛瞪着我,那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老实说,我从来没有哪一次见过顾念琛发这么大的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就算是在顾家老宅被他发现我偷偷进那间神秘房子的时候也没有这一次厉害。 “张樱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他朝我大踏步走了过来,大力拉着我的双手,双眼通红,显然是被气的。 我的手腕一阵生疼,连忙挣扎,皱眉:“顾念琛,你弄疼我了。” “跟我出来。”顾念琛并没有放开我,而是直接拉着我的手,将我整个人都拖了出去。 走到门口墙角的时候,他转身用另外一只手一挥,那个凭空多出来的通道口突然又消失了。 我正看得惊奇,顾念琛已经把我拖上了楼。进了房间,将我直接按在了床上,红着眼睛质问我:“你去下面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尤其在晚上,我不在的时候不许你随便出门吗?” 顾念琛的耳朵都是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真的很生气,而且他还在克制自己的怒火。 也就是说,他此刻远远比我表面上看到的这个样子还要生气。 我看着他这么生气的样子,想到了自己出门的理由。心里不免也有些委屈,努了努嘴巴,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我一觉醒来看见你不见了心里很担心,所以才出去找你的。谁知,谁知……” 看他气成这样,我是真不敢提有关菲儿的事情了。 几次三番被菲儿这样控制,而且明知是火坑我却还反抗不得,真是蠢到家了。 “谁知什么?”顾念琛似乎感觉到了我在逃避,抬头直视着我。捏着我的下巴逼我也直视他,他的双目像鹰一样锐利。 看见他这样,我立马怂了,嘴巴一软就把什么都招了。 “我刚出门就听到了菲儿的声音,有了之前几次的经历我是想着不去理会的。但是……但是它好像很擅长心里攻陷,上次是姐姐,这一次是你,它说能帮我找到你,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念琛的脸色,看着他的脸在我面前变得一半红一半绿的。顾念琛无奈了一阵,气得笑了,从我身上起来,叹息了一下。 “顾念琛……”我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顾念琛回头看着我,冷笑道:“张樱子,你是傻子吗?那种鬼话你也信,之前的教训难不成还没吃够?你知不知道如果刚刚不是我及时赶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无话可说:“我……我只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顾念琛听完只觉得更加可笑了,“难道遇到危险了我还要等着你来救我?我请你以后用点脑子好不好,早就说过了,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对我来说就万事大吉了。” “我……对不起”,我心里更加委屈了,但是又觉得顾念琛说的都没错,“因为我醒来之前梦见你浑身是血,醒来又看不见你,以为你出了事,心里有劣势才会让菲儿牵着鼻子走。抱歉,我以后一定注意。” 顾念琛听完突然沉默了一下:“你梦见我了?” 我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忍不住掉眼泪,当着顾念琛的面,那样子未免也太怂了。只好点了点头。 顾念琛叹了一口气,我能感觉到他的气已经消散了大半,他轻轻将我拥入怀中,语重心长地道:“樱子,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有意要发脾气的。你要理解,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将会对接下来的发展造成决定性影响。” “你放心吧,我都明白。”我点了点头,又往他的怀里蹭了蹭。 “还有一件事情我也必须要跟你说清楚,刚才的那个地下室,你以后不许再去。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去了,我一定不会原谅你。”顾念琛将我的身体扶正了,对着我一字一顿地叮嘱。 “好,我以后再也不去了。”我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顾念琛抱着我上了床,躺下,拉过被子盖在我们两人的身上,然后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睡吧。” 我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身上的衣服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缓缓震动了一下,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咯着我的腰,特别不舒服。我被惊了一下,猛的又睁开了眼睛。 顾念琛奇怪的看着我,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皱着眉,道:“我的衣服,好像……我还是把外套脱了睡,这样不太舒服。” 顾念琛轻轻笑了一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道:“笨蛋,哪有人穿着这么厚的外套睡觉的,你这样能舒服才怪。” “嘿嘿。”我朝顾念琛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顾念琛伸手过来打算替我把外套脱下来,我推开了他的手,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念琛也没再坚持。 脱了外套,方才那种咯得我生疼的感觉消失了,我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也没有多想,枕在顾念琛的怀里,一阵安心,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跟顾念琛两人心照不宣,只字未提。 今天公司里好像又有事情,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顾总裁。到了晚上,我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又来了。 我趁顾念琛去洗澡的时候酝酿了一下情绪,等他出来就拉着他问关于那个地下室的事情。 顾念琛盯了我半晌,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樱子,你是不是对那个地下室还不死心?还想一睹那么多棺材一起悬挂的壮观场面?” 听着顾念琛的话我忍不住又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心里顿时打了一个哆嗦。于是猛的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好奇,你想啊,在顾家为什么会凭空多出这样一个地下室,而且里面那么多棺材都是以那种奇怪的方式悬挂的。我实在想不通…… 还有,这些跟菲儿又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引诱我打开棺材? 第三百零九章 来客 第三百零九章 来客 难不成里面真的放了什么。” 听着我的分析和猜测,顾念琛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棺材里面,还能放什么。” 我浑身又打了一个激灵。 “你别吓我……”我悠悠地看着顾念琛,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在忽悠我了。 顾念琛看也不看我,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我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罢了,你如果不愿相信我的话,大可以自己去一探究竟。我不拦你。至于下去后发生什么,我也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顾念琛说着丝毫不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搂着我躺下了。 我闭着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顾念琛说过的话我明白,我自然也知道他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就是没办法,自从去了一次地下室,那个地方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我,非让我一探究竟不可。 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终于闭上了眼睛。就在我即将入睡的时候,恍惚中,好像听到了一个震动声。就像……咦?我好像没有晚上睡觉的时候带手机在身上的习惯。 紧接着,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那个地下室里面藏着一个重大秘密。樱子,他不愿意告诉你,那么你就亲手去解开它吧。” 谁……是谁在说话…… 算了,好累,也许是我听错了。 我婴宁了一声,接着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就这样一连又过了好几天,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自己身上传出来的奇怪震动声音和说话声。而且还伴随着一些零零散散的梦,都是一些记不清场景和人物的梦。唯一记得的就是,在梦里,什么东西,似乎一直散发着绿色的荧光。 对于这些奇怪的梦,我也没心思去深究,只好过一天是一天。反正有顾念琛在,我只要待在他身边,总归出不了什么事。 这天刚吃过了午饭,我不过就是上了个洗手间的功夫,就又找不到顾念琛的人了。拉住一个路过的女佣一问,才知道他是又被顾总裁请去鉴赏古董去了。 我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却也无可奈何。 无聊中想到外面的花园里走走,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口袋里又传来了熟悉的震动声。我愣了一下,心中警铃大作。 震动声一直在持续,而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这声音好像跟梦里的不一样。 我伸手去口袋里一摸,发现那震源来自于我的手机。 ……想来是最近被那个诡异的梦中震动给弄得紧张兮兮了,竟然连自己手机震动的声音都能够听错。 我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于泽两个字让我不禁愣了一下。来到这里这么多天,好像的确忘了跟大叔和于泽报个平安,结果现在还要劳烦他们打电话过来。 我定了定神,点了一下绿色的带着电话标识的键。 “喂。” “樱子”,那头传来于泽好听而低沉的声音,特别有魅力,“你们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没有没有,我们一切都挺好的,顾……顾念琛他朋友做事情可周到了,我们两个舒服着呢。”我急忙应付道。 “那就好。”于泽道。 “你跟大叔怎么样了?警察局的事现在还很忙吗?” “不忙,就是想……” “什么?”于泽后面几个字说得太小,以至于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那头似乎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道,“你照顾好自己,再见。” “哎……”我还想再说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回想着于泽刚才那句意味深长的“再见”。这意味深长,难道只是我的错觉吗? 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搞得我现在也有些莫名其妙。 挂了电话,我一直坐在秋千上,手里握着手机,低头一脸沉思。 然而我并没有想到,几个小时之后,我跟于泽,真的再见了。 那是快下午六点的时候,我手中的手机又响了,是顾念琛打来的电话。 “喂?” “现在速度过来上次吃饭的宴会厅一趟,有人来了。”他都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直接道。 “啊?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还这么神秘。 我有些路痴,上次顾总裁招待我们吃饭的那个宴会厅除了第一天去过就没再去了,我问了一路,十分钟后才找到。 门口有专门的人等着,见我来了就替我开了门。 我心想到底是什么人来了,居然如此大费周折。不过如果是顾总裁的朋友,他没必要介绍给我们认识吧。而且按照顾念琛的作风,恐怕也不会乐意。 “樱子丫头,好久不见。”我刚进去就看见大叔乐呵呵的声音对着我说话。 我怔了怔,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一看,见真是大叔。那感觉就像是被雷劈了。我再一转头,看见于泽也站在大叔身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大叔,于泽?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我相信,自己此时的嘴巴可能大到足以放下一颗鸡蛋不止了。 大叔又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泽看了看宴会厅周围的布局,再看了看我,道:“我来看看你们在顾念琛的土豪朋友这里过得是不是真像你说的一样那么舒坦。” “嗯,这……这这……”我一时语塞,低着头,沉默了。 “于泽,我……”我知道我当初不该骗他,可是一切事出有因,我也是被逼无奈。唉,现在被他自己发现了,我就算是有理也说不清。 于泽一直定定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这时顾总裁起身道:“张小姐也别只顾着站着,过来坐啊。有什么话边吃边说,来来来。” 我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偏偏位置还是在于泽旁边的,坐下之后一阵不自在。 于泽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不过他这样,也让我放松了一些。 饭菜上桌,话题就聊开了。 顾念琛因为不能吃泽不能喝,就在一旁悠闲地抱着双臂,一脸看戏似的表情,时不时替我加个菜。 这顾总裁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主,很是健谈。 “于警官在本市那可是警界的风云人物,年纪轻轻大有作为,据说在警校的时候就成绩出色,连教官都自愧不如。后来进了警察局更是破案无数,功勋卓著。今天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于泽淡淡道:“顾总裁过奖了,我今天没有穿警服过来,纯粹是来看看朋友。” “于警官谦虚了”,顾总裁笑了笑,道,“只要于警官本来,我一定是欢迎的。不知与你同行的这一位,又是何方人士?” 大叔见他们谈到了自己,连忙道:“幸会幸会,我就是个……嗯,茅山道士。” 大叔想了想,用了这么一个比较贴近自己又不失分寸的词。 顾总裁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道:“道长一看就是仙风道骨,修为颇深,顾先生的朋友之中果然卧虎藏龙。” 大叔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陪着他干笑了一阵。 我一直低着头吃自己的饭,感觉比上一次还要不自在。 上次是因为人少了,加上顾念琛一直冷着一张脸,氛围尴尬。这一次人多了,我却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一顿饭,似乎更加索然无味。 好不容易等着饭局结束了,在顾总裁跟大叔的谈话里,我知道他们要在这里逗留几天,心里更加慌了。而顾念琛居然也没有阻拦,这件事既然那么危险,难道不是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吗? 说实话,有时候我实在不太懂顾念琛的脑回路。 于泽跟大叔的房间跟我们是在同一层楼的,上楼的时候,见我跟顾念琛进了同一个房间,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且微妙。 大叔看了看我们,欲言又止,最后道:“樱子丫头,顾家这么缺房间吗?你跟他,住同一个?” 我没有回答,认命地闭了闭眼睛,心里道了一声悲哀。 我知道,现在又多了一件说不清楚的事。 晚上,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想着白天于泽的眼神,我翻来覆去好久,还是睡不着。 直到最后顾念琛都看不下去了。 他啧了一声,看着我,淡淡地吐了一口气,道:“你如果心里过不去,就去找他说清楚,于泽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我眼睛一亮,盯了顾念琛好久,很难想象这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我真的可以去?” 顾念琛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我看着他,不说话。 顾念琛噗嗤一声笑了,道:“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了,我还怕你跟别人跑了不成。放心去吧,我也有点事要跟牛鼻子说,你完事了早点回来休息,不许乱跑。” 他最后威胁一样看了我一眼,故意用恶狠狠的语气道。 “遵命。”我开心地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然后起身穿了衣服就往外走。 “啧,允许你去见于泽你竟然这么高兴,我突然有些吃醋了。要不你别去了,就让他误会着。其实想想,你俩之前的关系僵了,正合我意。”趁着穿衣服的时候,顾念琛突然悠悠地来了这么一句。 “去你的。”我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接着往外走。 “早点回来。”他微微一笑,再次叮嘱。 第三百一十章 再探地下室 第三百一十章 再探地下室 “知道了。” 于泽的房间不远,就在隔壁。我出了门,右转,却在隔壁房间的门口徘徊了好久。 忐忑,不安,心慌。敲门的手抬了又放,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次,就是不敢敲下去。 我在于泽的房间门口来回踱步,就在我一个转身之后,身后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深沉的眼。 “樱子?还没睡?”他明显也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 “啊,嗯,睡不着,我……”我看着他,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进来吧。”于泽的脸上波澜不惊,十分淡定地给我让开了一条路。 我故作镇定地走了进去,实则心里忐忑得要死。 “喝什么?”于泽已经走向了冰箱。 “橙汁。”我坐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只感觉如坐针毡。 于泽端了一杯橙汁跟一杯咖啡过来,将橙汁递给了我。 我喝了一口,看着他手里的咖啡,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喝咖啡?” 于泽笑了笑:“习惯了,以前经常忙起来就到了深夜,喝咖啡好提神。” 我心里一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半晌才闷出一句:“现在又不是在工作,早睡一点也是可以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于泽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他将咖啡放了下来,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我,道:“樱子,你专门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 我大窘:“不是……” “那?”于泽想了想,“你是想跟我说说顾念琛这个土豪朋友?” 我脸颊蹭地一下热了:“什么土豪朋友……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于泽显然乐了:“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我抬头,看着他:“于泽,你早就知道我没跟你坦白了,对不对?” 对面的人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我知道顾念琛会带你回顾家,因为有些事情只能在这里解决,但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有想到的是,你会瞒着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落寞,尤其是最后那句。我心里的愧疚更甚了,低着头:“对不起,我当时不是故意要欺瞒你的。因为顾念琛说这件事情危险且复杂,我不想把你们扯进来。” 于泽看了我一会儿,目光变得无比温柔:“傻瓜,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事,别忘了还有我这个朋友。” “于泽……”我看着他,内心五味杂陈,良久,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谢谢你。” 于泽无比轻地笑了一下,眼中是我读不懂的神情:“你对我,永远只有这三个字……” “嗯?”他的语气很轻,我没听清楚。 “我说,顾家果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哪怕是发展到今天都没有衰落。”于泽像是感叹一样。 说到这里我终于懂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早就知道了顾念琛跟顾家的关系?在更早的时候?” 于泽起初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我翻了个白眼,亏我一直以来谁也没告诉,结果到头来最后知道的那个人竟然是我。 于泽看我似乎是不开心,冲我解释:“我也没比你早知道多久,不用在意。” “我……”被他说中心事,我有些结巴,“我才不去那种小心眼的人。” 于泽笑了笑:“好,大方温柔美丽的张樱子小姐。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休息了?” “嗯……”我脑子有些迷糊,胡乱点了点头,于泽送我到门口,快到了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回头道,“对了,你这次跟大叔来这里,是打算帮我们一起?” 于泽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警察局的事情怎么办?” 于泽一脸无所谓:“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我请了长假,局长已经批了。” “那你知不知道,顾念琛担心的到底是什么?还有,这别墅的下面……” “下面怎么了?”于泽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没事没事……” 他想了想,道:“顾念琛当初只决定带你一个人过来,你都不知道我们更加不会知道了。”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 “好了,别想太多了,回去休息。” 于泽冲我笑了笑,他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揉揉我的头发,被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尴尬地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自然下垂。 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晚安。” “晚安。” 我僵硬地回了一句,于泽很快关上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于泽的房间门口,我的双腿根本迈不开步子。索性趴在二楼的楼梯栏杆上,撑着下巴回想着刚才于泽所说的话。 按照他说的,他早就知道顾念琛跟顾家之间的渊源了,而且后者似乎也一早就有了带我回顾家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就连于泽也不知道顾念琛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这倒是让我颇为意外。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还有带我回顾家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之前说得很严重,可是为什么回来这么多天了他又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还有,那个神秘的布满棺材的地下室…… 想到初见那堆棺材的恐怖场景,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地下室。 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地方,一股强烈的想法突然在脑子里生成。我往一楼大厅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缓缓迈动了步子,顺着楼梯的方向往下面走去。 有些事情,有些东西,你不去探究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躲在一边是永远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 下楼梯的过程中,恍惚中我似乎又听到了好几声震动声。我想当然以为是幻觉,因为我的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可以震动的东西。 不过很奇怪,在这几声震动之后,我内心想要探究那间地下室的想法似乎更加强烈了。 我一路来到了楼梯下面的墙角,面对着那面白花花的墙,很难想象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一面墙后面竟然隐藏着那样惊天的一幕。 我闭上眼睛,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猛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将之前得到的打开这个通道的方法又演示了一遍。 这个法子我几乎烂熟于心,所以进行的很顺利。又是小小地啪地一声,门开了。 我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了速度,我按着胸口,进去的时候双腿都有些发抖。 我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激动,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终于又来到了那堆棺材面前。 它们仍旧是悬挂着的,只不过悬挂的位置似乎比我上次看到的时候又矮了一些。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不过仔细一看。我又用手比对了一下,发现还真是。 “奇怪……”我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面对这个无法解释的现象,不由得默默推测,难不成这些棺材还会自己动?或者说,悬挂在它们上方的那些绳子是自动化伸缩那种…… 等等……绳子……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然后想到了一个问题,猛的抬头,接着我就傻眼了。 第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由于内心太过于震撼,加上当时时间仓促没来得及也没注意仔细看。不过基于常识问题,我一直以为这些棺材之所以能够悬空肯定是因为上方有绳子系着。 然而现在仔细一看……这些棺材的上方,没有任何一具棺材上面挂了绳子。它们完全是虚空悬浮着的,并且不借助任何外力。 这这这…… 无数个感叹号都无法表达一下内心的震撼。 虚空漂浮的棺材,还会时不时移动一下悬浮的高度。这想想也太可怕了。 我内心五味杂陈,却控制不住自己上前的脚步。待我走到最近的一具棺材时,终于又发现了另一个异常。 因为上一次我差点开了这具棺材,所以印象很深。当时面对着我的棺材位置是它比较窄的那一面,不过现在……却变成了另外一面。 我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自己是否眼花。 也就是说,这些棺材不仅高度会移动,所在的位置也会移动。 我往前方无边无际的棺材海望了一眼,心里只打哆嗦。 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一个想法自动生成。也许,不止这一具棺材,这里那所有棺材可能都移动过了位置。 这似乎更可怕。 它们为什么会移动,又为什么要移动,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未解之谜。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顾念琛为什么不让我靠近它们。 “樱子……”就在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不停呼唤着我的名字。幽远,空灵,像是划破了时空从遥远的天外传来一样。 我心里又是一震,接着猛的抬头,转身,四处都寻找了一遍。最终确认了一个事实,这里的确只有我一个活人。 “我在这里,樱子,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这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冷静了一下,发现就在离我不远的一个棺材上面聚集着一团淡淡的青色烟雾,而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樱子,你怎么了,你害怕我吗?”那个声音又道。 我摇了摇头,但是没说话, 第三百一十一章 菲儿的尸体 第三百一十一章 菲儿的尸体 它继续道:“樱子,不要怕。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的。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难道不想我吗?” 说实话,这话说得我的确是动容。我犹豫了一会儿,缓缓走了过去,艰难地喊了一声:“菲儿……” 菲儿轻轻地笑了一下,虽然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给我的感觉,的确跟菲儿一模一样。 我不禁也有些激动,想到菲儿死了之后我的悲痛和难过,心里就一阵发酸。 “樱子,这么多天以来,我很想你。”菲儿道。 “我也是,我曾经好多次梦见你,耳边还总是出现你声音的幻觉。我,菲儿,你既然在,为什么一直不肯现身?” 我说到最后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为了避免泣不成声的尴尬局面出现,我不得不停了下来。 谁知菲儿摇了摇头,道:“樱子,你以前听到的那些,并非幻觉。” 终于听到了我最不愿意面对的答案,我想了想菲儿的语气,暗暗揣摩。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多暗示?而且这一路走来,每一次暗示都在把我推向更深的深渊,甚至是危险。” 我想到上一次被菲儿的声音蛊惑差点葬送了我跟姐姐的命的事情。 菲儿苦笑了一下:“抱歉,樱子,虽然那些暗示都是我给你的,但是那都并非我所愿。而且你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以前的事就别计较了。” 我想了想,道:“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菲儿叹了一口气,语气哽咽:“樱子,我之所以到现在才现身,不是因为我以前不想现身,而是根本就现不了身。” “此话怎讲?”我皱了眉头,发现自己越来越听不懂她说的话了。 菲儿又笑了一下,那笑声里面透露着几分无奈。只听见她道:“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了。我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成形,一直都是以虚空的形态存在的。这个地下室里阴气够足,位置特殊,所以才可以让我暂时保持这团烟雾的形态跟你说话。” 我惊得瞪大了双眼:“暂时保持?” 眼前的青色烟雾又动了一下,菲儿继续道:“对,只是暂时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不知道为什么菲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办法倒是有,只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我有点吃惊,还是问道,“说吧,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找到我的肉身,把它带回这里。”菲儿悠悠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震惊可以形容的了,愣了一下,就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你的尸体。菲儿你是不是傻了?在你死了之后我就把你的尸体火花了,骨灰盒也已经让你的家人带回去了。” 想起当时的那个场景,以及菲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父母。我的心里不由得凄惨了一下。 菲儿道:“樱子,你火化的那一个,并不是我。” “啊?”我现在已经无法思考了,将菲儿的话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那个不是你,还能是谁……不对,如果那个不是你,那么你的尸体……在哪?” 我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了。 菲儿道:“我现在跟你说一件事,你一定要记好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好,你说。” 菲儿这才缓缓道:“你跟我过来。” 她说着那团烟雾就开始移动了,缓缓朝着东南方的方向而去。我愣了一下,急忙上前,跟了过去。 菲儿一边走一边跟我解释:“在这间地下室东南角最偏僻的位置,是四方灵气汇聚之地。而这里,同时也是安放尸体最好的选择。它的灵力可以很好地养护尸体,保持肉身长久不会腐烂。” 我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忙着震惊所以没开口说话,只见菲儿已经停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那墙角处果然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光芒。而且一靠近这里,我就觉得浑身一阵冰冷,不由得猛的打了一个哆嗦。 果然阴气十足。 菲儿指着墙角,道:“樱子,你过去,你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不自然的凸起。” 我按照菲儿的话做了,低头蹲下身体用手摸了一下,果然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差不多有玻璃珠大小的凸起。 这么小一个东西,如果不是我刚才观察仔细,而且还没用手摸了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 “有。”我抬头看着菲儿,道。 菲儿继续指示我:“你把手放在那块凸起上面,放一会儿不要离开。记住,等到它开始发热的时候再把手拿开。” “嗯。”我点了点头,又把手放了上去。为了方便凝聚心神,我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说话,菲儿也没有打扰我,两个人,不……一人一鬼一直沉默着。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整个人都开始出汗,然后那块被掌心按着的凸起真的开始发热了。 我猛的睁开了眼睛,然后把手拿开。菲儿见状,连忙催促我:“樱子,快后退,躲到我身后去。” 我立马起身,猛的退出了好几步。站在由菲儿幻化的那团烟雾旁,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能感觉到身边菲儿的气息都不一样了,此时的她,应该正紧紧地盯着那块墙角上的凸起。事实上我也在看着,自从刚刚凸起发热之后,墙角上的光芒似乎就变了颜色。然后又是轻微地啪一声,墙上瞬间形成了几道四分五裂一样的光芒,像是要把眼前的墙撕成碎片。 接着又是一个奇怪的声音,像古装剧里面那些密道门被打开时候一样。我们面前的墙突然也露出了一个缝隙,接着慢慢往两边推移,露出了一个正常的通道宽度。 仔细一看,让我吃惊的是,这个宽度比门口的那个还要宽,不过这个深度就……这不能叫做一个通道,完全就是一个凹陷。刚刚排场那么大,还以为又将出现一个鬼斧神工,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东西。 不过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樱子,你过去看看。”菲儿道。 我想既然菲儿都让我去了,那应该是安全的,于是很从容地迈开了步子。 说来也是奇怪,随着我渐渐往前,那凹陷里面的光芒陡增,眼前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我顿时皱了皱眉头,不由得抬手挡了一下,然后才慢慢适应,继续往前。 走到一个离凹陷很近的地方的时候,我看清了那里面的情况。 凹陷里只放了一具透明的方形冰棺,里面躺着一具女尸。而她的脸,跟菲儿的一模一样。 我的内心震撼了一下,道:“这……菲儿,你的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回答我的只有这四个字和菲儿的一声轻笑。 “樱子,你让开一下,我需要把我的肉身带到阵法中央。”菲儿又道。 “阵法?”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可能已经没法用了。 菲儿解释:“这偌大的地下室,整个都是一个阵法,而这些棺材组成的阵法,最大的作用就是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 “嗯”,菲儿淡淡道,然后我看见她那团烟雾的光突然变成了黑色,但也只是一瞬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看见眼前冰棺里菲儿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想来应该是已经送到了她说的阵法中央的位置了。 “菲儿,你说的死而复生,究竟是怎么回事?”见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急忙追问。 菲儿又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樱子,这个阵法的作用就是死而复生,这个没必要解释。不过它必须有你的帮助,才能发挥正常的作用。” “我的帮助?” 我觉得我今天好像已经被雷劈了不止一次。 菲儿继续道:“对,樱子,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血,有一种别人达不到的功效,这是你与生俱来的本事。加上这么久经历的这些事情,它已经很强大了。” 到这里,我算是听明白了,恍然大悟:“你的意思就是说,你需要我的血的帮助来完成复生?” 菲儿道:“没错。”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只是一点点血,并不会伤害身体。关键在于,这件事……你肯不肯帮我。” 虽然现在的菲儿没有人形,不过……我总觉得她在看着我。 又打了一个哆嗦。 我想了一下刚才看见菲儿尸体的样子,突然问了她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说:“菲儿,我想知道,当初你明明是坠楼而死,面目全非,为什么现在你的肉身会是这样的……完好无损?” 菲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道:“这件事……有些复杂,我以后有机会跟你说。我知道你在这里也停留不了多久,不及时回去,顾念琛那边应该不好解释吧。” “你都知道?” 菲儿道:“你的事,我大概都知道。” 我沉默了一下,道:“菲儿,说实话,我并不是完全信任你。你知道吗?知道你死了之后那一段时间我真的很伤心,我把你当做此生唯一的好朋友。后来发生了好多事,每次在关键时刻都是你的声音误导我,让我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而且你还告诉我那不是幻觉,我……”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三天抉择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三天抉择 我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菲儿道:“樱子,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有你下不了的决心,我也有我解释不了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反正启动这个阵法还需要几天。三天后的月圆之夜,你再到这里来。到时候,告诉我你的决定。” “我……” “就这样吧,你该回去了。三天后,我等你。能不能复生,都是我的命数。”菲儿无比沧桑地叹了一口气,恍惚中,我似乎又听到了震动的声音。 “菲儿……” 我心里恍了一下,以前许多跟菲儿一起的画面突然涌现了上来。 那些欢笑的,哭的,甜的,一起疯,一起闹。那个时候,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事,约好以后在对方的婚礼上如何艳压群芳。以后生的孩子可能会结一下娃娃亲或者义结金兰,而且对方一定是干妈。我们约好就算是毕业工作了也不能断了联系…… 那一幕幕的往事,像是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忽然闪过。 当年说好的一起闯天下,如今突然就变了模样。站在这里互相猜忌,互相怀疑,各种各样的试探。究竟是什么,让我们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心里一阵疲惫,我木然地转身,菲儿突然叫住了我:“樱子,你记住,这个阵法的作用,是复生。复生一切……可以复生的死体,一切形式。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件事情不只是为了我。你有没有,想复生的人。” 我能感到菲儿的声音几乎是喷散在我耳边的,尤其是最后那句话。 想复生的人……我眯着眼睛,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再说,一步步往出口的方向走去。恍惚中,仿佛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叹息,若梦非幻,似有若无。 走出了楼梯口下面的那面墙壁,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它已经合上了,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一样。 我终于转身,抬脚,迈开步子上了楼。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顾念琛还没有回来,想到之前他说过的要去找大叔说点事情,想必现在应该就在他房里。 我不由得暗暗庆幸了一把,幸好他去得久,否则大概早就发现我不见了。继而找到那个地下室,想起几天之前被他发现我去地下室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可怕。 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睡觉,加上顾念琛一直没有回来,我有些不安,于是一直睁着眼睛。过了整整两个小时,黑暗中,才感觉到身边的枕头塌陷了一块,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令我无比安心。 我往他的身上凑了凑,安心享受着这种滋味,没有说话。 “怎么不开灯?”顾念琛顺势将我往他的怀里揽了一下,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轮廓,只能借着月光盯着他微微发亮的双目。想着刚才那一吻,笑了:“不开灯都能这么准确无误,我知道你夜视能力很强,就不浪费电了。” 顾念琛沉默了一会儿,我想他应该是在看我,于是没说话,就这么让他看着。 “啪”地一声,房间里突然亮堂了起来。我适应了一会儿,这才发现是顾念琛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了。 我眯着眼睛看他,开玩笑似的问:“怎么了?难道你还看不清楚?” 顾念琛看着我,突然就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我的脸。以指腹摩挲,动作十分温柔。向来冷冰冰的眼神里突然变得柔情似水起来,让我十分不习惯。不过,另一方面内心又是灌了蜜一样的甜。 “你可没有夜视能力,笨蛋,怕黑不会自己开灯吗?”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算是惩罚。 我不满地努了努嘴巴,也吸了一下鼻子,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怕黑了。” 顾念琛理所当然地道:“是个人都怕黑,尤其是女人。” “什么嘛,胡说八道……”我嘟囔了一声,算是反驳他,整个人却更深地缩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贪婪地享受来自于他身上的味道。 不过顾念琛这个几乎成了精的千年僵尸,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味道。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冰冷。据我所知,他的体温,也只有在跟我做那种事最为激烈的时候可以升起来。 我心里突然一阵痛,抬头看了看他,也不等他反应,凑上去对着他的嘴巴就是一阵乱亲,全无章法。 为什么这么冰,为什么这么冷…… 为什么…… 我闭着眼睛,亲着亲着,忽然就没了力气。 顾念琛显然也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起初僵硬了一会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停止了。 顾念琛轻轻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推开了一些。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抬手替我擦了擦脸。我低头看见他的指尖似乎湿了一片,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哭了这个事实。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告诉我,樱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当然,只是在心里。 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表面上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胡乱替自己擦了擦眼睛,摇了摇头,冲他绽放一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我抬手,一双手覆着他的胸膛,呢喃着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冷,一年四季都是如此,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这么冷……” 顾念琛按住我在他身上不停游走的双手,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事?” 我继续装傻,摇头。 顾念琛看了我一会儿,抬手又要将我抱着。犹豫了一下才抓起被子搁在我们俩中间,作为抵挡,然后抱住了我,道:“这样不冷了吧。” 我瞳孔骤然一缩,猛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一把掀了我们之间的被子,继续往他身上扑。抱得紧紧的,大有打死不放手的趋势:“谁要你把被子挡在中间的,这样我还怎么抱你。我又没嫌弃你身体冷,我想抱得是你,你这个傻瓜……” 也许是因为我的声音一时间突然提高了几度,让顾念琛微微皱了眉头。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说:“樱子,我不冷。” “为什么?”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将身子微微抽出来一些,抬头看着他,问。 顾念琛想也不想就道:“我已经死了,死了一千年了。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是没有知觉的,又怎么会觉得冷。” 他看着我,又补充了一句:“只有你才会冷,你能从我身上感觉到冷。” 我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张了张嘴巴,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微微避开他的目光,摇了摇头,最终只化为两个字:“睡吧。” 在顾念琛开口之前,我已经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最后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是顾念琛复杂的脸。 我隐隐感觉他好像在我身边撑着身子躺了好久,最后感觉枕边真正睡了人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后了。我当时已经累得不想睁开眼睛了,索性更深地睡了过去。 反正,他在就好。 顾念琛,你知道吗?你不怕冷,可是我……其实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 “樱子,樱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快看,我回来了。” 好耳熟的声音……怎么那么像…… 恍惚中,一个声音好像在不断呼唤着我。我睁开了迷蒙的眼睛,睡眼惺忪,就看到眼前站了一个人,正对我笑得欢快。 当我看清那个人的脸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菲儿!”我看着她,失声叫了出来。 对面的人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菲儿朝着我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转了一圈,模样十分开心。 想想也是,记忆中,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樱子,你看,我回来了。以后,我们又可以跟之前一样了,你开不开心?” “开心,当然开心……”我重重地点着头,抱着菲儿,喜极而泣。想着往日的点点滴滴,心中感慨万千。 “樱子,我好想你……”菲儿像是叹息一样,语气十分沧桑。 我听了,想到以前的一切,差点又忍不住抱着她大哭,最后为了不至于太丢脸还是被我生生忍住了。 “菲儿,我也很想你……”哽咽到一半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啊?莫非是……那个阵法起作用了?” “樱子……”菲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我,压低了声音,显得很是深沉,“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只要发挥正常作用,这个阵法可以复活一切死物……一切……” “可以复活一切死物,可以复活一切死物……”我呢喃着重复菲儿这句话,一遍又一遍。仿佛陷入了魔怔之中,无法自拔。 我的脑袋疼得像是要裂开了一般,我忍不住蹲下身体。最后疼得直接倒在了地上,蜷缩着四肢,几乎无力挣扎。 我看见菲儿慢慢蹲了下来,道:“樱子,你现在很痛苦吧。其实,我理解你的痛苦,也明白你的心思……” 我只觉得脑袋的痛似乎蔓延到了身体各处,听着菲儿的声音却没有办法回应她。就这么咬牙忍着,十分痛苦。 “啧,你很想解脱吧?”菲儿突然笑了,道,“眼下能帮你的就只有一个法子,先救活我。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有温度的身体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有温度的身体 只要你复活了我,就说明这个阵法不是唬人的,至于其他人,你想怎么救怎么救。怎么样,是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呵呵呵……” 菲儿的笑声十分可怕,我听得毛骨悚然。尤其是她那话里的意思,更是让我捉摸不透。 菲儿不是已经活过来了吗?刚刚我们还抱着对方倾诉衷肠,喜极而泣,怎么现在…… 我想着想着,身体上的疼痛忽然消失了,我松开了抱着自己脑袋的手。然后睁开了眼睛,确认了一下身上却是不疼了。这才起身,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结束这狼狈而混乱不堪的场景。 我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刚刚还在跟我说话的菲儿突然不见了。 我太阳穴因为起来的动作太快而有些疼,我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皱了皱眉,四处看了看,还是不见菲儿的影子。 “菲儿,菲儿,菲儿……”一连叫了好几声,没有人回应。 难道……刚才不过是我一场错觉? 菲儿刚死的时候,我倒是常做这样的梦,出现这样的幻觉。 也许这次真的也是,一样的。 我低下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心里谈了一口气,苦笑了一阵之后,双手撑地正要起来,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而且这手……我看着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心中猛的颤动了一下,我忍不住缓缓抬了手,对上一双深情款款的眸子。那人冲我微笑了一下,笑得周围全部事物都失了神。 我正楞着,就听到他说:“不是怕凉吗?怎么坐地上了,来我扶你起来。” 我机械一样抬起了双手,整个过程目光一直落在顾念琛身上。指尖触及他的掌心,又猛的缩了回来。 嗯……暖的。 我死死盯着顾念琛,眼神里多了一丝戒备。 “你是谁?” “啧,你这个蠢女人,连我都不认识了吗?”那人一脸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你起不起来?我手可酸了,再这样耽搁下去,我可不拉你了。” 蠢女人……只有顾念琛才会这样叫我。 等等,手酸……? 他是千年僵尸,没有知觉,不会痛,又怎么会手酸? 不过……我又看了他一眼,心里的戒备渐渐消失了。这张脸,这声音,这语气,连同他这个人,确确实实是顾念琛不假。 那么,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你不起来,我就走了。”那人最后只扔下了这句话。 我因为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不解之中根本反应不过来,三秒钟的时间哪里够。 不过他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扔下我不管,而是轻轻叹息了一下,然后蹲下身体,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无奈地道:“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学聪明一些?” 他说着,一只手伸过来扶着我的肩膀,另外一只手从我腰间伸了过去,我就这样被顾念琛半扶半抱地弄了起来。 他替我弄掉了身上的灰尘,我却还仍旧痴痴地看着他。 “怎么?那么久还看不够?你……”他说到一半的声音被我猛的抓住他的手腕的动作打断,突然笑了,“一生那么长,我都是你的,慢慢来。” 我抓着顾念琛的手腕,摸了又摸。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真的是暖的。 “怎么?看得不过瘾,改成摸了?”顾念琛也不恼,又笑了一下。接着抬起另外一只手,用两只手一起将我的手给紧紧包住,一边嘟囔着怎么这么凉一边放在嘴边哈气。 这……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顾念琛会嫌弃我的手凉还用嘴巴帮我暖手。 明明……明明他自己才是那个万年身体凉得像寒冰一样的人。他不会呼吸,就连嘴里的气息都是冷的。 眼前的人,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顾念琛吗? 不过……抬头看着顾念琛的侧脸,以及他专心替我暖手的样子,心里是满满的甜蜜和幸福。 我笑了。 这人,大抵是顾念琛的吧。大抵只有他,才能让我产生这样的感觉。只有他。 所以,我的顾念琛,真的变成了我希望的那个样子。所以他现在……是一个正常人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的抱住了他。大概是用力过度,撞得顾念琛猛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轻轻搂住我。用稍微责备的语气,却是笑着道:“你这蠢女人,就不能温柔一些。” 明明他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我鼻子一酸,眼泪不可控制地掉了下来。我顺势往他肩膀上蹭了蹭,闷闷地在他怀里,道:“我就这样了,你要是嫌弃就走。” 头顶传来一声温柔的笑:“不嫌弃,你这个样子,也换了谁受得了,也只能我收着了。我在一辈子待在你身边,一直下去,可不能让你去祸害别人。”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会祸害你一辈子。”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无妨,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就怕你不祸害。”顾念琛放开了我,轻轻捧着我的脸,深深地看进我的眼中。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我轻轻闭上了眼睛。这没什么羞于承认的,因为我也想。 喜欢一个人,恨不得连呼吸都是他的,当然会想要触碰。而且是不由自主地想要,触碰了永远不会嫌多。 我能感觉到顾念琛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第一次感觉到可以正常呼吸,喷洒热气的他。我有些兴奋,竟然开始心跳加速起来了。 我的顾念琛,终于像正常人一样有温度了。 …… 然而我等了好久,唇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触感。而且……而且身边关于顾念琛的气息,似乎全部都消失了。 意识到这点,我猛的睁开了眼睛。当在四周找了一圈发现顾念琛真的不见了的时候,我心里又咚咚咚跳了几下。 “顾念琛……”我脚下一软,差点再次倒地。难不成……刚才的一切又是我的幻觉吗? “樱子……”此时一个声音又悠悠地传了过来。 我抬头,泪眼朦胧。 “菲儿……”我猛的瞪大了双眼,起身抓着菲儿的胳膊,道,“菲儿你告诉我,刚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阵法成功发挥作用了?那顾念琛他……还有你,你不是就好端端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说刚才那样的话……” “樱子,你低头,仔细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样子。”菲儿耐着性子听我说完,慢慢道,语气中似乎带着一声叹息。 我按照菲儿所说的,低头一看。 “啊!” 我看见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 又抬头一看,对上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菲儿那已经看不出原型的脸上,一双眼睛正滴溜溜地打量着我。 我胡乱地挥舞着双手,尖叫声持续了一阵,然后忍不住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直到后背抵住了墙壁,无法动弹。 菲儿……或者说是一具会行动的尸体,而且是血尸正慢慢靠近我,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是飘着过来的,乍一看魂都要吓没了。 而且我手上还都是它的血。 我要看着它离我越来越近,不由得抬手挡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樱子,你看看我……你抬头看看我……我是菲儿啊,你最好的朋友菲儿。” 那个声音一直蛊惑着我。 “不,不,你别过来……”有了刚才的那一幕,我对菲儿的声音很是抵触。 “樱子,你看看我,我真的是菲儿,是你最好的朋友……” 几次被她蛊惑之后,像是真的有什么魔力存在一般,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抬头的冲动。猛的一抬,本以为又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没想到这次居然是菲儿干净而清秀的脸,再也没有什么血肉模糊。 “菲,菲儿?”见她朝我笑了一下,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难不成,刚才又是我看错了? 菲儿一直没有说话,我鼓起勇气,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抬手想要去摸一摸菲儿的脸,确认一下。鬼是没有形体的,如果我能摸到,那岂不是说明眼前的菲儿就是真的。 我伸出去的手几乎是颤抖的,我不禁害怕得咽了咽口水。眼看指尖即将触碰到菲儿的脸,在触碰的前一秒钟,我很没骨气地猛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我感觉我摸到了一张光滑的脸。这手感,就跟生前的菲儿一模一样。 意识到这点,我心中一喜,连忙睁开了眼睛。 接着,我又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苍天作证,我现在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被吓的。 我眼睛都直了,心里一阵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反应,只好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 “樱子……”眼前的“人”终于又开口说话了,“我是菲儿,我真的是菲儿。” 它一说话,脸上已经溃烂的伤口处的血肉就开始一块一块往下掉,然后钻出一条一条的白色蛆虫,还发出一阵一阵的蠕动声音。 “呕……”我再也忍不住,转身低头就开始干呕。吐了一会儿,一点东西也没有吐出来,我却觉得胃里难受得很。翻江倒海,几乎把我折磨得半死。 我吐得昏天暗地的时候,身旁的“菲儿”又开始说话了。 “樱子,你刚刚见到他了吧?那个人,你一直希望的样子,还有我,你之前见到的,也是你希望的我的样子……” 这话让我一下子身体就僵住了,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张脸还是很恶心,我却没有了想吐的感觉。 第三百一十四章 噩梦 第三百一十四章 噩梦 “我早就说过,你有办法的,你有办法让我们变成你希望的样子的,只要你愿意,我等你……”菲儿缓缓道,她的脸突然又恢复呢之前的清秀干净的正常模样慢慢靠近我,“樱子,你是更喜欢我这样,还是这样……” 话音刚落,又变成了那副恶心至极的样子。 “还是这样……” 下一秒,眼前又出现了一张恶心的脸,还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恶臭。 我被这来来回回折磨得几乎要疯了,神经崩溃前夕,它终于停了下来,很有良心地保持着干净模样的菲儿形态。 “樱子,再次见到你真好。” “樱子,你喜不喜欢有温度的我?” “樱子……” “樱子……” 不只是菲儿,还有顾念琛。他们两个人像是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引诱我。其实话说回来,那似乎也是我内心渴望的事情。 “不要,别逼我,你们别逼我。菲儿,顾念琛,我希望你们都活过来,成为正常人,可是,可是……”我痛苦地捂住了双眼。 对啊,张樱子,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此刻我才发现,我顾虑的东西,似乎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也许,那顾虑根本就不存在,或者,它根本就是多余的吧。 “樱子,快,复活我,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是你,唯一的希望。错过即失去,而且一旦过了这个月圆夜,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仔细考虑,我等你……” “樱子,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我这样,一直跟你在一起,来,你摸摸我的手,多有温度……” 两个人的声音在脑子里来回播放,比切歌还有节奏,也准时,几乎把我逼疯。 “樱子,你的犹豫,只会让我灰飞烟灭。从此以后,世界上就在也没有我了。樱子,樱子,你好狠的心……” 菲儿突然朝我伸出了双手,然后化为了一滩血水。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惊恐而无奈,却根本来不及阻止。 “不……”我拼命摇了摇头,却是无济于事。 “樱子,我不能再陪着你了。拖着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我撑不了多久了。我始终是一具僵尸,而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跟我在一起,有悖自然规律的事情,只会害了你。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顾念琛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在我眼前慢慢,慢慢往上升起来,渐渐化为了一道幻影,然后原地飘走了。 “不要……”我直接喊了出来,带着哭腔。 然而这哭声并没有放慢留住顾念琛消失的速度,我的话音落了下来,他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我低着头,眼泪哗啦啦直流。 我一低头,入目尽是红色,怔了一下,这才发现那红色的东西都是血。脚下是一山血池,而且似乎正在慢慢往上升。 我的内心猛的跳了一下,随即就慌了,迈开步子就要跑。 然而这里到处都被血水包围,我无处可逃,只能无助地等在原地。等着被血水吞噬的那一刻的来临。 我抬起双手,捂住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满面鲜红。 …… “不要!” 我睁开了眼睛,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旁边,顾念琛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面容渐渐露出不解,还有沉思。 “没发烧啊……”他见我醒了,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自言自语地来了这么一句。 “去你的,你才发烧呢。”我瞪了他一眼。 “既然没发烧,怎么出这么多冷汗?”顾念琛盯着我的额头,若有所思。 我愣了一下,抬手自己抹了一把,还真是有些湿意。低头,脸颊又热了一下。 想起刚才那些如同亲身经历一般的场景,又看了看眼前活生生的人,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我刚才……好像做梦了。 而且还是一个噩梦,可怕的噩梦。 记忆中,我似乎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想什么呢?”顾念琛将我的身体掰直了,正正地对着他。我的双眼也不得不看向他,一时间无处可逃起来。 “在想刚才做的一个梦,一个很无聊的梦。”我有些慌乱,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无聊?”顾念琛似乎对于我这个用词比较在意,因为我看见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的确是有些无聊,因为根本就是不会发生的事情。”我装作很无聊的样子打了一个哈欠,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你怎么知道一定不会发生?”顾念琛看着我,若有所思。 “因为不可能。”我抬头,下意识反驳了他。 “樱子,你……”顾念琛此时愣了一下才道,我想他大概是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走吧我饿了,我们吃早饭去,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说着习惯性地掏出了柜子里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就说不出话来了。 顾念琛抱着双手,一脸悠闲地看了看我,哼了一声,道:“你也知道饿了啊,顾家的人不敢来看。之前于泽跟牛鼻子已经轮流来敲了好几次门,还以为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告诉他们你只是睡着了,没人信。” 他看着我,一脸无奈。我……其实我自己也很无奈啊,有什么办法。 我烧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念琛继续道:“你再晚点起床,顾家估计要开午饭了。昨晚分明说困了结果一整晚都听到你在大喊大叫,还抱着我又哭又笑,中途还笑得一脸猥琐,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不过看来……” 他说着顿了一下,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了我一会儿。我总觉得这个表情不怀好意,身体忍不住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你这个梦做得还挺丰富的,我有些好奇他的内容了。”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最怕的就是他这句了。 我急忙冲他笑了一下,解释道:“呵呵呵,不就是一个梦嘛,女人都爱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你是不会懂的。” “哦,是吗?”顾念琛看着我,淡淡挑了一下眉毛,我看到他明显变了一个眼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隐隐感觉到一阵不对劲。 “当然了,好了我真的饿了,你先下去等我,我洗漱换衣服马上就能好。”我一边敷衍一边把顾念琛往外推,他倒也十分配合。一点也没让我使力,迈开步子就走到了门口。 在我关门之前还不忘嘱咐:“你快点下来,否则真赶上顾家的午饭,那可就尴尬了。” “我知道了。”我心里一边嫌他啰嗦一边将人推了出去,在门真正关上之后才靠着门和墙壁。拍着胸口,暗暗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个梦里面的内容再次浮现在我眼前,尤其是最后菲儿和顾念琛接连在我眼前消失然后周围堆满鲜血的那一幕。 “张樱子,站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停止去想,然后快步走向了远处的卫生间。 等我把自己收拾到可以见人了的时候,终于有勇气推开了房间的门。 顾总裁因为公司事务繁忙,所以一大早就去公司召开高层之间的会议了。 于泽跟大叔也早就吃好了早饭,正在花园里喝茶。餐桌上只有我跟顾念琛两个人,然而更令我崩溃的是,这还是一个不用吃早餐的人。 “吃吧,需要什么我给你拿。”顾念琛说着给我端了一杯牛奶,仔细一看,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热的。我心里一暖,说了声谢谢,就给接了过来。 就这样,在他的注目礼下我十分忐忑地吃完了这顿早餐,差点消化不良。 “你老是看我做什么,吃你的饭。”顾念琛见我总是偷偷看他,这样提醒我。 我红着脸反驳他:“谁看你了,看来自恋是种病,得治。”想了想我又摸着下巴看着他,一脸若有所思地样子,道,“不过看你这样,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先生怕已经是晚期了。” 顾念琛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挑了挑眉。 我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危险了,眼珠子滴溜一转,连忙急中生智,一把抓起一旁的空牛奶杯子,道:“我还想喝一杯,麻烦顾先生了。嘻嘻。” 他微妙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接过了我手中的杯子,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我这才发现不对劲,顾家这么大个地方,就连厨房都整得很像那么一回事,怎么会让客人自己拿早餐。而且一般这种时候,餐桌胖不是应该围了一群待使唤的佣人吗?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顾念琛已经端着杯子进来了,里面又装了满满的热腾腾的牛奶。 “谢谢。”我老老实实地道了谢,老老实实地喝完了牛奶,放下了手中啃了一半的土司。牛奶喝多了似乎肚子也饱了,大概再吃下去就撑了。 顾念琛招手喊来了佣人,让她们收拾一下餐桌上的狼藉。顾家的佣人手脚麻利,又勤快,很快就收拾干净了。 紧接着,我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那轮廓,那声音,仔细一看,正是于泽。 他朝着我跟顾念琛点了点头,当然,后者并没有什么表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道:“樱子,你身体没事吧?” 我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道:“我很好啊,为什么这么问?” 第三百一十五章 探口风 第三百一十五章 探口风 于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念琛神色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才看着眼前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桌子,道:“一般人不会这么晚起来吃早餐,而且,印象中你好像也很少赖床的。” “我……”我脸上有些热,不得不承认,于泽这话的确是让我无言以对。 “印象中?”倒是顾念琛冷哼了一声,一副很不屑的样子,接着冷不丁冒了一句话出来,“说得好像你们很熟的样子。” 于泽看着他,语气淡淡的:“我们的确很熟。” “哦?有多熟?”顾念琛似乎来了兴致,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于泽。之所以说他似笑非笑,就是因为那张脸上满面笑容,而在他的眼睛里我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笑意。 这个表情,很危险呐…… “停。”上前一步,大喊一声,接着清了清嗓子,“看来你们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妨碍你们两个交流感情了,知不知道大叔在哪里?我有些事想请教他一下。” 顾念琛别有深意地看着我,收敛了脸上的危险表情,没有说话,却是坐了下来。 于泽也有些意外地看着我,接着才回答了我的问题:“道长吃完了早饭就一个人去了花园里,说是让人不要去打扰。” 我点了点头,看也不看眼前的两个人,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到了现在于泽跟顾念琛之间好像还是存在一股淡淡的火药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还是尽量远离这两个人,刚才那种情形,指不定我一下子就成炮灰了。 回忆了一下几分钟前,我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然后往花园的方向走去。几条小路兜兜转转,穿过了一个花丛,很快,我在一个秋千架上看见了大叔。 他正坐着,低着头聚精会神。手中捏了一支笔,一直在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好奇地皱起眉头,走近一看,这才明了。 大叔的腿上放了一本厚重的书,上面放了一张明黄的纸,他手中的笔吐出来的是红色的墨,经过大叔之手画出一张又一张符咒。目光一瞥,发现秋千架上已经放了不少画好的符咒。 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大叔大概是太过于专注,所以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想起刚才于泽说过的大叔从早饭过后就一直在这里,而且还吩咐不让人打扰,原来是为了这些符咒。由此看来,大叔的符咒果真是来之不易。我望着他额头上的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 想到上次为了替姐姐治好身体,用的都是大叔贡献的符咒,我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激,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这里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嗯,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大叔画着画着,突然停了下来,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往他面前的纸上瞥了一眼,也皱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开口:“好像最上面那里不太对称,是不是少了一个圈?” 大叔眼睛一亮,在我说的地方提笔画了一个圈上去:“对对对,就是这个问题……” 兴奋地说到一半,大叔停了下来,抬头看见是我,惊讶得几乎把笔都给掉了。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樱子丫头,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我悠闲地抱着双手,道:“我想想啊,好像……是在你开始画那张符咒的时候。” “啪”地一声,大叔手中的笔掉了下来,一点红色的墨也不小心被溅到了那张纸上的空白处。大叔显然对此丝毫没有察觉,一直呆呆地盯着我。 直到我忍了又忍,觉得忍不住的时候才犹豫着开口:“大叔,你的符纸,弄脏了……” 大叔闻言身体不由得震了一下,然后低头一看。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悲愤了。 “我的符……”大叔声音中的惋惜和无奈足以让我明白画这些符有多么不容易。 “这符,还能用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大叔却是看也不看我一眼,摇了摇头。 “没事,再画就好了,红墨水没了我再去给你买。还有,肯定不会让人来打扰你。”看大叔一副失落的样子,我急忙安慰道。 大叔抬头,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恍惚中,我似乎看见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笔不是普通的笔,里面装的更不是什么红墨水,还有……”大叔看着我,悠悠地说,“现在打扰了我的人,难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咳咳……”我被他说得心里有些惭愧,忙低头去瞧他手中的那支笔,仔细一看,还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款式。咦?这个红墨水怎么还有一股淡淡的味道。这种味道我其实并不陌生,应该说我接触过很多次。 我可以肯定,它是鲜血的味道。 “这,这这这……” 大叔看着我的表情,不屑地给我扔了一句话:“少见多怪。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一般治鬼所用的符咒都是用使用者的鲜血加之道行制作出来的。所以过程中必须保持屏息凝神,集中精神,千万不能够被人打扰,否则前功尽弃。” “这么可怕……”我听着他的话,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等意识到大叔话里的怨念之后,心中更是不自在了。 “嘿嘿,大叔,累了这一早上了。也许我的到来是个天意,正好让你歇一歇。”我走上前,讨好地朝着大叔笑了笑,然后捏了捏他的肩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叔抬头,眯着眼睛瞅了我一眼,好像是一脸不相信我说的话的样子。 “嘿嘿”,我继续装傻讨好,“大叔说这话就见外了,你看咱们都统一战线这么久了,这一路走来你也帮了我很多,救了我不少次,我孝敬孝敬你是应该的。献殷勤而已,哪来的什么奸什么盗。” 我的话任谁听了都会很开心,大叔看着我,倒是一脸受用,啧了一声:“以前没怎么发现,你这丫头嘴巴也挺厉害的。” “嘿嘿,大叔过奖了……”我笑了笑,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不过大叔啊,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身上还能取出鲜血来?” 顾念琛说过,人死了之后就不会有知觉的。哪怕形体还在,只要灵魂已经覆灭。除了外表跟正常人一模一样,其他的全都无济于事。 大叔神秘一笑,看着我求知欲极强烈的双目,眨了眨眼睛,还心情很好的跟我卖了个关子:“这你就不懂了吧。” “愿闻其详。” “按照常理来说,我的确是死在了一千年前,不过这个世上,很多时候并不是肉体覆灭,人就没了。总的来说就是……山人自有妙计。”大叔看着我,一脸神秘。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嘛。我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我继续不死心地追问:“大叔你的确是存在了一千年,说起来顾念琛他也是。不过,为什么我总觉得,顾念琛跟你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猫腻?” “当然不一样”,大叔噎了一下,接着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如我所想一般开始滔滔不绝,“你也看见了,我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吃那些普通的食物,但是顾念琛那副身体,一吃就出事。我还是有些知觉的,他一点也没有。” “那……这是因为什么?”我不死心,继续问着,心中不由得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刚刚大叔那一番话,分明就是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形同不说。 “这个嘛……”大叔摸了摸自己嘴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子,抬头极其微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啧了一声,“樱子丫头,你今天有些奇怪,怎么突然开始问起这个问题了?” “因为……咳咳……”我胡乱低下了头,不让大叔看我脸上的表情,打算随便找一个借口糊弄过去,“因为……我一向都是这么……” 大叔没有说话,眼巴巴地看着我,大概是等着我给他说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理由。然而,我一看他那表情就怂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道:“勤学好问。” “噗。”我似乎听到了大叔体内一口老血喷出来的声音。 这次轮到他对我翻白眼了,大叔扯着嘴角看了我一眼,将刚才画好的符咒都妥善收了起来,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樱子丫头,看来你真是不够了解你自己。” 我被他这一句话说得云里雾里,虽然不理解,心里却一个劲儿只记挂着关于顾念琛的事情,所以此时也顾不得其他。 “大叔,先不管这个,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我想,你有这个为我解答疑问的责任。” “哦?”大叔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接着轻轻挑了一下眉,“那你想问什么?” “大叔,我想知道……”我看着他,在心底仔细斟酌了一下接下来的用语,“像你跟顾念琛这样的情况,又没有可能复活?”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句,“无论用什么方法。” 大叔愣了一下,眼神复杂且怪异地瞧了瞧我,却是也没有过多追问。过了一会儿,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第三百一十六章 孽缘 第三百一十六章 孽缘 “复活这个问题……”大叔像是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脸上神情恍惚,如坠梦境,“我死了一千年了,这个事情我不是没有想过。我死前是修道之人,本不应该再涉及这些凡尘俗世,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牵绊住了。而人既然死了,跟这世间的缘分也就断了,又何必执着于复活。至于顾念琛……” 他长叹了一声,看着我语重心长地劝诫,“你听大叔一句,你们两个之间或许是有缘分,但那一定是孽缘。他这个人……不,他这个僵尸,你一点都不了解,而且你应该知道,你们之间是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倘若强行在一起,不过是自讨苦吃。” 我放在腿上的双手不免慢慢握紧,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咬着下唇点了点头,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大叔,我这一生……我以为我再也不会遇上喜欢的人。跟顾念琛,孽缘也好,有缘无分也罢,既然遇上了,我就想努力一把,没有试过之前,我不会甘心。” “你……”我的话终于让大叔听出了猫腻,抬头震惊地看着我,“樱子,你不听我劝诫也就算了。这……这一副英勇就义义无反顾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大叔一时情急,居然连“丫头”这个称呼都给忘了。 我冲他苍白地笑了笑:“大叔,这件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凡事都拿捏着分寸,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大叔看了我好久,终于皱起眉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我倒不是怕你伤害自己,毕竟顾念琛这个千年老妖,你如果真有复活他的心思,倘若用什么牺牲自己来救他,以命换命的蠢办法是没有用的。我就是……” 大叔顿了顿,朝我这里看了一眼,眼神极为小心翼翼,又别有深意。 “我是怕你一心放在顾念琛身上,心里有了这么个魔障过不去,容易让别人钻了空子,被有心人利用了……”大叔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我心头却是忍不住跳了一下,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和悸动。 但是我很快就镇定下来,极为轻松地对他笑了笑。 “大叔,你多虑了。我可以确定,现在的我很清醒,不信你可以试一试我。”我将衣服袖子卷了起来,露出手腕,接着伸了出去。 大叔低头思忖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两根手指搭上我的手腕。 不到三秒钟,大叔就拿开了手指,神色如常。 我得意一笑,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大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继续道:“像我这么心志坚定,百鬼不侵,哪里会轻易被人迷惑。大叔你就不要操心这个了,倒是……倒是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也就是说,其实复活顾念琛,还是有可能的,对不对?” 大叔替我把过脉之后眼神就有些异常,被我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我眼睛的挡也挡不住的期望,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回答:“樱子丫头,这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不过你既然如此执着,我倒是可以破例一次。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如果要使用我什么罕见秘法,必须事先通知我一声。你要知道,这些法子都是有很大风险的……” “嗯,放心我知道了,你说吧。”我看大叔再这样啰里啰嗦下去,估计到晌午我都套不出他的话来了,索性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大叔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只是叹气。 “复活死人的法子的确是有,而且不止一个。不过顾念琛不是普通的尸体,他是一具千年僵尸,所以我并不确定这些法子对他有没有用。所以樱子,这件事情你不要太过钻牛角尖了。是缘分,总有散开的那一天。” 大叔还是执着于劝我,而且神色间已经有了些担忧。我见状心中一暖,笑了笑:“大叔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就是问一问,从来就没打算干什么。再说了,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方法是什么,又拿什么来实施。” 大叔想了想,道:“也是……”然而随即就又深深皱起了眉头,我听到他自言自语一样,“不过我刚才替你试探体内气息的时候,总觉得你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但是又说不清那是什么。而且它的气息似有若无,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诊断出错了。” 我也愣了一下,随即听得哭笑不得,语气轻快地道:“我自从上次被苏家几个长老抓去之后就没再接触过什么邪物……”呃,如果真要说有,那就是那间神秘的地下室和住在里面的不知道算不算是鬼魂的菲儿,不过显然,我根本不可能因此而被什么控制。因为这几天,我的思维一直很清晰,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干扰。 我顿了顿,道:“大叔,肯定是你最近画符画得大脑过度紧张了。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凑巧之事,而且你替我号脉既然没号出来什么,自然就不会有事了。” “可是……”大叔还是一脸犹豫。 “哎呀,你放心吧……”我按了按大叔的肩膀,又替他捏了一下,“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我觉得不对劲,一定马上跟你说,行吧?就算我察觉不出来,大叔你可以整天监视着我,这样总行了吧?” 大叔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看着我身后阳光明媚的风景:“说的也是,没想到你这丫头,关键时刻脑子还如此清醒。” “大叔过奖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们之中的智慧担当。” 我吐了吐舌头,在心里替自己擦了一把冷汗,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一环扣一环的,我不清醒点还不被你套住了。本来就是来套话的,万一最后话没套成还把自己给套了进去,岂不得不偿失? 那种赔本的买卖我是不感兴趣的。 “你这丫头,看不出来嘴巴这么甜。”大叔乐呵呵地笑着,看来我刚才的话对他来说很是受用。 我也咧嘴一笑:“其实不瞒大叔,你看不出来的地方还多着呢。” “古灵精怪。”大叔笑着无奈做了这样一个评价。 我嘻嘻一笑:“大叔,你得符咒画得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大叔挑眉看了我一眼,一脸不信任:“你觉得就算我画不完,你还能帮我?” 我怔了一下,随即只好陪笑:“好像,似乎不能……嘿嘿。” “那你就乖乖待着,替我这把老骨头捶捶腿捏捏肩,也就行了。” “遵命。”我立马无比殷勤地道,还有模有样地弄了一个礼。 “哈哈。” 大叔笑得十分开心,也没急着画符咒了,反而像是普通聊天一样跟我唠上了嗑。而我心里的疑云散开了,心里也很是畅快,就又陪着大叔聊了几句。 直到很久之后,一个人找到了我们。 我抬头一看,是于泽。 他站在一颗巨大的紫藤花树后面,只是这个季节不是开花的时候,所以只有一堆即将凋零的落叶,看起来有些萧条。 于泽站在树下,神情漠然,却让我看了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不过仔细一想,我跟大叔询问那件事情已经很久了,关键对话都在一个小时之前。所以于泽应该没听到之前的谈话,应该没有……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轻轻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就听到于泽开口了。 他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语气淡淡的:“道长,樱子,该吃午饭了。” 于泽说完有意无意地朝我这里看了一眼,我猛然想起自己一个小时之前才刚刚吃过早餐,现在就去吃下一顿。这……似乎略微尴尬。 “咳咳……”我轻声咳咳,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饰内心的不安。 比起我,大叔倒是颇为自在,悠闲起身,还不忘叫上我。 “于泽,今天怎么是你过来喊我们吃饭?顾家的佣人呢?” 于泽无奈地笑了一下,看着大叔,道:“道长难不成是忘记了,是你自己吩咐的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画奇怪的符咒,用的还是自己的鲜血,你又是顾家的上宾。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敢过来打扰。” 大叔听了,恍然大悟,却也很忧愁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就算真是有人打扰了,左右我不会吃人。他们这样怕,难道是我长得不够亲民?” 大叔一边走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时不时抬头看看天空。我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发现他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顿时乐了。 “不不不,大叔你千万别这么想。我们几个之中……不,我是女人就不跟你们比了,我可以发誓,你比他们两个亲民。”我看着大叔,急忙安慰道,不过,其实说的也都是实话。说完还偷偷看了于泽一眼。见后者神色如常,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其实,于泽自然不会跟我计较这些。 “是吗?”大叔眼睛微微一亮,看着我眯着眼睛笑了,“最近樱子丫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大叔没白疼你。” “那可不……”我看着他,也跟着笑了。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于泽居然也跟着附和:“樱子说的很对,道长的确很亲民。” 大叔发出更大声音的笑声,指了指我跟于泽,道:“你们两个哟……”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支独放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支独放 这一次我跟于泽配合得十分默契,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了用饭的大厅。饭桌上,顾总裁和顾念琛已经坐好在等我们了。 两个人都坐得端端正正,尤其是顾念琛,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变成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比我出去之前又冷了几分。 难不成,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跟于泽又发生了什么?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甩了甩脑袋,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看着我们几个全都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顾总裁也难免开心,看着我们问:“我看几位的表情,可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 大叔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好事不一定,只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今天有人的嘴巴好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哈哈。”顾总裁笑了,让人把菜全部端上来,招呼我们开始用餐,“道长真是幽默风趣得很,来,几位尽管吃,别客气。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提意见。” 大叔十分豪爽地朝着顾总裁举起了酒杯:“我们当然不会客气,倒是顾总裁太客气了。我们几个在府上叨扰,还多亏你的款待,在此谢过了。” 顾总裁急忙放下筷子,也端了酒杯,看了顾念琛一眼,言辞恳切:“道长言重了,顾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也是我顾家的贵客,该惶恐的人是我才对。” …… 我低着头,默默吃饭,听着他们这酸溜溜的对话,本来就不饿的我更是酥到牙齿都咬不动东西了。心里一阵恶寒。 饭局才开始了一会儿,一直一言不发的顾念琛突然起身,然后扔下一句:“这里太闷了,我出去转转。”接着就真的不见了人影。 我正在喝汤的动作一顿,美味可口的汤水差点从我嘴巴里面喷了出来。不过虽然我收手及时,还是不小心被呛了一下。 于泽见状,二话不说给我递过来一张纸巾。我接了过来,用纸巾捂着咳嗽了两声。然后又擦了擦嘴巴,又给自己灌了大半杯清水,这才缓过来一些,觉得舒坦了几分。 “张小姐没事吧?”顾总裁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他知道我跟顾念琛那非同寻常的关系,也因为这样,他似乎对我格外关心和照顾。 “我没事,多谢顾总裁关心。”我笑着朝着他摆了摆手。 “是不是这饭菜做得不合你胃口?” 我愣了一下,摇头。 顾家的饭菜大概比外面那些高档酒店的还要好吃不知道多少倍,堪称一绝,又哪里会有不好吃的道理。只不过饭菜虽好吃,我却没有心思。 “你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一旁的于泽看着我,问。 大叔也早就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也停下来看着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嗯,好。”我眼珠子骨碌一转,大脑飞速运转。权衡之下,想了想,也点头,接着就要从座位上起身。 于泽也跟着起身:“我送你上去……” “不用!”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了出来。记住,是喊的。 别说于泽了,这下包括大叔以及顾总裁,全都侧目,脸上带着诧异地看着我。 我无限尴尬地轻声咳嗽了一声,硬着头皮说话了:“于泽,你们继续吃饭,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不好意思啊,先失陪了。” 顾总裁表现得大方且体贴:“身体要紧,去吧。张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直接吩咐佣人去做就行了。” 于泽在我离席的时候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 我点了点头,表面上装作答应,脚下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转出饭厅,我没有上楼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出了别墅大门。 刚才如果我没有看错,好像顾念琛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按照顾念琛的喜好,肯定是哪里偏僻安静奔着哪里去。我在心中暗暗猜测着他可能去的路线,找了一路。 终于才几棵树下面发现了他。 按照基本的套路,此时此刻顾念琛应该站在树下,负手而立。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神之中透露着淡淡的哀愁。衬着阳光,无限美好,无限迷人。 然而事实上,顾念琛其实是以一个极其随便的姿势靠在树干上,一只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我一怔,走近了才发现,他嘴巴里正含着一只眼,正在吞云吐雾。 我愣了一下,压根没反应过来。印象中,这好像是顾念琛第一次抽烟。或者说,是我第一次见他抽烟。而我竟然不知道,顾念琛还会抽烟。 我上前,踮起脚尖替他截过了烟头,淡淡道:“你不是不能碰人类的食物吗?既然这样,烟也最好别碰。” 顾念琛微微怔了一下,低头看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指尖,扭头看见是我,稍微一愣。接着就笑了。 “你怎么像个管事婆一样。” 我噎了一下,接着不由得被他气个半死,气呼呼地吹了吹自己的刘海。到一旁的垃圾桶旁把手中的烟蒂扔掉了,这才转过身来,走过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顾念琛,你以为我乐意管你是吧?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干不管别人就管你是吧?我跟你说,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所以你过的每一天,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要为我负责。” 顾念琛一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然后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樱子,你真可爱。” 我低头,脸色一红,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什么嘛”。 顾念琛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扶着我的肩膀,郑重其事地承诺:“你放心,我会为你负责的。”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此时我的脸色肯定红得更厉害了。 顾念琛像是不知情一样低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咦了一声,充满了疑惑。如果不是接下来这句话,我也差点被他骗了。 “你很热吗?脸这么红。” “……去你的。”我瞪了他一眼,佯装生气,转身就要走。 顾念琛及时拉住了我的手,也不说话,就是没有让我走的意思。 我无奈,也只好找话题聊了起来。 “刚才看你脸色那么不好,怎么,又跟于泽闹不愉快了?” 顾念琛闷着没说话,摇了摇头。 “总不可能是顾家的事……”我暗自揣测,想着应该不大可能,毕竟顾总裁简直是把顾念琛当祖宗一样供着。呃,虽然实际上把他当祖宗供着也没错…… 说了一半的话被顾念琛打断,他抬手,用一根手指按住了我的双唇。冲我摇了摇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别总提别的人,别的事。” 我一听,不提别的人别的事,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索性沉默。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顾念琛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却是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往我头上伸了过来。 我想着他可能又想摸我头发,于是一直站着没动,不过脸色却是更红了。 顾念琛轻笑了一下,朝我伸出了手掌,他的掌心,静静地躺着一片白色的海棠花花瓣。 我愣了一下,不禁抬头,这才发现旁边这棵正是海棠花树。 跟我在苏家见到的那片林子里的树一模一样。 此时并非海棠花开花的季节,那么这花瓣是从哪里来的? 我有些奇怪,顾念琛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抬头轻轻一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到了绿树枝丫掩映之间,一抹白色藏在繁密的树叶中。如果不是仔细寻找,一定发现不了。 我愣住了。 在不是开花的季节,这棵海棠树开了一朵花。只开了一朵。 好像……也挺漂亮的。 我看着那朵绿叶从中一点白,看着看着,忍不住弯了嘴角。 顾念琛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见我这副样子,不由得啧了一声。 “你好像很喜欢海棠树。” 我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保持着抬头看花的动作,想起之前容姨跟我说过的故事,感叹一样,道:“你知道吗?我在苏家见过一模一样的海棠树,而且那不是一棵,那是一片林子。听说,我妈妈生前最爱的就是海棠花。爸爸为了让她高兴,就在家里亲手种了一片林子给她。我想以前的妈妈,应该很幸福呢。” 顾念琛毫不留情,冷冷的一句话,打破了我的所有幻想,也破坏了这难得的好氛围。 “就是你叫做爸爸的那个男神,为了家族,因为他的懦弱,连你们姐妹两的死活都不管。” “……” 我愣了一下,收回了刚才几乎恍惚的目光,恨恨地瞪了顾念琛一眼,咬牙切齿:“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是一个哑巴。” 顾念琛挑眉一笑,朝我无奈地摊了摊手。那意思是他也没有办法。 我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 他好像是被我逗乐了,忽然笑了一下。接着抬头,也像我刚才的样子一样,看着那朵独自绽放的花朵。 “不过这么一看,好像还真的挺漂亮的。”他低头,瞧着我,“樱子,你妈妈的眼光不错。她以前,应该是个幸福的女人。”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弄得不知所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就被他的话弄得有些得意忘形。 第三百一十八章 白莲花? 第三百一十八章 白莲花? “那是,当初爸爸……那个男人,苏总裁不顾家族势力和那几个长老的反对,把身为平民女孩的妈妈娶了回来,这活脱脱就是现实版的童话故事。你看,我们都应该相信童话的。” 顾念琛淡淡地“嗯”了一声。 “如果忽略后来你爸爸重新娶妻的事情,这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很唯美的童话故事。” 他又是淡定从容的点评,又是让我瞬间无话可说。 我看着他,有气无力:“顾念琛,从你嘴里能不能出来一句好话。” 他高傲地扬着下巴:“阿谀逢迎的话听了没意思,我这一生最喜欢说实话。也最喜欢让心存幻想的人认清楚现实,人活着就是现实,总不能一直存在于梦中。” 我再次无言以对。索性懒得跟他计较了。 “是是是,顾先生说什么都是对的。你无敌,是在下输了,我甘拜下风。” 看着我装模作样的抱拳模样,顾念琛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道:“我又不是为了让你对我认输,况且在这方面你也不可能赢过我。” “……” 苍天,谁来告诉我,难道我该对他的手下留情感激涕零吗? 顾念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神轻快地瞅着我,过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正色道:“樱子,说实在的,对于你苏令颜说过的关于你父亲的那些话,你信还是不信?” 我皱眉,接着沉默。 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者我该问,倘若情况真是如你姐姐所说,你怪不怪他?”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苏正轩,那个本该被我称作是父亲的人。 如果说刚才那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而这个问题我却是不假思索就给出了答案。 “不会。”我直视着顾念琛的双目,坚定不移到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哦?”顾念琛看起来也颇为感兴趣。 我看着远方的天空,语气悠悠的:“我一个人活了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无父无母,更没有亲人。现在能跟姐姐相认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至于……我爸爸。他是给了我们生命那个人,没有他就没有我跟姐姐,不关乎他做了什么。 除此之外,我也相信妈妈的眼光。我想,当年妈妈之所以明知道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危险还要坚持嫁给爸爸,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我该相信妈妈。” 顾念琛轻轻笑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里倒是毫无意外,似乎我理应该就是这样子的。 “估计你姐姐不会这么想。” 我愣了一下,随即不由得叹息一声:“姐姐跟我无论是境遇还是成长环境都不同,处在那样的环境,又因为妈妈的死以及我的流落在外,难免会恨上爸爸。” 顾念琛仍旧一脸笑意地看着我,却是没有再说话。 我瞅着他:“你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他打了一个哈欠,道:“原谅每一个伤害过你的人,还不断给他们找能跟自我救赎的理由,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那电视剧好像都把这种心性称为……白莲花,玛丽苏,嗯。” “……” 毒舌是一种病,得治。 我看顾念琛这症状,显然已经是晚期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得医。 他继续道:“樱子,我说这些并不是在开你玩笑。” “嗯?” “你不缺聪明,但缺理智,容易感情用事,见不得别人的痛苦和哀求。哪怕是有人在你身上捅了一刀,过后对方告诉你他只是渴了想从你身上取点血,恐怕你也会毫无疑问地原谅他。” 不得不承认,顾念琛这个比喻很形象。只是,他说得那个冤大头真的是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圣母? “那个,你把事情想得太夸张了。”我小声地替自己辩驳。 “是你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自己,或者说,你并不了解自己。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顾念琛看着我,纠正道。 “难不成你会比我了解我?” 他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只是樱子,你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的话。每个人撕开表面的面具,你永远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样。哪怕是对方可以满足你足够有诱惑力的条件,你也不要犯傻。因为一旦迈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因为顾念琛这几句话让我想到了菲儿。 他这样说,难不成是在暗示我什么。看字面意思,他应该是想让我不要相信菲儿的话,不要帮她复活。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了菲儿的事情。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索性闭上了眼睛,不敢再想下去了。 但总这么沉默着也不是个事,良久,我才睁眼。看着他,缓缓开口:“你放心,一切,我自有分寸。” “那就好,樱子,记住了,任何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先保存自己。我答应你,只要你平安,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不顾一切会来到你身边。”顾念琛看着我,脸色十分凝重。他说着,将我轻轻拥入了怀中。 我靠在他的胸膛前闭了闭眼睛,点了点头。心里想得却是:“顾念琛,对不起,我想任性一次。不过,我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 躺在顾念琛的怀里,微微抬头,就能看见那多独树一帜的海棠花,心里突然一阵凄恻。独自绽放的美,应该也很孤独吧。 微风袭来,花香扑鼻。 我闭上眼睛,满足的叹息。 当天,因为事后一直回想着顾念琛说过的话,心神不宁。导致晚饭并没有吃了多少,顾总裁跟大叔他们一直以为我生病了。 只有于泽,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目光却一直在我跟顾念琛身上来回转变,眼神复杂,脸色也是别有深意的模样。 是以饭桌上,我十分忐忑。 总算挨到了一顿饭结束,晚上,我洗完澡躺在床上。令我比较意外的是,顾念琛今天没去跟顾总裁下棋也没去找大叔,很早就上了床。 他抱着我,闻着我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叹息了一声。然后捏着我的一只手,皱了眉头,就再也没有说话, 注意,是捏,不是握。 我觉得很奇怪,而且,如果我没有感受错,他指腹按着的位置,刚好就是我的脉搏的位置。那里,动脉一直在有节奏地跳动着。 我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这……好端端的顾念琛为什么要替我把脉?难道是……我想起白天大叔替我把脉时候的原因,心想大叔主修道都没有发现我跟菲儿接触过。而他顾念琛一个外行僵尸,应该不会看出来什么吧? 我心中十分忐忑,全程一直紧张不安。安静等着顾念琛开口,好像等待着命运宣判一下。 好在他一会儿就放开了我的手,神色淡然:“手这么凉,早点休息,晚安。” “呼……”我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此时再也不敢不听顾念琛的话,于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即将入睡的时候,突然听到顾念琛道:“樱子,你最近有没有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诡异一些的,比如带点邪气的,古物之类。” 我打了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顾念琛,一时讶然。 他看我反应这么大,皱了一下眉头。我心想不好,于是尽量让自己神色平静下来,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 顾念琛这才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的身上好像总是有一股特殊的气息。不过,仔细一闻,却又感受不到了。” “什么气息?可能是你闻错了吧。我最近一直待在顾家,哪里会接触什么不干净的邪物。这偌大的顾家,用不至于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吧?”我一脸镇定地道。 顾念琛撇了撇嘴角:“不一定。” 这…… 我还能说什么。 “没事,或许真的是我感受错了。不早了,休息吧。”顾念琛伸手,替我按灭了床头的灯。 “嗯。”我趴在他怀里,乖巧地点了点头。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感受错。 如果说只是大叔一个人说,我还能继续心存幻想,如今连顾念琛都这样说,那就一定不是偶然了。 我心里悲哀地想着,心底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我想通了,在他们发现之前,我必须完成跟菲儿的约定。 对,我决定了,答应菲儿所说的事情。 幸好,还有两天了。就快了。 我好受着身旁顾念琛的气息,闭上了眼睛,更紧地抱住了他。 我不知道对错,我只知道我并不想失去你,一点也不想。 顾念琛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像是一阵风吹了过来。我的脸上一阵凉意,仔细感受了一阵,似乎还有些湿意。 我突然庆幸灯关了。不对,顾念琛这家伙夜视能力好像很强。 幸好,我躺在他怀里。 他看不见我的泪。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接下来的两天,我过得如履薄冰。 每次看见顾念琛跟大叔几乎都要绕着走,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顾念琛让我睡觉的时候绝对不说任何废话,乖乖闭眼,乖得不得了。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我总算是熬过去了。很快来到了菲儿说的月圆之夜,按照她当时跟我说的。我如果想通了,只要等到子时,也就是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去地下室找她,就行。 第三百一十九章 隐瞒 第三百一十九章 隐瞒 这一夜,我闭上了眼睛,却一直没有睡觉。暗暗在心里盘算时间,在午夜的钟声响起的前一刻,我轻轻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樱子?你要干什么去?” 虽然我已经足够小心,但是一向浅眠的顾念琛还是被我的动作给惊醒了。他睁开眼睛,说话不同于以往,带着一些软糯的鼻音,很是性感,极其魅惑。 我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断在心里反复叮嘱自己重任当前,一定要克制住,不能被美色给诱惑了去。我深呼吸了好几下,又在心里念了会儿经。其实就是往生咒,因为我想来想去,我唯一会的算得上比较高大上的咒语,也只有这个。一段往生咒,念完,心里这才安静了不少。 “我突然肚子疼,起来上个厕所。”我装出一副肚子疼奇痛无比的样子,看着顾念琛。因为事先已经在排练过许多次,所以这谎言我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十分镇定。 顾念琛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抬头看着我,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关切地问:“怎么突然肚子疼了,看你之前也一直睁着眼睛不睡觉,没事吧?” 我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想顾念琛居然连我之前一直没睡觉都知道,难不成他刚刚睡着的样子都是假装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估计是吃坏肚子了,没事,我以前就经常这样,你继续睡吧,我马上就好。”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 顾念琛又看了看我,道:“用不用我陪你去?” 我猛的打了一个激灵,差点被口水呛到了。猛的咳嗽了好久才看着他,回过神来:“我上厕所你陪什么陪?你是僵尸没味觉我知道,但我可不是那没羞没躁的人。” “樱子……” “打住,我真不能跟你扯了,疼死我了,我先去了啊,你快睡吧。”顾念琛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我急忙打断了他。 他这次终于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算是默许。 我猛的松了一口气,起身穿上鞋子走进了卫生间。只不过刚进去就出来了,我冲着床的方向喊了一下顾念琛的名字,继续撒谎:“卫生间的冲水马桶好像坏掉了,冲不了水,我还是去一楼解决吧。” 我像是征求意见一样看着顾念琛,却并不等他回答,捂着肚子就跑了出去。幸好,顾念琛并没有追上来,没有追上来就表示没有起疑。这一关,我应该算是暂时蒙混过去了。 只不过我这样瞒着顾念琛,不知道他知道后会不会生气。如今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其实我实在不应该瞒着他的。也许将事情告诉他,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可是我没有时间再去等下一个月圆之夜了,而且我更怕到时候,我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坚定。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咬咬牙,心一横。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开始慢慢往楼下走去。 咦,走了一半,我停了下来。因为我看见,走廊那头好像有个人。 恍惚中,我看见了一个红色的点点,像是一个即将熄灭的火花,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 我吓了一跳,这大晚上的,又是午夜,该不会又是什么缠人的不干净的东西吧。毕竟这一路走来,我这体质,还真的挺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摇了摇头,壮着胆子朝那边走去,正好看见那红色的点又移动了一下。我顿了一下,差点叫了出来。 为了不惊动“那个东西”暴露自己,我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缓缓上前。走近了一些,我才发现那是一个人,当看清他的脸的那一刻,我忽然愣住了。 那是于泽。 他站在走廊的尽头,背对着我,正在抽烟。 而刚才被我以为是鬼的红色点点,不过是他烟头上的火光。移动也只是因为于泽换了一只手捏着烟头。 我松了一口气,疑惑却也渐渐涌上心头。 于泽大半夜一个人不睡觉在这抽什么烟,看那样子,应该是有心事。 “于……”我嘴巴刚张了张就被自己捂住了,随即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蠢。张樱子,别忘了你出来是干什么的。 万一被于泽发现我的计划,那么顾念琛跟大叔那里说不定也就瞒不住了,那岂不是一切成空?不不不,千万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我猛的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于泽的背影一眼,然后转身,蹑手蹑脚地走下了楼梯。 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谁叹息了一声。还伴随着……一阵似有若无的震动声。 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我心中怀着这样的想法,坚定不移地来到了楼梯下的墙角旁,整顿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抬头,按照之前的法子打开了这扇神秘的隐藏着的门。 接着我迈开步子缓缓走了进去。 按照某种特定格式排列整齐的棺材,因为某种作用而虚空漂浮在空中,距离地面不过数公分。而在棺材阵法的正中央,有什么好像在隐隐发着光芒。 我知道,那一定是安放着菲儿尸体的玻璃棺材。 这间地下室,跟三天前相比没什么变化。 我轻轻闭了闭眼睛,就听到一个诡异的动静传了出来,我知道这个地方是不可能有旁人的。于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十分平静地开了口:“我已经决定好了,我选择……” 我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那团黑色的几乎不成型的雾气,一字一顿:“帮你复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我这个决定,菲儿并不是很高兴,却是叹了一口气:“你说。” “如果你能够复活成功,就帮助我复活顾念琛。” 菲儿突然笑了一下,语气也变了几分,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这么想你那个僵尸先生复活?不过,你只想着复活他一个,是不是有些太偏心了?” 我不奇怪为什么菲儿会知道大叔的事情,因为我隐隐觉得,我所有的事情,她好像全部知道。 想起那天早上大叔跟我说过的话,我撇了撇嘴,淡淡地道:“大叔他有自己的路要走,复活的事情,他若是不愿意,谁也强求不了。” 菲儿突然痴笑了一下,道:“那你怎么救能确定顾念琛一定愿意?” 我脑子里仿佛被这句话震了一下,身体一抖,不知道该怎么接。 没错,菲儿的这句话,正是我最为担心的。我很怕,很怕顾念琛不会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毕竟之前,他曾经对于我进入这间地下室的事情那么生气。 “菲儿,明明是你自己一心想要复活求我帮忙的。怎么现在我好不容易想通了同意帮你了,现在你又诸多可是不过,你究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不停打量着眼前的这团黑色雾气,虽然实际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菲儿又笑了一下,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反而轻描淡写地道:“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干什么那么认真。樱子,不管怎么说,我们永远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你能答应帮助我复活,我很开心。” 她的声音放柔了几分,恍惚间,让我感觉似乎回到了以前,我们还在卫校里面的时候。 不知道从哪来又传来一声震动。 我一下子就湿了眼眶,因为想到从前,感动得一塌糊涂,一时感伤,哽咽着道:“菲儿,什么也别说了。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复活。我们快开始吧,告诉我,我需要做些什么?” 这一番情深意切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想,如果不是菲儿现在只是一团没有形态的雾气,我几乎要上前拉着她的手,表明决心了。 菲儿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开心:“樱子,谢谢你,谢谢你肯帮我。” “傻瓜,说什么谢谢。我们可是好朋友。”我破涕为笑。 菲儿道:“我的尸体现在正放在阵法中央,你只要走到中央的位置里去,然后用牙齿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棺材上面,阵法就可以启动了。” “就这么简单?”我不禁咋舌,还以为多么复杂,我之前还忐忑了一阵,原来只要几滴血。 菲儿道:“嗯,你跟我来。” 她说着缓缓往前,从两个棺材的缝隙间飘了过去,我顿了顿,也紧紧跟着菲儿的步伐,走了进去。 一直开到她的尸体旁边,也就是那阵法中央,菲儿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菲儿的尸体,有那么一刻,我突然觉得恍如隔世。 眼前的尸体,脸色红润,根本不像是死了许多天的人。就算是她用了特殊方法保存尸体,也不应该这样子才对。 我正疑惑着,此时,午时的钟声恰好响了起来。 “就是现在。” 菲儿提醒我,仿佛一声令下,我抬手,狠狠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满是鲜血的手指按在了那透明的玻璃棺材的正中央。 两秒钟之后,我愣了一下,没有变化。 没有效果? 菲儿没有说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回答。 “樱子,过来。” 过了一会儿,我才将手拿开,接着退到了菲儿身后。余光中,好像被一抹红色照亮了眼角。 我扭头,就看见那玻璃棺材上一阵鲜红,光芒万丈。从我鲜血滴落下来的那个位置开始,一阵红光不断向四面八方发散。 第三百二十章 昨晚地震了 第三百二十章 昨晚地震了 接着,周围的那些棺材也被这光芒感染,渐渐都染上了红色。而眼前由菲儿幻化成的黑影在这些红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 我怔了怔,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身侧的菲儿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终于,要成功了呢……” 我大脑仿佛被什么猛的重击了一下,整个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感觉到周围传来了什么奇怪的动静。接着,脚下的大地开始猛烈震动起来,我几乎站立不稳,好几次险些摔倒。 我紧紧扶着菲儿的玻璃棺材,忙扭头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却发现身侧空空如也,菲儿的那团黑影已经不见了。 整个阵法之中,除了菲儿的尸体,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开始恐慌起来:“菲儿,菲儿,菲儿……” 一遍又一遍,回应我的,是周围更大的动静和脚下更加剧烈的震动之感。 我死死盯着周围,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棺材,好像都在移动。不,不是移动,是旋转。没错,它们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高速旋转,因为速度太过于快了,所以更加不容易看出来。 我的心脏跳得非常快,眼前的景象让我眼花缭乱,我已经没法再直视这些奇怪的棺材了。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好趴在菲儿的玻璃棺材上面,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心里不断祷告菲儿赶紧出现,然后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成功。 “菲儿,菲儿你快回来啊……” 我真的一动都不敢动,大叔曾经说过,组成阵法里的每一个元素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所以千万不可轻举妄动。稍微改动一下,很有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有了这样的警告,我哪还敢乱动。 我闭着眼睛,后背冷汗都要出来了。 紧接着,我就发现了一件令我更加崩溃的事情。 因为突然感觉被我死死抱着的棺材出现了一丝不对劲,我迟疑着睁开了眼睛,随即就开始头皮发麻,楞在了当场。 因为被我抱着的棺材里,此时也是空空如也。 我怔住了,整个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 明明几分钟之前菲儿的尸体还在,怎么现在人也不见了尸体也不见了。不过,如果是就在我闭眼的这几分钟里面,菲儿和她的尸体一起离奇消失,这似乎也不太能说得通。 难不成阵法失败了,菲儿已经魂飞魄散了?可是魂魄陨灭,对肉体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吧? 一时之间,我心里作了无数种猜想,来自心底的恐慌的感觉也越来越重。我身体一歪,靠着玻璃棺材就倒了下去。 我摇了摇头,不断呢喃着一个名字:“菲儿,菲儿,菲儿……” 你还会回来吗? “樱子,我回来了。”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恍如隔世。 我怔了一下,抬头,这才发现周围的这些阵法棺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在我的眼前,正站了一个人,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恍惚了一下,那人一脸明媚,几乎闪到了我的眼。那熟悉的笑容一时之间让我不禁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在做梦。 因为这个场景,的确是在我梦里出现过很多次啊。 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韩菲儿。 虽然在我的设想之中,我们的相逢断然不会是在这样一个充满了诡异棺材的地下室里。 不过,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樱子,我回来了。”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菲儿……”我愣了一下才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大地渐渐恢复了平静,不再颤抖了。我勉强站稳了,然后朝着那人扑了过去,“菲儿!” 我紧紧抱着她的肩膀,一时之间,泪如雨下。 “这是真的吗?我是不是在做梦,你告诉我,这是不是梦……” 菲儿摇了摇头,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不过我总觉得,从这个角度看,她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比如,瞳色似乎比以前深了几分,咦,她刚刚从尸体变成活人,难不成还带了美瞳? 我心里正疑惑着,突然菲儿轻轻抬手,在我眼前挥了一下,随即一阵睡意就不断朝我涌了上来。我克制不住想睡觉的冲动,忍不住微微闭上眼睛,口中还不忘:“菲儿……” 菲儿将我的脑袋按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睡吧,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像是魔怔了一样,一听这话,还真的就闭上了眼睛。趴在她的肩头,沉沉睡去。最后留在我视线里的画面,是菲儿微微带着笑意的侧脸。 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内容乱七八糟,十分奇怪。我也记不清多少,只知道我身边似乎有很多人,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着什么。声音纷繁嘈杂,很是吵闹。 我皱了皱眉头,眼睛一睁,醒了。 看了看眼前的场景,我才发现其实刚才并非是我在做梦。 顾念琛,大叔,于泽正围着我,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部直勾勾地盯着我,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这……这是干什么? 我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身下硬硬的,起身一看。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我是睡在花园里的秋千架上面的。而远方的天空一片粉色,很明显是早上,太阳刚刚出来的前一刻。 我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走来走去衣着不一的人,打了个哈欠,下意识问:“这大清早的,怎么顾家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就算是顾总裁约了人谈生意,也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啊。如果是宴会,顾总裁一定会提前通知我们几个,而且这画风……我远远地瞅了几个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人一眼,发现其中一个人还在拿着个本子记着什么东西。更夸张的是,有两个人居然从顾家的花园里面挖了一袋土壤,小心翼翼地放好,还编了号,当宝贝一样揣进了土里。 这场景,好像跟宴会也沾不上边。 大叔不说话,顾念琛也不说话,两个人跟黑面神似的站在我身边。只有于泽十分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向我解释:“昨天晚上地震了。” “啊?”我没反应过来,“地震?那这些人是来干嘛的?” 于泽道:“他们是地质局的人。”他看了看我,继续道,“因为地震只发生在顾家这栋别墅,而且方圆十里没有丝毫震动的感觉,专家觉得这里很特殊,也许是块宝地,所以就组团过来勘察了。” “这……”我一时间竟然对此无言以对,什么宝地,什么地震,昨晚那明明是…… 等等,菲儿呢? 我找了一圈,这才发现人群里根本就没有菲儿的身影。昨天晚上的景象慢慢浮上了我的心头,我低着头,在心里慢慢盘算。 昨天复活的阵法启动之后,菲儿成功复活。但在那之后我突然之间就晕了过去,醒来……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 那……菲儿呢?我又是怎么从地下室里出来的?如果说昨天晚上的震动顾家人跟顾念琛以及于泽跟大叔他们都能够感受到的话,那么我去地下室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菲儿……”我口中呢喃了一声,忙从秋千架上下来,抬脚就跑。 “樱子丫头,你去哪里?”大叔急忙在我身后叫道,我来不及理会他,咬了咬牙,继续走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醒来,我只觉得浑身都很乏力,连走路都很费功夫。 我咬着牙齿,才走出几步就摔了个狗吃屎。 想着菲儿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心里一阵焦急。但是越急就越没办法站起来,只得无比痛恨自己。 这时,我的肩膀上传来一阵淡淡的压迫感。紧接着,一双白净的手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一个声音俏皮而温柔地道:“樱子,我不过就是去给你拿了一件衣裳,你就这么想我啊?” 我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那只手,然后抬头,对上了一双潋滟的眸子。最明显的是,那里面带着笑意。 “菲,菲儿……?” 我试探着开口。 “嗯,是我。”菲儿笑了,然后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 我楞楞地站着,任由她动作。 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菲儿她……居然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出现在顾念琛他们面前?还这么自然?顾念琛他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要凌乱了。 “樱子丫头,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刚刚其实是想告诉你,菲儿丫头还在,她就是看你刚刚睡的时候一直发抖,所以上去给你拿衣服。”大叔一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我羞红了脸,看了他一眼。低着头,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我刚刚太着急了。不过,你们……”刚才的疑惑再次浮上我的心头,我看着几个人,心中很是不解。 这时,顾总裁突然朝我们走了过来,面露歉意打断了我的话。 “顾先生,几位,不好意思,刚才地质局的工作人员说了,这栋别墅暂时还不能进去,等他们进一步勘察一下才行。” “顾总裁,抱歉,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只能说,昨天晚上那并不是地震,地质局的人,你可以让他们回去了。”我看着他,态度十分恳切。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五人座谈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五人座谈 “张小姐你怎么会知道……”顾总裁表示不理解,见我不说话,于是转头看着顾念琛。 后者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她说的都是对的。” 顾总裁点了点头,再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一直走到那些地质局的工作人员面前,跟其中一个看起来很有威望的像是他们领导一样的人攀谈了起来。 顾总裁才说了几句,那人就皱了皱眉头。接着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虽然隔得远听不清楚,但是大概可以猜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那人就带着地质局的几个人一起走了。顾总裁似乎挽留他们吃午饭,被婉拒了。 佣人也被打发走了,知道昨晚那并非地震之后,所有人都安心了一把。互相奔走相告,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瞬间,顾家又变成了之前安安静静的样子。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场由于我引起的乌龙总算是可以结束了。 顾总裁又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对着顾念琛道:“顾先生,他们都已经走了。几位还有什么需要吗?” “有劳了。”顾念琛淡淡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请顾总裁给我们安排一个可以谈事情的房间。” “好,请稍等。” 对于顾念琛的要求,顾总裁向来是有求必应,而且从来不追问原因。这么一听立即着手去办了,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干净利落。 五分钟之后,我,顾念琛,于泽,大叔,以及菲儿几个人一起在一楼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大厅里聚集。那大厅里面有几只真皮沙发,一张桌子,摆了几盆花,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简单明了,陈设单调,应该是还没有被用过。 大叔跟于泽两人坐在一个沙发上,我跟菲儿坐在另外一个上,跟他们面对面,相顾无言。而顾念琛,则是跟个看戏的人一样,随意地靠在于泽旁边的沙发边缘上,姿态模样都十分悠闲。眼神也十分随意,没有焦点一样。 我嘴角抽了一下,他越是表现得这样不在意,我心里越慌。 “这个……那个……我……”因为几个人都是一直不说话,而且目光时不时就落在我跟菲儿的身上,很明显是在等着我解释,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却说了一句废话,“我先来介绍一下,这是菲儿,我以前卫校里的同学,也是我之前最好的朋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现在也是。” 话音刚落,我看到大叔跟于泽的嘴角同时抽了一下。而顾念琛,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抱着双手,一脸漫不经心。 我看着他的表情,没勇气再继续说下去了。 大叔叹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道:“樱子,难怪你之前问我关于复活阵法的事情,这……”他看了看菲儿,一脸悲愤,“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商量一下?这样自作主张一个人胡来,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我老老实实地坐着,任由大叔教训,本本分分,一动也不敢动。等他说完还得恭恭敬敬点一下头:“大叔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大叔愣了一下,显然是也没想到我认错态度竟然这么干脆而且诚恳。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们没出什么事就好,反正我一把年纪,这把老骨头也管不了什么。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做事总是不计后果。” 我被大叔说得更加羞愧,连忙点头,连声说是。 “不过,樱子丫头,那间地下室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噎了一下,看着大叔,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于泽突然开口了:“这个问题,我们这几个人之中,大概没有比顾念琛更清楚的了。” 我猛的抬头,心中只觉得震惊。 顾念琛面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悠悠地朝着我们看了过来。 “那个阵法……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一个只要加上某些引子,就可以让人复生的普通阵法。而顾家,不过是一个奉命世代守卫它的家族,只有顾家的历代主人才知道它的存在。”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脱口而出:“看来这所谓的引子,就是我的血。不过……”不过能跟让人死而复生的阵法,哪里是普通的阵法,顾念琛你也真是够轻描淡写的。然而吐槽归吐槽,当着他的面,我可不敢真的说出来。 “不过,”于泽却顺势接过了我的话头,皱起眉头,面带疑惑,“我看那顾总裁的表现,好像对此并不知情。难不成你们顾家人玩忽职守了,没有尽到守卫的责任,身为顾家家主,竟然连这个阵法的存在都不知道?” 我惊讶地看着于泽。 “哼!”顾念琛不屑一顾,冷哼了一声,“都是千年的事了,当年之所以守护阵法是有原因的。一旦危机解除,阵法的存在失去了意义,自然就没有人把它当回事。人都是贪图安逸的动物,享受着太平盛世,谁还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于泽哦了一声:“这么说,还是你们顾家人推卸责任,为了贪图安逸就丢掉了这个使命。” 顾念琛没有回答,又是冷哼一声。 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于泽原来也有这么腹黑的时候。不过难得看着顾念琛别扭的样子,其实还蛮有趣的。 “那阵法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值得让一个如此庞大的家族秘密守护它千年?”菲儿突然问。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菲儿的身上。我知道,对于突然冒出来地菲儿,大家心中的疑问一定很深。虽然都知道她是复活而来的。 不过,菲儿刚才的那个问题,却同时也是问出了我的心声。 顾念琛悠悠地看着她,挑眉:“阵法存在的意义,你不是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吗?” 我一愣,菲儿身体一僵,呵呵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顾念琛却是继续看着她:“我知道你是樱子的好朋友,当初死得也是不明不白。所以你妄动我顾家的禁忌阵法来达成自己的私欲,这一点我不追究你责任。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菲儿愣了一下,反问。 顾念琛勾了勾嘴角:“这个阵法的存在,你是怎么知道的?” 菲儿微微一笑,十分从容地回答:“当初我刚死了之后,因为死因不明没法去地府投胎差点就成了孤魂野鬼。我是个新鬼,迷了路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得道高人,他告诉我有这么一个阵法,可以让人复生,还告诉了我复生的方法。我的确……的确不想死,所以才,才把樱子引到那间地下室。因为只有她的血能够启动阵法,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菲儿的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似乎是怕顾念琛等人会责怪她。 恍惚中,我好像又听到了一个震动的声音。心中一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菲儿,你别这样,想活着并没有错,你放心,我们都理解的。” 菲儿抬头,无比感动地看着我:“樱子……” “咳咳……”大叔轻轻咳嗽了一下,“看来这件事情还真是个误会,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比较好奇。菲丫头,你当初究竟是怎么死的啊?” 菲儿皱眉,歪着头仿佛是在回忆,接着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我在宿舍跟樱子吵了一架之后,没有住的地方,又拉不下脸面回去,就打算去找个宾馆凑合一夜。在路上……被人打晕了,等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就是鬼魂的状态了。” 菲儿说完苦笑了一下。 我不由得暗暗咋舌,心想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这么说我安葬的那个尸体并不是菲儿。如今菲儿回来了,要不要通知她父母一声。想想我以前居然给了他们一个假的骨灰盒,心里就一阵惭愧。 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被菲儿拦住了:“我会自己跟爸妈解释,樱子,当初的事情谢谢你。我很后悔跟你吵架还一个人跑出去,其实如果不是我太任性,也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 我抓着菲儿的手,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如今你能够回来,比什么都好。” 菲儿看着我,也笑了。 “啧……”顾念琛感叹了一下,“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现在好了,皆大欢喜。” 我明显感到菲儿握着我的手僵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想着她可能是太高兴了,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于泽也道:“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伤害韩小姐的人到底是谁?杀人灭口就算了,居然还找别的尸体来顶替,造成你是坠楼身亡的假象,连警方都没看出来。” 菲儿道:“如果于警官不介意,可以直接喊我菲儿的”,她说着顿了一下,“各位也是。” 于泽点了点头,改了口:“菲儿,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菲儿摇了摇头:“那个人既然是别有所图,一定是十万分小心谨慎的,在行动的时候肯定不会让我看到他的脸。” 顾念琛突然插话:“你怎么就能断定,那个人一定是别有所图?” 第三百二十二章 似是而非 第三百二十二章 似是而非 菲儿笑了,无比冷静:“不仅把我杀掉还找个假的尸体代替我迷惑警方的调查方向,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这难道不是别有所图?” 顾念琛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道:“好像也有道理。” 顿时,大厅里谁也没有再说话。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氛围,还是大叔最先站出来,我在心里为他的献身精神点了一个赞。 “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显然这也是个大团圆的结局。顾念琛,你让顾总裁通知厨房多加几个菜,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顾念琛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我知道,他虽然是这么一副别扭样。但是肯定是按照大叔说的吩咐厨房加菜去了。 “对了,还有菲儿的房间……”我冲着顾念的背影喊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大叔跟于泽看了我跟菲儿一眼,见我们这么如胶似漆,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各自说了一句客套话也出去了。 菲儿拉着我的手,微微笑了笑,道:“樱子,其实不用那么麻烦重新安排房间的,我跟你睡一起就好了。你知道吗,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就像以前一样,真的好想念在宿舍的生活呐。” 她说完眼神飘忽,目光微微落在某处,神色一脸感叹。 我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尴尬的笑:“菲儿,我也想跟你睡一个房间,只不过,只不过……呃,这个这个……” 只不过我的房间里住了一个黑面神,不敢带你去。 我抬头,对上菲儿狐疑的目光。我这样吞吞吐吐的态度的确很容易引人怀疑,对此我无话可说。 “只不过什么?”菲儿看我继续沉默,连忙道,“怎么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不愿意说吗?樱子,这么久不见,你我之间居然都有秘密了。” 菲儿的声音有些伤感。 我被她这么一刺激,索性闭上眼睛,心想死就死了,这没什么好羞耻的。反正菲儿要跟我们一起住的话早晚都得知道。 “我不是一个人住……”我说完仿佛如释重负,抓起桌子上的那杯水就要往嘴巴里面灌。 “那是?”菲儿愣了一下,皱眉,随即眉开眼笑,暧昧地看着我笑了笑,“原来如此,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那个人是顾念琛还是于泽?” “噗。”她话音还未落,这边半杯水却都被我喷了出来。 菲儿给我抽了一张纸巾,我擦了擦,她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樱子,我不就问了一个问题,你至于这么大反应?” “咳咳……咳咳……”我被呛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不过……你这个问题,的确……非同寻常,咳咳……” 菲儿啧了一声,替我轻轻顺了一下气,也笑了:“能让你反应这么大,这也恰好说明了一点……樱子”,她说着朝我凑了过来,一脸坏笑,“你一定很爱那个人吧?” “……去你的。”我转过身装作不理她,心里却是甜蜜地笑了。 “嘻嘻,樱子害羞了,我家樱子害羞了。”菲儿凑过来,一只手不老实地往我的腰部摸去。 “好啊你,敢乱摸我是不是,来来来,让我看你有多能耐……”我回头打了她一下,两个人瞬间在沙发上闹成了一团。 时光,仿佛回到了以前。 整个大厅里,满是我跟菲儿的笑声。 于泽过来喊我们吃早餐的时候,面对着我跟菲儿两个躺在沙发上几乎笑岔气的人,默默无语地转身走了出去。 “你们继续。” 只留下了这一句。 我跟菲儿相视一笑,想起刚刚于泽的那个眼神,微微一笑就变成了哈哈大笑。 “走吧,该去吃早饭了。”我拉着菲儿的手,起身出了门。 饭桌上,厨房的师傅正在上菜,顾念琛跟于泽之间正好留了两个座位,显然是给我跟菲儿的。 “来,菲儿,快,哇,今天好多好吃的……”我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菜,闻了一下香味,只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 相比起我的反应,菲儿倒是很矜持。她冲我笑了一下,然后安静地在我身边坐了下去。 我愣了一下,心想以前的菲儿性格属于比较欢脱那种,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矜持又淑女了?难不成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抹不开面子? 想想也是,毕竟这些不只是陌生人,还有于泽跟顾念琛这么两个帅气的男人,自然是要淑女一些的。 我了然地冲菲儿笑了一下,然后给她夹了满满筷子的菜,道:“多吃点。” 菲儿还没说话,顾总裁就道:“对,韩小姐不用客气,尽管把自己当成自己家。” 菲儿朝着他笑了一下:“谢谢顾总裁。” 饭桌上有一盘菜,凉拌折耳根。据我所知,这道菜一般南方人才会吃,我是个地道的南方人,小时候在孤儿院见大家都喜欢吃,我也就喜欢上了。 不过这道菜,是菲儿的禁忌,她可吃不了,一吃就出事,就连味道也闻不得。 我还记得那年食堂阿姨不小心把折耳根混到一道菜里面菲儿不小心吃了之后上吐下泻好几天没有缓过来的事情,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我拍了拍胸脯,打算让佣人将这道菜撤下去比较菲儿闻味道都会觉得不舒服,为了她的健康,我还是…… 我这么想着扭头就看了她一眼,发现菲儿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然而抬头,准备喊来佣人撤菜,却被菲儿一个动作给惊呆了。 只见她缓缓,缓缓,缓缓地把筷子伸向了我眼前的一盘菜,正是那道凉拌折耳根。然后,菲儿在我吃惊的目光之下,缓缓将折耳根喂进了嘴巴里,一边吃还一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菜还是这么好吃。顾总裁,你家的厨子手艺可真好。”她吃得赞口不绝,还又夹了一些,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让我怀疑我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韩小姐喜欢就好。”顾总裁乐呵呵地道。 “菲儿……”我眼睁睁看着菲儿把自己最讨厌也是最不能碰的菜给吃了下去,咽了咽口水,十分不安,“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菲儿摇了摇头,疑惑地看了看我,但也只是一下,然后就接着吃饭了。还是那盘折耳根。 没到一会儿,那菜已经被她吃得差不多了,很快见了底。 我去,这个让菲儿一吃就过敏的菜什么时候这么合她胃口了? 我对此十分不能理解,这时候顾总裁见菲儿这么喜欢,连忙让厨子又添了一盘过来。 这…… 谁来拯救一下我凌乱的心。 我本来想问问菲儿怎么突然对折耳根不过敏了还这么喜欢,但是考虑到这是饭桌上,而且菲儿还吃的这么开心,想了想也就给憋了回去。 “樱子,你快吃啊,这个可好吃了……”菲儿见我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还以为我怎么了,一个劲儿给我加菜。我低头看着碗里那几根折耳根,心里更加郁闷了,更是没了吃饭的心思。 但是看菲儿兴致这么高涨,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勉强冲她笑了一下,道:“我只是不太饿,没事,你也吃,喜欢就多吃点。” 菲儿嗯了一声,没再理我了。 我偷偷侧目,悄悄观察眼前的人,心想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菲儿吗?为什么一切,跟我想象中都有些不太一样。 算了……也许从鬼门关里走过一趟的人都有些不正常吧。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低头默默扒了一口饭。却在偶然一抬头的时候对上一道目光。 顾念琛坐在我的旁边,突然轻轻碰了一下我的手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我侧目,他却没有看着我。 我将口中的饭咽下去,只觉得脑袋更加疼了。 这一顿饭总算是结束了。我内心很是郁闷,本来欢欢喜喜的迎接菲儿回来的饭,却吃成这样。虽然知道不该为这些事情烦恼,但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容易被这种小事情缠身,并且一直纠结下去,永无止境。 我害怕一切突如其来的消失和改变,很怕很怕。尤其是那些身边很亲密的人,只要他们稍微改变了一下就会觉得“这个人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或者“这个人是不是觉得跟我没共同话题了”之类的。 我知道是我自己太多想,可……可一个容易多想的人,自己也没法控制啊。 “唉……” 我叹息了一声,抬头淡淡地看着天上的飞鸟。 “不去跟你的好朋友叙旧,怎么独自躲在这里看鸟?” 我愣了一下,扭头,就看见了顾念琛。勉强做出一个表情,连笑都没有:“你来了。”说着主动从秋千架那里让过去一些,给他腾个位置。 顾念琛果然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看着我,啧了一声:“鸟真的这么好看?” 我回头,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顾念琛立即不高兴了:“瞧你这跟全世界都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可别忘了,这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被顾念琛这么一说,我立马精神了。立马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道:“顾先生,顾大帅哥,这次毕竟事出有因,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顾念琛继续冷哼:“事出有因,你还有理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没生气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没生气 我嘻嘻一笑,笑得比任何人都要诹媚,顾念琛看着我,面色没有什么变化,眼中却是带着几分我看不透的神色。看这模样,我完全吃不透他的想法。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很是焦灼。 “这次的事情我的确没有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不过顾念琛,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过不相信你的意思。这一次,我是因为……” 顾念琛一声长长的叹息打断了我的话,他悠悠地看着远方的天空,无奈地道:“我又没有说过怪你,你道歉做什么。” “这……”仔细想想,好想他说的的确是事实。从头到尾,顾念琛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责备的话,一直是我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 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说……这件事情他原谅我了? 被这个事实高兴到的我一时间有些蒙,就差起来手舞足蹈了。 顾念琛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此嗤之以鼻:“出息。” “嘿嘿”,我很没骨气地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我的确没出息,一直担心你知道了以后不会原谅我。” 顾念琛此时突然扭头过来,看着我,皱眉问了一句话:“那你说说,这件事情你错在哪里,我又是为了什么不会原谅你。” 我低头想了一下,这才抬头看着他:“这件事情,我错了很多个地方。” “比如?”顾念琛虽然这样问着,却是一副极为悠闲的模样。看起来十分自在,仿佛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不该自作主张,不该不跟你们商量,不该将这件事情瞒着你们。更不该……”我一条一条细数着自己的罪状,一边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顾念琛的脸色。 见他面色如常,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明明跟我说过不要关于菲儿的事情,我知道……嗯,她的身份至今都很可疑,这一点我不否认。不过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互相陪伴过这是事实,复活她也是我自己的选择。直到现在……直到是到了现在,我也……嗯,我不知道怎么说。” 我看着顾念琛,本来想很坚定地告诉他我相信菲儿,可是有了今天早上那一幕,我现在实在是没法确定了。 如果说一个人的性格和心性会因为一些特殊的人生境遇而改变,那么骨子里带来的习惯是一定改不了的。因为它不受人心控制,反而只受身体限制。 从前对于一道菜反应那么大的菲儿,为什么会在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就变得不再过敏,还这么喜欢? 我看着顾念琛的眼睛,无奈地低下了头去,一脸颓唐:“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现在心里很乱。顾念琛,我很害怕……” 害怕我相信的都是假的,害怕有朝一日,你说的都会成为真的。 顾念琛挑眉,看了我好大一会儿,接着将我轻轻揽入怀中,摸了摸我的头发,像是哄小孩子入睡一样:“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什么事情,来了解决就是。左右还有我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不需要你来顶着。” “顾念琛……”我被他说得一阵动容,仔细一想刚才那句话似乎竟然还有些肉麻,不由得脸颊一热。我低着头,轻轻喊着他的名字。这一刻,仿佛真的就不怕了。 “顾念琛,我觉得菲儿她……”我趴在顾念琛的怀里,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将我的全部想法悉数告诉他。 谁知顾念琛将我抱得更紧了一些,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低着头,在我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用他的话来说这就是以示惩戒,虽然我不知道在他的眼里我犯了什么错。 顾念琛的声音飘散在我的耳边,我听到他轻轻地说:“以后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尽量少提其他人。现在,尤其是这个韩菲儿,我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事。我现在不追究她身上的那些谜团,不过是因为这是你的朋友,并不代表这事就完了。” 我沉默了一下,在心里将顾念琛这段话消化得七七八八,接着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咱们不提她了。也许……”也许只是我想太多了,菲儿她就是一个跟我一样的普通女生。不对,她还没我这样的能力呢,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我仍旧抱着一线希望。 说实在的,这么久的好朋友,我不相信是假的。你看,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哪怕是在我心里,也还是有一些私心的。 而这私心里还有一份特殊的,是我不愿意向顾念琛提及的,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会不会继续大发雷霆。不过,我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他。 我微微抬头,看着阳光下他棱角分明而又过分苍白的下巴,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奇异的光圈,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分外诱人。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心中片刻恍惚,却也只是片刻。 我看着看着,不由得笑了。 如果我的这份私心可以满足,到了那一天,顾念琛,我们应该会比现在幸福许多吧。 以前看过一本书,对里面一句话印象尤为深刻。“希望能手牵手在太阳底下散步。” 多么平凡普通的愿望,却是有人穷尽一生去追求的。 极其平淡,极其安稳,我愿拿一生去换来。 我愿拿一切去换。 我闭了闭眼睛,又往顾念琛怀里钻了钻。一阵微风吹了过来,我只觉得脸上凉凉的。我皱眉,没有抬手去摸。 就这样吧。 过了一会儿,微风停了。 “怎么了?”顾念琛并没有低头,但是似乎察觉出了我的异样,突然轻轻问了一句。语气不温不火,并没有什么起伏。 不知为什么,我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事啊……只是觉得,这样抱着真舒服。” 顾念琛似乎是愣了一下,接着笑了:“那就抱着吧,反正没什么事,我陪着你……”他说着顿了一下,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他暗自嘀咕的声音,“还真像个小孩子……”迷迷糊糊的,听不大清楚。 我并没有觉得他这句评价很丢脸,反而又往他怀里钻了一些,一副受用模样。 顾念琛今天果然很信守承诺,一直抱着我在太阳底下坐着,知道下午。幸好最近差不多入冬了,坐了那么几个小时也不会觉得热,反而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顾总裁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情,却也识趣地没有让人来请顾念琛去下棋,鉴赏古董什么的了。而且这一整天一座花园都没什么人经过,估计是他有心安排好的了。 不得不说,这位顾总裁的确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做事情想问题都十分周全,面面俱到,丝毫没有偏颇。 然而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讲,又或者说,是他对顾念琛这个老祖宗足够恭敬吧。 在顾念琛接了于泽第三个电话之后,我终于坐不住了。这才依依不舍地从他的怀里出来,提议道:“我们该回去吃饭了。” 顾念琛的目光淡淡的落在我身上,并没有一丝一毫起身的意思。 我有些尴尬,只好红着脸解释道:“吃饭的好几个人呢,让人家等总是不好的。” “那就走吧。”顾念琛没再说什么,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啊……”我一时间有些愣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竟是突然间局促了起来。 顾念琛看我这样子只觉得很好笑,就真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催促道:“不是要回去吃饭了吗?怎么,还不想走,等着吃明天早上的露水?” 我抬头,看见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谁……谁要吃露水了。”我猛的拍了一下他的手掌心,起身一个人往前走了。直接越过了他,看也没有再看一眼。 “喂,你这个蠢女人,等等我啊。”顾念琛在后面喊我,我装作听不见一样,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然而顾念琛是何等人物,他想赶上我,岂有追不上的道理。很快我就被他桎梏住了,顾念琛拉着我的手不放开,跟我并肩而行。 “旁边还有人呢……”从花园里出来之后,渐渐地路上的佣人就多了,几乎随处可见。顾念琛跟没事人一样牵着我的手,还是十指相扣的姿势。虽然我心里是挺甜蜜地,但是喜欢归喜欢,总不能影响也不注意了吧。 “有人就有人,我不怕看。”顾念琛一脸无所谓,继续往前走。 “……”我无力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心想这人怎么总是喜欢自以为是,用他的想法来替别人做决定,真是霸道。 你不怕我怕好嘛。 “怎么了?”顾念琛看我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以为我哪里不舒服了,伸手过来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心里存了气,偏头躲开了,就连声音也闷闷地:“我没事。” 顾念琛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更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我愣了一下,正要抬头,就听到他说:“我牵着你,心里才踏实。否则,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我浑身一颤,跟顾念琛四目相对的时候,回味着他刚才的那句话。一瞬间,心里仿佛有一块地方塌陷了下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玄妙氛围 第三百二十四章 玄妙氛围 看着眼前的人,伴随着内心心神荡漾的玄妙感觉,刚才那股本来就来得莫名其妙的火气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仅剩感动。 我没再挣扎,也没再说一句不满的话,跟着顾念琛来到了平时用饭的大厅里。刚进门,几道不一样的目光同时射了过来。我愣了一下,抬头,发现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我。 顾总裁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我跟顾念琛紧紧交缠着的手上瞥了一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顾先生跟张小姐来了,快坐下吃饭。” 顾念琛冲他点了点头,刚好顾总裁对面两个空位子是挨着的。他上前,顺手替我拉开了椅子。我坐了下去,瞬间又感觉身边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变得深了几分。 我顿时如坐针毡,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阵莫名的紧张感席卷遍我的全身。 这绝对不是害怕,而是紧张的。 余光中,我似乎看见于泽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等我抬头的时候,看见他神色如常,面容平静,正在安静地夹菜吃饭。 倒是大叔眼睛亮亮的,还看着我挤眉弄眼了一会儿,那一瞬间搞得我还以为他眼睛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顾念琛坐下来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不需要吃东西,于是就在我一旁默默替我夹菜,盛汤什么的。 本来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却总觉得哪里透着一股怪异,而且是说不出来的怪异。 这时,坐在我身边的菲儿也碰了碰我的胳膊。我还以为她是不小心,结果无意间扭头一看。就看见菲儿正看着我,一脸笑容,却是暧昧不明。 这……这这,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菲儿……”我在内心斟酌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谁知菲儿用一块红烧肉打断了我的话,笑意吟吟:“食不言寝不语,有事待会儿再说,来,多吃点。” 我低头看了看一脸“你懂的”的表情的菲儿,又看了看碗里那块精致到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内心一阵哀嚎。 这……我此时是不是该保持沉默? 无视饭桌上那些人异样又深沉的目光,我默默地吃完了这一顿饭,差不多是第一个从饭厅里出来的。 当我冲上二楼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时候,这才猛的松了一口气。 回头仔细想想,自从来了顾家,几乎每次吃饭都这么累。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完全不存在的冷汗,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外面太阳还没落下去,然而我已经困了。 我奉行的准则是困了就一定要睡,于是将窗帘拉上,上了床,倒头就睡。 经历了昨天晚上那件事,后半夜又是在花园里凑合的,导致我整个人都身心俱疲,所以这一觉睡得我很是舒坦。只不过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筋骨都要散架了。 胳膊一动就疼,扯着肩膀火辣辣的疼,碰也碰不得。腿上也是一阵酸,好像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一样。 我很是无语,心中暗暗反复回忆了好几遍昨天晚上的事情,确认我自己的确是在地下室帮助菲儿复活,并没有去跑马拉松之后,只觉得更加郁闷了。 我不过就是出了几滴血而已,怎么就虚弱成这样了,这不符合逻辑啊。 “怎么会这么累,我的身体,手好疼……脚也好疼,撕……”我由于不小心扯到了胳膊,疼得我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闭过气去。 我半躺在床上,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个阵法是用来复活的,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得到什么就意味着必须失去什么。既然是复活,那么复活者和付出鲜血启动阵法的人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一个清朗低沉的声音突然闯入了我的耳朵里,我愣了一下,随即吃惊地抬头。等我看清楚门口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内心是震撼的。 “于泽?”我茫然地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十分不解,“你怎么来了?不……我是说,你怎么会来这个房间找我?嗯,也不是……我……”我说来说去,最后变成了语无伦次,扯不清楚了。 “我看你今天脸色有点不太好,想着可能是昨天那个阵法的缘故,就去找道长问了一下。他跟我说了不少关于这个阵法的事情和使用它给人体带来的利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其实,按照道长说的那些,使用这个法子,似乎都是利大于弊。” 我低着头,毫无意外地点了点头。我当初答应菲儿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反正我是不会后悔。就怕,就怕有人会怪我…… 我低着头,偷偷看了于泽一眼,不敢开口说话。 于泽倒是不以为意,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他的另外一只手伸过来将我的身体整个都扶了起来,然后把那个小盒子打开,我看见里面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罐,玻璃罐里头好像装了一些白色的东西,像是药膏之类的。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于泽。 于泽将玻璃罐的封口给打开了,然后用棉签从里面挑了一些药膏出来,将上面白色的药膏轻轻涂抹在我的手腕旁边的位置。药膏的味道很好闻,有一股特别的清香,涂到身上也是清清凉凉的,感觉特别好。 更关键的是,这个药膏一旦涂上去,我的整条胳膊就都不疼了。 我正觉得惊奇,于泽低着头,又给我涂了一些。我活动了一下手脚,神奇地发现全身现在居然没有一寸地方会疼了。之前的那种生不如死一样的感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药?好神奇!”于泽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的时候我不禁问。 他看了看我,将那个玻璃药罐子又放回了那个小盒子里面,然后放在了我床头的抽屉里面,道:“道长说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体会不定时的疼痛,也叫作间歇性疼痛。发作的时候只需要把这个药往身上涂就行了。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不一定非是疼的部位。”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道:“帮我谢谢大叔了……不对,这种事情我还是见到的时候当面跟他说比较好。于泽,我该谢谢你。” 于泽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我:“朋友之间不必谈谢。” 我看着他,心中一阵动容,不知不觉,嘴角上也挂了一丝微笑。 “对了,顾念琛呢?” 于泽道:“他又被顾总裁请去鉴赏一个唐代的古董了”,顿了顿,又道,“其实我刚刚去找道长的时候他告诉我,在我之前顾念琛就找过他了,嘱咐他记得把这个药给你。我只是恰好去找道长,做了个顺水人情。” 我笑了笑:“不管是谁的人情,我都应该谢谢你们。” 于泽突然苦笑了一下,声音轻轻的,让我几乎听不真切:“樱子,你对我,就总是这么客客气气的。如果是对顾念琛,你也会这样吗?” “什么?”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抬头,不由得就“啊”了一声,接着就对上了于泽一双深沉的眸子。那眼睛里的意味令我琢磨不透,却又让人心悸不已。 于泽又摇了摇头,语气淡淡的,跟之前比起来判若两人:“没什么,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身上还疼吗?” “不疼了。”我连忙摇了摇头,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的确是恢复呢正常。我抬手,轻轻松松地活动了一下一只胳膊。 于泽这才放心一样起身,看那样子应该是要走了。 果然,我听到他说:“樱子,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我悠悠地道:“这天才刚黑,你让我怎么睡得着。还有,不瞒你说……”我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继续道。“我刚刚才睡醒。” 于泽转过身来,眉眼微微一挑。他看着我,我悠悠地说了一句话:“有空的话,赏脸再坐一会儿,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于泽毫不犹豫地又坐了下来。 “你想问什么?” 我想了想,斟酌着词句开口:“于泽,这次菲儿复活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于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直看着我,眼神不明所以。 我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长发,然后想了想才道:“这次我承认没有事先跟你们商量是我的不对,我知道虽然你们不说,但心里肯定是会有芥蒂的。不过大叔跟顾念琛的样子,他们……还有你,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说着说着,最后变成了小声的嘀咕。 “哪里奇怪?”于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是就着我的话开始反过来问我了。 所以我愣了一下,接着摇头,一脸苦恼:“就是因为不知道到底哪里奇怪……于泽,你老实告诉我,这次菲儿复活的这个事情,你们是怎么想的?” 于泽撇了撇嘴,起初没有说话。他看着我,看了好久,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听到他像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樱子,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追究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了意义。既然那是你很在乎的朋友,你此刻就不该这样纠结,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唉……”这一番话说的我是更加忧伤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于泽的心事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于泽的心事 其实想想于泽说得很对,这一切毕竟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退一步来说,我做这件事也不仅仅是为了菲儿,还是为了…… 算了,反正现在左右也出不了什么事情,不想那么多了。再说了,就算真的有哪里不对劲,我身边这几个,大叔,顾念琛,包括于泽,可都不是吃素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其实有时候,人就是喜欢想太多。 我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冲于泽微微一笑,后者挑眉,探究似的打量了我一会儿,不由得问:“怎么样?现在想通了吧?” 我摇了摇头:“说想通了似乎也不太恰当,我只能说,暂时不纠结这件事了。” 于泽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哪样都好……”然后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开心就好。” “嗯呐”,我点了点头,抬头瞥见于泽眼底不捉摸的深意,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一时之间,昨天晚上那个被我几乎遗忘的画面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看了他片刻,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道:“于泽,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说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于泽抬头看着我,并不急着回答,而是看了我一会儿之后开始反问我:“为什么这么问?” “这个嘛……”我低着头,吞吞吐吐一会儿,最后碍于于泽那退无可退的目光,还是将一切都招了,“昨天晚上我偷偷跑去地下室之前,看见你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走廊上抽烟,好像还叹气来着。” 于泽的脸色微微一变,扭头,目光定定地落在我的脸上,一动不动。 这么一来我更加觉得不对劲了,连忙道:“于泽,你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如果有事情你可以说出来,我可以帮你的。呃,就算我不行,还有大叔跟顾念琛呢……” 于泽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我几乎看不透他的眼神,也只好沉默着。 “这件事情,没有人可以帮我。”过了好久,他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让我无言以对。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你不说出来,我们自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帮你。”我不死心,继续追问。 我此刻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于泽他心里一定有事情,而且一定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没想到于泽又看了我一眼,之后顿了一下,淡淡的笑了:“没什么事,就是昨晚接到吴光的电话,说警察局那边的案子上出了点问题。我正好也睡不着,就出来走廊上待会儿抽根烟,没想到正好就被你看见了。” 他一脸自嘲,我心里却很疑惑:“案子上出了问题你直接解决就好了,堂堂于警官,用得着为了一件案子愁成这样?” 于泽一句话又让我哑口无言:“这件案子现在不是我负责的。” “啊?”我更加反应不过来了,不是你负责的还能这样愁? 接着于泽又补充道:“本来是我负责的。” 我默默地低下了头,在心里默默擦了会儿汗,心想你说话能别这么大喘气吗?吓人。 不过,这个本来是他的负责的意思是……我想了想,才觉得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可能是我。 忐忑了一会儿,也踌躇了一会儿,一句对不起终于说了出来:“于泽,抱歉,因为我的事耽误你工作了。其实你随时可以回去的,毕竟工作要紧。而且这边……现在还没有什么情况。” 于泽摇了摇头,看着我,眼神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还没看清楚就消失了:“樱子,这个世上我最不想听得两句话。就是对不起和谢谢。尤其,是从你的嘴里。” 我愣了一下,随即低头,不由自主又脱口而出:“对不起,我……”话到一半突然闭了口,因为我悲哀的发现除了这三个字我根本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于泽苦笑了一下,随着这笑也就放开了这个话题:“你心里不必有任何负担,我来顾家,也不是全部为了你。” “哦?怎么说?”我抬头,看着于泽,不由得来了兴致。 他解释:“你该不会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吧?” 我一边回忆一边喃喃自语:“当时因为我牵扯上了一些命案,然后就被你找上了。说起以前的事,我真该庆幸自己遇上的是你这么一个负责任又有能力的警察,否则我……” 等会儿,于泽刚才说了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于泽,难不成你这次来这里,还跟以前的那些案子有关?”是啊,说起来,当初那些跟我有关的案子,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 于泽看着我,不置可否,过了很久才淡淡道:“也可以这么说。” 我皱眉,心中的疑惑更加深刻了:“你的意思是说,顾家跟当初的那些案子之间还有什么关联?可是……” 可是我横看竖看顾家都不像是会背负命案的样子啊,虽然但凡是跟顾念琛牵扯上的人和事都不怎么简单。不过,这里除了那间用棺材来作为阵法复活死人的诡异的地下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地方。 我看着于泽,一脸深沉。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突然就笑了:“顾家跟那些事情当然不可能有关系,只是这里,总让我觉得不对劲。你还记得道长给你卜卦测算你即将发生祸端的事情吗?” 我点了点头,当时我差点被苏家长老派出来的人绑架,顾念琛几乎失控。 “记得倒是记得,不过……大叔所说的祸端难道不是指我在城郊五里之外被苏家长老对付哪一次吗?” 于泽沉默着没说话。 我心中不由得大惊,说话也变得结巴了起来:“这这这……难不成,并不是那一次?” 于泽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同时也证明了一切。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也开始沉默了。 如果被苏家几个长老对付那一次并非大叔卜卦所预言的事情的话,那么我真的想不出来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能比那次更激烈。毕竟当时的情况的确危急,如果不是姐姐跟顾念琛他们先后赶到,说不定我就命丧那里了。 于泽见我一直不说话,有些担心,忍不住问:“樱子,你没事吧?” 我回过神来,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淡淡地道:“没事,就是有些吃惊。”顿了顿,又想起来一件事,忙问,“于泽,这件事情,大叔跟顾念琛都是知情的吗?” 虽然差不多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看到于泽点头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凉了一下,陷入更深的深渊里。 难怪。 难怪当初顾念琛会有不让我跟着他来顾家的打算,而且刚来到顾家的时候还非让我跟他睡一个房间,寸步不离他身边。难怪在我误闯入地下室看到那个阵法之后他会那么激动且生气,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担心。 可恨我当时还很不理解,张樱子,你真是……我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紧接着,好像头又开始疼了。 “难怪你跟大叔会亲自过来,原来这背后有这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这种时候,我心里对于那些所谓的未知祸端,已经不怎么觉得害怕了。 相反,我心里还觉得很平静。 “樱子”,于泽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犹豫,眼神淡淡的,语气却很郑重,“我们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只是不想让你害怕。” 原来于泽竟然以为我在乎这个…… 不过想想之前很多次我好像也是这样,只要于泽跟顾念琛两人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肯告诉我,心里也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如此看来,好像也不怪他会这么想了。 我心中无语了一阵,心想这算是自作自受吗? 我看着他嗫嚅的模样,知道他是误会了,急忙解释:“于泽,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 “真的不生气?”他果然是这样以为的。 我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在你眼里我是有多小气,你们这样为我着想,如果我还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跟你们生气,可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于泽愣了一下,也笑,摇了摇头:“不会啊,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一个很大方的姑娘。” 听他这么说,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就有些哭笑不得:“大方,这个评价还蛮……特别的。” 于泽看着我,眼睛里亮晶晶的,让我觉得他后背仿佛有一个我看不到的光环,只觉得眼前一亮,他就道:“你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于警官这个评价,的确深得我心。”我装腔作势地接了他的话头,笑着就打了个哈哈。 不过印象中,我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跟于泽像一般的朋友一样谈笑风生了。 感觉还挺不错。 之后又随意聊了一会儿,于泽似乎是看天色不早了就起身要走。 “那个药你记得随身带着,疼了就往身上涂一些。不用省,如果用完了再去找道长要。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了。”他说完只淡淡看了我一眼,淡漠而礼貌。总让我觉得,那好像不大像平时的他。那一刻我才觉得,可能于泽他是真的有心事,而且还是一件不愿意告诉我的心事。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另一个菲儿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另一个菲儿 算了,每个人都会有不能说出来的秘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知道了,放心大,我一定不会跟大叔客气的。”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是心虚的,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之前看见大叔一个人躲在花园里画符咒的画面。 于泽嗯了一声,看着我又嘱咐了一遍早点休息,然后就走了出去,还十分贴心地替我关上了门。 我看着于泽渐渐远去,以及那在门口一闪而过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就叹了一口气。 想着他那句早点休息,我不禁抽了抽嘴角,有些想笑。于泽啊于泽,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才睡醒,现在又怎么早点休息。 正兀自无奈的时候,突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说了一句请进。起初我以为是顾念琛,不过仔细想想顾念琛怎么可能这么有礼貌。而且这是回他自己的房间,他也没必要敲门。 正疑惑着,接下来,我看见了菲儿充满笑意的脸。 我不由得恍惚了一下,猛的在床上坐直了身体,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菲儿。她一直笑着,来到我床前都没有变换过表情,看着我的样子,盯了几秒钟,收起了笑容,突然皱眉:“樱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哦,没什么事情,就是昨天晚上……”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我低下头,慌乱地躲避着菲儿探究一般的目光,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大概花园里的长椅有些硬,躺得我腰酸背痛。没事,现在睡了一觉完全好了。”我说着为了让她相信,还假装伸了一下懒腰,又活动了一下胳膊,不禁再次感叹大叔那药膏的神奇功效。 “真的?”菲儿看着我,一脸狐疑。 “真的,我骗你干嘛。”我笑了一下,尽量减轻菲儿心里的疑问。 “樱子”,菲儿在我床边坐了下来,就是刚才于泽坐过的位置,我愣了一下,就发现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菲儿叹息了一下,道:“樱子,你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要瞒着我。就算是没有人告诉我我也知道,昨天晚上那个阵法对于使用者或多或少一定是有一些影响的。如果是因为复活我而让你,我……” “打住。”我终于明白了菲儿这话的意思,冲她摆了摆手,道,“如果你再继续这样说下去,我可就真的生你的气了。” “樱子……”菲儿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慌乱,一时之间似乎手足无措一般。 我叹了一口气,反手握住她的,也笑了:“菲儿我们之间还需要说什么谢谢,如果真的要谢。你能回来,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在我眼前活生生的你,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樱子……”菲儿脸色一阵动容,不禁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看得我也心酸了一把,“认识你真好。” “我又何尝不是。” “樱子,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走了。否则,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菲儿更紧地握住了我的手,郑重其事地承诺。 这……我心头一跳,眼神发麻,一时间慌了。连忙打了一个她的手背,责备道:“好好的瞎说什么呢?我相信你就行了,至于发这么恶毒的誓言?真的是,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死过一次了不起了是吧。” “樱子,我是认真的……”菲儿还一个劲儿地强调她是认真的,我瞥了她一眼,顿时就火大了起来,就连声音的音量也提高了几度,“认真你个大头鬼,我不想听。” “樱子……”菲儿偷偷看着我,有些无措。 我这才心软了一些,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她,道:“菲儿,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我要的不是你这样胡乱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承诺,而是你一直平平安安,待在我身边。你知不知道?” 菲儿点了点头,无比郑重地又说了一句让我几乎吐血的话:“我都明白,樱子,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还有,你记住,也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永远不会。” 我无语地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见她这么执着于那些话,索性也就不劝她了。反正菲儿现在回来了,一时间总归不可能再出事,随她去吧。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冲她龇牙咧嘴地笑了一下,还做了个鬼脸。 菲儿也笑了,突然看着我,悠悠地道:“樱子,几个月不见,你好像变了不少。” 我一怔,不禁反问:“有吗?” 菲儿点头,不容置疑的语气更是让我吃惊不已:“你比从前……更爱笑了,也更有精神了。眼睛里总是亮亮的,好像总有好事要发生一样。” “什么嘛,这算什么变化”,我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暗自嘀咕了一句,接着道,“菲儿你该不会是在寻我开心吧。” 菲儿随即失笑,道:“我没事寻你开心做什么,这个变化别人或许难以发现,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真的变了。我在想,让你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或者说,我换一种问法,让你变成这样的人是谁。” 让我变成这样的……人?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抬头,却看见菲儿深深地看着我,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意味深长,一脸别有深意的模样让我不禁咋舌。我一时间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良久,菲儿忽然笑了:“樱子,这个问题,我想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吧。”不等我回答,她又道,“其实我早就该猜到的,从跟你吵架出走的那一晚就应该……”说着,她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恢复了正常的面容,看着我,语气很是温柔,“你这样,我应该高兴的,应该高兴的……” 菲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听着听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奇怪。于是摇了摇头,道:“菲儿,先别说我了。你说我变了,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复活以后的你,跟之前的你这么不一样?” 菲儿也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吃惊还是别的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哪里不一样?” “以前的你遇到事情肯定不会想这么多,你的性格向来比我开朗豁达,说话方式也不是现在这样。而且……”我顿了一顿,道,“你的生活习惯,我记得你之前吃不了折耳根,会过敏。” 我看到菲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过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她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幽幽的:“樱子,你还真是观察得细致入微,这都被你发现了。”她说完就叹了一口气。 什么? 我顿时大惊失色,一脸吃惊地看着菲儿的脸,心想不至于吧,我的担忧果然是真的? 菲儿顿了一下,道:“樱子,其实……”她看着我,欲言又止,一副纠结的样子看得我的心也提了起来,差点忍不住催促她的时候,她才终于又开口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没勇气说。” “你说。”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平复下来,不被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吓倒。 菲儿这才继续:“以前的好多事情,我大多都记不起来了。包括一些极其微小的细节,甚至生活习惯。我只记得一些重要的人和事,尤其是在复生之后,我发现我能记得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至于为什么会对原本过敏的东西突然不过敏了,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菲儿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我听得很是吃惊,砸了砸嘴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连性格生活习惯都能改变,完全就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也太炫酷了吧。”呸,炫酷是什么鬼,张樱子你在想什么。 菲儿噗嗤一声笑了,接过我的话继续开了玩笑,道:“人死即魂灭,理论上人是不可能复生的。我现在却像正常人一样活了过来,说不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真的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呢,只是我们都没有发现。” 我听得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看着菲儿,声音几乎是在颤抖:“菲菲菲菲儿,你可别吓我。什么另外一个人,你不是菲儿还能是谁……” 说这话的时候,我只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 菲儿扭头看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那笑容十分轻松,跟我此时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看得我很是郁闷,尤其是她接下来说的那句话。 她说:“我开玩笑的。” 吓死人的玩笑。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嘴上却是没有说什么。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皱眉,怎么都是这句。 不等我开口,菲儿就突然起身,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暗自嘀咕,“不烧啊,怎么脸色这么白,还这么难看。” 我:“……”分明是被你吓白的好嘛。 我十分无力地看了她一眼,菲儿冲我温柔一笑,然后就起身走了。 菲儿走了之后,我浑身脱力地躺在床上,揉了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疼的太阳穴,叹息了一声。 “菲儿……”这两个字无意识地从口中溢出来,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恍惚间一阵震动好像又传了过来,仔细感受之下,却是似有若无。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速之客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速之客 再睁开眼的时候,仿佛一场错觉。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些和菲儿一起的日子的画面,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菲儿走了,我在床上直挺挺地躺着,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等门口再次传来动静的时候,瞥了一眼闹钟,才发现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意识到是谁来了,我一个打挺从床上起身,就对上了顾念琛如同深潭一般的眸子。他看着我,眼神深邃,悠远,我看了又看,发现根本猜不透那里面的意味。 顾念琛开到我的跟前,很悠闲地抱起了双手,然后上前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接着啧了一声,俯下身体摸了一把床单,正是之前菲儿跟于泽先后坐过的地方。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听到顾念琛道:“看来今天的不速之客还不少呢。” 他说着也不等我回答,直接拿起了那个装着大叔给的药罐子的小盒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这才道:“这盒子还挺别致,怎么样,药效如何?让我看看这个牛鼻子的手艺进步了没有。” 我嘴角一抽,有气无力地看了顾念琛一眼,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不温不火地反击:“它的药效怎么样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我之前可是听于泽说了,在他之前有个人已经去找过大叔了。哎呀,没想到其实这么多人关心我,有点受宠若惊呢。” 我装模作样地做出一副羞涩的样子,看得顾念琛脸色十分难看,满脸恶寒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哦?是吗?如此看来,似乎那你的确魅力不小呢。” 我继续假装得意,扬了扬眉毛,语气十分欠揍:“那可不。” 别看我表面上装得淡定得跟什么似的,其实内心是抓狂的。 承认一下关心我有那么难吗?还看药效,药效个鬼。从前没发现,顾念琛怎么还这么傲娇。不过……莫名觉得有点萌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心中无限脑补关于顾念琛的各种反差萌的,而恰好脑补到他拉着我的胳膊撒娇要抱抱那一幕的时候。啪地一声,顾念琛突然关了灯,按着我,然后在我身边躺下,言简意赅。 “睡觉。” “……” 呜呜,我错了我不该脑补。理想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因为顾念琛没有呼吸,所以我并不确定躺在身侧的人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而我因为之前补过一个觉,现在根本毫无睡意,听着床头闹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富有节奏感的转动像是每一下都敲击在我的心上,沉重而震撼。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还是没有勇气开口。躺在床上,还是那个被顾念琛抱着的姿势,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顾念琛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悲喜:“从十分钟以前开始,你已经叹了八次气了。” “嗯……”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接着回想了一下他的话,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下意识问道,“有……有这么多次吗?” 顾念琛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伸手将我揽得更紧了一些,贴着我的耳朵亲了一下,此刻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魅惑。 “不要怀疑我的计数能力。” “嗯……”顾念琛话音还未落,我就被他的动物弄得不由得缩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发出一声嘤咛,“我不……不怀疑。” 顾念琛轻轻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奸计得逞的满足叹息,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含蓄,我比较喜欢开门见山。” 被他这么一鼓励,我果然来了不少勇气,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道:“这次我帮菲儿复生的事情,你……” “如果你想说这个,还是闭嘴吧。”我刚说了个开头,顾念琛突然淡淡地打断了我。比较令人觉得可怕的是,他的语气好像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状态。 我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一句话也不敢说,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良久,不见顾念琛说完,我才道:“你说你不会生气的。” 顾念琛顿了一顿,叹了一口气:“不说话是因为想让你睡觉了。樱子,关于韩菲儿的问题你不用来我这里找答案,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来说去没意思,关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想必于泽跟韩菲儿都被你试探了一遍了吧,不过你要明白,对错只存在于你内心。” 顾念琛给我扔下了这一大段话,还不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将我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拉了一些,轻声嘱咐:“睡吧。” 不容置疑,不容反抗。 我无奈,靠在顾念琛的怀里,感受着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心中哀叹了一声,只好认命地闭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见每个人都神清气爽,只有我一个人顶着一双熊猫眼,没精打采,哈欠连天。 顾总裁关切地看着我,问:“张小姐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是不是房间里什么东西让你不满意或者不逞心?” 我礼貌地回了一句:“多谢顾总裁关心了,没什么事情,就是有点失眠罢了。” “樱子丫头,于泽拿过去的那个药你用了没?我跟你说,它的功效我可以跟你保证,那可是采用……”大叔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就开始推销他亲手做的那个止疼的药膏。 我被他的话吓得筷子都掉了一只,看了一眼一旁脸色疑惑的菲儿,连忙打断了大叔的话:“那个……大叔,治眼疲劳的嘛,我用了用了,真的效果特别好。没想到你在这方面也如此有造诣,不错不错。” 我一边说一边暗暗给大叔使眼色,看着一旁菲儿冲他摇了摇头。好在大叔和我还是有几分默契的,很快懂了我的意思,乖乖暗中改了口,接着我刚才的话说下去:“有效就好,有效就好……你们年轻人总是不注意保护眼睛,自讨苦吃,迟早出事。” 我嘻嘻一笑,难得地拍起了大叔的马屁:“没事,有大叔的神药在,一切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菲儿看我的脸色这才稍微恢复了过来,我心里暗暗抹了一把汗,抬手给她夹了一块粉蒸肉,然后装作很平常一样,道:“菲儿,来,多吃点。” 于泽看着我,全程没有说话。应该是看出了我的意图,所以一直没有拆穿。 而顾念琛,又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我十分无奈,也忧愁。 总之,这件事情还是要瞒着菲儿。否则就按她现在矫情的性子,让她知道了,万一……那后果,我可受不了。 我想着想着,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接着落了一地。 顾总裁看着我们,也呵呵一笑。看着大叔,称赞道:“看来道长不仅仙风道骨,而且还妙手回春。令人不服不行,不服不行呐。” “顾总裁过奖了。”面对顾总裁,大叔并没有跟我们几个一样这么熟络放的开,也只是谦逊了一把,然后客气地冲他笑了笑。 饭桌上的氛围很平常,每个人的话都不是很多,相比起之前,好像这一顿饭吃得还算惬意。等一顿早饭结束的时候,众人正要起身,忽然一个顾家的佣人来到门口敲了敲门,恭敬地打了招呼。 “先生,各位客人,早上好。” “什么事?”顾总裁看了他一眼,问。我也觉得奇怪,一般佣人是不可能在早饭时间进来打扰主人的。而且看这人的这身打扰和胸前贴的标签,好像是大门口的人。 我想我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了。 “先生,有客人来了。” “哪位?”顾总裁问。 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就响了起来。听了几声,我只觉得力度和频率都有些熟悉。想了想,脑子里猛的一震,还没回头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实在是打扰各位的兴致了。” 熟悉的声音,温柔,而又……亲切。 我猛的扭头,急忙从椅子上起来,却又因为跑得太快了被椅子下面的一只脚给绊了一下。 顾念琛在我旁边皱了眉,伸手扶了我一下,忍不住责备道:“小心点,她又跑不了……” 我也顾不得疼痛,更顾不得理会顾念琛,因为抬头看见姐姐太过于欣喜,直接一瘸一拐地就蹦到了姐姐面前。 “姐姐,你终于来了,我这几天想死你了。”我先是抱了一下姐姐,然后拉着她的手围着她转圈,一时间兴奋到难以自持。 姐姐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轻轻摇头笑了笑,目光温柔,语气更加温柔:“你呀,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脚没事吧?你看看有人心疼的,待会儿我估计要成罪人咯。” 我知道她说的是顾念琛,不由得老脸一热,低下头嘀咕了一句:“什么嘛,姐姐最近怎么喜欢上开玩笑了呢?好不习惯。” 姐姐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总裁已经开了口。 “我当是哪位贵客呢,原来是苏家侄女,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难不成……是来帮你爸爸谈生意?” 姐姐摇头失笑:“顾伯父真是会开玩笑,我如今还年轻,怎么担得了谈生意这种重任。” 第三百二十八章 菲儿的魔力 第三百二十八章 菲儿的魔力 顾总裁发出十分爽朗地笑声,看着姐姐的目光里满满都是赞赏。只见他摆了摆手,冲姐姐道:“令颜侄女还是过于自谦了一些,不过你这样沉稳的性格我倒是很中意,也很欣赏。年轻,识大体,在处事方面很有自己的一套,丝毫不输给那些同年龄的公子哥。不错不错,正轩后继有人呐。” 姐姐笑了笑,仔细一看,那嘴角却是挂着一抹苦意:“伯父过奖了,我现在也没能替爸爸分担什么,倒是时常让他担心。” “哎”,顾总裁摇了摇头,眉头一皱,“令颜你自从毕业之后就一直留在苏氏帮忙打理财团业务,所付出的一切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伯父活了这么多年,各种场面都见过,看一个人很准。我知道那些关于你的评价,也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承蒙伯父厚爱了。”姐姐终于没有再继续推辞,只是看着顾总裁笑了一下。 顾总裁也知趣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微妙,像是试探一样问了句:“这么说,令颜是来找张小姐的?” 姐姐微笑着点了点头。 顾总裁看了看我,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令我很是意外。接着打量了一下这屋子里的一群人,模样十分了然。 “各位应该是有事情要说,那我不方便打扰了。上次那个厅,各位请随意。”然后就看着顾念琛,道,“顾先生,有事可以随时叫我。如果我不在,找秦管家也行。” 顾念琛也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谢谢。 顾总裁带着佣人离开了,替我们清了场子,我们又来到了,昨天跟菲儿谈话时候待的那个大厅里。只是不同于昨天,这一次我们之中多了一个苏令颜。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我的孪生姐姐。 “樱子,这位是?天呐,真是不可置信,你们居然长得一模一样,刚才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或者你在跟我开玩笑恶作剧呢。” 刚进来坐下,菲儿就来到我的身边,指着姐姐这样问我。 从刚刚姐姐出现的时候起菲儿就表现得很吃惊,看得出来她应该很意外,但是心里又有无数个疑问,只是奈何一直没机会问,憋到现在实属不易。 我愣了一下,接着看了姐姐一眼。她也看着我,我们面对面站着,会心一笑。 不知道姐姐是不是理解错了我这个眼神的意思,竟然主动朝菲儿伸出了双手。脸上淡淡地笑着,然后看着菲儿道:“你应该是樱子的朋友吧。你好,我是樱子的姐姐,认识你很高兴。” “姐……姐姐……?”菲儿当时就怔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很想吞了一直蟑螂一样震惊。 菲儿适应了一下,回头看着我,不可置信地问:“樱子,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姐姐,还……长得一模一样?” 菲儿的目光来回在我们两个人身上跳跃,不停打量着我跟姐姐,在确认了的确是同一张脸之后,生无可恋地瘫坐在了沙发上。 “这个……”我犹豫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这才跟菲儿解释道,“那个……菲儿啊,我跟姐姐不久前才相认所以你并不认识。至于这张脸,因为我们是孪生姐妹,同父同母。” 菲儿抬头看着我,嘴巴微张,直接怔在了原地,那如遭雷击让我不忍心看下去。 “樱子,你该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菲儿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苦笑了一下,也看了姐姐一眼,接着反问:“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菲儿又打量了一会儿我跟姐姐,这才最终确认了一件事:“的确是不像……” 我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出一口气:“所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菲儿的脸上还是很震惊,看着我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似乎发生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菲儿说着探究似的看了看我,落在姐姐身上的目光还是充满了狐疑。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之下只好跟她解释了一番我跟姐姐之间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跟姐姐的相遇相认,以及二十多年以前的那些旧事,全部说得一清二楚。菲儿听完之后震惊之余也很是唏嘘,不禁一边咋舌一边感叹了不少。 “樱子,没想到你曾经为了生活那么艰难,实际身份却是一个流落在外的金枝玉叶。”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心想她这是什么比喻。还金枝玉叶,套路电视剧看多了吧。 被我一声不屑的笑打击到了的菲儿很是不满,瞪了我一眼:“樱子,我说的的确是事实。你想想看,苏家在全市都是排的上号的,说句良心话,能比的过它的大概也就是顾氏了吧?所以说,金枝玉叶这个词并不过分。” 我无语地看着她,姐姐在一旁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仔细看时,可以看见那双眼睛之中深藏的一抹苦涩。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又怎么样呢?倘若生活得不开心,还不如整天清汤挂面,吃糠咽菜,好过被人算计或者与人算计,心累一世。 其实比起我,姐姐并没有幸运多少。相反,说不定我才是最幸运那个。 想到这里,我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从跟姐姐相认之后,她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甚至现在还是恢复了以前的状态,继续一个人待在那个家里,孤军奋战。而我,却是什么也帮不上她。 我闭了闭眼睛,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声。为了不让姐姐看出端倪,这才勉强打起了精神,继续跟菲儿随着刚才的话题胡扯。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这个千金倒是不用急着认祖归宗。现在只要姐姐肯认我,其他的都是浮云。” 我说着亲昵地依偎在姐姐肩头,笑了一下。那一刻,心底里真是发自灵魂的满足和开心。像是一个独自漂泊多年的人,终于找到了归属感。而这种归属感,只有家人才能给。 菲儿嘟起了嘴巴,看着我一脸吃醋:“樱子,看来你有了姐姐就要抛弃我这个闺蜜了。” 声音闷闷的,似乎真的是不开心了。 我愣了一下,从姐姐肩头起来,看着菲儿连眼神都跟刚才变得不一样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是吧,连我姐姐的醋都吃。” “哼。”菲儿哼了一声,看也不看我一眼,那模样十分傲娇。 我无力地扶了扶额头,这种无力感顿时就袭遍我的全身。 就在我准备跟菲儿来一个死缠烂打负荆请罪的精彩戏码的时候,突然听到她笑了,那是一个阴谋得逞一般的微笑。 我当时就有些蒙,谁知下一秒菲儿就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憋着笑意:“傻瓜樱子,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生你的气,又不是幼儿园里的小孩子。” 我很无语地看着菲儿,心想我之前的感觉一定是错误的。这很明显就是我认识的那个菲儿,古灵精怪,还总爱瞎折腾,永远不嫌累。 我在怀疑什么呢? “你啊,还是老样子,老爱开玩笑。” 菲儿十分得意地朝我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换上了一种十分乖巧的语气:“樱子,姐姐大老远跑过来找你,我想应该是有事情要说,我们几个就回避一下咯,给你们腾点地方。” 我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的人,有些适应不过来,一时间也只能在心里暗道欣慰。 这时,另外几个本来就没打算坐下来的人已经一一起身。大叔来到我的身边,看了看姐姐跟我,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于泽看起来还是跟平常一样冷静,只不过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欲言又止? 我皱眉,心中的疑惑还没有散开,只听到于泽看着我嘱咐了一句:“有事就叫我。” 我蒙了一下,心想我跟姐姐在一块儿,能有什么事情。 心底疑惑越来越深的时候,眼前于泽的背影忽然一闪而过。随即,顾念琛已经朝着我走了过来。不过他跟于泽大叔都不一样,并没有看我跟姐姐,目光却是落在菲儿身上的。仔细一看,神色有些复杂。 这……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总是这么让我摸不着头脑。 而被他盯着看的菲儿看起来却是最泰然自若的那一个。悠哉而自在地拉了拉我的手,微微笑着。 顾念琛看了一会儿,眼神突然恢复如初,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朝门口走了出去。 最后一个是菲儿,她抓着我的手,笑容甜甜的:“樱子,那我也出去不打扰了,你好好跟姐姐聊聊。”她说着抓着我的那只手稍微使了些力气,像是鼓励一样。然后扭头看了姐姐一样,姐姐也回望着她,同样挂着笑意的脸却在下一刻突然凝聚了一样。浑身一震,眼神突变。 只是我光顾着观察姐姐的表情,忘了看那时的菲儿是什么样子。等我扭头再看菲儿的时候,她已经走出了大厅。 我愣了一下,恍惚中,好像又听到了那似有若无的熟悉震动声。 “姐姐?”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看见姐姐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眼神跟表情都还是木木的,看起来没有半点神采,十分吓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正中下怀 第三百二十九章 正中下怀 我不禁悄悄咽了咽口水,又喊了一遍姐姐。 她这才回过神来,像是才听到我声音一样,扭头看着我,眼神却是十分迷茫。我皱眉,印象中,姐姐聪明,遇事冷静,从来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刚才怎么会…… 如果我没记错,她是在跟菲儿对视了一下才变成那古怪样子的。 菲儿,菲儿…… 我脑子里不停闪过这个名字,姐姐保持着那副迷离的神态看了我有好大一会儿时间,冒出来的第一个问题就让我愣了一下:“刚刚那个菲儿,是你的朋友?关系很好那种?” 我点了点头:“嗯,她叫韩菲儿,是我在卫校的同学。她,嗯……她情况有些复杂,以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不着急。” 我想着菲儿刚刚从死人复生这件事好像暂时不要告诉姐姐,免得吓到她。 好在姐姐一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加上那毕竟是菲儿的事。于是叹了口气,没再追问了,拉着我坐到了沙发上。 我给姐姐倒了一杯茶,她接了过来在手心里放了一会儿,却是没急着喝。 我笑了,指着那茶道:“姐姐你喝啊,都来这么一会儿肯定渴了吧。这可是顾总裁的独家收藏,整个市都找不出第二种好茶。”看着姐姐有些诧异的神色,我说着顿了一下,笑得有些促狭,挠了挠后脑勺,“嘿嘿,我是不懂茶的,这些都是顾念琛说的。他那个人,整天被顾总裁请去谈论古董茶道顺便下下棋,没看出来他平时也会做这么正经的事……” 我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一转头,这才看见姐姐一直盯着我,一脸笑意,饶有兴致。我顿时有些不自在,说话都结巴了:“姐……姐姐,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姐姐笑了笑,眼神意味深长:“樱子,你有没有发现,只要提到顾念琛,你的话就停不下来。而且说他的时候眼神都在发亮。就像……”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像什么?” 姐姐朝着我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像……一个怀春的少女。” 我:“……” 片刻的无语沉默之后就是老脸一红,我瞪了姐姐一眼,笑骂了一声,接着眼神飘忽,一下子就连看哪里都不知道了。 姐姐呵呵笑了一下,也许是被我的反应逗乐了,放下了茶杯,摸了摸我的头。她的手刚被热茶暖过,此刻感受着只觉得特别暖和。 我心中一暖,抬头对姐姐露出一个笑来。 姐姐拉着我的手,道:“樱子,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 我手上也使了力,紧紧握着姐姐的,重重地点了点头:“姐姐放心吧,我在这里很好。你也看见了吧,顾总裁对待我们很客气,各方面照顾得都很周到。这都是因为……” 我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想到了刚才那件事。现在在姐姐面前,顾念琛这三个字,暂时是不敢再提了。 姐姐淡淡的看着我,笑了,却是替我接过了刚刚那句话:“都是因为你的顾念琛对不对?我知道了,你就是想告诉姐姐,他本事很大。这一点我之前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跟顾家也有瓜葛。” 我低头,默默不语。心想岂止是有瓜葛,按照顾念琛的身份,就算是现在的顾总裁的爹从棺材板里爬出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 当然,这些内心独白我是不敢在姐姐面前说出来的。上一次她就曾隐晦地跟我提过顾念琛的事情,隐约表现出来了不赞同的意思,我万万不能再自找没趣,自己往枪口上撞。 我知道,要让姐姐完完全全接受顾念琛,也许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而我,也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这个,他那人本来就神神秘秘的,到处都很吃得开。别说顾家了,要是哪天他告诉我其实某黑道组织是他小弟,估计也不是没可能,呵呵……”我看着姐姐微微抽搐的嘴角,那一瞬间好想拍死刚刚说话的自己。然而已经没办法了,为了挽救这尴尬的局面,我不由得立马转换了一个话题。 “不过姐姐啊,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顾家的?难不成……”我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一变,“你已经去过了警察局?” 姐姐摇头:“你这丫头也太小看于泽了,认识了这么久还不了解他。以于泽做事情的谨慎程度,怎么可能让警察局的人知道你们的行踪。” “那是?”我皱眉,总觉得姐姐看似云淡风轻的笑容下面藏着些什么我看不懂的东西。 姐姐道:“就商业方面来讲,苏家各处都不如顾家,可是为什么能位居第二的地位长久不倒,就是因为苏家除了做生意,私底下还做一些其他的事。” 听到私底下这三个字,我愣了一下,当时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其他的事指的该不会是违法的买卖? 姐姐看我的脸色就知道我是误会了,噗嗤笑了一下:“你这丫头,想象力怎么那么丰富?那四大长老就是野心再大,思想固然迂腐,也没有胆子公然对抗法律。就算事实真是这样,我也会想方设法阻止他们的。”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觉得在姐姐面前,我真的不如她聪明,也太缺乏锻炼了。 “那,姐姐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讲真,目前我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姐姐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我动用了一些势力,暗中调查了一番,这些势力都是苏家的人,他们手中掌握的情报网很完善,这些人很少有查不到的事情。” 我不禁咋舌,这听起来很厉害。 “我的好姐姐果然很聪明……”我看着姐姐,比了个心,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不紧张有些担忧,“不过,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万一四大长老那边知道了你是来找我的,会不会……” 姐姐看着我紧张的模样,当然也知道我在担忧什么。她刮了刮我的鼻子,安慰道:“放心吧,上次他们经过于泽跟顾念琛一番整治,现在已经安分了不少。就算知道我是来找你的心有不甘,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只不过我回去继承苏家,是大势所迫,你不许往心里去。总有一天,我们一定可以一直在一起” “姐姐……”这番话说得我心中很是动容,喊了一声,眼泪差点不受控制了。 “不许哭。”姐姐似乎是看到了我眼眶湿湿的,立马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头疼地扶了扶额头,嘟囔,“你怎么这么爱哭鼻子啊。” 我不满地皱眉,指责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好好好,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咱们不哭了啊,乖……”被姐姐这么一哄,我立马破涕为笑,本来就来不及掉下来的眼泪就这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泪意消失,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看着眼前明眸善睐的姐姐,对我笑得如沐春风,当时只觉得人生好圆满。如此,夫复何求? “那……姐姐,你回去之后没被那几个老头为难吧?” 姐姐得意地扬了扬眉毛:“不是说了嘛,他们没这个胆子。” 她的样子把我逗乐,开口就是噗嗤一笑,道:“那就好。” 接着姐姐忽然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们最近也没精力盯着我,估计被明辛那臭小子的事情搞得正头大呢。” 我愣了一下,在脑子仅有的印象和记忆里搜寻了好久才想起来她口中的明辛是谁。 “明辛?苏家二少爷?他怎么了?”我不禁问。 姐姐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眼神悠悠的:“算起来,他还是咱们俩的弟弟呢”,她接着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这小子本来在国外念书好好的,突然就一个人跑回来了。听说是在那边的一个地下赛车场闯了祸,跑回国内避难。可能是觉得自己没能力所以才被人这么欺,就吵着要继承公司的股份,还狮子大开口,把老爸气得……现在一看见他就心脏病发。” 我撇了撇嘴,只当个笑话听了。 在国外闯了祸就这么跑回来,让老爸替他收拾完烂摊子还不懂消停,如果我是老爸,不被他气死才怪。 “这……好歹是苏家二公子,怎么教成了这样。”我皱眉,还是不太能理解。 姐姐嗤笑一声:“樱子,你可不要太天真了。你可以自己去看看现在的富家公子都是怎么样子的,明辛这样的外面数不胜数。人有钱真的会变坏,尤其是男人。你要知道,不是每一个公子哥都像你的顾念琛那么靠谱的。” 我被姐姐说得又是老脸一红:“姐姐,你又在胡说什么呢?” “哎哟,怎么一提他你就害羞成这样?还没表白过?”等等,姐姐这突然一脸八卦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我无语地看了她一阵。 姐姐逗了我一会儿,突然又叹了一口气,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太阳穴。 看着姐姐眼睛里深深的疲惫,我一阵心疼,连忙让她在沙发上半躺着,俯身替她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姐姐的眉头舒展了一些,这才问:“姐姐,是不是因为苏明辛的事所以那几个老东西给你压力了?怎么累成这样?” 四大长老的确缺一个苏家的继承人,但是他们的终极的目的还是削弱苏家家主的力量。 第三百三十章 人渣 第三百三十章 人渣 苏明辛这人年轻气盛,心浮气躁,成不了大事,说不定正好符合他们对于傀儡继承人的要求。 而且……他这一次这么主动提出来,那几个老不死肯定都乐坏了。 我越想下去,眉头皱得越紧。可见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深想。 我这边胡思乱想一通,谁知姐姐却是摇了摇头,嘴角扯了一抹笑容。 “不,正好相反。” “哦?怎么说?”我替姐姐揉捏太阳穴的东西顿了一下,就听到她说。“这一次,那几个长老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没有说话,等着姐姐的下文。 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继续道:“长老势力的确需要一个不会威胁到他们地位的苏家继承人,但前提是这个人至少得有点能力,有能力把苏氏经营得很好,而不是在一夕之间败光。明辛这小子……”姐姐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自己不争气就算了,心浮气躁,行为乖张,闯了那么多祸也不知教训。唉,年轻气盛真的不是犯错的理由……” 看到姐姐的见解跟我的这么吻合,其实我内心是窃喜的。不过一向冷静的姐姐都生这么大的气,却是让我更加好奇这其中的猫腻了。 “怎么?明辛还闯了其他的祸?” 姐姐的语气十分无力和恼火:“哪是闯祸这么简单。” 我来了兴致。 “从他回国之后,爸爸被他气到好几次都进了医院,我天天公司医院两头跑,家里都是管家跟柳阿姨在打理。本以为爸爸病了明辛会收敛一些,谁知他竟然趁爸爸住院以及我分身不暇,急于表现自己,用他苏家二公子的身份之便私自应承了一家公司的一单业务。 他不清楚公司的运作模式,最后这笔买卖不仅没谈成,我们还赔了一笔钱。钱的数额对于苏氏来说不算很大,但是这件事却让长老势力那边留了个心眼儿了。” 我听明白了,缓缓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对于姐姐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苏明辛也真是够蠢的,本来姐姐身为长女,他继承的希望就不大。这样一闹腾,岂不是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吗? 姐姐摇了摇头,显得语气低低的,我能感受到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如果他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我倒宁愿留在苏家担当重任的人是他。毕竟这个位子,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坐,可是明辛这小子,实在太不让人省心……” 姐姐还没说完又叹了一声。 这……敢情事情还没完。 我倒是很好奇,除了以上这些,他还能做出什么更惊世骇俗的蠢事? 姐姐的语气里透露着从所未有的愤恨,拳头握得紧紧的,我能看到她手背上突兀的青筋。 “公司赔钱之后明辛遭到了大长老的指责,心情不好,约上了一群跟他一样的公子哥出一个高档会所买醉。喝醉之后看上了一个女孩,非要强迫人家,女孩不从,他就用药……事后差点闹出人命。”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给姐姐按摩的动作却是没有勇气再继续下去了。我真是没想到,原以为苏明辛只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没想到……其实是一个十足的人渣。 姐姐用眼神示意了我一下,让我别激动。我看见她眼睛里深深的疲惫,慢慢镇定了下来。 难怪从刚才看到姐姐的时候她就一副很累的样子,脸色也不太好,想来是最近被这些事情折磨得心力交瘁了。 姐姐看我安定了,才继续道:“比较难办的是,那个女孩也是一方企业的千金,这件事情严重影响了苏家和其他企业生意上的来往。虽然两方都不愿意将事情公开,而且极力把事情压了下去,花重金对外封锁消息。但是苏家二公子名声败坏怕是从此就要传开了。” 我一点都不同情他,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活该。”想了想又道,“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姐姐道:“跟爸爸在同一个医院,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苏家跟她自己家都派人二十四小时守着,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遇到这种事,岂是好好活着就能抹去给她带来的伤害的。 苏明辛你这个人渣! 我猛的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骂了好几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姐姐会那么生气了。 姐姐看我一脸愤恨,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放心,那小子现在被爸爸锁在了家里没法出去作乱。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生气生气也是无济于事。爸爸现在正住院,刚刚度过危险期,柳阿姨又整天拿明辛的事情烦他。明辛对她来说是命根子,爸爸总不能送他去坐牢。现在只能尽量补偿女方家了,但愿明辛能通过这次的事情变得成熟一些,别让爸爸跟柳阿姨再操心了。” 姐姐说着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看的一阵心疼,在心里又将苏明辛骂了好几遍。 看姐姐一提他就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我也不敢再说什么狗改不了吃屎的话刺激她了。只能跟着她叹气,不过也只是在心里。若是当着姐姐的面,岂不是又给她找不痛快了。 “话说姐姐,为什么顾总裁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来找我的?而且对于咱们两个的长相和关系,他好像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 姐姐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下,淡淡解释:“很正常啊,顾家是什么势力,顾总裁是什么角色,我们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虽说顾家没有立场插手这件事,不过……”她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我想,就仅仅是因为考虑顾念琛的安危,他身边的人自然也要一一查清楚。” 我撇了撇嘴,心里暗暗吃惊。顾念琛有这么强大的保镖团队,也是够厉害的。 不过他这个千年老怪,凭他的本事,哪里需要什么保镖。 我摇头失笑,又替姐姐做了一下按摩,她很快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姐姐感觉怎么样?”我一边按一边问姐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只见姐姐一脸平常的躺着,眼睛一直没有睁开,眉宇之间的疲倦却还在。 “不错,樱子你这按摩手法可以。” “嘻嘻,姐姐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按。”见姐姐如此受用,我立马开始拍马屁。 姐姐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了我一眼之后又闭上了,那短暂一瞥却看得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你这小妮子,突然这么殷勤,是不是又想着打什么鬼主意呢?” 说实话,她这个“又”字用得我很是忧伤。 我继续按着姐姐的胳膊,心里十分委屈:“姐姐,我对你好难道不是应该的那?我可是你亲妹妹,孪生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 我特意加重了“孪生”两个字。 姐姐切了一声:“就因为你是我亲的妹妹,还是孪生那种,我才更加了解你,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我能想什么……”我说着说着,突然就是一阵心虚,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你是想在我面前说顾念琛的好话好让我接受他是吧?樱子,姐姐可以告诉你,你还太嫩,不适合玩套路。” “我……”我顿了一顿,心事被姐姐说中,有点尴尬,但嘴上还是死活不肯承认,“我没有,姐姐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已经做好了接受她无情嘲笑的准备,谁知姐姐这一次并没有反驳我,我等了一会儿,只见姐姐的声音还是微微闭着,一下也没有睁开。嘴巴也是微微动了一下,发出几个几不可闻的音节。 “樱子,我跟你说,你还太单纯,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顾念琛他……你们两个之间……真的,不适合。姐姐没有能力亲手照顾你,只希望有个稳妥的人可以陪着你,但是,他……”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我抬眸,姐姐已经睡了过去,发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仔细一看,我才发现姐姐就连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心里一动,顿时就有些不是滋味。 “姐姐……” 姐姐,你放心,我会按照你希望的来活。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我所相信的。 顾念琛。 我看了一眼衣着单薄的姐姐,转身轻轻走了出去,打算吩咐一个佣人给我送来一床毛毯,我好给姐姐盖上,以免着凉。 这时我就看见了门外一直守着的几个人,我愣了一下,看这样子他们是一直没有离开这扇门。我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得打趣道:“怎么?你们这是……想偷听我跟姐姐的墙角?” 大叔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另外几个人也都没有说话。 于泽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淡淡的看着我。菲儿跟他坐在一起,也是浅浅地笑着。 顾念琛保持着他一贯的姿势靠在墙上,面无表情,看见我出来也只是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大叔轻声咳了两声,看着我问:“樱子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苏小……你姐姐呢?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跟那个佣人说拿什么毛毯……”说着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我笑了:“大叔真是好耳力,姐姐在里面睡着了,我怕她着凉。”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不抱谁抱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不抱谁抱 大叔点了点头,随即道:“这大厅里面没有一点人气,沙发始终也不敢睡,你就算拿了毛毯估计睡在里面也不好。” 我立马皱眉,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怎么办?姐姐她最近很累,刚刚是好不容易睡着的,我又不敢让她去床上睡,万一吵醒她……” 想到姐姐之前的脸色,我真的不忍心。爸爸跟苏明辛的事情,她肯定没少受累。像刚刚那样毫无防备毫无顾忌地安然入睡,说不定也只有在我面前才是这样。姐姐…… 大叔道:“你难道忘了我的老本行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抬头见大叔笑得一脸神秘。正要问,就见大叔已经绕过我打开门走了进去,顺便扭头示意了一下顾念琛,后者也跟了上来。 我怕他们吵醒姐姐,正要开口阻止,又想到这样更容易吵醒她,硬生生闭了口,无奈地跟了上去。动作自然是蹑手蹑脚,不敢出声。 我看到大叔从自己的衣服里面掏出了一张符咒,我依旧看不清上面画的东西。只见他嘴巴微微张了张,对着那符咒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那符咒就原地化为了灰烬,随即消失了,接着一道琉璃彩色的光芒就注入了姐姐的脑中。 “这是?”菲儿看的呆了,不禁问。事实上她问的也正是我现在想问的。 大叔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比安神香还管用的东西”,说着看向我,“放心吧,她会一直安睡到饱然后自然醒来的。” 我松了一口气。 大叔接着吩咐:“抱她到二楼的房间里去,我记得那还有好几间客房。” 大叔这么说了一句,没人动。 顾念琛见他看着自己,不禁冷笑了一下:“你看我做什么?” 大叔不禁哎嘿了一声,对于顾念琛的态度很是不满:“你跟樱子丫头都住一个房间了,她的姐姐需要帮忙你不上,难不成……”他说着在屋子里搜寻了一周,最终把目光落在了于泽身上,“让于泽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对于顾念琛莫名管用,他摸了摸鼻子,乖乖上前。来到沙发边,俯身抱起了姐姐。我看了一眼,她果真没醒,而且比起之前似乎变得更香了,心想大叔这符咒还真的好用。 将姐姐安顿好之后,我们一行人又下了楼。只有菲儿在出门的时候打了一个哈欠,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们,满是歉意:“不好意思啊樱子,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醒来之后我总是很容易犯困,似乎总是有睡不完的觉。” 我立即道:“没事没事,睡不够真的很痛苦的,你要是累了就去睡吧,吃饭的时候我让人叫你。” “好。”菲儿感激地冲我笑了一下,我也看着她笑了。 直到菲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大叔也说既然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那就要去继续画符咒了,回自己房间了。 剩下顾念琛跟于泽对视了一眼,眼神微妙。 我们三个已经来到了一楼,这时秦管家正好迎面走了过来,看见我们之后,十分恭敬地低下了头,道:“顾先生,总裁请你去一趟清瞳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清瞳阁好像是顾总裁专门用来收藏古董的地方。这是……大概是又进了什么好宝贝,让顾念琛一起过去鉴赏一下。 “麻烦你告诉顾总裁一声,我去不了。” 顾念琛这么直白而强悍的拒绝并没有让秦管家觉得很意外,他甚至没有抬头多看一眼,仿佛这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是。” “慢着”,秦管家几乎已经转身,顾念琛又突然喊住了他。 秦管家回头:“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顾念琛扭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泽。我看着这眼神,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你告诉顾总裁,今天请于警官代替我同他一起鉴赏宝贝,包括下棋茶道,请他尽管来。咱们的于警官,在这方面可是一个行家。” 秦管家面色有些意外,看着于泽,肃然起敬。 “听说于警官断案如神,没想到还是一个这么雅致的人。那真是太好了,总裁一定很高兴。” 顾念琛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于警官也很高兴。” 秦管家扭头看着于泽,兴致勃勃,似乎是在等着他一个回复。 我狠狠瞪着顾念琛,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在于泽的生活里,除了查案跟做警察估计就没别的东西了。他每天工作那么忙,连正常的作息都不能保证,哪里有时间折腾这些事情。 顾念琛这样挑事情,摆明了就是让他难堪。 这人,怎么这么腹黑呢。 我皱眉,想替于泽找个理由推了。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他说:“请秦管家先去知会顾总裁一声,我马上就过去。” “好的好的。”秦管家说着,大概是怕顾总裁等着急了,转眼间就已经没了影子。 于泽一直目送他离开,然后转头看着顾念琛,接着目光又落在我身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出去了。 “哎,于泽……” 顾念琛眯着眼睛,依旧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淡淡挑了挑眉。 我气得几乎七窍生烟,瞪着眼前的人:“顾念琛,你怎么可以这样?” 面前的人十分无辜【无耻】地眨了眨眼睛,反问我:“我哪样了?” 我气呼呼地转过了身:“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念琛突然沉默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樱子,在你心里,就那么维护于泽吗?” 我被他气得不行,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说话还词不达意:“于泽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维护他。而且这一次,的确是你有错在先。” 顾念琛眯着眼睛看着我,皱着眉头不吭声。那模样开始让我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我是不是真的冤枉他了。 就在我对自己进行了长达两分钟的自我怀疑之后,顾念琛突然又叹了一口气,道:“樱子,你别生气了,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做就是。况且于泽,比你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他看着刚才于泽离去的方向,目光悠远,意味深长。 “什么?”面对他这突然就软下来的态度,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加上他那句评价于泽的话,更是又把我往云里雾里的方向带了过去。 谁知顾念琛在撩动我心弦之后突然又给我淡淡地来了一句“没什么”,实在堪称不负责任之典范。 就在我心中默默吐槽的时候,被我吐槽的对象一下子就突然朝我凑了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嘴唇上就传来了一个凉凉的触感。 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在一楼大厅里,万一有人来看见怎么办? 意识到这点,我下意识就去推顾念琛,他倒是没有用什么力气,很轻易就被我推开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用两根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样子十分魅惑。 我连忙慌乱的低头,开始念了一段波若多罗密多心经,尽管言语混乱,但在此时此刻,的确有宁神稳心的功效。 “都亲了这么多次,怎么还这样害羞?你每次都这样……” “你……”顾念琛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没羞没躁的话,让我恨不得一头钻到地里去。随即就觉得这话有些耳熟,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顾念琛就继续说话了。 “这个吻……奖励你在你姐姐面前做的努力。试图替我说好话,虽然这个方法的确蠢爆了。” 我下意识就反驳:“哪里蠢了,你有本事你就做给我看看,我……”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大对劲? 那一瞬间我在心里把所有可能都设想了一遍,想到了某种可能的时候,我皱眉。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念琛。 “你都听到了?” 顾念琛点头。 “你居然真的偷听墙角……”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很是无语。 顾念琛懒懒的样子很是欠揍,说出来的话比样子更欠揍:“那是因为你们说话太大声了,我不是普通人,耳朵比较灵敏,不怪我。” 这……我竟无言以对。 “那于泽跟大叔菲儿他们不会也……”如果大家都听到了,我觉得我还是找块豆腐自己撞死吧。 顾念琛悠闲地抱起双手,一一替我分析:“于泽跟你的好朋友都是正常人,不具备这种能力。至于牛鼻子那个蠢道士,我想他就是拥有这种能力估计也不知道怎么使用。或者说还没有开发。” 我啧了一声,斜着眼看他:“听起来你还挺自豪。大叔之所以不会用是因为不像你一样龌龊。” “你说什么?”顾念琛看着我,挑眉。 “你龌龊。”既然他这么想听,我就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顾念琛再次缓缓靠近,我吓得不敢动,紧接着就要跑。突然被一个恰到好处的力道束缚住,接下来我就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里。感觉到这常人无法拥有的熟悉的温度,我心里一阵安宁,不由得顺势抬手抱住了他。 还以为顾念琛会就此抓住机会正好讥讽我一下,没想到只听到他在我头顶叹息了一下:“樱子,我该怎么做,你姐姐才能不反对你跟我在一起呢?” 他的声音轻轻的,又很空灵,显得有些虚无。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却因为太过于意外,身体再次一僵。 第三百三十二章 区别对待 第三百三十二章 区别对待 我的内心是震惊的,一如我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僵硬了的身体。 我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念琛,终于吐出了一句还算完整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他只当我是没听清,定定地看着我,轻轻找了意外,把刚才让我的内心受到极度震撼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姐姐接受我们在一起。” 我听完就沉默了。 顾念琛,自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这个人在我眼里就一直是那种霸道无情,残酷起来六亲不认那种。冷傲嗜血,狂妄自大,从来都不会把别人的想法和感受放在心里,更是不会顾虑任何人。 所以我,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个意外。 他会为我考虑,站在我的立场,顾及我亲人的感受。 何其幸运。 我抬头,盯着顾念琛棱角分明的下巴,看了一会儿,心里一股莫名的感受,不停波动,氤氲流转,无限荡漾。 “樱子?”顾念琛见我一直没说话,不由得出声唤道。 “啊?嗯……”他也许是被我呆头呆脑的样子逗乐了,不由得摇了摇头,接着笑了,“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没有?” 我又沉默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听到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顾念琛”,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大概足足有十秒钟,这才叹了一口气,十分不确定地问,“你真的想让姐姐接受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顾念琛愣了一下,随即就有些哭笑不得,用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反问:“我什么时候像在开玩笑了?” 我撇了撇嘴,看着眼前之人的脸色,没有说话。 “再说了,是你自己说的现在你姐姐是你最重要的亲人,现在你既然是我的人了,你的亲人那就是我的,亲人的意见,自然是不能忽视的。还是说,这个姐姐其实对你并没有那么重要?” 看着顾念琛落在我身上充满狐疑的目光,我猛的抬起了头,然后猛的摇了摇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也是最重要的亲人,也许还是唯一的一个……”我低垂着眉眼,心里闷闷的,“你跟姐姐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顾念琛轻轻吐了一口气,笑了:“这就对了。” 参透了顾念琛这话里的意思之后,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接着苦笑,跟他说话的时候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可是顾念琛……如果我没猜错,你长这么大,不……我是说你做人一世,做僵尸千年恐怕都没有对谁低头或者委曲求全过吧?” 更别提讨好了。 顾念琛听着我的话,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突然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我总觉得这目光非同寻常,一个劲儿地把身子缩起来。 “所以,你刚才欲言又止的表现,都是因为担心我?”顾念琛看着我,挑了挑眉,眼神清亮,十分诱人。 我心中几不可闻地动了一下,连忙慌乱地低下了脑袋。口中嘟囔,脸颊却是不可控制地热了,让我措手不及。 “谁……谁担心你了,少自作多情。” “哦,这么说你并没有担心我吗?那……”在这里他故意做了一下停顿,然后打了个哈欠,“既然如此我就不用费尽心机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了。你说得对,我顾念琛几时需要用委曲求全来讨好别人。倒不如随性而为做自己,无拘无束来的潇洒自在。人生在世,但求痛快一场。” “你……”我万万没想到顾念琛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了,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由得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就这么站着,愣愣地看着他。 只觉得心中十分委屈。 这……我就是随便说一说,他怎么能厚皮赖脸至如此境界,竟就这么顺着台阶下,倒显得这件事过于儿戏了。又或者,是我将自己在他心目中所占的位置给高估了。 我内心悲愤交加,恨恨地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生无可恋。 因为顾念琛也一直看着我,一言不发,我这下再好的性子也被他磨掉了,心中真的来了气,咬着下唇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谁知胳膊却又被顾念琛拉住,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的味道,嘴角扯了一抹笑容,道:“樱子,我刚刚说的都是开玩笑的。” “嗯?”我没反应过来。 “比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你才是最重要的。”他看着呆滞的表情,解释了一番。 想到他刚才的话全是唬人的,我的担忧和忐忑一时之间全部喂了狗,我心里更为恼火了。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冷笑:“用这样的方式跟我开玩笑,让我患得患失提心吊胆,丝毫不顾我的感受,而你一个人却在那边以此为乐,自我享受。如此看来,在你的眼里最重要的人也不过如此。” 猛的甩了一下被他拉着的胳膊,想要挣脱,却是失败了。 意料之中。毕竟力量悬殊。 我将脑袋歪向一旁,我会让他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 “樱子……”顾念琛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最终这样喊着我的名字,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像鬼使神差似的,我居然扭回了头,定定地看着他,同时一双眼睛也对上他的双眸。 那双眼睛波澜不惊,却有某种情愫在酝酿着,汹涌翻滚,最终氤氲微动。 我当即就震了一下,随即又听到顾念琛低低的叹息,几乎让我无所适从。 “樱子,你最近的神经都太紧张了。韩菲儿的事。你姐姐的事,包括于泽……你一直都在替别人焦灼忧虑,内心又喜欢想太多,很多时候常常一个人发呆。你晚上躺在我怀里睁着眼睛睡不着,好多次了。” 我猛的看向他,心想这人到底知道多少。难不成,他真的有夜视能力? 这么想着,我看顾念琛的眼神突然肃然起敬起来了。 “我也没有想那么多了,晚上睡不着是因为白天睡多了……”我挠了挠后脑勺,看着顾念琛,只觉得有些不自在。 谁知我这表现更是让顾念琛误会成了心虚的意思,下一秒我竟然看到他十分受伤地看着我,悲哀地问:“樱子,跟我在一起,你就那么没有安全感吗?” ……这。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 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的位置穴,却只觉得头更疼了。 我不解地看着顾念琛,是那种打量的目光。内心暗暗盘算着,我实在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就偏到了这种程度。 明明是我生气于顾念琛拿我觉得重要的事情跟我开玩笑的事,而现在……反倒是……反倒是变成了我负了顾念琛一片痴心一样。 这……这这……这这这,明明事情不该是这样子的啊。 我内心哀嚎了一阵,无力地扶了扶额头。 我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思绪,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缓缓开口:“顾念琛,你听我说,事情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晚上睡不着,只不过是因为……”我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一个想法最为稳妥了,于是闭上了眼睛,作英勇就义状,“因为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不真实。” “不真实?”顾念琛愣了一下,皱起眉头,眼神里满满都是疑惑。显然,这个答案应该让他很是意外。 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继续胡诌。其实仔细说来,也不能算是胡诌。 “我想在跟你表明心意那一晚我就已经说过了。当初刚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们之间除了肉体上的关系就没有别的了。而且你性格又那么封闭,冷酷无情,残忍嗜血……” 看到顾念琛又皱了皱眉头,我轻声咳了咳,装作没看到,这才继续道:“我很害怕,那个时候,我是很害怕你的。你什么也不肯告诉我,让我把对你所有的喜欢和心意生生被你带来的恐惧感所抵消掉。所以那个时候,像现在这样跟普通恋人一样躺在同一张床上被你抱着入睡,是我从来都不敢渴望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顾念琛的神色,看他脸上露出了可心的笑容,这才放了心,继续道:“所以现在美梦成真,我自然是需要时间适应的。不过我的适应能力不是很强,这一点在你把我带到死灵结界的时候应该就能明白了。” 最后顾念琛替我做了一下总结陈词,还是反问句的形式:“所以你整夜失眠就是为了这个?” 我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胡乱回答了他:“算是吧。” 顾念琛深深地看着我,眼睛里都是动容。 我脸红至于难免有些尴尬,毕竟……毕竟这些虽然都是我的真实心境,不过……这的确不是我失眠的最大原因啊。 话说回来,原因之一……这样也不算欺骗顾念琛吧? 但愿他之后得知真相了,可以少生一些我的气。 又或者,但愿他以后再也无法得知真相。 对不起,别怪我。 意料之中的,顾念琛轻轻将我揽入怀中,顺着发尾一下一下地抚摸我的头发,然后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如此浪漫且充满少女言情色彩的一个姿势,硬生生让我热了脸。 我躲在顾念琛的怀里,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其实仔细想想,这个谎的确说得值,还能吃几个便宜的豆腐,是我赚了。 我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 顾念琛依旧喊着我的名字,一连喊了好几遍,跟叫魂似的。 “樱子,樱子……” 我脸色几乎都黑了大半,忍不住出声打断他:“别叫了,待会儿魂都要被你叫出来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没羞没躁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没羞没躁 顾念琛在我耳边低低一笑,恍惚间又是一阵叹息,我皱眉,就听着他说,“你的魂魄要是出来了,我一定再把它塞回去。你可别忘了,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你都是要做我的女人的,在我身边,不在我身边,你都逃不掉。也别想逃。” “没羞没躁。”我抬手轻轻捶了捶他的胸口,随即就笑了,这……仔细一看,好像是我的动作更加没羞没躁吧。 低头,不敢看他,不再说了。此时的我,肯定又是老脸一红。 “在你的面前,我有什么好羞好躁的。”顾念琛在我跟前俯身,本来就是拥抱着的姿势。这么一来,声音离得很近。 我腿几乎都要软了,生怕他再这样下去再过一会儿我就要把持不住了。 于是连忙从他怀里出来。好在顾念琛似乎并没打算真的不让我逃离,我很轻易就挣脱了,退到距离顾念琛几步远的地方,假装轻咳了一声:“那个……现在没什么事了,你要不要……考虑去顾总裁那边看看?” 顾念琛看着我,突然抱起了双手,饶有兴致的样子让我只觉得心头直跳:“你这个蠢女人,是不是那么想让我去别人身边?” 我很无语且无辜地看了他一阵,最后说了一句不是啊就选择了沉默。在顾念琛面前,当他对你做的某件事情已经在心里有了自己的解释之后,你最后不要试图去解释。否则,他会将你的解释曲解为更深层次的意思,而这个意思,一定是神奇地符合他的猜测。 顾念琛眉毛上挑,十分悠闲,漫不经心地道:“那边有于泽在,一时半会儿还不需要我。还有,从现在起,我要告诉你。你不用管别人,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 “嗯……啊?”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两个音节,抬头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内心震惊无比。 “你反应不用这么大,张樱子,身为我的人,你早就该有这种自觉了。”顾念琛说着,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好像刚才的话不过是一件平常至极的事情一样。 面对他这种霸道地给别人发号命令还不让人拒绝然后一脸无所谓表情的表现,我实在无语得很。然而除了无语,我却又很无能为力。 谁让他是顾念琛。 “喂,你傻笑什么呢?”顾念琛的一张俊脸突然在我面前放大了,我愣了一下,接着吓了一跳。脸正要红,就听到他自顾自地嘀咕:“反正这么大,脸都吓白了。难道在想别的男人……” “……” “怎么又红了,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这蠢女人……” “……” 我那明明是气的好不好? 内心已经狂掀桌一百次的我此时此刻几乎气得肝疼,但是没办法。因为我的心情,顾念琛可没办法感同身受,告诉他也是白搭。 “记住了,以后只能想我一个人”,顾念琛一把扣住了我的腰,不由分说就来了这么一句。见我愣愣的看着他没回答,又补充道,“在我面前不在我面前都是这样子,如果让我发现你想别人,就…… “就怎么样?”我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很是无语。心想这人都已经是个千年怪物了,怎么有时候说话做事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许回嘴。”顾念琛狠狠地道,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咬住了我的嘴唇,又在我感觉到疼痛之前改为了亲吻,动作十分温柔。温柔到让我无法适应,直到啧啧水声传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推开了他。 我一边靠在他身上大口呼吸一边四处观察有没有人过来看到,腿都要软了。 顾念琛看着我的样子,不禁笑了。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担心什么被人看到不看到的,再说,就算是被撞见也无伤大雅。” 我无奈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还真的是心宽得很。 不过这么说来,我该说他豁达还是没心没肺。 顾念琛这个人,不会轻易在乎别人的看法。因为对他有看法的那些人,估计也活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他不可一世,他桀骜不驯,他残忍嗜血,他是顾念琛。 然而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因为我心甘情愿小心翼翼,费尽心思讨好一个人,只为了得到对方的认同。 人不是不会改变,关键是看对象是什么人。 我心里五味杂陈,除了感动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心绪。说不清,道不明。 “顾念琛。” “嗯?”他回答得很快,几乎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一样。 我愣了一下,又笑了,声音从来都没有如此轻快活:“姐姐一定会接受我们的,我相信她,也相信你。” 顾念琛沉默着看了我一会儿,最终也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着漂亮的光,仿佛可以摄人心魄。 我也看着他,满足地叹息了一会儿之后,也只是笑。 下午,太阳落山,转至傍晚的时候,姐姐醒了,却不见菲儿的影子。 想起之前答应过菲儿吃饭的时候要叫她,我便往楼上走去,却被大叔拉住。 他冲我摇了摇头:“菲儿丫头的情况比较特殊,显然是刚醒过来对于之前的生物钟还不大适应。无妨,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最近她休息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自然醒才是最好的状态。” 这在方面,我一向把大叔的话奉为至理名言,立马乖乖坐到椅子上,不动了。 姐姐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眼神却是有些微妙。 之前她就质疑过菲儿的身份,只是我不方便告诉她,现在大叔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姐姐自然是要多看几眼的。凭姐姐的聪明才智,说不定,此刻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我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她自己猜出来,也免得我费那口舌,关键是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呜呼哀哉。 我不免默默替自己心疼了一把。 “那我们就先吃饭吧”,顾总裁笑吟吟地吩咐佣人上了菜,等众人都动了筷子,这才看着姐姐道,“令颜侄女休息得可还好?” 姐姐客气一笑:“有劳伯父记挂,令颜睡了一天,感觉好多了。” 我扭头看了看姐姐的脸色,可不是嘛。面色红润有光泽,眼角的黑眼圈也消失了,而且整个人看起来比起早上可精神了不少。 看来,姐姐的确是太累了。如果我没猜错,她肯定不知道已经多少天没这样好好睡过一觉了吧。仔细想了,都是被苏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折腾的。 我在心中又将那个人渣苏明辛给骂了一遍,不停磨牙的动作也是惹得顾念琛侧目看了我好几眼,眼神微妙。 我尴尬地朝着他笑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令颜睡得好就好,”顾总裁乐呵呵地笑着,叹息了一声,给姐姐夹了一块鱼,“最近苏家事情固然多,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身体好了才是最主要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的,尽管跟叔叔说,别客气,我跟你爸爸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了,用不着见外。” 姐姐眼神一暖,感激地冲顾总裁笑了笑:“多谢伯父,令颜知道的,我在这里代父亲以及苏家谢谢你的关心。”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么客气……”顾总裁语气之中颇为无奈,姐姐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 “听樱子说之前多亏道长的符咒才能保我安然入睡,令颜在这里先谢过了。”姐姐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看着大叔,“之前的救命之恩令颜始终铭记于心,多谢道长。” 说着仰头喝下了一整杯酒。 我还担心姐姐喝了这酒回去会不会被长老们为难,谁知姐姐一杯酒见了底,却是脸不红气不喘,跟个没事人似的。 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了,姐姐的酒量,跟我这半杯倒的真的没法比。 我惭愧地低下了头,默默吃菜。 “令颜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大叔也笑着喝了一杯酒,饭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 “各位就不必谢来谢去的了”,一直没说话的于泽突然开口了,“来日方长,今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指不定就是谁帮了谁,所以现在也不必将这些琐事放在心上。” “于警官说得有道理啊”,顾总裁看着他,哈哈大笑,眼角眉梢都是赞赏的神色,“要说起这于警官可真是个人才,不仅破案了得,工作出色,在棋艺,茶道以及古董鉴赏方面的能力竟然也这么出挑。今天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啊。” 什么? 之前我还那么替于泽担心,没想到他其实在这方面也是一匹黑马。而且藏得这么深。 难怪之前顾念琛让我不用替于泽操这个心,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这么说,之前的事也是我误会他了。 呃……这阵莫名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于泽,暗暗咋舌。瞬间觉得,似乎我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于泽神色淡淡的,看起来并没有多么高兴,语气也是不温不火:“顾总裁过奖了,不过是懂一些皮毛,让你见笑了。” 顾总裁眯着眼睛,脸上堆起了笑意:“于警官谦虚了。” 然后就再也没了下文,这个对话到这里,告一段落。 一顿饭结束了,菲儿也没有醒过来。不过还有一件更让我悲伤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一定不会伤害你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一定不会伤害你 因为身为苏家未来的继承人,苏家最近又是多事之秋,姐姐不方便在外面停留太久。吃完了饭,时间差不多了,姐姐也该走了。 几个人把她送到大门口,我一直拉着姐姐的袖子,一脸不舍的模样让姐姐看了,不禁触动,只是无奈叹息。 “樱子,你乖乖的,姐姐最近一旦有了空就来看你,现在我是必须得走了。” 我知道,那个应该被我称之为爸爸的人还在医院里。而苏明辛那不让人省心的小子不知道会不会又惹出什么事端。这种情况下,姐姐的确不适合在外面逗留太久。 我心里闷闷的,只好放开了姐姐的袖子,就是不愿意也没办法,我无能为力。 我抱了一下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落:“姐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保重身体,我会一直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嗯。”姐姐笑了,眼神十分温柔。她放开了我。接着往我旁边看了看,只嘱咐了一句:“保护好我妹妹。” 顾念琛跟于泽都在我旁边,不知道她是对谁说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花了,余光中,我似乎看到于泽跟顾念琛同时点了点头。 嘴角微微一抽,姐姐抬手捏了捏我的脸,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在我脸上的动作也凝固了。整个人都凝固了。 “姐姐?”我皱眉,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目光正落在我的身后。我扭头一看,只见二楼从左往右第三个窗户是开着的,而那里,正站了一个人,笑意吟吟地看着这边。 是菲儿。 她看见我看她,冲我笑了一下。 不过刚才姐姐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加上之前姐姐跟菲儿那一眼不同寻常的对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正疑惑着,就听到姐姐喊了我一声,仔细一看,她好像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樱子,我该走了。” “嗯……”纵使很不想,但也只能接受。 姐姐带来的司机就把车停在院子外头,她对我们几个人礼貌地笑了笑,转身上了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整个过程她一直在往我身后那个窗户边看。 不过我已经来不及确认了,因为姐姐所乘坐的车已经在顾家宅子外面渐行渐远,夕阳下,落下了一层朦胧的光辉。隐隐约约,无迹可寻。 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仿佛如坠梦境。 心脏所在的位置突然不受控制地疼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阵心慌。 我狠狠地皱了眉头,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樱子,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太好。”于泽关切地看着我,顾念琛则看了大叔一眼,后者立马过来替我搭脉。大叔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道:“没什么事情,好像是被吓着了。有些心悸,脉搏紊乱。” 说完就看着我:“樱子丫头,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我沉默不语,内心很是无语。 神……压力。 头一次,我看大叔觉得这是个神棍。 “我没事,就是刚才突然心疼了一下,正常正常,可能是某个平行时空的我受伤了。没事没事。”我开玩笑一样摆了摆手,眼前的几个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好像……好像看一个白痴。 “平行时空……”只有大叔的反应最为正常,“那是什么?” 于泽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顾念琛抱起了双手,一脸玩味。 “没什么,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我转身,跟二楼的菲儿遥遥相望着,内心五味杂陈。 大叔哦了一声,只说了一句注意身体,然后就先于我回了房间。 顾念琛跟于泽这一次倒是颇为默契,两人齐齐看了我一眼,接着也进去了,而且是并排走的,压根就没有理我的意思。 说实话,我内心是震惊的。同时,也是庆幸的。 因为…… 我抬头看了看二楼窗户边的菲儿,眯着眼睛。她正朝我微微一笑,夕阳下,映衬得像一幅画,美好,却很不真实。 “菲儿……”我在内心默念了一遍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接着闭上了眼睛。 思索再三,五分钟之后,我敲开了菲儿房间的门。 看菲儿的脸色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她看见我很是开心,神色如常地将我拉了进去,给我倒了一杯橙汁。 在我对面坐下之后,盯着那杯颜色鲜亮的橙汁,不等我开口,她就先自顾自地回忆了。 “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这个了……”像是喃喃自语,“不过你这个人总是这样,越是喜欢的东西就越要忍着不去触碰。为了省钱只喝白开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你去打水那黏在冰柜里橙汁上的目光,抠都抠不下来。” 从前的心事被拆穿,我倒是不觉得有多羞耻,反而有一种隔世经年的沧桑。过去总是要有人记得的,多年以后,有那么一个人还能跟你面对面坐着,心平气和地回忆当年,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于是我十分淡然地笑了一下,端起橙汁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这才开口:“难为你居然发现了,不过……” 我放下杯子,抬头看着她:“你应该不知道,学校商店里的橙汁后来换了牌子。以前我最喜欢的那个牌子好像被下架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件事在我心里算是一个不小的遗憾呢。” 菲儿失笑,挑眉:“哪个牌子,不都是橙汁吗?都一样的。” “话虽如此……”我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叹惋,“假如你特别喜欢的一种饮料一下子换了包装,总归是不适应的……更何况,是把你不喜欢的饮料放在那个你喜欢的饮料的包装里,滥竽充数。” 我定定地看着菲儿,她突然笑了,语气倒是不紧不慢:“这样鱼目混珠欺骗消费者,实在是罪大恶极。” 我继续看着她,没有说话。 “樱子,从你刚才进门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好像有心事。怎么了?来找我是想说什么事吗?”菲儿突然道。 我直勾勾地看着她:“你似乎忘记了,在地下室里,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 菲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你这是怕我坑了你?所以按捺不住来兴师问罪了?” 我撇了撇嘴,语气淡淡的:“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菲儿道:“说不说又怎么样呢。你这个语气,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声音低低的,并没有看着我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我怔住。 “樱子,你放心。我对你的承诺绝不会食言,我答应你,七天之后,我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她看着我,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看着这笑,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深起,然后渗透到我的身体何处,四肢百骸。 “为什么是七天?”我回过神来,皱眉。 菲儿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顿了顿,反问:“之前我复生的时候说的不也是三天?”说完长长叹息了一声,“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要讲究一个机缘。机缘不到,是强求不来的。” 我深深地看着她,总觉得这话别有深意,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好,我相信你。” “樱子,我对你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菲儿突然看着我,一动不动,眼神灼灼。 我噎了一下,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闷闷的:“最好的朋友。” 我这么多年来一只受人孤立,独来独往惯了,很少跟人接触。菲儿……应该算是我生命里的一个意外吧。这二十多年以来除了她,我没跟别人有过太多接触。 所以最好的朋友这个说法,的确不假。 菲儿看着我,笑了。 “何其有幸,樱子,从头到尾,我也一直当你是朋友。只可惜人无完美,幸福没有一百分,也许上天是在考验我们,事到如今,有时候我也会迷茫……” 这…… 这是什么神展开? 菲儿这云里雾里的一段话说的我晕头转向,我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十分无知,一头雾水。 “菲儿,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菲儿神情突然恍惚了一下,接着就笑了。然后摇了摇头,起身朝我走了过来,在我旁边紧挨着我坐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跳加速,此时菲儿轻轻凑过来,抱住了我。 一句话轻轻吐在我耳边。 “樱子,你只要记住一件事。” “嗯,你说。”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在颤抖,跟我此时此刻的身体一样。 “韩菲儿,永远不会伤害张樱子。” 我大脑仿佛被人猛的撞击了一下,脑袋里一直嗡嗡的。我十分苦恼地皱了皱眉头,正想推开菲儿缓解不是,恍惚中,我听到了一个震动声。似有若无,似曾相识。 我心里突然又平静了,头疼的感觉也随即消失了。 我该相信菲儿的。 从菲儿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我一路恍惚着回了房间,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只觉得这副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猛的摇了摇头,回了房间,来到床边,一头扎了下去。接着,不管不顾拉过被子就要往身上扯。 第三百三十五章 苏家之祸 第三百三十五章 苏家之祸 “看来聊得挺欢快,我还以为你都要忘了回来了。”被子里传出来一声冷笑,让我情不自禁一个哆嗦,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借着房间里微弱的光亮,我看清了顾念琛似笑非笑的脸,脑子里突然警铃大作。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直觉告诉我,此时此刻不适合靠近人。 然而我还要继续每天跟这个人同床共枕的命运,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又打了一个哆嗦。 顾念琛将身体缓缓压了过来:“我就这么让你觉得害怕?” 我心虚地低着头:“没……没有。” “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强行将脑子里那些挥之不去的阴霾赶走,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 “我爱你还来不及,又哪里会怕你。” 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抬头,看见顾念琛正目光如炬地盯着我,脸上带着笑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十分暧昧。 这场面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太大,我不禁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然而目光却不小心落在了顾念琛因为刚才起身的动作而不小心滑落一边衣服所以裸露出来的大片胸膛上。 顾念琛比一般人都要白,这肌肤有时候就连我都自愧不如。这么一看,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我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这才有空开口:“我既然已经明确了对你的心意,又怎么会害怕你。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心慌意乱,容易疑神疑鬼。” 我说着苦笑了一下。 顾念琛拢了拢我耳边的碎发,躺下来,抓着我的手。温声安慰:“樱子,凡事你都不用去想太多。天塌下来,还有我扛着,不用你操心。” 他的手虽然没有温度,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我整个人都温暖如春。 我笑了笑:“知道啦知道啦,你顾念琛本事大,天塌下来都能抗。” “那是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你需要我保护。”顾念琛扯了扯嘴角,像是叹息,“否则,它就是毁灭了也跟我没关系。” 这副冷傲不羁的表情,像极了当初我刚认识的顾念琛。 “有你在,真好。”这一次,不等顾念琛动手,我主动就将身体往他怀里挤过去,他也很配合地张开手臂让我靠。 枕着顾念琛的手臂,我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如果能够一直这么下去,睡着时被你抱着,醒来时能看见你,其实,也不错。 “睡吧,晚安。” 我轻轻闭上了眼睛,一阵疲惫不受控制地就涌了上来。 这一夜睡得很好。 就只做了一个梦。 梦里,姐姐因为苏家的事情整日劳累,人看起来越来越憔悴,我很是担心。然后顾念琛就面无表情地问我,要不要替我杀了苏明辛这个人渣。 我愣了一下,还没回答,就看见他提着苏明辛的人头,然后丢到了我的跟前。 不过这个梦之后,我并没有醒。也许这并不能算是个噩梦,大概一切都源于我内心对于苏明辛的愤恨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我感觉到顾念琛好像把他的手臂悄悄从我脑袋下面抽了出去,然后起身开门。门外好像是于泽的声音,不过我有点困就没怎么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什么事?”顾念琛问。 于泽似乎顿了一下,才道:“苏家出事了。” 听到这几个字,我顿时清醒了。几乎是从床上猛的跳起来,一把掀开被子就下了床,连鞋也来不及穿就朝着门口奔。 于泽跟顾念琛一脸神经病一样看着我,我已经顾不得此时自己一身睡衣蓬头垢面的样子和不穿鞋的脚,急忙问道:“于泽,你刚才说什么?苏家出什么事了?” 于泽垂下眼眸:“我刚刚接到警察局的人打来的电话,说苏家在一夕之间全体丧命,苏宅内横尸遍野。由于案件太过于重大,现在有关部门已经对外封锁消息,警方正式介入调查……” 苏家全体丧命……姐姐……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一把推开于泽就往外面走。 顾念琛上来死死箍着我:“樱子,你先冷静一下。” 我拼命挣扎,想要挣脱顾念琛的束缚,结果自然是跟以前一样。 我十分无力地倒在顾念琛的怀里,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顾念琛,我求求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姐姐。我不信,昨天她明明就活生生站在我面前,不可能,不可能……” 顾念琛仍然是紧紧抱着我,不肯放手。 我我内心很绝望,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于泽终于开口了,一句话,像是来自天使口中一样,拯救了我。 “樱子,我话还没有说话。这一次的案件蹊跷就蹊跷在,在这次的苏家人里面,还有一个幸存者。” “谁?”我只觉得头皮一麻,忍不住问道。 “苏令颜。” 我眼睛一亮,猛的抓着于泽的胳膊,问:“真的?” 于泽点了点头。 谢天谢地。 我在心里祈祷了好几声,急忙又看着于泽问:“那我姐姐呢,她现在在哪里?” “作为案件唯一的一个幸存者,她被接到了警察局,有专人照顾。” 我心里一疼:“姐姐她,还好吗?” 于泽微微敛了一下眼神:“遭遇这样的事情,谁都会……” “于泽,我想去见姐姐,请你立刻带我回警察局一趟。”我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 于泽看了看我,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最终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半个小时后。”于泽不假思索地道。 “我也去。”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了过来,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魔力,穿透了空气传到了我耳中,十分具有感染力。 这个声音让我愣了一下,等我回神的时候,菲儿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菲儿……”我看着她,不禁动容。 菲儿转头看着我:“樱子,你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我们是朋友,我也希望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帮你。所以,让我跟着去吧。” “好。”我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于泽一眼。 后者将车钥匙从口袋里取了出来,放在了顾念琛手心,道:“我来的时候开了车,留在车库,你去取车,顺便跟顾总裁说一声。我有点事,先去找一下道长。” 顾念琛点了点头,带着我跟菲儿下了楼梯。 顾念琛行动十分迅速,跟顾总裁说一声在他眼里就是简单的几个字。 所以当我们坐在车子上的时候,不过才过了十分钟而已。 两分钟之后,于泽也上来了。他身后并没有跟了人,我瞅了一眼,不禁纳闷了:“大叔呢?他不跟我们一起吗?” 于泽摇了摇头:“他有别的任务,况且,人太多了车子也坐不下。” 这个理由让我无懈可击,无法反驳。 接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一直沉默着来到了警察局。 虽然很好奇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现在却是比较关心姐姐的情况。 而且还没到警察局,这样直接问于泽似乎不太好。情况,他不一定能解释清楚。 车子在警察局门口停稳,下了车,又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我有些恍惚。 “头儿。”刚下车,一个人就迎了过来,看着于泽跟我们几个人,点了点头。因为菲儿是新面孔,他便多看了几眼,看得菲儿很是不好意思。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吴光。 于泽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道:“带我们去见苏令颜。” “是。”很少见吴光这么正经一脸严肃的样子,我有些不适应。 看来,这一次的案件的确不简单。 姐姐的房间被安排在休息区,跟我之前住过的那个就隔了一点,不远。 房间门口守了两个警察,一男一女,其中一个正是小张。 吴光看见他,不由得朝他多看了一眼。使了一个眼色,眼角立马带了笑意。 哎哟我去……有那么一刻我只感觉眼睛好像被闪瞎了。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真想吹个口哨以示此时此刻的心情。 “头儿。”小张跟那个女警察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 于泽点头:“把房门门打开。” “是。”小张推开门,我们走了进去。 因为都是休息室,这个房间的布局跟我的差不多,所以一进去就有一种抵挡不住的熟悉感。 一进门,我就看见了姐姐。 她此刻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少。才一天不见,就好像已经过了十年一样。看着姐姐明显比昨天瘦了一圈的手腕,我心里就是一阵酸,差点落下泪来。 顾念琛在我肩膀上按了按,给我递了一个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收拾好了情绪再过去的。 “姐姐……”我一开口,声音就有些沙哑的,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姐姐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躺在床上面无表情,面如死灰。听到我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看着我,却是没有说话。 “姐姐。”直到我又喊了一声。 “樱子……”姐姐这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毫无神采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我,脸色苍白无力,让我看了只觉得特别心酸。 “姐姐,你还是躺着吧。”我上前,轻轻按着姐姐的肩膀,却被她摇头拒绝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精神错乱 第三百三十六章 精神错乱 我怔了一怔,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跟于泽要了两个枕头。拿来垫在姐姐身下,让她半躺着,好方便跟我说话。 “姐姐……”看着她面如死灰一样的神色,我心里也很难过。姐姐能够活着固然是好事,只是,苏家一夜之间全没了,这样的打击对于她来说绝对震撼。 就是我……就是从来没有在苏家生长过的我,想到那些死去的苏家人里还有一个人是我的亲生父亲,也是会有一些低落。 我替姐姐捋了捋散落在她额头前面的头发,转头瞥见了她床头柜子上面摆放的一份早餐,好像因为放了很久都已经凉了。 我随即明白了什么,叹了一口气。抬头的时候,恰好看见小张正看着我,落在我身上的无奈难得地带了几分无奈,姐姐摇了摇头,我一愣,心里只好叹息。 “姐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好吃的……” “樱子”,姐姐突然打断了我的话,终于将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眼神却是十分空洞,好像没有焦距似的。 我正发呆,就听到姐姐说:“樱子,我今天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后有个人叹息了一声,好像是刚刚跟小张一起负责看护姐姐的那个女警察。我根本来不及深究,因为姐姐已经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猛的摇晃了一下:“樱子,我跟你说,我今天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梦见苏家的人全死了,爸爸,柳阿姨,明辛,容姨,还有苏家的佣人们,甚至是四大长老……他们,他们的尸体堆满了苏家老宅。我找遍了整个院子,找不到一个活人,遍地都是尸体,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樱子,樱子你告诉我,我现在已经醒来了对不对?爸爸呢?爸爸他们在哪里?” “姐姐……”我看得皱了眉头,隐隐觉得,她这副样子似乎有些不正常。 这时那个女警察十分熟练地上来按住了姐姐的肩膀,柔声安慰:“苏小姐,请你先冷静一下,苏总裁他现在……不方便见你。” “为什么?我要见我自己父亲还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都是坏人,把我关在这里,别拦着我,我要去见我父亲,爸爸,爸爸……” 姐姐挣扎得很厉害,女警察几乎按不住她,小张也走过来帮忙,这才将她整个人都制服住。 “姐姐……”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却也无能为力。 姐姐幸好还有些意识,听到了我的声音就把目光转了过来。灼灼地盯着我看,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樱子,你认识这些人对不对?你快让他们放开我,我一定要去见爸爸……” “我……” “去把姚医生喊来。”这时,吴光突然说了一句,我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硬生生被逼了回去。 我愣了一下,还没理解过来他找姚医生来是什么意思。不久之后,门果然被推开了,姚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根细细的注射器,里面灌满了透明的液体。 “快,按住她。”姚医生走了进来,看也不看这屋子里面的人,径直来到姐姐身边,冷静而从容地吩咐着。 小张又将按在姐姐肩膀上的手臂的力量加重了一些,姚医生上前,撩起姐姐的袖口,对着她的胳膊扎了一针。 这一针下去,那透明的液体悉数进入了姐姐体内。她很快安定了下来。不喊也不叫了,不吵着要去见爸爸。关键是,她不再挣扎了。 这可是让警察局的警察省了不少力气。 姚医生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对着我们几个人道:“好了,让她睡一觉吧,现在没事了。”她说着突然看到了我,就笑了,冲我打了一声招呼:“樱子,我们又见面了。” 我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接着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语气不冷不热,字里行间却满满都是无奈:“姚医生,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 姚医生显然比我还要无奈,冲我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膀,接着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喊了一声,接着就跟着姚医生走了出去。 姚医生本是我父母那一辈年纪的人,不知怎么的居然脚力这么好,等我追出去赶上她的时候,人几乎已经走到走廊尽头了。 姚医生看着我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禁笑了,挑眉看我:“怎么?不是不想见到我吗?这下又舍不得了?” 想到刚才一个激动控制不住说出来的话,我不由得脸上一热,随即笑得有些促狭,挠了挠后脑勺,浑身就是一阵不自在:“那个……姚医生,对不起,刚才是我情绪不对太过冲动。那话不过是玩笑,无心的,希望你别介意。” 姚医生看着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然后道:“你这傻孩子,我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生你的气。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姚医生和蔼地笑了笑,然后从贴身的白大褂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递给了我。 我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这才开口了。 “姚医生,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姐姐刚才是怎么回事?”我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人,将刚才擦过汗水的纸巾紧紧捏在手心里,用两根手指不停地绞,心中无限忐忑。 我之所以这么担心以及忐忑是有原因的,刚才姐姐的表现,怎么看都像是精神错乱一样。那么疯狂的表情和行为,空洞的眼神,几乎连我也不认得。她不会是……不会是因为这一次遭受了太大打击而精神错乱了吧? 如果姐姐真的崩溃了,那么我崩溃的日子也不远了。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脑子里面都是嗡嗡响,特别烦躁。 关键我眼前的姚医生还一直没开口,我意识到这点,疑惑地抬了头。就看见她正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我。 “姚医生?”我一头雾水,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话说回来,此时最疑惑忐忑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姚医生被我这一声喊了之后才回过神来,嘴巴合上,又张开,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十分不确定地问:“刚才那位小姐,是你的姐姐?” 我点了点头。 “亲的?” 我反问:“你看我们的长相,觉得应该是亲的还是捡来的?” 姚医生笑了一下,笑得高深莫测:“看来不光是亲的,还是孪生的。”不等我说话,她又继续道,“难怪我早上看苏小姐就觉得她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原来你们是双胞胎姐妹。不过樱子,之前怎么好像没见你提过,你其实是苏家的二千金?” “这……一言难尽。”我尽量挤出了一个笑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满满的苦笑。 姚医生十分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没再继续问了,也叹了一口气,一副安慰我的口吻:“樱子,这一次苏家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感到很遗憾。不过你也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才行。我相信,警察局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出来,还苏家一个公道。” 我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姚医生以为我之所以不不愿意提跟姐姐的事情是因为伤心苏家的事,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这件事情我自然是伤心的,毕竟是那么多条人命,不过比起整个苏家,我更在意的还是姐姐。 苏家给了我什么,姐姐又给了我什么。孰轻孰重,我很清楚。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断姚医生还欲喋喋不休的话语,道:“姚医生,你刚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姚医生顿了顿,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刚刚我是什么问题,连忙开口:“樱子,你放心,苏小姐只是因为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件事情,导致情绪不太稳定,多休息休息,你平时多开导开导她。时间长了就好了,唉,发生这种事,也是可怜人。” “姐姐她不会……这里……”我犹豫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十分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 姚医生先是一愣,接着摇头失笑:“傻孩子,原来你担心这个。放心吧,就只是单纯的情绪不稳定。本来嘛任谁遭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跟没事人一样。再说,你这个姐姐,其实比你想象中还要坚强。” 我皱了眉头,还没来得及问姚医生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就拍了拍我的肩膀,抬手看了看表,道:“我待会儿还约了人,先走了。苏小姐暂时不会有事,你多陪陪她。” 只留下一声悲悯的叹息。 我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姚医生走远,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后有人似乎在喊我的名字。我反应过来,抬头,才发现姚医生的背影已经早就看不见了。 我转身,看见顾念琛,于泽以及菲儿就站在我的身后,眼神里带着同样的担忧。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们,索性也就一直站着,没说话。 “樱子……”先开口的是菲儿,她微微张了张嘴巴,面目痛苦。看着我,欲言又止。 于泽淡淡地看着我,只是道:“我让食堂的师傅又重新做了早餐,樱子,你待会儿哄苏小姐吃一些。”然后顿了顿,又板下脸来,“你也要吃一些,你姐姐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身体坏了可不行。” 第三百三十七章 深入苏宅 第三百三十七章 深入苏宅 我苦笑:“于泽,难道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情伤心到绝食吗?在那个家里,对我来说唯一重要到不可割舍的人,就只有姐姐而已。” 那个我从来没有参与过的家,那个害死了我妈妈的家,那个几乎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的家。除了姐姐,何曾有人给过我一丝温暖。就连我本该称之为父亲的那个男人,不也是从来不管我的死活,妈妈死了之后他都不敢跟四大长老抗衡。懦弱至此,他不是我的父亲。 不过没关系了,既然从没有过关系,就是路人。无爱无恨,自然无伤心。 于泽皱了皱眉,深深地看着我,接下来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顾念琛看了看我,只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走过来就拉起我的手,往刚才姐姐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顾念琛……” 他压根不理会我的挣扎,径直往前走。我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会儿也就没继续了。反正他每次都这样,反抗无用。我早就该习惯了不是吗? 意料之中,顾念琛一直拉着我来到了姐姐的病房里。病房里除了一个女警察,还有吴光跟小张一起照看姐姐。 顾念琛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刚进去就将我一把揽入怀中,声音毫无起伏:“我们有点事情要说,请几位出去一下。” “顾先生,你……”女警察没说话,吴光却是忍不住开口了,不过很快就被小张拉住了,他看了我们一下,示意另外两个人一起出去,“二位,我们不打扰了。”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对顾念琛点了点头,然后几个人就走了出去。 顾念琛这才松开了我,我转头去看床上的姐姐。她睡着了,呼吸均匀,模样平稳,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姚医生的镇定剂很有效果。 “顾……” 我正抬头想问问顾念琛突然把我拉进来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当着小张他们几个这样抱我。以及小张出去之前那个别有深意的点头动作,真的越看越有问题…… 谁知刚开口就被顾念琛打断了,他低下头来,抬手,轻轻覆上我的脸颊,一根手指替我擦了擦眼角,叹了一口气:“你如果真的不伤心,这眼泪又是怎么回事?樱子,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自欺欺人的……如果难过,就抱着我哭一哭,没关系的。就算是谁也不在你身边了,只要我还在,我就会保护你。” 我一怔,顾念琛已经把手放了下来,我看见他一根手指的指腹上面沾了一些水珠,乍一看透明晶莹。却是我的眼泪。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眼泪继续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的。 顾念琛什么也没说,抬手将我又轻轻抱着。 趴在他的怀里,我再也忍不住,哭得更凶了。但是因为怕吵醒了姐姐,不敢放声。只好用手捂着嘴巴,这样子十分难受。 “我不伤心,我才不伤心呢。又跟我没关系,我干嘛要伤心,干嘛伤心……” 顾念琛一直静静地抱着我,听着我故意压低声音还夹杂着呜咽的小声抱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好心提醒我:“你尽管哭尽管说,姚医生的镇定剂给牛使用都行。就算你拿着喇叭在这敲,你姐姐也醒不过来。” 他这话一出,我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哭了起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撕心裂肺。 “顾念琛你这个笨蛋,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说出来,我讨厌你,笨死了……” 顾念琛没有说话,只是将我抱得更紧了。 等我哭完情绪稳定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看着顾念琛肩膀上被我哭得湿了一片的衣服,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却是带着浓浓的鼻音:“你的衣服,要不脱下来洗一下?” 顾念琛摇了摇头,啧了一下,低下头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我都能听到吧唧一声。愣了一下,脸色一热,就听到顾念琛十分嫌弃的声音传来。 “一股子眼泪的咸味,比起洗衣服,你赶紧给我去洗脸才是最实在的。” “……” 我就知道对这人不能产生愧疚这种情绪,否则你分分钟悔死自己。 等我洗好脸跟着顾念琛从姐姐房间里出来,就直接去了于泽的办公室。于泽跟菲儿两人都在办公室,却谁也没有说话。 看见我跟顾念琛进来,都忍不住起了身。 我看了看他们眼前原封不动的早餐,不由得打趣:“怎么了?这都快中午了你们不饿吗?快吃啊,放着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动,真的是……” 我说着拿起了其中一份,咬了一大口包子,一口咬到了馅儿,吃得满嘴都是汁。嗯,还有些热乎。 “嗯,好吃,快吃快吃……”我一边称赞厨房师傅的手艺,一边照顾两人。 顾念琛在一旁看着我,脸色捉摸不透。 于泽跟菲儿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顾念琛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拿起自己眼前的东西吃了起来。我低着头喝豆浆,权当看不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了。 吃完了早餐,我们几个人在于泽的办公室里开了一次集体会谈。 于泽拿着手中的资料一本正经地跟我们解释这一次的案件细节。 苏家这一次集体受害,死状一模一样,原因不明。发现时间是今天早上六点钟,而案发现场发现人也就是苏家唯一的幸存者,苏令颜,我的姐姐。 “原因不明?”顾念琛饶有兴致地听着,抬头看了于泽一眼,眼神微妙,“你们法医部的人可以领盒饭回家了。” 于泽也皱眉,又低头翻了翻手中的档案,像是自言自语:“这的确不像警察局的法医部档案风格,太过于简单了些,连具体的死法都没有……” 菲儿也道:“心脏骤停,而且还全部都是一样的死法,这的确有些诡异。于警官,要不你让法医再验一遍……” 于泽合上手中的本子:“已经验了不止一遍了。” 菲儿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了。 “这一次的事情的确蹊跷,疑点太多,就连法医都验不出来的起因,就像是……”我噎皱了眉头,兀自分析着,说到一半突然抬头,看着于泽,“尸体都运回来了吗?” 于泽道:“因为死亡人数太多,还需要一些准备工作,所以尸体暂时放在苏家,原地不动。大概明早之前运回警察局。”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大概等会儿也要去一趟现场,自带的案子非同寻常,苏家在全市的地位又举足轻重,局里很重视。”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连忙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去。” 于泽怔了怔:“樱子……” 我十分强势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许拒绝。” 于泽就不说话了。 顾念琛这时也起身,站在我的身边,挑眉:“算上一个我。” 于泽看了看他,那眼神十分无奈,好像是在说“你不拦着她就算了还来凑什么热闹?”我低头,不禁偷笑了一下。 “于泽,你就带我去吧,我答应你,一定乖乖的。而且有你跟顾念琛在,没事。” 我开始默认模式。 顾念琛趁机道:“还有我看着她呢。” 面对我跟顾念琛的攻势,于泽终于缴械投降:“怕了你们了,好,那就一起去吧。不过,你必须答应我,到了那里之后,不许触景生情,难过伤心。” 他是看着我说的。 要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让于泽答应带我一起去苏家,其他的都是浮云。所以我也不管他到底为什么这么说,只是胡乱点了点头。 等于泽出去取车的时候才发现了猫腻,在顾念琛的眼神注视之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菲儿还一直偷偷看我,暗暗叹气。 从于泽办公室里面出来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顾念琛:“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又是一阵叹息,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放在我的面前,道:“你自己看看。” 我拿了过来,对着手机屏幕照了一下我的脸,顿时愣住了。 那……那苍白得跟鬼一样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的人是我? 我将手机还给了顾念琛,有些欲哭无泪。 走之前我去看了一下姐姐,于泽告诉我,姚医生的给姐姐打药药性很强,她大概晚上才能醒过来。不过让我别担心,他已经跟厨房的师傅打过招呼,给姐姐随时把热粥保温着。 我感谢于泽的周到,看着他眼睛里满满的担忧。犹豫再三,临走之时还是跟姐姐房间里的女警察借了一下化妆盒。从眼影盒里面挑了一个眼色淡的在眼睛旁涂了一圈,挡住了之前的红肿。平时不怎么化妆的我因为这个耽误了好一会儿时间,等我磨磨蹭蹭地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顾念琛跟于泽早就已经准备就绪。 上车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菲儿也在。但是仔细想想,菲儿是跟我们一起过来的,我们去了苏家,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也就没说什么。 不过,于泽跟顾念琛竟然二话不说就让菲儿一起跟着去了,倒是让我觉得挺意外的。 车子一个小时之后抵达苏家,苏家大门外面冷冷清清,看起来还是跟平常一样。只是在大门口的位置站了两个人,穿着保镖的衣服,却在我们下车的时候看着于泽说了一句:“头儿。” 第三百三十八章 消失的尸体 第三百三十八章 消失的尸体 我看得暗暗称奇,还以为苏家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里会被那些狗仔围得水泄不通。而事实不仅不是这样,于泽的人还穿着便服在这里把手。现在看来,应该是当地上面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毕竟发生灭门惨案这么大的事情,说出去必然会引起民众的恐慌。 我这么想着,于泽已经冲那两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他们把自己的车停一下,继而走了进去。其中一个警察跟着我们一起进去,两人就开始对话。 “怎么样?从案发到现在没出什么岔子吧?” 那人点了点头:“头儿放心,上头已经开始行动了,消息还在封锁之中,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出去。” 于泽点了点头,接着就没再说话。 我们几个人一起走进了苏家宅子里。 在一楼的大厅里,有几个神情肃穆的警察守着,同样是一身便服,看见于泽进去的时候,齐齐点了点头,恭敬地喊了一声“头儿”。 于泽朝他们稍微示意了一下,几个人就散开了。分开站在大厅两旁,让出一条路。我这才发现他们后面的场景。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后面,或蹲着或站着,手中拿着本子和一些小手电筒以及简单的医疗器械,时不时抬头交谈一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那是法医。 而在几个法医的脚下,正摆放了一具具担架,排成一排。粗略一数,应该是二十多个。而那些担架上面放的什么,不言而喻。 我心中一酸,抬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将刚才那种不适的情绪强行压下去,接着别过头去。 这时,一直手突然伸过来拉住了我另外垂着的那只手,我愣了一下,扭头一看,就看到顾念琛仍旧面无表情的侧脸。 他并没有看我,却是将我的手更紧地牵着,仿佛无言的安慰。 我任由他牵着,刚才的难受感觉顿时缓解了一些,换上了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于泽走了过去,那几个法医也抬头,看见了他,都冲他打了招呼:“于警官。” 于泽抬手示意他们:“几位不用客气。我过来就是来看看你们有没有查出来什么其他线索。” 几个法医齐齐摇了摇头,其中一个将手中的本子递了过来:“于警官,该说的我们都已经给你把文件传真过去了。说真的,我们几个做了一辈子的法医,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另外一个法医也叹息了一声,紧紧地皱着眉头:“唉,没有任何入室抢劫的迹象,不是仇杀也不是自杀。所有人都死于心脏骤停,还是集体的。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这时一个年纪比较轻的法医突然嘟囔道:“这家人……该不会是撞邪了吧?我妈说过,以前在我姥家也有……” “胡说八道!”这时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开口斥责了他,“身为一个法医,怎么能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在学校都白学了?” 年轻法医低下了头,嘴上还是不依不饶:“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嘛。否则为什么我们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就是查不出来死因。除了鬼怪作乱,我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你……”老法医气得按住了心脏,另外几个连忙劝他,“小年轻没什么经验不懂事,您老注意身体,来来来,喝口水……” 说完一个人将他扶了过去,另外一个人给他倒了一杯水。 剩下三个人过来瞪了那小年轻一眼,又看着于泽,等着他的指示。 于泽道:“几位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验尸工作暂停,等候通知。” 几个法医应了声转身就走,于泽回头看了看我跟菲儿:“你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头一次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尸体心里有些怕,但是只要想到就连法医都查不出来的死因,我就很好奇。而且,就算是为了给姐姐一个交代,我也想快点查出事情的真相。 于是我摇了摇头:“不用。” 菲儿站在我身边,也十分坚定:“樱子不怕,我也不怕。” 于泽就没说什么了,上前,蹲下身之后掀开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上的白布。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我看清他的脸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那个一动不动躺着的脸色灰白的人,正是苏正轩。 我的父亲。 我心中一痛,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以为,我早已经麻木了的。我为什么,要替他伤心? 我感到顾念琛握着我的那只手突然紧了一下,一时间加重了施加在我手上的力道,抓得我有些麻。 我有些疑惑地抬头,只看见一丝异样的神色从顾念琛眼中一闪而过。我觉得奇怪,正要问的时候,看见他一如既往的脸色,突然又没勇气了。 这时,一个警察突然有些急促地从楼上跑了下来,慌里慌张地跟于泽报告:“头儿,出事了。” 于泽示意他慢慢说:“怎么了?” 那警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尸体少了一具。” 他这话一说,在场的几个人都惊呆了。包括那几个在一旁休息的法医,全部呆呆地看着他,面容呆滞。 相比之下,于泽还算比较镇定的,想了想之后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警察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我们按照苏家名单上的人一一比对,尸体都是按这个顺序分布的。早上因为太忙了就没注意,结果刚刚清点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尸体少了一个。” 于泽皱眉,提醒他:“苏家大小姐苏令颜还活着。” 那警察摇头:“我们已经把苏令颜的名字从名单上剔除了,少了的尸体,是另外一个人。” “谁?” “苏明辛。” 我的脑子猛的震了一下,身体仿佛被一个大锤不停敲打一样,凌乱不堪。 我觉得,我大概需要重启一下。 “给我仔细找一找,不行就加派人手,一寸地方也别放过。是死是活,一定要把苏明辛找出来。”于泽下了死命令,整个宅子里的警察又开始忙碌起来了,一时之间,大厅里变得空荡荡的。除了我们几个人,就只有脚下这一堆尸体。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于泽又跟那些法医谈了好久,但是都没找到什么线索。而我根本坐不住,就拉着顾念琛和菲儿去帮着找苏明辛,好在两人似乎也乐意前往。 然而就跟那些警察说得一样,我们跟着于泽手下的人一起,几乎翻遍了整个宅子,就差把脚下的地挖出来一寸一寸查看了,还是没有找到苏明辛。连尸体都没有。 我心里很奇怪,正好菲儿说累了,我们就在苏家花园里休息。 我看了看菲儿那过分苍白得脸色,想到她刚刚复生,说不定还是不太适应。这么说来应该多休息才是,于是就劝了一句。 谁知菲儿无所谓地冲我笑了笑:“我没事,樱子,你不用担心我,看你跟姐姐那么难过,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气,帮帮你。” 我心中一暖,这时于泽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淡淡地,眉头却是紧紧拧着。 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没查出什么线索,我撇了撇嘴,心里有些失望。 “这苏明辛到底去了哪里?这也太奇怪了。”我之前就听姐姐说过,苏明辛因为犯了错被苏正轩关在房间里不让出去,怎么现在苏家出了事,包括本来应该在医院里的苏正轩都在家里出事了,他却一个人离奇消失了。 明明苏家所有人都在,唯独他却不见了,难不成这次的事情跟他还有关系? 于泽淡淡摇着头,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想来刚才跟法医谈了挺多的,应该就是在想这个。 “这次的事情的确离奇,我都有些同意之前那个年轻法医的想法了。” 于泽语出惊人,我不由得抬头就看向了他,心里有点吃惊。然后我就看到不只是我,包括顾念琛也许都觉得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抬头看着于泽,一脸似笑非笑。 如果我没记错,当初在我身上查那些案子的时候,于泽起初可是一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存在。其实也正常,毕竟他身为一个警察,经过了那么多案子,如果信这个,还要警察查案做什么,直接判定所有事情都是鬼神犯案就行了。 虽然后来跟我接触得多了,于泽才渐渐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超自然能力的存在,但是现在……现在他居然自己这么轻易就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的确让我大跌眼镜。 倒是菲儿不怎么了解这其中猫腻,还是一脸平静。他看着菲儿,又看了看我跟顾念琛两人的反应,笑了笑:“这次太蹊跷了,我会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而且……” 顾念琛冷冷地打断了他:“想就想了,又没人笑你,不用解释。” “顾念琛……”我瞪了他一眼,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这人,怎么老是跟于泽过不去。 后者抬头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变,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这个案子想要解决估计要花上一些时候可,你们先去休息吧。等走了线索我会通知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红棺材 第三百三十九章 红棺材 “休息?在这儿?”菲儿不由得重复一遍这两个关键字,我看着她哆嗦了一下,抱了抱自己的胳膊,仿佛后背一股寒意袭来,那场景十分贴合。 于泽点了点头,菲儿又哆嗦了一下。 我知道她肯定是害怕了,于是笑了笑,揽着菲儿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菲儿,我跟你一个房间,我这体质,鬼神都不敢靠近,没事的。” 其实我只是安慰她才这么说,什么鬼神勿近都是扯淡。我这体质,应该说专门招惹鬼神才对。 谁知菲儿还真的挺受用,也冲我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我当然相信你。” 这一笑突然让我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心里一阵羞愧。 这时候,我突然看见一旁的顾念琛一直在打量菲儿,而菲儿一直没有察觉,仍旧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我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回了房间我才知道,于泽果然又从警察局调了人手过来,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他们找了整整一个下午就是没找到苏明辛的尸体。 于泽只好下令换班,让另外一批人上,这批人去休息。这样一来,既省时间又省力。 既然有人找,那么我们还是等着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心里冒出了这句话之后,我才发现现在的自己其实真的变了好多。至少心境方面是真的成熟了。也许经历了这么多,我是真的有了变化。 因为菲儿看起来一直很害怕,我就选择了姐姐那间房间,反正也只是简单休息,不会待很久。我们回了房间我就迫不及待地躺倒了床上,菲儿也在旁边坐着,但是一直没有放松下来。 我笑了,劝她:“菲儿,快过来休息一下,你看看你脸都白了。” 她摇了摇头,执意不肯躺。 我无奈,只好随她去了。一个人躺在床上,很快眼皮就开始禁不住合上,我有些慌了,这才不过中午怎么就这么困了,明明昨晚睡得很好。 难道我真的很能睡? 尽力想保持睁眼维持状态,只可惜最终还是败给了我的意识。完全陷入黑暗之前,我似乎听到了一阵震动声,似有若无。 这个声音……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黑了。我扯了扯嘴角,心想睡神这个称号对于我来说真是当之无愧。 找了一圈,发现菲儿不在房间里,我喊了两声没有人应,也不在厕所里。恰好肚子咕噜噜叫了一阵,我也顾不上探究她到底去了哪里,反正有这么多警察在,她总归是丢不了。 苏家刚死了这么多人,我可不敢去厨房找吃的,于是就随意翻了翻姐姐房间里的柜子,最后只找到一盒饼干,一瓶矿泉水。 打开一看,香气扑鼻。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吃了半盒饼干,喝了一瓶水,我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不少。心满意足地叹息了一声,简单洗漱了一下,出门下楼。 令我吃惊的是,顾念琛跟于泽都没有在房间里休息,而且看这情形,两人至少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看来他们是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大厅,想到一睡就睡了一整天的我,心里惭愧得很。 “樱子,你醒了?”菲儿端着一杯牛奶从一旁走了过来,递到我的手里,还是热的。 我有些意外,她说:“之前吃饭的时候你怎么都叫不醒,我怕你醒来肚子饿给你热了杯牛奶,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们都……吃的什么?”我嘴角抽了抽。 于泽忙道:“是快餐。”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我此时胃里一阵饱腹感,而且姐姐房间里还有半盒没有吃完的饼干,于是冲菲儿摇了摇头:“我不饿。”然后低头喝光了牛奶,现在好像……更撑了。 “对了,你们一直没休息吗?”我还是很惭愧。 顾念琛没有表态,于泽摇了摇头,菲儿也站着不说话。我心想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两个气氛怪怪的。 于泽突然道:“正好都在,你们跟我到花园里来。悄悄的,尽量表现得正常一些,别惊动任何人。” 还这么神秘。 他这样说了,我们只好照做,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花园里。沿着花园的小路一直走,在一棵大树后面我看见了一个人。 等他转身的时候,我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大叔?” 那人微微一笑,眯着眼睛打量我们,表情极为精彩:“哎呀呀,几位,看来你们需要帮助啊。” 顾念琛瞥了他一眼:“别废话,快告诉我们那个地方怎么去。” 于泽上前道:“有劳道长了。” ? 我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道长嘿嘿了一声,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我定神一看,就发现那是一个司南。 不是指南针,是古代的那种真正的司南。古色古香,制作很是精致。 大叔默念了几句咒语,然后两手一指,那司南就开始转动了方向。一开始速度很慢,接着越来越快,最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转了一会儿之后,停了下来。 大叔挑眉,啧了一声,朝着勺柄的方向走了过去,对着虚空洒了一道符。只听到撕的一声,大叔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虚空的门。 透明,又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我看得奇了,大叔回头喊了我们一声:“走吧。”顾念琛这才拉着我跟了过去。 菲儿在我身后,于泽跟上,最后仍旧是大叔断后。他需要等我们全部走了之后,留下把这个门抹去。如果被别人看到那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门后面深不见底,我以为要走很久,没想到踏过这扇门,我们就来到了大叔所说的目的地。 回头仔细一看,夜色中,一幢别墅正高耸立着,只一楼隐隐有些灯光。不过比起我们所在的地方,还是有些矮了。 我皱眉,不禁暗叹:“这是在哪里?” 于泽道:“根据位置来看,应该是苏家别墅后面的那座山。我们现在……在山顶。” 我不禁咋舌,虽然知道大叔的符咒很厉害,有时候甚至能救人。但是直接从苏家的后花园穿越到这么高的山上,也太炫酷了吧。 这比任意门还走心了。 “你们转身看看。”在山上嗖嗖的凉风中,大叔对我们笑了笑。 像是慢动作一样,几个人齐齐转身,顿时红光映照,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神情十分诡异。 我听到了身边菲儿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其实我内心的震撼并不亚于她。 在我们眼前,是一口巨大的棺材,足足有半个房间那么大。它的样式,布局,甚至是那上面的花纹都跟顾家地下室里面的那些棺材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口棺材是红色的。血红血红的颜色,不掺杂其他任何颜色,红得刺目,看着就十分不吉利。 我不禁往顾念琛身上靠了靠,这完全是下意识反应显然让他很是开心,轻轻笑了一下。我虽然心有不甘,但此时也顾不上跟他计较,因为菲儿在我身边叫了一下。 “你们看!” 几个人齐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悬挂于半空之中的棺材底下,竟然躺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我们一直在找的苏明辛。 还没等大叔把手中的符咒扔出去,顾念琛就抬起了手,面无表情。接着,那苏明辛的身体就漂了起来,在我们的面前稳了稳,然后缓缓下沉,平平稳稳地躺在了地上。 “他他他……是活的吗?”菲儿不禁道,就连说话都是哆嗦的。 而我站在一旁,根本说不出话,一直紧紧抓着顾念琛的胳膊。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场景总让我觉得,莫名恐惧。 于泽蹲下身探了探他的气息,摇了摇头,淡淡吐出两个字:“死了。” 菲儿小声地啊了一下,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 大叔这才道:“这口红棺材是一个阵法。” 我皱眉,怎么又是阵法。 大叔也皱眉,神色很复杂:“棘手的是,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这个阵法的具体作用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它能吸人生魄。” 我瞪大了眼睛,反问:“吸人生魄?”这四个字听起来就足够让人毛骨悚然的,联想到苏家的惨案,不由得也哆嗦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苏家的人都是因为被它吸了魂魄才……” 大叔不置可否,只是悲悯地看了看山下的别墅。 “为什么……”我不可置信地呢喃,身体渐渐往后倒去。如果不是顾念琛扶着我,估计就要闹笑话了。 大叔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普通的阵法,这个阵法需要人的魂魄来养,养到一定程度了才能发挥作用,所以……” 他说着就停了下来,我内心只觉得很恐惧。 “这太可怕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会用这么恶毒的阵法来害人……”这一类的东西菲儿显然比我接触得少,在一旁自言自语,看起来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 “道长,就连你也不能阻止吗?”于泽忧心忡忡,语气带着一股隐忍。我知道,身为警察,于泽恐怕是我们之中最无奈的一个。 明知有人要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大叔叹气,摇了摇头。 我冷冷地开口:“能不能毁了它?” 大叔脱口而出:“不行!” 第三百四十章 后果 第三百四十章 后果 顾念琛缓缓开口,声音很平静:“这是上古典籍之中都没有记载过的古怪阵法,牛鼻子不知道它的原理和作用,倘若强行毁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忍不住问:“什么后果?” 顾念琛的声音还是淡淡地,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轻则牛鼻子受阵法影响丧失本性,走火入魔,遁入魔道,为祸人间。重则……” “重则怎么样?” “重则这周围都会受这阵法荼毒,方圆百里,人畜无活,寸草不生,千秋万年。不过,这也算是阵法摧毁成功了。” “……” 这算哪门子成功。 我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一下。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让人很无奈。 一想到是这个古怪的不知什么来历的阵法害死了苏家所有人,我就气得牙痒痒。 它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操纵呢?那人放这样一个阵法在苏家后山,它的目的又是什么?而原以为人间蒸发跟案子有着莫大关联的苏明辛,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在整件事情里,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疑问伴随着恐惧一起涌了上来,答案没想出来,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一向总是乐呵呵的大叔此时面色十分凝重,他扭头看了看我们:“虚空之门的时间有限,先回去吧。摧毁不了这个阵法,在这里干着急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回去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 大叔的观点得到了一致赞同,顾念琛还不忘回头把苏明辛带上。就这样,我们带着一具尸体回了苏家的别墅。 对于我们几个出去了一趟就带回了苏明辛的尸体这件事情,于泽手下的那些警察表示很不能理解。于泽只好随口扯了个谎,说是在花园里的大树下面挖出来的尸体。 为了使这个谎更像一些,大叔还真的在花园里刨了个坑,又弄了些泥土在苏明辛身上。 法医来替苏明辛验过了尸,发现他的死法跟别人不太一样,好像……是被吓死的。 不过这个发现也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作用,几个人神情恹恹,大概都在想着之前大叔所说的那件事,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于泽让两个警察把苏明辛的尸体抬了下去,大叔让人给他打扫出了一个房间,一头扎了进去,说是要好好研究一下古籍,说不定能够找到关于那个阵法的一些蛛丝马迹。 至于我们几个,没有大叔的本事,帮不上忙,可是这种情况下又睡不着,只能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互相望着,干瞪眼。 菲儿全程不停哆嗦,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我心里也很慌乱,自顾不暇,于是拜托于泽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 后者看她一脸疲惫,顺势劝她要不要先回房间睡。菲儿犹豫了一阵,点了点头,答应了。 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于泽看了我一眼,张可张口正要过来。顾念琛却已经将他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我的肩膀上。 “还好吗?” 我摇了摇头,抬头冲他笑了一下。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于是我又想哭了。 “不许哭。”顾念琛侧目看着我,强势地命令道。 我只能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于泽被我们两个逗得哭笑不得,走过来,坐下,安慰我:“樱子,你也别太担心了,有道长在,事情应该不会那么严重。而且阵法暂时启动不了,我们只要把幕后主使找出来,一切还是有转机的。” 我点了点头,于泽说的这些我都想过。我就是心里十分不甘。 苏家的事情发生之后,我设想过几种可能。但就是没想到这几十条人命居然都是别人的垫脚石,只不过是为了养一口棺材? 而且……而且这其中死去的人,可都是姐姐的亲人。……换句话说,也是我的亲人。 可恨。 我只要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将那个幕后的人千刀万剐。 顾念琛此时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渐渐放松了下来,心里平静了不少。他这才缓缓吐了一口气,看着于泽:“幕后主使,准确来说是那个操纵阵法的家伙吧,这样古怪的阵法,就连牛鼻子都不知道它的来历和作用。不过……” 他说着轻轻皱了眉头,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沉思。我疑惑地看着,见他迟迟不说话,急忙追问:“我总觉得那阵法之中的这股气息,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我被他说得整个人都蒙了,一句话瞬间脱口而出,“那你到底认不认识呐?” 顾念琛愣了一下,皱眉,迷茫地看了我一阵,又老了于泽一阵,在我们两个人共同期待的目光之下,摇了摇头,用一副无比轻松的语气,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我忘了。” 我忍住揍他的冲动,暗暗磨了会儿牙。 于泽也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责备地看着顾念琛:“开玩笑也别挑这个时候,你看樱子都这么着急了。” 按照顾念琛的脾气和他一直以来针对于泽那态度,此时正常反应应该是跳起来反驳他一顿才对,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笑了笑,然后嗯了一句,说了一声抱歉,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我抬头,震惊地看着顾念琛,只见他缓缓将身子侧了一些,出神地望着窗外。仔细一看,竟然眉头紧锁。这副样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了,一个疑问不由得从心底冒了出来。刚才顾念琛的那话,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吗? 这一晚,我们三个都没怎么休息。于泽跟顾念琛是不可能去谁家的,至于我,他们两个一直催我去休息,我执意不肯。事实上,满脑子都是之前在别墅后山看见的那一幕,只要一想到苏家全体死亡的真相,我就烦躁得睡不着觉。 那个凶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后半夜,最后我实在撑不住了,眼皮又开始打架。好在一直都是坐在顾念琛旁边的,他见此情景,将我的脑袋轻松一揽,我就顺势靠在了他的身上。 就这么睡了会儿,天亮的时候,我发现顾念琛还保持着之前那个姿势。不由得暗暗庆幸他是没有知觉的,否则此时他非废了不可。 “醒了?”顾念琛垂目看着我,神色平静。 我点了点头,从他身上起来。抬头仔细看看,却不见于泽的影子。 顾念琛看我这样子,哦了一声,淡淡解释:“他去大厅里了。” “干什么?”我下意识就问。 “看尸体。” “嗯……”大早上刚起来就听到这种话,本来挺饿了这么一来食欲都没有了。与其如此,我宁愿躺下再睡五百年。 心中十分无力,正想继续靠着顾念琛睡觉,谁知他已经将我拉了起来,然后催我去洗漱:“快点,你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于泽手下的那些警察应该已经把饭准备好了,速度,我在一楼等你,给你留着。” 我很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只好按照顾念琛说的乖乖上楼去洗漱。开到姐姐的房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面空荡荡的。 来到卧室,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伸手摸了一下,凉得吓人。 根本就没有人睡过的迹象。 我的脑袋顿时就炸开了,无数的疑问瞬间从心底冒了出来。 昨天晚上我们是亲眼看着菲儿上来休息的,不可能出错。现在才刚刚天亮不久,她也不可能起床那么早,早到现在床铺都凉了。 难不成,她昨晚根本没睡?那菲儿现在在哪里? 我头皮微微麻了一下,冷汗几乎都要下来了。昨天从后山回来之后菲儿的脸色一直很不好,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菲儿,菲儿你在吗?”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连卫生间都看过了,到处都没有菲儿的身影。我颓唐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暗暗后悔自己昨晚没有回房间睡觉。 我不能坐以待毙,匆匆出门打算让于泽的人帮忙找找。 可是没想到,刚打开门,就在门外看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我刚才还为了她的安危胡思乱想的菲儿。 “菲儿”,我慌忙一把抱住她,“你跑到哪里去了?房间里没人被子还叠那么整齐,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听着我带着哭腔的诉苦,菲儿愣了一下,身体也僵硬了一秒,随即抬起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笑了笑:“你怎么跟你小孩子一样,你看,我不是就好好的在这里呢嘛。” 菲儿温声劝慰了我一阵,我这才缓缓松开了她,然后两个人一起进了房间。 她手里提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将袋子放在桌上,拿出里面的东西,打开了盖子,一阵抑制不住的香味就传了过来。我闻着这味道,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不由得顺势发出了抗议。 菲儿笑了一下,将其中一份饭递给我,还替我拿了筷子:“我看你也挺累的,就替你把饭菜拿上来了,也免得下去,来,吃吧。” “谢谢菲儿。”我咧开嘴笑了,在心里默默替她的贴心点了一个赞。 “对了菲儿”,菲儿替我倒了一杯水,放在一旁凉着,我吃了几口,突然想起来刚才的事,疑惑地问,“你是昨晚没睡还是今天起太早了?怎么这床铺一点温度也没有?” 第三百四十一章 体温异常 第三百四十一章 体温异常 菲儿愣了一下,继而笑了,她扭头,抬手摸了摸此刻正被我们坐着的床铺,又摸着自己的手,脸上的笑有些无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副身体,就是暖不起来。” “啊?”我惊得几乎被噎到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饭盒,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急忙追问,“什么什么?你的身体……” 菲儿苦笑了一下,将她的手伸了过来,放在了我的手心之上。一触及到那个温度,我不由得僵了一下,随即打了一个激灵。 这个温度……这个似曾相识的温度。 我脑子里顿时就炸开了,想起了每次跟顾念琛拥抱时候的感觉。 如坠冰窟,如身处于寒冰之中。不过,他身上的温度再怎么低,倘若习惯了,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顾念琛因为是一具僵尸身体冰凉倒是很正常,可是……可是菲儿的体温怎么会也这样,之前……她不是已经复生了吗? 见我脸上都是疑惑,菲儿解释:“樱子,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复生之后,虽然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不过体温方面却是异于常人……”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白天还好,如果是晚上,身体凉得吓人,每次,我都以为我是不是要死了。就好像……像我第一次接触到死亡的时候一样,那么真实。” “菲儿,不会的,不会的,你既然已经复生了,情况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了,改天我让大叔替你想想办法。他的本事你见识过,他一定有办法。” 见菲儿这么痛苦难过,我也不知道能替她做点什么,只能慌不择言地胡乱安慰了一通。 菲儿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樱子,其实能复生我已经很开心了。其他的,我不奢望要求,我不敢去期待太多。人生,总是要随时知足,才能常乐。” “菲儿……”看着她满目都是悲戚和沧桑,我心里也很难过,然而事实证明,我除了难过之外。其他的,全部无能为力。 菲儿很善解人意,一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连忙抓着我的手,笑了笑,语气轻快:“好了,樱子,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来日方长,这个问题以后再说。来,你还是先把饭吃了。” 我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从此没再说话,只顾着低头默默扒饭。 这一顿饭吃得依旧索然无味。 按照于泽原本的打算,苏家的那些尸体本来原定今天早上送回警察局的。毕竟是死人,总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还是运回去,也好方便调查。至于尸体的后事处理问题……苏家现在只剩下了姐姐一个人,等案子结束,怎么下葬,估计要问她的意思了。 姐姐,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但愿可以早日脱离这个阴影。 谁知一切准备工作都安排妥当了的时候,甚至警察局连专车都派来了,这一切却遭到了大叔的阻拦。 “你们最好还是别把这些尸体带走了,这些死人,待在这里,更方便,也更合适。” 大叔的语气淡淡的,甚至有些奇怪。怎么说呢,就是感觉……不太像平常的他。 我正疑惑着,就感觉那几个年轻的警察似乎已经变了脸色。但是看着大叔的脸,却是敢怒不敢言。 本来也是情有可原,那些警察人微言轻,虽然对于大叔这种无异于干扰警务人员办案的做法很看不惯,但碍于他是于泽请来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双方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就去看于泽,请求他指示。 于泽想了想,看着大叔,和声问:“道长,为什么不能把这些尸体带走?请你给个理由。” 大叔站着没说话。 于泽又问:“按照警察局的惯例,一般尸体是不可以放在案发现场的。从昨天到今天已经耽搁了一天,再继续放在这里,有违规定。如果道长真觉得这些尸体不可以放在这里,请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会谨慎权衡一下。” 面对大叔这个看似无理取闹的要求,顾念琛破天荒地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淡淡地看着,抱着双手,又是那副看戏的模样,十分悠闲。 菲儿看起来也显得比较好奇,但是毕竟没什么立场开口,也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 大叔不开口,顾念琛不开口,菲儿也不开口,当着一堆尸体,大厅里的氛围十分沉默,还有些尴尬。如此一来,为了缓解氛围,就只有我先开口了。 “大叔,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让这些尸体留在这里,总得给个说法。否则……于泽怎么跟你讨要这个特权,对吧?如果你没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还是不要为难他了。况且……” 我顿了顿,看了看地上那些盖着白布的尸体,继续艰难开口:“现在眼看着入冬了,气温低,尸体腐烂得慢。但是在这里放得时间长了总不是个事,毕竟是尸体,你说对吧?” 这时像是为了配合我一样,隔壁的几个法医见此情景也走了过来,看着我连连附和:“张小姐说得对,这些尸体的确放不了多久,还是今早运会警察局比较好。” 说完目光如炬地看着大叔,满脸期待。 大叔挑眉,看了我一眼,又悠悠地看了他们一眼,不紧不慢:“我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是有道理的,至于具体原因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这一次不听我的,以后出了什么事,可别后悔。” 大叔说完,一动不动地盯着于泽,眼珠子都不动一下。后者也眯着眼睛看他,聚精会神。 我总觉得,这两个人好像在用眼神交流一样。 过了一会儿,于泽收回了目光,只淡淡下了一个命令:“吩咐下去,尸体,原地不动。” “头儿……”那些警察一听到于泽这样决定,瞬间就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良久,一个年轻的警察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欲言又止。 然而他刚开了个头就被于泽抬头打断:“别说话了,这个责任,我来负。我会亲自给局长打电话,你们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于泽在这些人之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他这么一说果然所有人就都没话说了,齐齐地应了一声:“是。” 大厅里的警察又四散开了。 顾念琛打了一个哈欠,转身找了个地方地下,神情恹恹的,似乎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提不起兴趣。于泽看了大叔一眼,皱了一会儿眉,什么也没说,也走到顾念琛身边坐下了。 不过不同于顾念琛的自在悠闲,他则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尸体,低着头,时不时地皱会儿眉头,若有所思。 大叔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露出了一个极为满意的神色,然后才转身要回房间。 “大叔……”我想了想,犹豫了一阵,还是追了过去。路过菲儿的时候她喊了我的名字,我顿住脚步,朝她笑了笑,然后继续追了过去。 大叔的房间安排在一楼,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年纪太大了懒得爬楼梯。 “樱子丫头,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啊?”大叔进了房间,看见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的我,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笑容,我只觉得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随即忘了开口。 就是这么会儿功夫,大叔已经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符咒,然后对着空中一挥,那符咒随意化为了金黄色的粉末,从空中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 等粉末全部落地之后,眼前蓦地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金色文字,漂浮在空中,像是堵在浮在水面上一样微微晃动。 文字是竖排,而且是繁体加古文的样式,我试着看了几个,发现根本看不懂。而且它们正按照十分缓慢地速度移动着,就像自动翻页一样。只不过翻页的频率比较快。当然,这应该是取决于阅读之人的速度。 我心中正惊叹着,却已经被眼前看不懂的文字晃得头晕眼花。不由得抬手敲了敲太阳穴,大叔回头看着我,笑了:“这些都是在繁体古文的基础上用我派风格加工过的,为了防止他人窥探。非我派弟子不可读,更何况是你。你不要盯着它们看,头就不会痛了。” 我按照大叔说的移开了视线,果然觉得好受了不少,于是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大叔又道:“怎么?你今天跟着我进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是怎么翻阅典籍?” 我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吃惊之余只是摇了摇头。 “那……你是有其他事情了?”大叔的视线还没从古籍上面移开,好奇的问。 我咬牙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随即开口:“大叔,我是想问问你,关于顾家地下室里面的那个阵法,你知道多少?” 大叔顿了顿,这才扬手冲空中挥了一下,只见眼前的文字就停止了流动。 他转头望着我:“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挠了挠后脑勺,将菲儿的情况如实相告,只见大叔越听眉头却皱得越深,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还是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阴差阳错 第三百四十二章 阴差阳错 “大叔,你对这些阵法了解得多。我想问问你,人复生之后会出现这种情况吗?还是说,得与失都是相对的,需要使用者付出代价,其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复生?” 大叔眉头紧锁:“得与失的确都是相对的,不过樱子你似乎忘记了,当时菲儿是复生者,阵法的使用者是你。你也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别忘了于泽从我这里讨去的药膏是拿来干什么的了。” “那……”我听得云里雾里,心里的疑惑不仅没有解决,反而更加深了。 “一般来说,那个阵法很难启动,但你的血特殊……”大叔兀自琢磨着,“普通人通过它复生之后应该不会出现体温异常的情况才对,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不是普通人。” 一句话,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大叔也许是见我脸色很不好看,以为我是担心菲儿,连忙安慰我道:“樱子,我知道你们两个丫头感情好,但是也不要太过于担心了。也许是我推断有误,毕竟凡事皆有可能。” 大叔说着伸出了手来,我看到他的手掌心里凭空多出了一个小小的香炉,十分精致,跟以前的安神香有些神似。 “你把这个带回去,点燃了放在房间里,也许会有用。” 我接了过来,想着刚才大叔说的话,没什么心思地点了点头。 晚上,天还没黑,我就把香点燃,放在了房间里。 菲儿洗完澡从浴室里面出来,突然神情变了变,厉声问:“樱子,你做了什么?” 我此时并没有发现菲儿的异常,只是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那个小小的香炉,漫不经心地道:“哦,你不是晚上睡觉手脚冰凉吗?我跟大叔要了一个很有效果的香,今晚先试试。” 菲儿在床前望了我许久,脸色突然和缓了,但还是没有过来:“樱子,我觉得这味道怪难闻的,你能不能把它撤走?” 我皱眉,瞪大了双眼看她:“不会吧,这味道挺好啊,大叔调制的香一直都是淡而不然,浓而不郁,你可能只是不大习惯。” “我……”菲儿张了张嘴巴,还要继续说话,被我打断了。我拉着她的手走了过来,“这是大叔一番好意,你先试试,如果没效果我再撤了好不好?” 菲儿咬着下唇,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仿佛那对于她来说是一件要命的事情一样。我们很快关了灯睡觉,夜色中,我看见她脸色似乎很难看。 不过很快,菲儿那头就没了声音,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我弯了嘴角,心想没想到这个香还挺管用的,明天要好好谢谢大叔。 满心以为这个香对于菲儿是有效果的,所以当我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见闭着眼睛,没了心跳没了脉搏没了呼吸就连身体都有些硬邦邦的菲儿躺在身边地时候,整个人都凌乱了。 不,是崩溃。 “菲儿,菲儿!”我猛的摇了摇她的肩膀,菲儿还是没什么反应。扭头不经意间突然瞥到昨天大叔给的那个装着不知名香的香炉,又想到昨晚菲儿面对它的时候那个反应,灵机一动,转身把香炉里面的香用水浇灭,然后扔到了卫生间。 房间里的味道渐渐散去,菲儿这才慢慢醒了过来。 我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了。” 菲儿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起身,脸色还是很苍白:“樱子,我刚才怎么了吗?” 我低着头,心中满是愧疚:“对不起菲儿,我不是故意的,本来是好意,没想到弄巧成拙。你放心,那个香我已经给扔了,现在没事了。” 菲儿总算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看着我,笑的眉眼弯弯。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我这身体不争气。没关系,体温凉就凉了,反正没什么影响。” 我点着头,瞅着菲儿亮晶晶的眸子,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菲儿由于身体不舒服就没下来,我给她带了上去,自己则下来跟于泽他们一起吃。而大叔这两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忙查阅典籍的事情,一般都是自己出来吃,所以也没人叫他,也怕打扰了他。 谁知刚吃完,大叔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在于泽跟顾念琛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拉着我问:“樱子丫头,昨天给你那个香你用了吗?” 我看他这样,觉得不对劲:“怎么了?” 大叔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带着几分焦急:“昨天一时眼花让我给看错了,那个香是我最近才调制的,用来给你们每个人防身用的。它跟后山阵法的气数相反,可以保你们在靠近它的时候不会被伤。” 我瞪大了双眼,不禁问:“那……什么人用了这香会被它伤到?” 大叔瞪了我一眼,焦急道:“你傻呀,肯定是设计这个阵法的相关布局之人,或者那个幕后操纵者,都有可能……” “嘶……”我看着大叔,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叔奇怪地看着我:“你别光顾着发愣,快告诉我那香你放哪了?” 我呵呵地笑了一阵:“被我不小心扔到卫生间的下水道里了。” 大叔:“……” 转眼又是几天,大叔对于我那天的回答并不满意。不,应该说是怨念深重,每次一看见我都要忍不住抱怨。 “你这个丫头,那香难能可贵,极其难调制,还没派上用场就这么被你毁了,老夫当真是痛心……”说完还真的一脸心痛。 我没有任何心思跟大叔拌嘴,心里脑子里都是关于菲儿的事。 离骚这香对于我们只有保护作用,为什么我给菲儿用了之后她会……而且大叔最后说的那句,只有跟那个阵法紧密联系之人才会对香有反应,被它所伤。 这话着实让我心慌。 菲儿……菲儿……菲儿…… 我不敢去深想,真的不敢。 “对了樱子丫头,怎么不见菲儿?都这个点了,你快去喊她下来吃饭……” “韩小姐下来了。”大叔话刚说了一半,一个警察指着楼上道。 我慌忙放下手中筷子,匆匆扔下一句“我吃饱了”然后飞一样奔了出去。 “唉,樱子丫头……” 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 我怕得到让我无法接受的回答,更怕……更怕菲儿她不肯回答。 心里除了烦还是烦,我站在花园里,内心无限纠结。没多久,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准确来说,是两个人不同的脚步声。 “你再揪下去,这朵花就没了。” 顾念琛淡淡的声音传来,我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身边种了好几株玫瑰花,开得正艳,其中一朵惨遭我荼毒,已经去了一半花瓣。 而我的脚下,一堆红色花瓣铺了薄薄一层。 我顿时手脚都没处放,当着两人的面这却是有些丢人。但心中实在郁结不散,只好随手扔了手中最后一片花瓣,转身寻了一个长椅坐着。 “樱子,你这几天总是怪怪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于泽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顾念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蠢女人,明明一脸都写着我有事,能不能别总是口是心非。” “你……”我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着下唇没说话。 于泽和颜悦色地道:“让她慢慢说。” 于泽的话的确让我心中安定了一下,我想了想,觉得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万一菲儿真的跟这件事情有关系,那我这样,岂不是在助纣为虐? 不过,如果是我冤枉了她…… 我抬头,来回打量着两人,最终还是放弃了道明真相的打算。我想,还是等我自己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再说吧。 “真的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总是躲着韩菲儿?” 我啊了一声,下意识问:“你们都看出来了?……这……很明显吗?” 顾念琛没有说话,悠悠地扔给我一句:“你说呢?” 答案不言而喻,我低着头,十分想找块豆腐撞了算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句话形容我此时的境况,多么贴切。 “你们说……”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两人一阵,慢慢将心中难以言喻的想法道了出来,“如果你发现你身边一个很亲近的人一直在欺骗你,而且是无所不用其极那种,你会怎么样?” 于泽愣了一下,看着我,没有说话。 倒是顾念琛一直看着我,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然后脸色深沉。 “能怎么样?”他对此明显嗤之以鼻,“如果你不在意,那就不理会,如果你生气,那就反击,总不能一直让人当猴耍不是。” 我:“……” 听起来多么简单的一个道理。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纠结。深深地看了顾念琛一眼,严重怀疑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烦躁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抬头无比郁闷地看了顾念琛跟于泽一眼,前者若无其事,后者一脸担忧。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心里不安的感觉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又纠结了半晌,我心里越来越慌。 “好了,你也别想太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什么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樱子,你真的有需要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于泽又对我展示了一下他那标志性笑容,看得我心头一暖,心情也好了几分。 对比之下,顾念琛那个冰块脸。 我嗤了一声,一脸嫌弃。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七天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七天 我知道,既然大家都看出来了,那么菲儿不可能看不出来。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会在最近主动找我一次。 果然,我没有再躲她,就那么等着。当天晚上,她就真的来找我了。 废话不说,开门见山。 “樱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这几天为什么要躲着我?” 菲儿眼神怪异,死死地盯着我,大有不回答就不放我走的趋势。我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避开她的眼神:“没没没……没有。” 菲儿继续看着我,一动不动:“我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我闭上眼睛,顿时就打了一个激灵。不对啊,明明有嫌疑的人是她,可能骗了我的人是她,我为什么要心虚? 这么想着我就睁开了眼睛,壮着胆子问:“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该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了,菲儿。” “哦?”菲儿表现得很淡定,挑眉问我,“比如?” “比如……”我想了想,盯着她的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被大叔给的香折磨成那样?” 没有脉搏没有心跳,基本就跟灵魂出窍了一样。 菲儿看着我,还是十分镇定:“这件事情,我想我没有解释的必要。既然是道长做的香,我想我为什么会这样他应该更清楚。”” 我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继续道:“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大叔做的这个香,是为了给每个人防身用的,可以保不被那个阵法伤害。它只有保命的作用,不可能会伤人。除非……” 我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菲儿也看着我,半晌才道:“凡事都有例外,樱子,我什么也不想解释。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我不会伤害你,你如果真的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她低着头,一脸颓唐,眼角流露出来的伤心之意差点让我以为我才是那个骗了她的人。 我愣了一下,眯着眼睛看了菲儿一会儿,心想,我是不是真的多心了。 不……不对,张樱子,你不是来质问她的吗?怎么能这么快就防线失守? 我勉强给自己打了一会儿鸡血,继续问:“好,就算这个事情解释得通,我很想问一问,为什么你自从复生之后性格会发生那么大改变?为什么体温会异于常人?为什么会引出这么多误会?为什么我以前每次遇到关键时刻都是你的声音在把我往错误的方向上引导?” 我猛的呼吸了一下,顿了顿:“最重要的一点,你说过你复生之后也会帮助我复生顾念琛,为什么迟迟不肯兑现诺言?是你根本就不想帮我,还是你在忽悠我?” 菲儿静静地看着我,笑了一下,接着朝我慢慢凑了过来,吐出来的气息冰冷异常。她在我耳边轻声笑了笑,缓缓开口。而我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之前几个问题我无话可说,也不想回答,因为根本没必要。至于这最后一个问题,我倒是有一句话想提醒你。” 她似乎是故意顿了顿,然后朝我更近地凑近了一些。 “樱子,你难道忘了,那天我答应过你的啊,七天之后,七天,一天都不能少哦……” 我的身体猛的震了一下,只感觉身边菲儿的气息似乎正在慢慢消失。更加奇怪的是,我明明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那股诡异的震动声音又来了,我眼前黑了一下,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七天,快了哦,你能不能明白呢?” “樱子,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像是换了一个人说话,又像是我的错觉。 …… 我醒过来的时候,菲儿不在房间里。 意料之中的事情,想到了昨晚的那一幕,我还是没反应过来。看来我猜得是对的,菲儿她,的确跟这些事情有些不小的联系。一层又一层,千丝万缕,仔细想想,她跟什么都脱不了干系。 不过,她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最后说的那个七天的期限,到底…… 起床下了楼,果真没有在楼下看见菲儿的身影。我稳了稳心神,打算将关于菲儿的事情都告诉顾念琛他们。这时,却发现顾念琛跟于泽正围着大叔,几个人脸色似乎很不好。 我愣了一下,方才即将说出口的话又给咽了下去。还是大叔先看见我了,这才招呼我过去。 “樱子丫头。” 我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看他们这样子似乎是有话要跟我说,于是就等着。打算待会儿再说菲儿的事。 于泽看了看我,道:“大叔已经查到了关于那个阵法的资料,想跟你说一声。” 我眼前一亮,顿时来了兴致:“是什么?” 大叔无奈地摊了摊手,没有说话,于泽仿佛是他的代言人,全程包揽了解说员这一活计:“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阵法,启动此阵法需要足够的生人魂魄,而且需要使用者本身拥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否则照样于事无补。” 于泽顿了顿,接着道:“这个阵法失传已久,就连很多上古名家都不知道它的来历跟用途,所以记载得不多。” “还有呢?”我皱眉,不会吧,这怎么看都是一些没什么用的信息啊。 于泽道:“古籍之中关于它的记载的确只有寥寥几笔,可能也因为它的罕见,不过……” 大叔这时终于接了腔:“我还查到一件事。” “什么?” “从注入生魂的那一刻起,需要七天七夜,阵法才可以真正被启动。” 大叔这话说得十分空灵,眼神虚虚地盯着某个地方,仿佛在看什么,又好像没看。仔细一看,他似乎只是在发呆。 我愣了一下,这个表情是…… 不过,大叔刚才那句话,为什么总有些似曾相识。 从注入生魂的那一刻起,需要七天七夜,阵法才可以真正被启动。 从注入生魂的那一刻起。 七天七夜。 七天。 七夜…… …… 我猛的抬头,如果我没记错,菲儿第一次跟我承诺七天七夜这个期限的那晚,正好是姐姐从顾家回去那一天。而第二天早上,苏家全体被灭…… 从那天算起到今天……我把手指掰了掰,算了一会儿,不由得大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叔:“七天七夜,最后期限是……明天晚上!” 大叔不置可否,顾念琛跟于泽两人也没有说话,但他们的沉默已经证明了一切。 我心里是极度复杂的,如此看来,很明显,菲儿之前跟我承诺的那个期限指的就是这个。可为什么……会跟阵法真正启动的时间一模一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我皱了皱眉头,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对了,我想跟你们说说,关于菲儿的事……”我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犹豫再三,觉得再犹豫下去就是作死了,这才终于将这话说了出来。 谁知三个人听到这个名字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神色一个比一个淡然。 大叔有些同情地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安慰我一样,道:“樱子丫头,我们已经知道了。” 于泽也悲悯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关切:“樱子,你要想开一点。” 顾念琛站在一旁,无比淡然地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听到谁叹息了一声,伴随着几个人的眼神,随即而来。 这……这是什么神展开?敢情就我一个人在这边自说自话这么多天,担心了这么多天,其实他们早就都知道了? 这……我需要静静。 大叔憋着笑意瞅了我好久,我缓了缓,这才有气无力地抬头。眼神幽幽的,绕是我自己都能够感觉到这其中的怨念有多深。 “谁来跟我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叔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顾念琛跟于泽,却是摇了摇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那个韩菲儿一直在骗你,这个事情的确不假,而我们也一直都知道。从她让你帮她复生,不,从她的死开始,这就是一场阴谋。” 我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眼前的几个人,目光中是满满的审视,最后才摇了摇头,道:“恐怕,事情不只是这么简单吧?如果只是这样,你们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告诉我?” 顾念琛跟于泽没有说话,大叔却是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了。 “樱子丫头,你真的想太多了。这……这事情就是这样的啊。” “哦?”我挑眉,死死盯着他,不可能放过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你确定?” 大叔不吭声了。 我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或者又是所谓的为了我好。我现在已经不想去计较对错了,毕竟对错根本无迹可寻。我只是提醒你们一句,明天晚上,就是最后期限,我们没有时间磨叽,你们更没有时间隐瞒我任何事。”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大叔跟于泽齐齐抬了头,看着顾念琛。 后者一直沉默,好久才抱着双手,死死盯着我,最终妥协:“好,你想知道,我全部都告诉你。”说完就看了大叔一眼。 后者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一样,又叹了一口气:“其实……” 其实,这件事情还得从一千年前说起。 第三百四十四章 回忆符 第三百四十四章 回忆符 大叔看着顾念琛,后者也一脸深沉地看着他,一场关于前尘往事的回忆即将拉开序幕。没想到这两人互相看了许久,最后在我期待的目光下齐齐懵逼了。 顾念琛挑了挑眉:“你看我做什么,回忆往事什么的,不是你们这些牛鼻子比较擅长吗?” 大叔被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搞得一脸冤枉,不满地抗议:“这件事情怎么说还是跟你联系比较大,自然是你自己来述说比较好,哪能让我代言。” 顾念琛背过身体,淡淡的一句话,说的大叔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我不喜欢讲故事,你来吧,不就是一纸符咒的功夫,不碍事。” 我似乎听到大叔牙齿磨得震天响,声音之中充满了不屑和抱怨:“你不碍事,我碍事!你不知道这符咒用起来多费我力吗?而且还损耗元气,你是不是在为当年的事情存心报复?你这小子,顾念琛你是不是故意的?你……” 顾念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语,语气十分淡漠:“亲眼所见总比通过别人口述了解好的一些,这不一样。还有我提醒你,你有那跟我拌嘴的功夫,事情早办好了。” 大叔呆呆地看了他一阵,正欲发言,顾念琛就接着道:“你那么强的元气,再怎么损耗也不会消失殆尽。到明天晚上,足够你恢复的了。” “……”大叔看着他,这次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我看着大叔一脸悲愤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符咒,极不情愿地抬手劈开一道冷光,将它点燃了,然后扔在了半空。 我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道了白光,那张符咒的颜色渐渐加深,轮廓变大,最后猛的一下碎裂了开来。在眼前呈现出一幅巨大的画面,接着像是投影仪一样发出幽幽的光芒,然后又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沉寂无声。 我心中暗暗惊叹了一阵,已经惊讶到不知该如何发问,疑惑的眼神却是不由得投向了大叔跟顾念琛。后者自然是不会理我的,因为他从刚才起,全程背对着我们,根本就看不见眼前的诡异景象。 倒是大叔一向自诩暖场王,见我看他突然将脑袋转了过来,冲我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笑比起平时,似乎带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就听到大叔说:“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们跟那个人……不,那个魔物之间的恩恩怨怨。” 魔物? 听到这里我皱了眉头,我问的明明是菲儿的事,怎么把魔物都扯出来了。而且魔这种概念,对我来说只有是小说跟电视里才存在的东西啊。 虽然它好像不是东西,用东西称呼它也不是很恰当……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才大叔用了让我看看这个词,一千年前的事情要怎么看?难不成他还用个时光机让我坐上去回到过去? 我越想越不明白了,抬头看一看,视线里被那个黑乎乎一片的东西占满。我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其实仔细看看,这个……像是播放大屏幕一样的东西,的确很像电影院里面电影还没上映的时候因为投影仪没有开,所以屏幕黑屏的样子。 我心中一震,正欲开口问明大叔,然而还来不及开口。就看到他猛的抬了头,看着眼前这片黑色的不知名物体,然后一句咒语一样的话就从他的口中念了出来。 “时间,千年前。情景重现,启。” 听到这话,我猛的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大叔看了一会儿,心里一百句震惊的话语来回交织,最终只汇成了一句话。 我去还真的可以回到过去啊,这外挂……确实开得大了。 然而接下来我就发现的确是我想太多了,只见大叔把手一挥,眼前的黑色屏幕就变了样子。开始缓缓流动,就像真的屏幕一样。接着在上面突然显示出了不少奇怪的光芒,猛的一下,光芒陡然变亮了。 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字,紧紧地把我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一千年前,北宋。 我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猛的碎了一地,接着身体又是一个颤抖。然而我来不及思考这是因为什么,因为在这一刻,顾念琛突然转过身来,静静地盯着这个虚拟的屏幕,眼神平淡无波。 而且屏幕上面的字也慢慢消失,像是播放一部电视剧的开场一样,渐渐有了画面。 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府邸,红墙绿瓦,阁楼林立,绿树成荫,就连一个丫鬟小厮的穿着都比外面寻常百姓的好,举止也颇为得体大方,大概是一个极为富贵阔气的人家。而且还是世家。 府邸之内一处院落僻静而幽深,潺潺的溪水流动之上,一座小桥默然立着。桥头有一座凉亭,装潢典雅别致,十分赏心悦目。 凉亭四面八方也全部都是水,到凉亭之上需要穿过一道特殊的路段,是由一些木桩连接而来的小路,而那些木桩,则是从水底深深扎住。因为水底淤泥松软,所以不是那么稳当。 几个精致的杯子漂浮在睡眠之上,十几名身穿流苏抹胸襦裙的美貌丫鬟正按照顺序站在岸边,她们的旁边各放了一盏酒盅,纤纤玉手正拿着酒斗,从酒盅里面舀了酒,放入水中的杯子里。水流流动速度不算快,但是她们动作之间如行云流水,一个连着一个,整个过程竟然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 “公子。” 几个水中流动的木质杯子路过凉亭的时候,其中一个为首的女子突然起身,随即其他丫鬟也跟着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都是对着凉亭的方向。 凉亭里传来淡淡的一声“嗯”,然后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就伸了出来,两那几个杯子捞了起来。杯子在水中流速相同,距离又挨得近,而他竟然徒手捞了杯子,一个都没落下,而且前后用时不过一瞬间。 岸边的小丫鬟们早就看得春心荡漾,脸颊红扑扑的,互相之间递了个颜色,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开口说。不是怕公子责怪,在这里多年服侍主人公子面冷心善她们是知道的。 只是怕一开口就会破坏了眼前的这好意境,公子,配上这小桥流水,凉亭美酒。真是好一幕,流觞曲水。 “不知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先下去吧。”凉亭里的白衣青年冲她们挥了挥手,数十个丫鬟立即从岸边恭敬退下。很快,伴随着这流水声,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男子在凉亭里坐了许久,端起一个杯子,端详了一会儿,接着便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顿了一顿,男子忽而颦眉,突然低头按住了那疼痛的边缘,而那里,恰好是心脏的位置,他整个人看起来面目十分痛苦。 就这么持续了大概有一刻钟,男子的脸色都发了白,额头上一阵冷汗,还是咬牙强忍着,一声不吭。等疼痛过去,他起身离开了凉亭,步行出了这个小院子。 片刻之后,来到了大门口。 走了这么久,仔细看看,这整个府邸,还真是大,而且也很安宁。就是不知道这种安宁还可以持续多久。 想起刚才的那阵疼痛,男子不由得再次皱了眉头,情不自禁又按住心脏的位置,从府邸大门口的位置抬起了头,眺望着西北方的方向。 他看了一会儿,口中不禁低声呢喃:“是你要醒来了么……” 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感伤,以及一股难以抑制的悲鸣。那场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而男子头顶正上方的位置挂了一块牌匾,两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笔画之间颇具深度,格外好看。 顾府。 让人眼前一亮。 此时,塞北。 此时正是盛夏,向来多雪的塞北难得地放了晴,就在这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里,某座不知名的山上,一名身穿湖色长衫的男子正费力地往高处爬去。 他身形瘦弱,整个人几乎是挂在悬崖峭壁上,看起来摇摇欲坠,触目惊心。 不过男子似乎对这些丝毫不在意,一脸白净文弱地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习武之人,眉宇之间却带了一种不符合他身份的毅力。他咬了咬牙,抬头看着上面,心中暗暗道:“我一定会拿到的……” 视线往上移动,只见那悬崖之上,一朵绯色的花开得无比艳丽,在清晨熹微曙光的映照之下,美得周围千般风景全都黯然失色。 看着这朵花,男子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脸上多了几分名为欢喜和期待的神色,眼中又多了几分坚定,继续奋力往上爬了去。 悬崖上地势陡峭,虽然以前长年随着师父进山白药,但是左右都有小厮壮汉可以使唤,他一个文弱公子没有一点武功,平时很少会爬这种危险的悬崖。 所以全程爬得毫无章法,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松,竟然生生踩落了一处。 “啊……”眼看着整个人就要往下掉,男子不由得惊呼了一声,求生的本能让他连忙伸手往空中胡乱一抓。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病急乱投医真投对了,竟然真让他给抓到了一棵树。 人立马稳稳当当地挂在了上面,虽然还是摇摇欲坠,但毕竟不再往下掉了,整个人还是心安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绯色花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绯色花 男子猛的松了一口气,抬头一看,才发现这不能称之为一棵树,顶多算一株灌木。从悬崖岩石缝隙之间生长出来,虽然不开花,但是叶子翠绿翠绿的,枝干大概有女子手腕那么粗。从这个角度往上看,山顶的那一株绯色花朵就像是被绿叶映衬着一样,格外好看。 男子再一次弯了嘴角,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没摔到悬崖底下,否则又要从头来过了。时间他倒是多的是,就是这副不争气的身体,估计吃不消。 这么想着,他咬了咬牙,一只抓着树干的手缓缓松开了,抬脚就又要去够那一处岩石之间的凹陷,当做落脚点。打算继续往上前进。 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当他的一只手跟一只脚都重新落在了悬崖上的时候,男子又松了一口气,正要把剩下的一只手都伸过去,就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也是一顿,接着……别说继续动作了,现在的他,连回头都不敢了。 被他抓着的树干虽然有一只手腕那么粗细,但是毕竟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中,扎根不牢靠。又是在这塞北之地,植物容易缺水,也比较生脆。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抓,加上方才下落使了不少外力,自然就承受不住了。 咔嚓声又持续了一下,男子悲哀地闭上了眼睛,树干折断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把手给缩回去。于是下一刻,悲剧就发生了。 当身体顺着风快速下落而他却是丝毫反抗不了的时候,感受着从高空下落带来的不适感,尽量忍受着,男子心里此时唯一的想法尽然是:又要前功尽弃了。 然而过了片刻,想象之中的跟大地母亲亲密接触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中?! 还带着一股馨香。 男子适应了一会儿,然后猛的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她的美貌少女。一双美目之中水光潋滟,漆黑的眸子幽深幽深的,仿佛能够摄人心魄一般。 明明……是那么稚嫩的一张脸。 男子心中震了一下,出神地望着她。 双脚及地刹那,男子终于反应过来,从她怀里起身,腰板站得笔直,这才发现这少女竟然比自己还要矮一个头。这才在心里生出一丝惭愧来。 想来也是,这少女光看面容的话,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可是丢人就丢在这里,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年岁还小的黄毛丫头给救了。 七尺男儿……虽然……咳咳…… 那少女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了看身侧地悬崖。因为阳光有些刺眼不由得抬手挡着,疑惑地呢喃道:“你刚刚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我在采药。”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回答了她,接着轻声咳了一声,抬手行了一个礼,“方才多谢姑娘搭救,救命之恩大于天,不知姑娘家住何处,我好改日亲自登门拜谢。” 其实男子问这话是有些私心的,因为这姑娘看起来一脸稚气,但是眼神跟举止却很是怪异,而且小小年纪身手不凡。与其说她天真,不如说可能是在装傻。加上她这身看不出来是边塞人家还是中原人士的装束和那听不出来口音的话,的确很可疑。不如趁此机会套套她的话。 救命之恩是一回事,但是如果因此而误信了一个奸细,那他可就是罪人了。 少女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继续打量着那朵悬崖峭壁上面的花,然后自言自语一样:“那么漂亮的花居然是……药材?” 男子点了点头,又发现她根本没在看自己,于是开口道:“那的确是药材,是一味药材之中罕见的引子不可或缺。”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拿来治我家将军身上的毒的。”然后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 听到将军的名字她的表情还是无甚异样。应该是他多心了。 不过探子大多也都擅长伪装,他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 谁知那少女仰头看了一阵,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复杂。然后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突然凑了过来,眼神灼灼。男子被她看得一阵不自在,正要稍微往后退一些,就听到她开口了。一句话,差点让他被口水呛到了。 “你想要那朵花?我可以帮你拿到。” “什么?姑娘你……”他正想说姑娘莫要开玩笑,不过想到刚才她救下自己的时候那么好的身手,说不定飞檐走壁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生生闭了口。 “你真的可以帮我?” 经过了一番心里挣扎,出口的时候话变成了这样。 少女眯着眼睛看着他,一脸认真:“只要你想,我就可以。” “那……” 估计是他突然变得明亮的眼神导致眼睛里的期待太过于明显了,少女竟然不听他把话说完,一个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男子呆呆地抬头看着,心中暗暗惊叹。 那少女轻松就来到了悬崖边上,停在了那朵花旁边,体态轻盈。不用借助任何外力,像是踩在一座无形的小桥之上,这场景,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那些神话传说中擅长腾云驾雾的仙人。 只见她偷偷朝下面看了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看着那朵花,一脸苦恼:“小红,对不起,我现在要帮一个人。他说你是很好的药材,所以我要摘下你了。对不起,你别怪我,你放心,等过几天我就给你渡一些法力,让你下辈子投一个好胎,做蝴蝶怎么样?还能飞……” 绯色花朵突然晃了晃,在风中倔强地颤了颤脑袋,接着却是静止不懂了。 “谢谢小红。” 少女说着,已经伸手将花给摘了下来。 落地的时候,男子看着这送到眼前的花,目瞪口呆,就连开口都是结巴的。 “多谢……谢谢姑娘。” 少女没有理他,只是撑着下巴看他手中那朵花:“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这么漂亮的花非要采下来做什么药引,让它好好长着不好么……” 少女说着不由得心虚了一阵,还是她自己亲手摘下来的,小红啊小红,但愿你不要怪我。你下辈子投个好胎,我们之间的情意还是在的。 少女心中悲愤了一阵,男子是不懂她这奇妙的心路历程的,听到她的提问只是笑了笑:“我本也是爱花之人,只不过世间万物自有它的存在价值和意义。倘若一朵花能救人性命,渡化苍生。与其让它跟随自然规律生长枯死,供人赏玩,倒不如让它物有所值。” 少女听完他的话,眉头皱得更深了:“世间万物都有生命跟灵魂,小红渡化了别人,那么谁来渡化它。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万物都是一样的,不论花还是人。”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就笑了,心想这小丫头还当真是有趣,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给这朵花起上名字了。再听她那些话,果然是小孩子,孩童心性未泯。 “姑娘所说也不无道理,只可惜我是一个大夫,只会救人,也只知道什么能救人。这花,我也渡不了它。” 他说完还叹息了一声。 少女倒是不计较,大方地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一个凡人的确救不了它。” 男子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难不成自己今天还有遇上了一位神仙妹妹? “不知姑娘家在何处?最近到处都在打仗,不太平,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还是送姑娘回家的好。” “送我回家?”少女皱了眉头,冷眼看着他,一脸天真,“就你?我觉得就刚才的情形看来,还是我送你回去比较妥当。” 男子见她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话,想到刚才那一幕,顿时无言以对。 “这……” 他当然不能让她送自己回去,因为他是住在军营里头的。没错,他的身份,是一位军医。 “你我毕竟男女有别,在下不方便让姑娘相送。如果姑娘不需要我送,不如还是留一个地址,今日救命之恩,我改日一定亲自登门感谢。” “你这人说话怎么啰里啰嗦的,我没有家,你让我怎么告诉你地址。” 男子惊讶地看着她:“没有家?那姑娘你……”瞪大了双眼,声调突然提高了几分,听起来有些清澈,还带着几分尖细,有些雌雄莫辩,“姑娘?姑娘?姑娘……” 他看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人,黑着半张脸。 这装晕的技巧似乎不怎么熟练嘛,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好好的怎么说晕就晕? 男子皱着眉头看了她好久,抬手掐了掐她的反应,咦?没动静。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之上,嗯……好微弱。探了探呼吸,怎么这么乱? ??? 她是真的晕过去了? 他抱着这个不知道突然从哪冒出来的少女,盯着她身上跟手中绯色花朵一般颜色的火红衣裳,只觉得眼前晃得发慌。他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眉目之间爬上了一丝复杂,接着俯身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因为力气不够,往前一个踉跄差点两个人一起摔了。 哟,小丫头片子,看不出来还这么重。 第三百四十六章 落棠 第三百四十六章 落棠 他低头,笑了笑,心想,就当是还了你的恩情吧。不管是不是探子,自己从医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见死不救这一说。 清晨的山间,空气格外清新。微风袭来,带着阵阵动人的花香,很是诱人。又是一阵风吹了过去,似乎想要掩盖一切。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营帐内,昏黄的灯光下,年轻的大夫正低着头捣药,眉目专注。 “唔……”一声少女的嘤咛声音传来,他顿住了手中的动作。挑了挑眉,起身来到床边,脸色是一阵欣喜。 “你醒了?”少女揉了揉吃痛的脑袋,抬头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发现正是自己白天见到的那个人,一时眸子亮了亮。 但是最先吸引她视线的还是眼前这营帐的陈设,都是最基本的生活用具和一些医用设施,从此以外别无他物,简单而单调,毫无生趣可言。不过,这里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是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那到底是什么?她说不上来。 “这是哪里?” “这里是……”男子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军营。” 少女皱眉:“军营?那是什么?” 男子暗暗吃惊,抬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再三确认了她不是在装傻之后,方才笑了笑:“没事,这里是我的家,你安心待着吧,等你身子养好了可以出去走走。但是你要记住,见到了人你就说是我的远房表妹,军营里可是不许女子出入的。” 他说着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抬起自己的双手出神地盯着,神色灰财,眼神暗淡。 “我知道了……”少女其实不太懂他在说些什么,不过看这个样子,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对了。 “对了,我叫虚蓝,你呢?叫什么名字?” 少女呆了一下,指着自己:“我?名字?对啊,我叫什么名字?……” 她一直重复这句话,之后变成了自言自语。 虚蓝:“……” 他眼神复杂地盯了她一阵,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捡了个痴儿回来。 罢了,就算是痴儿也是他自找的,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切,就当是报恩了。而且如果没有这个傻丫头,他还没这么快摘到那朵花。 “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吗?” “我……”少女低着头,仔细想了想。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些画面。 哭声,嘶喊,血流成河,绝望的惨叫……被这种绝望包裹,她却只觉得舒服。 那是…… 她突然抱着自己的头,开始痛苦地呻吟。 男子有些慌了,急忙将她搂进了怀里,柔声安抚:“别怕别怕别怕,我在,我一直在。想不起来就算了,记不得名字没事的,没事……” 少女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身子却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过了一阵,那颤抖才终于停止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安定下来了。这姑娘小年年纪,不知道之前经历了什么,竟然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唉。 他叹息了一声,这么想着,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悯,开口的声音更加温柔了:“姑娘,你还好吗?” 等了片刻,突然觉得不对劲,顿了顿,又试着开口:“姑娘,你……” 身体僵住,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那少女身体还半靠在他怀里,脸上全然没了方才那种痛苦的神色,只是一只手放在他胸前,像是在观摩一件上好古董一样来回抚摸。又摸了摸自己的,完了还皱眉,自言自语:“为什么比我的大,虚蓝,你……” 他,不,应该是她,此时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一张脸一下子就黑了,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再开口说话。然后起身朝门口看了看,确认了没人之后就拉好了营帐外面的帘子,这才回来。 “不许说出去。” 少女啊了一声,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许说什么出去?” “我是女子之身这件事。” 少女再次啊了一声:“难道你之前不是?” 虚蓝觉得自己要被她蠢哭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一直都是女人,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这里的人都以为我是男人,而我也必须要让他们相信我是男人,这么说,懂了吗?” 少女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在虚蓝期待的目光中又冒出了一句话。 “男人跟女人……不都是人吗?” “噗。” 虚蓝心中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她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眼前这个不是普通人不用与她一般见识。冷静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都是人,都是男女不一样。女子不许进入军营重地,我女扮男装进入这里如果被发现是要被杖责然后赶出去的。” 少女还是似懂非懂,她指了指自己:“那,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虚蓝觉得自己快被她逼疯了,哪有一个妙龄少女会指着自己问别人她是男人还是女人的…… 少女听到这个回答突然兴奋了一下,拍了拍手,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孩童:“那我跟虚蓝一样了。” 虚蓝看着她这副模样,也笑了,眉眼弯弯:“没错,你跟我一样了。而且现在这里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喔。” 少女看着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好言好语终于将这位白捡来的小祖宗哄睡,虚蓝捶着酸痛的肩膀,在自己窗前随意铺了一张凉席,又找了一床棉被,就这么躺下了。好在是夏天,睡地上也不会觉得很凉。 想想这一天的遭遇还真是离奇。 本来是想替将军采那一朵绯色花才会去冒险爬悬崖,本以为九死一生,没想到却是因祸得福,不仅平白得了那朵花,还招惹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丫头。 虚蓝往旁边床上看了一眼,恰好看见熟睡之中的少女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突然砸了砸嘴巴,不由得笑了。 按照律法,年纪不足十六岁的少女是不受军法约束的,等将军和其他将士问起,就说这丫头明年才十六岁好了。 虚蓝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有恃无恐。要不她怎么敢随随便便带姑娘回来。 不过……不过她女扮男装的事情。虚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当初假扮成男子,主动请缨随军出征,还从来没有被识破过身份,如今却被一个傻丫头发现了。 因为是营帐,而且是晚上,为了舒服她就习惯性把外袍跟裹胸解了,没想到……更让她没想到的时候,这个姑娘竟然蠢笨至此。但愿她可以稍微聪明一些,别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否则……杖责是小事,她以后不能再留在军营里了才可怕。 虚蓝听着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轻轻闭上了眼睛,眼前立即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睡梦中,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一连过了好几天,将士们果然发现了少女的存在,也因为虚蓝从来就没有心隐瞒,很快就传到了将军的耳朵里。 英气非凡的男人亲自来到了虚蓝的营帐之中,伴随着一缕风霜,掺杂着药香,让虚蓝只觉得心旷神怡。 少女按照虚蓝事先教好的,面对将军的提问,从善如流,丝毫没有露出破绽。将军只叮嘱了虚蓝一句在少女十六岁之前尽快送走,毕竟留在军营不是长久之计,就起身离开了。 板凳都没有坐热。 虚蓝起身坐到了方才将军坐过的板凳之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痴迷。 少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往前走了一步,盯了一会儿虚蓝的脸:“虚蓝,既然女子私入军营是死罪,为什么你还要冒这个险?” 虚蓝啊可一声,头一次,少女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名为不自在的神色,随即脸上露出了一抹绯红,支支吾吾地道。 “因为我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职。” 少女切了一身:“你是个大夫,也是个女大夫,在哪儿不能治病救人,这军营里都是男人,不是你自己说的男女有别?” 虚蓝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少女,她之前只觉得这人很有可能是个痴儿,却没想到她领悟能力这么高。这几天经过她的教化已经将这些常识学得七七八八了,甚至还经常反过来呛她这个师父。 逆徒。 “去去去,一边儿玩去,小孩子家家的哪那么多事情。”虚蓝不耐烦地哄走了她,然后继续抱着方才将军坐过的凳子躲到了角落里,一脸痴样,还时而偷笑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女迷茫地瞅着她,眼神慢慢深沉了起来,站了一会儿,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听她的话乖乖出去捉蝴蝶,而是俯身拿起了工具,开始替她捣药。 看着药石里面那淡淡的一点红,少女突然想起了小红。 她依稀记得,前两天虚蓝好像刚把小红做成了药丸,托人给将军送去了。 少女垂下了眼眸,一句话也没有说,低着头继续捣药。 当天晚上,虚蓝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小脸红扑扑的。 “今天有人跟我说,现在恰好是海棠花落的季节。初见你的时候,你的衣裳跟海棠花一样颜色,你不是一直很遗憾小红的事吗?正好,今后你就叫落棠,也算填补了这个遗憾。” 第三百四十七章 你不是累赘 第三百四十七章 你不是累赘 少女怔了一下,随即弯了嘴角:“落棠,落棠……” “喜欢吗?”虚蓝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少女咧嘴笑了:“好听。” 虚蓝似乎比她还要高兴,仿佛得到新名字的人是自己一样:“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海棠花凋零的时节,真美……” 其实当时落棠并不懂虚蓝最后那句话里的意味深长,不过接下来的就好,她渐渐发现,虚蓝每天很高兴,还时不时就拉着自己说上几句话,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因为落棠几乎不怎么搭理她。 “落棠落棠,你知道吗?我今天又见到将军了。他在营地里操练士兵,晒得额头都出了汗呢,明天给他做点酸梅汤吧。” “哦。” “落棠落棠,今天我听到几个将士开玩笑,说是将军家里人好像催他娶妻生子呢。将军已过及冠,等战事结束大概就要考虑了。” “哦。” “落棠落棠,今天那几个将士又说,好像圣上有意许给将军一位公主。如果他这一次能够凯旋而归,怕是就要回去做驸马了。” “哦。” “落棠落棠,敌军好像过来下战书了,开战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将军身上的余毒还未清,怎么办?” “什么毒?”这一次,落棠的回答终于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哦。 虚蓝一门心思都是将军的身体,随意回答道:“之前的一次战役中,将军曾被敌军的箭重伤,那箭上淬了毒,每到季节变换之时尤其疼得难以自持。最近正是换季,敌军歹毒,恐怕就是算计着这一点来的。” 她的声音恨恨的。 落棠听完,低着头若有所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道:“这么说,之前你冒险去采小红就是为了给将军解毒?” 虚蓝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只可惜有了这药引子,还需要时日好生调理。但眼下战事吃紧,将军又身负皇命,哪里有功夫调理,都怪我学艺不精,没能替将军仔细解了这毒……”她说着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 落棠皱眉,上前用手替她挡了,一只手正好抚着她的脸,故作看成,柔声安慰:“虚蓝,放心吧,将军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旗开得胜的。” 虚蓝猛的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嘻嘻笑了:“我们家的落棠丫头也长大了,学会安慰人了。” 落棠高傲地扬着下巴:“我从来就不是小孩子,是你自己一直当我长不大。” 她忍这个很久了。 虚蓝仍旧笑嘻嘻的捏了捏她的下巴:“是是是,落棠长大了。”说完又摸着自己束发的长巾自言自语,“说起来按照我虚报的年龄你也快十六岁了,这个年纪也该找个夫君了,这样等你十六岁了也有个依靠,总不能一直待在军营里。” 虚蓝自顾自地说着,没有看见落棠渐渐难看的脸色和冷冰冰的眼神。 “这两天军营里好些人总是借口伤风感冒来找我开方子,其实就是为了看你,那点小把戏我还看不穿。军营里的男子十个有八个回不去,我家落棠出落得这么亭亭玉立,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好男儿喜欢。” 虚蓝说着摸了摸她的长发,低声叹息了一下。 正抚着,落棠突然恨恨地甩开了她的手,然后跑了出去。 留下虚蓝在原地,呆若木鸡,她实在是不明白落棠究竟是为了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落棠一直跑到了军营边缘地带,这里人烟稀少,很是安静,跑了很久她也累了,身子一软就倒在了草地上。 为什么…… 虚蓝,你嫌我是累赘吗?为什么要推走我? 你可知,可知这数千年来,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 落棠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绯红,可怕得吓人。她轻轻握了双拳,脚下的大地就颤了颤。接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轰然倒塌。 落棠眼睛里的红色慢慢消失,整个人再次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落棠一直没有回来。 起初虚蓝以为她是害羞了,毕竟这个年纪,哪个少女不怀春。不过,当虚蓝一直等到晚上也没等来落棠的时候,她才真正慌了。 这丫头一向喜欢吃,这次竟然连午膳都忍心错过,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虚蓝实在坐不住了,起身打算去寻。就看见两个将士一左一右正护送了一个人回来,等看清的时候,不由得眼前一亮。 “落棠!”虚蓝连忙迎了上去,一着急差点拌倒了脚下的凳子,撞得她膝盖一阵疼痛。 等她一瘸一拐地来到营帐门口的时候,两位将士已经将落棠送了进来。 “虚大夫,你可要看好你这位表妹了。我们今天发现她晕倒在将军的营帐外面,脸色很不好看,整个人好像很虚弱。” 虚蓝脸色大变,低头承受着两人的数落,然后恭敬地送走了他们,这才回身开始打量落棠。片刻之后,一把抓起了她的手。 “落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晕倒?” 落棠低着头,不理她。 虚蓝也不是个软柿子,软的不行来硬的,直接将手指搭到了她的脉搏上面。可谁知才探了一会儿就被落棠躲开。 “不用你管。” 这句话,虚蓝总算是证明了一点。这丫头跟她闹脾气了。 至于原因……虚蓝哭丧着一张脸,她也很无奈啊,她不知道啊。 “落棠……”虚蓝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出口有些像撒娇。 被叫到名字的人心中动了一下,但还是忍着没理她。 “落棠……”这次尾音拖得更长,而且开始摇手臂了。 少女还是忍着。 “落棠……” …… 就在她叫了将近十遍之后,落棠终于不耐烦了,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叫够了没有?你再叫我就换名字了,落棠这两个字被你这么叫真是难听死了。”说着一脸嫌弃。 被嫌弃的某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怎么会?你之前还说喜欢。” 落棠眯着眼睛看她,没有搭腔。 虚蓝表情讪讪的,急忙做出一副讨好的样子:“落棠,你不生气了吧……” 落棠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把我推给别人嘛,既然你看我这么碍眼,那我还是离开好了。你放心,虚蓝,我从来不会勉强你……” 说这话的时候,落棠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如刀绞。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可偏偏,这数千年来,她却遇上了这么一个人。 虚蓝被她的话说得莫名其妙,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落棠,你为什么这么说……”想起白天的话,“不是,你怎么能够这么想,我那是为了你好,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我……” 落棠幽幽地看着她,有那么一刻虚蓝突然觉得一切解释都是多余。 她忍着撞墙的冲动,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了,不会再让你找夫君了,好不好?” 落棠还是幽幽地看着她。 虚蓝视死如归似的发誓:“我保证,绝对不会嫌弃你,不管我去哪儿都会带着你,除非死别,绝不生离。” “真的?”落棠眉目间都是喜色。 虚蓝郑重地点了点头。 “虚蓝,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你答应我,一定不要丢下我,我以后一定乖乖的。”落棠一下子扑进了虚蓝的怀里,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却是格外真诚。 拥着这个小小的身子,虚蓝有些哭笑不得。这……她什么时候说过丢下她的话了,倒是这个小丫头总是做出让她担心的事。 不过看她说的话,好像自己刚才那个承诺,做得很恰逢其会。 落棠,我今后一定像姐姐一样陪伴你,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受苦。 今后,你就是我的妹妹。 虚蓝将小小的人搂得更紧了,然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此时,江南顾家。 “公子,那个道士又来了,说是这里如果您不见他就不走了。”一名家丁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水榭深深行了一个礼。 “赶他走。” 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是。” 家丁浑身哆嗦了一下,一边退下一边心想平日里这公子是不会这么冷淡地对待别人的,尤其是客人。这道士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们公子,不过他也没必要探究,因为得罪公子的,都活该。 “哎呀呀,我说贤侄,你这么对待你的世伯真的好吗?” 院墙之上传来了一个懒懒的声音,一抹白色一闪而过,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凉亭旁,看样子是个道士。 年轻男子闻言,头也不回,语气更加冷了。 “阁下怕是认错人了。” 道士摇了摇头:“江南顾家,富可敌国,这偌大的顾府就在这里,我怎么会认错呢?你说是不是?顾念琛大公子。” 顾念琛闭上眼睛:“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父母都已经过世,你跟顾家没有瓜葛。” “你这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比起你,你老爹可强多了。” “那你去找他。” “你……”道士正要反驳,却见凉亭里的人突然神色有异,也皱了眉,连忙跳到了凉亭之中,观察了他一会儿,“你都这样了还嘴硬什么?这种时候赶我走?你不想活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几千年里头一遭 第三百四十八章 几千年里头一遭 顾念琛的声音依旧冷冷的:“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否则……” 未完的话淹没在了一声痛呼里。 道士叹息了一声:“恐怕,这可由不得你。它,好像正在觉醒……” 顾念琛久久没有说话,道士也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语重心长地道:“其实这件事情说来也跟我有关,当年这东西出世的时候,我派祖师爷倾尽全力才将它封印,尽管如此也只能封印,数千年的时间也不知它变成了何种模样。既然是祖先的业障,那么我也有责任。” 说着他低头看着顾念琛,一脸担忧:“倒是你,我没有万全的把握,这次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 顾念琛抬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人让你交代。” 道士嘴角又是一抽。看着他,目光又意味深长了起来。 不过一个小小靠着吃死人怨念而生的魔物而已,又被封印了千年,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过,有时候吓吓这小子,挫一挫他的锐气还是可以的。顾家没了他爹娘坐镇,当初乳臭未干的小子现在翅膀也硬了,连辈分都不分了。 要不得,要不得。 道士脸上满是悲愤,然而心中却是暗自谋划着那不为人知的计策。尤其,是不能让眼前这个人知道。他维持着之前那种悲愤神情,接着微微偏过头去,在顾念琛看不见的角度,兀自笑了。 这几天,每一个将士都能够深切地感受到,西北边塞的狂风突然大作,烈日的光芒整日被乌云遮盖,这片大地经常陷入灰暗之中,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 因为气候改变的缘故,一些体质比较弱的将士经常光顾虚蓝的药庐跟营帐。这一次,她能看得出来,每一个人面色都很凝重,也不再是为了看落棠而来的了。 “兄弟,这副药方子你带回去,加三碗水煎服,先用大火再用文火,熬制三个时辰即可。”虚蓝写好了一张药方,她的字带着一股女子的娟秀,跟这些长年行军打仗根本不识几个字的大老粗相比,自然是备受推崇。 “谢谢,谢谢虚大夫。” “客气了,”虚蓝浅浅一笑,“国难当头,民族危亡,我大宋的江山,还得靠诸位跟将军齐心协力,共同守卫,虚蓝在此替黎民百姓谢谢各位了。” 这一番话可说到在场将士心坎儿里去了,为首的几个人齐齐热泪盈眶了一下,然后冲虚蓝摆了摆手,神情敬佩。虚蓝始终浅浅笑着,给他们一一诊脉,对症下药写了方子。 负责抓药的人是落棠。 送走了今日的最后一个将士,虚蓝突然脱力一般倒在了身后的座椅上面,就着仰着头的姿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头顶上方的营帐一角,仔细看的时候,眼神却是空洞无比。 将柜子里面的药材整理好的落棠刚好走出来,撞见了这一幕,不由得愣了一下。接着上前,轻声开口:“虚蓝,你怎么了?” 也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刚才这句话声音有多么温柔。 虚蓝扭头缓缓瞥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落棠皱眉,低头想了想,只得继续安慰:“你放心吧。熬过这几天,将士哥哥们的身体大概就会好些了,不会耽误后面的事情的。” 你也不会再这么累了。 这最后一句话,落棠只敢在心里偷偷说。她可是见过虚蓝在很多个夜晚挑灯夜读只为了精进自己的医术,这样的虚大夫怎么会甘心这样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如果她说了,她怕是真的要生气了。 虚蓝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接着却是摇了摇头,笑了。她抬头,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这个烛光之下一脸倔强的小丫头:“落棠,你觉得,他们生病会耽误什么事?” 落棠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十分理所当然地反问:“不是你说的吗?敌军已经下了战书,再过一阵子就要打仗了。在这个节骨眼儿,将士们自然要把身体养好。养精蓄锐,才能一举夺胜。” 小丫头说得中气十足,虚蓝被逗得呵呵发笑,落棠痴痴地看着她,只觉得那笑声很是好听。 “没想到我家的小丫头现在也开始安慰人了,我记得当时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戒备,后来这种戒备才慢慢消失。就像……就像是失去了亲人颠沛流离习惯了的小野兽,见不得生人……” 本是虚蓝自言自语的话,却让落棠听得一阵心惊。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暗暗道,我不是见不得生人,而是见不得人。虚蓝,这几千年里。遇见你,是头一遭。你于我,也是第一个。 “咦?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真是哪家贪玩的小野兽成精了,来人间逗我玩吧?”虚蓝见她一直沉默着,连脑袋凑了过来,一脸似笑非笑。 这一看就知道是玩笑的话语让落棠心中猛的一跳,其实……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唯一值得确定的一点。 她的确,不是凡人。 烛光氤氲见,小丫头的嘴巴张了又合上,等到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跟虚蓝开口的时候,却被她一个猛然起身的动作打断了。 “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绯色花都采到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虚蓝,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你不能放弃。” 虚蓝将右手握成拳,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了一阵。然后扶了扶落棠的肩膀,接着又走到了营帐里一张巨大的书案旁坐下,一头扎进了案上那堆成山的书籍里。 那些,都是医书。 落棠看着她专注于看医书的动作,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了。 “虚蓝……”喉咙间发出了一阵呢喃,那人像是没有听到。 虚蓝。 落棠就这么站着,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接着回身去里头拿了一件厚重的披风出来,然后来到虚蓝身边,将披风轻轻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后者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压迫感,愣了一下,这才抬头看见了她,于是冲她盈盈一笑。落棠楞得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虚蓝已经低头继续研习医书了。 落棠见状,心领神会,于是起身离开,不再打扰她了。 其实她隐隐能够猜到,她这么废寝忘食地研习医书是为了什么。也知道她之前所叹的那声气,除了忧心战事,忧心将士们的伤,最主要的,还是为了…… 想到这里,落棠别过脸去,没再看她,而是抬头看着营帐外面倾泻进来的月光。 虚蓝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头也不抬地对她道:“落棠,你若是困了可以先睡,不必管我。” 落棠低着头,轻声哦了一句。两根手指不停地绞刮着自己的手掌心。 方才……她原本还想问问她饿不饿的。 现在看来,怕是不需要了。 “虚蓝,你也早些歇息,医书可以明日再看,不急这一刻。” 回答她的是沙沙的翻动书页的声音,她凝目望去,虚蓝还是没有抬头,像是没有听见。 落棠翻身上了床榻,吹灭了自己这边的烛火,黑暗中,那种异样的心绪却是越发明显了。 接下来的几天,虚蓝除了替将士们看病之外,就是整日待在案旁查找各种医书,有时候自己也拿个本子写写记记,时不时低着头自言自语两句,微笑一会儿又皱眉一会儿。若不是还能偶尔跟自己说上几句话,落棠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痴傻了。 而她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暗自摇头。她知道,她想做的事,从头到尾她都无能为力。 一直都知道。 就这么耗着,十天之后,两军交战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 那一天,两军带着所有将士饮下一碗歃血酒。开始点兵,排阵。 虚蓝带着落棠偷偷在训练场旁边观看,落棠倒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神情恹恹的,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虚蓝。 而每次看她,她的目光总是不出所料地落在同一个人身上。 那一脸痴相,只看得落棠连连扶额。 人生自是有情痴。 训练场上,每个将士脸上都是一副神情肃穆的样子,经过了长达一个时辰的准备工作。两军终于带着将士出发了,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看得落棠也恍惚了心神。 当然不是被将士们的风采所折服。 只是隐隐觉得,类似的情景,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一千年前?两千年前?还是更久? 她不记得了。 脑袋传来一阵刺痛,眼前忽而闪婚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落日残阳,刀光剑影,尸横遍野。落棠睁眼,用力想要抓住什么,那些场景忽而又消失了。 远处天光乍亮,曙阳待升,这片大草原上生机勃勃,哪里是她刚才脑子里闪现的那副场景。 落棠整理了一会儿心神,将那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摔了出去。 她侧目,又看见虚蓝那副咬着下唇的痴样,不由得啧了一声。她眼珠子一转,抬手就将虚蓝推了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时大军正好来到了两人所处的位置,将军为首,她这一推,倒是正好把虚蓝推到了将军怀里,不偏不倚。 只是此时的虚蓝一身男子装扮,虽然说她的身量在女子之中不算矮。 第三百四十九章 落地之棠 第三百四十九章 落地之棠 但在别人眼中好歹是一个男子,就这样扑在将军怀里,虽然……虽然毫无违和感,但是她莫名脸红加震惊的样子还是惹来了周围一堆将士的哄笑。 这…… 虚蓝重重咬了一下下唇,回头狠狠瞪了某个始作俑者一眼,在一脸疑惑加吃惊的将军继续看她之前连忙从将军怀里挣脱了出来,退到一旁,恭敬地道:“小妹贪玩,还请将军恕罪。方才……方才虚蓝冲撞了将军,将军莫要见怪。” 将军最近为了战事很是忧心,现下胸腔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最近这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差了。他的身体,但愿能撑完这一战。 他稍微打量了虚蓝一下,发现除了之前为了落棠的事情曾经亲自去过他的营帐里一趟,他还从来没有好好打量过这位大夫,看清过他的样子。 此时一看,才觉得军中传言原来都是真的。 翩翩公子,芝兰玉树。 这眉清目秀的样子的确不像他手下这一群糙大老爷们,看着着实……赏心悦目。 将军虽然是武将出身,但是自幼也读了不少书。于是便温和地笑着:“虚大夫客气了,这整个军中只有你一个随行军医,将士们有个大病小病都要靠你救治,本将军生平最佩服的就是医者。还有你这位表妹,叫落……” 说到这里,将军突然顿了一顿,猛的抬头:“落棠?” 虚蓝心神一跳,点了点头:“回将军的话,小妹名字,的确叫落棠。” 落棠,落棠,落之海棠。 难道前不久自己随手写的一首寄情思乡的诗,已经在军中这样广泛传阅了吗?就连这个小小的军医居然都知道,还借用了它,给自己表妹取这个名字。 将军看了看落棠,又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只是称赞:“好名字。” “谢将军”,虚蓝再次恭敬地抱拳,想了又想,又想了想,这才抬头,直视了一下将军双目又连忙垂目,“虚蓝祝将军此次出征顺利,旗开得胜,并……静候将军凯旋归来。” 她的话中气十足,掷地有声,将军恍惚了一下,随即心花怒放,很是爽朗的笑了笑。 “好,那就承你吉言了。”说完对着身后万千将士一挥手,“上马,出发。” 行军对于渐渐走远了,虚蓝一直站在原地,眼神痴痴的,仿佛视旁人于无物。 被忽略了这么久的落棠很是郁闷,上前使劲摇了摇虚蓝的肩膀,好让她清醒过来:“看什么看?都走远了,我们该回去了。” 虚蓝如梦初醒,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了回来。看到了落棠的脸,这才猛的想起了什么一样,睁大了眼睛,不满的指责道:“落棠,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不懂事?方才可是当着将军和将士们的面,你竟然将我推出去。你知不知道那是出征,可不是闹着玩的,怎么能如此放肆?” 面对她精彩纷呈的指责,落棠倒是一脸无所谓,轻松地耸了耸肩膀:“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虚蓝听着她的语气,看着她不知悔改的样子,心中越发生气了,可是刚开口就被落棠给打断了。 “刚才一脸享受的人是谁?”落棠凑了过来,故意将尾音拖得长长的,抱着双手,“我就不拆穿了。” “我……”虚蓝无言以对。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如此反复测好几次之后,落棠才听到她小心翼翼的声音:“这个……这个,我的确是从来没有这样子跟将军说过话,不过……不过……” 落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哪来那么多可是不过,我只知道人生苦短,切莫留下遗憾,一生后悔。”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愣了。人生苦短,凡人的寿命只有短短数十载,所以想做的事一定要去做。那么……她这几千年的时光,莫非是太漫长了? “或许,你说得对。”虚蓝终于抬眸看她,“落棠,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落棠看着她促狭的样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虚蓝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心想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读心术,她这还没开始呢,她就知道了。 见对方一脸狐疑地瞅着自己,落棠打了一个哈欠,继续道:“不就是某个姑娘为了一个将军芳心暗许,从小仰慕,为了他修习医术,甚至在他带兵出征的时候不惜女扮男装混入军营作为随行军医,只为陪伴在他左右的故事?骁勇善战的将军和妙手仁心的女大夫,真是一段佳话,不比你房间里的那些话本子上才子佳人的故事差。” “你……”虚蓝惊得没法,见着人越说越起劲,连忙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她现在已经不想考虑这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了,眼下这种情况,只求自己的女子身份不要暴露。 “别再说了,我好不容易才让他们都相信了。”虚蓝一边说着一边往四周看了看。 落棠被她捂住嘴巴,几乎没法呼吸,二话不说将她的手给掰了下来,深深地大口呼吸了好几下,这才道:“你自己看看,都出征去了哪还有人?” 虚蓝愣了一下,这才仔细朝四处看了看,果然除了零零散散几个负责看守营地的将士和准备饭菜的火头军之外,根本没有几个人。 整个营地空空荡荡的,恐怕就算她此时此刻大声说话也不会有人听到了。包括跑出去大喊一声我是女子。 她撇了撇嘴,看了落棠一眼,沉默不语。两人继续往自己的营帐里走,虚蓝还是一脸沉重心事的模样。 落棠一眼看穿了她:“你还在担心将军的伤?” 这一次虚蓝没有再意外了,反正这丫头就是个百事通加鬼精灵,明明醒来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的。通过短短的后期学习也能取得如此卓越的成效,看来天赋真的很重要。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十分无奈,却是坦诚了自己的心事:“担心将军,也是担心这次的战事,不知道能不能……” 落棠扬起一张小脸,看着她:“能,一定能的。” 虚蓝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你还是预言师怎么的?这都知道?” “我说能,就一定能。”落棠仍旧扬着下巴,倔强又骄傲。 “好好好,能,一定能的。我家落棠这么冰雪聪明,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虚蓝说着抬手就捏了捏她的脸蛋,一脸宠溺。 落棠咧开嘴笑了。 这次的战事持续了将近半个月,前方传来捷豹,大概还有一两日就可以率军回营了。 虚蓝以前学医的时候也跟着师傅修习过一些天象法。这两天她整日观望着天上星斗的变化和四月方位,推断出两日之后天空就会放晴,这让她很是开心。 天空放晴的话,这就说明将军至少有一个季节的时间不用受身上的寒毒折磨了。 虚蓝喜上眉梢,看医书看得越发勤奋了。 将军,请你等一等,请你再等一等,先挨过这一次战事,虚蓝一定尽力找到快速治愈你身上寒毒的法子。 等着我。 虚蓝整日看医书,落棠独自一个人无聊得很,时不时出去外面的草地上转一转,很火头军唠会儿,顺便捉捉蝴蝶什么的。 不过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撑着下巴坐在营帐门口,看着虚蓝翻阅医书的专注模样,总觉得,这人可以跟医书相伴一生了。 不过其实她真正想要相伴一生的…… “虚大夫!虚大夫!”落棠的沉思突然被打断,一个将士猛的朝虚蓝的营帐之中冲了进来,口中还不断喊着她的名字。 听着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虚蓝大喜,之前就接到大军捷报,现在外面这样大的动静,莫不是将军凯旋了。 不过,为何没有听到凯旋之音? 虚蓝皱眉,已经起身迎了出去。直到落棠失声喊了出来:“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她才发现这个将士浑身浴血,已经奄奄一息,刚进门就倒在了她的营帐之内。 虚蓝眉心一紧,扶起将士上身:“这是怎么回事?将军呢?” 那将士看起来已经很虚弱了,但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道:“虚大夫,敌军奸诈,我们撤退的时候中了埋伏,因为天气不好,将军体内寒毒正好发作,没能……没能力敌。我们折了不少人,就连将军他也……” “他怎么了?”虚蓝心头着急,一个用力让这将士反抽了一口凉气,差点背过气去。她一个回神,这才稍微放开了他。 将士咬牙接着道:“将军他受了重伤,寒毒迟迟不散,恐怕……恐怕是性命垂危,虚大夫赶紧过去救他。将军此时正在主帐之内……虚大夫……” 虚蓝已经没时间听他说完了,起身从案上拿了药箱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嘱咐落棠:“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接着就奔了出去。 落棠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因为神情恍惚,下了台阶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摔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叹了一口气,按照虚蓝的吩咐,开始替那位将士处理伤口。 等她处理完来到将军营帐之中,那里已经是一片混乱。 不少将士纷纷聚在将军营帐外面,身上大多都带了伤。有几个还眼眶红红的,皆是一脸担忧。 第三百五十章 蓝丹草 第三百五十章 蓝丹草 他们远远地就瞧见了落棠,在她进营帐之前拦住了她:“落棠姑娘,里面的场景……你,你一个姑娘,还是别去了。” 想来这些将士是看她一个小姑娘,年纪又小,怕她看了里面的场景会害怕,所以才拦着。 不过落棠可不是普通人,别人自以为是的好意倘若阻碍了她,在她眼里也只是一块绊脚石而已。所以她抬头,冷冷地看着那几个将士,眼神和语气一样冰冷:“让开。” 那几个人愣了愣,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神情,何以会出自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身上?心中虽然疑惑,却是下意识地侧开身子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落棠腰身笔直地走了进去。 营帐内站了几个副将,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落棠没心思看他们,只是目光继续在营帐之内搜寻着,很快就在床边看见了那个她想看的人,不由得脸色一喜。 “虚蓝!” 她提着裙摆小跑了过去,然后俯身,跟虚蓝并排跪在地上。 没错,虚蓝是跪着的。 她跪在将军的床前,头也不抬,整个人都耷拉着肩膀,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落棠就算不去看她的表情,也知道该有多么心如死灰。 不过……她抬眸看去,床榻之上的将军虽然直挺挺地躺着,战袍上都沾满了鲜血,外面是缠得满满的绷带。但是仔细一瞧还是有些呼吸的。虽然比较微弱。 不过,目前活着也能看出来他是在强撑一口气,用完想办法救他才行。否则……否则殉国只是早晚的事。 落棠知道虚蓝定然是深知这一点才会如此,抬起来的手顿了顿,又放了下来。犹豫了一阵,只得默默叹息。 这种事,她要怎么安慰才好? 就在落棠犹豫不决的时候,虚蓝突然猛的推开了她,喊了一声不,然后起身。冲着那几个副将吼了一句“照顾好将军,我一定回来救他”。 落棠急忙跟着她起身:“虚蓝,你等等我……” 副将愣了一下,等两人走远了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心想将军这身上的毒都因为受伤蔓延至五脏六腑了,虽然伤势控制住了,但是事到如今,解了毒也无济于事吧? 唉。 几个副将默默对视了一眼,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心中齐齐叹息,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的人马已经折损了一半,将军倘若因此殉国,敌军恐怕是…… 接下来的事,他们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虚蓝一路跑回了自己的营帐,落棠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她从书案上抽走了一本书,然后跑到马厩里牵了一匹马,翻身而上。 “虚蓝?!”落棠看着她这举动,大惊。 从初见的时候开始,虚蓝在她眼里就是一副文弱的样子,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失控和冷酷的模样。毕竟本身就是个女子,加上学医的缘故,显得整个人温温的。现在这样子,让她完全接受不过来。 想着躺在营帐之内生死未卜的将军,落棠不说话了。因为虚蓝根本没理她,骑着马已经走远了。她微微垂下双目,心想,看来人真的是会变的,只不过需要一个契机。 落棠抬眼看了看,再也不敢怠慢,寻着虚蓝刚才远去的方向,踮脚飞身跟了上去。 等到了目的地她才发现,虚蓝所来的,竟然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初遇的点点滴滴犹在眼前,再次涉足这里,落棠有那么一刻的恍惚。明明在这里待了几千年,为何她却毫不留恋? 还不如虚蓝的一个小小药庐。 收敛了心神,落棠朝着虚蓝走了过去。只见她开始在山下来回走着,俯身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动作急切而慌乱。 落棠皱眉:“虚蓝,你在找什么?” 虚蓝来不及回答她,只顾着手下的动作。 落棠看她这近乎于疯狂的举动,愣了一下,这才上前,一把拉了她的手腕,用力桎梏着她。她身量比虚蓝还要矮一些,做这个姿势十分别扭。 “虚蓝,你清醒一下好不好?”虚蓝两眼仍旧空洞,落棠盯了她一会儿,想了想,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想到了救治将军的办法?如果你需要什么东西,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虚蓝这才动了一下眼睛,猛的从怀里抽出了一本医书,颤抖着双手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种形状奇怪的草:“这个,需要这个做药引……” 落棠低头一看,只瞥见了那草的名字:蓝丹草。又看了一眼,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它的样子,正欲思考,虚蓝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落棠,落棠,你还记不记得,上次的药引子绯色花就是在这里采的。你既然从这里出现的,你告诉我,这座山有没有这种草?有没有?” 落棠稳了稳心神,按住虚蓝的肩膀:“我知道了,你先别着急。我帮你一起找,好不好?” 虚蓝眼睛一亮,猛的点了点头。 勉强把她稳住,落棠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继续开始寻找。 一边找,落棠心里一边寻思着。 方才她完全是为了稳住虚蓝才那样子说的,蓝丹草?他娘的从来没听说过。 落棠找着找着,觉得这里实在没戏。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正要转身找虚蓝,这才发现整个山脚下只有她一个人。 落棠心头一跳,想到刚才虚蓝那非同寻常的神情,不禁有些担忧。她那个状态,怎么可以到处乱跑。 “虚蓝,虚蓝……”试着喊了两声,无人回应。 山脚下来回找了几圈,猛然想起之前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她,她是趴在悬崖上的。该不会…… 落棠眉心一紧,这才抬头望了望上面的悬崖峭壁,飞身而去。 虚蓝果然在悬崖的另一边。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爬上来的,此时正伏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落棠瞳孔骤缩,落在了离她不远处,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虚蓝正对着悬崖之外的虚空,神情恍惚,一脸痴笑。 “蓝丹草,将军,虚蓝一定会救你的……“ 蓝丹草?落棠望了一眼,这悬崖旁边光秃秃一片,都是一些草甸子,哪里有什么蓝丹草。 很快她就意识到虚蓝这是出现幻觉了,连忙过去拉她,这下面山势陡峭,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然而刚抬头,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虚蓝已经把手伸了出去,接着是脚…… “虚蓝!” 落棠顾不得多想,猛的上前,勉强抓着虚蓝的一只手,然而她整个人已经跌到了悬崖外面。 落棠更紧地抓住她的手,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正欲使用轻功,随即就慌了。 她居然使不出力。 这是怎么回事?说起来,这个山崖她住了几千年,也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莫非这里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秘密。在这悬崖之上,她居然使不出力气。 没办法,落棠一咬牙心一横,只好尽力将下方的虚蓝跟自己翻了个身。 但愿她命大吧,这点高度,做个肉垫,应该……应该摔不死……吧? 落棠心里其实是害怕的,她猛的闭上了眼睛,但是想着身上虚蓝可以平安无事,那种恐惧的感觉就消散了不少。 肉体跟大地接触的感觉是痛苦的,尤其是从高处摔下来。落棠疼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不过还好,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还有知觉,她应该是活着。 确认了这一点,她忙起身查看了一下身上的虚蓝,见她只是神情恍惚,除了胳膊上有些擦伤,其余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军,将军,我一定要救你……”” 虚蓝一把推开了落棠,又要起身,她这次可学乖了,跟在虚蓝身后,一个手刀将她敲晕了,伸手接住她下落的身体。 她盯着虚蓝的睡颜,缓缓说了一句对不起。 将虚蓝安置好,她对着山崖磕了三个头。 “山神爷爷,请你告诉我,蓝丹草在哪里可以找到?” 没有回应。 她又接连说了几遍,本来寂静无声的山谷上方终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孩子,你本非凡尘中人,为何偏偏要插手这些事?世间万物自有他的规律,历史更迭,朝代覆灭,这是必然,没有人可以阻止。” 落棠眉头都不皱一下,姿态虔诚。 “请山神爷爷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蓝丹草。” “你真的要找?” 落棠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一旁熟睡的人:“我想让她快乐。” “极东之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莫后悔。” 落棠喜上眉梢,起身,冲山神道了一声谢,然后将虚蓝送了回去,动身赶往极东之海。 她不知道的是,那苍老的声音在她走了之后叹了一口气:“你不该插手的。” 一阵风吹过,恍若无声无息。 极东之海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落棠一路且问且找,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见了那广阔无垠的海面。海水连接着远方的天空和彩虹,十分漂亮。 她飞身来到海上的仙岛,不像她看得那些画本子里写的要历经重重难关才能采到灵药。 这里虽然是一座仙岛,但是岛上一个守卫也没有,在一处潺潺流水之前,那株蓝丹草就这么被日月精华供奉着。 近在咫尺,触手可得。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全军覆没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全军覆没 自从靠近这个岛,落棠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心里很慌。她不敢怠慢,采了那株草就按照原来的路线匆匆返回了。 此时的江南,还是那座城,那座府邸。 道士看着眼前自从用了午膳就坐在这里一言不发沉默下棋的男子,很是忧心。 “我说你这人有劲没劲,左手跟右手下棋,你当自己是独孤求败的后人?” 男子不理他,埋头继续执子对弈。 道士见自己被忽视,心里很不爽,上前坐在他的对面,一怒之下,抬手就要掀了他的棋盘。却被一个奇怪的动静打断。 只见顾念琛已经停下了下棋的动作,眼前的棋盘突然变换了阵势。不仅上面的棋子变了位置不说,还散发出似有若无的光芒,不停震动。紧接着,就连这整个水榭都开始震动。 顾念琛难得地愣了一下,道士也愣了一下。见他捂住心口,忙问:“怎么了?你感受到了什么?” 男子回答:“它去了极东之海。” 道士不解:“极东之海?那可是人间圣地,它一个魔物去那里做什么。” 顾念琛低着头,没有说话。 反正,总不可能是去游山玩水的。 看来距离它觉醒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这一天,终归是要来的。 落棠揣着蓝丹草回到距离营地很近的一个小镇,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的人神色哀伤,家家户户都挂了白色的灯笼,脸上有一种死灰一般的感觉,状似生无可恋。 她立马抓了一个路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打量了一下,心想这不知是谁家的姑娘。长得跟一朵花似的脾气怎么这么大。 “姑娘,你是刚来这里吧?唉,大将军殉国了。” 落棠怔在原地,如遭雷击。她怀里一直小心翼翼护着的蓝丹草也落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那人看着她的样子,只当她也是思慕将军的怀春少女之一。好心安慰:“姑娘你也不必太过伤情,敌军虽然来势汹汹,但对于百姓还是善待的,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就是不知这次的主子……” “发生了什么?” 落棠打断了他,路人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起来也真窝心,前几天将军撤回军队的时候中了埋伏,加上旧伤复发,军队折损过半。几个副将联名给朝廷写了信,请求支援。朝廷的军队除了守卫皇城,还要保护皇室血脉南迁,于是这文书就给驳回了,将军得知此消息,悲愤之下病情加重。敌军趁此机会来了个偷袭,将军殉国,几乎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这几个人像是大石头一样敲击着落棠的心头,那么沉重。 “那虚蓝呢?” 那人愣了:“虚蓝是何人?” “将军手下的一个军医。” 那人茫然摇头,心想这姑娘真是傻了,几万大军都跟着将军殉国了,谁还会在意一个小小的随军军医。 落棠心头一跳,转身就走。 那人看她走的方向,连忙唤她:“姑娘,你去哪里?现在的营帐里遍地都是尸体,你不能去……” 他还要继续说,落棠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楞住了,低头恰好看见了一抹绿。 这是,方才那姑娘掉的? 仔细一瞧,却又瞬间就隐匿了。也许是他眼花了,那人想。 真是个古怪的姑娘。 落棠几乎是一路加速,开了挂一样来到了那个她曾经熟悉的营地。 顿时楞住了。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任何残忍血腥的词语都无法形容此刻的景象,可是,她为什么一点也不反感,反而还觉得,很熟悉? 落棠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接着来到了一个营帐前。 空无一人。 虚蓝,你在哪里。 落棠在营帐里找了一圈,除了地上还有些许血迹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出了营帐,飞身来到半空之中观察了一阵,发现西北角有一小队人马,立即追了过去。 那装饰果然是敌军的人,她落地之后,竟然在她们之中看见了好几个战俘,对她来说都是熟悉的面孔。 她这丝毫不隐藏的明目张胆,很快就被敌军发现了。有个人也看见了她,大叫:“落棠姑娘,是落棠姑娘,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说完几个将士就死死挡着那小队敌军,落棠皱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接着就看见那队敌军几下将几个将士踹倒了,接着走了过来。 落棠看见,他们的眼睛亮晶晶的,摸着下巴,垂涎欲滴,看着她的时候,像是草原上的野兽看见猎物时候的神情。 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不舒服。 “落棠姑娘,快走……” 这时一个将士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抓住了一个敌军的士兵的腿。鲜血染红了他的脸,落棠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记得这个声音。 恍惚中,印象里有个很腼腆的将士哥哥似乎跟她说过喜欢。 落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明白感情为何物,很懵懂,自然也就没有回应。 那被他抓着的敌军踢了他一脚,将士不动。他眼神之中露出狠厉,从腰间抽出佩剑,对着他的背部狠狠刺了下去。 那一刻,落棠脸色变了变,心中陡然产生了一股名为愤怒的情绪。 那将士回头朝她笑了一下,眼睛十分不甘地睁着,虚弱到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不过他口型吐出的两个字是:“快走。” 然后就头一歪,没了动静。 “哼,不自量力。” 那杀人的敌军冷笑了一下,继续不怀好意地看着落棠。 其余几个俘虏见自己的同伴被杀害,齐齐反抗,但是俘虏跟士兵,高下立见。很快,他们几个就落得了跟之前那将士一样的命运。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落棠心里很复杂。她只觉得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可是……可是胸腔里那阵悸动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没有感情的吗? 又看了一眼那些为了她而死的将士,落棠心头一跳,眼神渐渐发狠,握紧了双拳,大吼一声,狠狠地盯着他们,已经拉开了阵势。 “虚蓝在哪里?” 那为首的敌军笑得很古怪:“哦,你说那个女扮男装的军医?不得不说,这娘们儿的滋味不错,扮男装可惜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他身后的几个人一阵起哄。 落棠听不懂他们的话,皱眉,大声问:“你们把她怎么了?” “你说呢?”那人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十分猥琐地盯着她的胸部,“虽然是个黄毛丫头,不过在中原人之中姿色算上乘了,我们今天算是赚着了……” “少废话,把虚蓝交出来,我会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其实落棠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怎么杀。只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些人,她很有杀了他们的欲望。 “你真想见她?可以啊,我成全你……”那人手一抬,几个人让出了一条路。落棠抬眸望去,就看见不远处的地上躺了一个人。 血肉模糊,衣不蔽体。 落棠陡然瞪大了眼睛,冲过去就抱着她喊:“虚蓝!” 虚蓝气息已经十分微弱,眼睛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落棠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刺痛了双眼,看着她浑身几乎赤裸的身体,以及上面布满的伤痕,呆了呆。从一旁的尸体上扯了一块布下来,给她遮住,然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虚蓝,虚蓝……”头一次,落棠感觉到了什么叫泣不成声。 “这小娘们儿看着柔弱,可忒难制服,要不是有软筋散,恐怕够呛。”那为首的敌军笑了笑,那表情似乎在回味一样。 落棠抬头,瞅着他的眼神就像看那些死尸。 “落棠,是你来了吗?”怀里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落棠欣喜地低头看去,虚蓝已经睁开了眼睛,确实毫无神采,一只手胡乱往空中摸。 落棠抓住她的手,声音中透着疑惑:“你的眼睛……” 虚蓝笑了一下,笑得很自然:“我自己刺瞎的,做个大夫也挺好的,能准确无误找到穴位。” 她虽然反抗不了,也不想再看见那些禽兽的脸。 落棠哽咽着,想摸一摸她的眼睛,又不敢:“虚蓝,虚蓝,你……你怎么这么傻,眼睛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虚蓝这一次还是笑着,浅浅的笑。 “他都不在了,我要眼睛做什么。” 落棠身子一颤,手一抖,一滴泪生生挂在了脸上。 虚蓝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异常:“落棠,你回来做什么,赶紧走,逃到南方去,你继续待在这里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们一起走。”落棠坚定地道,“我杀了这些人,然后带你走。” 虚蓝摇头:“走不了了。” “为什么?” 虚蓝又笑:“落棠,你难道忘了,我是个大夫吗?虽然……” 虽然至死也未救得将军。 落棠还没来得及搭腔,她看见一滴血从虚蓝嘴角流了出来。 “虚蓝!”她捏住虚蓝的下巴,猛的拍她的后背,想让她吐出来。 “没用的,我喝了将军的血……” 落棠的动作一顿,不甘地望着她,眼睛里尽是痛苦。 虚蓝连握紧她手的力气都没有:“今生跟将军一样的死法,我很开心,就是不知道地府见了他不会嫌弃我这污浊的身子……” 第三百五十二章 千年魔醒 第三百五十二章 千年魔醒 “虚蓝,别说话,对了,蓝丹草,蓝丹草可以救你……”落棠说着就去衣服里摸,摸了个空。她愣住,想起街上那一幕。 蓝丹草一旦脱离极东之海,必须有人用体温供养,一旦终止,便会前功尽弃。 落棠无力地颤了一下身子。 虚蓝按住了她的手,神情恍惚,嘴角的笑却是从没有变过:“落棠,在这最后的生命里能遇到你,着实幸运。我知道,你非常人。我死了之后你就离开这里,再也别回来。” “虚蓝,你不会死的……”落棠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机械地重复这一句。 “死不可怕……”虚蓝像是在叹息,呆呆地看着头顶的蓝天。那一瞬间,落棠几乎以为她没有失明,“落棠,你说,这世间何时才能没有战争,没有颠沛流离的百姓?” 落棠没有回答。 “你说,会有吗?”她记得,安邦定国,百姓安居乐业,这是将军最大的心愿。 如今,也是她最大的心愿。 世间最残酷之事,莫过于战火和硝烟。 永远和平之地,真的……会有吗? 虚蓝躺在落棠的怀里,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落棠的手还放在她的手心,只是再也没有了握紧的力气。 怀里的身体渐渐凉了。 落棠觉得,这应该是一场梦。虚蓝怎么会离开自己。 只可惜,有人打破了她。 “好了丫头,人你也见到了,现在,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落棠缓缓将虚蓝放下之后,眼睛竟然变成了红色。血红血红的,配上她那副地府罗刹一样的表情,十分吓人。 他正奇怪自己征战多年,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的表情给吓到的时候,落棠已经仰天长啸了一声,接着周围狂风大作。 接下来,落棠不仅是眼睛,包括一头长发都变成了跟她的衣裳一样的颜色。她抬头,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眼神无悲无喜。 “大哥,这这这……这是什么怪物……” “镇……” 一个定字还没说出口,那为首的人就被一阵劲风劈成了两半。 手法残忍,鲜血淋漓,到处飞溅。 其中一个人受不了这场景,转身想跑。 落棠还没收回刚才使力的那只手,起身飞到了空中,一阵风又对着那个人劈了下去,他立即跟那为首的一样了。 “一个也别想跑。”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其余的人还来不及惊慌,嗖嗖嗖几下,眼前本来青葱翠绿的草地就只剩下了一堆碎尸,十分可怖。 就用你们的血肉来祭奠这殉国的万千将士,我要你们生生世世也无法转世投胎,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手刃了这些人,落棠眼睛里的红色丝毫没有退散,反而更加深了。 她抱起虚蓝的尸体。起身飞到更高的空中,在那里,她看到了敌军的营帐。 落棠缓缓闭眼,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光晕,将她跟虚蓝笼罩在其中。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无数个火球从这个方向落到了敌军营帐的位置。不多时,那头又是遍地哀嚎。 嘴角勾起一抹笑。 数十万大军,数十条人命。 很公平。 光圈渐渐散去的时候,落棠只觉得身体内好像撞入了什么东西,似乎想要将她生生撕裂成两半。她几乎脱力,但还是死死地抱着虚蓝的尸体不肯放手。 她的身体跟随虚蓝一起,缓缓下坠。 接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黑色雾气一起冲入了她的身体。 她并不觉得排斥和抗拒,反而。这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 落棠眼前又出现了一些画面,这一次她没有再头疼。 她想起来了,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谁。 她是…… 原来如此。 脚下的青草在一瞬间枯萎,飞鸟,蝴蝶,走兽,都随着那些死在她手下的人,一起陨灭。 所过之处人畜皆无,寸草不生。这个地方,成为了真正的不毛之地。 落棠抱着虚蓝的尸体。再次飞身,往某个方向而去。 江南,连城。 道士近来越发郁闷了。 吃完了顾家的下人端来的精致可口的饭菜,腹中的感觉感受了不少。其实事实上他是个修道之人,不吃饭也是没关系的,毕竟祖宗传下来的高深修为之中还有辟谷之术这一说。 不过顾家的饭菜着实诱人,就连他这清心寡欲的道人也经不住诱惑。 只是再看眼前这个木头一样的人,这些饭菜,为什么就勾不起他的半点兴趣呢? 道士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头更加无奈地看着那只顾着左右手执棋自己跟自己对弈的年轻男子。一身素色衣裳配上这副表情,好像他才是最清心寡欲的那一个。 道士一瞬间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我说贤侄……”” “恐怕我们还没有熟悉到以叔侄相称呼对方的地步吧,道长唤我名字。”下棋的人此时正落下一子,头也不抬地道。 道士愣了一下,接着摸了摸鼻子,脸色有些不自在,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他只好随了他的意愿。吃了这么久的闭门羹,如今他又在顾家赖了这么久他也仍然无动于衷。由此可见这人有多倔强。 “咳咳”,不自在地微微咳嗽了一下,道士这才又重新开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仔细斟酌,“顾念琛,顾大公子,你能否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顾念琛抬头看着他,眼神淡然,脸上同时却透露着一丝无辜。 道士噎了一下,如果不是有祖师爷的教训在前,恐怕他真的会以为自己找错人了。 顾家顾家,果然姓顾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道士再次忍住上前掀了他棋盘的冲动,耐着性子解释:“这件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就不必再装傻了,我打开天窗说亮话。顾念琛,你早就感受到了,那个魔物苏醒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你身上带着湛清玦,感知的程度比我敏感,结果也比我准确。” 顾念琛沉默着,没有搭腔。 道士顿了一顿,压着火气继续道:“这几天我已经感受不到那魔物的存在了,一点点气息都没有。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它已经再次沉寂,根本没有醒来。要么……”他说到这里自己也恍惚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开口,“它已经真正苏醒,而且强大到连我也感知不出来的地步。” “所以?”顾念琛终于抬头看他。 道士见他终于有点反应了,正想着自己要不要手舞足蹈一阵表示自己的感谢和激动,随即意识到他问的那句话,脸色立马变了:“所以?你居然问我所以?顾念琛,你别忘记你姓什么,顾家人世世代代守护的东西,以及使命,这些,你可别忘了。” 顾念琛神色依旧淡然,继续对弈,但是低头的那一瞬间,眼神之中似乎闪过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姓顾的又不止我一个,也许道长真的认错人了。”声音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仿佛整个人都无悲无喜一样。 道士瞅了他一会儿,怒极反笑:“我虽然在深山潜修多年,不问世事,足不出户。但还不至于连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都认错。” “也不是没可能。” 顾念琛这一句话让道士听了又气又笑,看了他许久,也不知一时之间形成了什么奇怪的情绪。总觉得有一种东西堵在心口的位置,兀自捣鼓了一阵,就是出不来。 “需要我带着你到你父亲坟前对峙吗?”道士情急之下,居然蹦出了这么一句。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那个人如此温和友善的模样,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不通人情的儿子。还油盐不进,可恶至极。 顾念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冷,脸上也随之冷笑了一下,吐口而出的是比寒冰还要冷的话语。 “家父如果知道了阁下当年蓄意接近不过是为了贵派跟顾家所谓的羁绊,肯定不会乐意让你去他坟前。” 道士被说得整个人就是一噎,站了起来,随即颤抖了一下身子,差点就这么倒了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神之中,已经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而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痛苦。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是已经是一片清明。他并没有看着顾念琛,只是淡淡地盯着脚下的流觞曲水。从顾念琛这个角度,却是看不到其实在他的脸上,一双眼睛毫无神采,目光呆滞,眼神空洞。 “贤……顾念琛”,道士稍微收敛了一下心神,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请求他一样的语气,“对于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我也知道你心中其实存了怨气。不过现在事发突然,我希望你可以以天下苍生为准。暂时摒弃前嫌,跟我一起携手作战,先把那魔物……” 他还没说完就被顾念琛冷冷地打断:“道长恐怕是高估我了,我一个小小的凡人,哪来什么拯救苍生的本领。倘若有朝一日这世间当真怎么样了,又哪里轮得到我来拯救。” “顾念琛,你怎么就是如此执迷不悟?”道士被他气得脸色都变了,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顾家老祖宗被天命选中,世代保管湛清,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今怎么能翻脸不认人?” 第三百五十三章 魔现 第三百五十三章 魔现 顾念琛抬头,直直地看着他:“顾家是以从商致富,也是以从商闻名的,作为一个商人,利字当头。赔本的买卖,我顾家不做,又或者,道长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你……”道士气得双手都在颤抖,牙齿磨得震天响,心想他真是看走了眼了。 当年顾家家主亲自带队走一趟重要的镖,路上遇到了强盗。他早就算到了这一卦,特地下山在他们途经的路上等着,“凑巧”解救了顾家的镖队。 顾家家主,也就是当时的顾念琛的父亲对他很是感激,将他请到府上,两人一来二去之间成为了好友,生死相交。 道士在数月之后对他坦言自己其实是一个修道之人,现在接到师门命令必须立即回到门派中去。顾家家主并没有对他隐瞒自己身份的事情生气,相反还安慰他来日方长,不必为了离别之事感伤。 就这样,道士离开了,但是两人一直有书信来往,从不间断。过年过节的时候他也会同师父告假下山,跟挚友小聚一日两日。下来最久的那一次,是顾家家主成亲。 他还记得自己来喝顾念琛的满月酒那一天,这小家伙谁都给抱,不哭不闹,见到顺心的人还会配合着被逗笑一下。然而当他辗转经过了三姑六姨八叔叔的手之后,来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就开始哇哇大哭,怎么哄也没用。 道士当时心里很无奈,只是顾念琛的娘过来把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接了过去他这才停止哭泣。当时的情景十分尴尬,幸好有个长辈站了出来,看着道士一身雪白道袍,说,这孩子这么惧怕道长,想来是与佛道无缘了。这样一来也好,不用担心他学那些纨绔子弟,抛下顾家偌大家业,半路出家。 众人只当这是个玩笑,集体哄笑了一阵,然后就没在说话,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不过,对于道士来说,他可是永远记得那小婴儿被自己抱着的时候在他手臂上跟小猫似的挠了好几道血红。以及……尿了他一身的那块被他暗暗消去的淡黄色痕迹。 什么仇什么怨。 当时的道士一直想不清楚,也不明白,难不成这小孩子天生跟自己相生?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顾念琛……没错,他就是他命里的克星。 小时候看他各种不顺眼,刚见面就尿了他一身还掐他胳膊。长大了又不顾他的请求一次次将他拒之门外,现在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天下苍生,我该拿什么拯救天下苍生。 道士稳了稳心神,抓着最后一线希望,又问了一次:“顾念琛,你真的想清楚了?这件事情,涉及天下苍生,江山百姓生死存亡,只有你能够做到,可不是你跟我闹脾气耍性子的时候。” 顾念琛淡淡垂下眼眸:“我从来不闹脾气耍性子。” 道士愣了愣,随即抬头,仰天长笑了一阵,之后拍了拍手,眉目里都藏着一股火药味:“好,当真是好的很。顾公子,是贫道逾越了,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你既然如此无情,我在此发誓,以后再拿热脸贴你冷屁股,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活该我自己受罪! 道士扔下了这句话,起身愤然离去,连看也不看身后的年轻男子一眼。 他想着能不能再回山上找各位师祖们想个办法,藏经阁那么多古籍,总会有其他解决办法的。湛清再怎么强大,也不过是一块古玉而已,一定有可以替代它的神物,不一定非得求这顾家人。 不过,说起顾家人,道士心里还是有一种十分微妙地感觉。 如果是以前的那个顾家家主,如果换成了顾念琛的父亲,如果是那个人,他一定不会拒绝的,相反,还会欣然接受。 顾家之所以以前没这么壮大,就是因为家主是一个没什么脾气的公子,而且待人总是友善温和,从来不知道生气。虽然是一个商人,但是做生意比做官还要光明磊落,从来不贪图小便宜,就算是面对竞争对手都能保持和善。平日里又乐善好施,做生意不为了赚钱,顾家能存上大钱才怪。 这顾念琛倒是跟他截然不同的性格。 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生意场上,要吃亏的,一定是他对的对手。 唉。 道士十分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他这是前世造了什么孽。 从前都是他求着要进这府中,不知道被赶多少次都坚持不懈。如今却是他自己拂袖离去,还生了那么大的气。 罢了罢了,这顾家想必是指望不上了,他现在也是一把老骨头了,等他哪天寿终正寝了,一定要下去找老朋友好好诉诉苦。顾念琛这臭小子,他治不了他,他老爹还不能? 道士就这么想着,接着一脸郁闷地走出了顾府,打算先找个落脚点,择日返回山上,另寻他法。 过了一阵,顾念琛放下了手里的一颗棋子,抬头淡淡地望着道士远去的方向,眼神平淡无波。等到那背影已经远远消失了,他这才低头,垂下眼眸,抬手又执了一颗棋子,这一次,却没能再落下去。 许久,棋子终于沾上了棋盘,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不绝如缕,绕梁许久。 过了晌午,一名穿着短打的下人来报。 “怎么样了?”顾念琛仍旧坐在那水榭之中,在他的面前,还是那副棋盘。 下人恭敬跪地,回应道:“回公子的话,那位道士离开了顾府之后就去了距离西城门很近的一个客栈下榻。听掌柜的说,好像是明天一早就要动身离开了。” “消息可当真?” “店主亲自说的,应该不会错。况且,他没有必要骗咱们。”毕竟,欺骗他们公子的后果,可想而知,谅那人也不会有有这种胆。 “知道了,下去吧。”顾念琛摆了摆手,下人立即转身恭敬地离去了。他眼神微微的动了一下,接着忽然抬头,看向远方。 过了很久很久。 他微微张了张嘴巴,像是有话要说,但是没有再说一句话。宛如叹息,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让人十分捉摸不透。 水榭之中再次恢复了宁静,顾念琛抬了一只手,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嘴巴微微动了动,一张一合。仔细看唇形,像是在发动某种古老的咒语一样。 就这么持续了片刻,随着他嘴巴开合的速度越来越快,天空之中忽然渐渐开始乌云密布,随即太阳被隐藏在了灰黑色的云朵后面,瞬间光线暗淡了不少。 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仿佛是一场灾难即将降临的前兆。 顾念琛停止了念咒的动作,抬头望着这不同于以往的天色,眉头一皱,目光也比之前越发深沉了起来。 他起身,静静地站在这水榭凉亭之中,死死地盯着天空之中的某个方向,一动不动。 良久,被他所注视的方向处突然雷声大作,比起之前更加来势汹汹,随即光芒万丈。像是从虚空之中劈开了一条裂缝,明亮得晃了人眼睛,看起来十分震撼。 顾念琛不为所动,仍旧笔直地站着,脚下的倒影映出了他高大欣长的身影,一双如画的眉目此时却是十分凝重。 那缝隙之中的光芒持续了一阵,继而缓缓消失了。顾念琛目睹了这一切,神色自若,双拳却不自觉的地微微握紧了起来。片刻之后,他抬起一只手,闭上眼睛,覆上了左胸的位置,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一下一下,清晰有力,宛如春天的雨敲打在岩石之上。 天长日久,滴水尚且能穿石,更何况…… 终究是逃不过的,既然如此,那便……顾念琛猛的睁开了眼睛,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应战。” 次日,清晨。 下人来报,说是那讨厌的道士已经离开了连城西城门,往他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顾念琛摆了摆手示意人下去,只交代了一句今日无论如何别让人过来打扰,然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下人觉得很奇怪,心想今日不让人过来打扰,那公子的吃喝问题怎么办?总得有个人伺候吧。 还来不及多想,正发愣,他被顾念琛一个眼神一扫,整个人瞬间哆嗦了一下,接着唯唯诺诺地告退了。 近午时的时候,顾念琛再次念开了咒语,跟昨天的很像,倒是不是同一个,仔细一听,又有点像是一篇完整的。 或者昨天那些只是前奏,今天这才是高潮。 顾念开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出所料,天空之中再次出现了昨天那古怪的景象,一道光芒劈开长空,霎时间光芒四射,十分耀眼,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天空之中传来一声长啸,状若野兽,听起来很是吓人。 与此同时,一个古怪的黑影带着一点紫色光芒,从那个缝隙之中快速逼近,目标正是顾念开所在的这个水榭。 顾念琛缓缓抬眼,望着那团黑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意外的,表情像是释然一样:“你来了。” 那黑影已经靠近了水榭,稳稳地落在了水榭旁的水流之上。它并没有沉下去,反而陡然发出微弱的红色光芒,在一瞬间又突然变得强烈,它的眼前,多了一团用紫色烟雾笼罩的结界。 结界渐渐变得透明,那里,正躺了一个清秀女子,不只是昏迷还是睡着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别想独揽功劳 第三百五十四章 别想独揽功劳 此时,如果从云端之上俯瞰九州,一定会发现江南连城上方的天空很是古怪。整个连城之上的天空尽是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云朵被染上了一层墨。而太阳正孤零零地躲在云层之后,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 然而在连城百姓的眼中,这个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家乡,依旧是那个风水秀丽之地。在这阳光明媚的盛夏,这里还依旧凉爽,不愧为避暑圣地。 没有人发现,或者说知道这里的天空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常。 只除了一人。 话说这顾府之中,之前那团黑影落在这水榭上之后,落地化为红色的光芒,那一瞬间光芒四射。接着,黑影逐渐消失了,慢慢地露出了一个人形。 仔细一看,那是一位红衣少女。此刻正闭着眼睛,她的周围红色的正笼罩氤氲着,将她整个人包裹住,一瞬间有种似梦非幻的感觉。 她的外表看起来跟普通凡人没什么两样,可是睁开眼睛的时候,两只眼睛的眼球却是血红色的,还夹杂着一股化不开的戾气。 看到她双眼的那一刻,顾念琛明显愣了一下,双眼渐渐迷了起来。 虽然早就有所察觉,亦有所准备了,可是当此刻自己亲眼看见,还是不免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少女看着他,冷冷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周围的光芒渐渐散去:“你就是顾念琛?” 顾念琛很快镇定下来,也笑了一下,反问:“你既然能够找到这里,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少女眉目间有些意外,脸上却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语气还是冷冷的:“我以为你知道我要来抢湛清玦,会害怕得躲起来。” 顾念琛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继而笑了,那笑容十分高深莫测,让人琢磨不透:“顾家人要是这么贪生怕死,当年也就不会被选为守护湛清的家族了。” 少女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神之中已经有了狠厉:“哦?这么说,你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了?” 顾念琛也看着她,没有回答,却是又问了一句:“此话怎讲?” 红衣少女面无表情地瞅着他:“因为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湛清玦交出来,要么……我杀了你,再抢走湛清。”说完她又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瞅了顾念琛一眼,补充道,“其实这两个选择的结果是一样的,与其为这小小的一块湛清玦丧了命,还不如乖乖将它交给我。如果我高兴,事成之后,我也许还会给你一些福利。” 顾念琛不表态,像是来了兴致,看着她问:“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一直执着于得到湛清玦。你现在既然已经苏醒,应该明白它对你来说意义是什么。如果是我,肯定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意义……”少女愣了一下,目光随即转向了一旁。眼神触及到那个紫色的结界里面躺着的人,瞬间就柔和了几分。 等到再次看向顾念琛的时候,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你既然祭出咒将我唤来,应该是知道了我会在这几天苏醒。既然知道我苏醒了,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原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就一句话,湛清玦,你到底肯不肯给我,我只要结果。” 少女神情恹恹,声音淡淡的,声音十分慵懒。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随着她转移的目光,顾念琛也扭头看了一眼那紫色光球之中的人,目光之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他淡淡地垂下眼眸。 “世间万物自有其法则,生死有道,阴阳平衡不可被打破。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也许是无济于事的。” 少女仍旧侧目看着他,神情依旧,没有说话。 顾念琛不管她,继续道:“就算你复活了她,真正的虚蓝也不会醒来。你留下的不过是一副空壳子,虚蓝的灵魂早已不在她的体内了。身为一只上古魔物,你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吗?赤魇。” 听到虚蓝这两个字,少女,不,应该说赤魇再也忍受不了这几天一直被自己强行压抑的情绪,猛的一声大吼了出来。 “落棠,我叫落棠,不是你们口中的赤魇,我不叫赤魇,我讨厌这个名字!” 她激动得双手猛的胡乱挥舞,随着她的动作,脚下的流水开始波涛汹涌地荡漾了起来,像是在池子底下埋了火药一样,起了不少猛烈的水浪。平淡习惯了的水榭一时间水花四溅,顾念琛的衣裳都湿了一块,他低头静静地看着,不由得皱了眉头。 少女愤怒之后,神情恍惚,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口中不断发出呢喃。 “我是落棠,我叫落棠,虚蓝说过的,她说过的……” 到最后,仔细听时,竟然生了哭腔。 顾念琛微微一怔,张了张嘴巴,本来想说点什么,这一刻却是没有说话。 这人世间的运行法则究竟是什么,一只只会为祸四方的魔物……竟然也有感情吗? 赤魇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再抬头的时候眼中又是一片冰冷:“还有,我告诉你,别再说这是不是真正的虚蓝这种话了。我已经将虚蓝的灵魂锁在她的体内,跟我自己的命格封印在一起,同生共死。她没有离开,我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完,她的嘴角再次扯出一抹冷笑,宛如残阳嗜血。 她痴痴地望着虚蓝:“我一定要复活她,所以……”顿了顿,她抬头看着顾念琛,一字一顿,眼神吓人,“乖乖把湛清玦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顾念琛又看了她一会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万物皆有灵,你的出世亦是这世间的罪孽,其实你本可以不必如此。数千年了,是魔是神,只在一念之间。可是……” 可是你之前因为虚蓝的死去造下了这诸多杀孽,现在又妄图抢走圣物湛清玦,恐怕是这一生都跟神无缘了。 顾念琛叹息了一声,悲悯地看着她:“如果你现在肯回头是岸,重新改过,说不定结局还有挽回的余地。” “呵呵……”赤魇笑了,笑得十分凄然。她勾了勾嘴角,不屑地看着顾念琛,“就此停手,或是退一步,受十八层地狱无边烈火焚烧,但还能留个躯壳,等待解脱的那一日。继续往前走,不过灰飞烟灭,然而……” 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很温柔,扭头看了一眼仍旧静静躺着的虚蓝:“却能换来自己最重要的人,让她活着,虚蓝……” 她说到这里,抬头迎上顾念琛有些诧异且震撼的脸,笑了笑:“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顾念琛一怔。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件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超脱生死,这是违背世间法则的。等待你的,也许不仅仅是灰飞烟灭这么简单。你就不怕……虚蓝她不仅无法复活成功,而且还会被你牵连。” 顾念琛试图对她进行最后的劝说,毕竟复生这种事情,百害而无一利。已经死去的人就应该乖乖投胎去,强行逗留人间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执念,永远是最害人的东西。 赤魇突然抬头,一脸好笑地看着顾念琛。 “我说顾大公子,你自己害怕就直说,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对我这么多手段的洗脑。我赤魇怎么说也算活了几千年了,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我既然要复生虚蓝,那就没有人可以拦得了我。” 她死死地盯着顾念琛,原本渐渐恢复的瞳色又开始变成血红色。 “更何况是你,一介凡人。” 顾念琛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决,那种眼神,令人心惊。 “交出湛清玦,否则,我就血洗这连城。”赤魇冷冷地下了最后通牒。 顾念琛脸色微微一变,拳头渐渐握紧了。 这变化完全被赤魇捕捉到了,她噗嗤发出一声笑,语气冷嘲热讽:“啧啧……没想到看起来冷冰冰的顾大公子其实这么宅心仁厚,连城百姓若是知道你如此心系他们,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只可惜啊,如果你再这么犹豫不决下去,他们只能做鬼了再来感谢你的恩德了。” 赤魇故意将恩德两个字咬得很重,存心想激怒他。 顾念琛沉思了一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正要开口,突然耳边狂风大作,当然,并没有之前赤魇出现的时候那么激烈,但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正皱眉时,随着一个人影缓缓落地,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个小丫头片子,瞧你那样,还真把自己当成千年老妖了。你可别忘了,你那几千年可都是睡过来的。不就是一团气,你再怎么具魔性,千年前还不照样被我祖师爷封印得死死的,嚣张什么。” “你……”赤魇脸色一变,因为仔细想想他这些话竟然说得满满都是道理。更可怕的是,在这些话面前,她根本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反驳。 “万物皆有心生,这不是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自己端起来的理论吗?人性本恶,人心都是黑暗的,这世上从没有真正的好人,我的存在就是证明。 第三百五十五章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第三百五十五章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呵呵,当年……出世并非我所愿,然而一手造就我的,也是你们凡人。” 顾念琛还来不及跟道士说上话,更来不及质问此刻本应该在回山路上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眼睁睁看着他跟赤魇你一句我一句地掐了起来。 这道士平日里就看着吊儿郎当的,说话果然也是爽快直接,不留余地。却字字句句都是真理,而且一针见血。 “哼”,道士冷哼了一声,“既然照你这么说,人心本恶,那么请问,你为什么还要复生你眼前的这个人?难不成对于你来说,跟虚蓝的所经历的一切,那些感情都是假的?” 赤魇表情一怔,随即猛的摇头:“不……不可能是假的。人心,人心本恶。可是虚蓝她不一样!” 道士继续冷哼:“有什么不一样的?她不就是个正常凡人。哦,如果非要说,那就是她比普通人运气差,捡到了你这个倒霉鬼。活着的时候被你折磨,死了还要被你锁住魂魄投不了胎,真是可悲。” 见道士也开始用悲悯地眼神看着自己,赤魇怔了一下,随即摇头:“这……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虚蓝她……虚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她每天都很开心,她说过希望我们一直不分开的,她说过的……” “你可别会错意了,恐怕每天让她那么开心的人不是你吧?” 一句话,仿佛点醒了梦中人。 赤魇身子猛的一颤,突然想起,虚蓝心里的人,是将军。让她每天那么开心的人,也是将军,让她临死都在挂念的人,让她宁愿服毒而亡也不愿意让自己带她走的人,是…… 都是将军。 而不是…… 道士斜目看了她一眼,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忍。但是没办法,很多时候,面对执迷不悟的人,只有用最惭愧的事实来打击他们,才能让对方看清事实,才能回头。 “你接受不了也没办法,事实如此。你可别忘了,明明可以活下去,虚蓝为何要选择死亡,而不跟你走。她到死都在念着的人,是那个住在她心里许多年的将军。你说你跟她感情这么好,不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吗?为什么还要勉强做她不喜欢的事。” 顾念琛看了道士一眼,看着已经呆滞的赤魇,又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刀。 “意思就是说,你复生虚蓝,完全没问过她的意愿。也许,她更乐意待在那个属于死亡的世界。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勉强。” “不!”他话音刚落,赤魇猛的抬头,大吼了一声,再次看向顾念琛跟道士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完全变成了深红色。那颜色乍一看可怕得很,简直触目惊心。 “不管你们如何花言巧语,我都一定要复生虚蓝。这一点,无可改变,我最后说一次,交出湛清玦。” 道士上前一步,看着她,一脸临危不乱,十分镇定:“如果我们不给呢?” “那我便,抢。” 赤魇瞳孔的颜色越来越深了,就这样,她的周身突然凝聚起不少气旋。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天空之中的乌云越来越多了。 道士如今身处顾念琛所设的结界里,将上方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将手中的白色拂尘朝着虚空之中轻轻一甩,他看了看身边的人,哼了一声,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你倒是想得周到。” 顾念琛知道这时候再瞒着他已经没有意义了,但他也不想解释,淡淡地别过脸去:“你不该回来的。” 道士一听这话,刚才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几乎爆发。 “你个臭小子,我不过说了两句,真当自己是那个劳什子救世主了对不对?你明知道赤魇醒来了,之前还故意那样说把我气走,不就是想一个人独揽这份功劳,幸好我察觉出不对劲,早有准备,让客栈的人给了你的人假情报。哼,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顾大公子的地位和威望在整个连城无法动摇,没人敢在你眼皮子底下造假。不过你恐怕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迷魂。这法术原本是禁用的,尤其是对凡人,这次擅自用了,回去后又不知道要怎么被师兄说教了……” 道士越说越停不下来,说到最后想到自己那总是一脸固执死板的掌门师兄,不由得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你现在就可以走的,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发生……” “做梦!”道士激动地打断了顾念琛的话,一副威胁的口气,“你别又妄想一个人揽功劳,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走,也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顾念琛看他那孩子气似的表情,愣了一下,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又瞥了他一眼,就这么随他去了。 道士知道他这是默认了,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转头盯着正在慢慢黑化的赤魇,对着身旁的人道:“当年我的祖师爷在封印了赤魇之后把湛清交给你的祖先保管,湛清神力强大,不是一般人可以镇得住的,选中顾家也算是天命。如今这魔物再次苏醒,我跟你并肩作战,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顾念琛垂下双目,没有搭腔,眼神之中的凝重却是舒缓了不少。 方才赤魇那头受了刺激,黑化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正死死盯着两人。随之大吼了一声,算是开始的前兆。 “湛清玦,我一定要拿到。你们不识抬举,就休怪我无情。” 她说着猛的张大了嘴巴,一团火就从口中喷了出来。 道士脸色一变,一边闪躲一边嘀咕:“这魔物什么时候把火神的技能给学来了?” 顾念琛也是一个闪身,抬手掀起一堆水浪挡在两人面前。不过他毕竟不会法术,能力有限,水浪挡不了多久,这个防御阵眼看就要崩塌。 道士急忙扔了个水咒出去,加强了他的阵法。赤魇的火球一个接一个地打在他们的防御壁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十分刺耳。 顾念琛眼看暂时安全了,这才开始阐述方才道士提出得那个疑问。 “当年先祖的日志里曾经记载,上古之战,尸横遍野,无数死尸因为死法过于惨烈,按照地府的规定投胎不得,无法安息,怨气冲天。万千怨气化为一团黑影,该黑影生长在鬼魂聚集之地,索性以死人怨气为食,渐渐成型,有了自己的意识。而它通体为黑,温度极高,凡人一旦靠近就会被炙烤,浑身受尽焚烧而死。赤魇这个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顾念琛这一番解说的确解答了不少疑问,不过随即道士又开始疑惑:“你是如何得知的?” “先祖日志。” “我是说,你先祖的日志你怎么会看到,都过了几千年了啊。” 顾念琛:“……” 在跟看白痴的眼神一样看了他许久之后,顾念琛终于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接着解释:“家传,而这本日志,只有历代顾家家主可以看见。” 道士听完哦了一声,心里却隐隐只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那头的赤魇又开始了更加强烈的攻击,他便顾不上问了。 “你们以为,凭这点手段,就可以拦得了我?” 赤魇不屑地冷哼,嗤笑了一下,口中念了几个文绉绉的句子。天上轰隆隆一声巨响,接着渐渐开始暗了下来,不同于之前的乌云蔽日,这一次,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方才明明还是大白天,一转眼,整个天空都陷入了黑暗。白天不会点灯笼,这一黑,眼前立即全黑了。 两个人可没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战斗的能力,道士皱了眉头,只好掏出一张符纸,先两两人所处的结界照亮。 那一瞬间,顾念琛听到了外面的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和哭声,以及逃跑的声音,乱成一片。 “不自量力。”赤魇夹杂着不屑的冷哼穿过空气传了过来。 他的脸色猛的一变。 他想,之前赤魇说的血洗连城的话,如此看来好像不是真的。 道士气得两撇胡子都在颤抖,指着赤魇大骂:“你这魔物当真不知悔改,千年前的事暂且可以恕你无罪。前几日刚刚醒来就创下这么大的业障,难不成现在还要执迷不悟吗?” 赤魇好笑地看着他:“我要是悟了,岂不是很无趣?那这场游戏,还怎么继续下去?” 顾念琛冷冷的看着她,只觉得手脚冰凉:“游戏?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赤魇笑而不语。 在这世间,她只管虚蓝,别的,同她无关。 而且世人,该死的不是很多吗?尤其是那些……想到虚蓝死之前的画面她就恨不得屠尽天下人,虚蓝,那么好的一个人,她最在意的人,凭什么遭受这些苦难。 没有人就没有国,没有国就不会有战争。战争……虚蓝最讨厌的战争,她一定要毁了。 况且这世间本就不大,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除了复生虚蓝,任何事情都没有价值。” 以前的她只知道自己存在,却不知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山上那么多没有说过话的同伴,包括山神爷爷,从来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大家都说,她一直都在这里,寿命比他们都要长。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孤单下去。 直到虚蓝的出现。 第三百五十六章 忽悠 第三百五十六章 忽悠 从来没有人,待她这样好,这样温柔。她扭头看着虚蓝的脸,痴痴地望着。 顾念琛知道她铁定是不会回头了,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外边近在咫尺的呐喊声和哭声,只觉得胸口的位置隐隐作痛,不由得抬手按了按。 道士一声冷笑:“更多的杀戮只会加重你的罪孽。赤魇,比灰飞烟灭更可怕的惩罚,你怕不怕?” 赤魇笑声狷狂:“我是上古之物,虽为魔道,却与天地共生,就算是现今最厉害的神拿我都没有办法。你一个小道,敢跟我提灰飞烟灭四个字,不怕我先让你灰飞烟灭?” “糟糕。”道士心里咯噔一声,暗暗叫了几声不好。没想到这魔物这么精,什么都知道,这样居然也唬不住她。从来没有人,待她这样好,这样温柔。她扭头看着虚蓝的脸,痴痴地望着。 顾念琛知道她铁定是不会回头了,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外边近在咫尺的呐喊声和哭声,只觉得胸口的位置隐隐作痛,不由得抬手按了按。 的确,她说得没错。赤魇虽然从出生起就注定要堕入魔道,但是却能力强大。这也是当初祖师爷一定要封印她的原因。而且只是封印,而非诛杀。因为根本诛杀不了。 不过没想到数千年之后她的觉醒,却能带来更大的灾难。 想到赤魇的来历,道士心中冷笑了一下。 人心,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他呵呵一笑,那笑容贱气十足:“对,你是上古神物,和天地共生。既然如此你就不能为老不尊,而是该为人类绵延福泽才对。所以……咳咳,听我一言,还是收手吧,他们是无辜的。” 赤魇冷笑:“无辜?这世上无辜的人多了去了。”她淡淡地看着虚蓝,“我的法力有限,虚蓝的魂魄也撑不了多久,你少废话,快把湛清玦给我。否则我立即血洗这连城。” 她说完已经缓缓抬起了手。 “别……有事好商量,好商量。”道士见她来真的,心里一面着急,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了起来。 之前一直以为只是个魔物不足挂齿,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忽略了祖师爷用尽毕生修为才封印住她这一个不争的事实。还只是封印…… 道士忽然觉得双腿有些软,两眼一黑。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堂堂一个修道之人,居然会被一个魔物的气势所压倒,怎么看都有些丢脸,所以立即挺直了腰杆儿。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大把握。 “这事没得商量。”赤魇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回答得十分坚决,“我先杀了外边那些人,再杀了你们两个,根本就是绰绰有余。这样一来,看这天地之间谁还能阻拦我。” 赤魇手上的动作蓄势待发,正要落下的时候,顾念琛淡淡一句话,拯救了全城百姓的性命。 “我给你。” 赤魇愣了一下,如在梦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顾念琛又重复了一遍:“湛清玦,我可以给你。” 赤魇眯着眼睛看着他,似乎在辨别他话里的真伪。 道士急得几乎跳了起来:“顾念琛,你疯了?”没有了湛清玦,他们就连最后对付这魔物的筹码也失去了。 顾念琛理都没理他,定定地看着赤魇:“你先撤了外边的法力。”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选择不信,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哦?” “湛清玦是和历代顾家家主共生的圣物,取出它,必需要拥有者心甘情愿,方可发挥它的功效。”顾念琛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赤魇看了他许久,方才缓缓收回了手中的动作,外面的法力却没有撤回。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忽悠我?” 顾念琛负手而立,并不打算多做解释:“你一样可以选择不信我,只是我想,倘若湛清道长泉下有知,大概会死不瞑目。” 赤魇看着他,陷入了沉思。 湛清,是当年亲手将她封印得道士,也是眼前这道士的祖师爷。 因为封印之后损耗毕生修为而死,化为了一颗玉玦,便以他的名字命名为湛清,托人交入一顾姓人手中,世代保管。防止有朝一日赤魇苏醒,可以拿着此玦寻找有缘人,再次将其封印。 赤魇依稀记得,当年的湛清,强大,谨慎,有威望。做事肯定会留个后招,比如,为了防止有人觊觎湛清玦强大的神力,然后留个破绽什么的。 也不是没可能。 赤魇淡淡看了顾念琛一眼,收回了自己布在城中的阵法,然后含笑看着顾念琛。 后者从衣裳里面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鲜血滴了出来,却没有落在地上,而是穿过眼前的这个池子,来到中央,那个存着虚蓝尸体的紫色结界。紫色和红色两种颜色互相交织在一起,色彩异常夺目。 道士在一旁看得惊奇。 心想顾念琛这小子可是越来越能耐了,连这么离谱的说辞都搬出来了。湛清玦怎么可能是靠人体保存的,后退一步,倘若真是这样,他就是在手腕上割几滴血也不可能将其取出来。 果然是忽悠人的。 最可怕的是,这魔物居然还信了。道士偷偷看了眼前的红衣少女一眼,接着就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十分滑稽。他一直在暗暗心想,难不成这真的是个小丫头的心智。 顾念琛的血以一种不可能的形态滴到了那个包裹着虚蓝的紫色光圈上,那光圈立即有了变化。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赤魇只知道在自己灼热的目光的注视下,虚蓝的身上好像散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这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伴随着一声惊呼,她跟着就是眼前一亮。 顾念琛将自己那只几乎已经脱力的手猛的垂了下来,鲜血立即落在了地上。道士见状,连忙过来替他诊脉,随即捏了个决,帮他止了血,一双眼睛却是疑惑地看着顾念琛。 如果他没记错,方才顾念琛只是在手腕上随意划了一刀,应当伤不到动脉才是。而且总共也就那么几滴血,不至于这样虚弱。 不过看顾念琛这个样子,就像是失血过多一样。还有些呼吸紊乱,这到底是……道士替他诊脉,诊着诊着就皱了眉头。 难不成他这是为了做戏,可以做出来的?不对,身体的脉搏不可能乱,而且顾念琛他又不会法术。 虚蓝身上的光一直亮着,就这么持续一阵之后,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她的体内溢了出来。在她的身体四周缓缓徘徊,仿佛呼之欲出。 那东西渐渐聚集在一起,接着就露出了人形,当看清它的一瞬间,赤魇失控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发了出来。 “虚蓝!” 在虚蓝的身体上方,笼罩在那紫色结界的彩色光芒的形状,的的确确是虚蓝的样子。 她穿着一袭水蓝色长衫,还是那副男子装扮,冲着赤魇微微一笑,比起初见之时,仿佛又多了几分温柔。 她微微张开嘴巴,脱口而出:“落棠。” 赤魇本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眸之中的红色已经慢慢消散下去,然而听到她的声音又立即就红了眼眶,出口都是哽咽的:“虚蓝,我……”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她含泪抬手,撤去虚蓝周身的结界和阵法,那紫色的光圈立即消失了。 赤魇缓缓上前,水面上立即荡漾了层层涟漪。等她来到虚蓝身边的时候,那涟漪已经慢慢退散了。 赤魇心里感慨万千,这是这几天她一直梦寐以求的时刻,等到真正发生了的时候,却只觉得不真实了。 她几次抬了抬手,又几次将手放了下来,在虚蓝温柔无比的目光中,还是伸手去摸她的脸。却在下一刻怔住。 她就这么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穿过虚蓝脸上的那只手,痴痴地怔了许久。再抬头看虚蓝的时候,不由得瞪大了双目。 “这……虚蓝……你……这是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复生……” 虚蓝笑了笑,终于开口搭腔:“落棠,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死了啊。战败了,将士们全部成为了俘虏。我被敌军凌辱,吞下了将军的血,无药可医,不治身亡。” 她顿了顿,又幽幽地吐出一句话:“这些,都是发生在几天前的事,你难道,都忘了吗?” 赤魇猛的摇头,她当然不可能忘。可是,虚蓝既然能现身跟自己说话,不就是代表她已经复生成功了吗? 不过仔细想想,一个正常的活人怎么可能会是灵体状态,而且就凭顾念琛几滴血,怎么可能就让虚蓝复生成功。只是她想要救虚蓝心切,一时情急,所以才会忽略掉这些很有可能暴露真相的事实。 湛清玦的成功率并不是绝对的,况且……况且她根本就没看到湛清玦。只是不知道这顾念琛的血有什么作用,竟然能让虚蓝的魂魄现身,这一路来她也做了不少努力,只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从来没有那一次像现在这样,可以跟虚蓝面对面的说话。 赤魇收拾了一下心中烦乱的情绪,抬头看着虚蓝的,不,因该说是虚蓝的魂魄,藏在衣裳之下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目光之中满是坚定:“虚蓝,别怕,我马上救活你。从今以后,我们又可以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第三百五十七 你给的我不想要 第三百五十七 你给的我不想要 虚蓝一直望着她,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目光里透露着不可置信。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哀伤而无奈的神色。 赤魇还来不及探究她为何会露出这种表情,就看到虚蓝的魂魄颜色正在慢慢变淡。之前乍一看还能以假乱真,让人以为这真是一个活人。如今看来,光用肉眼就能看出她的透明状态了。 “不……”赤魇一边摇头一边上前,伸出手却又没勇气去触碰,口中兀自呢喃,“怎么会这样,虚蓝,虚蓝……” 虚蓝面目痛苦,神情淡然,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没有搭腔。 这眼神,这笑容,就像是…… 赤魇思想猛的被打断,她扭头看着顾念琛,一脸凶残似的威胁:“现在立刻马上,祭出湛清玦,帮我复生虚蓝,否则我就血洗这连城。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赤魇单手一抬,猛的挥舞了一下,顾念琛跟道士身后的一处阁楼轰然倒塌。像是为了警告他们一样,眼神发狠。 顾念琛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幸好他一早就吩咐过今天不让人进来打扰,这处水榭倒是怎么破坏都没事。 相比于顾念琛的淡定,道士看了身后陡然变成了废墟的阁楼,脑中一震,双眼一个哆嗦。虽然还未反应过来,但是片刻之后,已经开始擦冷汗了。 顾念琛瞥了虚蓝一眼,道:“鬼魂属阴,你身为上古魔物,赤魇,本身自带阳火属性,自然不能靠近她太过。如果不想加速她的消亡,你最好还是让开,离她远一些。” 赤魇浑身一震,眯着眼睛打量了顾念琛一会儿,确认他没有说谎。接着低头低头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真是从她方才靠近虚蓝的时候她魂魄的颜色才开始变淡的。自己的名字,赤魇赤魇……这么说来,顾念琛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的确是那么回事。 意识到这点,她急忙后退了好几步远,隔着一段距离瞅着虚蓝,久久不敢上前,然后将目光再次落在顾念琛身上。 后者也看着她,沉默片刻,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抬起了手。 动手之前,他又盯着那个穿着红衣的少女看了一阵。不由得愣了一下,明眸善睐,纯净无暇。仿佛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名一心想要复活在乎之人的普通的凡人少女,而非那什么会为祸四方的上古魔物,赤魇。 “这么一来就真的再无回头之路,是福是祸,有因无果,你可想好了?”顾念琛沉着脸色,这是最后一问。 赤魇定定地望着他,眼睛里的坚定只增不减。 顾念琛无奈,只好抬手,作势又要将那匕首往自己身上划一刀,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住手。” 几个人齐齐地愣了一下,顾念琛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手看着那发声的人。 最为吃惊的应该是赤魇,只见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声音来源的方向。数千年来都未曾有心情变化的她,这一刻只觉得心脏所在的位置骤然一缩,十分难受。 她微微张了张嘴巴,本来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却是万分艰难。 “虚蓝,你……你在说什么……”顿了顿,低头想了想,咬着下唇道,“你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救活你的,你要相信我。” 虚蓝直视着她的双目,笑了笑。因为面容苍白,所以这笑容显得十分不自在:“落棠,我一直都是信你的。” 听到她这么说,赤魇心中猛的松了一口气,立即又道:“既然信我,那你就不用说话了。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我一定救你,我一定……” 她的话被虚蓝打断,她叹息了一阵,眉目深远地看着天空,让人猜不透那眼神的意味:“落棠,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我并不想复活啊。” 一句话,让赤魇怔在原地,如遭雷击。看着她,张了张嘴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顾念琛淡淡收敛了眼神,垂下眼眸,脸上并不是很吃惊,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道士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又目睹了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只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赤魇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和还算清晰的意识,开口还是很艰难:“虚蓝,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放心,这件事情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一定万无一失,一定会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想到方才顾念琛说的话,不由得再次驻足,又后退了两步,怔在原地,焦急却又小心翼翼。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无助。 虚蓝看着她的样子,小声地叹了一口气,眼睛里也透着一股不忍:“落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呢。” “……什么?” 虚蓝定定地望着她,神色平静,语气淡漠:“我以为,你应该一直都知道的,我所希望的生活方式是怎么样的。人生苦短,或生或死都不重要。落棠,我生的时候没能完成心里最希望的事情,就连死前都是肮脏的,死亡对于这样子的我来说,是幸福的。而且那个世界,还有我最爱的将军。你现在应该替我开心才是。” 赤魇身子猛的颤抖了一下,眼泪在这一刻突然决堤:“那我呢?!虚蓝,你口口声声说把我当成很重要的人,说会一直不离开我,可是你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证明,你一心一意都只有那个将军。我知道,将军对你是很重要,可是我呢?对,死亡多简单,一瓶毒药就够了。可是那些活着的人呢,你难道没有想过,爱你的人,有多么希望你活着。我当初费尽心机只想带着你走,你却宁愿追随一个死去之人的步伐。虚蓝,我也很需要你啊,我也需要你……” 她说到最后,已经蹲下身捂着脸,在众人面前,泣不成声。 虚蓝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般失控,随即苦笑。 道士缓缓靠近顾念琛,在他身边咬了会儿耳朵:“顾念琛,这上古魔物为何也会落泪?按理来说,它们是没有人的意识的啊。” 他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 顾念琛看了眼前一蓝一红两个身影一眼,语气淡淡的:“她都已经做出为了救人不惜逆天改命这种事了,你还在想她有没有意识的问题,是不是晚了点。” 道士被说得一噎,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不由得对身边这人刮目相看起来。 原以为只是块不通人情的木头,没想到这双眼睛看得比谁都要透彻。 虚蓝笑容之中泛着苦涩,身为鬼魂是不会有眼泪的,所以这时候的她看起来很平静。 “落棠,对不起,事情已成定局,我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请你不要再为了复活我,做出任何伤害旁人的事,我对复生这件事也没有丝毫兴趣,希望你谅解。还有,我从未后悔认识你,跟你在一起度过的时光,很快乐。” 赤魇怔怔地望着她,泪如雨下,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定数,有些事不必强求。倘若你做了错,我希望你可以迷途知返,别亲手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因为,我会担心。而且,倘若你是为了我才如此,那么我就是做鬼了也不会安心,你忍心吗?” 赤魇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虚蓝继续道:“落棠,对不起,我一向不喜欢欠下别人的,因为我娘亲曾经说过,除了钱财以外的债都还不清。然而这一生,我终究还是欠了你。估计以后,也没机会再还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别过脸去,不忍心再看她的脸。赤魇怔楞着,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氛围沉默得诡异。 诡异到道士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倒是顾念琛。那一脸泰然自若不为所怪的样子,看得道士很想揍他一顿。 赤魇突然笑了,问了一句没边没际的话:“虚蓝,你还记得你说过,你最希望看到的这个世间是什么样子的吗?” 虚蓝怔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片和淡,随即点了点头,笑而不语。那笑,像是春天的枫叶提前染了红,温暖,却也鲜艳,十分养眼。 随着这笑容,她身上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整个身子变得更加透明。 “永生永世的和平,没有硝烟,没有战争,没有颠沛流离,一片一派祥和的……永恒国度。亦是我所希望的,虚蓝,你希望的,就是我所希望的。在那样的世界里,你一定不会这么累了。你放心,我一定……”赤魇看着虚蓝渐渐消失的魂魄,笑着说出了这断断续续的话语。伴随着虚蓝的消失,她那话语也终止在“我一定”这三个字上面。 恐怕除了她之外,这世上没有人会知道那后面的内容是什么。 虚蓝的魂魄瞬间湮灭,包括她的肉身。 赤魇的法力撤去,灵魂跟肉身都恢复了正常状态,如此看来,她应该是投胎去了。或者,她已经失去了投胎的机会,化为了天边的流云仙气。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似乎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上古魔物的法力,不是每个鬼都可以无压力承载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轮回 第三百五十八章 轮回 任何事都需要代价,之前赤魇下了那么大的决心,不成功便成仁,甚至不惜以血洗连城想要挟。谁知,到头来她最大的阻力,不是顾念琛,不是道士,更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她一心想要复生的那个人。 本体自己不愿意,谁也没有办法。 不知道赤魇是千算万算漏算了这一点,还是像方才虚蓝说的一样。她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意接受。 虚蓝走了,赤魇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样,只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流失。却又没有形状,让她就算是伸了手,就算是想抓也抓不住。 她只能更紧地抱着自己,好让那种冰冷的感觉不至于蔓延至全身,将她吞噬。 赤魇赤魇,她的名字明明是赤魇,体内自带阳火,为何还会觉得如此寒冷。 为世人所惧的上古魔物,无所不能,也会冷的吗? 呵呵。可笑。 顾念琛举着匕首上前一步,声音很轻,但还是准确无误地传入了赤魇的耳朵里:“赤魇,当年湛清道长不惜以自己毕生修为为代价也要封印你,就是怕你有朝一日为祸四方。不曾想你如今苏醒,仍然不知悔改,现在虚蓝已经消失,你莫要再找借口多生事端。要么,乖乖束手就擒,要么,让我重新封印你。” 赤魇终于抬头看他,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然后缓缓起身,扯着嘴角发出几声冷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顾念琛眯着眼睛看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看样子已经拉开了架势。一旁的道士也不甘寂寞,上前跟他并肩而立,手中拂尘直指赤魇,大喝:“本道随你一起,今日定要收了这魔物。” 顾念琛侧目瞧了他一眼,眼中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却是紧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哈哈哈”,赤魇突然抬头,仰天长笑,看着两人拍了拍手,眼中的赤红色光芒再次显露了出来,而且已经开始呈现暗红色,似乎比之前还要邪恶张狂。 “收了我?有趣,当真是有趣得紧。当年你祖师爷湛清老头倾其所有才将我封印,而且最后还落了个耗尽毕生修为的下场,就凭你们两个也想学他?不自量力。” 最后这几个字完全是从鼻腔里发生的,足以见得她对两人的话有多么不屑。 道士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数千年你就是败在了我祖师爷的手下,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结局还是一样,不可更改。” 道士说着,话音未落已经出手了。左手一扔,那拂尘猛的向赤魇所在的位置飞去,然后在空中四散开来,好像女鬼索命时候那飞舞的头发,怎么看怎么诡异。顾念琛看着看着,突然就皱了眉头。 赤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角慢慢勾起,然后缓缓吐出了一个音节。 “破。” 道士的拂尘瞬间四分五裂,在空中碎成了渣渣,不知名的粉末纷纷扬扬地洒下,落在了顾念琛的水榭之中,十分优雅。 而再看赤魇,整个过程,她就连半步都没有挪动过。喊出那个音节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话,抱着双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道士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简直接受不过来。 之前一直觉得虚蓝的消失应该会让赤魇低沉一阵,那么她的法力一定会受到抑制,然后轻而易举被他们制服。没想到……没想到不仅没有受到抑制,反而更加炉火纯青了。 难不成适当的打击不仅使人消沉,也能使人强大? 道士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在那一瞬间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是黑化。 不过,身为一个光明正大的道士,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服输。倘若真服输了,他祖师爷一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你别嘚瑟,看我怎么治你。”赤魇的笑容让他觉得是奇耻大辱,不堪被嘲笑的道士气得几乎跳了起来,从衣裳里掏出几张符纸,捏了个决点燃了就一通朝她扔了过去。 还是像刚才一样,赤魇随便抬了抬手就将它们弄了个粉碎,破坏到就连原本的样子都分辨不出来了。 赤魇故意啧了一声,眸光又深沉了几分,轻蔑地看着道士的脸庞,不可一世的样子十分气人:“呀,还真是不堪一击呢。” “你别得意。”道士虽然气得双手发抖,但还是很快就整理了心情。这一次他没有用拂尘也没有用符咒,直接整个人脚下一点,继而腾空飞了出去。学着赤魇的样子,整个人晃晃悠悠地浮在水面上。 举起双手,掌心青色的光芒乍现,只见他大喝了一声,接着一团暗火就朝着赤魇攻了过去。 赤魇侧身躲过,那暗火在她身后的水池里沉寂,爆炸,激起层层浪花。 道士丝毫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又开始发动进攻。 赤魇就着水面翻了个身,再次躲了过去。这一次,顾念琛家的围墙被毁了。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我一定,奉陪到底。”赤魇这宛如激将法一样的话无疑是很有效果的。 果然道士一听就不乐意了,扔蓝色火球的动作越来越快了。但是结果都不尽人意,不管他怎么加快速度,赤魇都能轻松躲过。 最后,他不得不停了下来,累得气喘吁吁,趴在水面上大口喘气。 “现在,该我了。”还没反应过来的他听到赤魇口中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来不及多想,就觉得眼前一阵疾风而来。正要起身档,却已经来不及了,那风猛的逼近了他,然后一股强力将他整个人都托了起来,像是五脏六腑被人揍了一拳。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摔回了之前的水榭里。 “噗……”道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整个人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顾念琛连忙上前,封住了他的几个穴道,暂时止了血。 “感觉如何?” “死不了。”道士嘴硬,为了彰显自己话里的准确性,挣扎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却猛的咳嗽了一下,又吐出一口鲜血。 顾念琛微妙地看了他一眼,道:“老实待着。” 道士这下实在是没理由逞强了,只是顾念琛这话是什么意思?让他老实待着,他自己一个人去对付那魔物? 不行不行,他有这么多年的道行在她的年前都如此不堪一击,更何况是凡人之躯还从小锦衣玉食,身娇肉贵的顾念琛。 “不行不行,我跟你一起对付他。”道士说着就要起身,顾念琛这一次没有拦他。本来心里还有些窃喜,接下来他就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 他居然起不来。 道士感受着一旁顾念琛悠哉又看好戏似的目光,咬了咬牙,努力起身。接着,就听到咔嚓一声传来,他只觉得身上像是被人五马分尸一样的疼了起来。 顾念琛啧了一声,看着他,语气十分冷淡:“行了,你在一边待着吧。再这样下去可能倒是死不了,但是残废是一定的了。” 在他说话的一瞬间,道士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顾念琛知道自己说话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于是将他扶到了一旁躺下,又封了他几个穴道,给他喂了些药,这才起身,看着赤魇。 后者噗嗤一声笑了:“又多了一个送死的。”说着抬手就要动作。 顾念琛就这么站着,依旧看着她,却是语出惊人:“赤魇,你难道就不好奇,湛清玦究竟在哪里吗?” 赤魇手中的动作已经开始,没法停下,一个火球就这么直直砸向了顾念琛。他整个人身子一晃,几乎倒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来。 赤魇这才来得及问:“你说什么?” 顾念琛稳了稳身子,抬头看她,用手抹去嘴角一丝触目惊心的鲜血。笑了一下:“湛清玦,那个当年将你封印住的东西,由湛清道长精元所化。” 赤魇眯着眼睛看他,还没反应过来,顾念琛就吐出了下一句话:“今天,我就要以相同的方式,再次封印你。” 赤魇愣了一下,呢喃道:“相同的方式……”兀自呢喃了几遍,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猛的抬头,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呵。”顾念琛不顾她的反应,将那一直没能派得上用场的匕首再次举了起来。这一次,他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这下最先反应的是道士,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根本来不及想这是什么神展开,只能来得及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不要!顾念琛,你这臭小子想做什么?!” 顾念琛丝毫不理会他,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道士话音落下得时候,他的匕首也终于插进了心脏深处。 那一瞬间,道士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明明受伤的人不是他。 他试着挣扎了一下,却是徒劳的。他的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想到之前顾念琛给自己喂的那瓶药,他脸色一变,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在心里暗暗骂娘。 “臭小子你不许乱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顾念琛根本不理他,只是在他将匕首抽出来的那一瞬间,心脏的位置,那片本应该被鲜血染红的胸膛,此时却是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芒,十分耀眼。 第三百五十九章 玉石俱焚 第三百五十九章 玉石俱焚 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从顾念琛的心脏身处流失了出来。接着在空中汇聚,变成了小小的一个光点。 由金色转为碧绿,最后,化为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玉佩。缓缓往下,落在了顾念琛的手心。 那青色的小东西握在手心里,触感并不冰凉,反而带着一种寻常玉佩没有的温润,可以说手感十分好。 顾念琛摩挲了一阵,笑了笑,却是咳出了一口血。 他受了伤的胸膛因为取出了那块玉佩,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有的颜色。道士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忙试着又挣扎了一下,却是无济于事。 他急得把自己下唇都咬破了。 “顾念琛你个臭小子,你这是要我一辈子都欠你的吗……” 赤魇眼中的光都被这小小的圆形玉佩给映成了夹杂着碧绿的赤红,看起来越发诡异了。她怔了一下,身子一颤,口中不断呢喃:“这是……湛清玦。” “没错”,顾念琛将手中的玉举高了一些,方便让她看清楚,一字一顿,沉声道,“这就是千年前将你封印住的,如今受湛清长老元神庇佑了千秋万载的,湛清决。” 时隔数千年,再见到这个东西,赤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她愣了许久,接着就开始哈哈大笑:“顾念琛,你不会这么天真,以为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封印住我吧?哈哈哈,你以为你是那湛清老头?我可以告诉你,如今的我今非昔比,就算是湛清老头在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顾念琛上前一步,虽然胸口的位置有一个血窟窿,他却是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你可以试试。” 赤魇眉目一沉:“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说着张大了嘴巴,从她的口中猛的喷出一团火来。顾念琛一动不动,只是手中缓缓举起那块湛清玦。 虚空撑开一个防御壁,那团火就神奇地被挡了回去。 赤魇眼前微微一亮,随即还是不屑地冷哼道:“故弄玄虚。” 只不过是挡下了她的攻击,距离封印可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顾念琛面无表情:“湛清玦的能力还远远不止这些。” 赤魇挑眉,倒是来了兴致:“哦?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顾念琛没理她,双手合十,将那湛清玦夹在手心里,口中缓缓念出一段咒语。 道士脸色一变,这是…… 赤魇听不懂,只当他仍然是是在故弄玄虚。只不过仔细一看,不知道为什么这段叽里呱啦的咒语好像有些耳熟。 仿佛在哪里听过。 顾念琛念完咒语,将自己的心头血抹在了湛清玦上面,碧绿的颜色染上绯红的血,那颜色看起来十分下人。 沾了顾念琛心头血的湛清玦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很快从他手中腾空飞起,悬浮在空中,正对着赤魇所在的方向。仔细一看,它似乎正在慢慢变大。 那一瞬间,赤魇才知道什么叫慌乱。 她连忙抬手幻化出一个防御壁,打算暂时抵挡一下。 此时湛清玦已经大到有好几个碟子加起来那么大了,正悬浮在赤魇的头顶上方,挡住了她的所有光线。而她所制造出来的防御壁,此时一接触到湛清玦身上的光辉,就通通崩溃,不堪一击了。 赤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甘心就这么认输的她猛的大吼了一声,再次作以最后的抵抗。 无数个火球砰砰砰往上打出,却一直被弹回,最后砸在她的身上。 一身红衣受尽烈火灼烧,变得破破烂烂的,很是狼狈。 赤魇脱力地趴在水面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顾念琛闭了闭眼睛:“赤魇,无需再做最后的抵抗。在湛清玦的圣辉之下,你是逃不过的。再继续下去,你终究会毁了自己。” 赤魇抬起头来,眼睛里是满满的不甘心:“为什么?” 顾念琛淡淡地道:“顾家历代家主守护湛清的法子都不一样,但以身体养护的,我是头一个。想来,也是最后一个。” 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赤魇怔了怔,突然大笑。 “人与玦,合二为一。从此命运相连,气息相关,的确可以增添湛清的法力。不过,你可知,这湛清玦的使命就是封印我,等它完成了这个仪式,你的大限也就到了。” 赤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谁知,顾念琛的反正出乎她的意料。 想象之中的慌乱在他的脸上丝毫找不到,反而是迷一般的从容。他笑了一下,是那种淡得看不出情绪的微笑,回答只有三个字:“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 她说了一半就停止了,因为顾念琛眼眸之中深藏的情绪,她仿佛在哪里见过。 “赤魇,人和魔物都是一样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赤魇闭上眼睛,没有说话。是啊,无论是虚蓝于她,还是这连城百姓,或者说天下苍生,于顾念琛,都是一样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拼了命都想要去守护的东西。只不过她相对于这些人而言,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湛清玦的光辉越来越盛了,赤魇啧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了。这种感觉,她曾经体会过,在几千年前。 这一去,就真的没人再记得她了。 虚蓝…… 赤魇突然睁开了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看着顾念琛,笑了。 “你这个家伙,别太得意了。我虽然输了,你也不算赢。而且……”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我要用尽最后一丝魔力诅咒你,在你死后,你的墓穴之中四方八卦移位,阴阳颠倒。你的肉体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你的灵魂,永远徘徊在不知名的地界,永生永世不得回归本体。你将成为行尸走肉,饱受孤单,一年又一年,永无止境,等到八字契合的人出现才能唤醒你的意识。不过……” 嘴角的笑容又邪恶了一下:“你身上的戾气,会伤了你最爱的人,你永远得不到幸福。”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耳畔的时候,顾念琛看见赤魇的身影也随着慢慢消失。她最后留给这个世间的,只有一抹火红色的衣角和那凄绝绵延的笑容。 湛清玦重新封印了赤魇,自己也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回归到顾念琛掌心里,最后化为了虚无,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随着湛清玦的消失,顾念琛只觉得身体突然变轻了,意识也开始很模糊,模糊到已经看不清远方的夕阳了。 “顾念琛,顾念琛,你给我撑住,我带你回山上先掌门师兄,他一定有办法。你撑住啊……”道士的声音已经不能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了。只可惜,无论声音再大,他还是动弹不得。 顾念琛扭头看了他一眼,脸色苍白,却是十分不满地道:“聒噪。” 道士怔了一下,随即就想骂人。 “不用你交代。” “什么?”他简直跟不上年轻人这跳跃的的说话方式。 “我爹娘那边,不用你交代。”顾念琛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道士心中立即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你个臭小子,这种事是你说不用交代就不用交代的吗?你爹当年跟我也算兄弟,我承认当时接近他别有目的,但绝对不是居心不良。封印赤魇本来就是我派的责任,如今却被你伤了风头,现在你倒好,名垂青史了,我呢?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等我死了怎么有脸去见你爹,难道你让我告诉他,你儿子为了天下苍生,英勇就义了,而我当时就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顾念琛笑了一下:“可以。” 道士:“……” 可以你妹啊可以。 “其实……”顾念琛再次咳出一口血。 “别说话了,保存体力。”道士一边道,一边试着自己冲开穴道。 “其实我爹一直都知道的……他不怪你……你无需自责……我也……”顾念琛的声音越来越轻,然后头微微偏向了一边,眼睛轻轻合上,再也没有睁开。 他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应该是“我也不怪你”。 “谁自责了,我才没自责……你个臭小子,跟你那爹一个德行,都是说死就死招呼也不打一声,我上辈子招谁惹谁了我……”道士口中不断说着这些话,看着他缓缓闭上的眼睛,脸色怔怔地。只觉得胸腔那里有一股莫名的力道,但是抒发不出来,能把人折磨至死。 最后,声音化为了虚无。 顾家的下人在水榭里发现公子的尸体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尸体却没有硬,只是凉了。 按照道士的指示他们并没有让公子入土为安,而是拿去火化了。谁知在火化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非同寻常状况,所有人都慌了。 “道长,您看,公子的尸首遇火不化。难不成是怨气难平?” 道士瞅了哆哆嗦嗦的下人一眼,面无表情:“那就,葬了吧。” 想到赤魇消失之前的那个诅咒,他叹了一口气,看来,注定是躲不过了。这最后一件事,我也无法为你做好。 顾念琛的葬礼过后,道士回到了山上。 几年后,道士成了一派掌门。百岁那年,寿终正寝。 死前把弟子叫到身前,嘱咐了一件事。之后他的尸身被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安葬了,魂魄可以跳脱轮回,一直游荡于这个世间。 第三百六十章 迷障之解 第三百六十章 迷障之解 但是由于他已经死去的肉身无法承载这个魂魄,所以必须不停寻找刚死去的人来填补,暂时借用身体,直到肉身自然腐烂。然后寻找下一个,如此反复。 此法有违人伦,于是关于此事后代弟子没有人再提。 至于掌门这样做的原因,每一代流传的版本都不同。不过据说,他是为了还一个人的债。 除了钱财以外的债,都还不清。 时光荏苒,千年不过弹指间。 眼前那仿佛放大版液晶电视一样的屏幕渐渐暗淡了下去,我整个人还沉浸在方才那个自己亲眼所见的故事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所以当大叔说话的时候压根没转过弯儿。 “好了,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些。” 我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用的是“我们”,这里除了当年的两个亲历者,就只剩下我跟于泽。看来他的确也跟我一样,是到了这一刻才知情的。 之前还以为于泽知道的一直比我多,这些事情想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现在这么一看,我心里倒是平衡了不少。 “不过,我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我想了想,扭头看着顾念琛,皱眉,“顾念琛醒来之后,为何会性情大变?如此……残暴,跟以前那个胸怀天下的她简直天差地别。” 顾念琛眉目间似乎有了些异样的神色,但还是没开口,一直淡淡地望着窗外出神。 大叔叹息了一下:“顾念琛如今的一切,都是拜赤魇所赐。” 我猛的瞪大了双眼:“这么说当初那些死去的人都是……” 大叔在我震惊的目光之下点了点头,就连于泽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接过了这话头:“赤魇为了折磨顾念琛,报前世之仇,不仅让他变成僵尸,还试图蛊惑他的心智,让他迷失。亲手杀了那些人,设下各种迷障,只为了让顾念琛相信那是他自己杀的。所以……” 他顿了顿,扭头看着我,淡淡地做了总结:“当时那副模样的顾念琛,才会让你总是觉得恐惧。时而失常,时而正常,这一切都是赤魇在捣鬼。” “可是……对付顾念琛的法子很多,何必这么大费周折。”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顾念琛这时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只是瞥了一眼,深深地,但还是没有说话。 大叔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樱子丫头,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一次赤魇的目的不仅是顾念琛,还有你啊。” “我?” 大叔继续道:“否则你以为她当初是为了什么才会选择借用韩菲儿的身体。” 我大惊:“你的意思是,菲儿也是被赤魇……” 大叔很欣慰地朝我点了点头。 “那这几年跟我相处的人到底是菲儿还是赤魇,这么说来,菲儿她是不是还活着?” 大叔有些遗憾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平时都是菲儿,赤魇只是为了接下来的布局,借住在她的体内,方便观察你。菲儿对她造不成威胁,她没必要控制她。直到后来……” 大叔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我急忙追问:“后来怎么了?” “估计是菲儿自己发现了赤魇的存在,并且意识到她可能会伤害你,试图反抗,只可惜……” 大叔说完,十分悲悯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之中的意味我很清楚。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随即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虚。 菲儿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斗得过赤魇,最后的结局,无非是输了自己。所以后来她才会…… 我闭上了眼睛,不敢再想下去 “不过你说赤魇的目的除了顾念琛还有我,这又是什么意思?”我直勾勾地看着大叔,只觉得后脊发凉。 大叔仔细想了想,才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现在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赤魇这一次的确将目标放在了你的身上,她的所作所为就是证明……唉,我当时一心想让顾念琛离开这个局,毕竟死后都不得安宁被赤魇拿捏了一千年,也该结束了。但他不肯离开你,就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大叔摊了摊手,十分无奈。顾念琛看了看他,轻声咳了一下。 我看着顾念琛,心中十分动容。却见他回望着我,继而啧了一声,一句话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我当时可不是为了你,只是不过是不想让赤魇再继续做坏事害人罢了。” 我刚刚发酸的鼻子此时已经恢复了,正不尴不尬地看着他,没头没脑就冒出了一句:“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解释?” 我指的是那些死去的人。 顾念琛淡淡的别过脸去:“我不喜欢解释,况且,当时的情形,未免有些多余。” 我怔了一怔。 也是,赤魇那么老谋深算,每一次都是事先安排好,让每件事都跟顾念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实在让人不得不误会。从一开始的命案到小旅馆案件,接着是孤儿院,然后是苏家,到现在……看来这些都跟赤魇有关,而我老槐树下的鬼魂和苏家长老口中的高人,指的应该就是赤魇。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我不禁要为她拍手叫好了。 只不过她做的这些,目的究竟是……我始终想不通,大叔说我也在她的计划之内。我虽然跟顾念琛有些联系,但毕竟还是个凡人,难不成对她这个上古魔物来说还会有别的作用? 心中百般疑问得不到解答,导致我当天晚上失眠了。 翻来覆去好几次都睡不着觉,虽然今天白天的时候大叔跟于泽轮番安慰了我不久,但我心里始终觉得不安,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菲儿”消失了,顾念琛今晚特地过来陪我睡。不过想必也是睡不着,在我第十八次试图翻身的时候忍不住将我一把按住,按亮了床头的灯:“你做什么?不舒服?” 我郁闷地看了他一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顾念琛不由皱了眉头,伸手过来探我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我闷着声音回答:“心里。” 顾念琛沉默了一下,将我整个人揽入他的怀里,像是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背。一下一下,轻轻的。就在我几乎被他拍睡着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幡然醒悟,自己提了提神,开口道:“顾念琛,我想……” “什么也别想,睡吧。” “可是……” “睡觉。” “我……” “乖。” 我怒了,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咆哮,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抬手捂住顾念琛的嘴巴,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是奸计得逞一般的语气:“我就是想告诉你,没想到一直被我以为残忍暴躁的顾念琛,其实是这个样子的。其实你很好,还有,我很开心。” 我放开了手。忐忑地望了他一会儿,因为他一直沉默氛围有些尴尬,这才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低头缩进他怀里。 许久,头顶突然传来一句:“睡吧,有我在。”带了几分温柔。 我低着头,把笑脸藏进他的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轻轻闭上了眼睛。 其实有些时候,一切尽在不言中。 纵然心中万千疑惑,百般忐忑,但只要有顾念琛在,我总觉得一切未知和不安就都没关系了。 不管前方是什么,有他在,就好。 原以为会一夜无眠,意外地,这一晚我睡得很好。 甚至早上比大叔于泽他们起得还要早,两人本来还一脸担忧,但是看见我的时候脸上的担忧立即转变成了惊喜。 看着我这神采奕奕的模样,他们很默契地没有提昨天那件事。 几个人吃完了饭,就该养精蓄锐了。 轻轻松松,悠哉悠哉,一点也不像是即将迎接一场大战的样子。 不过我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此时越宁静,后面恐怕越激烈。 太阳落山的时候,于泽告诉留在别墅里的警察说我们在后山发现了一些线索,现在要去进一步调查一番。让他们在原地待命,没有于泽的吩咐,不许轻举妄动。 警察们虽然觉得奇怪,但因为是于泽亲自吩咐,也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通过大叔的符咒重新打开那扇虚空之门,我们再一次来到了苏家别墅的后山上。眼前,那口巨大的红色棺材赫然矗立着,上面血一样的颜色仿佛又深了几分,让人看的心惊肉跳。 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看到它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子。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口棺材好像变得更红了。”于泽将我的疑问说了出来。 大叔神色淡然,眉头却紧紧锁着:“已经第七天了,阵法颜色的变化,代表它正在渐渐完善。” 大叔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没有开口。这个“完善”的意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至今都不知道这阵法的真正用途,事情实在有些棘手。 大叔检查了一下他随身带的那些符咒,于泽在棺材周围转来转去,仿佛这样真的可以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一样。顾念琛一直站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这红棺材,一脸若有所思,我看着心里一阵悸动,但瞥见他凝重的侧颜,也不敢多问。 山那边的太阳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柔和的夕阳光芒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本是十分和谐美好的画面,此刻映成着那口红棺材,和它的绯色交相辉映,看起来竟是有些诡异。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寻常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寻常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大叔双眼盯着红棺材,然后转头看了顾念琛,那一个眼神之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赤魇这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到了晚上就会知道了。” “嗯。”顾念琛也看了他一眼,作为回应,淡淡点了点头,神色看不出悲喜,接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远方。 想到这两人千年来的羁绊,我在心中悲哀地叹了一口气。 顾念琛本可以不必管这些,全身而退,毕竟就算是没有将赤魇封印成功也没有人会责怪于他,这世间的英雄不缺他一个。更何况,他顾家不过是因为一个承诺而世代守护湛清罢了。 但他最终却是选择了以一己之力封印赤魇,付出生命的代价,换来四方安宁和千年孤独。大叔觉得自己愧对于他,同样让自己死后不得安宁,就这么跟了他千年。想来当年,他跟顾念琛父亲之间的情意一定是十分深厚。 兜兜转转,已是千年,究竟是谁欠了谁的,又有谁能说得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那是终其一生放不下的执念。赤魇,亦是如此。 我们一直没有说话,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又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天空才完全黑了。天上繁星点点,一闪一闪,十分浓密,找了一会儿,却不见月亮的踪迹,只觉得有些遗憾。 这山上,只有棺材上散发出来的红色,映照着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因为这光并不很明亮,显得有些暗沉,像是播放恐怖片的电影院里暗淡幽深的光线,更像是开场之前那扣人心弦的前奏。让人身处之中的时候,也不由得汗毛一紧。 夜色中,那口棺材的样子却是越发明显了。它的轮廓在夜晚中被勾勒出来,影影绰绰的样子,却是别有一番感觉。 我看着看着,也不由得呆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一阵夜风吹了过来,手臂上传来一阵冷意。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时候大意了,竟然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山上的夜晚本就很凉,这么一来更是冷意明显。我缩了缩身子,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反复搓了搓。 “还好吗?”肩膀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压迫感,我一抬头,就对上了于泽温柔的眼眸。那张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在这夜色中却显得十分柔和。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外套,眼见于泽身上也只剩了一件黑色衬衫。忙摇了摇头,抬手就要将外套脱下来给他。 “谢谢你于泽,其实我不是很冷,这衣服你还是自己穿着吧。”我打量了一下于泽,突然发现其实平日里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他,身上并没有多少肉。现在脱了外套更显得清瘦,夜色中那莫名苍白的肤色跟顾念琛千年不见天日的样子有的一拼了。 只是素来习惯了扮演保护者的角色的他,让被保护的人往往忽略了他也只是一个血肉之躯,并不是刀枪不入,寒风不侵。 于泽按住了我的动作,固执地看着我:“别动,我不冷。” 只是淡淡地五个字,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浑然天成,让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于泽看着我,突然问:“怕吗?” 我一怔,随即摇头:“不怕,就是有点担心。” 于泽没问我担心什么,又或者是我担心的正是他所担心的。他冲我看了一会儿,嘴角突然咧开了一个弧度,声音无比温柔:“别担心,没事的。” 我很少见到于泽这样好看的笑容,平时的他都是一副工作中的严肃模样,正经得跟个老学究似的,就算笑也是客气礼貌的,很少这样笑得……笑得想个少年。 我承认,虽然这说法有些矫情。不过,倒是很符合他刚才那个笑容呢。 我嗯了一声,低着头,偷笑了一下。 于泽显然是发现了我的这小动作,也低头打量着我,张了嘴巴正要问,就被不远处大叔跟顾念琛的动作吸引了目光。 我顺着他眼睛注视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见大叔跟顾念琛正站在红棺材的两侧,一左一右。每个人手里各自拿了一张黄色符咒,面对着棺材的方向,正念念有词。而那红棺材上的颜色陡然增加了一圈,散发出更亮的光来,像是要冲破云霄一样,过后又恢复了正常。 这是在干什么? 于泽心里应该跟我一样疑惑,他将我拉了起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却没有靠近,而是在一旁安静看着。 等两人终于结束手头的事情,已经差不多是十分钟之后。 大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话都是气喘吁吁的,看起来很是疲惫。他看着顾念琛,后者脸色也很不好,肤色仿佛更加苍白了。他一言不发,只是摇了摇头。 “你们在干什么?” 大叔根本没工夫理我,找了个空地就坐了下来,开始休息。 我看着他那样子,也没好意思接着问,于是就去看顾念琛。好在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选择性忽视我,而是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我们刚才在试着破解这个阵法。” “破解?”我皱眉,“之前大叔不是说过,这阵法是不能摧毁的?” 顾念琛道:“只是破解,跟摧毁不一样的。” 于泽想了想,继续道:“比如,解开阵法之中的秘密,弄清楚它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顾念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恍然大悟:“那结果呢?” 顾念琛抱起双手,不置可否,但微微下垂的眼眸已经暴露了他的答案。我想到刚才那一幕和大叔垂头丧气的样子,噎了一下,突然就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 “没关系,距离阵法秘密解开的时间,反正也已经不远了。” 于泽抬头,目光深沉地看了那红棺材一眼,轻轻吐出了这句话。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深入我的内心深处,从那里传来一阵寒意,让我只觉得不寒而栗。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那一刻,我是该期待,还是抗拒。 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在一旁休息的大叔突然兀自嘀咕了起来。 我仔细一听,才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奇怪,这都天黑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我心头一跳,忙朝大叔看过去,他还是没什么力气,整个人有些虚弱地靠在大石头旁边休息。我们朝他走了过去,我忍不住问:“大叔,你刚刚说什么?出什么问题了吗?” 大叔看着我,不置可否,过了几秒钟才缓缓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就是觉得奇怪……”他说着抬头,目光定定地落在那口巨大的红色棺材上,呢喃一样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我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赤魇这么沉得住气。” 我们三个听完之后,面面相觑了一阵,这才意识到大叔话里的意思,顾念琛却是没有说话。看得出来,从昨天早上我们知道他的前世过往开始他就很沉默,自从上了这山之后更是话少了。 于泽皱了皱眉头,分析着大叔所说的话:“按理来说,赤魇被封印之后用了千年的时间养精蓄锐,又为了这件事做了那么多,精心谋划如此之久,一定有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此时一旦时机成熟。应该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才对。为何……”他说着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却是安静得不寻常。” “也许……”我在冷嗖嗖的夜风之中看了一眼四周这诡异的景象,做了个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假设,“说不定时机还没到。” 于泽有些诧异地望着我,随即皱眉,也没有说话,低着头像是一脸沉思的样子,大概也在想我说的这种可能性。 大叔突然抬了头,看着我们,只一句话,淡淡地反驳了我:“不可能的,这个阵法从生魂祭到正式启动只有七天,七天一到,一到错过了这个时辰,就会前功尽弃。我想赤魇应该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再等等。说不定是它的诡计,总之要小心一些。” 大叔说着一脸戒备地看了看四周,扔了两张符咒出去探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诡异的气息,脸上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们点了点头,都劝大叔好好休息一下。也各自找了空地坐下,静候赤魇的到来。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赤魇的作风跟我们当时推测的丝毫不一样,原以为上了山就是一场恶战,没想到光是等待敌人就花了这么长时间,这实在不科学。 科学。 想着这两个字,我摇了摇头,在心里苦笑了一阵。 眼前的事情早就不能用科学两个字来解释了,我还在想这些现象科不科学,简直可笑至极。 正摇头时,耳边阴风阵阵,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风吹草动,身边的树木像是预见了暴风雨的来临一般,不安地摇动着自己的躯干,和着风,发出一阵又一阵悲鸣的低吼。 风沙在眼前肆虐,几乎迷了眼睛,我们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脚下的土地一阵震动,接着那红棺材的光芒陡然增加了几分,一个突兀的笑声就传了过来。 我想我至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是属于谁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从轻发落 第三百六十二章 从轻发落 张狂的笑声越来越近,仔细一听其实并不邪恶,反而带了几分清脆,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之间十分正常的谈笑风生。 风停之后就是一片宁静,菲儿……不,应该说是顶着菲儿壳子的赤魇。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红色棺材旁边,冲我们笑了笑,人畜无害,我看着她的脸,却是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赤魇看了我一眼,眼中划过一丝别往的深意。接着抱起了手臂,目光一一扫过我们几个,抬手拍了两下,眼睛亮亮的:“不错,都来齐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透露着一股苍凉和难以企及的沧桑,而且她的脸上还闪过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几千年的魔物了,她的存在比我们这些人的都要久,看透世间万物,看透生死,她的情绪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我捕捉到。或者说,她还会有正常人的情绪? 我皱了皱眉头,还没说话大叔就先开口了。他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精神差不多已经恢复了。于泽扶着他从那大石头上起身,恨恨地盯着赤魇:“你这魔物,千年前因为一己之私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至今难道还要不知悔改?” 赤魇的身上并不是菲儿离开之时的那身衣服,而是换了一身红衣。就像昨天早上我们看到的场景里一样,火红火红的。这个样子的她,乍一看,衬得菲儿的脸也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如果不是那张脸不一样,恐怕我真的会以为那是从千年前走来的,真正的赤魇。 不过大叔好像说过,赤魇本是无形之物,只是因为与天地脸怨气共生,被封印之后其元神散落在西北山上,经过几千年的修养,这才有了自己的意思,化为人类少女的模样。无形之物,不论是什么样子也没关系吧。真正可怕的人,外表往往都很随和。 她抬手掩嘴笑了笑,红色衣裳随着她的动作被夜风吹起,十分惊艳。而那模样,又带着一种少女独有的天真烂漫,我愣了愣,那一瞬间突然有些恍惚。 “我要是知道悔改,千年前就乖乖让你们封印了。还有……”她顿了顿,又发出一声娇俏的笑声,“若是悔改了,被你们叫了几千年的魔物,岂不冤枉?” 赤魇双眸仿佛含着水,眼神迷离地看着我们。我心里那种懵懂的恍惚感觉越来越严重了,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 这时,我感到眼前突然黑了一下,接着一只手被人强有力地握住。身子一抖,这才意识到有人蒙住了我的双眼。眼前恢复了光明,抬头就看见了顾念琛担忧的眼睛,撞上我的眼神,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正不明所以,就听到大叔大喊了一句:“这魔物有蛊惑人心的本领,别看她的眼睛。” 顾念琛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我看着他的后背,又看了看旁边于泽若无其事还盯着我查看有没有事情的样子,心中有些郁闷。 大叔跟顾念琛不是普通人,不会受赤魇的蛊惑我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于泽也这样。而且几个人之中只有我中招了,瞬间有一种拖后腿了的感觉。 也许是我垂头丧气的样子让顾念琛发现了,他扭头来看了我一眼,安慰一样道:“你之前被吸走了一半魂魄,精神力比较薄弱,容易被蛊惑也是人之常情。” 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顾念琛这是在安慰我,不由得咧嘴笑了。想着他居然能这么容易看穿我的心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美滋滋的。 我听到一阵轻笑,抬头去看,赤魇伸出舌头在自己的嘴巴附近舔了舔,像是回味一样的表情,看着我,道:“那一半灵魂的滋味,很是不错呢……”顿了顿,“话说回来,如果没有那一半灵魂,我也不可能这么快重现世间。我该好好感谢你……”她定定地看着我,“张樱子小姐。” 我咬着下唇,恨恨地看着她。心里默默明了了之前的猜想,看起来之前那只鬼和老院长口中的君上,的确是她。 “啧啧……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嘛,仔细想想,其实咱们两个算是合作关系呢。”赤魇看着我,突然嗤笑了一声,冒出来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当场就楞住了,心想哪里来的合作? 心中疑问未解,这时大叔看起来却是更加生气了,上前一步,指着那赤魇,大喝一声:“你这魔物,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赶快从实招来,本道爷若是心情好,说不定能给你来个痛快。” 赤魇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笑话一样,抬头大笑里几下,语气里嘲讽味道明显:“就凭你这个老家伙也想对付我?跟湛清那个臭老道一样,自以为是,还不是在封印我之后归西了,连尸骨都没留下。再说,千年前那场封印,你好像也没帮上什么忙。” 她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旁的顾念琛一眼,这一千年来,大叔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顾念琛,所以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急了,掏出一张符咒跳起来就要往前,被于泽拦下。但还是没来得及,大叔手中的符咒飞了出去。 我暗暗叫了一声,心想大叔的符咒专克妖邪,大叔这怒气之下的一击,赤魇又毫无防备,怕是很难躲过去了。 然而事实证明我的担忧完全就是多余的,只见那符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了过去。接着在空中打了个转,在距离赤魇一尺远的地方,突然噗的一声,竟然自燃了。 化为了灰烬,无迹可寻。 我几乎看呆了,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我感觉到一直抓着我手腕的顾念琛也微微僵了一下身体,而于泽扶着大叔,后者脸上也是说不出的惊讶,似乎根本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在几个人惊呆了的目光中,赤魇眸光亮了一下,透露着一丝得意,嘴角的笑容更是让人看了特别牙痒痒。 “你们这些道士除了符咒就没别的心意了?那可就对不住了,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千年前的我,这玩意儿已经对我没什么用了呢。”赤魇瞥了我们一眼,淡淡地打了一个哈欠。 “话别说太满。”顾念琛放开了我的手臂,朝我投来一个眼神,然后上前,直直地对着赤魇,定定地站着。 看见他,赤魇脸上的神色很复杂。良久,却是叹了一口气。 她抬起一根葱白的手指,点了点,指着顾念琛:“你,顾念琛,我原以为我们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没想到你这人不识时务,偏要去做拿什么劳什子的救世主。真是糟蹋了……” 顾念琛冷冷地看着她:“少说风凉话,我知道你这次目的不纯。但我告诉你,千年前我能保护连城百姓,这一次,照样也能在你作乱之前灭了你。” 他说着已经拉开了架势,两条腿微微分开了一些。整个人没有其他动作,我的目光顺着他下垂的手臂缓缓往下,发现那掌心冒着幽蓝色的光芒。 瞬间就想到了蓄势待发四个字。 赤魇照样是浅浅地笑着,那模样十分无辜:“顾念琛,话不要说太满了,这句话,刚刚可是你说的,别到头来却是你自己给忘了……” 她缓缓从地上掂了脚尖,整个人猛的腾空飞起,立在那巨大的红色棺材之上,仿佛睥睨一切的姿态十分张狂。 抬起两只手,轻轻一挥,无数个火球就朝我们飞了过来,来势汹汹。 顾念琛伸出双手,掌心的光越来越多,逐渐扩散,在我们周围撑开了一个蓝色透明的防御壁。赤魇的火球无法穿透它,被防御壁反弹之后猛的射向了一边无辜的树木,山上很快灼烧了一小片。不过还好,火势没有变大的痕迹,因为周围树木很稀疏,而且夜晚更深露重,所以并没有殃及整片山。 我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就凭这座山上这么好的地理环境资源,如果真要烧起来,估计损失也是挺大的。而且这么漂亮又天然的山,可是块福地,要是毁了真的很可惜。恐怕到时候我们几个还要被林业局的找麻烦,可谓得不偿失。 其实火势没有变大的原因赤魇停止了火球攻势。 我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手下留情,这可不像她的风格。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我顿时戒备起来。 大叔冷冷地看着她,认识这么久,我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赤魇,你身为魔物应该知道,一草一木都有灵气,破坏这个自然的规律,可不是只包括害人命。难道你还想自己的业障上再多一笔?” 他看着周围熊熊燃烧的青草绿树,眼睛里被映上了火光的颜色,把他的两只眼睛染得红红的,看起来有些吓人。 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赤魇仍旧站在那红色棺材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摇头:“赤魇本是一个魔物,只会作恶,可不像各位这么悲天悯人,宅心仁厚,就连一草一木都要顾虑,实在令人钦佩。” 大叔哼了一声:“你少在这里冷嘲热讽的,一个魔物是不会懂这些的……罢了,我今天也没有跟你废话的打算,想要什么你就说,别磨磨唧唧的。还有这个古怪的阵法,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设下它,统统给我从实招来。” 赤魇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像是玩笑一般问了句:“从实招来?就能从轻发落?” 第三百六十三章 低等魔物 第三百六十三章 低等魔物 大叔似乎是没想到如此正经得对话时刻她还能这么不走心,不由得愣了一下,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气氛有片刻的沉默,这时顾念琛突然说话了:“从轻发落,可以。” 赤魇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玩笑一样的对话进行到底,风情万种地看着他,反问:“那要如何从轻发落呢?” 顾念琛面无表情,语气丝毫没有起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之前就说了,心情好的话,可以让你选择一种安心的死法。” 赤魇这次没有再笑了,而是饶有兴致地盯了他一阵,眼神之中慢慢透出了几分危险的味道。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就看到赤魇猛的又从棺材上跳了下来,十分爱怜地抚摸着这红色的物事,仿佛那是她的挚爱之宝一样。 “你们这么想知道这阵法的秘密,呵……说出来也无妨。” 我屏息凝神了一阵,定定地看着她,不敢移开半分目光。 赤魇笑了一下,接着目光落在顾念琛身上:“你还记得你醒来之后自己唯一有记忆的地方是哪里吗?” 顾念琛脸色微微变了变,望着她不说话。 “噢,对了……”赤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看着我,“其实,你应该也很熟悉。那个地方,你不止去过一次。曾经让你很想逃离眼前这个你觉得可怕至极的男人。” 这么一说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心里猛的闪过了一些景象,想到第一次顾念琛在我面前现身之后就将我带回了顾宅。我当时很疑惑在正常的世界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古典的老宅,最后才知道那是由死灵营造的空间,称为死灵结界,是阻隔正常世界的存在。有点像网络界,很流行的一个词,平行空间。 大叔跟顾念琛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前者跟顾念琛对视了一眼,扭头看着赤魇,脸色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怪异:“你这魔物,原来就连死灵结界都是你布的局,真是奸诈。” 大叔气的跳脚,估计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怒意了。 “过奖过奖,这个世间本就不乏冤魂,在冤魂快之地,只要我稍微用点手段,怨念达到某种程度,死灵空间的能力也会相应变大。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比我明白。” “你……”大叔气的牙痒痒。 我大概懂了赤魇说的稍微用点手段是什么意思了,大叔说过她善于蛊惑之术,既然人能够,那么鬼肯定也不会例外。不过想来她说的也没错,冤魂的资源是早就有的,只是她恰好利用了而已。 于泽之前因为我的缘故对顾念琛的事情了解了不少,而根据之后他跟顾念琛几次三番背着我谈话,想来对于死灵结界这个概念也不会陌生。只见他十分冷静地迈开了一步,看着赤魇,问:“这个阵法跟死灵结界有什么关系?” 赤魇忍不住拍手叫好,看着他,眼睛里都是赞赏的神色,点了点头:“你这个小警察倒是挺聪明,还不至于乱了心神。” 于泽语气不温不火:“他们几个都是亲历者,突然发现真相背后隐藏的事情,难免失神。我一个局外人,自然无所顾忌。你方才说过会告诉我们关于这阵法的事情,希望你不要食言。” 赤魇笑了笑,挑眉看了他一会儿,说了两声有趣,这才继续道:“我只说一遍,你们可听好了,这阵法只有一个用处。就是把这整个世间都变成死灵结界,让这个世间里的人获得永生,万世不灭。” 我瞪大了双眼,从她的嘴里听到永生这个词的确让人吃惊。赤魇本身就是永生的,她想让所有的人都获得永生,难不成是因为太寂寞了吗? “而这个阵法要想启动成功,必须先以足够的灵魂生祭,七天七夜之后方可借助阵法之锁,以锁为引,正式开始。” 等等……我听得都有些蒙了,用魂魄生祭七天七夜,之后还要借助阵法之锁才能开启这个阵法?那么问题来了,锁在哪?什么是锁? 我疑惑地看着赤魇,想必于泽此时此刻的内心跟我是一样的,也抬头看了看赤魇,皱着眉头,不禁问:“以锁为引,你说的阵法之锁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于泽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赤魇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然后转头定定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顾念琛下意识后退了一些,护在我的身前。大叔眉头紧紧地锁着,一边谨慎观察着周围的变化,一边给于泽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朝我过来了一些距离,然后一只手缓缓摸上了自己的腰间,全然一副防备的姿态。 我还没懂他们怎么突然就这么警惕了起来,就看见赤魇周身好像起了变化,火红的衣裳飞扬着,看那颜色,和她身后的红色棺材几乎融为了一体。看得我触目惊心。 这一刻,心里几乎提了起来。 赤魇猛的大吼了一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红色光芒将整座山都映得红红的,接着几乎染红了一整片天空。顾念琛脸色一变,连忙抬起双手加强防御壁的法力。 大叔咬了咬牙,也过去帮忙。接连扔了好几道符咒在防御壁上面,帮助顾念琛增加它的法力,好让他好受一些。 顾念琛额头上终于不再冒冷汗了,我松了一口气,但自己又帮不上忙,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于泽一直小心翼翼地护在我的身前,身体十分警惕,看起来也很着急,只是向来镇定的他此刻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心里很慌,总觉得自从于泽问了那个问题之后赤魇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的她只是用了十分之一的实力想让我们知难而退束手就擒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就应该是真的使出全力了。而让她如此疯狂的原因……我隐隐觉得,也许跟刚才她说过的那个阵法的锁有关。 方才的红光被大叔跟顾念琛勉强挡下了,赤魇顿了顿,嘴角微微一勾,再次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势。 “你们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接下来,还有更加好玩的。” 赤魇的红衣在夜风之中更加飞扬得厉害,在那红色棺材的映衬之下显得尤为诡异。她的双手缓缓向两边展开,接着慢慢抬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以天之魂,接地之魄。吾予汝食,万邪共生。以汝之力,赐吾洪荒。”赤魇的声音其实并不是很大,但是这几句话从她的嘴里脱口而出,就像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一样,十分震慑人心。 我对于眼前的场面完全惊呆了,那种天地间风云忽变的压迫感弄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喉咙深处传来一阵浓浓的窒息感,我抬手摸了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才好受了一些。 赤魇身后的棺材虽然纹丝不动,但是却散发出一阵紫黑色的光芒,那些光芒渐渐往外扩散,变成了一道道紫黑色的气团,在这黑漆漆的山上飘荡来飘荡去。只让人感觉邪气十足,接着就从外头传来了不少充满了邪恶的声音,让人一听就毛骨悚然。 “赤魇,你召唤我们出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对啊,赤魇,事先说明。我们兄弟虽然都是普通怨灵堆积而成的下等魔物,但也是有原则的。赔本的买卖我们可不干。没点好处你是别想让我们帮你做事的。” “就是就是……” 赤魇微微一笑,抬手打断了这些下等魔物七嘴八舌的声音,指着我们这边,道:“各位,我赤魇也是魔物,岂能亏待了自己的同类。你们看那边的几个人,可都是来历不凡的人物。倘若你们能攻克他们的防御壁吃了他们的魂魄,修为也会大大增加,说不定以后就不用作为下等魔物存在看人脸色了。怎么样各位,这个买卖可还划算?” 魔物之中一派哗然,听得出来它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我紧张地抓住了于泽的衣角,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一个像是魔物之中头领的紫黑色气团冒了出来,看着赤魇道:“划算倒是划算,不过赤魇,你放着这么好的机会自己不用,却偏偏便宜了我们。该不会这几个人其实惹不得,毕竟你刚才也说了他们来历不凡,你故意引我们过来让我们背锅吧?” 这些魔物还算聪明。 赤魇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了我们一眼,继续道:“各位说的这是哪里话,实不相瞒,我跟这几个人的确是有些私人恩怨,因为他们一直阻拦我的事情。让各位过来只是因为凭借我的力量不足以劈开他们的防御壁,而你们人多力量大,时间长了耗也能耗死他们。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所以,还请各位帮帮忙了。” 赤魇一副勤勤恳恳的样子让这些魔物卸下了不少防备,而堂堂一个可以跟大神媲美的上古魔物居然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他们说话,无疑让这些魔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只磨了一会儿,立即点头同意了。 在魔物头领的号召之下,紫黑色黑压压的一片,齐齐朝我们这边而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 锁 第三百六十四章 锁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将于泽的衣角几乎抓到皱得看不出来上面原本的纹理。大叔跟顾念琛咬着牙,始终没收手,尽量加强防御壁的法力。 那些紫黑色的气团一个接一个打在防御壁上,发出刺耳而难听的声音,搞得我心烦意乱,整个人脑子里嗡嗡的,十分难受。 于泽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异样,按了按我的手腕。我抬头,对上他鼓励一样的眼神。顾念琛也在一边道:“于泽,你看好她。” “嗯。”于泽点了点头,虽然只是淡淡地一个字。但从他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腕并且挡在我身前的样子来看,伴随着他这句话而出来的,应该是有莫大的决心。 一想到有人在为了我的安危生死而战,我一直紧绷地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方才那种心慌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不少。 我回握着于泽的手,抬头看着面色凝重的大叔跟顾念琛,在心里暗暗道。 一定……一定可以的。 赤魇在一旁啧啧了两声:“还真是情深义重,感人涕下的场面。不过……你们再深情,在我眼里都不过是虚情假意。这世间哪来什么真心实意,只有丑恶和尔虞我诈,掠夺脚踏和草菅人命。不管过去多少年,这个世界都只是一个样子。就连……” 赤魇顿了顿,整个人愣住了,眼眸之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就连她唯一得到过的温暖,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的虚蓝死于该死的战争。她一生学医,医人无数。到头来毁了她的还是这个世间,是那些虚伪而丑恶的人。 既然如此,她就毁了这个世界。或者,将它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这也是虚蓝的心愿。 她知道。 赤魇嘴角渐渐浮起一个微笑,等她回神的时候。由大叔跟顾念琛一直苦苦支撑地防御壁已经被魔物们的连环攻势撞击得不堪一击了。 她猛的又发出了一阵笑声。 “各位,请你们好好的跟我这几个朋友玩玩。等事情结束了,可少不了各位的好处。” 我瞳孔猛的一缩,心头暗叫不好,就看见那些紫黑色的魔物再次卯足了劲儿开干了。一下一下,比之前更加用力。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头顶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而北极星也已经移动了位置。砰地一声响了之后,我听到一阵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大叔跟顾念琛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符咒却不再源源不断地扔出去,掌心那幽蓝色的光芒也隐隐消失了,两个人愣了一会儿。 于泽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将我又往他身边拉了一些。 防御壁,被魔物攻克,碎成了粉末。 几乎来不及接受这个事实的我,只觉得眼前一黑。那堆魔物又攻了过来。 “他们的魂魄是我们的了,兄弟们,快上,吃了这几个人,我们就可以变强。” “啧啧,这味道,果真是美味的食物。” …… “哼,就凭你们这些小喽啰,也配肖想在场几人的魂魄,不自量力。”顾念琛冷冷地看着他们,手心握成了拳头。我甚至能感觉到从他的身上透露出来的杀意。 大叔懒懒地瞅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带了几分同情:“我奉劝你们,趁现在赶紧逃命去吧。” “哈哈哈,他们害怕了,兄弟们,我们上。” 大叔跟顾念琛懒得跟他们废话了,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点要抵挡的意思都没有。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抬头看着两人,从他们的脸上,我看到了一丝无奈,以及嘲讽。他们看那些魔物的眼神,就像是看待一个将死之人。 “等等,这个男人好像是没有灵魂的,那个老头的灵魂怎么那么古怪,明明存在,居然感受不到。那个女人的灵魂还缺了一半,我去……” 最后他们将注意力落在了于泽身上,十分失望,且愤怒,于是扭头质问赤魇。 “赤魇,你耍我们!” 赤魇淡淡的打了一个哈欠,一脸无所谓地反问:“我怎么耍你们了?” “你明明说好事成之后,这几个人的魂魄都归我们。” 赤魇依旧淡淡地笑:“的确如此啊,是你们事先没搞清楚状况。” “你……” “哎呀呀,别急嘛。开个玩笑而已啦,其实不用这么较真,毕竟,今晚过后,你们也不会需要什么力量强大的魂魄了。” “什么意思?” 赤魇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好像太迟钝了呢。”她轻飘飘地说出这几个字,藏在衣裳下面的手里握了一个铃铛。制造微微一动就会有清脆的声音,似乎是那些紫黑色的低等魔物的克星。 只听得半空之中传来一阵哀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然后那些紫黑色的东西瞬间不见了。 赤魇收回了手中的铃铛,脸上仍是笑着,却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罗刹。 “既然这么相信一个臭名昭著的魔物说的话,真是愚蠢。如此之低等之物,留着也是浪费死灵结界的空间,灭了也好。” 听着她说的话,我的心就凉了半截。这是头一次,我亲眼见到赤魇的残忍。 虽然对象只是魔物。 不过,她连自己的同类都能这么残忍对待。如果换成活生生的人……我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想不下去了。 赤魇笑了笑,将目光再次转向了我们,又露出之前那种招牌一样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嗜血的魔物并不是她。 “好了,障碍彻底清除了,接下来,就该算一算我们之间的账了。”她说着缓缓往前走了一步,我们都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顾念琛跟大叔往后退了一步,挡在我身前,于泽则是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跟我并肩而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我心里也紧张得不行,感觉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从之前作战的情况来看,我想大叔跟顾念琛应该都没有想到,仅仅只是过了一千年,而且赤魇一直处于被封印状态,居然会变得这么强。 所以才会如此措手不及,被她玩弄于互相之间,狼狈不堪。 “赤魇,别以为你这些年长了点本事我就治不了你了。邪不胜正,你再看不起我们我们道士,也改变不了你曾经被师祖爷封印过的事实。” 赤魇十分放肆地笑了一下:“道长说笑了,我可是从来都没有看不起过你们这些道士。在我眼里,你们道貌岸然,一口一个天下苍生仁义道德,虚情假意可是端得十分好呢。” 大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三岁小孩子都听得出来她这话里的讽刺意味有多浓郁。知道这等情况之下的她是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的。想了想,只得作罢,索性保持沉默了。 “赤魇,那把锁到底是什么?”顾念琛看样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的确,按照他的性格,应该受不了赤魇这样卖关子。 赤魇挑眉,看着他,眼睛里似乎别有深意:“你不是,早就应该猜到了吗?” 赤魇说完哈哈大笑,随着她这笑声,顾念琛皱了眉头。我正要说话,就感到脚下一阵地动山摇,于泽紧紧抱着我才让我不至于摔下去。我缓了缓,随即意识到一个事实,这整座山都在晃动,看这趋势,大概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我猛的抬头,看着赤魇深沉的目光,不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 接着我就发现赤魇的瞳色突然变成了红色,和她的衣裳一样的颜色,仿佛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我一望着她的眼睛,就被吸引住了。似乎有一种令我着迷的味道,让我不可自拔。 顾念琛在我耳边声音急切地道:“樱子,别看她的眼睛。” 我很想回应他一句,但是思维和行动已经双双不受控制。 “樱子……”这一声未完的呼唤是来自于于泽的,他死死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顾念琛已经来不及说话,上前用手劈开一道光束,那光束对着赤魇所在的方向狠狠刺了过去。赤魇嘴角一勾,那光束在即将靠近她的时候再次化为了极光片羽,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中。 而从赤魇身上反弹出来的力量弹到了毫无防备的顾念琛身上,将他弹开了几尺,大叔连忙扶住他。 “怎么样?” 顾念琛靠着大叔的胳膊,脸色很难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不会流血,但是那苍白的脸色明显透露出他此刻状态很不好。之前支撑防御壁就耗费了他的不少力量,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下。 顾念琛。 我心里面默念了一下这三个字,奈何整个人还是动弹不得。 大叔将顾念琛安顿好,拍了拍他的背掏出一张符咒就要冲过去,被顾念琛拦下。他盯了一下那张符咒,摇了摇头:“没用的,拿散魂咒试试。” 大叔愣了一下,了然地点了点头。 在他低头找符咒的瞬间,顾念琛转头,眼睛里都是担忧。他来到我的跟前,这时于泽一直拉着我的手突然放开了。他愣了一下似乎想继续过来拉,却被顾念琛摇头制止。 “没用的,现在任何的肢体接触只会让她的身体抗拒,造成相反的效果,正好合了赤魇的意思。” 于泽僵了一下,随即收回了手。 “现在怎么办?”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最后的守护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最后的守护 顾念琛淡淡地看着远方,吐出了几个字:“尽力拼一把。” 大叔这时已经找到了那张符咒,冲赤魇扔了过去,顾念琛也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眼神冷酷地看着前方,蓄势待发。片刻之后,重新攻了过去。 在他们两个人动作的同时,我突然听到一声枪响。一看,是于泽掏出了一直别在腰间的枪。 大叔看着赤魇心脏的位置衣服上破了一个洞黑乎乎的样子,回头看了于泽一眼:“于泽,你这都是荷枪实弹的,赤魇她一个上古魔物,无形无体,怎么会有用,枪还是收起来吧,万一走火了就不好了……” “等等……”顾念琛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扭头默契地看了于泽一眼,“于泽,继续,专攻她心脏。” 于泽更加默契地朝他点了点头,子弹上膛,立刻展现了他神枪手一样的本领。砰砰砰几声,子弹全部打在了赤魇的身上,从她心脏的位置穿了过去,那里那个黑乎乎的洞,仿佛更大了。 大叔看着乱来的两人,急得直跳脚:“都说了赤魇不是普通人,你们怎么就说不通呢,万一这子弹还帮了她,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哭,小兔崽子,嘴上没毛办事就是不牢靠……” 大叔说着说着,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就看见赤魇已经停止了跟三人的打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里的红色好像暗淡了不少,脸色比起之前苍白了几分。 大叔脸上露出一阵欣喜,嘴巴里不停呢喃:“这运气还真让你们碰上了,神了……” 于泽上前,跟顾念琛站在一起,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为什么……”赤魇摸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个黑乎乎的洞,一遍遍重复呢喃,“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 顾念琛淡淡地看着她:“世间万物,难免有情。赤魇,你以为你刀枪不入,以为自己无形无体,所以无所畏惧。殊不知这世间人最难看透的,就是自己的心,魔物也是一样。” 赤魇踉跄了一下:“我……有心?我居然有心……我居然……哈哈哈……” 顾念琛有些同情地看着她:“你若是无心,当初也不会为了虚蓝一人造下诸多杀孽。也不会醒来在这里弄了个阵法,跟我们作对。什么死灵结界,你不过是为了她吧。” 顾念琛的声音始终很淡然,我却听得心惊胆战。 突然想起来,昨天早上看得前世场景里,虚蓝靠在赤魇怀里死去时的那一幕。 难道说,赤魇之所以想把这个世间变成死灵结界,不过是为了营造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死亡也没有颠沛流离的空间? 永生……永生的法子是…… 我蒙的扭头看向顾念琛跟大叔,一个没有魂魄,却活了一千年。一个带着自己最后一缕魂魄,度魂了一千年。 这样的方式,无论哪种,都已经不能称之为活着了吧。 然而赤魇所说的,又或者是更加残酷的。 我的脑子几乎炸裂了开来,拼了命想要动弹。全身使力一动,我突然欣喜地发现原本已经僵硬的四肢突然能动了。 我心里看到了一丝曙光,我面色一喜,想要更加用力撑开赤魇加固在我身上的禁忌。 那头跟顾念琛等人对峙的赤魇笑了笑:“顾念琛,其实你真的很聪明呢,没错,你猜得一点都没错。只不过,知道这些,未免太晚了……” 赤魇说着,语调里那种危险的感觉又上来了,她朝几人咧嘴笑了笑,眼睛里渐渐恢复了红色,胸口处的黑洞还在,却对她造成不了丝毫威胁了。 她的衣裳又开始毫无规则地飞扬了起来,面容冰冷:“你们别忘了,就算有心有软肋有如何。我赤魇注定与天地共生,不死之身可不是白叫的。” 顾念琛等人又变了脸色。 大叔不停道:“失策啊失策,怎么想起一茬又忘了这一茬。” 赤魇根本不理会他们,直接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对着我猛的大喝一声,伸手一吸,我就又往前猛的前进了一段距离,跟她越来越近了。 刚才还在想着如何冲开这个禁忌的我,此刻已经前功尽弃,再次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樱子!” “樱子!” “樱子丫头!” 让个人异口同声的呼唤让我心头一紧,然而我周身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着,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也开不了口。 赤魇很轻松地控制着我,没有丝毫压力,一字一顿地开口了:“这个阵法的锁,就是她……”她指着我,“张樱子,她的心脏。” 我缓缓瞪大了双眼。 “赤魇,你敢!”顾念琛瞪着她,眼睛里像要喷火了一般。 赤魇看着他,但笑不语。 “赤魇,你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不要再错下去了。我想虚蓝在天之灵如果看见你这样心里也会不安的,你难道忘了她千年前说过的话了吗?”于泽很快镇定了下来,按了按顾念琛的肩膀,看着赤魇,一动不动。 赤魇的身子仿佛颤了一下:“千年前……虚蓝……不愿复生,魂无所归……” 顿了顿,她突然像疯了一样:“不,不……你们都是骗子。虚蓝她不会怪我的,等我把这个世界都变成永恒国度,虚蓝她就会回来的。她说过,这世界永远和平安宁就是她最大的愿望,她一定会开心的……” 赤魇仿佛魔怔了一般,抬头盯着众人:“你们别这么着急,我做了这么多锻炼她,只不过是等时机成熟了再要她的心脏而已。她不会死,相反,会以一种永恒的姿态存活于这个世界。而且,她的心创造了这个世界,她即将是这个永恒国度的主人,受尽众生膜拜,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 “尤其是你,张樱子。”最后这句话,她是看着我说的。 我心头一跳,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好多事。原来之前的一切除了引我入局,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我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让她挖我的心去生祭阵法的程度。 我原以为自己变强了,其实不过是有人在暗中操纵,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还是以一种如此可悲的方式。 我闭了闭眼睛。 “魂魄都没了,谈什么永生。一具行尸走肉而已,哪能算是活着。” 因为开不了口,这话我是在心里默默说的。 没想到赤魇居然真的听到了,盯着我,目光意味深长:“要魂魄跟思想做什么,那多余的东西,少了灵魂,多了真诚,这世间到处都是纯洁的人,多好。这个永恒国度,一定会是古往今来最盛世之奇观。” 大叔听得瞠目结舌,看着她好半天才合上嘴巴:“这是谁给你灌输的如此中二的思想……” 我心头感叹大叔居然也会用中二这个词了,想调侃一下。不过看眼下的情形,也只能苦笑了。 赤魇冷冷地看着他们:“结局永远掌握在强者的手里,等这个世间成为真正的永恒国度,你们一定会感谢我。” 她说着再次将手伸向了我,我缓缓往她那边而去,靠近的时候,她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立马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过还没有窒息感,看来她并不打算掐死我。 赤魇的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脖子上,另外一只则对着我左胸的位置,隔空弯成了一个弧度。我立即感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脱离我的身体一样,尤其是胸腔的地方,奇痛无比。 我苦笑了一下,也对,她的目标是我的心脏,怎么可能直接掐死我。 “樱子!”我听到顾念琛喊了一声,第一次,看他这般撕心裂肺。那一瞬间,我居然觉得很圆满。 扭头,想趁着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最后看他一眼,没想到却看见了让我更加难以接受的一幕。 “顾念琛!” “顾念琛……” 两个声音,这来自于泽,焦急。一个来自大叔,无奈。欲言又止。 顾念琛已经朝我这边冲了过来,在赤魇对我的心脏下手之前,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但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赤魇手中利刃一样的红光持续了许久,我看见她嘴角弯了一下。接着,那红光竟然穿透了顾念琛的身子,直击我的心脏。 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心都没了,还怎么痛。 “樱子!”我听到于泽喊我的名字,已经变了声。 赤魇松开了手,我就这么倒了下去,我几乎能看见她捧着我的心脏对我笑得疯狂,而那颗心躺在她的手心,还在有力地跳动着。 顾念琛双目同样血红地盯着我,眼睛里的怒火和悲愤一起燃烧。他对赤魇做出了最后的全力一击,被她丝毫不费力地驳回了。而顾念琛整个人被击打在地上,就摔在了离我大概一丈远的地方。 他仍旧朝我看着,伸着手,费力往我这边爬。 “顾念琛……”用失去了心脏的代价换来了禁忌解除,我终于可以开口了。 “樱子,别哭,你别忘了我的身份,我是不会死的……”顾念琛冲我笑了笑,十分温暖。 “啧”,赤魇举着我的心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太让你得意忘形了,顾念琛,你之所以这样都是我一手造成。我可以造成,也可以毁了它。千年前为了苍生,千年后为了苍生和女人,既然你如此伟大,我还是送你一程吧,让你做个真真正正的英雄。 第三百六十六章 抽身 第三百六十六章 抽身 你别怪我,谁让你这人,一直都那么讨厌。” 赤魇说着抬起另外一只空着的手,那红色的光刃似乎又加深了几分颜色。 “不!”看她的掌心直直对准了顾念琛,我只觉得心里又是一阵痛。奇怪,明明已经没有心脏了,这痛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赤魇,你别太猖狂……”大叔正从身上找出符咒,急忙上前帮忙。有一个人动作却比他更快,下一刻,我的身旁多了一只断手,两根手指还动了一下。 这只手……何曾熟悉。 “于泽!” 伴随着顾念琛的嘶吼,一声闷哼传来,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于泽倒在了顾念琛跟前,而他的整条右手手臂,已经被砍了下来。跟肩膀相连的位置,鲜血淋漓。 “于泽……”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再次猛烈地流了出来。 “樱子,别哭,不疼……”于泽看了顾念琛一眼,确认他没事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看着我。只说了一句,就轻轻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仰躺在地上,口中是稀碎的呢喃,“你们都是不同寻常的人,这一路走来我没能帮上什么忙。这一次,这一次终于不是了……” 于泽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大叔已经冲了过来,急忙低头,查看于泽的情况。在他身上捣鼓了一阵之后,抬头,狠狠地瞪着赤魇。 看大叔这个反应,想必,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于泽?于泽!于泽。于泽……”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我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只觉得那颗心已经不属于我的心脏还在向我传递痛感,那么真实。 人称神探的于警官,断案入神,受人尊敬。原本不信鬼神,偏偏因我入局。一路走来他照顾我那么多次,也救了我那么多次,他明明可以抽身,却一直没有离开。 他明明那么好那么好,却总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能拥有顾念琛他们一样的能力而自责。 于泽,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多么傻的想法,多么傻。 “啧,居然替情敌挡刀,不得不说,人类这伟大。不过这种伟大,也只有傻子才会做。” 赤魇不屑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于泽,此时已经陷入了魔怔。她捧着我的心脏来到了棺材下面,那心脏立即飘了起来,缓缓往那口棺材里面而去,渐渐跟它融为一体。 “赤魇,我杀了你……”顾念琛盯了一会儿于泽的样子,看着他苍白无力的脸色,猛的从地上腾空而起。我吓了一跳,之前伤得那么重,我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和决心。 “顾念琛,别乱来。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灰飞烟灭!” 他丝毫不理会大叔的话,勉强站直了身体,就要发动攻势。因为体力不足加上比较虚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威力也一般。 我是吃惊的,顾念琛这样的一个人,什么时候这么不理智过。 我瞬间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瞎了眼,顾念琛跟于泽都已经好到了可以为对方付出不顾生死的地步了,我居然会觉得他们两个看对方不顺眼。 赤魇看也不看他,淡淡扫了扫衣裳,顾念琛发动的那招式竟然原封不动地给退了回来。眼看就要砸在他的身上,幸亏大叔反应快扔了个符咒过来,替他挡了。 大叔松了一口气,过来将顾念琛扶住,拖了回去。 他任由大叔动作,脸色是灰尘一样的,毫无神采。 赤魇那边启动阵法的工作也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只见那红色棺材吸收了我的心脏之后,两者就真的融为一体了。 红色棺材慢慢变成了黑色棺材,虽然是夜晚,但是怎么着也有些光亮,现在确实黑漆漆的一片,是那种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毫不夸张。 赤魇仿佛很喜欢黑暗,笑声几乎能够刺穿苍穹:“来吧,彻底净化这个世间吧,死灵结界,我要成功了,成功了。哈哈哈哈……” 黑暗持续了一阵子,大概过了有几分钟。那口棺材处才重新散发出光芒,这次,谁是水蓝色的。比起之前那些充满了邪恶气息的红光,这个好像相对无害一些。 大叔怔了一下:“这个气息是……”他脸上的表情很熟悉,好像回到了千年前,赤魇即将摧毁连城的前一刻,那突然现身阻止她的人。 此刻最难以克制内心激动的人应该是赤魇,她面色呆呆的,几乎忘记了思考。 “虚……虚蓝?” 那棺材上面的穿着水蓝色衣裳的女子冲她笑了笑:“是我,落棠。” 她颤抖了一下。 落棠。多少年没人这样唤过她了。 “虚蓝,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又是我的幻觉对不对?” 虚蓝摇头,笑了笑:“傻孩子,你是个魔物,无形无体,哪来的幻觉。” 赤魇面色欣喜:“这么说,你是真的虚蓝。虚蓝,虚蓝我好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投胎去了吗?” 虚蓝笑:“这么多问题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她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落棠,你又不乖了。” 赤魇脸色一变,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她,随即又理直气壮了:“虚蓝,你放心,你期望的那种没有战争的世界很快就要来了。再等等,再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待在永恒国度里,看着这个世界盛享太平安宁。” 赤魇看着她,开心的像个孩子。 虚蓝叹息:“落棠,一千年了,为何你还是不明白。” 没有在她的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表情,赤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虚蓝,你究竟在说什么?” “你所谓的永恒国度,不过是把一群没有思想不会说话更不懂情为何物的行尸走肉困在一个死灵结界里面。落棠,真正的太平安宁不是这样的。而且真正的永生,不是靠抽走灵魂来获得的。” 赤魇怔了一下,表情变得很难看:“虚蓝,为何你说的话竟然跟他们一模一样?” 虚蓝没有回答。 “纵使天下人都反对我,我也一直以为我是对的。但我没想到,反对我的人里还包括一个你。” 虚蓝沉默。 “当年你不肯复生,我就想,等我创造出一个真正安宁的国度的时候,你应该会很开心的吧?结果……”赤魇眼眸很可怕,“结果你现在告诉我,我又错了……虚蓝,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几千年了,我一直是一个人,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对与错。你是我触碰到的唯一的温暖,你不在,我就一直是孤单的。其实我不喜欢弧度,一点也不。可是,我是魔物,是生来就会给世人带来灾难的魔物。虚蓝,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你觉得我错了,那我就真的错了。我错了,我只是怕你不开心……” 虚蓝从棺材上跳了下来,缓缓落地。 赤魇缩在地上,不停地颤抖。虚蓝心疼地蹲下身,抱着她孱弱的肩膀,柔声安慰:“落棠,这一千年来,其实我一直陪着你。” 赤魇抬头,眼睛里有泪花闪动,亮亮的。 虚蓝继续:“其实那天我现身只是想让你悔过,主动认错,接受的惩罚可以轻一些,这样我也可以安心上奈何桥。可你……”她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总是这么倔。我不放心,所以亲眼看着将军投胎了之后就跟判官做了交易,让我永生永世停留在人世,我一直看着你,生怕你哪天重蹈了当年的覆辙。我果然没猜错,你又做傻事了。” 虚蓝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虚蓝……”落棠的眼泪掉了下来,泪珠滚落在她的手背上,竟然是热的。 虚蓝笑了笑,指着眼泪说:“你看,这世间还是有温暖的。”顿了顿,又道,“落棠,这世间善恶好坏都是相对的,不能因为一个残忍的时代而否定所有。自然规律由不得你打破,逆天而行只会伤了自己,也苦了旁人。这场梦做了一千年,你该醒了。” 落棠怔怔地望着她。 “落棠,只要你回头,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我答应你,这一次。我真的不走了。” 虚蓝捧着她的脸,承诺。 赤魇的眼睛亮了一下。 “好,我不做了,什么死灵结界,永恒国度,全都比不上我的虚蓝重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虚蓝喜极而泣,温柔地搂着她:“淘气的傻孩子,这具被你征用了身体的主人可是最无辜了,你赶紧出来。” “嗯。”赤魇猛的点头,接着她整个人开始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芒,十分刺眼。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赤魇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仔细一看,半空中竟飘了两个影子。一红一蓝。蓝的是笑容清浅温和的虚蓝,而红色的,则是少女模样的赤魇。她已经昏迷了,正躺在虚蓝的怀里。 虚蓝冲我们几个看了一眼,笑意盈盈,带着几分歉意:“抱歉,落棠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和困扰。她现在也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请各位原谅她。我们离去之后你们还会遇到一个小麻烦,在这里再必致歉一下。” 我听得云里雾里,其中最想问的就是我已经没了心脏为什么还没死,赤魇的计划不是已经放弃了吗?然而脱口而出却是:“什么小麻烦?还有她之前做的这些事就这么算了,你说清楚再走。” 第三百六十七章 杀了我 第三百六十七章 杀了我 虚蓝苍白地笑了笑:“善恶到头终有报,落棠她虽可恨……也很可怜。对不起,珍重。” 虚蓝说着摇了摇头,空中只剩了一句叹息,那一红一蓝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大叔……”眼前的情况让我我十分郁闷,我扭头喊了一下眼下除了我还唯一保持着清醒的人,却差点被一个影子吓得三魂七魄都散了。 那影子的轮廓,表情,身上那套熟悉的裙子,怎么那么像…… “菲儿?!”我禁不住叫了出来。 那影子……不,应该说那鬼魂点了点头,朝我飘了过来。 “这这这……”大叔怀里的顾念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他将他放好,然后走到刚才“赤魇”的尸体旁边看了看,然后打量了一阵眼前的菲儿,结结巴巴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菲儿笑了一下:“赤魇已经走了,现在,我是韩菲儿。樱子,你试着动一下,看能不能起来。” 我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按照她的话做了,结果真的起来了。 “菲……菲儿?这是怎么回事?” 菲儿叹了口气:“其实情况已经显而易见了吧,赤魇利用我的身体做了这许多事情,我也是到后面才发现,没能阻止却反倒被她害死。樱子,我真的很没用,没你那么勇敢也没你那么厉害,什么也做不了。” “不,菲儿……”我连忙摇头,“如果没有你,我大概早就死了。” 菲儿苦笑了一下:“刚才虚蓝及时出现带走了赤魇的本体,但是我的身体已经被她的魔性完全影响,必须尽快除去。” 我只觉得有些伤感,没想到菲儿到头来连尸体都保不住。 “没关系,像当初一样火化了尸体。没了赤魇的束缚,你正好可以安心投胎去了。” 我云淡风轻的语气并没有让菲儿放松下来,她看了我一会儿,道:“樱子,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一直都被赤魇绑在她的身边,我的魂魄……所以受魔性影响的其实是我,是这个魂魄。” “所以?”我开口都是颤抖的。 “所以要想除去魔性,只有同时毁了我的身体跟魂魄。” 我反抽了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虚蓝口中的小麻烦是什么意思。 说得轻松,这哪是什么小麻烦。 “不……”这一连串的变故和残酷的真相让我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我上前想要抱住菲儿,却因为她现在是灵体状态而扑了个空。只能傻站在一边又哭又闹。 “凭什么只许她们两个姐妹情深情比金坚,赤魇捅下这么大的篓子自我忏悔一顿就算是做了惩罚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明明你才是最无辜的,为什么这些都要你来承担,我不要!” 我像一个撒泼耍赖的孩子一样,口中吐出各种幼稚毫无逻辑性的话语。 菲儿被我弄得哭笑不得,安慰了我老半天,最后只轻轻叹息了一阵:“其实赤魇的惩罚,一点都不轻……” “什么?”我没听太懂。 菲儿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樱子,我现在跟你说的,你必须牢牢记住。鬼魂用一般的武器是杀不死的。首先,你拿我的尸体淬炼成利刃,然后才能刺入我这里……”她摸着自己的胸膛的位置。 我听得头皮发麻,太阳穴的位置跳了跳,忍不住打断了她。 “停……”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菲儿,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了,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好吗?” 菲儿看了我一阵,有些不忍心:“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顿了顿,她抬头看了看远处,“时间不多了,天亮之前你必须完成我说的事。这件事,也只能由你来做。” “不!”我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菲儿看着我,没说话。最后实在没忍心,别过了脸去。 “咦?顾念琛,你醒了?”大叔惊奇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僵局。顾念琛突然醒了过来,他跟我一样,像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看了看眼前的情形,也差不多明白了,起身来到我身边。搂着我,在我耳边轻轻吐了一句。 “樱子,她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你只能答应。” “不……”我一直摇头。 “天快亮了,你再不做决定,就只能让所有人一起遭殃。不止是我们,按照赤魇的魔性,估计这整座城市……” “不!” “拿出按她说的做,看着我,樱子……”顾念琛扶着我的肩膀,“你没得选。” “不!” 我仿佛成了复读机,只会说这一个字。 握在顾念琛眼睛里看到了一份坚定,可心里还是害怕得很。菲儿,那是我最好的好朋友,她又是这么无辜,让我怎么下得了手。 “让我来。”菲儿对顾念琛笑了一下,他让开了一些,菲儿就朝我靠近了。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挡在我的头顶,我瞬间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地,好像是眼前闪过一些画面,却又抓不到。 接着,那些画面渐渐在眼前清晰。 我看到了世界末日。 这座城市到处都是废墟,哀嚎,哭声,喊声……阴云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尸体,腐烂的味道弥漫在大街小巷,曾经的天堂变成了地狱,而且还有人在不断死亡。 …… 画面猛的消失了,眼前,还是那座山,那几个人,以及菲儿。 她笑吟吟地看着我:“怎么样?想好了没?” 我咬着下唇,画面里的场景的确是末日。不过,失去最好的朋友对我来说也是末日。 “菲儿……” “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 “你再犹豫,就真的来不及了。” “你……” “大叔,麻烦你了。”菲儿看着大叔,礼貌地点了点头。 大叔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扔到菲儿的尸体上,念念有词了一阵,那尸体瞬间燃烧起来了,是火红色的光芒。 烧了一阵,那尸体渐渐焚烧殆尽。最后化为了一柄剑。透明的,红色的剑。 大叔犹豫了一下,将那剑捡了起来,走过来塞到我的手里。 我愣了一下,手上根本没力气,那剑咣当一声又掉了。 顾念琛再次替我捡了,握着我的手让我拿着。 “樱子,没事的,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顾念琛的鼓励让我内心好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我举着那柄剑,脑子里又回放了一下之前的情景,慢慢往前走了一些。 “樱子,这辈子能认识你,我很开心。这个结局,我没有怨言。你不用顾虑,来吧。” 就连菲儿也在鼓励我。 我双手抖得更厉害了,缓缓往前,慢慢移动着步子。眼看着剑刃离菲儿又近了一些,我咽了咽口水,始终过不去。 “樱子,快。” 我又往前探了探。 “樱子。” “噗”地一声,像是利刃跟真实的皮肤摩擦的声音。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我只觉得不真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又急忙放开了手。 菲儿微笑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慢慢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她身后那巨大的红色棺材。这时,身边被烤焦的树木也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郁郁葱葱,十分美丽干净。 我蹲下身,不可抑制地哭出声来。 有一双手将我圈在了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感受着这股熟悉的味道,我顿了顿,埋头缩在他的怀里,再也忍不了了。放声大哭。 就这么哭着哭着,我的眼前突然陷入了黑暗。 醒来的时候是在警察局。 顾念琛跟大叔以及姐姐齐齐站在我的面前,姐姐身后的两个人容光焕发,精神劲儿十足,一点也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人。 不久前的一切都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放,我猛的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姐姐连忙拦住了我:“你这丫头,都昏睡了好几天了,怎么一醒来就要起床,头不晕吗?来,先喝点粥,一直给你热着。” 我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想起之前的一切,脑子里乱糟糟的,就着姐姐喂饭的动作,勉强吃了两口机械一样。 “对了,于泽呢?于泽怎么样了?”我一个激动,差点掀翻了姐姐手中的碗。 “于泽,他……”大叔面色十分难为情。顾念琛在一旁也沉默着,没说话。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再也等不及了,直接翻身下床。姐姐说的对,那一刻头的确晕了,但是此刻没什么能比我身边人的安危重要。 我匆忙穿好了鞋子,姐姐没办法,只好扶着我来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站了一个人。 我愣了一下,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两边胳膊。还好,都在。 “于泽,于泽你没事,太好了……”我激动地扑进他怀里。 于泽揉了揉我的头发:“没事,我们都没事。” “你还打算抱多久?”顾念琛冷冷地声音传了过来,我僵了一下。从于泽怀里出来,回头,就对上他一张黑脸。 “人是为我伤的,你激动个什么。他要是真有个三两两短,我把命赔给他。” 我吐了吐舌头:“呸呸呸,都没句好话。再说了,你本来就是个死人,哪来的命赔给他。” 顾念琛挑眉,看了我一眼,眼睛亮亮的,却是没有说话。 姐姐在一旁乐得像个孩子:“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三百六十八章 落幕 第三百六十八章 落幕 大家都没事,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我看了看姐姐,想到当时我从警察局离开的时候她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禁噎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姐姐,你……” 她明显懂了我的意思,粲然一笑,摊了摊手。 于泽站出来解释:“那天晚上的阵法毁了之后,苏家人都活了过来。我想,灵魂生祭的原因,大概阵法消失,生祭也就不存在了。” 姐姐也点了点头:“就是明辛……” 大叔了冷哼了一声:“苏明辛这小子鬼迷心窍,如果不是有他引路赤魇也不可能找到苏家后山那么一块宝地。以为真有大仙帮自己,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进了赤魇的圈套,差点赔了他全家。加上他自己做过的那些缺德事,现在这种情况,对他算是仁慈的了。” 我听得咋舌,原来苏明辛在这件事情里还扮演了这样的角色。 “那他到底怎么了?” “疯了。”顾念了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我瞠目结舌了一阵,也释怀了。按照他那么糟糕的性格,说不定疯了比正常时候好。 “对了,那我跟顾念琛还有于泽安然无恙的原因是不是也是因为赤魇的离去,所以法力失效了,一切都回归了原样。” 大叔点了点头,瞥了我一眼:“好了好了,怎么刚醒来就这么多问题,赶快喝粥吧你,待会儿别饿坏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觉得肚子里一阵难受,咕噜噜的叫声十分配合。我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姐姐留在房间里照顾我,另外几个人就出去了。 “这几天姚医生跟她的两个助手一直衣不解带地守着你,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来,小心烫。”姐姐一边将碗里的热粥吹了吹,一边喂给我,开始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起话来。 尽管她的语气风轻云淡,但我可以想象得出为了救我这几天大家肯定都受了不少累。 我有些愧疚,也有些感激,看着姐姐眼里泛着光:“等我好了一定亲自向姚医生表示感谢,不过话说回来,这事也真是奇怪。顾念琛身体受损差点虚脱,于泽被废了一条手臂都能那么快复原,为什么我恢复起来就是这么慢,还得让你们衣不解带地守着?” 我越想越郁闷,仔细想想到头来,好像我还是最拖后腿那个。如果不是因为我,于泽也不会废了一条胳膊,顾念琛也不会那么拼命。细思极恐,我果然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不过想归想了,好歹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大家都平安无事,日子还是要继续的,我总不能一直这样自怨自艾下去。 姐姐看着我皱眉头的样子,噗嗤一下就笑了,她放下已经空了的碗,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发:“那是因为,道长说过,你之前偶然失去的那一半灵魂已经回来了,你灵魂重新融合比较耗损体力,你又是一个普通人,身体本来就弱,自然要昏睡几天才行。” “啊?”我张大了嘴巴,不禁咋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 没想到赤魇的放手,竟然能带来这么多好处。苏家人没事了,顾念琛跟于泽都好了,被挖了心脏的我都能痊愈,还拿回了那失去的半个灵魂。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姐姐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笑了。 “你笑什么?” 我指了指那个空了的碗,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笑嘻嘻地撒娇:“姐姐我还想要。” “你等着啊,我马上回来。”姐姐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又笑了,看起来很是高兴,起身就去食堂给我盛粥去了。 皆大欢喜的结局,真的算是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随着房门被带上的声音,我将双手微微抬到眼前,我看见自己的十根手指开始不停地颤抖。之前山上那最后一幕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放,像是带齿的刀子一遍一遍从我的心里划过,痛得无比真实。 张樱子,你的确做了件伟大的事,拯救了那么多人。亲手让自己的已经成了鬼魂的亲密朋友灰飞烟灭。 菲儿最后的那个笑容我记得尤为清楚,她的样子越是平和,我心里越是煎熬。我闭了闭眼睛,把自己的脑袋缓缓埋到了两条腿的膝盖间,止不住地啜泣。 几分钟之后,估摸着姐姐差不多该回来了,脑子里一个激灵,急忙抬头,抽出一旁的纸巾随便擦了擦脸,然后又是一副端端正正坐在床上的乖乖样子。 当我伪装好一切的时候,姐姐正好推门进来。我怕自己的眼睛红肿的样子被她发现,不敢跟她对视。 姐姐还是很热情地招呼我喝粥,却在我即将喝完一大半的时候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樱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愣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声,强自镇定,冲她摆了摆手:“没事,你看我,精神得很,能喝好几碗粥呢。嗯,真香……” 我不再让姐姐喂了,拿过来低着头自己喝,也好趁此机会借口掩饰一下。 “喜欢就多喝点,医生说了你现在也只能喝粥,别的东西最好不要碰。”好在姐姐信了,笑着摇了摇头,揉了揉我的脸,一脸宠溺地看着我喝粥。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住在原来的那个房间,之前在警察局的时候习惯了,就比较依赖。看来,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晚上,姚医生亲自过来看了我一次。她的助手还背着药箱,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好像是刚给别人看了病赶过来的。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白天出任务的几个小警察负了伤,伤口不深,但是在要害处,马虎不得。 我心里有些惭愧,趁着姚医生给我诊脉的时候忙简单询问了几句,知道那几个警察没事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樱子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让于警官找我,我就不打扰了。” “姚医生哪里的话,这前前后后您不知道帮了我多少次了,还没来得及谢谢您。” “客气了。” “那您慢走。” 我看她实在是忙的不可开交,也没多说废话,姐姐客客气气地把人送了出去。 十分钟之后,顾念琛来了一趟。 四目交汇,电光火石。我几乎楞在了床上,就这么直直地坐着。 也许是被这气氛感染,姐姐看了看我们两个,笑了笑,然后就走了出去,还贴心地替我们关上了门。 我看的哭笑不得。 顾念琛也不扭捏,不对,他就从来没扭捏过,这个没羞没躁的家伙。 心里正腹诽着,接下来顾念琛的行为,更加证实了我对他没羞没躁的评价。 他直直地朝我走了过来,然后俯下身体,两只手撑在我的床头和床上,将我整个人圈在里头。他突然靠这么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他皱眉,说了一句别动,我就真的不动了。 ……好恨这种条件反射。 当顾念琛的嘴唇碰上我的的时候,我大脑嗡地一声,差点就当机了。当时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姐姐刚才出去的时候还没锁门,随时会有人来敲门,万一被看到怎么办? 顾念琛轻轻咬了一下我的嘴唇,我嗯了一声,倒是不疼,就是有些惊讶。他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眼神悠悠的:“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要专心一些。” 我看着他那张无论看多少次都看不够的俊脸,竟然点了点头。 顾念琛很满意,嘴巴继续凑了过来,这一次他没刚才那么温柔,直接舔了舔我的两块唇瓣,然后就将舌头伸了进来,准确无误地找到我的,霸道地缠上,开始深吻。 我有些晕乎乎的,一时反应不过来,舌吻这种东西不是没有过,但是这一次,未免也太……激烈了一些。 他几乎不给我喘息的机会,一只手掌住我的后脑勺,时不时变换角度地吻。 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死于接吻窒息这个奇葩方式的时候,顾念琛又放开了我,他整个人脸不红气不喘,只是呼吸的力道跟幅度稍微重了一些。而相比之下我就显得狼狈了一些,看着他一直不停地大口喘气,拼命呼吸。 就在这时,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正要深想的时候,就见他看着我气喘吁吁的样子,挑了挑眉:“以后,不许让自己遇到危险。我发誓,你要是出了事,我也不会放过你的鬼魂。” 我微微张着嘴巴,想象着此时自己脸上那惊讶的表情:“这种不可抗力因素,我怎么把控……” 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看来顾念琛是被后山上那一幕给搞怕了,人的占有欲来自于喜欢,喜欢就会在乎,也怕失去。所以这也进一步说明,他有多么在乎我。 顾念琛不管不顾,语气十分霸道:“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他说着一把将我抱了起来,那种公主抱的姿势。然后将我整个人平躺着放在了床上,自己则是顺势压下来,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腰。 我一见他这动作立马护胸,赶紧投降:“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别这样……” 顾念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最后终于从我身上起来,我也急忙直起身子,他侧身背对着我,一言不发。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一直很融洽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一直很融洽 我看着他一动不动的侧脸,仿佛无悲无喜的样子让我心里一阵发慌。我愣了一下,心想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不至于吧,顾念琛没这么小气吧? “哎,顾念琛,你怎么不说话?”我忐忑了一会儿,也不想再沉默下去了,戳了戳他的胳膊。 顾念琛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语气轻轻的,却带着一股无奈和沧桑:“我在想有没有一种方法,能让你寸步不离地待在我身边。” “这……”原以为他生气了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深情款款的话,我愣了愣,一时语塞。 “我心里一向装不下什么事,跟这世界上的人相处起来太累,而且我身份特殊,从来没想过要跟谁有什么羁绊。樱子,你对我来说,也许是个意外,你是赤魇选中的人,有时候我又觉得,也许我们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到头来,好像我还应该感谢赤魇。” 他楞楞地盯着天花板,真不知道面无表情的他究竟是怎么样的脑回路,能顶着那么一张脸说出这些话。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笑了笑,握着他的手。咦?怎么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凉了,还带了些温度。 :“那我就是最应该感谢她的人。” 顾念琛扭头看着我,眼睛里带着疑惑。 “遇上你,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事。喜欢你,是我最不后悔的一件事。我十分感谢这两件事,以及它的发生。” 顾念琛看着我,眉眼慢慢弯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轻轻把我拥入怀中,叹息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满足。 我刚复原,为了不打扰我休息,顾念琛待了没多久就走了。我虽然不大舍得,但是也没好意思开口让他留下来。在警察局,不比在顾家,哪能这么明目张胆,再说了影响似乎也不好。 心里五味杂陈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感觉精神头好了不少。我跟姐姐提出自己去食堂吃,她招架不住我可怜兮兮的攻势,心软答应了。 于泽还是像往常一样,吃了早饭就一头扎进办公室里头忙个不行,还时不时跟警察局高层开个会议,或者接某个省级大人物打来的电话,每次一弄就是好久。 吴光告诉我,于泽昨天晚上几乎一宿没合眼。 “一宿没睡?”我瞪大了眼睛,想到之前于泽在山上的时候那惨烈模样,心里暗暗有些吃惊,心想这么大的工作量他身体能吃得消吗? 吴光点了点头,也叹了一口气:“咱们头儿还真是业界劳模,什么时候能给娶个贤内助回来体贴体贴他就好了。”他说着还偷偷看了看我,那眼神昭然若揭。 我噎了一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于泽的事那用得着你来操心,娶媳妇?我看你还是先管管自己吧。” 吴光被我说的乐了,轻声咳了一下,一手拉过正从他旁边走过的小张:“我有这么贤惠贴心的小张,我又不用愁。” 后者面无表情地瞅着他:“我不会把自己的名字搬到别人的户口本上。” 吴光诧异地看着他,一脸痛心:“小张,你你你……我们这么久的战友情意,你你你,你居然始乱终弃。” 小张还是淡淡地瞅着他:“可以把你的搬过来。” 吴光眼神亮了一下,我似乎看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而且耳根子还红了红,口中却嘟囔道:“不,我的名字一定要写在前面。” “就这么一条路,你自己看着办。”小张治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经不住玩笑的……”吴光见他走了,急忙追了过去,声音渐渐小了。 我愣在原地,几乎石化。 我抬眼看了看于泽办公室紧闭的门,想了想还是去给他冲了杯咖啡,敲门端了进去。 推开门的时候,居然看见顾念琛也在。 两个人看见是我,齐齐愣了一下。于泽坐在办公椅上,而顾念琛俯身撑着桌子,两个人好像在看什么文件。 “樱子,你怎么来了?”于泽最先跟我打了招呼。 我放下手中的咖啡,笑了笑:“你难道忘了,名义上,我还是你的特别助理?” 于泽笑得比我还深,低头从抽屉里抽出了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件,冲我晃了晃:“签个字吧,从今天起,你自由了。为了表示对你的工作满意,我会多给你一个月的工资。” 我莫名其妙地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炸了。 “解约书?” “事情都结束了,樱子,你没有继续做下去的必要。当然,如果你愿意,警察局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他说着自己就笑了,“虽然这说法挺怪的。” 我看着于泽的笑容,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签了字。 “于泽,工资就免了,这段时间我也没做什么。”休假休得倒是挺多的。 “我要给,因为这是你应得的,你不必拒绝。” 我看了看他,见他如此坚决,也就没再坚持了。 “对了,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很忙,是出了什么事吗?”我盯着他眼角那浓浓的黑眼圈。 顾念琛靠在于泽的办公桌旁,两条腿随意伸着,那样子十分有味道。 “苏家人因为不明原因离奇死亡,却在七天之后离奇复活,这种惊天大事怎么也要闹上一阵子,慢慢就好了。” 他看着于泽,说得十分漫不经心,但我知道,于泽是这次案子的主要负责人,现在情况出现了惊天逆转,肯定就够他头大得了。 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于泽倒是不慌不忙:“没事,做完上午的事情我就可以休息了,领导给我放了半天假。” 顾念琛盯着桌上的咖啡,噗嗤笑了:“所以你这咖啡他恐怕是喝不得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也笑:“没事,我就随手冲的,那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至于工作,暂时放一放也是可以的。” “嗯。” “不过顾念琛,没看出来你这么好心,一大清早就来帮于泽排忧解难了。”我回味着进门的时候看见的那一幕,意味深长地笑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熟知这两个人的过往,刚才的那一瞬间,我几乎要以为他们是工作上默契的合作伙伴了。 顾念琛抱起双手,不以为然,淡淡的来了句:“我就是闲得慌。” “哦,闲得慌啊。”我看着他,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他也不理会我,只顾着关心我的身体状况:“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精力充沛。” 于泽抬头看着我,见我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姐姐推门走了进来,看着我:“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樱子,我有事跟你说。” “好,等我一下。”我扭头看着于泽,他已经开始收拾文件,一边起身一边道,“我这边差不多也要结束了,樱子你去吧……” “哎,于泽!”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摇摇晃晃地,如果不是顾念琛及时扶着,差点倒了下去。 “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等等,我去请姚医生过来看一下……” “不用”,于泽打断了我的动作,“姚医生这两天也忙,我就是头晕,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你这个样子怎么开车,我送你。”顾念琛抢先把我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于泽身体僵了一下,开口就是拒绝:“不用了……” “少废话,疲劳驾驶好像是算在违反交通安全法里的吧?于警官。”顾念琛瞪了他一眼,悠悠地开口,最后那两个字咬得很重。 于泽嘴角抽搐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我跟姐姐把他们送到门口,叮嘱了好几遍路上小心。 上车后两个人隔着车窗似乎又说了几句什么,那场景看起来格外和谐。想着以前很多次顾念琛跟于泽瞒着我所有事情,而我为了这些事还几次三番闹别扭,摇摇头一阵失笑。 姐姐看见了,也笑,打趣似的问:“怎么?没想到他们两个有一天也能相处得这么融洽?” 我一愣,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笑得悠悠的:“其实,他们一直都很融洽。” 有些共同的目的,一样想要保护的人,怎么可能不融洽。 姐姐挑眉,似乎是对我的回答有些意外,突然正色道:“樱子,我要回苏家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话题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姐姐就继续道:“本来就打算等你好了之后回去的,除了苏家人复活那一晚我回过一趟,其他时间就一直待在这里。” 我心里舍不得姐姐,但也不好挽留。我是她最亲的妹妹,但苏家对于她来说同样有着重要的意义。 我想了想,做了一个决定:“姐姐,我跟你一起回去。” 姐姐深深地看着我,我浅浅一笑,拉着她的手:“陪你回去。” “好。” 下午两点钟,苏家派的司机就到了,我跟姐姐一起上了车。 以前对于这个家一直都是抗拒的,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苏家经过这一次变故,却意外的变得融洽了许多。 人大概真的只有死过一次才知道生命可贵,珍惜眼前。 “柳阿姨”,迎接我们的是苏正轩现在的妻子,柳絮,也是苏明辛的母亲。 第三百七十章 回苏家 第三百七十章 回苏家 她冲我们笑了一下,眼角带着深深地疲惫。苏明辛出了那样的事,身为母亲她应该不会太好过。 想到这里,我从前因为姐姐而对她产生的成见消散了不少。 她将我们带到了大厅,让佣人摆好了糕点茶水,就在我吃橘子吃到饱的时候,容姨带着一个人进来了。她看见我,脸上很开心,喊了一声张小姐。 “容姨……”知道母亲生前很受她招呼,我也觉得这个容姨格外亲切,冲她笑了笑,然而笑容却在触及她身后那个人的时候僵住了。 苏正轩,这个本该是我父亲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痴痴地看着我的脸,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丝兴奋。然而那脸上又带着一丝犹疑。 苏家门口那一次,顾念琛用风衣挡住了我的身体。所以这一次,应该算是我跟他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我该叫爸还是苏总裁,或者苏伯父。 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沉默。 “爸爸。”姐姐上前扶了他过来,苏正轩在我面前坐了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看着我,有些忐忑,表情甚至还带着几分局促。 本来我除了流着苏家的血液之外跟这个家就没半毛钱关系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凄惨。哪怕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也总有人念着我,有人爱我。 所以,他这样子反倒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 “苏……” “爸爸,这就是樱子,你看看,是不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姐姐眼看氛围尴尬,连忙拉着我,开始找话题。 苏正轩从进门起目光就没离开过我,此时更是点了点头:“像,她比你还要像你妈妈。” “樱子的眼睛最像她妈妈。”柳絮也打量着我,附和道。 “对对对……”苏正轩赞同地点着头。 我更尴尬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笑。 如坐针毡地坐了两个小时,全程都是姐姐跟柳絮在活络氛围,苏正轩时不时搭腔,而我除了笑什么也做不了。 终于熬到了吃完饭,我借口吃撑了想去花园里透气。姐姐因为一些事缠身,我很善解人意地让她别跟来了,我就一个人去了。 因为地形不怎么熟悉也不敢乱走,就沿着花园的小路一直往前。 在一颗大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开始无聊地抬头看天。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我警惕地抬头,就看到了我此时最怕见到的人。 苏正轩正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笑容是那么温和,然而对我来说,我宁愿此时见到的是鬼。 苏正轩的样子看起来比刚才见到的时候要自然许多了,只见他朝我笑了笑,接着就走了过来,在我对面的一个石凳上坐下。隔着一张石桌对我我问:“喜欢这里的格局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诚实地点了点头:“很好。”这花园的设计的确别出心裁,跟顾家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却也别具风味。 苏正轩轻轻抚摸着眼前的石桌,脸上的表情如坠梦境,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接着呢喃着吐出了一句话:“这是当年按照你母亲的喜好来设计的,她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来这里坐一坐……”说完他盯着我,仿佛是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没错,他也喜欢坐你坐的这个位置。”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是揉了揉风吹得疼了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苏正轩看了我一下,表情有些诧异,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这才笑了笑:“抱歉,我不该跟你提这些的。” 我尽量保持礼貌而疏离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苏总裁客气了,你要是想追忆一下往事,我奉陪也是可以的,反正时间多。” 他愣了一下,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好几分钟,最后以一个叹息收尾收回了目光,低垂着眉眼,一副悲伤的样子。 “樱子,你说这话……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存了气……” 等等?他从哪里看出来我心里有气的,这想象力也是醉人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见我面色如常,继续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的确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跟爸爸,我……”他顿了顿,“当年跟过去我都不想提,对你的亏欠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我只是,只是现在看见你,只觉得特别亲切。樱子,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常回来看看。” 我挑眉,被他最后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这才想到我居然跟姐姐明目张胆地回到了苏家而那群老家伙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由得问:“长老家族的人不反对了?” 他摇了摇头:“颜儿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的确,这两天她一直待在警察局,估计也还不知道。因为这次的事情,四大长老得知苏家全体包括他们自己的命都是因你获救的面对救命恩人,再怎么样都能退一步。经历了一场生死,也许对于财富和权力都不那么计较了吧。” “那苏先生呢?你经历了这场生死之后,心境可有了什么变化?” 苏正轩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是没想到我会主动问他问题,想了想才道:“生死,我比较喜欢坦然接受。唯一不坦然的一次,也就是……这七天,我总觉得我好像见到你的母亲了,她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看得我都不想回来了。” 我心中诧异了一下,继续听到他说。 “其实有时候死了真的比活着幸福,无论生死,总归……”他到这里突然声音戛然而止,估计是觉得自己的话题有些跑偏了,而且他一把年纪当着一个后辈的面说这样的话似乎不太妥当。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干咳了两下:“你看我,因为见到你太开心了就收不住话,让你见笑了。” “不会。”我摇了摇头,冲他得体地笑了一下。 “刚才看你都没怎么吃?怎么了,是不是阿姨做的菜不和你的胃口?” 我摇头:“并没有,我吃得很撑。” 苏正轩摇头失笑:“你们现在的女孩子整天想着减肥,饭也不好好吃。其实真的爱你的人,是不会介意你的身材的。” 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很冤枉。首先,我并不是那千万减肥大军之中的一员。其次,我刚才的确是为了躲避他的目光跟那些为了活络氛围而存在的尴尬话题,所以一直埋头吃饭,的确吃得很撑。 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委婉地反驳了一下:“很多时候,减肥也不一定是为了让人喜欢。” “有道理”,苏正轩又看了我一眼,眼睛一直亮亮地,“自己开心就好……樱子,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多谢。”我始终跟他保持着疏离。 “你跟颜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认的?”我看得出来他忐忑了很久才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我不是很想跟他说这个话题,含糊地给蒙混了过去:“这件事,我想你还是去问姐姐比较好。当初是她先找的我。” 苏正轩身子猛的一颤,定定地看了我好久,接着突然悠悠地道:“孩子,你既然叫颜儿姐姐,那能不能也叫我一声……” “嗯,那个……”我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猛的起身,冲他弯了弯腰,表情抱歉,“不好意思苏总裁,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失陪。” “孩子……” 最后听到的只有这两个急切的呼唤,带着一些犹豫。 我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不敢回头。 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了大厅,姐姐手头的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正跟容姨有说有笑地从二楼走了下来。 姐姐看见我,眉头一喜:“樱子,你刚才去哪了?怎么样,感觉还撑吗?” 我一门心思都是刚才的事情,没有心情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容姨见状忙问:“怎么了?张小姐刚才撑着了?要不要我去给你做点沙拉,多放香蕉,拿来消食很有效果。” “不用了,我撑的时候不喜欢吃东西。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连忙拦住了她。 容姨这才没去,关切地看着我,拉着我的手说了一堆东西,然后让我跟姐姐自己说话,这才一个人去忙其他事了。 姐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樱子,你怎么了?刚才,我看见爸爸也出去了,去的就是花园的方向。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急忙摇头:“没事,就是被一只虫子吓到了。” 姐姐看我不愿意说,也没继续问了。而是拉着我转到沙发后面:“我想去一趟医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连忙点头:“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才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姐姐不在,那得多尴尬。 “不过……我们去医院做什么?” 姐姐只回答了我两个字:“探病。”就招手喊来了一个佣人,让她去找司机。 出门的时候是柳絮跟容姨一起送的我们,容姨的脸色很平常,但是又有些不平常。但是柳絮一直拉着姐姐得手:“颜儿,谢谢你,谢谢……” “柳阿姨别客气,外面风大,您回去吧。” 柳絮含泪送走了我们,车子开动的时候还忍不住跟着走了几步。从后视镜里,我看到容姨安慰一样拍了拍她的背部。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且行且珍惜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且行且珍惜 我跟姐姐坐在后车厢,驾驶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忍不住问:“姐姐,这是什么神发展?” 一直看着窗外风景的姐姐只回了我两个字:“你猜。” 我噎了一下,没有说话。我想,我已经知道要去看谁了。 第三人民医院,是一所著名的精神病院,有很多治好的病例。 我跟姐姐从医院大门口进去,直接坐电梯来到那最高的一层,找到院长办公室。他很亲切地接待了我们,知道姐姐是苏氏即将上任的继承人,对她很是客气。 “两位要看得病人现在正在后院里休息,我让护士带你们过去。” 姐姐淡淡道了一句有劳。 这座大楼后面还有一个楼,主要是住院部。住院部前面有一块空地,许多病人喜欢在那里休息。 “蝴蝶,快看,蝴蝶要飞走了……” “傻大个,过来,我们一起准蝴蝶啊……” “哎,我来了,你们等等我,等等我啊。还有我不是傻大个,我还是个小孩子。新来的护士大姐姐说了。你们都是哥哥姐姐,要让着我。” “你都长这么高,比我爸爸还高了,还说自己是小孩子,不要脸。” “他,他不要脸。” “你们欺负我,欺负我,呜呜呜,我要告诉护士姐姐和医生叔叔……” “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不害臊。” “呜呜呜。” ……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小孩子的嬉闹声,仔细一听,还夹杂着一个突兀的声音。明明是一个成年人,声音却带着一丝傻气。 还没等我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姐姐已经走了过去,将那个最中央的大高个护在了身后。 他一看见姐姐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抓着姐姐的衣袖:“姐姐,姐姐你来了。你看,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苏明辛虽然体格偏瘦,算不上高大威猛,但好歹是个男孩子,居然做出小孩子一样撒娇的动作。我缩了缩胳膊,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谁知姐姐跟个没事人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安慰:“没事,姐姐来了,姐姐在这里,我保护你。不怕不怕。” 苏明辛这才没路了。 姐姐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把棒棒糖,一一分给那些小朋友,剩下的都给了苏明辛。 “小朋友们,你们带他一起准蝴蝶,谁捉到就跟他要棒棒糖吃,好不好?” 小朋友都是谁对他好就喜欢谁的动物,况且姐姐面容和善,很容易亲近,这么一来都被俘获了。连声说好,拉着苏明辛一起开开心心地玩去了。 一旁的护士也在笑:“其实苏先生在病人之中算乖的,整天就跟护工家的小孩子一起玩。人长大了总抱怨生活辛苦,想回到小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得偿所愿呢?有时候还蛮羡慕他的。” 我跟姐姐听了,谁也没说话,相视一笑。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姐姐突然道:“因为出了之前的事情,爸爸不让柳阿姨来看明辛,说都是她给惯的。我劝过几次,不过按照爸爸的脾气,没用。” 我不禁咋舌,没想到在我面前说个话都要一脸局促犹豫不决的人,竟然做事这么绝。 姐姐叹了一口气:“樱子,其实明辛小时候不这样的。” 我来了兴致:“后来学坏了?” 她摇了摇头,仿佛陷入了沉思:“在我的印象中,柳阿姨看我的眼神总是幽怨的,她跟爸爸一样,像是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只不过一个怀念,一个愤恨。呵,爸爸小时候就不怎么管明辛,对我却十分上心,柳阿姨心里有怨气正常。可孩子是无辜的,明辛那么小哪懂什么道理,父亲不喜欢自己,他所知道的就是这样。所以等他越来越大,就开始在学校滋事,从国内闹到了国外。甚至于后来结交那么多狐朋狗友,闹出那些事。我想,他之所以会帮赤魇的忙,应该是赤魇答应帮他吸取爸爸的关注吧。” 我听得无比震惊,原本以为这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姐姐,所以,你在自责吗?” 姐姐愣了一下,摇头笑了:“事到如今自责已经没用了,可恨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樱子,你懂没懂我说这话的用意?” 我低着头,点了一下。 姐姐似乎松了一口气,我们都没再说话,一起上了车。 那个男人之所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而十分偏爱姐姐,这其中的原因我再蠢也能想到了。 姐姐让司机从医院后门那条街拐过去,穿过一条街道来到了一个地方。我抬头一看,头皮一跳,竟然又是医院。 “姐姐,你这一天要探多少病?” 姐姐笑了笑,打开车门:“下车吧。” 跟前台护士问了病房号,我注意到那还是一个高级病房,看来这也不是普通人。 果然,来到门口的时候,我们被几个保镖拦下了。姐姐跟他们解释了一下:“我们是苏家的人,来看看林小姐……” “我们先生说了,苏家的人,直接撵走。” “你好,麻烦通融一下,我们是真心实意来看望……” “走走走,我们小姐需要静养。” “请你方便一下……” “苏小姐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两人说着已经往前走了一步,我急忙将姐姐往回拉,心想这谁家保镖这么嚣张,姐姐苏氏继承人的身份都震慑不了他们。 “谁在外面?”病房里传来一个声音,很轻,也很好听。 “小姐,是苏家大小姐。” “苏姐姐吗?快请进来。”那声音似乎有些诧异。 “可是小姐……” “父亲那边我来说,你们快让人进来。” “是。”那保镖迟疑了一下,就放我们进去了。 病房里,一个女孩子穿着病号服,看起来年纪比我还要小两岁。脸色不是很好,手腕上缠着纱布。 看见我们进去就甜甜地笑了一下:“苏姐姐……”顿了顿,看着我,“这位是,你的妹妹?” “你都知道了。”姐姐笑了笑,走过去,“怎么样,你身体还好吗?” “没事了,”女孩扬起手腕,“下星期就可以拆线了,我一直想出院,爸爸不让。” 姐姐给她削了个苹果,静静地听着。女孩子语气还带着一些稚嫩和调皮,我很难想想这样一个开朗乐观的人前不久刚刚遭遇过不幸。 “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喔。” “因为是双胞胎嘛。”我笑了笑,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这位姐姐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可以自己来的。”女孩子又是甜甜地笑了一下。 “林妹妹才是客气了。”我学着她的语气说话。 “说的我跟林黛玉似的。”她说完自己也收不住,仰头笑了笑。 又陪她聊了会儿,要走的时候,女孩子看姐姐一直欲言又止,道:“苏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很看得开。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我也不会知道有个人那么爱我。” 我眼睛一亮,看来有故事。 姐姐也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就好。” “还有,苏姐姐,那天苏明辛在睡梦之中好像哭了,一直喊爸爸。本来我是想起诉的,后来因为这个放弃了。” 我跟姐姐齐齐愣在原地。 她叹了一口气,跟之前的俏皮模样判若两人,语气沧桑:“每个人心里都是孤独的,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很理解这种感受。” “谢谢你。”我看到姐姐眼睛一湿,冲她笑了笑。 女孩弯了弯眼睛,笑着看我们走出了病房。 在门口恰好遇上了一个送外卖的,那张藏在鸭舌帽下面的脸十分年轻帅气,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姐姐也在看,而且停了下来。 门口的保镖把他拦了下来,嘀咕:“你说最近小姐怎么老吃外卖,先生给她请的顶级厨师都看不上。” “我也纳闷,还有这个奇怪的糕点。非要外卖员把食物送到再点酱,这么麻烦。” 两个人给外卖员开了门,他走了进去。开门的一瞬间,我看见病房里的女孩眼睛亮了一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我跟姐姐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她突然神神秘秘地告诉我:“刚才那是郑家的公子。” 我吃了一惊:“外卖员?” 姐姐不置可否,只是高深莫测地笑。我看了她一阵,突然明白了刚才女孩说过的“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知道有个人这么爱我”的意思。 “嘻嘻。”我冲姐姐龇牙笑了一下,两个人总算是结束了今天的探病工程,回到了车上。 车子开动的时候,姐姐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深深地望着我的眼睛:“樱子,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太看得清楚自己的内心。世间最难的的就是情,且行且珍惜。” 我反手握住姐姐的,淡淡的说:“我明白。” 姐姐看着我,没再说话了,手却一直抓着我的。 车子行驶得很平稳,我的心里却并不是很平静。 回到苏家别墅,柳絮一直拉着姐姐问东问西,姐姐将苏明辛的情况一一说了,还说林家的小姐精神很好,而且已经不计较了。 她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对姐姐又是一番感激涕零。 苏正轩也从楼上下来,看见他,我下意识就躲姐姐身后。 “颜儿跟樱子回来了,让陈嫂张罗张罗吃饭吧。” “你们吃吧,天快黑了,我得回去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送行 第三百七十二章 送行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姐姐:“樱子,你可以跟我一起睡,明天再回去,我们好好说说话。” “对啊樱子,跟你姐姐住一块。”柳絮也附和。 我硬着头皮拒绝:“抱歉姐姐,我今天必须回去。” 姐姐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 苏正轩已经来到了我们身边,微微张了张嘴巴:“刚从医院回来,歇会儿,我待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这里是别墅区。” 我就不说话了,低着头,算是默认。 苏正轩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出了门,不知道是去哪里。 姐姐因为最近的事情公司那边堆了一堆方案瞪着她定夺,几个懂事恰好上门来找她商讨,他们去了议会厅。 大厅里只剩下我跟柳絮。 我本来想保持沉默,她却开口了,开门见山:“樱子,你心里是不是在怨你爸爸?” 我面无表情:“苏夫人,放心,我并没有任何肖想的意思。” 反倒是她愣了一下:“苏夫人?在他的心里,这世上的苏夫人只有一个。” 我沉默。 她也不管我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道:“其实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有你母亲,以及你们姐妹。”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好嘛,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当年受四大长老逼迫,他不得已娶了我这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完全是为了保护你姐姐不受人非议,你也知道长老对于你们姐妹俩的身世一直心存猜忌。表面上我们母子春风得意,其实看看现在的结局就能猜到个七八分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看了看我:“你大概不知道,这些年来你父亲一直在找你吧。” “!” 我真的不知道。 我盯了一阵,发现她并没有说谎的迹象。 “因为找你他经常被四大长老半夜提审,基本一年好几次。我就睡他旁边,比谁都清楚。” 我心头一跳。 “只能说他运气背吧,一直没找到你,却让你跟你姐姐来了这么一场偶遇,也许是天意弄人。” 我看着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什么也不说,但天下父母心里,最爱的就是孩子。樱子,我承认之前心里的确不爽过,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希望明辛好好的。只是你父亲,他独自一个人承受的,真的太多,请你也体谅一下他。如果想通了就去找他,这个家里,你爸爸最喜欢待的地方,你应该知道。” 柳絮说完这些也不等我回答,扭头,转身就走了。 她走后,我坐在沙发上呆了许久。 呆着呆着,我起身冲了出去。 在别墅外面找了一圈,没人。我急得满头大汗。他最喜欢待的地方,最喜欢的地方。最喜欢…… “他喜欢的还是你母亲。” 妈妈,海棠花。是那片海棠林。 我迈开了双腿,拼命一样跑了起来。 那片海棠林下面,果然站了一个人。西装笔直,明明高大威猛,背影却是十分落寞。我走近的时候,他正扶着一棵海棠花叹气。 大概是感觉到我的靠近,他猛的转身,看见是我,又惊又喜。 “樱子,你怎么……” “爸爸。” 他怔在原地,脸上是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好半天才道:“你说什么?你……再叫一遍。” 这么丢脸的事情居然让我来第二遍,不干。 再他充满了期待和欣喜的目光中,我果断选择转身,跑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喊我,也没有追上来。 大概一个小时后,姐姐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出门送我。 “有空常来看看。” “嗯。”我一板一眼地点了点头。 姐姐噗嗤笑了:“这里就只有你跟我,我以为你会反驳。” 我幽怨地看着她。 姐姐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刚才爸爸一直在傻笑,吓得我以为怎么了。结果他一直拉着我的手反复念叨一句话……” “我不想知道谢谢。” 我猛的甩开了姐姐的手,上了车,车子开动了,扭头一看,姐姐还在原地,张口说了刚才那句未完的话。 距离太远我听不清,但从口型来看,那句话是:樱子喊我爸爸了。 我束缚地躺在车上,系上了安全带,闭了眼睛。 一不小心睡了一路。 回到警察局的时候,天才真的黑了。 门口遇上了轮班回家的吴光,他看了我一眼,让我去食堂,说于泽他们在等我。 我狐疑,食堂里果然摆了一张桌子,却只坐了两个人。 顾念琛跟于泽一左一右坐着,一个神情恹恹,倦怠的样子带着一分慵懒,淡淡地举着一个红酒杯。一个神情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却是坐得端端正正,端了一个酒杯跟顾念琛撞了一下。 我急忙走了过去,抢了顾念琛的杯子:“你不能喝酒。” 他见我瞪他,怔了一下,接着拉着我在他旁边坐下。 “樱子,你回来了……” “你也是,今天在办公室差点晕倒你忘了吗,不好好休息跑来喝什么酒?” 于泽刚开口就被我数落,十分委屈:“樱子,一个小时前,我还躺在被窝里。” 我噎了一下,盯着眼前一桌子的菜,不禁问:“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顾念琛突然冒了句:“庆祝一下。” “庆祝我们成功拯救了天下苍生?”我冲他翻了个白眼。 顾念琛咧嘴笑了:“牛鼻子要走了。” 于泽也道:“这是道长的送行酒。” “走?去哪儿?”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去我该去的地方。”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走了过来,坐下,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感叹:“赤魇已经放弃了她的执念,这臭小子没事了,我也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可是……你能去哪儿?”我不禁问。 “投胎啊,”大叔理所当然地道,“耽搁了一千年,判官应该正物色了一个好人家等着我。跟他借了那么多尸体,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说得很轻松,我却笑不出来。 “好了,别哭丧着脸,来,一起喝一杯。”他说着已经举杯。 顾念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我手中的杯子拿了回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三人正仰头喝酒。都是一饮而尽。 我脑子顿时就炸了:“顾念琛你,你不能喝酒……” 我话还没说完,他竟然又伸手夹菜,接着喂进了嘴里,还吃得一脸享受。 我看得目瞪口呆,已经忘记了要阻止他这件事。 “你是不是疯了?”我记得他说过,不能碰人类的食物,否则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顾念琛吃完菜,又喝了一口红酒:“味道不错,你也试试。” “你……”我克制不住去捅他喉咙让他吐出来的冲动,谁来制止我。 “没事的。”眼前晃了一下,顾念琛突然把我抱进了怀里。 我的脸腾地一下热了,侧脸紧紧贴着顾念琛的胸膛,我甚至可以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本来是质问他。 等会儿,心跳声? 电光火石间,我猛的想起了什么一样,从他的怀里出来,抓着他的手一通乱摸。有脉搏,有心跳,也有温度。 这这这…… “你是不是,是不是?……”我激动得话也说不完整。 “是”,顾念琛直直地看着我,微笑,“我现在跟你一样,是个正常人了。” “顾念琛,太好了,太好了……”我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怎么样了,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赤魇的诅咒,一旦赤魇消失,跟她有关的东西都会消失。 真好。 “没错,现在顾念琛也恢复正常了,你不用再哭鼻子了吧?” “谁哭鼻子了?”我瞪了大叔一眼,他乐呵呵地笑了。 “来,一起喝一杯,为所有的事情。”于泽也笑了。 四只酒杯碰撞在一起,酒杯里的液体微微荡漾,那一圈圈的波纹和涟漪,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我们所经历过的一切。 因为偶然得知这一个喜讯,这一顿饭吃得还算开心。大叔一直说我不厚道,他要走了还这么开心。 大叔喝得摇摇摆摆的,连最后回房间的时候都是于泽送的。 各自回了房间,我等了很久,敲开了大叔的门。 他还是醉醺醺的,我冷冷地站在一旁:“醒醒,别装了。” 大叔老脸挂不住了:“樱子丫头,你也太不给面子了。” 我切了一声,也不管他,直入主题:“第一个问题,你今后的去向?” 大叔只回答了两个字:“秘密。” 我被他气得几乎吐血:“第二个问题,赤魇最后得到的惩罚到底是什么?” 大叔眯着眼睛看着,一脸的意味深长:“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快说。” 大叔酝酿了一下情绪,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赤魇魔物的身份本来就尴尬,还不知天高地厚犯下这么多错事,实在,本该挫骨扬灰,永不入轮回……唉。不过虚蓝倒是算救了她。” “怎么说?”我好奇地追问。 “虚蓝跟判官换来了灵魂永生停留人间的机会,代价是千年后的今天要回到地府守护忘川河岸。” 我吃惊地看着他:“原来虚蓝那天的话是这个意思,不过……她这样做能帮到赤魇什么?”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最好的结局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最好的结局 “守护忘川河比做孟婆还难,因为漫长无期,显得太寂寞,孟婆至少还能跟黑白无常以及每天报到的鬼魂唠唠嗑。所以这个工作福利很大,虚蓝这样做,无异于给了赤魇一个机会,让她免受挫骨扬灰之刑。” 我淡淡道:“恐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吧。” 大叔一脸赞赏地看着我:“樱子丫头,你真是越来越冰雪聪明了。堕入十八层地狱,受尽业火焚烧千年,直到洗去一身罪孽,褪去魔性,化为忘川河畔的一缕幽冥,永远徘徊在河边。这个过程痛苦至极,不过最后能解脱,也算值得了。” 想到赤魇的一生,我突然觉得,这个结局,说不定很适合她。 终归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终生守护忘川河,她徘徊于忘川河畔。这么一来,虚蓝真的再也不会离开她了。 我撇了撇嘴巴,虽然一开始就猜到赤魇的惩罚不会轻,但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回事。当初虚蓝带着她离开的时候还愤愤不平,如今得知了真相,却突然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了。 大叔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现在还恨赤魇吗?” 我愣了一愣,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毫无防备。仔细想了一下,这才笑了笑,声音很轻:“赤魇已经死了,今后只有落棠。” 落棠,我想,无论过去多少年,这才是她最喜欢的名字吧。 又跟大叔扯了几句其他的,套了很久白话都没问出来他离开后到底要去哪里,我也就放弃了。方正他这么大本事,即便不投胎,总不至于活得太差。 “好了樱子丫头,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又长黑眼圈我就该被顾念琛那臭小子说教了。”大叔一边将我推出去,一边不满的抱怨。 “我……”我两手紧紧抓住门框,防备地看着他。 “你什么你,快回去。”大叔瞪了我一眼,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符咒。 “松。” 符咒在空气中燃烧消失了,我手上突然就没了力气,自动松开了门框。最后一眼,我看到了大叔微微上扬地嘴角。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被关上了。奈何我即便恨得牙痒痒,也毫无用处。站在门外郁闷了一会儿,只得回了自己的房间。 路过大厅的时候,不经意间往外看了一眼,竟然发现在这黑漆漆的夜晚,外面惨淡的月光下站了两个人。最近即将入冬了,夜风吹过来,把他们的衣角吹起来。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两个人都穿这么少,真是齐了。 好奇心让我再走近了一些,等看清了那两人的脸,可不得了。 居然是顾念琛跟于泽。 大晚上的这两个人还专门跑出去吹冷风,显然是有事情要说。若不是我碰巧来找大叔,说不定也就不会撞见这一幕。 我心中疑惑,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竟然还要瞒着我。 我蹑手蹑脚地上前,虽然大半个身子都躲在门后,但还是不敢大口呼吸。顾念琛的跟于泽都不是普通人,精明得很,万一被发现,呃……倒是不会有什么后果。就是,太丢人了。 我心里纠结得很,既想偷听又不敢靠太近,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像是有蚂蚁在心里不停地爬,还偶尔使坏咬你一下。 没办法,只能借着月光远远的看上几眼,我看见顾念琛懒懒地靠在大树旁,于泽的嘴巴一直在开合,因为光线不好看不清表情。侧着耳朵听了一阵,只能模糊地听到轻微的声音,根本无法辨别内容。只不过,如果我没看错,顾念琛好像一直在点头。 我皱眉,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于泽的声音似乎停了下来。顾念琛后背也离开了大树,两个人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开始动起手来。 我大惊,心想这是什么神展开。 不过他们动作很轻,似乎有意不想惊动别人。最先动手的于泽也只是象征性地做了几个攻击性的招式,似乎是为了试探什么,顾念琛都很轻松地挡下了。两个人的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很是养眼。 大概就持续了两分钟,我听到于泽很爽朗地笑了一下,然后两个影子越来越近,他抬手拍了拍顾念琛的肩膀。后者挑眉,冲他抬了抬下巴,什么也没说,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亮亮的。 他们往这边过来了,我这个偷窥者可不能再藏下去。意识到这点,心头一跳,慌里慌张地往自己屋子里跑,一下都没回头。 一口气跑回了房间,喘气喘了好久。 纵使心头万千疑问,这一晚,我还是睡得很熟。也做了一个梦,梦见赤魇经受了千年淬炼,脱胎换骨,在忘川河畔见到了虚蓝。 那人抬头,眉眼弯弯,笑了,唤她:“落棠。” 清晨的阳光很好,好到我醒来的时候根本不愿意起来。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好几分钟,享受独属于清晨的宁静,十分惬意舒服。 直到顾念琛推门进来,看着我冷不防说了一句:“牛鼻子走了。” 我大脑嗡地一声,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警察局找了个完美的借口把上面的人搪塞了过去,加上于泽出色的办事能力,上头的人没再因为苏家的案子找他了,所以他这两天都很清闲。 我们三个人待在于泽的办公室里,面面相觑。谁都没开口,气氛有些沉闷。 说实话,对于大叔这种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做法,我心里总是芥蒂的。一路走来并肩而行,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救了我这么多次,到头来却连一个送别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去投胎,以后就真的见不到了。想到这里,我鼻子酸了酸。 “其实道长就是不想让大家因为离别的场面伤心,才不惊动任何人自己离开的吧。樱子,你别太介怀了。”于泽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原来大叔如此用心良苦,虽然觉得更遗憾了,但相对于刚才的郁闷,还是理解了不少。 “我知道,没事的。” 顾念琛递给我一杯水,冷哼了一声:“说不定他是怕到时候忍不住哭鼻子闹笑话所以才自己走的,毕竟他们这些道士都很矫情,内心戏也足。” “噗。”我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顾念琛镇定地给我递了纸巾。 我一边擦嘴一边瞪他,好好的氛围就这么被破坏掉了,刚才心里那种情绪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该哭还是该笑。 纵然今后再无交集,得知对方会过得很好,也可以了。 这千年来,大叔因为顾念琛的缘故一直没有投胎,把自己束缚在不同的肉身里,承受常人难以企及的痛苦。 现在他终于安心走了去投胎,顾念琛心里肯定也……想到这里,我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顾念琛,你……” “我什么我?”顾念琛打断了我的话,抱起双手,“那牛鼻子走了才好,每天啰里啰嗦那么多事,我才不担心。” 我咋舌,震惊地望着他:“明明我的问题还没问出来……” “噗。”一旁的于泽也忍不住笑了。 顾念琛瞪了我一眼,又瞪了他一眼。随即一把抓了我的手:“跟我来。” “哎你怎么不做僵尸了还是这么霸道,哎,放开我,顾念琛,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 事实证明,他的确没听。 来到院子里,他还要继续往前走。我愣了愣,想到昨晚看见的那一幕。一个问题噎在喉咙,得不到解答,难受得很。 挣扎了一会儿,要开口的时候,于泽突然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冲着我们杨了杨手,手指上挂了一串钥匙。 “你忘了这个。”说着扔了过来。 顾念琛抬手,稳稳接住。“谢了。”难得他这么客气。 于泽笑了,半个开玩笑似的道:“有空还是去弄个驾照,警察局的特权也不能一直用。万一哪天查到我头上,被上面办了你可要负责。” 他本是说笑,顾念琛却低头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沉思,然后抬头认真的看着他:“好。” 于泽愣了一下,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对我们挥了挥手。 顾念琛取了车,拉着我上了座位,系好安全带,我一头雾水地问:“我们去哪里?” 顾念琛已经发动了车子:“约会。” 两个字,言简意赅。 我怔住了。 他继续解释:“之前我的身体特殊,灵魂不在体内,许多事都做不了。一切都结束了,樱子,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跟你一起,把遗憾都补上了。” 我心中一暖,深深地望着他:“跟你在一起,我不会有遗憾。” 顾念琛眼睛亮了一下,扭头,看着我的眼神火辣辣的。四目相对,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几天后。 “起床了,今天去看电影,我票都买好了,再赖床你连片尾都看不到。”顾念琛跟前几天一样,一大早就来催我起床。 我无奈的拿被子蒙住脑袋,不理他,继续睡。 顾念琛啧了一下,就凑过来亲我。我大惊,连忙起来裹着被子缩到床头。 他站在床边,看着我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饶有兴致。 “起来。” 我哭丧着一张脸,十分委屈:“好不容易有个清闲日子,你整天打扰我的梦。顾念琛,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学着最近网上的一句流行语,还是配动作配表情那种。 顾念琛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取决于这个新事物的内容跟意义,见我这样不禁皱了眉,结果十分认真地给我来了一句:“跟你在一起怎么会心痛。” 我的心情就像吃了一只老鼠,心里默默地想他昨晚究竟又恶补了几本言情小说。 没错,哪天顾念琛带我出去约会,吃饭看电影游乐园一个不差,从容且完美,熟练得像是经常做。后来于泽悄悄告诉我,真相在他的手机里。 第三百七十四章 长相守 第三百七十四章 长相守 我看了他的手机,恍然大悟。 在小说里学撩妹,虽然对他的这种行为哭笑不得,不过仔细想想,心里却是有些甜蜜。大概,恋爱中的人的确没脑子。 不过最近每天这样,的确是累了,实在不想出门。任凭顾念琛怎么诱惑,就是不肯。 最后我才觉得不对劲,心想这人再怎么霸道也不会这样勉强我的。再说了我们早就已经确定了关系,他还这样子是为了哪般? “顾念琛,你……”我看着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哪来的钱?” 他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你别忘了我姓顾。” 我无言以对,他继续道:“上次替顾铭解决了几个问题,他为了答谢我,给了我几张卡。我想着咱们以后还能用到,就留着了。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 听着他话里的一丝奸诈,我突然想起,顾念琛生前好像就是经商的。 “你有话要问我?”他似乎察觉出了我的不对劲。 “你有事情瞒着我?”既然他都问了,我就不跟他客气了。 顾念琛看着我,犹豫了一下,淡淡道:“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 “我不……开心吗?”我愣了。 “每天晚上你都在梦里哭,一直喊菲儿。”他悠悠地瞅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大惊。 顾念琛看着我,没说话。我咋舌,这人……该不会是晚上偷偷来我房间看我睡觉吧? “樱子,我带你去走走吧。”顾念琛突然道。 “去哪儿?” “哪都行,听你的。” 我嗯了一声,难得他这么乖顺。 第二天,顾念琛带着我搬了出去,毕竟长期住警察局实在不太好。我才知道,他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房子,家具什么的都置办好了。 顾家的人来过了,问需不需要帮忙,他给回了,那人很是忐忑。 “哎,你真不考虑一下?”我捅了捅他的胳膊。顾总裁真正的意图,鬼都看得出来。 顾念琛刚把窗帘挂上去,拍了拍手下来,我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一口:“没兴趣。” 我一愣。 他补充:“上班了陪你的时间会变少。”思考了一下,继续道,“大不了我自己弄一个,找人来打理,只管付钱,不费事。” 我笑了,捶了捶他:“你这甩手掌柜做得倒是好。” 他挑了挑眉,一把按住我的手。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坐在他的腿上,对着我的嘴唇吻了下来。 旅行是在两天后。 出发前夜,于泽跟姐姐提了大包小包的食材来敲门,说是祝贺我们乔迁之喜。 姐姐的厨艺很好,本着男士不许进厨房的原则,我跟她在厨房里忙了老半天,都是打下手的命,比如洗个菜递个调味料什么的。 放桌上的称赞声更是不绝如缕,我一边吃一边冒出了一句,谁娶了姐姐真的是上辈子做了积德了。 姐姐不禁莞尔:“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对,我马上就要正式到公司上任,可没工夫做那贤妻良母。” “那就找个跟你一样精明的老公,你俩一起,神雕侠侣。”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当着顾念琛跟于泽的面,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瞪了我一眼。 我嘻嘻地笑了。 之后几个人又一起喝了几杯,说是一来庆祝我跟顾念琛搬新家,二来当是为了践行。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高兴,可能是因为都是亲近熟悉的人。 姐姐因为还有公事要处理,没法多留,她知道我没出过远门也没旅行过,临走的时候拉着我絮絮叨叨了好久。还不忘加了一句“爸想你了有空回去看看。” 我最怕她说这茬,有些头疼,只好拉过顾念琛撒娇:“这不是有他在嘛。” 姐姐看了看他,笑了:“也是,我差点给忘了。” 姐姐说完就要走,顾念琛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活着收拾残局的于泽,突然道:“我送你回去。” 我才知道,姐姐自己没开车也没让司机送,是跟于泽坐车过来的。 两人下了楼,我进了厨房,于泽正在洗碗,手上都是泡沫,看见我进去冲我笑了一下,手上动作没停:“你去客厅吃会儿水果,我这马上就好了。” 我撸起袖子,接过他洗好的盘子:“我来帮你放。” 两个人沉默地洗着碗,小小的厨房里安静得可怕。好在客厅里的电视没关,时不时有声音传过来,不至于太尴尬。 “嗯,于泽……”我想找个话题,却被他打断了,“你们旅行的方案定好了没?” “好了,要去很多个地方,不过都是国内,不用麻烦。”我愣了一下,还是头脑清晰地回答了。 “记得随时报平安。” “一定。” 洗完了碗,我跟他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电视,却没注意电视上的内容。 “于泽,我……” “樱子,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明白”,他顿了顿,看着我,“我喜欢你。” 我心里一惊,不知所措。 他看我这样,不由得笑了:“但你放心,我不会横刀夺爱,也不会等你。没结果的感情放弃就好了,年华正好,人生令我期待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是希望,我们还一直是朋友。” 我松了一口气,也笑了:“当然,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今后也一样。” 于泽露出一个舒心的表情,把水果沙拉推了过来:“来,尝尝。” 我吃了一口,味道很好。而且仔细一看,都是我喜欢的水果。 我没记错的话,刚才的水果,似乎是于泽切的,好像也是他买的。 本以为会绕很多弯子的事情就这么轻轻松松解决了,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于泽陪我看了一会儿节目,顾念琛回来了。 他看了我们一眼,眼神在于泽身上流连的时候,后者突然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顾念琛站在门口,并没有让开。于泽挑眉:“怎么?你也要送我回去?” 顾念琛噎了一下,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给他让开了。 于泽十分爽朗地笑了一下,冲我们挥了挥手:“旅行愉快,晚安。” 然后就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跟顾念琛,以及不停回荡的电视节目的声音。 我笑了笑,走过去替顾念琛脱下了外衣放好,然后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他现在不爱以前,灵魂回来之后似乎比一般人更怕冷。 睡觉的时候,我洗澡回来看见他抱着热水袋在床上等我。一看见我,他就一把将我拉了上床,用热乎乎的双手替我暖脚。天气冷的时候,我的脚很容易冷,晚上有些难睡。我心里一惊,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我窝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半晌听到一句晚安,下意识回了句谢谢。 他笑了,摸我的头发:“傻瓜,有什么好谢的。” 我那个时候因为瞌睡意思已经很模糊了,口齿不清地嘟囔着:“谢谢你,于泽他……我现在放心了。” 然后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跟顾念琛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去了机场。 按照旅行路线,这一路去了很多地方。沂蒙,西沙,长白山,格尔木,广西小镇,北京,墨脱,福建。 一开始顾念琛表示我这旅行路线很是奇怪,这前前后后都绕了中国好几趟了,不嫌费事。 我高深莫测地冲他笑了一下:“尔等俗人是不会懂这其中奥妙的。” 他认真想了想,回答我:“没关系,我还有一生的时间去懂。” 然后我看到他拿出手机,把这些地名记在了记事本的标签里,还特别标注了,口中嘟囔着:“回去了好好查一查。” 最后一站,我定在了长白山,对于我为什么要来两次长白山,顾念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按照往常一样又拿出了手机。 我哭笑不得。 现在正是深秋,还没入冬,长白山上已经开始飘雪了。不过我们运气好,这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正好。一眼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导游团,年轻的导游脸颊红红,热情洋溢地跟周围的游客介绍长白山各大风景区以及各种典故。 人群中还有好多更加年轻的脸庞,应该都是学生。或三三两两,或独自一人。有兴奋拍照的,还有兴奋讨论的,也有面对雪山行注目礼的。 我还注意到好多人都穿着奇装异服,好像是cosy。 长白山雪线以上是不会让游客越过去的,我兴致勃勃地跟着十来个小年轻去“探险”,在关键地方被工作人员拦了回来,几个人都是兴致缺缺。我也被他们影响了,回去的时候哭丧着一张脸。 一直跟在我身边替我拿包拿水任劳任怨的顾念琛见我这样,笑了,摸了摸我的头,安慰我:“等没人的时候,我带你去。” “雪山里失联可是很可怕的,你不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他摇摇头:“反正你下辈子也是我的。” 几个小年轻听见了,拍手的,吹口哨的,一时间热闹非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老脸一红。 晚上,在长白山的一个广场下面,我躺在顾念琛的怀里吃烤串看夜景。 夜晚的长白山也很美,星星衬着雪山,虽然只有个轮廓,影影绰绰,却带着一股神秘的诱人气息,令人不禁神往。 “你很喜欢这里?”顾念琛看我这么开心,突然问。 我咬了一个鱼丸:“是啊,你看这多美。”我仰头看着他,顿了顿,“长相守,到白头。长白山的故事,可多着呢。” 他眼睛一亮,捏着我的下巴,低头吻了下来:“余生漫长,我等你慢慢说给我听。” 他的身后,有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我听到许多人的欢呼声,弯了弯嘴角。 长相守,到白头。 最完满的终章,不过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