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恣情》 楔子 邑城,华人口中的一个海市蜃楼。 传说它是一个由东西南北中五方据守的现代王朝,“中王”霸五方,东有青龙,西有白虎,南有朱雀,北则有玄武等各拥有风、灵、火、水之异能力的四方守护神灵守护着。 东方郇姓的“青龙”拥有控制大自然界风的异能力,由东方七宿辅佐。现今的“青龙”是个年纪三十一岁,身高一八○公分,体重七十七公斤,血型ab型,温文儒雅、俊逸挺拔,举手投足之间柔和得像道春风的男子。 西方荋姓的“白虎”拥有控制动物心智的异能,有西方七宿辅佐。现今的主事者“白虎”是个年纪二十九岁,身高一八一公分,体重七十八公斤,血型b型,俊美的相貌令男人看了都会失神,然而由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峻与危险气息却能让人噤若寒蝉,他就像非洲草原之中的一只黑豹,壮丽却危险。 南方絣姓的“朱雀”有着操控自然界火之能力,他同样有着南方七宿的辅佐,“朱雀”同样也是二十九岁,却比“白虎”稍大了几个月,他身高一八二公分,体重七十八公斤,血型a型,潇洒帅气,是最受女人青睐那一型的男人,就可惜他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毒了,对女人的挑剔简直比世界选美赛的裁判还严厉无情。 而由北方七宿巩固其势力的?姓“玄武”却正好与他完全相反。 “玄武”是四方首领之中最年轻的一位,年龄二十六,身高一七八公分,体重七十五公斤,血型o型,他的个性开朗率直,长相虽没有“青龙”温雅,没有“白虎”俊美,也没有“未雀”潇洒,但他爱笑的脸庞却比任何人炫目迷人,所以粘在他身旁的女人永远最多,而且最令人想不透的是从零岁到九十岁的女人都有,他的魅力由此可见。 话说一年前因为“中王”的三个女儿邾松婕、邾竹妤、邾梅私自离城,急煞的“中王”一连发出数支“五色令旗”寻女,致使年龄不小却依然童心未泯的这四方首领“乘人之危”离开了邑城岗位,假公济私的游历各国迟滞不归。 “中王”与四方上代首领曾经为此蹙眉不已,然而时间一久也就逐渐淡然处之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在他们决定不当自扰的庸人之后,一向与四方首领形影不离的二十八星宿竟一同回到邑城,并带回一封内附“东方青卡”、“西方白卡”、“南方红卡”、“北方黑卡”代表四方首领的权位卡,以及一张短得不能再短的信笺。 那上头写着: 松婕寄情有缘人,孕味十足美如仙。 竹妤嫁个俏郎君,甜甜蜜蜜过一生。 四方愤然不回城,怒不可遏为瞒骗。 狐狸不及四老贼,以邻为壑悔莫及。 郇风荋轩絥炽?优愤然连署抗告 第一章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华灯才初上,夜市已然热闹了起来。 夜市内的商品千奇百怪、包罗万象,卖吃的、卖用的、卖穿的、卖玩的……不仅是应有尽有,有时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让人大有“一兼二顾,摸蛤蜊兼洗裤”之感叹。 “四方牛排”是夜市中百来个店面之一,卖的牛排很普通,任何一家平价牛排馆里卖的牛排它都有,任何一家高级牛排馆里卖的招牌牛排它都没有,反正它所卖的牛排就是夜市里最常见到,一客八十、九十,顶多不会超过一百二十的牛排餐就对了,可是他的生意却比夜市中任何一家同业好,最夸张的是它开业的时间甚至连一个月都不到,这简直跌破了所有专家的眼镜。 到底“四方牛排”用了什么手法让生意在百家争鸣中一技独秀?是它的牛排特别好吃,还是它的牛排特别大?抑或者是它有什么吃一客送一客的特别优惠?难道同业中真的没有一家能想出比它更具吸引力的手法抢回生意吗? 不!其实他们什么方法都想过了,就差那么一点没穿丁字裤与“四方牛排”拼了…… 至于会穿丁字裤的原因当然不是牛排的关系,毕竟牛排店里卖的是牛排,不是牛郎,可是到“四方牛排”吃牛排却可以看到四个比牛郎帅上十倍、性格上百倍、潇洒上千倍的男人,这么好康的事,哪个女人抗拒得了呢?而这也就难怪同业的牛排店会有兴起穿丁字裤的念头了。 一个月前曾氏小吃的老曾因突然中风而无法再营业,遂将其店面让给了无意间救了他,且有意要在夜市中营业的年轻人,遂半个多月前夜市中便多了一家名为“四方牛排”的牛排馆,而最令人讶异的是其主事者竟然是四个年龄顶多不到三十,且长得比明星还像明星的年轻人。 他们是谁?姓啥,名啥?没人知道,但大伙都可以听到他们之间互以风、轩、炽、优叫唤着对方,并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名噪整个夜市。 “砰!砰!砰!” 门房上犹如拆门的敲门声震撼了整栋公寓,让年久未重新粉刷,已然花白龟裂多年的墙壁与天花板同时掉落不少粉漆,乍看之下犹如十二月的日本东京一样下起了雪花。 床垫上的女孩双眼由充满混沌睡意的半眯状态间倏然大张,电光直射向房门,并在下一秒钟突然鲤鱼翻身的跳下放置地板上的单人床垫,匆匆忙忙地抓起椅背上的牛仔裤独脚支撑的穿上,一边扣钮扣,一边伸手将桌面上的现金全数塞进口袋中,然后才跌坐在床垫上,手忙脚乱地套上丢放在床垫边东倒西歪的廉价布鞋。 “张皊蠧,张皊蠧,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听到没有?张皊蠧!”门外的人大概是因为手敲痛了,遂改用喉嘴大吼着。 张皊蠧,房内的那名女孩,对于门外河东狮吼的泼妇完全置之不理,在赤脚套上已经看不出原色的布鞋后,立刻跑到窗台边打开窗户,攀登窗框跳上窗口准备往下跳,不过在千钧一发之际却突然地停顿了下来,回头望向屋内。 “张皊蠧!”门外的吼声未停,但这回伴随的却多了敲门与转动门把的噪音,“你以为锁着门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你别忘了我是这里的房东,我会没有钥匙开门进去吗?” “去他的,那老巫婆竟然偷留钥匙!”她低声诅咒的跳下窗台。 “张皊蠧你听到没有?你若再不出来,等我自己开门进去的话,就算你有钱付我房租,我也不会让你住在我这里了,你听到没有?张皊蠧!” “哼,我若被你这个尖酸刻薄、没血没泪的老巫婆抓到的话,我就不叫张皊蠧。”她不屑的对门口处冷哼一声,拿起桌面上几张满是数字的纸张,连摺四次后小心翼翼地放入牛仔裤后袋中,还宝贝的拍个两下,这才再度跃上窗台。 当她毫不犹豫地攀着二楼墙根往一楼跳时,房内的门刚好被外头吼叫不停的房东打开。而当房东愣愣地瞪着人去楼空的屋内时,她却突然被由一楼传来“砰!”的一声大响吓了一跳,她直觉反应的冲到窗边往下看,看到的竟是她喊破喉咙却依然得不到半点反应的张皊蠧,而最令她忍无可忍的是张皊蠧正由已有些微凹的车顶往地板跳下。 “张皊蠧!”她的声音如杀猪般的狂哮了起来,“你这个死查某囡仔,夭寿喔!竟然敢跳在我的车顶,你……你不要再回来了,要不然……要不然我一定要杀了你,你这个死查某囡仔!夭寿喔!” 真是气死她了!她当初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还是“目衘给蛤蜊肉糊到”,竟然会以为张皊蠧是个恬静乖巧的好女孩,结果……结果……哦,真是见鬼了!她到底是发了什么疯,竟然错把麻雀当凤凰——她真想捶心肝呀! 转身瞪着脏乱如猪舍的套房,她再度重重地喷了一口怒气,然后半刻不肯多留的怒气冲冲地大步跨出这伤心地。 所谓“亡羊补牢犹时为晚”,自己决定明天找张皊蠧将事情做个了结,只要她马上搬出这里,她所拖欠一个多月的房租自己也不要了,就当作她住在这里两年送给她的利息好了,自己这回一定要、铁定要叫她搬家! 走在乌烟瘴气的街头,看着马路上开始阻滞的交通,张皊蠧毫不考虑地转身走进巷里,在九拐十八弯的巷弄间毫无目的的游走着。 四点五十三分,离她在7-eleven大夜班的时间还有六个多小时,应该去哪里呢?吃晚餐好像太早了些,逛街身上也没多余的钱可以挥霍,想找个地方坐又不知道什么地方有“烧够大碗”的东西可以吃,可以解决晚餐的问题,又可以坐上五六个小时的? 也许……也许…… 张皊蠧的眼光突然间亮了起来,目光焦着在不远前方,一间刚拉开铁卷门的店面的上头的招牌……的旁边那几个大字——牛排/猪排八十元,以及招牌下方旁边的公共电话。 她毫不考虑地往那方向走去。 然而她走进店内的步伐却被一名发长及耳,中分的帅哥阻断,他充满帅气的脸庞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对她说:“对不起小姐,我们还在准备……” “我知道,你们慢慢准备没关系,反正我也还不饿。”她打断他的开口,侧身错过他走进店中,并往最靠近门边公共电话的座位坐下,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先前放在屁股后口袋中的纸张摊了开来,放在桌面上。 “小姐……”“玄武”谷优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跟上前去,才准备开口就被她突如其来的要求打断。 “有没有笔?借我一支可不可以?”张皊蠧抬头对他说道,心里则有些气自己健忘的个性,竟然记得跳回屋内拿纸却忘了顺便将笔带出来,真是伤脑筋。 “小……”谷优才开口便被外头的喇叭打断,只见一台载物的小货车停在门前,车板上明显地印着“富安瓦斯行”五个大字,他刚刚打电话叫的瓦斯来了,“小姐,我们现在还未开市,如果你想吃牛排的话,请在六点以后再来好吗?我保证只要你来,我一定会设法弄个位子给你坐,你放心好了。我现在要去弄瓦斯,你……”他和颜悦色的对眼前的女人说道,却被外头的声音打断了话语。 “老板,你们有叫瓦斯吧?你要我放在哪里?”外头等不到人的瓦斯行小弟扯着喉咙问道。 “有,我们有叫瓦斯,要放里面。”他先转头向门外叫道,然后再度笑容可掬地对张皊蠧说:“小姐,麻烦你六点以后再来,谢谢。”话后,便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去,“可以请你搬到里面去好吗?就直走到底左转,再有转就可以看到厨房了,我们的瓦斯都放最后头的屋外。”他指示着。 张皊蠧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到心上去,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他转身向外走之前,已然对准柜台上笔筒里的那支笔,当他前脚才踏出铁卷门时,她那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力已将笔筒内的笔握在手中,并回到原位坐定,低头用功了起来。 所以当谷优帮忙瓦斯行小弟搬完瓦斯付完帐,并暂时放下铁卷门以防止不必要的骚扰后,他在转身惊见那颗黑色的头颅时,着实被吓了好大一跳! “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谷优讶然的叫声并未博得对方的注意,只见他剑眉一皱,稍稍加重音量的又叫了一声,“小姐,你怎么还坐在这里?我不是告诉你我们六点以后才开始营业,可不可以请你六点以后再来,我……” “别吵!”张皊蠧不爽地抬头瞪他一眼,对于他乌鸦般的叫声感到很厌烦。 “优,你在干么?瓦斯都送来了,你还不赶快进来热炉,你在打……混呀。”“朱雀”絥炽的声音在惊见背对自己的身影时,戛然转小喃喃的念完它。 谷优由呆滞的状态慢慢转头看向他,然后意外地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炽,你来得正好,我进去热炉准备,这个女……这位小姐让你招呼。”谷优对他说道,也不理他瞠然不解的神色,径自绕过他往里头走去。 开玩笑,他谷优何时尝过被女人漠视的感受?就数外头那个邋里邋遢的女人是第一个,首先对他视而不见,然后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最后甚至于出声斥喝他!开玩笑,要不是因为他一向习惯对女人温柔体贴,轻声细语的话,那个“目衘给蛤蜊肉糊到”的邋遢女早被他轰出门去了,哪里还能让她留在此地嚣张?竟然对他斥喝! 不过算了,好男不与女斗,她就留给絥炽去烦恼吧!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有女人陪他作伴是何乐而不为呢?就可惜……呵呵……想到那个邋遢女的德行,谷优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起,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谁不知道絥炽对女人的挑剔几乎已经夸张到“鸡蛋里挑骨头”的程度,太高、太矮、太胖、太瘦也就罢了,他连人家穿什么颜色、讲什么话、头发是长是短都能挑剔,真是个大怪胎!今天刚好被他碰到了个免费教材,做兄弟的自己就乘机教他了解一些基本常识,让他知道所谓真正的骨头有多大,免得“鸡蛋里挑骨头”的他老是动不动就嘲笑自己“饥不择食”,真是无礼! 想着外头那对他无礼的邋遢女可能已被絥炽批评得一文不值时,谷优一边忙碌着,一边就这么乐不可支的吹起了口哨。 絥炽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没入厨房的谷优,不了解他今天怎会如此上道,自动自发地走进厨房,尤其店内还坐了一个女人的时候,那小子不是一向最爱和女人打情骂俏吗?怎么这回突然改过向善了? 当初他们由邾松婕那儿知道自己被邑城中那几个老狐狸耍了以后,他们便有志一同的决定暂时失踪一阵子,好让那几个老狐狸紧张一下。所以当他们强制那些星宿放假,并因缘际会的跑到夜市来混口饭吃时,第一个举双手双脚抗议的便是? 优那小子,结果赶鸭子上架的他却在第一天尝到被女人围绕的快感后,便立刻变节到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地步,真是比女人还善变。 也因此,他实在不该为谷优这回怪异的举动感到茫然才是,不过他却无法不对眼前背对自己的女人感到好奇了,毕竟能让对女人“饥不择食”的谷优退避三舍的女人至今他还未见过,而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丑呢?他抑制不住好奇的走上前去,直到他站定在那女人面前才停住。 “小姐。”他开口叫道,试图让她抬头,以利自己看清她真实的面目,可惜对方完全无任何反应。 “小姐。”絥炽加大加重了声音再叫一次,然而她依然垂头不语。 难道她是残障人士,听不到?絥炽怀疑地轻扬眉头,嘴角稍稍露出一抹笑容,也许他已经找到谷优那小子退缩的原因了,毕竟有“手”难言呀!因为那小子什么都会就是独独不会手语,这也就难怪?优会打退堂鼓了。 疑问有了答案之后,絥炽便不再如此想看眼前女人的长相了,因为依他欣赏女人的标准而言,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合格的。 他喜欢洁净白皙的女人,眼前的女人他虽看不到脸,但头上那如鸟窝般的乱发已让这点幻灭;他喜欢穿着整洁自然,而且一定要穿裙装的女人,可是眼前的她却穿着绉巴巴的上衣与一件泛白的牛仔裤,虽然说包裹在那件牛仔裤下的曲线美不胜收,却依然挽救不了他对她恶评,尤其她没穿袜子便套上鞋子的不雅型态,简直要让他忍不住倒退了好几步。 啧,好个宇宙第一世界级的邋遢女! 他摇摇头退居柜台,决定不再理这个邋遢的女人。 张皊蠧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身前站了一个男人,现在的她全心全意皆放在桌面纸张上的数字里,企图从里头揪出几组能让她赚大钱的数字来,直到—— “nb15cnb15c……” 室内墙上的时钟突然响起,惊醒了一直埋头苦干的她,只见她抬起头来看了时钟一眼,顿时站起来。 “该死,时间怎么过这么快,竟然六点了!我要赶快打电话给阿财才行,要不然慢了可就不能签牌……” 她低声诅咒着抓起桌面上写满数字组的纸张,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快速往门口处的公共电话方向冲,却在意外地发觉店门的铁门不知何时关了起来而突然住口。 “去他的,是谁把铁门放下来的?” 只见她在诅咒中慌张地转头四顾,深怕耽误了签六合彩的时间,还好立刻让她发现柜台中有人在,“喂,开门啦,我要出去打电话。”她朝他叫道。 闲极无聊坐在柜台内翻书的絥炽突然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瞪着眼前的邋遢女。他还以为聋子就该是哑巴,毕竟人家不都说聋哑、聋哑的吗?怎知这个女人听不到却会讲话,真是让他吓了一跳。 “喂,你是聋子呀,我在跟你讲话你有没有听到呀?开门啦,我要出去打电话。”十分火急的张皊蠧见他没反应,怒不可遏地朝他大吼。 絥炽直觉反应的朝她点点头,听不见的她该看得到他……等一等,她刚刚说了什么?要出去打电话?聋子要怎么讲电话?! “你不是聋子?”他讶然地冲出口。 “你才是聋子啦!”张皊蠧愣了一下,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叫道,“你到底开不开门让我出去打电话呀?如果我今天来不及签牌而损失一笔钱的话,看你怎么赔给我?开门啦!” 絥炽脸一沉,不置一言的按下铁门的开关,铁卷门在戛然声中缓缓向上升起,而那女人竟迫不及待地在铁门未及腰高处便已弯腰钻了出去,这个宇宙第一世界级的邋遢女! “喂,阿财呀,我是皊蠧啦,还可不可以签牌呀?我要签……” 门外传来她既粗鲁又大嗓门的叫声,让絥炽不知何时蹙起来的眉头更紧了。而此时,因听到开市铁门声响起从内门走出来的“青龙”郇风与“白虎”荋轩则好奇地寻着他紧皱的视线看到门边那个邋遢女。 “她是谁?”郇风好奇地拍了絥炽肩膀一下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絥炽转头看他一眼。 “若不认识她,你干么猛盯着人家看,害我以为你的品味什么时候改了,竟然对这么一个……呃,特殊的女人感兴趣。”郇风含蓄地说。 “我对她感兴趣?!”絥炽瞠目结舌地瞪着他,脸上一副你杀了我吧的表情,“是什么样的错觉让你说出这种话来?” “你的目光。通常你在看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盯着人家不放,难道不是吗?刚刚你就是露出那种紧盯着人家不放的目光看她。你也有看到不是吗?”他最后一句是对荋轩说的,而荋轩则轻扯一下唇角,来回在絥炽与门外那名女人之间多看了两眼。 “我不知道你何时吃到优的口水,竟被他传染到饥不择食……” “该死!你这种话最好别让我听到第二次,否则……”絥炽咬牙低道,一束焰火在荋轩面前飘了飘。 “太阳还没下山,你的鬼火别大白天跑出来吓人行吗?”郇风警戒的瞟了门外一眼,警告地说。 眼前那束焰火瞬间消失无踪,絥炽恨恨地哼了一声。 “老实说外头那女的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竟能如此吸引你的目光。”他忍不住多看了外头那个女人几眼问道,很怀疑完美眼中容不下一粒沙的絥炽,这回眼中竟容得下这么一大颗老鼠屎……呃,不,该说一个特殊的女人。 “喂,你们三个欺人太甚了吧?竟将我一个人丢在水深火热的厨房里,连慰问一声都没有就径自在这儿聊天。”?优从里头走了出来,打断了他们三人的对话,他一把搭上郇风的肩膀,“你们不会在说我坏话,想设计我什么吧?” “你耳朵真尖,我们正在讨论外头那个可怕的女人可能会穷极一生都嫁不出去,所以打算日行一善挽救她的后半生幸福,将她托配给你当老婆。”絥炽扬起笑脸揶揄地笑道。 “什么?!”谷优大叫,郇风和荋轩却不约而同地为絥炽的话语笑了起来,“你们真的在设计我跟那个……那个……”他不可置信地将目光由门外那个邋遢女身上收回来,瞪着他们。 “那个什么呀?”絥炽笑得不怀好意,“你不是只要女人就行了吗?‘饥不择食’的大情圣! “shit!”谷优诅咒一声,“你自己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就算了,干么老是说我饥不择食?而且就算我真的那么饥不择食好了,至少我还分得出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吧?外头那个……我害怕我若把外头那个吃下去的话,没死也会去掉半条命,所以多谢了。至于你们三个若要做善事的话,何不自己委屈一下?别扯上我。”他一脸敬谢不敏的表情翻着白眼。 “原来世界上真有你不喜欢的女人呀!”郇风也揶揄地笑道。 “对,就是外面那一个。”谷优一点也不介意被人揶揄,只要外头那个视他如无物的女人别再次打击他的自信心就行了。 “你不是一向最尊重女性的吗?没想到还会明白的表示不喜欢外头那个女人呀,真是没想到。”荋轩浅笑道,“不过我很好奇,她到底是哪点不入你眼?毕竟比她难看的女人你又不是没见过,还不是照常对她们有说有笑的,她到底有哪一点惹你嫌呀?” “我又不是他,哪里会以貌取人。”谷优用下巴指了絥炽一下,“至于她哪一点不入我眼,惹我嫌的问题,请问大哥们可不可以让小弟保有一点隐私不回答呢?” “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你就直接说她邋里邋遢、土里土气、粗手粗脚、嗓门大、没气质、没礼貌,长得又是一副很抱歉的丑八怪样子,让你一看到就想吐,也没人会怪你。”絥炽瞟他一眼,不以为忤地笑道。 “言者心之声呀,这么恶毒的话也只有你说得出口,你就不必费心嫁祸给我了,反正大家对你的恶毒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没人会怪你。”谷优耸肩笑道,反将了他一军,“好了,废话少说,里头都就绪了,桌椅排一排我们可以开工了。” “等一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荋轩拉住转身要回厨房的他说道。 “那女的哪点惹我嫌是不是?”谷优瞟了一眼刚挂上电话,正转身走进店门的女人对荋轩说,“你不觉得要我说,不如自己去找答案比较有趣?不过我好心给你个提示,对女人的外表我绝对没有炽这么吹毛求疵,所以绝对不是外表的问题,也就是说即使她变得再漂亮、再美丽,我不会喜欢上她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他可不想一辈子活在被漠视的眼光下。 “是吗?”絥炽的声音故意拖得很长,“你真清高。” “你不相信?”谷优挑眉转头看他。 絥炽脸上的表情回答了他的问题,举目望及走回座位坐下的邋遢女,他突然说道:“要不要赌一赌?” “赌什么?”谷优愣了一下。“一个月内,我能让你将你刚刚说的话吞回肚内,喜欢上她,更或者爱上她。” 谷优随着他的目光看到那个视他如无物的邋遢女人,不相信地叫道:“你说她?开玩笑!”他哼道。 “他们两人做见证,我跟你打赌能在一个月内让你爱上她。”絥炽明明白白地再说一次,脸上挑高的眉宇之间尽是挑衅。 “赌注是什么?”虽然很不想和那个邋遢女扯上关系,但谷优还是不甘示弱。 “工作,用我两个月站柜台的纳凉工作来赌。” 开玩笑,这么好康的事他怎么可以放过!但是他依然讨价道:“三个月。” 絥炽沉思了一下点头,“好,就三个月。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谷优接道,“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从明天开始一个月,我扫榻以待地等你来挑战。” 叫他爱上一个将他视若敝屣的邋遢女,而且在一个月之内?开玩笑,他脑筋又没秀逗,眼睛也没给蛤蜊肉糊到,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嘛!看来一个月之后,他将有一段为时不短的休闲日可过,远离他最讨厌的厨房,嘿嘿,真是太爽了! “你们两个还真是哥俩好一对宝耶!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看着谷优带着一脸誓在必得的笑脸走回厨房后,郇风好奇地问絥炽。 “那小子都已经说明他不会喜欢她了,你还跟他打赌他会无法自拔地爱上她,你没问题吧?”荋轩也挑着眉看絥炽。 “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絥炽的双眼瞧着在前方不远处的那个邋遢女身上,心中的计划蓝图已慢慢显现。 他要改造她! “嗨。” 一声“嗨”引起的反应比絥炽想象中还严重,只见店中在座女人有一半重重地倒抽了一口气,有一半手中的刀叉掉了地,引起一连串尴尬的响声,而她们全部都有志一同的瞪向他这个方向,以淬毒的眸光狠狠地投射在他眼前那个店中唯一没听到他的“嗨”声,而低头狼吞虎咽猛吃的女人身上。 絥炽不以为然地抬头看了轰然的周遭一眼,再低头看着眼前完全不受影响的她,很怀疑她是不是不管做什么事都如此一心一意?他用脚跟勾开椅子,不理会周遭再度的尖锐抽气声,直接坐进她对面的位子上。 “牛排好吃吗?”他注意到她拿刀叉的姿势不对,切割牛排的技术让人不敢领教,吃东西的声音更是大到会吓死人的程度,不过她的手指却很纤细漂亮,唇形也不错。 她狼吞虎咽的姿态说明了她没回答他的理由,不过这回她却有了回应,她抽空抬头朝他点了点头,说明她觉得牛排好吃的事实。 “你很饿?”絥炽乘机与她攀谈,他还记得刚刚她是怎么向郇风点牛排的——最便宜、分量最多、最大块的——她是这样点的吧? “我赶时间。”张皊蠧在塞进另一口牛肉进嘴巴之前,囫囵不清地说。 “哦?你等一下有事,和男朋友约会吗?”她会有男朋友吗?真令人意外! “你想约我是不是?”她一口气解决铁板上的残渣肉屑,咕噜的吞了一口红茶后,才一脸傲然地将下巴抬高,“真抱歉,本小姐没那个美国时间理你,去找别人吧!” “咳咳!”絥炽冷不防地咳了起来,除了满店尖锐的抽气声外,不远处则传来两个人的闷笑声,是郇风和荋轩。狠狠地瞪他们一眼,他脸红脖子粗地瞪向眼前的遢遢女,试着在咳气间说出完整的话来,“我……不是……” “你用不着脸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道理我懂。” 絥炽瞠目结舌地瞪着她,气得快咳血了,而郇风、荋轩两人则由先前的闷笑声转为明目张胆的大笑,至于店内的女客们根本已经吓呆了,不仅为了刚刚那句令人吐血的话,更因为郇风、荋轩的大笑声。她们何曾看过温文儒雅的郇风,与不苟言笑的荋轩像这般没气质的大笑? “你们给我闭嘴!”受不了那两人刺耳的笑声,絥炽转头对角落里的郇风和荋轩咆哮,吓得整间店内客人立刻噤若寒蝉,除了那两个依然嚣张笑到快断气的两人。 他怒不可遏地起身朝他们逼近,“叫你们给我闭嘴听到没有?” “喂,你……你的窈窕淑女……要走了。”荋轩在自己的襟口被他揪住时,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间,指着门口的方向说道。 絥炽闻声转头,就见那邋遢女正往店门外走去,“喂,站住,我不准你走!”他朝她大叫道,一把放开荋轩,拔腿便追了上去,“你要去哪里?”他一把抓住她。 “干什么?”张皊蠧被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瞪着他叫道,“我只是先去打通电话而已,又不是准备吃了不付钱就要落跑,你干什么?放手啦!”她顿了一顿,突然明白地瞪着他撇嘴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就算想追女朋友,也用不着这样紧迫盯人嘛,更何况我刚刚都已经跟你说过我没空理你了,你还…… “闭嘴!”絥炽怒发冲冠地朝她狂吼,而郇风和荋轩那两个没气质的人已经笑倒在地上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个为什么笑成这样子?”谷优一脸好奇地由厨房探出头问道。 郇风和荋轩两人笑到岔气说不出话来,只有抱肚狂笑不止的看着絥炽拖着那个对他又踢又踹、又打又骂的邋遢女大步走出店门,隐入川流不息的夜市人潮中。 而夜才开始不久。 第二章 被絥炽拉着走的张皊蠧没有一刻是静默的,她捶打着拉着她的那只手,不断地大叫:“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就算你要强的,我也不会答应和你约会的,你这个大变态放开我、放开我……”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的话,小心我揍你!”絥炽咬牙低吼,黑色的眼睛闪耀着危险的光芒,愤怒的青筋布满他性格的俊脸,但却依然吓阻不了周遭女人投射给他的迷恋目光。 张皊蠧被他凶恶的语调吓了一跳,然而她却在静默了一秒后发出令人闻之头皮发麻的尖叫声:“啊——救命呀!杀人呀!抢劫呀!非礼呀!强奸呀!变态呀!谁来救救我呀!啊——救命呀,救命呀……” “你这个邋遢女!给我闭嘴!”絥炽蓦然回头朝她大声咆哮,而四周卖小吃的摊贩则纷纷的传出惊吓的尖叫声,只因他们煮着食物的瓦斯台突然轰隆一声,火焰竟窜高一丈,差点没把嘴边的胡须、眼上的眉毛,和顶上的头发给烧个精光。 张皊蠧并未注意到周遭的惊叫,只是在瞪他一眼后更加使劲地大叫:“救命呀!强暴呀……” “你这个神经病!”絥炽怒不可遏地捂住她的大嘴巴,害怕再让她骂下去的话,四周传来的将不再只是惊吓的叫声,而是逃命的哭嚎声,整个夜市会陷入一片火海绝境中。 “这位先生你们两人……”一名比较好事的男子皱眉上前。 “她是个有被害狂想症的精神病患,下午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实在让我们担心死了,还好现在找到了。”絥炽皱着眉头向对方解释。 “唔……是吗?”对方有些怀疑。 “你刚刚也听到她的胡言乱语了吧?什么杀人、抢劫、强暴的,你看看我再看看她,凭良心讲我像她口中的恶徒吗?别说她身上没钱让我抢好了,我会在这样一个众目睽睽的地方留下犯罪证据吗?我并没有患精神病。” 他从容不迫、条理分明的言词渐渐让围观人们不再感到怀疑,一个个释然的离去,而对于有些知识贫乏的人则因害怕精神病会传染而纷纷远远的避开他们俩,以至于能让絥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带离热闹的夜市区,进入他所租的公寓内。 “你这个大变态,放开我!”嘴巴一得到解放,张皊蠧随即破口大骂,“你这个大变态、神经病,竟敢告诉人家说我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神经病,你自己才是咧!你这个大变态、神经病,你想女朋友想疯了啦?竟然敢挟持我、绑架我,我要告你非礼、伤害、恐吓……” “不要吵了!”絥炽关上大门,转身朝她大吼一声,并带着满腔满颊的怒火一步一步的朝她逼近,“你再尖叫试试看!” “你……你要干什么?”张皊蠧害怕的向后退,第一次注意到自己身处的环境,一个陌生不已的私人住所,老天,她瞠大双眼以吃奶的力气尖声大叫:“救命呀,有人要强奸我呀!救命呀,谁来救救我呀!救命呀——” “你这个八婆给我闭嘴!”絥炽愤怒地大叫,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后悔与谷优那小子打赌,哦,他真是自作自受呀! “救命呀——”她还在叫。 “我叫你给我闭嘴听到没有?”他用刺耳的声音吼叫,黑色的双眼则燃烧着熊熊怒火瞪她,“你若再叫一声的话,我就用胶带把你的嘴巴封起来!”他警告道。 张皊蠧睁大眼睛张着嘴瞪他,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很好。”絥炽满意极了,“现在你坐下,我……”他打算节省时间立刻导入正题,说明自己的目的,怎么她却又发了疯似的直指着他尖声大叫。 “啊——鬼呀!有鬼呀!”她竟然看到鬼火在他身后飘呀飘的,哦,天啊,在这灯火通明的室内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难道那是被他杀害之后死不瞑目的怨灵,“不!救命呀,我还不想死呀,谁来救救我呀……” “哦,妈的!”絥炽用力地诅咒,知道自己刚刚因怒极的关系又让焰火冒了出来,该死的!自从他接任朱雀的位子九年来,他一向将异能力控制得很好,收放自如已到了随身心欲的境地,从来未曾出错过,但是今天却连番……哦,该死的!都是这个宇宙第一世界级的神经遢遢女害的! “不要再叫了!” “救命呀,我不想死呀,救命呀——” 哦,妈的!妈的!妈的!妈的!絥炽在心中诅咒不已,却不得不压下怒气安抚她。 “别叫了,屋里面没有鬼,我也不会杀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了?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他咬牙强忍住怒火的对她说。 “救命呀——”很明显的,答案是她完全没有听到他忍耐的声音。 絥炽觉得自己若再不阻止她的尖叫声的话,他过不了多久定会因魔音穿脑而亡,所以不再多费唇舌,他找来一捆胶带“啪!”的一声准确无误地封住了她的大嘴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绑住她的双手,将她整个人按入沙发之中。 “你最好乖乖给我坐着!”他冷冷的警告一脸要被强暴,挣扎着要起身的她,“放心,我不会非礼你,更不会强暴、强奸你,也不会杀你,你放心。我带你来这里只是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帮我一个忙而已,当然我会给你一份应有的报酬。” 张皊蠧吞咽下口水,以惊疑不定的眼神望着他,但已不再有任何激烈挣扎的迹象。 “如果你答应我不再乱吼乱叫的话,我就放开你。”他对她说。 张皊蠧立刻点头,他则在沉思了一秒后放她自由。 “要请人家帮忙还对人家动手动脚的,你这个变态有没有大脑呀?”嘴巴一得到自由,张皊蠧损人不利己的坏性子立刻展现。 “不要叫我变态!”絥炽气得差点没再封住她的嘴巴。 “好吧,那我叫你帅哥可以吗?”她补充一句:“真是虚伪得可以。” “你……”他想把她烧死! “好啦,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绑架我到这里来到底是想干么?”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不过我可先告诉你,小姐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可以当你的女朋友,而且要当我的男朋友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家财万贯,有钱到可以砸死人的程度,你这个穷小子是配不上我的。” 絥炽不断叫自己要忍耐,额头却因咬紧牙根的动作隐隐浮现青筋,手背亦因紧握的拳头而布满了粗青的血管,“如果你再不安静听我说话的话,我发誓我手上的胶带下一秒钟会变到你嘴巴上去。”他非常容忍地咬牙迸出声。 “如果你敢再用胶带黏我的嘴巴的话,我发誓你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帮你见鬼的狗屁忙!”她拿乔的对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漂亮的贝齿。 “该死的!”絥炽忍无可忍的大声诅咒,没想到她却也不含糊的跟进。 “妈的!”张皊蠧望着墙壁上她无意间瞄到的时钟,“我竟然忘了开奖的时间!妈的,都是你这个变态害的!” 八点零三分,去他的,竟然已经那么晚了!她迅速地张望着四周,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茶几上看到她所要寻找的电话,激动异常地冲上去拨号。 “你想打电话求救?”絥炽反应迅捷的夺过她手中的无线电话。 “电话给我!”她像猴子般的攀在他身上,跳动的想抓他高举过头的电话。可惜一百五十六公分的她怎么也勾不到他高举的电话,“妈的,你这枝瘦竹竿到底有多高?把电话还给我啦!” “你这个女人……”他瞪着她的眼神就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还我啦!”张皊蠧根本没注意,“我若不赶快打电话给阿财的话,他会以为我没中奖就落跑了,以后再也不会给我签牌耶……呸呸呸,不对,不对,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我的意思是我要赶快打电话问阿财我今天签中几碰,有多少钱可以领?你快把电话还给我啦!如果我中奖的话,我保证会请你吃糖果的啦,你快把电话还给我啦!”她利诱地说,却不失她小气的本质。 认识张皊蠧的人都知道,签六合彩对她来说比任何事还重要,她可以没钱吃饭,没钱缴房租,却不能没钱签牌。六合彩之于她简直比二氧化碳之于植物还重要,因为植物在夜间未行光合作用时可以靠氧气来活命,她一期没有签六合彩却会死。 絥炽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不喜欢她身上的怪味道,尤其是她最接近他鼻子的头发,那股怪味道让他想吐! “你给我坐下。”他粗鲁地将她推回沙发上。 “电话还我啦!”她立刻又跳了起来,并在他愕然的那一刹那间拉下他高举的手,夺取电话,远远的避开他,哔哔哔的按起电话号码,“阿财,是我皊蠧,今天开什么牌?” 她一边抓着无线电话问道,一边绕着屋内家具跑,以防止被他抓到,“什么?我没中?!二五、三七、一二、三三、四一、零七,特别号一一,妈的,我真的没中半碰……什么,五千块?我有签那么多吗……好啦,你今天晚上过来拿,我会准备好钱的……对,老地方……知道啦,你别废话了啦,拜。” “说完了?可以把我的电话还给我了吗?”絥炽脸色阴沉的抱胸靠在墙壁上看她,不知何时放弃跟在她后头做着那追赶跑跳碰的可笑行为。 张皊蠧丢给他一个了不起的眼神,将电话丢回沙发上后举步往门口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他问道。 她没理他,径自走到门前伸手开门,怎料—— “哎呀!”张皊蠧尖叫一声,迅速收回手,“妈的,门怎么这么烫?”她诅咒地叫道。 一抹得意的冷笑画过絥炽的嘴唇,他看了她一眼,举步走到沙发前坐下,“回到这边坐吧,我们来讨论一下该怎么改造你,是该从你粗鲁不合宜的言语举止,还是糟糕透了顶的穿着打扮,我看还是从你好赌的不良德行改起好了。”玩六合彩?他还以为只有夜市那些欧巴桑、欧吉桑会玩哩,没想到……他的前途真是多难! “去你的,你讲什么狗屁笑话?”张皊蠧霍然转身朝他吼道,“你凭什么对我做人身攻击、批评我?我粗鲁、不会打扮又关你屁事?你竟然说我有好赌的不良德行?去你的,小姐我不过玩玩六合彩这种智力游戏,你就说我好赌!妈的,就算我打牌、打麻将,跟人玩梭哈你也管不着,你这个神经病、变态、白痴……” “你嘴巴说累了没,要不要喝口茶歇一歇?”他口气平稳的说,阴郁的眸光却显示了他的愤怒。 “谁理你呀,我要走了……哎呀!”她尖叫一声,拼命地甩着被门烫着的手,“妈的,这门怎么这么烫?!” “白痴,自找罪受。”絥炽跷脚喝茶,幸灾乐祸地喃喃自语。 “哎呀!”张皊蠧不相信地再碰了一次门,却自找罪受的又被烫了一下,“妈的,这到底是……”她的脸色突然变白,大大的眼睛里瞬间充斥了恐惧的神色。“火灾?!” 这应该是唯一让铁门发烫的原因,一定是外头发生火灾,快要烧到这里来了!天啊——她倏然瞠大双眼放声尖叫:“啊:我不要!救命呀,失火啦,我还不想死呀,救命呀——” “啪喳!”一声,絥炽手中的茶杯应声碎裂。 “妈的,你给我闭嘴!否则不用等火烧死你,我发誓一定先掐死你!”他霍然站起身朝她巨声咆哮。该死的,他到底给自己找了什么麻烦?真是气死他了! 张皊蠧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吼吓了一跳,骇然的她竟被这么呆若木鸡的站着,瞠目结舌地盯着他看,连尖叫都忘了。 怒极的絥炽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为了防止她再度发疯乱叫,他竟一不做二不休地再将她双手束缚,将嘴和手用胶带封住,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她前方,等平息心中怒火之后才开口,当然他的脸色依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他还再懊悔自己谁不好选,偏偏选了这个会发疯的邋遢女与谷优那小子打赌,他还真会自找罪受! 早上七点十分,张皊蠧在帐款交接之后,走路有风的跨出7-eleven店门,举步朝早上最热闹的菜市场走去。 她并非要去买菜,而是要去买衣服,买一件她看了将近一个月,却一直没机会将它买下来的漂亮衣服。而今天会下定决心去买它,除了因为她刚领薪水手上有钱外,为的就是昨晚那个大变态的刺激,什么糟糕透顶的穿着,什么邋里邋遢的打扮,去他的!她的穿着打扮关他屁事,不过她就是吞不下这口气,今晚,她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给他好看! 带着坚定不移的决心,她花了整整半天的宝贵光阴与店家讨价还价,将一件九百八十元的廉价洋装杀到八百元这才不甘心地掏钱付帐,不过当她踏出店门之后,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一百八十元耶!开玩笑,现在省了一百八十元,下回她可以多签两碰牌耶,如果她再中奖的话,那她就有九千元可以赚,天呀!光想到那金光闪闪的九千元被包裹在红包里送到她眼前的样子,她就快要受不了了!天呀,她等不及明天的到来了! 带着满脸心满意足的愉悦笑容,张皊蠧在吃了一碗她捞本加了一堆葱花、酸菜,“俗够大碗”的牛肉汤面之后,她一路哼哼唱唱地晃回家,然而在登上二楼看到眼前的景物时,却差点没昏倒。 “喂,你们干什么?!来人呀,有小偷呀,救命呀!”她站在她房门口,对着里头翻箱倒筐的两人尖声大叫,“来人呀!救命呀!” “小姐你不要叫,我们不是小偷呀。”房内两人被她的尖叫声吓了好大一跳,其中较壮较高的那一个匆匆忙忙的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叫道。 “唔……唔……”救命呀! “你是不是张皊蠧小姐,我姑姑说你太忙又找不到人手帮你搬家,所以麻烦她帮你找人来帮你,我和我朋友就是我姑姑找来帮你的,我们不是小偷,你不要误会。”捂着她嘴巴的大男孩紧张的解释。 “唔……唔……”放开我,放开我!张皊蠧恶狠狠地瞪着他闷叫着。 “喔,对不起,对不起!”大男孩忙不迭地松开她。 “去你的!搬家?!谁要搬家了?谁告诉你们我要搬家的?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要不然我要叫救命了,听到没有?!”嘴巴一得到自由,张皊蠧立刻泼妇骂街的朝他大吼大叫。妈的,他们把她当白痴了不成?自己有没有要搬家,她会不知道,要他们黑白讲,去他的! “可是我姑姑她……” “我不认识你什么见鬼的姑姑,叫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听到没有?我数到三,倘若你们还不出去的话,我马上报警,一……” “张皊蠧你不用数了!” 一声严厉的怒斥由她身后响起,只见眼前的大男孩恭敬地对她后头的来人叫道:“姑姑。” 张皊蠧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房东太太那个老巫婆了。 “你来得正好,请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搬家了?”她怒气冲冲地回头质问她。 “汉勤你们先到楼上喝口茶歇一歇。”房东视而不见的对她身后的大男孩说。 “干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干么要怕别人听?”她不屑地撇撇嘴角。 “张皊蠧你说什么话?” 房东太太怒不可退,张皊蠧却一点警惕心也没有的继续火上加油。 “笑话!”她回答,“现在,你最好快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知道房间租给我以后就是我的了吗?你这样私闯民宅是有罪的,你的老师没教过你吗?房东太太。”张皊蠧以咄咄逼人的态度对房东说,眼中闪现的却是隐藏不住的兴奋。自己好早以前就想削她,对她大吼大叫了,但碍于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只好三缄其口,不过今天嘿嘿……理亏的人可是她这个房东大人呀,自己非趁此机会给她好看不可! “张皊蠧,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张皊蠧脚踏三七步,一脸彼此彼此的表情斜睨她,一点大祸即将临头的预感都没有,样子襥得让人吐血。 “你这个……你这个……”房东铁青着脸瞪她,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张皊蠧你给我听清楚……” “不必我洗耳恭听吧?”她撇嘴打断她说。 “你……”房东差点没骂出三字经,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压下即将狂啸而出的怒火,“好,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你还记得当初你要搬进来时所签的合约吗?它上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要爱护房子,结果你把我的房子弄成什么德行?”她双手一挥,气怒异常的指控着四周的可怕,“狗窝?不,是猪窝!合约上也有说要按时缴房租,结果你呢?不是要我三催四请,就是积欠,昨天还过分地对我的叫唤置之不理,最可恨的是你跳坏了我的车顶!你这个恶劣……” “跳坏了你的车顶?”张皊蠧以高八度的声音打断她,并在她住嘴的当口强词夺理地说:“是你自己的车哪里不好停,偏要停在我窗口下给我跳的,你怪谁呀!” “你给我住口!”房东尖锐的声音充满了抑制不住的怒气,瞪着张皊蠧她气得全身发颤,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在发抖,“我告诉你,房子我不租给你了,你今天马上就给我滚! “你叫我滚,我就滚喔?那我多没个性,更何况你老虽老,却还没那个资格可以当我的妈!” “张皊蠧!你再不给我滚的话,我马上叫警察来!” “那正好,我也正打算告你私闯民宅。” “你……”房东气得差点没昏倒,吓得站在一旁的侄儿连忙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姑姑你没事吧?”大男孩担心地问。 “没事。”她拼命抚胸口顺气,好半晌后才以较平静的口气再度开口:“张皊蠧,如果你现在马上给我搬走的话,那你积欠我一个半月的房租就当‘遣散费’送给你,我也不要了,否则的话你现在马上给我你欠我的一万二,我就让你多住半个月,反正到时候你不搬也不行,因为合约上的日期就到这个月底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皊蠧脸色倏地一白,她作梦也没想到老巫婆手上有这张王牌,这下子她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搬出这里吗?可是就算她死赖在这里不走,顶多也只能再赖个半个月,那半个月之后她又该住到哪里去呢?尤其她如果要新承租一间套房时,要付的订金……天啊,那一大笔可以让她签牌签到进棺材的钱要她去哪里生?妈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这个老巫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怒不可遏的朝她大吼,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走投无路的滋味。 “你这个死查某囡仔说什么?!”房东好不容易平缓的怒气被她一句老巫婆刺激下,再度熊熊燃起,“滚,你马上给我滚!就算你到法院告我,我也不怕,你别想再多待在我这里一天,滚出我的房子!” “你好了呀!别以为有破房子可以租人就可以襥个二五八万!你以为小姐我爱住这间烂房间呀?要不是看你可怜,差点没跪下来求我租的话,我才不屑租哩……” “滚,马上给我滚出去!”房东气喘得更急了。 “要我走是不是?可以,不过你得先把屋内所有家具电器,什么衣柜、弹簧床、电冰箱、电视等等有价物值的钱折算给我才行,否则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只进不出呀?敢情你开的是家黑店,专门逼走像我这样可怜的租屋人,私吞人家的家具……” “住口!你……你那堆垃圾送我都不要!全部给我搬走,马上给我滚!” “又要我将屋内的东西搬走,又要我马上走,你当我是神仙呀?如果是的话,那么你是不是该先跪下来向我参拜、参拜?” “你……” “姑姑你别气呀,小心你的身体……” “对呀,小心别气死了,否则阎罗王就可怜了。”张皊蠧在旁说着风凉话。 “你……我……我限你明天晚上之前滚出我这里,别再让我看到,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否则我就报警!汉勤,扶我,我们走。” “哼,老巫婆,老姑婆,没人要的老处女!小姐我也不屑在这里多住一天,今天晚上我东西打包好就走,妈的,希罕呀!去你的!”张皊蠧忿忿不平地朝他们离去方向狂吼,然而话声未落,竟就听到楼梯方向传来“哩哩剌剌”的掌声。 “啧啧啧,看来我第一个该改造你的地方,不是穿着打扮,不是举止行事,而是说话的态度与艺术,出口成脏、损人不利己,你真是让我叹为观止呀,张皊蠧。”絥炽半坐在楼梯把手上,以一种讽刺的口气对她说道。 老天,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有女人可以夸张到让他叹为观止的程度,邋里邋遢、粗鲁无礼、好赌成性、出口成脏,还有半夜突然“起笑”的神经质,买东西时一毛不拔的抠样,及以不懂敬老尊贤时的泼妇骂街样……哦,这样无可救药的女人,他现在终于了解上天为什么让他千挑万选,谁不好选,偏偏选到这个宇宙超级无敌的邋遢女与谷优那小子打赌了,因为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见她再继续堕落下去,所以才要借助他的手救她。 唉,这也就难怪他会牺牲一整夜、一整个早上的睡眠与休息时间跟踪她,得到的结果却只有不断想咳血的冲动了,毕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空乏其身不是吗?唉,可怜的他。 “你……”瞪着眼前这个阴魂不散的大变态,张皊蠧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愕,但下一秒钟立即恢复泼妇的本性对他大吼道:“你怎么在这里?” “来听你的答复呀,你没忘记自己答应我今天要给我答复吧?”絥炽移动身体离开楼梯把手,朝她站立的方向前进,却避开她进入她的房间,“啧啧啧,真如刚刚那老妇人所说的,你这里还真像个猪窝。”他看着她脏乱到惨不忍睹,令人不敢领教的屋内,夸张地用手捂住口鼻说。 “妈的,去你的!我的家像猪窝、像狗窝都不关你屁事,滚,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她怒不可遏的朝他大叫,非常憎恨不扫自家门前雪,却来管她家瓦上霜的闲人。 “你真的从这窗口跳下去,把人家的车顶给跳坏掉?”走到窗边往外望的絥炽不可置信地问。这个女人不止邋遢、无礼、有神经质,恐怕她连脑袋都有问题,竟然从二楼往下跳?她当真脑袋有问题! “是又怎么样,你他妈的还不给我滚出去!” “你明天开始要住哪里?”他跳坐在窗台上,突然开口问她,并未等她回答前径自说了下去,“如果你答应我们昨天所谈的事,我就免费提供你一个住所如何?如果我们合作这一个月你都很合作的话,我就帮你付一年的房租,不,两年,我帮你付两年的房租费用,让你这两年内绝对没有后顾之忧如何?”他静静地凝视着她,一副姜太公钓鱼的样子,极有耐心地等待鱼儿上钩。 两年的房租费用?!张皊蠧瞠目,眼中的怒然转变为贪婪,她咽了咽唾液。两年的房租费用,老天,那是多少钱呀?只要她花一个月配合他…… “一个月时间,不用陪你上床,也不用陪任何色狼上床?”她眯着眼问他,半眯的眸光尽是心动的光芒。 “没有男人会这么饥不择食的。”絥炽想也不想地说。 “你……” “我保证没人会强迫你做那种事。”他打断她将起的狂飙,以非常正经,就像发誓般的口吻对她保证的说,“这一个月内我想塑造出来的是个美女、是个淑女,不是个荡妇,你大可放心。除了教你女人该有的美姿美仪之外,没人敢动你一根寒毛的,我发誓。” “真的只有一个月,然后我就自由了,而且可以得到免费住两年的租屋? “对,如果你担心我会反悔的话,我们甚至可以立下一纸白纸黑字的合约。”絥炽继续诱惑着。其实他大可以不必这么做,因为他“对”字才出口张皊蠧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他点头。 一个月,多么令人期待的一个月呀! 第三章 “哇呀……”张皊蠧张口结舌地看着室内的一切,不可置信他会租下这样一间别墅型的房子让她住,老天!这种房子一个月租是多少呀?他小小一个在夜市讨生活的变态……呃,男人,怎么可能租得下这种房子住?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实在令人想不透! “怎么样?比你那间猪窝还好吧?”他将室内的灯全部打开,刹那间窗明几净的整洁刺目的让她睁不开眼。 “这间房子租金很贵吧?” “还好。”他耸耸肩,大略的介绍一下屋内,“一楼两房两厅,包括客厅、厨房,一间套房和一间琴房;二楼三房一厅,三间套房和一间休息厅;三楼则是你上课的教室。” “你不会是个绑匪,以勒索赎金为主业,卖牛排为掩护吧?要不然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租这间房子,或许这间房子根本是你的?”张皊蠧退后两步,以一脸警戒的眼神看他,“我是个孤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绑架我根本没有人会付钱给你,我劝你还是不要白废心机……” 絥炽已经调整好自己习惯她无中生有的神经质,所以当她突发奇想地说出天马行空的笑话时,他仅只是看她一眼后,径自住二楼走上去。 “你的房间在二楼右边,左边两间房间是给老师住的,我住一楼。”他说,“你房间衣橱内有几套现成的衣物,你上去洗个澡穿穿看适不适合,如果不适合的话,等一会儿我再带你上街买。还有记得一定要洗头,我不管你家族是不是有什么一生只能洗三次头,出生、结婚、死亡,否则就会死于非命的迷信,跟我在一起的这一个月内,我奉劝你最好两天洗一次,否则后果自理。另外……” 张皊蠧不自觉地随他走上二楼,观望四周的好奇神色在听见他苛刻的条规时转怒,她跑到他身前叫道:“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你连我多久洗一次头都要管?先生,你有没有搞错呀!” “你不想住在早上看的那间套房里两年吗?”他低头看她一眼,冷淡地说。 张皊蠧牙一咬,狠狠地瞪他一眼。 “另外我不准你再骂三字经、说粗话……” “妈的,这是习惯,你要我怎么控制?” “我说不准,没叫你控制。”他看了她一眼,手上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小猪扑满,“每当你骂一次三字经,我就朝这扑满丢十元进去,如果里头的钱超过一千元的话,你就只能带着这小猪里的一千元省吃俭用的去过两年。” “去你的!你……”张皊蠧怒不可遏地大叫,声音却被钱币掉落瓷制小猪肚内的声音打断。 “十元了。还差九百九十元,你得加点油才能让我们俩同时脱离苦海。”他有些愉快地说。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一个月内,我不准你再玩六合彩……” “妈的,不可能!”她尖锐地大叫,得到的结果是小猪扑满内多了十元。 “被我抓到一次五百元,两次我们就gameover。”他轻松地告诉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味,“一间套房两年的房租,你自己想清楚。” “你不能这样。”瞪着他好半晌后,她沮丧地求道。 “哦,是吗?”他一边眉毛缓缓地挑了起来,“你要不要试试看?据我所知今天晚上好像就有场六合彩的赌局,你可以去签签看呀。” “妈……”他的襥样让张皊蠧忍受不了,只见她嘴巴一张脏话就要冲口而出,却在见到他突然伸直手臂,稳稳拿在手上的小猪仔而硬生生的卡在喉珑里。 “很好,有进步。” 絥炽看了她一眼咧嘴笑了,而那充满魅力的笑容竟让张皊蠧看得一愣一愣的,第一次,她发现他长得不错,不,不只是不错,简直是帅呆了。 看着他,一个突发奇想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也许他会有这么多钱租下这个房子是因为他是个牛郎……呃,或者也有可能他根本是贵妇人养的小白脸,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多钱,而这间房子可能就是金屋,哦,老天,会是这样吗?她呆若木鸡的盯着他看。 一看她脸上怪异的表情,絥炽就知道她一定又在想什么五四三的事。他轻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习惯、要习惯,然后伸手拉着呆若木鸡,只知道盯着他看的遢遢女进入预定给她住的房间,将她推入浴室中。 “好好洗一下吧,别再让我闻到你身上有怪味道,知道吗?”他对她说完后,转身帮她带上门后离去。 张皊蠧愣愣地站在浴室好久以后才回神,瞪着关上不知多久的浴室门,她无意识地搔着头,想不出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突然失神,好像…… 好像是讶然他的职业吧!可是他是牛郎、是小白脸又干她何事,她干么为他失神呀?去去去! 摇头之际她转身举目四望周遭,当她看到那光洁,躺起来好像会非常爽的浴缸之后,她的眼光便再也移不开了。 哼着歌沉浸在舒适的泡泡浴之中,张皊蠧忘了时间,忘了尘世间的一切烦琐杂事。老天,她上回像这样泡澡时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吧!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洗澡变成了她的恶梦,她无法慢条斯理的洗净她的身子,因为她害怕有人在偷窥她的身子;她无法在浴室多待一刻洗净她的头发,因为她害怕下一秒钟就会有变态冲进浴室凌辱她。 她会有被害狂想症吗?不,她之所以会有这么的恐惧,完全是因为亲身经历过这恶心可怕的事,她想,一生当中有一次这样的经验这就够了。只是她完全不晓得这件事的后遗症竟造就现在邋遢不爱洗澡的她,即使换了住屋,有了套房式的浴室,而且四周灯火通明,她依然没有安全感,改变不了洗战斗澡的习惯。 想到这几年的战斗澡,再与现在她舒适的躺在这儿比起来,张皊蠧忍不住地轻吟出声,她好久没有这般舒畅的感觉了。 “喂,你淹死在里面了吗?”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男子低沉的嗓音吓煞了张皊蠧,她脸色苍若白纸的由浴缸中猛然坐起,伸手便将身旁的浴巾紧抓在胸前,双眼有如惊弓之鸟般的紧盯着门板。 “喂,张皊蠧,你还在里面吗?”得不到回应的絥炽轻蹙起眉头,不假思索地伸手扭动门把,锁着,她在里头不会出什么事吧?“张皊蠧,你在里面吗?回答我,如果你不回答的话,我就要进去喽!”他大声的叫。 “不要!你敢进来,我就淹死你!” 里头传出来的惊叫声让絥炽蹙紧的眉头松缓了下来,“原来你还活着呀。”他的口气充满了揶揄的失望。 “走开!”她叫道。 “你要洗多久?” “要你管!” “你打算一辈子不出来吗?你已经在里头待了一个小时了,小姐。” “要你鸡婆,叫你走开啦!”她尖锐地怒道。 “十分钟。”絥炽深吸了一口气,“再十分钟你若不出来的话,我就亲自进去揪你出来。” “去你的,你敢进来试试看,小姐我一定把会你给阉了,妈的,你敢进来试试看!”她尖锐的怒吼声由里头传出来。 “二十元,张皊蠧,以你这种速度看来,只要两天你就有一千元可以领了。”絥炽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说道,他怎么可以忘记这个邋遢女有多蛮不讲理、有多泼辣呢? 室内沉静了好一会儿后,她的声音由浴室内传了出来,“你走开,再给我半个小时洗头,半个小时之后我就会出去,你不要站在我浴室的门口,走开。” “好,再给你半个小时,我在楼下等你。”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张皊蠧颤抖地将手中的马桶刷与罐装沐浴乳放下,让狂跳不已的心缓缓恢复到正常的心跳速度。老天,她怎么会忘了房子里面除了她之外,还有个男人在,她怎么能忘了多年累积下来的警觉与擎惕,是什么让她甚遗忘了防患未然的心呢? 看着镜中因惊吓过度而苍白懦弱的脸色,她愤而扬手重重地捏了两下脸颊,企图改变镜中苍白的自己,然而却在痛呼出声时大骂自己一声白痴后,动手清洁那不知道是十天还是半个月没洗的长发。 “妈的,要不是为了省钱的话,我早将你剪光了,那容你在这边打结整我。”她一边洗头发,一边喃喃自语地低咒道,“哦,好痛,去你的,等我一发财有钱的话,一定将你剪光光,到时候看你怎么襥下去,哦,可恶……” 正当张皊蠧为她顶上的稻草奋战不懈时,一楼门铃响了起来,一名美丽的女子在看到门内的絥炽后,热情地投向他怀中。 “炽,我真高兴你打电话给我。”她语声轻柔,与其热情的举动有着天壤之别,她在他脸上、唇上留下热烈的红唇印。 “谢谢你肯来。最近忙吗?我没打扰到你的工作吧?”笑容爬上絥炽的唇角,他轻搂了她一下后,将门关上,带着她走进屋内。 “炽,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至于工作,有什么事比得上你重要呢?”凯茜白了他一眼,嘤咛道。 身为亚洲地区平面模特儿第一把交椅的她,怎么可能有不忙的时候,然而为了心爱的人,就算要她放弃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为他洗手在家当个黄脸婆,她也心甘情愿。 “炽,你要我帮你什么事呢?我已经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内不会有工作打扰你要我帮忙的事,你要我做什么呢?”她伸手轻轻替他拭去她刚刚留在他脸颊上的唇印时问道。 絥炽满足的一笑,女人嘛,就要像凯茜一样,美丽、热情、温柔又善解人意,对工作认真却又能判断事情的轻重缓急,对人和善却不让人踩到自己头上,自信亮丽的姿态不管出现在哪里都能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这才是个真女人。 “想请你帮我改造一个女人,让她能像你一样有魅力……不,只要有你十分之一能吸引男人目光的魅力就够了。” “改造一个女人?”凯茜愣住了。 “嗯,一个邋遢的女人。”絥炽撇嘴说道,“她完全不懂得穿着打扮,言语动作粗鲁不说,脾气暴劣泼辣的出口不是三字经就是粗话,最令人受不了的是她还好赌成性,跟人玩六合彩玩得吓吓叫……” “炽,没有一个女人能糟到你所形容的样子的。”凯茜忍不住笑道。 “我所形容的不及我所看到的万分之一,你不知道……哦,算了,你等一下就可以看到她了。”一数落到张皊蠧的惨状,絥炽就显得有些肝火与无奈。他到现在还在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干脆直接向谷优那小子低头认输算了,竟然还千方百计地自找罪受,他真是……唉! “炽,这个女人和你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看着他所不曾显露于外的无奈,凯茜按捺不住地轻问。 她以为他非常厌恶他口中所形容那一型的女人,怎么这个女人竟可以让他露出这种神色,还可以让从不求人的他费心专程找她来帮忙他改造她?这一切似乎不太寻常,她心中隐隐浮躁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出她口中的不安,絥炽眼神一变,改以似笑非笑的神情瞅着她,“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到现在为止,世界上还未出现一个比你让我更动心的女人,你实在不必杞人忧天的,别忘了你吸引我的特质中,最让我欣赏的可是你的自信心喔。”他亲了她一下。 凯茜静静地笑着,在伸手替他拭去唇上的口红印时忍不住好奇地开口:“她是谁,你的亲朋好友吗?为什么你要改造她呢?” “为了一个赌约。”他抓住她在自己唇上骚动的手指,亲吻一下又一下。他喜欢她青葱修长无任何多余点缀的手指,而她则细心地为他保留这项他独爱的美丽,从未上过指甲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手指好美?”他凝望她,双眼中尽是醉死人的柔情。 “炽。”她轻吟一声,双手伸揽住他的脖子,献上自己的红唇。 张皊蠧下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们俩纠缠不清的身子,有着劣根性的她当然不会假装视而不见的转身上楼,留给那干柴烈火的两人一点隐私,相反的,她悄然走上前去,然后站在他们面前非常可恨的朝他们大声吼叫—— “房子快烧起来喽!” 当下被吓到的两人立刻分开。 “该死的!”絥炽低咒一声,急忙扶住因惊吓差点跌下他大腿的凯茜,怒不可遏地瞪向眼前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混蛋。该死的她竟敢…… 张皊蠧目的达到,高兴地跳进沙发中咧嘴狂笑好一阵子后,才坐没坐相的回视怒瞪她半晌的絥炽吊儿郎当的说,“嘿,半个小时之后在楼下等我的话是你说的,我可是很准时下来喽,你瞪我干么?” 凯茜的屁股缓缓由他大腿与手掌间滑至沙发,酡红的双颊说明了被人撞见刚刚情景的羞赧,但她明亮的双眼却掩饰不住她刚刚拥有的热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然而这一看之下,她之前所有的忐忑真的是杞人忧天,眼前的女人……呃,炽用女人的字眼来形容似乎不太合适,在她看来或许比较适合女孩这个字眼。 眼前的她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岁,五官清秀却不算凸出,有着健康的阳光肤色,还有一头代表着爱作梦年龄,像是刚洗过却未梳整、擦干落在她肩头背部的长直发,在洋装下包裹的是一个平板,还待发育的身子,至于露出裙子外的那双腿,漂亮是漂亮却嫌太短了些——她简直就还是个孩子嘛! 正当凯茜打量着张皊蠧时,张皊蠧亦目不转睛地直盯着她看。 哇拷,好一个大美人!画一般美丽的容颜,柳眉星眸,秀鼻丰唇,连长及肩膀的头发都荡漾着迷人的光彩。虽然坐在沙发上,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却掩饰不住,尤其她窄裙外的那一双犹如天生般修长的双腿和优美的曲线……她就像是上天的杰作一样,而她的美丽则让自己情不自禁地感到自惭形秽。 “嗨,你好,我叫凯茜,是炽的……” “女朋友。”张皊蠧替她说完。老天,她怎么可以连声音都这么无懈可击得好听?张皊蠧直瞪着她。 凯茜为她的直截了当露出了笑脸,絥炽却轻蹙了一下眉头,但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反应。 “张皊蠧,”他开口对静坐在沙发上,突然收敛其恶行恶状的她说,“凯茜就是你接下来这一个月的老师,她会教你一切女人该有的姿态,包括如何隐藏你自己的缺点,让你的优点展现出来——虽然我很怀疑在你身上会有任何一项优点,但我相信凯茜有能力能重新包裹你,至少在外表上可以让你能见人……” “去你的!你他妈的说什么鬼话,我现在的样子见不得人吗?你……”张皊蠧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 “二十元,”他打断她的狂啸道,“我想你干脆一次说个够,让我好直接塞张纸钞进去,免得我还要去找十元硬币。说吧,我等着。” 张皊蠧怒不可遏地瞪他,嘴巴却闭得比蛤蜊还紧。她绝不顺他的心! 对她的静默,絥炽满意地轻扯了一下嘴角,他半侧头对凯茜说,“现在你知道她有多糟了吧?是不是比我所形容的惨个一千,不一万倍?” “炽!”凯茜轻扯了他一下,意思要他留点口德,别欺人太甚、伤人太深。 “她都默认我说的话没错了,你用不着替她担心的。”絥炽瞅着张皊蠧揶揄地说道,“更何况你不觉得我说的都很切实际吗?不会穿着打扮,粗言粗语,泼辣成性,又……” “炽!”凯茜忍不住再度出声叫道,而张皊蠧也在同时间发飙。 “妈的,我不会穿着打扮干你屁事,我粗言粗语又要你管了,还有我是泼辣成性又怎么样?你他妈的凭什么对我做人身攻击?你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是吗?去你的,小姐我不干了!”她狂吼后,怒发冲冠地跳下沙发,大步往门口走去。 “又三十元?真准,完全正中我下怀,和刚才的二十元凑一下,我这个五十元硬币正好派上用场,不必去翻箱倒筐找二十元了。”絥炽笑道,一点也不在意正准备离去的张皊蠧。 “去……你是故意的!”刚走到门前的张皊蠧在听到他的笑声后,霍然回头的朝他大叫。 絥炽先起身将五十元硬币投进小猪扑满内,然后看着她,出乎意料的一撇嘴角露出半个微笑,“或许是故意的,但说的却是实话,就连你自己都不能否认不是吗?要不然你又怎会中计呢?” “你这个奸诈、狡猾、卑鄙、下流、无耻、不要脸的大混蛋!” “啧,没想到除了骂三字经外,你骂人的技术也一流呀,我是不是该另订一条规则——随便乱骂人也罚十元呢? “去……”她差一点又要咒骂出声,终在千钧一发之际煞住车,“我不会再中计的。”她怒视他。 絥炽朗笑,这回他的笑容中不再有揶揄或抨击的讽刺,而是真心地开怀畅笑,“不会再中计嗯?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喽!” “哼!”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正式接受挑战。 凯茜静静地望着他们俩的对峙,她感觉不出絥炽对张皊蠧存有任何男女情爱在,但却隐隐约约感受到他们俩之间容不下第三者的张力,这种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而她却无力去阻止。 她真要帮炽改造张皊蠧吗?倘若改造后的张皊蠧真有让人惊为天人的魅力,他会不会就这样移情别恋的爱上张皊蠧而抛弃她,她该养虎为患吗?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都已经答应他要帮他的忙了,现在才想要抽身来得及吗?更何况依炽的个性,就算她真藉口临时有急事而离去的话,他铁定会找别人来帮他改造张皊蠧。骑虎难下的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凯茜踌躇地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人,柳眉紧紧的蹙了起来。 “喂,你昨天怎么可以跷班,而且连留句话都没有,你一整天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一进“四方牛排”的店门,迎面而来的就是谷优忿忿不平的质询,而站在他身边的郇风、荋轩则以一脸似笑非笑的暧昧表情瞅着他看,絥炽肩一耸,不发一言的往厨房里头走。 “别想逃!”谷优一把揪住他。 “我能逃到哪里去?”看着他,絥炽嘴角一勾,轻松的说,“我只是决定自我惩罚的到厨房去做事而已,你以为我要去哪里?” “你要自我惩罚可以,但请你先告诉我他们俩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从你昨天突然不见开始,他们就是那副怪样子,实在令人气愤!”谷优指着郇风、荋轩两人忿忿不平的说。 自从昨晚听到外头的嘈杂声与郇风、荋轩两人没气质的笑声,并在询问间发现絥炽的失踪后,他便觉得自己似乎错失了什么精采事情,而最可恨的是那两个没气质的家伙,每当他问起到底发生什么事时,他们竟什么话也不说就只会没气质的大笑,shit!他实在很讨厌被人瞒在鼓里,阻隔在外的感受。 “还记得我们打的赌吗?”絥炽看了那两个没气质的人一眼、突然对谷优说。 “打赌?”谷优愣了一下。 “那个邋遢女人的事。”郇风好意地提醒谷优,一双眼却还是紧盯着絥炽看。 “就是坐在那个位子上的女人,你不会忘了吧?”荋轩指着昨天张皊蠧坐的位子也提醒道。他的神情与郇风如出一辙,亦目不转睛地盯着絥炽。 “哦,那个女人呀。”谷优恍然大悟地说,“我记得呀,怎么样?”他看着絥炽。 “给你一个警告,那女的非常有看头,你若不想输给我的话,小心出现在你周遭的任何一个女人,说不一定就是她。” “非常有看头?”郇风闷声重复絥炽的话语,与荋轩两人对看了一眼。 “放心,她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谷优信心十足地说。 “炽,你没把她怎么样吧?”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那女的非常有看头”?郇风忍不住开口问。 “我是那种人吗?”絥炽看了他一眼,心知肚明他问的是什么。 “我想也是。”郇风点头说道,“只不过你的话实在不能怪我会想歪,尤其在看到昨晚那种她被你架走的情形,我……”想到那画面,他便笑得说不下去。 荋轩也笑了,并且难得开口揶揄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也不该用强的吧?炽。” “闭嘴!”絥炽怒瞪他们俩一眼,低吼道。 “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谷优一脸不悦地瞪着他们三人叫道,“shit,不要笑了,你们谁来告诉我!” 第四章 呆坐在房内的床上,张皊蠧瞪着眼前尚未阖上的衣橱,那里面吊满的是琳琅满目的时装与其配备,价值……那些东西的价值大概够她生活十年,够她签牌签到死了以后还可以从棺材里跳出来签吧? 老天!到底是那男人疯了,还是凯茜疯了,更或者是她疯了?这些行头真的只为这一个月的无聊赌约?他们几个人是有神经病还是怎么的,有钱也不是这样花嘛,他们…… 始终想不透那个叫絥炽的男人到底是做什么的,说是牛郎,他晚上却跑去夜市比卖牛排;说他是被贵妇人包养的小白脸,他白天除了在家里找她麻烦之外,根本什么地方也不去,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凯茜这个名模的女朋友。 而说到凯茜,她又更不懂了,像凯茜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而且还是万众瞩目的名模特儿——这是在购置她那一橱时装时才知道的,凯茜为什么要屈身在那个叫絥炽的男人身边,甘愿成为他的绕指柔,任他说一不二的驱使,而且从不过问他任何一件私事,这一切……妈的,她的头脑要打结了! 张皊蠧往后一倒,整个人呈现大字形躺在床上,而半挂在床边大张的双腿则因她向后躺的动作,拉动了逛了一天街疲乏的筋骨,痛得她龇牙咧嘴。 “妈的!” “皊蠧。” 她才喃喃诅咒一声,同时间外头立刻响起凯茜的叫声,害得她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皊蠧。”凯茜推门而入。 “我什么都没说!”她由床上惊坐起来,朝凯茜大叫。 “什么什么都没说?”凯茜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然后在看到她大张双腿的不雅坐姿时,轻蹙眉头的走上前,拍着她的大腿告诫地说:“坐姿,注意一下你的坐姿,没有淑女的坐姿像你一样是张大着一双腿的。” 知道凯茜没听到那句“妈的”,张皊蠧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却在心里破口大骂。去他的,那个叫絥炽的家伙难道没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吗?竟强制她不许说那些口头禅,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嘛,去他的,害她整天过得提心吊胆,没事还得自己吓自己。 “皊蠧,把脚合起来。”凯茜再度出声,严厉的双眼直盯在她仍旧不变的姿势上。 “没有一个淑女在走路走了一天,双脚走到快要断掉时,还会注意到她的坐姿是不是张着一双大腿的。”张皊蠧喃喃地念道,却听话的将抗议的双脚合了起来,以“淑女”的姿态坐在床边。这就算是她给凯茜辛苦指导她三天的一点回报成绩吧。 凯茜满意地点头,却为她的喃喃自语皱了下眉头,“没有那么夸张吧?早上十点出门逛不到两个小时就去吃饭,坐了一个小时。下午也不过走了四个小时而已就回来了,怎么可能像你形容的走到脚快断掉?”疑惑地看着她说,见不住活动的十根脚趾遂忍不住轻笑的建议,“去洗个澡吧,洗个热水澡之后应该会比较舒服些。” “我认为睡觉的效果比较好。” “睡觉?我们七点还要出门,更何况现在……” “七点出门?去哪?”张皊蠧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大叫,她以为走了一天,回到家就可以睡到天边去,怎么她才碰到床铺凯茜又说要出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我已经快虚脱了,你看不出来吗?”她苦着脸看凯茜。 “你刚刚不是一直喊肚子饿?”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怀疑地问。 “去吃饭呀。” 一听到吃饭两个字,张皊蠧的双眼立刻迸出精光,“走走走。”她跳下床,精神百倍的拉着凯茜往外走。 “走去哪?”凯茜莫名其妙的问,很怀疑刚刚累趴在床上的女孩到哪去了。 “去吃饭呀,你刚刚不是说要去吃饭?” “我说七点吧。” “干么要拖到七点?现在就可以去啦。”张皊蠧看着她,一脸不懂。 “你不是很累吗?” “吃饭皇帝大,只要提到吃饭我就精神百倍,哪里会累?不累不累。”她夸张地直摇头。 “那你至少要先洗个澡……” “去他妈的,谁规定吃饭前要先洗澡的?我……”她猛然捂住嘴巴,瞠目盯着凯茜看,该死的!她竟然又忘了,“你可不可以假装没听到?”她满怀希望的悄声问,话声未落就听到那讨人厌的声音。 “她可以,我却不可以。”絥炽出现在楼梯口处。 “去你……”张皊蠧猛然止住。 “怎么不说下去?”他好整以暇地靠在墙壁上,以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睨着她。 张皊蠧不屑地哼气道:“我为什么要说下去,称你的心如你的意吗?我就偏不!”她转头对凯茜说,“你说七点是不是?那我先回房休息一下,洗个澡,我们七点见。”说着她举步进房。 “皊蠧。”凯茜叫住她,“四十分钟后我会来帮你上妆,你不要睡……你不要锁门好吗?” “凯茜你想说的应该是叫她不要睡着吧?”絥炽在一旁取笑道,并不忘转头揶揄张皊蠧,“没想到你的睡功也是如此厉害,竟然能让我们俩喊了半个小时,喊到喉咙破掉,就差没把房门拆下来才叫得醒你,老天!也许我该替你报名金氏世界纪录,说不一定你将可以名列其上,成为世界上最耐吵的睡人,也说不一定。” 他还记得早上他们是如何对着锁上的房门大吼大叫,依然叫不醒她那条睡虫的,要不是他使用异能力“烫”醒她的话,相信她就算被雷劈死了,都还会以为自己是睡死的。 “炽。”凯茜瞪了他一眼。 “去你的!”张皊蠧怒不可遏地朝他咒骂一声,用力甩上房门。 “十元。”絥炽欢天喜地地对着紧闭的房门大笑出声。 “炽,你真是的。”凯茜无奈地摇着头,端详着乐不可支的他,她忍不住地问:“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每次都是故意要惹皊蠧骂粗话呢?” “有吗?”他收敛起笑意,耸耸肩,“对了,你们七点要去哪?”他问。 “去吃饭。”她回答。 “那需要男士作陪吗?”他挑眉笑问。 “你今天晚上有空?”她的双眼顿时闪闪发光。 “很明显不是吗?” 晚餐,开心呀,除了张皊蠧之外。 原因是当张皊蠧被凯茜画得美美的,有幸和草包美人一别苗头的下楼看到叫炽的那个家伙之后,她脸上那一张“人逢吃饭心情爽”的笑脸顿时黑了一半,她作梦也没想到他也要一起去,妈的,他是要去让她食不下咽吗?然而为了吃,她只好忍气吞声地漠视他对她的挖苦与揶揄,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似乎预告了她今晚的不顺。 伴随在絥炽与凯茜两人身边,张皊蠧现在的样子,说句老实话,如果她死去的父母现在看到她的话,可能都会忍不住由棺材里跳出大叫——不会吧!这是我女儿吗?!然而看在“琴音”高级餐厅的众人眼中,她却像个站在王子与公主身边的灰姑娘,怎么看怎么突兀,“假仙功”不太好的人,甚至于会忍不住抛个卫生眼给她,意思是叫她识相些,别破坏金童玉女——絥炽与凯茜在一块的画面,可惜这些侧目的眼光对平常就习惯我行我素的张皊蠧根本一点影响力都没有,更别说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脚下那双高跟鞋上面。 他妈的,就不要让她知道高跟鞋是哪个混帐发明的,要不然她不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也要将他骂得永世不得超生,去他的,简直是在整人嘛! 她目不斜视地瞪着前方的路,往前走,奇怪的是平坦的路走在她脚下却比石子路还难走,让她走起来不是这边拐一下,就是那边拐一下的,甚至有几次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学狗吃屎的趴到地上去,好家在有那个叫炽的家伙拉她一把。不过她可不会笨得以为他终于对她展露了一些关心,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因为不想因她而丢脸才拉扶她的。 哼,希罕呀!她就不相信剩下几步路,不用他搀扶她会走不到。她不着痕迹的甩开他的手,却在下一秒钟立刻尝到“现世报”的苦果。 “哎哟!”张皊蠧惊呼一声,整个人“砰”一声的跌坐在餐厅走道上的地板上,顿时四周响起了此起彼落、高低不一的爆笑声。 同行的凯茜几乎立时尴尬地涨红了脸,看着满厅内笑不拢嘴的男士女士们,再看向脚边以不雅姿态坐在地板上的张皊蠧,她突然有股想夺门而出的冲动。而絥炽却只是愣愣地瞪着地上的张皊蠧,一句话也没说,不过他脸上的怒火却掩不住。 四周的嘲笑声没有絥炽的一记皱眉怒眼令她难堪,这是张皊蠧在跌坐在地板上后第一个窜往她脑中的领悟,而这个领悟足足让她震惊了好久,她既然会在意他对她的想法和感受,而且为它感到难堪与难受,她——发神经了! 怒不可遏地甩开心中那股莫名的感受,她头一抬,眼一瞪,口一张就大骂: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不曾跌倒过呀?”说着,她板着一张严整傲然的脸自己爬起身,冷冷的环视周遭所有的人,直到他们纷纷避开她的注视,没人敢再看她嘲笑她为止。 “waiter,麻烦你。”她对依然呆愕的侍者开口。 “呃,对不起,三位请这边走。” 在侍者的带领下,三人在厅内人偷偷摸摸瞧着他们的目光下坐进预约的座位,并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的点了餐。 絥炽没有说话却一直瞅着张皊蠧瞧,他被她脸上傲然的神情迷惑住了。如果是普通女孩子碰到刚刚那种情形肯定会为了丢脸而哭泣,或者尴尬的立刻离去吧?可是她却……是她脸皮特别厚,还是她特别勇敢?可是她脸上那种傲然的神情…… “你想笑我笨或者骂我笨都可以,何必这样盯着我?”张皊蠧冷冷地打断他的沉思。 絥炽对上她的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揶揄的笑容,缓缓的开口:“我在考虑是不是该在你的课程中加上一门——如何穿高跟鞋走路这门课,你自己觉得呢,有没有必要?” “随便你。”她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絥炽讶然地挑起一边眉毛,他还以为她会为他的嘲讽而发飙,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如此冷静。 “那你觉得是否有必要在美仪美姿的课程中,多一项指导你如何在跌倒时从地上爬起来的姿态?”他继续刺激她,“你知道你刚刚爬起来的样子很难看吗,嗯,我觉得这个应该是必要的,而且也该会满适用的,因为不用想也知道刚刚那种丢脸的情形会经常发生……” “炽。”凯茜摇着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没关系,你继续说呀,看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地方你看不顺眼、需要改的地方全部说出来,这一个月之内我会尽量达到你的要求。”张皊蠧破天荒的冷静地对他说。 絥炽愣了一下,怎么才跌一跤,她的性情就变化那么大,以前每当他激她、揶揄她时,她不是大骂三字经、反讽回他、对他龇牙咧嘴,要不然就是狠狠的瞪他一眼后避不讲话的,怎么这回竟然…… “你刚刚有撞到头吗?”他关心地皱眉问。 张皊蠧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摇头。虽然她没撞到头,但是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却告诉她,刚刚那一跤她铁定扭伤了脚,不过她绝对不会告诉他们的,她才不要他们猫哭耗子的假慈悲。 笑吧,她是笨蛋,竟然连高跟鞋穿了都不会走路;笑吧,她是白痴,竟然以为穿了漂亮衣服化了妆就能由灰姑娘变成公主;笑吧,她是智障,竟然自以为是的不懂得把握机会;笑吧,要笑尽量笑没关系,因为这回不笑,下回要等她闹笑话可要等到下辈子、因为她发誓不管有多苦,这一个月内绝对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无可挑剔的女人,不再让人有机会嘲笑她,尤其来自他的嘲笑目光,她张皊蠧在此对天发誓! “来,皊蠧,吃吧。这里的明虾大餐味道还不错,试试看。”凯茜微笑对张皊蠧说,不想让絥炽再有机会嘲弄她。 “你先吃,这种东……这道明虾大餐我没吃过,不知道这些刀叉该怎么用。”张皊蠧将眼光停放在桌面上大大小小的刀叉、汤匙上老实说。 “哈哈……你这回怎么如此上道呀!竟然自掀见不得人的底牌。”絥炽不放过机会的出口嘲笑她。 “炽。”凯茜不赞同地看他一眼,转头对张皊蠧说:“好,你先看我怎么用,再跟进。” 张皊蠧温驯地点头,果真一丝不苟地学起凯茜吃东西的姿态来。 絥炽一脸郁悒地看着认真的她,闷闷不乐地吃着东西。她干么这么神经地突然认真起来了?害他一个人坐在这里无聊得要死!亏他还特地跷班陪她们来这里吃饭,真是一点也不好玩。不过说老实话,她认真时的样子还真不错,只不过她的眉头为什么愈皱愈紧?她这么讨厌吃明虾大餐吗?如果是的话干么要跟他们点?不会单纯为了学如何吃这道菜吧? “张皊蠧,你不喜欢吃明虾吗?”他忍不住开口问。 张皊蠧突然停止一切动作,抬起头来看他。 “炽,你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凯茜问出张皊蠧心里的疑问。 “你不喜欢吃明虾吗?”他看着她再次问。 她莫名其妙的摇头。 “那你的眉头为什么皱得这么紧?” 张皊蠧倏然将眉头舒展开来,她没注意到自己将脚踝传来的痛苦全部表现在脸上,“对不起,这个皱眉的习惯我会改掉的。”她正经八百地对他说。 习惯?她吃东西时有皱眉头的习惯,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过?他怀疑地看着她,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凯茜?你不是凯茜吗?” “乔治?!怎么会是你?你什么时候来到台湾的?”凯茜讶然地起身迎候一名金发碧眼的男子来到桌前。他们用英文对话。 男子倾身亲了凯茜一下回答道:“昨天才到,为了一场服装展。你呢?怎么会在台湾?听说你毛起来,休假一个月不接通告。” “消息传得真快,没想到连远在美国的你都知道了。”凯茜摇头笑道。 “没传那么快啦,我是昨天到这里来才听说的。怎么了,职业倦怠呀?”乔治关心地问, “如果真的要休息怎么不到美国找我,你知道我有间别墅可以让你隐居的,跑到这个人口稠密的台湾来怎么能放松心情休息呢?” “谢谢你,不过我休假一个月不是因为职业倦怠,而是有些私事要处理。”凯茜露出一抹让人为之炫目的笑容。 “私事?”乔治的眼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絥炽。 “对了,差点忘了替你们做介绍。这位是炽,我的好朋友,这是皊蠧,乔治,是我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也是全美模特儿界的宠儿。”凯茜为他们做介绍。 “你好。”乔治与絥炽握手招呼,却想与皊蠧来个法国式的拥抱时,即被絥炽不着痕迹的拦了下来。 “你是一个人来这儿吗?要不要过来与我们一起坐?”他挡在乔洽与张皊蠧之间,替乔治拉出桌边唯一一张空椅子道。 “可以吗?不会打扰到你们?”乔治喜出望外地说,即使他不是一个人来这儿,但为了争取与凯茜多些时间相处,他当然要厚着脸皮留下来。 “欢迎。” 多了一个乔治的桌面是热闹的,张皊蠧一直静静地听他们对话,没有发表一句言词,而絥炽与凯茜却把她当成了听不懂英文,因为当乔洽发现到她的沉默,并关心地询问时,絥炽与凯茜几乎同时间帮她解释她的英文程度可能只有听不能讲,天知道在他们心中,他们或许把她当成了文盲。 不过很可惜,她在校时或许成绩不很理想,但英文可是她的专长,毕竟她从小就住在美国旧金山,直到上国中时父母因车祸过世才回台湾投靠祖父母的。 就这样他们三个人聊他们三个人的,张皊蠧则不发一言地与手上刀叉战斗,试着看看可不可以勾回小时候握刀叉时的感觉。 许久之后,桌面的餐具全数收净,换上的是一杯杯香醇,令人喝了之后可以口齿留香的浓 郁咖啡,而随着萦绕室内空气中的咖啡香渐浓,厅内的灯光由明亮变柔和,适合情人慢舞的 音乐声回荡在室内,慢慢地引诱着情人步入餐厅内附设的舞池中曼舞着。 乔治这时也突然开口问道:“凯茜,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 “乔治,你别闹了,我们可是旧识呢,你若要邀舞是不是该先请问皊蠧呢?”凯茜笑道。 “皊蠧配乔治太矮了,而且你忘了她可能还不会跳舞吗?”絥炽冲口说道,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话来。 “不会的,乔洽的舞技一流,带小女孩跳都没问题,就让他带皊蠧试试嘛,正好当课前的预习,也好让我了解一下她对音乐的灵感度。”凯茜怪异地看他一眼说道,“乔治你邀请皊蠧跳一支舞好不好?” “凯茜,乔治邀请的是你,你……” “我就是不太想跳,又不想断了乔治的兴致,所以才要乔治改邀皊蠧嘛。” “你不想跳,她也未必想跳。” “不问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絥炽的口气有些恶劣。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接受张皊蠧依偎在乔治怀中的景象。 “可是……” “对不起。”张皊蠧听不下去了,“你们俩在争辩之前,是不是该问问当事人的感受,或许乔治根本不想请我跳舞,也或许我真的想跳舞,你们不让我们俩决定,在争执什么?”她实在受不了絥炽的独断独行了,如果乔治真的邀请她跳舞,她就算扭到的脚踝会因跳舞而断掉,她也要与他去跳舞,因为她实在受够目中无她的絥炽了! “你会讲英文?”三人同时瞪向她,乔治一脸欢喜的问。这还是他坐到这桌以来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没想到她的嗓音如此细致,几乎有如天籁。 张皊蠧对他微笑点头,却对一脸怒气的絥炽与一脸意外的凯茜耸肩说:“我从来没说我不会说英文。” “凯茜,你真的不想跳舞吗?”乔治看了凯茜一眼,在见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后,虽有些失望,但依然笑容可掬地站起身走到张皊蠧身前,绅士般的弯腰邀请道:“请问皊蠧小姐愿意陪在下跳支舞吗?”他别扭地念着她的中文名字邀请她。 “你可以叫我joanna,这是我的英文名字。”张皊蠧笑道。 “请问joanna小姐愿意陪在下跳支舞吗?”乔洽笑逐颜开地再次说道。 “连走路都走不好了,还想和人家跳舞,敢情你嫌后头进来这间店的客人不认识你,想再出一次丑出名呀?”絥炽在一旁用中文冷笑道。 “放心,这次就算我再丢脸的话,身旁的人是乔治也不是你。”张皊蠧用中文对他说,然后扬起他未曾见过的灿烂笑容接受乔洽的邀请,“我很乐意。”说完便与乔治相偕着离去。 絥炽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们俩离桌而去。 该死的狐狸精!他费心花钱改造她不是叫她去勾引乔治的,去他的!才几天工夫?她也只不过穿了件漂亮的衣服,稍微化个妆而已,她就以为自己是仙女下凡呀;该死的!不过给她三分颜色,竟然就开起染坊来,真是气死他了!妈的! 她竟然容许男人搂着她的腰,她难道忘了她这一个月的时间是属于他的吗?那个该死的乔治! “炽,你怎么了?”凯茜被他脸上莫名其妙的怒火吓了一跳,呐呐地开口问。 絥炽立刻惊觉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气,他收回一直跟随着他们到舞池的视线,神色一敛恢复平日风流倜傥的潇洒神情,“你和乔洽认识很久了?”见她点头,他又说:“那你应该知道乔洽看你时的炽热眼神代表什么才对。” “我知道他一直都很喜欢我,”凯茜点着头说,“只可惜我对于他前科累累的恶名实在不敢领教。从我认识他开始,耳边有关他的绯闻就不曾断过,他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爱了就上床,上床后就分手的男人,也就是标准喜新厌旧的坏男人。你看!刚刚还热情地想邀请我跳舞的他,现在不是和皊蠧跳得不亦乐乎吗?”她指证历历地指着舞池中紧拥的一对说道。 絥炽转头一看—— “呀——砰!” 一个惊吓过度的尖叫声夹杂着铁盘落地的砰然声由附近响起,那是一个端着正由酒精燃烧的热汤盘的女侍被汤盘底下突然狂燃的火焰烧到了手,骇然尖叫的打翻了手上的汤盘。 “对不起,对不起,没人受伤吧?” 几个侍者与餐厅经理立刻赶到现场处理突发状况,此起彼落的脚步声、道歉声与关问声让原本宁谧的餐厅突然嘈杂了起来,也影响了即兴在舞池中慢舞的一双双人影,他们皆好奇地停下舞步转头看发生了什么事,只除了一对例外的紧紧拥吻在一块,沉醉在两人世界里。 絥炽着火的双眼就这样笔直地瞪着他们,一瞬也不瞬的。 第五章 强忍着脚踝隐隐传来的抽痛,张皊蠧在乔治殷勤的扶持下进入餐厅的舞池中,在他熟练的带领下缓缓的摆动身体,慢慢的与他共舞了起来。 然而一个突然的旋身踏步让她猝不及防的二度伤害那被扭伤的脚踝,让她惊痛得瑟缩了一下,并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乔治听到她突兀的声音而发问。 张皊蠧明明痛得龇牙咧嘴,却只是咬着牙将脸埋在他胸前闷声回答:“没,没什么。”她才不要现在回去面对絥炽那冷嘲热讽的嘴脸哩!死也不要回去面对他! 既然她说没什么,乔治理所当然继续带着她旋舞,只不过才一分钟他便感觉到她紧紧靠在自己身上,那虽不甚傲人却柔软的身子引得自己欲火渐升。 咬着牙齿强忍脚踝传来几乎要痛彻心肺的疼痛,张皊蠧几乎将全身的重量托靠在乔治身上,现在的她全副注意全放在如何减少脚踝的疼痛,根本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管自己的举止是否合宜,乔洽是不是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陌生男人。 然而即使她整个人几乎已经贴在乔治身上了,脚踝上愈来愈剧烈的疼痛却丝毫不减,一个稍微大步的移动立即又让她忍不住的抽气,痛吟出声。 “哦!”她放在他肩上的手因痛而不自觉地改轻放为重揽,紧紧地环住他的颈项。 乔治几乎忍不住兴奋地闭了一下眼睛,原本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瞬间收紧,另外一只握住她柔荑的手更不请自发地将她的手拿放到自己肩上,改用双手将她整个人揽靠在自己怀中。而差点没痛昏的张皊蠧根本没发觉他们之间的暧昧举止,反而为了减轻身体压在脚上的重量而用双臂圈住他的颈部,两人现在的姿势看起来就像热恋中的情人。 天啊,看不出这个娇小如洋娃娃的女生竟然如此大胆,在他们相识不到一个小时便对他投怀送抱,而且还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公共场所,啧,这真是意外的惊喜呀!乔治在心中惊叹着。 “哦!”妈的,怎么会这么痛?! 再一次呻吟出声,张皊蠧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她真是发神经了,竟为了一个小小的不爽而自找罪受、自我虐待…… “哦!”好痛! 她一次一次的在他怀中颦眉呻吟,而放在乔治颈肩上的双手也一次比一次收紧,丝毫不知自己正将他仅存不多的自制力推到绝望的边缘。 “joanna。”乔治被她一声声性感的呻吟声挑逗的发出了沙哑的叫声。 张皊蠧根本没听到他沙哑的叫唤,却因为再也忍受不住脚踝上的疼痛而抬头,准备开口告诉他自己想回座位不想再跳舞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才一抬头自己张开的嘴巴便被一双热切的唇瓣紧紧封住,让她惊愕地忘了推拒,更别提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与接下来的嘈杂声了。 “妈的,你干什么?!放开我!” 好半晌后,张皊蠧才惊觉地推开他,而那向后退的剧烈动作所引起的痛楚就像撕裂身体般的由她的脚踝传至整个身体。 “小心!”乔治眼明手快地揽住她的腰身,稳住她差点跌倒的身子。 张皊蠧直觉地攀住他伸过来的手,倚在他怀中忍痛。不过她可没就此忘记他刚刚对她的失礼行为,只见她过一会儿后抬起头不悦的瞪着他。 “你难道不知道在吻别人时,要先征求对方的同意吗?乔治先生!”她生气的说,只可惜原本应该是河东狮吼,充满怒意的声音在脚痛的折磨下显得虚弱无力,听在差点被欲望凌驾的乔治耳中更成了她欲迎还拒的娇怯。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情不自禁。”他热情地凝望着她,脸上半点歉意也没有。 张皊蠧为他的话微愣了一下,然而她没时间多想也没时间责问他脸上毫无歉意的表情,因为脚踝上的痛楚再次夺回她的注意力,“可不可以不要再跳了,我想回座位上去。”她对他说。 “当然。”乔治点头,殷勤地揽着她腰身避开人群微乱的步段走回座位,而张皊蠧则求之不得的拼命将身体倚靠在他怀中,以减轻体重加注在脚踝上的痛。 “谢谢。”好不容易回到位子上坐下的她在松了口气中忘记了乔治刚刚的失礼,衷心地仰头对他道谢。 乔治热烈的看了她一眼,忘情的举起她的柔荑,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这才甘心回座位坐好。 絥炽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待乔治回到位子上坐好,便以冷嘲热讽的语气用中文开口说道:“所谓真人不露相,看来我还真是太小看你对男人的魅术了。”张皊蠧脚痛得完全没听到他的挑衅与奚落。 “皊蠧,”凯茜微笑叫道,“看你刚刚和乔治跳得满投入的,想必你一定满喜欢跳舞的,明天我们的课就临时改成舞蹈课教你跳舞如何?” “舞蹈课”这三个字让张皊蠧倏地惊惶地抬头望向她叫道:“不!不要舞蹈课。” 舞蹈课?开什么玩笑,刚刚她不过跳三分钟而已,扭伤的脚踝就已让她痛不欲生了,她明天怎么受得了一两个小时舞蹈课的折腾?不,明天要叫她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是跳舞! “怎么了?你不喜欢跳舞吗?”凯茜被她脸上惊惶的表情与激烈的反应弄昏了头,她还以为…… “她是觉得没那个必要学!”絥炽冷冽地嘲讽道,“既然不会跳舞的她都能将乔治迷得神魂颠倒了,她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学跳舞?说不一定在她心里正想着要利用不会跳舞这个缺点吸引那些自投罗网想教她跳舞的呆子,再乘机不小心这边绊一下、那边撞一下,好让那些自以为在怜香惜玉的呆子中计,这招请君入瓮的高明计谋可不是一般人想得到的。” 凯茜呆愕地望着不发一言的张皊蠧,再转头看向从回到座位后就一直未再开口,并以炽热的眼眸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张皊蠧的乔治。老天,才不过三分钟而已,皊蠧竟然就能让迷恋她多年的乔治忘了她的存在,双眼就只盯着皊蠧一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两人之间的燃点也未免太低了吧,竟然短短的三分钟就…… 张皊蠧的脸颊一片苍白,不只因为脚踝的剧烈疼痛,更因为絥炽讥刺的言语攻击,不过她只是咬着牙问有些呆愕的凯茜,“我们可以回家了吗?我很累。” “想回家了呀?可是我还想多坐一会耶。”絥炽皮笑肉不笑地插口说道,“或许你可以叫乔治送你如何?他一定会很乐意的。” 张皊蠧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对他的冷嘲热讽有了反应。 “也好,你们俩继续坐,我请乔治送我回去。”她说,并立刻改以英文朝坐在她旁边的乔治开口,“乔治,我……” “waiter,买单!”絥炽突然怒然的扬声叫道,打断了她说话,也吸引了餐厅内所有人群的注意,但怒急攻心的他却丝毫不在意。 “炽,你怎么……”凯茜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他怒气冲天的脸庞,她冲口而出的话语有一半被她咽回肚子里。认识他一年多,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乔治也被他的声音震醒,完全听不懂中文,只听得懂waiter“这个字的他一脸茫然的用英文问。 “乔治,不知道你待会儿有没有空,我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张皊蠧完全不受絥炽怒气的左右,按照初衷的将原先要讲的话对乔治说出来。 “当……”乔治愣了一下,立刻喜出望外地点头回答,却被絥炽冷峻的声音打断。 “不必了!她是我的人,现在正和我住在一起,坐我的车回去就可以了。” 由在座三个人乍然瞠大的双眼与反应,就可以看出絥炽这话说得多暧昧。 “去你的,谁是你的人?”这是张皊蠧进餐厅后第一次发飙,她怒然地瞪向他。 “炽,你怎么这样说?”凯茜惊惶失色地瞪着他,首度了解他今晚莫名其妙的怒气是为谁而发,而这让她感到莫名的害怕与惶恐。 “是真的吗?”乔治不信望着张皊蠧面无血色的脸庞,征询的问。 “走!你不是累了要回家吗?我们现在就走!”絥炽没理任何人,从皮夹内抽出一叠千元大钞往桌面上一丢,也不等wairer的招呼,径自粗鲁地拉起张皊蠧就要往外走。 “好痛!住手,你干什么?”被他拖着走的张皊蠧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炽,你干什么?大家都在看你呀。”凯茜跟上他们阻止的提醒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凯茜?”乔治也跟上来以英文问道。 絥炽突然停了下来,冷峻的眼神在餐厅四周瞟了一眼,只见原本好奇望着他们的人群一个个将眼光移开,再也没人敢再盯着他们看。 “叫乔治送你回去,我有话和她说清楚。”他最后的眼光落在凯茜脸上,说完也不等她有所反应,即再度迈开步伐强拉着张皊蠧走出餐厅大门。 可怜的张皊蠧早已痛得说不出话来,泪水由她苍白的脸颊滑落,落在嘴角边与她因痛而咬破下唇流出嘴角的血液混在一块,那看起来就像唇上的口红化歪了一样,在嘴边沾染了一片红,而怒气正炽的他根本没发现。 絥炽蛮横地将张皊蠧拖到餐厅外的附属停车场,并粗暴地丢进汽车内后,自己坐入驾驶座上不置一言的发动引擎,咆哮地以不要命的速度在马路上狂飙,甚至于知法犯法的连闯了好几个红灯,直到驶到一个不知名的宁静海边,这才紧急煞车的停了下来。 “下车。”他在引擎熄火间冷声命令。 张皊蠧罔若未闻地低着头,毫无反应。 絥炽拳头一握,极力的压制心中再度沸腾的怒气,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门下车,并用力地将门甩上后,整个人靠在车门上背对着车内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我说过这一个月内我要你改变成一个举止得宜的淑女,一个能吸引男人目光的淑女,不是叫你变妓女,你记得吗?”他冷冷地开口,那冷峻的声音明显听得出他的压抑。 “我说过这一个月你都要听我的,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非法的事,也没有任何伤害,全只为了改造你成为一个能让我赢得赌注的女人,而我则提供你所要求的报酬,这是我们在两厢情愿下的共同协议,你记得吗?可是你今晚在做什么?勾引乔治?!”他的声音不知觉地提高了起来,“对一个才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男人投怀送抱,当众公然演出热吻镜头,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影视明星在演戏呀?还是你根本就是性饥渴难耐到这种地步,三天没有男人就会死?”他蓦然转过身,紧握的拳头用力地击打在车顶上,“你说话呀,回答我!” 车内的张皊蠧依然不置一言。 “你了不起!勾引乔治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勾搭男人的高明手段吗?这么了不起,你当初为何不直接替我完成我的计划,拿钱滚蛋?你装傻地赖在我身边有何目的?你说呀,怎么不说话?”他再次压抑怒气,冷酷无情地说道,“是想做我的女人乘机捞一票?只是你万万没想到我身边会冒出个凯茜让你没机可趁,所以今晚见到乔治这条大鱼时,干脆放弃我将目标改放在他那个国际名模身上?好高明的计谋呀,你这个可怕的女人!” 他静默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半弯腰倾身由车窗口处探头的对她说:“下车,今天晚上我们最好把话说清楚。”见她丝毫没有移动,他再说一次,“下车。”怎知结果不变。 看着坐在昏暗车中她动也不动的身形,絥炽好不容易有些松弛下来的脸颊肌肉再次紧绷了起来。这个可恨的女人!为什么她每次都能将他惹到怒火沸腾,恨不得一把火将她烧成灰烬以杜绝后患呢?该死的她! 他怒不可遏地绕过车子,伸手开门,并粗暴的扣住她手臂,强行用力地将她整个人拖拉下车,“砰”声将车门甩上,可是当他甩上车门转身面对她时,却不见她的人影。 “该死的女人,你……”他愤怒的咒骂声戛然止住,双眼直瞪着脚边突然触及的物体——她瘫痪在地上的身体。 絥炽瞪着她呆滞了三秒,一抹讥嘲不屑的笑容缓缓在唇角扬起,他就这样冷酷无情的退后一步将身子半靠在车门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地上的她,嘲弄的说:“怎么了,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十秒钟之后。 “我劝你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去扶你的。” 又十秒钟后。 “好吧,如果你觉得那种姿势谈起话来比较舒适的话,你就继续躺在那里吧。”他冷淡地说,“我打算明天晚上正式开始我们的计划。”他开门见山的对她说,并停顿了一下,见她是否有任何反驳或异议。 四周沉静了三秒钟后,他再度开口。 “我想既然你对男人的魅功如此了得,那些想将你改变成窈窕淑女的课程对你来说根本是多此一举,所以省去前半个月的训练过程,我们明天直接照计划做,首先我要你到‘四方牛排’去吃牛排,想办法让谷优——暗地里我会告诉你是哪一个,注意到你、对你留下特别印象,然后第二天再去,并在这个月内让他对你感兴趣至提出约会的邀请,这样我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而只要我所要的效果一达到,马上银货两讫,从此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谁也不必理谁。”他说得慢条斯理。 “当然,你早一天完成我们的计划就能早一天拿到你应有的报酬,倘若你有办法在明天就让谷优倾心于你,对你提出约会的邀请,甚至于让他露出像今天乔治脸上那饥不择食的丑样也行,只要你有办法。”他顿一顿,看着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别说我没给你警告,谷优最讨厌不知羞耻的女人,尤其是那种才刚认识不久就对他投怀送抱,一副饥渴难耐,恨不得人家立刻扒光她身上衣服带上床翻云覆雨的女人,我想这一点应该是你最需要注意的。” 他指桑骂槐地说,其目的除了不能忘怀她今晚对乔治过分亲热的举止,而想借机发泄心中那股始终散不去的莫名忿怒外,也是为了想激怒她让她有所反应,因为她今晚实在安静得太过分,只是他没想到地上的她竟如此沉得住气,连他骂她是不知羞耻的女人,她竟然还可以不发一言的对他不理不睬。 絥炽的眼睛一瞬间危险地眯紧了起来,但接下来所发出的声音却比之前更平静轻盈。 “另外有一件事我要事先和你说明清楚,免得你到时候怪我不守信用。”他说,“如果你在这个月内无法达成我要的效果,就是让谷优喜欢上你的话,那么那间月租一万五的套房两年的房租请你自行解决,我不会帮你付。” 他以为这样说,她至少也该会有所反应,但她依然如死了般的卧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张皊蠧,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眉头轻蹙的放下抱胸的双手,缓缓地走到她身边,不知怎么的,他开始感到不对劲。 “张皊蠧?” 随着他的叫声一簇火焰平空出现在张皊蠧身体上方飘浮着,照亮原本昏暗的四周,也将她那张苍白若纸、血泪交织,从粗鲁地被他丢进车中就因受不了痛楚而昏迷的脸庞印入他眼中。 絥炽惊惶失色的瞠大双眼,蹲下身去。他伸出微微发颤的手不由自主地轻触她唇边怵目惊心的红——未干的血与泪,并稍微用力地拨开她紧闭的下唇,只见那上头尽是一片、紫一片的伤口,而她的牙齿缝间甚至还留着鲜红的血迹…… “老天!”他闭上眼睛沙哑的低喃出声。怎么会这样?是他伤害了她吗? 他拼命地回想从自己将她拉出餐厅到这里的一切经过,除了将她推入车座时可能会伤害她之外,他想不透她怎会受伤,尤其还是到昏迷不醒的地步。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头到脚检视了一下,他却被她肿得比山东馒头还大的脚踝吓了一大跳。 “我的天,这是什么时候……”他的脑中闪过她在餐厅中跌跤的画面,入座后她的静默,以及紧蹙的眉头…… 该死的!他竟然没注意到她的不适,而她竟然倔强到半句话也不吭,还答应乔治的邀舞……哦,该死的!他还粗鲁地将她拖拽这么一大段路,难怪她会……妈的! 怒不可遏却轻柔地将她抱入车内,絥炽开车直奔医院,他决定要等她醒来 后再好好跟她算这笔帐,该死的她难道不知道这一个月内她是属于他的财产吗?竟然敢让自己受伤,还容许他加重她的伤害,哦,该死的她! “啊——好痛!”张皊蠧在剧痛间惊醒,急遽地想坐起身,却被人由肩膀处按回床架上。 “忍耐点,再一次就好了。”背对着她的医生说道。 “不要,好痛!”她痛叫出声,压在她肩上的双手却同时加重了力道。 “忍着点,我必须要先将你骨头的脱臼处归位,才能帮你治伤。”医生说,“再一下。” “啊——” “终于好了。”医生松了口气说,“现在只需要帮你扭伤的脚踝上药,包扎一下就行了。” “哦,去你的,小力些可不可以?”张皊蠧苍白的脸上隐隐冒出冷汗,痛到几近无力却还不放弃诅咒。 “小姐,我根本还没动手。”正在捣药的医生无辜地说。 “那我的脚为什么这么痛?” “你的脚踝严重扭伤,皮肤底下还积了一堆瘀血,能不痛吗?”医生开始在她脚踝上敷药,并必要的轻转她脚踝以便敷药。 “可是我扭到时也没这么痛……哦,妈的!你们不能小力些吗?哦——” “好了,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好半晌后,医生在她的哭天喊地叫骂声中说道,并例行公事的告诉她,“我要你两天来医院换一次药,这期间别让脚上的药浸到水,还有最好不要用这只脚走路。等会儿你可以到领药房买枝拐杖,暂时用那代步……” “拐杖?妈的,我又没有残废,我干么买拐杖?” “那只是让你暂时代步用的。”医生面无表情地告诉她,他已经习惯她粗鲁的叫骂声了。 “暂时?那枝拐杖不用钱吗?” “要,但不会太贵,只要……”他点头说,却被她打断。 “去你的!不会太贵也是要用钱买,你们医院想抠我的钱呀?” 医生顿时变脸,他这是招谁惹谁呀?好心被狗咬! “张皊蠧,注意一下你的态度。”一直站在她头顶上方,刚刚费九牛二虎之力方能压制她,好让医生治疗她脚踝的絥炽终于忍不住警告地开口叫,并认真的询问医生,“请问她的脚什么时候可以好?” “至少要一个月。” “一个月?你这个蒙古大夫……” “张皊蠧!”絥炽再次怒斥警告她,实在不能想象刚刚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和眼前这满口脏话的恰查某是同一人,而最该死的还是他刚刚竟还为她自责、担忧不已,他真是宇宙第一世界级的大笨蛋! “走,下来。”他粗鲁地拉了她手臂一下,要她下床。 张皊蠧瑟缩了一下,不知是为了他冷峻无情的声音与表情,还是为脚踝的疼痛。不过她还是慢慢地起身离开病床,并在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同情的温柔时,怒目相向的冷道:“收起你那猫哭耗子的表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絥炽的表情再度冷硬了起来,“走,我们回家算帐!看你今晚到底说了多少句粗话,要罚多少钱,还有为什么扭伤脚却充硬汉的不说,弄到现在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走——”他拉她。 “痛!”她突然惊叫一声,不想露出虚弱的样子却不由自主地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求他别碰她,“拜托我自己会走,你不要碰我好吗?”她咬紧牙关忍痛地说。 他看她一眼,“很痛吗?”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废话!”她低着头咬牙怒道,双眼只是瞪着那包得比馒头还大的脚踝,犹豫不决该由哪一只脚踏出第一步,也之所以她会被絥炽突如其来将她横抱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啊——妈的,你干什么?!”她尖叫,“放我下来!” “闭嘴!”絥炽只说了这句话,便以他强而有力的双手横抱着她走出医院。 第六章 听着四周安静的声音,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张皊蠧郁闷的心情化为泪水挣脱她眼眶,缓缓地滑落至枕边。 妈的,早知道这一个月会这么难过、这么痛苦,她说什么也不会贪小便宜的为了那两年的房租费,到这里当别人的傀儡娃娃。不能有自我思考、没有言语自由,弄到现在连行动都受到限制,去他的!她张皊蠧何时感觉这般凄惨过?就算是父母死了,爷爷奶奶也死了,亲戚们又全部把她当皮球踢过来踢过去,她了不起行李一包走人就是了,哪像现在…… 哦,真是去他妈的!要不是她不甘心这一个星期所受的委屈,不甘心放弃那两年的房租费,面对絥炽的冷嘲热讽和凯茜不明就里的敌意,她老早就向他们吐口口水,拍拍屁股走人了,哪里还会躺在这边无助的哭泣? 可恶,可恶,真是气死她了! 扭伤脚踝算她倒霉,被他害得加重伤势她也认了,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敬业乐群,努力以赴达成他们之间的协议时,他不是对她嗤之以鼻就是对她冷嘲热讽,害得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与努力功亏一篑。 还有凯茜也是莫名其妙!明明前一刻还是好好的,下一刻却无缘无故地对她兴起敌意,除了对她冷言冷语不复以前的温柔善意之外,那张每次在面对她时就会变得连僵尸站在她身边都会感到略逊一筹的脸庞,就像是她是凯茜的百世仇人一样,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般似的。她实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凯茜的? 张皊蠧忿忿地伸手将脸上代表着软弱的泪水抹去,一古脑儿的由床上坐了起来。奇怪了,她为什么突然觉得口好渴,会不会是因为她的眼泪流太多了,转头看了床头边五斗柜上方一眼,保温壶里的水平线已到底,在它旁边的玻璃杯也是空的。 “凯……”她没多想便张开嘴巴高呼凯茜,想麻烦她帮她到一楼厨房装些茶水来,只不过她嘴巴才吐出个“凯”字,她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的闭上嘴巴,因为她突然想到家里只剩她一个人,那个“胀肚短命”的絥炽和那个没半点“同性爱”的凯茜早在傍晚丢了个便当给她,两人便双双对对的跑去约会,留下孤独无助的她在家里玩自己受伤的脚。 唉!人间没温情。张皊蠧颓然地往后倒回床上,却不小心倒霉地拉痛她的脚踝。 “哦,妈的!”她诅咒地坐起身来,龇牙咧嘴的瞪着那只扭伤的脚,“都是你害的啦!医生也看了,药也包了,还害我挨了两支针,结果呢?都已经过了四天,你却一点转好的迹象都没有,害我只能坐在这里干瞪眼地看他们去吃好料的,自己却要委屈吃便当,最可恨的是你还不爽就给我痛一下,去你的,你这只大烂脚!” 她泼妇骂街的朝自己受伤的脚踝破口大骂,一副恨不得想把它给剁了的表情,不过骂归骂,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抬下床,独脚站了起来,因为—— “口好干喔,等一下有足够口水再骂你吧。”她喃喃自语的念道,然后开始以金鸡独立的姿态一跳一跳的跳到门口,准备自行其力地下楼拿水喝。 跳呀跳,张皊蠧才跳到楼梯口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尤其在脚已有些酸又没能换脚跳的苦处下,她瞪着绵绵不绝有如万里长城的阶梯时,心中突然萌生一股放弃的念头,好家在耳边不断传来自己那如小狗哈气的声音阻止了自己。要知道台湾四面环海,春天有梅雨季,夏天有台风,倘若有人被水淹死了,那绝对不是新鲜事,就算有人当真踩到狗屁倒霉到家的在浴缸里跌倒被洗澡水淹死的话,那要上台湾头条新闻也好比“阿婆生子”——有得拼,但是如果有人在台湾被渴死可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未想过要当名人的她,基于这小小的愿违,只好努力地扶着楼梯把手,小心翼翼地一阶一阶往下跳了。当然生性有着损人不利己的她一定不会放过这机会,没让嘴巴闲着。 “妈的,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听那个蒙古医生的话买枝拐杖就好了,现在也不用在这边活受罪,我真一个大白痴,去他的!”她边跳边骂,即使已经气喘吁吁到说不出话来的境地,她还是不肯闭上嘴巴。 “你在干什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吓坏了张皊蠧。 “啊!”她一声尖叫,金鸡独立的那只脚没站稳,整个人就这么突然地往下掉。 “小心!”絥炽心一惊箭步如飞的冲下楼梯,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下滑的身体接住,“你没事吧?”他心惊胆战的看着她问,脸上的表情与声音则透露出他来不及隐藏的关心与恐惧。 张皊蠧完全没听到他关心的询问声,因为此时此刻她耳边回荡的尽是自己怦怦然的心跳声,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骇然地瞠大双眼。 “你没事吧?”他再次问,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她。 他的触碰拉回了张皊蠧被惊吓走的魂魄,她原本茫然的眼眸中慢慢有了知觉,看着他,她咽下刚刚凝聚在喉咙间的恐惧摇头说,“谢谢你,我……没事。” “该死的你在搞什么鬼?”一听到她没事,积压在絥炽心中的熊熊怒火立刻爆发了出来,“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然用一只脚在下楼梯,你是白痴呀!如果想自杀为什么不干脆由二楼窗户跳下去就算了,干么跑来这里摔楼梯!你想死就算了,还想弄脏我的屋子吗?你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呀!”他怒不可遏地朝她狂吼。 “你叫什么叫啦!”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张皊蠧当然不甘示弱地朝他回吼,“你以为我爱摔楼梯呀!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死亡狂想症’呀!去你的!要不是因为你突然出声吓我,我走得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滑倒差点滚下楼梯?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啦,你这个扫把星!” “你说什么?”他怒目相向地吼道。 “我说你是扫把星啦!”她比他还凶的咆哮回去,“要不是遇到你,全世界的倒霉事怎么都会掉到我头上来?被房东赶出房子无家可归,被——7-eleven店长fair失业,扭到脚被包得跟馒头一样大没有行动自由,就连想下个楼梯喝口水都差一点摔死,更别提没有言语自由、没有自主权力,就连签牌都连番‘杠龟’,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带衰,难道还是我流年不利,没去安太岁的原因呀?”她怒发冲冠地瞪着他。 “你最近还在玩六合彩?”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不行呀?你……”张皊蠧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笨得把自己现在唯一的乐趣给出卖了,老天!希望他刚刚得了暂时性的耳聋,什么都没听见。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在望及他锐利的眼神时,急急忙忙地低下头去。 “说话呀,怎么不说了?作贼心虚呀?” “谁作贼心虚了?”她怒然抬头叫道,心想她虽然真的有在玩六合彩,但又没被他捉住过小辫子,她干么要怕他?她一脸吹胡子瞪眼的表情与他对峙着。 絥炽瞪着她,突然有股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时的无奈感受,对于眼前这个朽木土墙,他实在只有摇头兴叹的份了。 “你不好好待在二楼,下楼梯来干什么?”他收起暴怒口气冷冽地问,对于她刚刚差点摔掉小命之事还心有余悸,而这一切当然都要记在她头上。 对于他不再追究她玩六合彩的事,张皊蠧在暗中呼了一口气,但面对他那张百年不变的臭脸,尤其又听到他那个白痴问题时,她心中缓缓平息的怒气又再度翻腾了起来。 “运动。”她没好气地瞪眼说道,然后顿了一顿又忍不住地问他,“你不会白痴得真的以为我爬楼梯是为了运动吧?” 狠狠地瞪她一眼,絥炽冷冷地再问一次,“你到底下楼要干什么?” “喝水啦!我下楼还会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会进你房间偷钱呀?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撇嘴说。 “喝水?”他眯眼看她,以一脸你要说谎也该找好一点的理由的表情说,“二楼的休息厅里不是有饮水机吗?要你大老远抱病的下楼喝水?” “妈的!我竟然忘记二楼有……哦,去他的!”张皊蠧诅咒地大叫,气自己竟然舍近求远的想下楼喝水,她真是大笨蛋!在这屋子里住了一个多星期,脑中竟还存着之前租屋的习惯与印象,深信食用水在一楼的公共厨房里,她真是个大笨蛋!“好在我刚刚没跌死,要不然我死得可就冤枉。”她喃喃自语地念道。 絥炽因她的话而心有余悸的轻颤了一下,却没放过她说脏话犯规,“二十元。”他先告诉她,然后好奇地接着问:“你真的想下楼喝水?”因为他大概可以从她说话的语气与咒骂声中感受到真伪。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你相不相信对我来说都没有好处。”她瞟了他一眼说,并决定既然二楼有水可以喝,她干脆回二楼去喝,免得在楼下与他相看两相厌。只不过当她认真的要转身回二楼时,她这才惊觉自己一直被他抱在怀中——从刚刚要跌倒时到现在…… “放开我!”她突然用力推开他,想挣脱他的怀抱。 絥炽作梦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推他一把,站在楼梯中间,手无扶持,背向楼 底的他就这样往后倒,一阶一阶的跌落到楼梯最底一层。而他在要跌落之前甚至还设想到她,原本紧抱住她的双手刹那间放开她,只让她所制造出来的灾难波及到他一人。 “我的天!”张皊蠧一手反射动作的紧抓住手扶楼围栏,一手直觉地捂住张大的嘴巴,一脸心胆俱裂的瞪着横躺在楼梯底下的他。老天,她不知道……他没有……哦…… 呆若木鸡地瞪着他三秒,张皊蠧完全忘了自己痛入心肺的脚踝,飞也似的冲下楼,跪坐在他身边,“絥炽?”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絥炽,你醒一醒,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别吓我……”她轻触着他已然停止的鼻息叫道,声音不知怎么哽咽了起来。 他死了!我杀了他!他死了!我杀了他! 张皊蠧心乱如麻地从泪眼中看着动也不动的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他死了”,和“我杀了他”这两句话,可是这两句话为她所带来的效果不只是害怕与恐惧,还有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绝望与心痛,那种绝望就像是自己的灵魂出窍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即将被火化,却又无力阻止的绝望,那种心痛就像是雨季时,由天空下下来的雨全化为支支的针,扎在她全身上下甚至于渗入身体里扎在她心上、骨上及五脏六腑一样。 他死了!我杀了他! “不——”张皊蠧突然尖叫,发了狂似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倾尽力气地朝他命令的号叫:“不,不要,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起来!起来——” 他不能死,他不能丢下她不管,爸妈死了,爷爷奶奶也死了,如果他再死了的话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不!”他绝对不能死!“絥炽,起来!我要你醒来,起来跟我说话!” 她命令的叫道,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怒不可遏地再度朝他狂吼:“起来呀!我叫你起来听到没有?为什么你不动,难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絥炽!” 他静极的身体终于让张皊蠧伪装的强势崩溃了。 “求你……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肯醒来,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会说脏话,我不会和你顶嘴,就连六合彩我都不签了,只要你别死,醒过来好不好?”她泪流满面地扑在他身上哀求的说着,“我会乖乖地学习凯茜教我的一切,即使她要我裹着受伤的脚穿高跟鞋走台步,我也不会再拒绝。我会用最短的时间内替你赢得你所要的赌注,即使要我穿上我最讨厌的贴身短洋装和会跌断脖子的高跟鞋,我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我喜欢你,”她突然说道,“自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死了之后,已经好久没有人关心我,告诉我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对我大小声的想纠正我的坏习惯,只有你……求你,我求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求求你醒过来,不要死好不好?絥炽……”说着说着,她嘤嘤的趴在他身上痛哭失声,再也说不出话。 絥炽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整个脑袋都在忙碌着理清心中那抹几乎要让他飞上天的雀跃代表是什么意思,她竟然如此在乎他,老天,他真的没想到。 从他被她突然推下楼的跌落一楼地板的那短暂时间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个突发奇想,想试试看如果他摔死了,她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对于这个可以让他身体酸痛两天的摔跤,他半句不吭的死躺在地上,等着她上前来探他鼻息时暂时停止呼吸的试探她。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这般哭天抢她的叫他不要死,还拿出一堆条件来换取他的复生,最后甚至于还说出她喜欢他的话来,这实在太让他受宠若惊了。 她喜欢他?依现在这种情形来看,她应该不会说谎才对,只不过他有点怀疑当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待那个人都是像对待他一样极尽怒骂之能事,再将他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把火烧死她,最后又对他爱理不理,活似把他当成隐形人看待吗?果真如此的话,那她还真是奇特到家了。不过她再怎么奇特,好像还比不上自己。 伤神经,他为什么会为了她那句“我喜欢你”而雀跃不已?被她这个宇宙第一世界级的邋遢女喜欢上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她现在和以前刚见到她时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比起环绕在他周遭的女人而言,她的排名可能还是得排到太平洋去,为什么他会为她那句话雀跃呢? 我喜欢你,很普通的一句话嘛!至少对他来说这句话真的普通得可以,因为对他说过这句话的女人少说没有上万也有上千,每当他听到这句“我喜欢你”时,他老感觉她们是在对他说“好久不见”,那就像女人对他说“我爱你”时,他会把它当成“你好吗”来听一样,根本不可能影响到他的心情,就只有她除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爱你,絥炽。” 趴在他身上的张皊蠧突然开口说道,吓得他整个人差一点没跳起来,但心却怦怦然地跳了起来,她刚刚真的说了“我爱你”三个字吗?天啊! “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的钱喔!”她离开他的身子坐起身说。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次!”絥炽霍然地坐起身,怒不可遏地朝她劈头叫道。她竟然说她爱他,真的好爱他的钱! “你这个混蛋,该死的人渣,竟然敢装死骗我,你这个该千刀万刮的大混蛋!去你的!”张皊蠧一见他坐起身,便不由分说地伸出双手朝他猛打猛捶,一脸恰查某的泼妇姿态与刚刚哭得柔肠寸断的样子有着明显的天壤之别。 “喂,住手,你干什么?”絥炽被打得莫名其妙,急忙用手扣住她撒泼的双手。 “你这个该死的人,恶魔的始祖,你竟敢骗我,该死的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大混蛋、恶魔!”她疯狂地朝他破口大骂,心中的愤怒绝对是溢于言表的。 该死的他,竟然装死,害她差点没哭得死去活来,要不是刚刚趴在他胸前听到他稳定的心跳声,她到现在还浸在懊恼、自责与一堆乱七八糟的痛苦思绪里,该死的他,竟敢欺骗她……哦!去他的! “为什么这么生气?你不是哭着乞求我别死吗?你看你脸上的泪水都还没干呢!”他恍然大悟地揶揄她。 “去你的!”她狠狠地瞪着他。 “这么快就忘了刚刚的誓言了?你不是说只要我没死,你从此就不再说脏话吗?”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看。 “去你的!”她还是这一句。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增胖的话,那你就拼命把刚刚所说的话全部吃进肚子里好了,反正我也不敢奢望你是那种说话算话的人,反正孔子都说过小人与女子难养,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是吗?”他笑着说。 “去——你——的!” 絥炽哄然大笑,“你是不是打算就只用这三个字堵死我每一句话?”他好奇地问她。 “哼!”张皊蠧冷冷地哼了一声。 “唉,好可惜!我还以为你若真要这样做的话,那我就委屈点多说几句话好凑个整数,例如一百元,五百元的让你罚个够哩,真是太可惜了!”他说得十分扼腕。 “放开我!”她冷冷的瞪他一眼命令道。 “我若放开你,你不会再打我吧?” 她没说话,只是瞪他。 “我想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我还是不要放开你的好。”他考虑了一会儿后,认真地说。 “我想杀了你!”她怒不可遏地咬牙道。 “真的?那我更不能放开你了!”他嘻皮笑脸地说,摆明了把她的威胁当笑话听。 “该死的你到底放不放开我?我的脚痛得要命,没有时间陪你……啊!”张皊蠧的怒号被他突然抱起她的举动吓成了尖叫。 “你脚痛为什么不早说呢?该死的!我竟然忘了你的脚,该死的!”他诅咒地将楼梯的阶层二阶当一阶走,紧张兮兮的快步将她送回房间她的床上,并小心翼翼地检查起她脚踝,“很痛吗?是不是又扭到了一次?我把纱布拆开来看,你别乱动。” “不用了,我没事。”她“避俗”的缩起受伤的脚,不让他看。她实在不太习惯他突然对她的温柔与脸上所表现出来的过度关心,那感觉……怪怪的。 “怎么会没事?你刚刚不是说很痛吗?来,伸出来让我看看。”他不放心,仍坚持要看她的脚。 “不要。”她拗了起来。 “张皊蠧!”絥炽不太高兴的脸一板,稍微恢复她所认识的他。 “我口好渴,你先倒些水给我喝好不好?”她声东击西的对他求道。 “你……” “拜托啦!”她打断他求道,“你知道我今天一整天几乎都没喝水吗?刚刚原本想下楼喝水却又没喝到,我现在口真的好渴喔,你帮我倒杯水给我喝好不好,求你啦。” 看着她娇俏的容颜,絥炽不知道自己怎会心软的让她达到她的目的,因为他竟真的转身走出她房间替她去倒水。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甘心受她驱使呢?他到底是怎么了?他忍不住边走边想,答案呼之不出眉头却已皱得死紧。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仰躺在泡泡浴缸中,张皊蠧不断问着自己这个问题,她到底是怎么了? 刚刚当她狂奔下楼探不到他的鼻息时,那种心脏突然停止跳动的冲击到现在依然清清楚楚地存在她脑海中,那种骇然惧怕的感觉她一辈子也不曾碰过,却为了他而尝到那苦头,为了他…… 喜欢他?是的,她喜欢他。至于有多久了?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晓得吧。 从见面开始,他们俩每每见面总是针锋相对,没有一刻是在平心静气之下度过的,面对他无时不刻地奚落、揶揄、嘲讽与调侃,她以为自己会讨厌他、恨他,甚至于说不定哪一天会因受不了他那张比砒霜还毒的毒嘴而杀了他,结果她却喜欢上他。 喜欢他,多么可怕的一种认知!尤其明知道他又是那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气死人也不偿命的混蛋时,她为什么还会喜欢上他?不会因为他那张毒嘴巴吧! 毕窘鲜少有人能这样与她针锋相对,让她气得牙痒痒又乐此不疲的。 不,她突然摇头忖道,她应该没那么自虐才对,可是那她又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因为他长得帅,不对,她一向对帅哥没兴趣,尤其是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那么到底是…… “啪”一声,室内的灯光突然熄灭,楼下传来凯茜的惊叫声。 “啊!发生了什么事,停电了吗?” 隐约之中好像听到絥炽回答说:“好像是。” 张皊蠧僵硬的躺在浴缸中,感觉四周的黑暗与身体周遭水的波动与声音,多年前浴室惊魂记的恐惧再度包围住她,并一寸寸的向她逼近。 “不!”她大喊一声,骇然地踢水由浴缸中挣扎着起身,却因慌乱跌跤而打翻了架上的瓶瓶罐罐,让它们滚落一地轻触到她赤裸裸的身体。 “不!不要!”她被那突如其来的冰冷触碰吓得嘶声尖叫。 原本处在一楼的絥炽在听到她第一声尖叫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二楼,紧张得揪心的他在听到她房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与她的尖叫时,更是吓得面无血色、肝胆俱裂,连呼吸都好似要被恐惧梗在喉嘴间,呼不出来一样。 “张皊蠧!”他朝着乌漆抹黑的卧房大喊,却得不到回答。 “怎么了?皊蠧怎么了?”随后赶到的凯茜轻抓着他手臂问。 “张皊蠧!”他再次叫喊着,却依然得不到她的回应,心急如焚的他急着要寻找黑暗中她可能因撞击而昏迷的身影,却又因为凯茜在身旁不能用火光照亮四周而怒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拿手电筒或蜡烛来呀,快去!” 凯茜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涛吓了一跳,猛然放开他往楼梯方向走去,“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听着她下楼梯的脚步声,絥炽迅速地将房门关上锁上,一个念力便在房内起了三把悬空飘浮的火焰,照亮了原本漆黑房内的每一个角落,可是他还是没看到张皊蠧。 突然之间,他的眼光注意到紧闭的浴室,她会在里面吗?这个想法还未想完,他的脚步便已毫不犹豫的走向那扇紧闭的门前,伸手扭动门把——锁着? “张皊蠧!”他朝里头叫,贴在门上的耳朵隐约听到里头有着哽咽声,“皊蠧?你在里面吗?开门好吗?” 在浴室内的张皊蠧完全没听到他的叫唤,她整个人赤裸裸地缩在漆黑的浴室角落中,颤抖的身子与思想完全被以前可怕的记忆包围着,现在在她惊恐,笔直瞪着黑漆前方的双眼中看到的是一个可怕的男人正淫秽的笑着看她,而她的嘴巴则被他紧紧的捂住了,她叫不出声,没有人来救她,救命!救命!她呜咽的哭着。 “皊蠧!”絥炽急煞地再次出声叫她,却再也忍受不住心中那抹忧心如焚的煎熬,而屏气凝神的直视门把旁边的一点,只见咖啡色的木门在他的注视下变黑、冒烟,下一秒却已被通红的火焰烧出了一个大洞。 他伸手进那个已被他冷却的火洞,扭开门把进入浴室之中,而原本在房间内的三把火焰不知何时已驻留在浴室半空中。 “皊蠧……”他的声音卡在惊见她瑟缩在水槽下的身影那一刹那间。发生了什么事?他由栏架上拿下她的浴袍上前想裹住她赤裸裸的身体,却引来她的哭喊。 “不,不要!住手,不要碰我!救命,救命……”她惊惧地嘶声叫喊,双手双脚像是被人箝制住般的挣扎着。 强暴!这是皊蠧炽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而它就像颗炸弹般的在他脑中炸开,让他一时之间受不了冲击的烧干了一整池浴缸里的水,也差一点烧了整间浴室。 “炽?”凯茜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招回了他差点失控的力量,“我找到手电筒了,可是你门锁住我进不去,你来开门好吗?”她扬声叫道。 絥炽吸了一口气,看着缩在墙角哭泣的她,忽地的将手上的浴袍往她身上罩,随即迅速地走出浴室并收功让飘浮在空中的火焰散去,室内眨眼间回复到之前的一片乌漆抹黑。 他开门让拿着手电筒的凯茜进门。 “你刚刚在做什么?门怎么会锁着?” “太暗了,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好到床上坐着等你上来,门之所以会被关上,大概是刚刚那一阵风吹的。”他轻描淡写地告诉她,“我们找找看她在哪里。” 拿着手电筒,絥炽做样子的陪着凯茜将房内找了一遍才进入浴室之中找到张皊蠧。 “皊蠧?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坐在这里?”看到张皊蠧惊吓过度而无血色的脸庞和泪流满面的惨状,凯茜一时之间忘记了她是自己情敌的事,关心的上前扶她起身。 听到女人的声音,张皊蠧紧绷的恐惧一发不可收拾的宣泄而出,她紧紧地抓住凯茜哭喊的叫着:“救我……好可怕……救我……” “皊蠧,发生了什么事?别哭……”凯茜慌张安抚她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张皊蠧不语,只是泣不成声地颤动着。 “大概她怕黑,被突然的停电吓坏了。”絥炽在凯茜的求助目光下说,并突然转身地对她说:“你先把她的衣服穿好,我们再把她扶到床上去。” 经他一说,凯茜这才发现皊蠧身上除了半挂了一件浴袍之外,几乎是一丝不挂地站在絥炽面前。凯茜火速的用浴袍紧紧将张皊蠧裹住,在检视除了她的脸、双手、双脚露出来之外,再无多余的一丝肌肤露出来之后,这才叫絥炽回过身,两人合力将她移至房间床上,并在让她吃下安眠药睡着后一同退出她的房间。 在床上翻来覆去,张皊蠧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就是不肯睡,无奈的她只好妥协地下床,操一操那只好了百分之八十却还不良于行的脚。 听着四周安静的声音,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张皊蠧郁闷的心情化为泪水挣脱她眼眶,缓缓地滑落至枕边。 妈的,早知道这一个月会这么难过、这么痛苦,她说什么也不会贪小便宜的为了那两年的房租费,到这里当别人的傀儡娃娃。不能有自我思考、没有言语自由,弄到现在连行动都受到限制,去他的!她张皊蠧何时感觉这般凄惨过?就算是父母死了,爷爷奶奶也死了,亲戚们又全部把她当皮球踢过来踢过去,她了不起行李一包走人就是了,哪像现在…… 哦,真是去他妈的!要不是她不甘心这一个星期所受的委屈,不甘心放弃那两年的房租费,面对絥炽的冷嘲热讽和凯茜不明就里的敌意,她老早就向他们吐口口水,拍拍屁股走人了,哪里还会躺在这边无助的哭泣? 可恶,可恶,真是气死她了! 扭伤脚踝算她倒霉,被他害得加重伤势她也认了,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敬业乐群,努力以赴达成他们之间的协议时,他不是对她嗤之以鼻就是对她冷嘲热讽,害得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与努力功亏一篑。 还有凯茜也是莫名其妙!明明前一刻还是好好的,下一刻却无缘无故地对她兴起敌意,除了对她冷言冷语不复以前的温柔善意之外,那张每次在面对她时就会变得连僵尸站在她身边都会感到略逊一筹的脸庞,就像是她是凯茜的百世仇人一样,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般似的。她实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凯茜的? 张皊蠧忿忿地伸手将脸上代表着软弱的泪水抹去,一古脑儿的由床上坐了起来。奇怪了,她为什么突然觉得口好渴,会不会是因为她的眼泪流太多了,转头看了床头边五斗柜上方一眼,保温壶里的水平线已到底,在它旁边的玻璃杯也是空的。 “凯……”她没多想便张开嘴巴高呼凯茜,想麻烦她帮她到一楼厨房装些茶水来,只不过她嘴巴才吐出个“凯”字,她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的闭上嘴巴,因为她突然想到家里只剩她一个人,那个“胀肚短命”的絥炽和那个没半点“同性爱”的凯茜早在傍晚丢了个便当给她,两人便双双对对的跑去约会,留下孤独无助的她在家里玩自己受伤的脚。 唉!人间没温情。张皊蠧颓然地往后倒回床上,却不小心倒霉地拉痛她的脚踝。 “哦,妈的!”她诅咒地坐起身来,龇牙咧嘴的瞪着那只扭伤的脚,“都是你害的啦!医生也看了,药也包了,还害我挨了两支针,结果呢?都已经过了四天,你却一点转好的迹象都没有,害我只能坐在这里干瞪眼地看他们去吃好料的,自己却要委屈吃便当,最可恨的是你还不爽就给我痛一下,去你的,你这只大烂脚!” 她泼妇骂街的朝自己受伤的脚踝破口大骂,一副恨不得想把它给剁了的表情,不过骂归骂,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抬下床,独脚站了起来,因为—— “口好干喔,等一下有足够口水再骂你吧。”她喃喃自语的念道,然后开始以金鸡独立的姿态一跳一跳的跳到门口,准备自行其力地下楼拿水喝。 跳呀跳,张皊蠧才跳到楼梯口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尤其在脚已有些酸又没能换脚跳的苦处下,她瞪着绵绵不绝有如万里长城的阶梯时,心中突然萌生一股放弃的念头,好家在耳边不断传来自己那如小狗哈气的声音阻止了自己。要知道台湾四面环海,春天有梅雨季,夏天有台风,倘若有人被水淹死了,那绝对不是新鲜事,就算有人当真踩到狗屁倒霉到家的在浴缸里跌倒被洗澡水淹死的话,那要上台湾头条新闻也好比“阿婆生子”——有得拼,但是如果有人在台湾被渴死可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未想过要当名人的她,基于这小小的愿违,只好努力地扶着楼梯把手,小心翼翼地一阶一阶往下跳了。当然生性有着损人不利己的她一定不会放过这机会,没让嘴巴闲着。 “妈的,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听那个蒙古医生的话买枝拐杖就好了,现在也不用在这边活受罪,我真一个大白痴,去他的!”她边跳边骂,即使已经气喘吁吁到说不出话来的境地,她还是不肯闭上嘴巴。 “你在干什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吓坏了张皊蠧。 “啊!”她一声尖叫,金鸡独立的那只脚没站稳,整个人就这么突然地往下掉。 “小心!”絥炽心一惊箭步如飞的冲下楼梯,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下滑的身体接住,“你没事吧?”他心惊胆战的看着她问,脸上的表情与声音则透露出他来不及隐藏的关心与恐惧。 张皊蠧完全没听到他关心的询问声,因为此时此刻她耳边回荡的尽是自己怦怦然的心跳声,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骇然地瞠大双眼。 “你没事吧?”他再次问,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她。 他的触碰拉回了张皊蠧被惊吓走的魂魄,她原本茫然的眼眸中慢慢有了知觉,看着他,她咽下刚刚凝聚在喉咙间的恐惧摇头说,“谢谢你,我……没事。” “该死的你在搞什么鬼?”一听到她没事,积压在絥炽心中的熊熊怒火立刻爆发了出来,“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然用一只脚在下楼梯,你是白痴呀!如果想自杀为什么不干脆由二楼窗户跳下去就算了,干么跑来这里摔楼梯!你想死就算了,还想弄脏我的屋子吗?你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呀!”他怒不可遏地朝她狂吼。 “你叫什么叫啦!”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张皊蠧当然不甘示弱地朝他回吼,“你以为我爱摔楼梯呀!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死亡狂想症’呀!去你的!要不是因为你突然出声吓我,我走得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滑倒差点滚下楼梯?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啦,你这个扫把星!” “你说什么?”他怒目相向地吼道。 “我说你是扫把星啦!”她比他还凶的咆哮回去,“要不是遇到你,全世界的倒霉事怎么都会掉到我头上来?被房东赶出房子无家可归,被——7-eleven店长fair失业,扭到脚被包得跟馒头一样大没有行动自由,就连想下个楼梯喝口水都差一点摔死,更别提没有言语自由、没有自主权力,就连签牌都连番‘杠龟’,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带衰,难道还是我流年不利,没去安太岁的原因呀?”她怒发冲冠地瞪着他。 “你最近还在玩六合彩?”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不行呀?你……”张皊蠧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笨得把自己现在唯一的乐趣给出卖了,老天!希望他刚刚得了暂时性的耳聋,什么都没听见。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在望及他锐利的眼神时,急急忙忙地低下头去。 “说话呀,怎么不说了?作贼心虚呀?” “谁作贼心虚了?”她怒然抬头叫道,心想她虽然真的有在玩六合彩,但又没被他捉住过小辫子,她干么要怕他?她一脸吹胡子瞪眼的表情与他对峙着。 絥炽瞪着她,突然有股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时的无奈感受,对于眼前这个朽木土墙,他实在只有摇头兴叹的份了。 “你不好好待在二楼,下楼梯来干什么?”他收起暴怒口气冷冽地问,对于她刚刚差点摔掉小命之事还心有余悸,而这一切当然都要记在她头上。 对于他不再追究她玩六合彩的事,张皊蠧在暗中呼了一口气,但面对他那张百年不变的臭脸,尤其又听到他那个白痴问题时,她心中缓缓平息的怒气又再度翻腾了起来。 “运动。”她没好气地瞪眼说道,然后顿了一顿又忍不住地问他,“你不会白痴得真的以为我爬楼梯是为了运动吧?” 狠狠地瞪她一眼,絥炽冷冷地再问一次,“你到底下楼要干什么?” “喝水啦!我下楼还会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会进你房间偷钱呀?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撇嘴说。 “喝水?”他眯眼看她,以一脸你要说谎也该找好一点的理由的表情说,“二楼的休息厅里不是有饮水机吗?要你大老远抱病的下楼喝水?” “妈的!我竟然忘记二楼有……哦,去他的!”张皊蠧诅咒地大叫,气自己竟然舍近求远的想下楼喝水,她真是大笨蛋!在这屋子里住了一个多星期,脑中竟还存着之前租屋的习惯与印象,深信食用水在一楼的公共厨房里,她真是个大笨蛋!“好在我刚刚没跌死,要不然我死得可就冤枉。”她喃喃自语地念道。 絥炽因她的话而心有余悸的轻颤了一下,却没放过她说脏话犯规,“二十元。”他先告诉她,然后好奇地接着问:“你真的想下楼喝水?”因为他大概可以从她说话的语气与咒骂声中感受到真伪。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你相不相信对我来说都没有好处。”她瞟了他一眼说,并决定既然二楼有水可以喝,她干脆回二楼去喝,免得在楼下与他相看两相厌。只不过当她认真的要转身回二楼时,她这才惊觉自己一直被他抱在怀中——从刚刚要跌倒时到现在…… “放开我!”她突然用力推开他,想挣脱他的怀抱。 絥炽作梦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推他一把,站在楼梯中间,手无扶持,背向楼 底的他就这样往后倒,一阶一阶的跌落到楼梯最底一层。而他在要跌落之前甚至还设想到她,原本紧抱住她的双手刹那间放开她,只让她所制造出来的灾难波及到他一人。 “我的天!”张皊蠧一手反射动作的紧抓住手扶楼围栏,一手直觉地捂住张大的嘴巴,一脸心胆俱裂的瞪着横躺在楼梯底下的他。老天,她不知道……他没有……哦…… 呆若木鸡地瞪着他三秒,张皊蠧完全忘了自己痛入心肺的脚踝,飞也似的冲下楼,跪坐在他身边,“絥炽?”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絥炽,你醒一醒,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别吓我……”她轻触着他已然停止的鼻息叫道,声音不知怎么哽咽了起来。 他死了!我杀了他!他死了!我杀了他! 张皊蠧心乱如麻地从泪眼中看着动也不动的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他死了”,和“我杀了他”这两句话,可是这两句话为她所带来的效果不只是害怕与恐惧,还有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绝望与心痛,那种绝望就像是自己的灵魂出窍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即将被火化,却又无力阻止的绝望,那种心痛就像是雨季时,由天空下下来的雨全化为支支的针,扎在她全身上下甚至于渗入身体里扎在她心上、骨上及五脏六腑一样。 他死了!我杀了他! “不——”张皊蠧突然尖叫,发了狂似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倾尽力气地朝他命令的号叫:“不,不要,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起来!起来——” 他不能死,他不能丢下她不管,爸妈死了,爷爷奶奶也死了,如果他再死了的话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不!”他绝对不能死!“絥炽,起来!我要你醒来,起来跟我说话!” 她命令的叫道,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怒不可遏地再度朝他狂吼:“起来呀!我叫你起来听到没有?为什么你不动,难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絥炽!” 他静极的身体终于让张皊蠧伪装的强势崩溃了。 “求你……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肯醒来,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会说脏话,我不会和你顶嘴,就连六合彩我都不签了,只要你别死,醒过来好不好?”她泪流满面地扑在他身上哀求的说着,“我会乖乖地学习凯茜教我的一切,即使她要我裹着受伤的脚穿高跟鞋走台步,我也不会再拒绝。我会用最短的时间内替你赢得你所要的赌注,即使要我穿上我最讨厌的贴身短洋装和会跌断脖子的高跟鞋,我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我喜欢你,”她突然说道,“自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死了之后,已经好久没有人关心我,告诉我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对我大小声的想纠正我的坏习惯,只有你……求你,我求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求求你醒过来,不要死好不好?絥炽……”说着说着,她嘤嘤的趴在他身上痛哭失声,再也说不出话。 絥炽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整个脑袋都在忙碌着理清心中那抹几乎要让他飞上天的雀跃代表是什么意思,她竟然如此在乎他,老天,他真的没想到。 从他被她突然推下楼的跌落一楼地板的那短暂时间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个突发奇想,想试试看如果他摔死了,她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对于这个可以让他身体酸痛两天的摔跤,他半句不吭的死躺在地上,等着她上前来探他鼻息时暂时停止呼吸的试探她。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这般哭天抢她的叫他不要死,还拿出一堆条件来换取他的复生,最后甚至于还说出她喜欢他的话来,这实在太让他受宠若惊了。 她喜欢他?依现在这种情形来看,她应该不会说谎才对,只不过他有点怀疑当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待那个人都是像对待他一样极尽怒骂之能事,再将他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把火烧死她,最后又对他爱理不理,活似把他当成隐形人看待吗?果真如此的话,那她还真是奇特到家了。不过她再怎么奇特,好像还比不上自己。 伤神经,他为什么会为了她那句“我喜欢你”而雀跃不已?被她这个宇宙第一世界级的邋遢女喜欢上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她现在和以前刚见到她时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比起环绕在他周遭的女人而言,她的排名可能还是得排到太平洋去,为什么他会为她那句话雀跃呢? 我喜欢你,很普通的一句话嘛!至少对他来说这句话真的普通得可以,因为对他说过这句话的女人少说没有上万也有上千,每当他听到这句“我喜欢你”时,他老感觉她们是在对他说“好久不见”,那就像女人对他说“我爱你”时,他会把它当成“你好吗”来听一样,根本不可能影响到他的心情,就只有她除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爱你,絥炽。” 趴在他身上的张皊蠧突然开口说道,吓得他整个人差一点没跳起来,但心却怦怦然地跳了起来,她刚刚真的说了“我爱你”三个字吗?天啊! “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的钱喔!”她离开他的身子坐起身说。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次!”絥炽霍然地坐起身,怒不可遏地朝她劈头叫道。她竟然说她爱他,真的好爱他的钱! “你这个混蛋,该死的人渣,竟然敢装死骗我,你这个该千刀万刮的大混蛋!去你的!”张皊蠧一见他坐起身,便不由分说地伸出双手朝他猛打猛捶,一脸恰查某的泼妇姿态与刚刚哭得柔肠寸断的样子有着明显的天壤之别。 “喂,住手,你干什么?”絥炽被打得莫名其妙,急忙用手扣住她撒泼的双手。 “你这个该死的人,恶魔的始祖,你竟敢骗我,该死的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大混蛋、恶魔!”她疯狂地朝他破口大骂,心中的愤怒绝对是溢于言表的。 该死的他,竟然装死,害她差点没哭得死去活来,要不是刚刚趴在他胸前听到他稳定的心跳声,她到现在还浸在懊恼、自责与一堆乱七八糟的痛苦思绪里,该死的他,竟敢欺骗她……哦!去他的! “为什么这么生气?你不是哭着乞求我别死吗?你看你脸上的泪水都还没干呢!”他恍然大悟地揶揄她。 “去你的!”她狠狠地瞪着他。 “这么快就忘了刚刚的誓言了?你不是说只要我没死,你从此就不再说脏话吗?”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看。 “去你的!”她还是这一句。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增胖的话,那你就拼命把刚刚所说的话全部吃进肚子里好了,反正我也不敢奢望你是那种说话算话的人,反正孔子都说过小人与女子难养,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是吗?”他笑着说。 “去——你——的!” 絥炽哄然大笑,“你是不是打算就只用这三个字堵死我每一句话?”他好奇地问她。 “哼!”张皊蠧冷冷地哼了一声。 “唉,好可惜!我还以为你若真要这样做的话,那我就委屈点多说几句话好凑个整数,例如一百元,五百元的让你罚个够哩,真是太可惜了!”他说得十分扼腕。 “放开我!”她冷冷的瞪他一眼命令道。 “我若放开你,你不会再打我吧?” 她没说话,只是瞪他。 “我想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我还是不要放开你的好。”他考虑了一会儿后,认真地说。 “我想杀了你!”她怒不可遏地咬牙道。 “真的?那我更不能放开你了!”他嘻皮笑脸地说,摆明了把她的威胁当笑话听。 “该死的你到底放不放开我?我的脚痛得要命,没有时间陪你……啊!”张皊蠧的怒号被他突然抱起她的举动吓成了尖叫。 “你脚痛为什么不早说呢?该死的!我竟然忘了你的脚,该死的!”他诅咒地将楼梯的阶层二阶当一阶走,紧张兮兮的快步将她送回房间她的床上,并小心翼翼地检查起她脚踝,“很痛吗?是不是又扭到了一次?我把纱布拆开来看,你别乱动。” “不用了,我没事。”她“避俗”的缩起受伤的脚,不让他看。她实在不太习惯他突然对她的温柔与脸上所表现出来的过度关心,那感觉……怪怪的。 “怎么会没事?你刚刚不是说很痛吗?来,伸出来让我看看。”他不放心,仍坚持要看她的脚。 “不要。”她拗了起来。 “张皊蠧!”絥炽不太高兴的脸一板,稍微恢复她所认识的他。 “我口好渴,你先倒些水给我喝好不好?”她声东击西的对他求道。 “你……” “拜托啦!”她打断他求道,“你知道我今天一整天几乎都没喝水吗?刚刚原本想下楼喝水却又没喝到,我现在口真的好渴喔,你帮我倒杯水给我喝好不好,求你啦。” 看着她娇俏的容颜,絥炽不知道自己怎会心软的让她达到她的目的,因为他竟真的转身走出她房间替她去倒水。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甘心受她驱使呢?他到底是怎么了?他忍不住边走边想,答案呼之不出眉头却已皱得死紧。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仰躺在泡泡浴缸中,张皊蠧不断问着自己这个问题,她到底是怎么了? 刚刚当她狂奔下楼探不到他的鼻息时,那种心脏突然停止跳动的冲击到现在依然清清楚楚地存在她脑海中,那种骇然惧怕的感觉她一辈子也不曾碰过,却为了他而尝到那苦头,为了他…… 喜欢他?是的,她喜欢他。至于有多久了?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晓得吧。 从见面开始,他们俩每每见面总是针锋相对,没有一刻是在平心静气之下度过的,面对他无时不刻地奚落、揶揄、嘲讽与调侃,她以为自己会讨厌他、恨他,甚至于说不定哪一天会因受不了他那张比砒霜还毒的毒嘴而杀了他,结果她却喜欢上他。 喜欢他,多么可怕的一种认知!尤其明知道他又是那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气死人也不偿命的混蛋时,她为什么还会喜欢上他?不会因为他那张毒嘴巴吧! 毕窘鲜少有人能这样与她针锋相对,让她气得牙痒痒又乐此不疲的。 不,她突然摇头忖道,她应该没那么自虐才对,可是那她又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因为他长得帅,不对,她一向对帅哥没兴趣,尤其是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那么到底是…… “啪”一声,室内的灯光突然熄灭,楼下传来凯茜的惊叫声。 “啊!发生了什么事,停电了吗?” 隐约之中好像听到絥炽回答说:“好像是。” 张皊蠧僵硬的躺在浴缸中,感觉四周的黑暗与身体周遭水的波动与声音,多年前浴室惊魂记的恐惧再度包围住她,并一寸寸的向她逼近。 “不!”她大喊一声,骇然地踢水由浴缸中挣扎着起身,却因慌乱跌跤而打翻了架上的瓶瓶罐罐,让它们滚落一地轻触到她赤裸裸的身体。 “不!不要!”她被那突如其来的冰冷触碰吓得嘶声尖叫。 原本处在一楼的絥炽在听到她第一声尖叫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二楼,紧张得揪心的他在听到她房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与她的尖叫时,更是吓得面无血色、肝胆俱裂,连呼吸都好似要被恐惧梗在喉嘴间,呼不出来一样。 “张皊蠧!”他朝着乌漆抹黑的卧房大喊,却得不到回答。 “怎么了?皊蠧怎么了?”随后赶到的凯茜轻抓着他手臂问。 “张皊蠧!”他再次叫喊着,却依然得不到她的回应,心急如焚的他急着要寻找黑暗中她可能因撞击而昏迷的身影,却又因为凯茜在身旁不能用火光照亮四周而怒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拿手电筒或蜡烛来呀,快去!” 凯茜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涛吓了一跳,猛然放开他往楼梯方向走去,“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听着她下楼梯的脚步声,絥炽迅速地将房门关上锁上,一个念力便在房内起了三把悬空飘浮的火焰,照亮了原本漆黑房内的每一个角落,可是他还是没看到张皊蠧。 突然之间,他的眼光注意到紧闭的浴室,她会在里面吗?这个想法还未想完,他的脚步便已毫不犹豫的走向那扇紧闭的门前,伸手扭动门把——锁着? “张皊蠧!”他朝里头叫,贴在门上的耳朵隐约听到里头有着哽咽声,“皊蠧?你在里面吗?开门好吗?” 在浴室内的张皊蠧完全没听到他的叫唤,她整个人赤裸裸地缩在漆黑的浴室角落中,颤抖的身子与思想完全被以前可怕的记忆包围着,现在在她惊恐,笔直瞪着黑漆前方的双眼中看到的是一个可怕的男人正淫秽的笑着看她,而她的嘴巴则被他紧紧的捂住了,她叫不出声,没有人来救她,救命!救命!她呜咽的哭着。 “皊蠧!”絥炽急煞地再次出声叫她,却再也忍受不住心中那抹忧心如焚的煎熬,而屏气凝神的直视门把旁边的一点,只见咖啡色的木门在他的注视下变黑、冒烟,下一秒却已被通红的火焰烧出了一个大洞。 他伸手进那个已被他冷却的火洞,扭开门把进入浴室之中,而原本在房间内的三把火焰不知何时已驻留在浴室半空中。 “皊蠧……”他的声音卡在惊见她瑟缩在水槽下的身影那一刹那间。发生了什么事?他由栏架上拿下她的浴袍上前想裹住她赤裸裸的身体,却引来她的哭喊。 “不,不要!住手,不要碰我!救命,救命……”她惊惧地嘶声叫喊,双手双脚像是被人箝制住般的挣扎着。 强暴!这是皊蠧炽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而它就像颗炸弹般的在他脑中炸开,让他一时之间受不了冲击的烧干了一整池浴缸里的水,也差一点烧了整间浴室。 “炽?”凯茜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招回了他差点失控的力量,“我找到手电筒了,可是你门锁住我进不去,你来开门好吗?”她扬声叫道。 絥炽吸了一口气,看着缩在墙角哭泣的她,忽地的将手上的浴袍往她身上罩,随即迅速地走出浴室并收功让飘浮在空中的火焰散去,室内眨眼间回复到之前的一片乌漆抹黑。 他开门让拿着手电筒的凯茜进门。 “你刚刚在做什么?门怎么会锁着?” “太暗了,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好到床上坐着等你上来,门之所以会被关上,大概是刚刚那一阵风吹的。”他轻描淡写地告诉她,“我们找找看她在哪里。” 拿着手电筒,絥炽做样子的陪着凯茜将房内找了一遍才进入浴室之中找到张皊蠧。 “皊蠧?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坐在这里?”看到张皊蠧惊吓过度而无血色的脸庞和泪流满面的惨状,凯茜一时之间忘记了她是自己情敌的事,关心的上前扶她起身。 听到女人的声音,张皊蠧紧绷的恐惧一发不可收拾的宣泄而出,她紧紧地抓住凯茜哭喊的叫着:“救我……好可怕……救我……” “皊蠧,发生了什么事?别哭……”凯茜慌张安抚她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张皊蠧不语,只是泣不成声地颤动着。 “大概她怕黑,被突然的停电吓坏了。”絥炽在凯茜的求助目光下说,并突然转身地对她说:“你先把她的衣服穿好,我们再把她扶到床上去。” 经他一说,凯茜这才发现皊蠧身上除了半挂了一件浴袍之外,几乎是一丝不挂地站在絥炽面前。凯茜火速的用浴袍紧紧将张皊蠧裹住,在检视除了她的脸、双手、双脚露出来之外,再无多余的一丝肌肤露出来之后,这才叫絥炽回过身,两人合力将她移至房间床上,并在让她吃下安眠药睡着后一同退出她的房间。 第七章 在床上翻来覆去,张皊蠧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就是不肯睡,无奈的她只好妥协地下床,操一操那只好了百分之八十却还不良于行的脚。 最近不知怎么的,屋内的气氛始终怪怪的,她和凯茜的相敬如“冰”,她和絥炽由剑拔弩张的对峙到相互闪躲,即使碰头也互不理睬的情况或许都得负些责任,但最主要的关键原因似乎都不在她身上,而是在那对从原本的相谈甚欢变到沉默寡言的金童玉女身上。 其实说真格的,不管他们俩是吵架还是怎么的都不关她的事,也不该影响到她才是。但偏偏每次与他们共桌吃饭时,她总会不由自主地被他们俩周遭紧绷的气氛影响,弄得自己食不下咽,到半夜才饿着肚子摸黑下楼找东西吃,真是无妄之灾。 缓缓地走出房间,张皊蠧没有制造一丝噪音的准备到楼下厨房里翻东西吃,不过却因楼下传来的声音而止步。 “为什么推开我,为什么你最近都这样拒绝我?”是凯茜的声音。 “我累了。”是絥炽。 奇怪,他们俩怎么都还没睡?张皊蠧站在二楼玄关处思忖道。 “不要每次都用这个理由。”凯茜生气地说,“你不想要我就说一句,为什么要用累了这个理由搪塞我?你爱上了别的女人了对不对,所以你才会不要我对不对?” “凯茜你别闹了,我现在很累,没有那个精力听你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她激动地打断他,指控道:“你是爱上别的女人了!” “我爱上了谁?” “张皊蠧。” 站在楼上的张皊蠧闻言瞠目结舌的呆住了。 “张皊蠧?”絥炽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三个字,他呆愕了一下后嗤笑地开口:“你竟说我爱上张皊蠧?这样的你还说自己没有胡言乱语,我……” “我没有胡言乱语;”她激动的再次打断他,“你明明是爱上了张皊蠧,为什么你不敢承认?” 真的吗?絥炽会爱上了我?张皊蠧无力地靠在墙上,惊喜交集的心情让她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不过楼下响起的声音却如同千斤锤般的由她头顶上砸了下来,将她整个人压送到地底去。 “我——爱上张皊蠧?”絥炽一脸兴味地说,并好整以暇的曲肘抱胸,身体斜靠在墙壁上看着她,“你倒说说看她有哪一点值得我爱的?她要长相没长相、要内在没内在,身上除了数不清的不良嗜好与缺点之外,根本一无可取。你倒说说看这样一个女人有哪一点值得我爱的?” 凯茜被他问得语塞,不过女人对感情一事的第六感特别灵,她虽说不出他为什么会爱上张皊蠧的理由,但她就是知道他是在意张皊蠧的,除非…… “那么抱我,和我做爱,证明给我看你不爱张皊蠧。”她突然抱住他叫道。 “我说我累了。”絥炽却不着痕迹地推开她。 “这样你还说你不爱她!”她伤心欲绝地叫道,“为什么你要口是心非?为什么你不直说你不要我,你想要的是张皊蠧?” “凯茜……” “如果我是她的话,你根本不会说累不累的话,直接带我上床了对不对?因为我不是她,所以你才告诉我你累了对不对?”她的声音愈提愈高,愈说愈大声。 “凯茜,你……” “为什么不要我?”她激动地打断他狂叫道,“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的,她除了比我年轻之外,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的?你告诉我呀?炽,我爱你。你说过这世界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女人比我让你动心,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为什么现在不抱我了,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呀?” “凯茜,你冷静点!”他捉住她喝道。 “你要我怎么冷静?”她几乎用尖叫的声音说道,“你都已经不要我了,你要我怎么冷静?炽,我爱你,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要我,我……” “该死的!”絥炽诅咒一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对她低声说:“现在是半夜,你这样会吵到在楼上睡觉的张皊蠧的。” 凯茜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滑下脸庞,悲切地在心中哀鸣着。吵到在楼上睡觉的张皊蠧?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在关心她!天啊,凯茜你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她脸上的泪水让絥炽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凯茜……” “炽,我真的好爱你你知道吗?从第一眼见到你到现在,我的心便一直在你身上你知道?”她伸手在他潇洒性格的脸庞上游走着,“接到你要我来台湾帮你忙的电话,那晚我高兴得睡不着觉,迫不及待地飞到台湾,我带着这一生所没有过的幸福和你共处在一个屋檐下,那让我有种被爱的感觉,被你爱着的感觉。” “凯茜。”他叹息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个好女人,是他所遇见过最好的一个女人,和她在一起时他可以完全放松自己,忘却一切烦恼与俗事,徜徉在她所给予的温柔乡里。 她温柔美丽、善解人意,从来不需要他多说一句话便能了解一切他所想要的,也之所以和她相处时的感觉永远是那么的舒适与美好,但除了舒适与美好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没有惊喜、没有讶异、没有生气愤怒、没有快乐悲伤。 和她在一起生活就像时钟里的秒针、分针、时针一样,走得平顺规律却永远只是绕着一个圈圈在走,走不出那一只圆,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悲,也很可怕。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让他心动,却永远无法让他爱上她的原因,毕竟世人谁不向往平静顺遂的生活,只可惜欲望的心不肯停歇,只好继续载浮于七情六欲之中了。 至于她一直说他爱上张皊蠧的事,他该怎么说呢?张皊蠧是他所认识的女人中的异类,是他从未遇见过的类型。 她泼辣、粗鲁、没有一丝女人味,又把他视若敝屣的对待,之所以才会让他不由自主地对她 另眼相看,但是说他爱上她?……可能吗?他的眼光会这么低?可能吗? “抱我,最后一次抱我。”她用手圈住他脖子,埋首在他胸前低声道。 “凯茜……” “求你,如果你真的那么爱皊蠧,爱到连身体都无法背叛她的话,那么我求你告诉我一次你爱我,即使那是你的违心之论,那是骗我的都没关系,只要说一次,好吗?”她紧紧地抱着他,依在他胸膛上哽咽的求道。 絥炽不知道自己在犹豫踌躇什么。 “真的不行吗?炽。”凯茜泪眼婆娑地从他怀中抬头看他,“就算是我们相交一年好聚好散的一个告别仪式都不行吗?炽,我打算明天就要回香港去,因为我留在这里对你再也无任何帮助,对我自己也没有任何益处,或许这一别之后,我们俩再也没有机缘再相遇,难道你连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临别要求都无法给我吗?”她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望着他。 絥炽看着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可以对她要离去的消息无动于衷,不过他伸手替她拭去泪痕,给了她一个临别时最美丽的记忆。 “我爱你。”他对她说。 “哦,我爱你炽,我好爱好爱你哦!”凯茜毫不犹豫的扑进他怀中深情的大喊着,并激动难耐地伸手到他脑后,用力将他的唇压下来与自己的交合着,激情的吻他。 而一直站在二楼上的张皊蠧因楼下两人各持己见而挣扎了好久。 他爱她?他不爱她?到底絥炽与她之间的感情是属于两厢情愿,还是一厢情愿,张皊蠧听到最后还是雾飒飒。不过可让张皊蠧听出凯茜为何会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原因了,原来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了情敌,也难怪她总是没好脸色给自己看,唉,想想她的任务——把自己这个情敌变漂亮、变有气质,这还真是苦了凯茜哩!,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凯茜把她当成情敌看,会不会太过于杞人忧天了? 她喜欢他,她不否认。但是他对她的感情……光听他刚刚对她一文不值的批评就知道等于零,他怎么可能会爱她嘛?凯茜也许真的是太过杞人忧天了,但是凯茜不会嫌太激动了吗? 听着楼下尖锐的哭喊声,张皊蠧有股冲动想下楼去安慰她,告诉她不必太过于杞人忧天,絥炽是不可能会爱上自己的,虽然自己心中真的藏有那么一点点的觊觎与乞求,但事实都已摆在眼前了,自己也只好等一下填饱肚子后回房间抱棉被哭一哭就算了。 不过当她踏上楼梯最上头的第一阶时,楼下的哭喊声突然停止,传来的是他特意压低,听在她耳里成了唏唏嗦嗦的讲话声。 除了凯茜偶尔吸吸鼻子与哽咽声外,她所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全成了唏唏,让她听不清楚。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愈是看不到的东西,人们就愈想看;愈是听不见的声音,人们就愈想去听,张皊蠧是个人,当然逃不过好奇心的驱使,所以在听了一阵子唏唏嗦嗦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地向声音来源前进,直到她清楚的看到、听到他对她说我爱你,以及她深情的呐喊和那个激情的热吻…… 鼻头一酸,来不及阻止的眼泪便已冒了出来。 捂住唇,张皊蠧仓皇失措地逃离现场,痛脚踏在阶梯上却毫无知觉,唯一感觉到痛的地方在她心里,她——心痛! 喜欢他?真是小儿科的说法,原来成年的她适用成年人的说法!爱,是的,她爱他! 原来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这两者之间受伤时的感觉会差这么多。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他,所以对于失去他的感受就像玩具被抢的孩子一样哭一哭就可以了事,然而爱他之后再失去他的感受,却是这种肝胆俱裂、心脉俱断,比死还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他?为什么? 泪水蜿蜒的流下她的脸颊,浸湿了她颊边的棉被,她在寂静的夜里,一个人无声的哭泣到天明。 翌日,张皊蠧硬赖在房间直到中午才下楼吃饭,当餐桌上的两人同时对她红肿的双眼投以询问的眼光时,她伪道是昨晚整夜作恶梦没睡好所造成的结果,又顺水推舟的以她要回房间补眠为由,离开致使她痛不欲生的那两人。 一整天她在房内静静想着这半个月的点点滴滴,与自己为何会愚蠢地爱上他的缘由,将外头几次的敲门、喊声全部置之不理,直到夜无声无息地降临她四周,她肚子因饿而抗议的叫了起来时,这才起身开门下楼。 屋内一片沉静。 “凯茜?”她扬声叫,久未开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不清,于是她再次叫:“凯茜?” 屋内四周没有任何反应。 她转身上楼看到凯茜的房门开着,里头空无一人,当她再度下楼时注意到絥炽的房内亦无人时,她唇角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他们两人同时不在家?是去约会吧。 落寞的从冰箱里拿出中午的剩菜剩饭,用微波炉热了一下,她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上吃晚餐,不欢迎的泪水就这么乘虚而入的溢出眼眶,滑落脸颊,伴着食物进入她的嘴巴里。 眼泪,竟然比入口的菜咸!这真是个令人意外的发现。张皊蠧苦中作乐地思忖道,机械化地将一口口的饭菜伴着泪水送进嘴里,用咸味来麻痹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了车声,惊得她反射性的将脸上的泪痕抹干,匆匆的起身收拾餐桌,准备避开他们两人,可惜她的动作依然不够快,因为在她才踏上楼梯的第一级阶梯便被刚进门的絥炽叫住。 “张皊蠧,你等一下!” 她整个人顿时僵在楼梯口,三秒后才缓缓地转头看他走向自己。 “什么事?”她以压制过的淡漠声音开口问,却因突然发现只有他一人进屋而疑问道:“凯茜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她回香港了,现在……”他看了一下手表,“正在飞机上。” “回香港?”她的脸上掩不住讶异,“为什么?” “工作。”他说的轻描淡写。 “工作?”张皊蠧明显地呆愕了一下。是的,除了工作之外,凯茜怎么会舍得离开絥炽的身边,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是深刻的,而不是逢场作戏……张皊蠧你到底在奢望什么?!她喝止自己。 “到客厅坐好吗?有些事我们得讨论一下。”他看她一眼对她说。 张皊蠧看了他一眼后佯装潇洒的耸肩,无不可地举步往客厅走去,虽然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回房间里去。 他想对她说什么呢?再找个老师来整她,还是决定取消他们之间的协议?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个感觉,认为这场闹剧根本只是他为了制造他与凯茜相处机会所摆设出来的骗局,而现在曲既终也该是人散的时候了。 她曲进沙发中,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开口。 “你关在房间里一整天还没睡饱?”絥炽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她明显红肿的双眼问。 “你想和我讨论的就是这件事?”她冷淡地反问。 “你最近有些变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 “哦?”原来他还会注意到她的改变,“是变好,还是变坏?你想讨论的事就是我改变的事吗?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她问。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变了,她变得不再邋遢、粗鲁,变得知道如何打扮自己,让自己拥有能吸引男人的魅力,这可以由她偶尔与凯茜出门时,男人找她搭讪的情形看出来。只是他看得出来让她改变的人,除了功不可没的凯茜之外,还有他吗?谁说过谈恋爱会使女人会变漂亮的?即使她这场恋爱的结果注定是个悲剧…… 她突然一整面容,决定不让自己再次陷入感情的愁云惨雾之中。 “凯茜说你是个可塑之材,如果身高够的话绝对可以到模特儿界混饭吃。”他说。 “是吗?”张皊蠧露出一抹娴静的笑容。 “好一阵子没听到你说脏话了。”他说。 “是吗?”她还是同一个表情。 看着她恬静的表情半晌,絥炽不由得叹息地说:“真难想像你和半个月前那个满口脏话,老是对我大吼大叫的张皊蠧是同一个人。” 其实她的变化都集中在这个与他形同陌路的一个星期内。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的时间真能让一个人有判若两人的改变吗?看着眼前的她,他想要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我可以把你你这一席话当成是赞扬吗?”她淡笑的说,平静的表情让人完全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絥炽看着她淡笑的脸庞点头,内心里却不知为何而兴起一股不快之意,不过他立时将它撇开,言归正传的将之前说要讨论的事说出来,“你的脚好了吗?” 她点头,隐瞒了昨晚冲上楼时剧烈举动所引起的二度伤害,她那只藏在长裙下的受伤脚踝在经过昨晚之后又肿了起来。 他看到她点头后接着说:“我打算明天开始实行我们的计划,第一次让你以新面貌在‘四方牛排’露脸。” 张皊蠧在心里虽讶异他既然还会继续他们之间的协议,但表面上却一脸平心静气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这个计划的目的,我想当初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她点头,淡淡地说:“目的就是让你那个朋友注意到我,向我示好,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让他对我提出约会的邀请,这样你就能赢得与他的赌注,而我们之间的交易也就算完成了。不知道我记的对不对?” “没想到你的记忆力这么好。”絥炽压下对她说到交易那段话时蹙眉的冲动,撇嘴说道。 “我也没想到。”张皊蠧扯嘴笑道,笑容中却充满了不易察觉的苦涩。” 记忆力好有什么用?她的人却笨得一塌糊涂,因为既然从一开始她便知道他们赌局的由来,她竟然还笨笨的与他合作,让他拿她来作文章玩弄她。笨呀!她竟然连自己的自尊都出卖了,一个月的自由换两年的房租?她当初到底在想什么? “明天你到‘四方牛排’之后,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吸引谷优的注意?”他问,随即又补充的说:“我会暗中告诉你哪一个是谷优。” “顺其自然吧。”她说。 “你可别忘了一个月期限,你现在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他皱眉说。 “你担心我会失败,让你输了这场赌局?” “不,我只是想半个月的时间用‘顺其自然’这个方法似乎有些勉强。”他老实说。 “你有什么建议给我?毕竟你和他是好朋友。”张皊蠧沉寂了一会儿后,认真的问他。既然傻瓜都已经做定了,她现在唯一能挽救的就是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让它速战速决。 “建议……”絥炽专心的想了一下,“谷优那小子虽然狗嘴无象牙,但对女人却极端的尊重,尤其是对老弱妇孺有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保护欲,如果你想让他留下印象,或许可以由这一点下手。”他告诉她。 张皊蠧点头,表示她了解了。 “你有办法了?”见她点头,他忍不住问。 张皊蠧没有回答他,却轻扬唇角淡笑的对他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大可放心。” “这么有自信?”他怀疑的看着她。 “事在人为。”她耸肩说,“而且既然都已经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与精力在准备这件事,我实在没有理由在最后这关头上让这一切努力功亏一篑。”毕竟这是她唯一能留给他关于她好的回忆,也是唯一让他的记忆中留有她的办法。 盯着她好半晌,絥炽突然恍然大悟地露出一抹讥屑的笑容,“当然,我忘了为了你那两年的房租费,你当然不会让这一切功亏一篑。”老天,他怎么会被她的改变而迷惑,差点忘了她最终的目的钱呢? 张皊蠧用笑容掩饰他话中嘲讽所带来的伤痛,她点头。 “所以你可以不必担心我会让你失望,因为为了那两年的房租费,我绝对会不计代价、不择手段的去达到目的,即使是要牺牲色相。”她说。反正在他眼中,她本来就是一个一无可取的女人,现在多一项见钱眼开的势利缺点也差不到哪里去。 “牺牲色相?!我劝你少自作聪明!”他冷冷地开口,黝黑的眼眸中快速闪过一抹怒意,“谷优虽然对女人极度尊重,但是他对妓女、荡妇可没有好脸色,我劝你收起勾引乔治时那种像婊子般不要脸的举动,那只会提早让你向你那两年的房租费说再见而已。” 张皊蠧整个人突然僵住。 “谢谢你的警告,我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婊子的。”她面无血色地站起身说,“对不起,我有点困想回房间睡觉了,有事我们明天早上再说吧。晚安。”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絥炽握起拳头用力的捶打了沙发一下。 该死的!他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的,怎知会一时激动的管不住嘴巴…… 哦,该死的!都怪她说什么牺牲色相的话,才会害得他一时怒急攻心而口不择言的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可是他为什么会对“牺牲色相”这四个字这么生气呢?他不会真如凯茜所说的,他——爱上她了吧? 不,不可能的!他摇头。 他絥炽对女人的挑剔可是出了名的,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长得不怎么样、身材不怎么样,言行举止得经过矫正才勉为其难可以见人的女人?不,他不可能会爱上她的。 至于为什么她老是能让他有些超乎常情的反应和情感?那可能是因为“日久生情”的关系,当然那个“情”字绝对无关爱情,可能是友情……或者是同情比较有可能…… 嗯,一定是这样的! 总之最晚再等半个月与她银货两讫后,他和她便可以各走各的独木桥或阳关道,从此过着各不相干的生活,而他也将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潇洒过日子,所以他实在不该在此自寻烦恼的。 想至此絥炽突然呼了一口气,然后自我嘲弄地笑了笑,起身关灯走回房间。 第八章 望着门外熙来攘往的人群,却始终见不到他所要等的人,絥炽的眉头不自觉地揪了起来。她不会迷路了吧? 从未问过她是否记得“四方牛排”所在的位置,因为她来过一次,而且就算她忘了这儿的确定位置,对于曾经住在这附近的她,要找这里也不难,毕竟只要找到夜市路口,随便拉个人问“四方牛排”在哪儿,鲜少有人会答不出来的。可是她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快十点了,他们一天的营业时间已过了一半,她为什么还没来?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所演的角色——一个落单的女人,不该半夜一个人到夜市吃牛排吗?这种悬疑也未免太明显了吧!她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了?今天一整晚就见你一直盯着门外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在看什么,或者是在想什么?”谷优偷闲的走到他身边,倚身在柜台边问他。 “你这么闲?竟然有空注意到我在做什么。”絥炽将目光收回放在他脸上。 “我是关心你。”谷优翻白眼道,“老实说你一个晚上到底在看什么?”他将眼光移向门外,见不到任何与往日异乎寻常的事。 “你真那么问的话,何不到里头去帮风?在这边满碍眼的。” “你敢说我碍眼?”他吹胡子瞪眼地叫道,一副你欠扁的样子。 絥炽没心情与他斗,只是看他一眼后便将眼光移开望向门口,而张皊蠧就这样走进絥炽的眼中。 你终于来了。他用眼光对她说道,并告诉她今晚的目标人物就是在他身旁的男人。 “优,有客进门了你还不去招呼。”他说。 皊蠧优瞪了絥炽一眼,意思是我等一下再来找你算帐,便端起他的金字招牌——笑脸,迎上门前的女人,“嗨,小姐,一个人吗……”他友善的声音被突然跌向他的身子打断。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絥炽给她打“帕斯”的眼光上,张皊蠧来不及注意门口上的台阶,那只最近多灾多难的脚便已因踏上不平的地面而再度扭伤,痛得她整个人往前倒去。 “啊!”她呼喊出声。 “小心!”谷优眼明手快地接住她倾倒的身子,关心地问她,“你没事吧?” 柜台中的絥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中骂道:好狡黠的女人!却一如往常般冷眼旁观的看着谷优发挥他泛滥成灾的多情。 “谢谢。”张皊蠧抬头对扶住她的男人谢道,脸上的眉头却因脚痛而蹙得死紧。 “怎么了?”她痛苦的表情让谷优忍不住地问。 “我的脚好痛。”张皊蠧老实地说,却看着柜台中的絥炽对她扬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 “来,这里坐,我帮你看看。”谷优非常轻柔地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关心地蹲在她前方说:“你哪一只脚痛?伸出来我帮你看一看。” 他的温柔让张皊蠧不由自主地伸出受伤的那只脚,轻轻拉起裤管给他看。 谷优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轻触她红肿的脚踝想查看她是否有伤到骨头。 “啊,会痛!”她瑟缩了一下,痛呼出声。 “好像是扭到了,必须要去给医生看才行。”谷优收回手,皱起眉头地告诉她。 张皊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痛脚,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诅咒比较好,还是感谢老天替她制造这个机会,让她可以理直气壮的接受谷优的注目与关照。原本她还想以一个与朋友走散的落单女郎身份在这边等朋友,等到整个夜市打烊却仍是孤单一人的她定能吸引目标人物的注意,不过现在…… “你一个人来逛夜市,没有朋友陪你吗?”谷优皱眉看着她身后的大门,怀疑地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万万不可能放她一人带着受伤的脚穿过沙丁鱼式人挤人的夜市自己去就医的。 张皊蠧吸了一口气临时改变草拟了一晚的计划,并将它慢慢引入现实中。 “我本来和一个朋友一起来的,可是在中途走散了,不过我听她说今晚要到这间‘四方牛排’来吃牛排,所以我才走到这里等她,没想到……”她皱起眉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脚踝,没有再多说。 这么说她现在只有一个人?谷优看着她沉思了一下,突然伸手解开身上的围裙说道:“我送你到医院去吧。” “不必了,我……”她急忙摇手拒绝,却被他微笑打断。 “放心,我不是坏人的。”谷优说。 “我不是怕你,只是我怕我的朋友如果找不到我会担心。”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也许你可以留话在这里,我请我朋友帮你注意一下,如果你的朋友来这里找你的话,可以转达。”谷优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是我朋友有点‘避俗’,她从来不会主动和陌生人说话,所以她若来这里没看到我,绝对不会开口向任何人询问是否见过我,只会一个人心急如焚的担心我会不会出事而已。”她摇头告诉他这个办法行不通。 “难道你想要坐在这里等你朋友?”谷优皱眉说。 “嗯。”她对他点头回答,却在心中忖度着。她一定得想办法加深自己在他脑中的印象,因为像他这么和善、不吝惜对陌生人付出关心的人,对于她这类陌生人的意外事件一定是见怪不怪,而她不能让自己成为“这类陌生人”中的一员,她必须做些事让自己突出,得到他的另眼相看才行。 “可是你的脚不痛、没关系吗?”他皱眉关心地说。 “没关系的。谢谢你。”她咬牙强颜欢笑地对他说。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谷优还是放心不下,“你朋友如果找不到你,应该会打电话或到你家找你吧?我看你还是让我送你到医院去吧。” “她也许会打电话,但是只要没有我确切的消息,她就不会放下心来,偏偏我又一个人住,没办法交代任何人转告她我没事的消息……”她说着说着忽地的摇头,“我看,我还是留在这里等她来这里找我好了,说不定下一刻她就来了。” 看着她脸上坚定不移的神情,谷优只好妥协。 “那我进去弄个冰袋出来让你冰敷,你等我。”他说。 “谢谢你。”张皊蠧向他微笑道谢,目送他离去背影的目光在途中与絥炽的不期而遇。 了不起!絥炽用眼光对她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嘲弄揶揄的。 他一定以为她在演戏吧?张皊蠧在心里悲哀的想道。 对于他,她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想恨他却身不由己,想爱他却又无能为力,明明喜欢他,但却不能有所表示;明明恨他无情的把她当成一个为达目的的工具,但却又无力反抗只能继续承受折磨与伤心。 真的,对于他,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赶快帮他达成目的,然后远离他,还他一个可以与凯茜并筑爱巢的空间而已。至于她,只不过是标准的悲剧配角罢了! 不一会儿,谷优由里头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包红红的东西对她说:“来,把你的脚伸出来。” “那是……”张皊蠧瞠目结舌地瞪着他手上的东西,怀疑自己心中的以为。 “冻牛排。”谷优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在店里找不到冰袋之类的东西,所以我想这个也许可以派上用场。可以吗?”他征询的问她。 张皊蠧瞪着他手上的那块冻牛排,强忍着笑意点头,“不过可不可以请你先用条毛巾或手帕之类的将它包起来,它看起来有点……呃,可怕。”她说。事实上是恶心。 “对不起,我平常看习惯了,所以不觉得……没想到……”皊蠧优咧嘴笑道,“你等一等,我去拿条毛巾将它包裹起来。”他再度走了进去。 一群,正确来说五个女人,从张皊蠧进门后便一直冷眼旁观谷优对她的最优惠待遇,更不爽她矫揉造作独占谷优一人,遂在谷优二度离开她身边后,有机可趁的以离开为由经过她身边时,由居中者靠着前后两人的掩护下狠狠的踹她一脚,以发泄心中怒意。 带着好笑的表情目送谷优离去的张皊蠧根本没想到天会突然降下横祸,只感到一阵彻骨的剧痛由脚部传来,她便抱起受伤的那只脚痛喊出声。 “啊!” 她的叫声引起整间店面人们的注目,使坏的五个女人同时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看她,其中一个,大概是踢她的那一个则假惺惺地对她说:“哎呀,对不起,不小心碰到你了。” 张皊蠧苍白着一张脸,痛得咬牙迸出话来,“你是故意的。” “什么,你说我是故意的?”女人睁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无辜表情,“小姐,是你先将脚放在走廊上,我才会不小心碰到你的,你怎么可以指控我故意的?而我还向你说了对不起,你不该这么小心眼还要污蔑我的。” 张皊蠧清清楚楚地看到眼前五个女人对她的冷笑,痛得眼泪直流的她再也忍不住的冲口骂道:“妈的,你们这些烂女人,我……” “好了,小姐。”絥炽突然介入她们之中打断她,“既然这位小姐都已经向你说对不起了,你就该宽大为怀的原谅她,不该再小心眼的与人斤斤计较的。”他冷峻的直视着她说,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看着他脸上的怒意和站在他身旁那五个得意至极的女人,张皊蠧既生气又伤心的撇开头去,不愿再多看一眼。他竟然不问原委就责斥她偏袒别人,在他眼中,她真的比一个陌生人都不如吗?她感到心好凉,好可悲。 这时,拿着由冻牛排做成临时冰袋的谷优由里头走了出来。 “怎么了?”他看着他们一群人问。 张皊蠧没说话,絥炽也没说话,而那五个女人却在互打眼色之间,偷偷摸摸的退出“四方牛排”,没入人群之中。 见没有人说话,谷优理所当然地将注意力放在张皊蠧的伤势上,“来,把裤管拉起来,我好帮你冰敷。”他走到她身前,蹲下身说。 张皊蠧听话的将裤管拉起来。 而在一旁尚未离去的絥炽在惊见她肿大,且有着明显怵目惊心的一大块瘀血在上头的脚踝时,一时怒不可遏的冲口大叫:“该死的!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愤然的瞪着她。 张皊蠧被他怒然的叫声吓了一跳,在瞥了他一眼后,直觉反应地看向蹲在她身前的谷优,还好谷优的注意力全在她伤处的剧变上,并没有注意到絥炽突兀的举动。 “怎么会这样?刚刚这上面还没有这一大块淤血,怎么才两分钟就……”? 优看着她脚踝喃喃念道,然后突然抬头问她,“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皊蠧不想多说的摇头,谷优却意外地转头问僵站在原地,脸上表情比地狱使者还要可怕的絥炽。 “炽,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讶然地看着絥炽问。 絥炽想杀了刚刚那五个女人,更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该死的她是什么时候又弄伤脚的?竟然不马上到医院去给医生看,还坐在这里等着那块该死的冻牛排冰敷! 妈的,优这小子对女人不是一向最有保护欲吗?竟然容许她坐在这里,而不马上将她架到医院去,该死的他! “炽?”谷优叫他。 “你马上送她到医院去!”絥炽朝他命令道。 “什么?”谷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瞠目结舌的瞪着絥炽问:“你说什么?” “我……” 张皊蠧不可置信地瞪着絥炽。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收到两对四目惊疑的眼光,絥炽这才惊觉自己刚刚的失控,他牙一咬恢复平日冷眼旁观的第三者姿态。 “我看她伤得好像挺严重,再晚些送医就会残废似的,你还是快点送她到医院比较好。”他冷淡地说,却隐藏不住语气中的关心,“至于她的朋友,也许小姐可以形容一下你朋友的长相,我可以帮你注意一下她的行踪,替你转告她你的情况。”他强势地看着她说。 “我……”张皊蠧才开口就被打断。 “我保证一定会告诉她你到医院去看受伤的脚踝,不用多久时间就会回家的。”他严厉地阻断她,不容她反驳自己的决定,“优,你趁她告诉我她朋友的长相或特征的时候去拿钥匙发车。”他遣开谷优。 谷优感觉怪异地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照着他的话走进内室拿钥匙发车。 “你不是告诉我你的脚已经好了吗?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一等谷优的身影消失,絥炽便忍无可忍地朝她低声斥问。 “放心,我不会耽误到你的计划的。”她看了他一眼,小声的说。 “该死的你,我不是……”他怒不可遏地咒道,却突然停下来吸了一口气,以较平稳的语气问她,“你的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弄成那样的?” “我说不会耽误你的计划……” “该死的你!我问你什么你就给我回答什么!”他再次怒然朝她低吼。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气我再次弄伤脚踝?为什么?”张皊蠧愣了一下,平静地看着他问,当然不会笨的觊觎他生气的原因是在关心她,“我说过这不会耽误或者破坏你的计划,相反的,它或许还可能是个很好的催化剂、触媒,可以让你的计划早日达到目的。”她安抚他。 絥炽怒不可遏地瞪着她,气得咬牙切齿。 “好了,我车发好了,你们说好了吗?”谷优由后门的方向走过来问道。 “好了。”张皊蠧答应,并为了圆谎而对絥炽说,“那真要麻烦你看到我朋友时,告诉她我很好,叫她不用替我担心,我回到家之后会给她电话的。” 絥炽怒然地瞪着她,却又不得不陪她演戏的点头。 “好,那我们走了。”谷优一点也没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眉来眼去,只是点点头并伸手扶起张皊蠧,“你可以走吗?或者我直接抱你……” “不准!”一旁的絥炽突然怒声叫道。优竟然想抱她?! “什么?”谷优被他吓了一跳,转头望向他询问着。 “我可以自己走的。”张皊蠧急忙说道,拉回了谷优的注意力。 “可以吗?”他关心地看着她。 “嗯。”张皊蠧点头,缓缓的踏出一步,却被那股剧痛抽光了身体所有的力量,整个人不支的瘫痪下去。 “小心!”在她身旁的谷优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的身体,“我看还是由我抱你好些。”他对她说,然后弯身将一只手放在她膝关节后,准备横抱起她。 “你走开,我抱!”絥炽却突如其来的拉开他,一气呵成的抱起她往后门走去。 被推拉了一把的谷优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上,完全搞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直站在旁观者立场的荋轩,与正事不做不知何时也成了旁观者的郇风,两人玩味地互看一眼,心里已了然百分之八十。 好样的,炽那家伙竟然真的做到这个地步! 只不过他们有些怀疑,刚刚那个清秀佳人真的就是半个月前那个邋遢女吗?她那张脸是骗不了人的,只是炽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在半个月让她判若两人?还有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枭绕着郎有情妹有意的气息,可是偏偏又有一股暗潮在汹涌着,这到底是…… 算了,那些可以用十大酷刑逼供出答案的问题就暂且搁着吧,至于现在,他们还是先等着看这场好戏,到底“朱雀”与“玄武”的对峙会鹿死谁手?这好像满有趣的喔! 郇风和荋轩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然后非常有默契的同时开口: “你猜谁会赢?” “你猜谁会赢?” 他们俩同时一笑,又不约而同地说出答案—— “我猜炽。”郇风说。 “我猜优。”荋轩说。 两人对所持有的不同意念呆愕了一下,却又同时间笑了起来。 “要不要来场局外赌?”郇风感兴趣地问。 “赌注呢?”荋轩无不可地问。 “比照他们俩如何?” “三个月的纳凉工作?”荋轩扬眉。 对看一眼,两人同时咧嘴一笑,有志一同地举起手掌相互拍击一下,击掌立约。 十二点……十二点十分……十二点半……一点……两点……两点!半夜两点钟她竟然还没回来! 絥炽怒发冲冠地靠站在大门边的墙壁上,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对面墙壁上的时钟,每看它的秒针向前走一格,心中的怒意便加怒一分,该死的她竟然还不回来! 从不抽烟的他没有香烟可以发泄怒气,狠狠地抽它几口,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将他望眼所及,凡是可是烧毁的东西,例如报纸、历纸、书画等,一张张、一页页的将它烧成灰烬,以火灭火的看着地板上愈积愈多飘然散落的灰黑纸烬,发泄他的怒气。 烧光了望眼所及的纸物,他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窗帘上,而坠着漂亮流苏的窗帘下摆就这么着起亮丽的焰火,慢慢地向上延烧了起来。 “嘎啦。” 外头突然响起一声稳妥的煞车声,絥炽冷眸一瞪,窗帘上的焰火瞬间熄灭,室内立时恢复无人在室内的沉暗静默,而外头则传来开关车门,以及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谢谢你。”张皊蠧对替她开车门,扶她下车的谷优道谢。 谷优对她微微一笑,抬头看着眼前犹如别墅的三层楼房说:“听你说一个人住,我以为可能承租套房或住公寓的房子,没想到你却住在这样的房子内。” “这是我父母的房子,他们现在移民住在美国,所以这屋子只有我一个人住。”张皊蠧呆愕了一下解释道。 谷优点头,“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怕、不寂寞吗?” “习惯就好了。”她淡笑。 谷优再次点头,“来,我送你进去。”他说。 “谢谢你,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没关系。”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拐杖对他微笑说。 谷优沉默了一下也不勉强,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迟缓的动作说:“你这样,真的一个人住没关系吗?或许你可以打通电话找个朋友来同住,可以作个伴也可以相互照应。” “谢谢,我会考虑的。”张皊蠧感激地看他一眼。他真是个好人,叫她欺骗他实在有些良心不安,但是……唉! “来,这个拿着。”他突然将身体伸进车内,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了枝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东西递给她。 “这是……”她看了一眼纸上的数字,再抬头看他。这绝对不是六合彩明牌的号码,她敢用项上人头做担保。 “电话号码。这是我住的地方,你白天可以打这支电话,晚上则打这两支,这两支是‘四方牛排’店里的电话。”他指着纸上的一连串数字对她说,“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 泪意一下子盈满张皊蠧整个眼眶,接着迅速扩散到她的鼻头与喉间,“不要对我这么好。”她哑声叫道。 “皊蠧?”相处了近四个小时,他们俩之间早已熟悉的用名字相互叫唤。谷优讶然地看着她,不懂她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她哽咽得说不下去,泪水亦溢出了眼眶。 “你……怎么哭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谷优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别对我这么好谷优,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女人,我很坏……我……”她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哽咽的挣扎了半晌,最后对他说:“别对我这么好,你会害我喜欢,甚至于爱上你的。”这样他该会被她吓跑了吧? 谷优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咧嘴温柔的朝她一笑,“没关系,反正我也很喜欢你,如果我们有缘能成为一对情侣或者夫妻的话,又何尝不是喜事一桩呢?” 张皊蠧看着他,只有泪如雨下的份,她好恨当初为什么会为了一点钱而出卖自己的良心与自尊,她好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絥炽,她好恨当初找上她的人为什么不是谷优而是絥炽,她好恨这一切,她好恨! “不要相信我。”她只能这样告诉他。 谷优看着她,对她这突兀的一句话并无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的告诉她,“快回家,我等你进门后再走。” 抹去脸上的泪痕与眼眶中的泪水,张皊蠧默然无语的对他点点头,然后缓慢地走近大门处,以钥匙开了大门整个人走进门之后,这才站在门口处回过头对他挥手再见。 “小心点。”谷优再次交代一声后,即挥手离去。 第九章 看着车子逐渐远去,直至见不到车灯后,张皊蠧这才整个人退入屋内,将大门关上锁上。 “真感人!” 静寂的漆黑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冷凝的嘲讽声,吓得张皊蠧差点没惊声尖叫,好在她及时认出那是絥炽的声音。 没有说什么,她缓慢地移身至电灯开关处,“啪”一声点亮整室,却被一室灰黑的尘烬吓了一跳。 “这……发生了什么事?”她惊愕的目光从一地的灰烬狼藉中转而望向一脸紧绷冷峻,双手环抱着臂膀,斜倚在墙壁上盯着她看的絥炽。 “拿拐杖?”絥炽冷笑地望着她腋下的两枝拐杖,根本没理会她对屋内狼藉的惊愕状与疑问,“玩到三更半夜还乐不思蜀的你真的需要用到拐杖吗?是做样子给谷优看吧?你可真聪明!”他冷嘲热讽地说。 张皊蠧吸了一口气,因感觉到他莫名却紧绷的怒气而闭嘴不说话。可惜她的沉默根本浇不熄他这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怎么样,和他在一起……”他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四个多小时,你有什么感觉呀?觉得被呵护、被爱惜,觉得他是个金龟婿适合钓来当老公,还是觉得他很好骗很傻,竟然会错把你这只麻雀当凤凰?”他无情的讥诮着,“怎么样,说一下你的感想让我分享吧。” 张皊蠧为他尖酸的讥讽轻颤了一下,却只是平静的说:“对不起,我累了,想回房间休息。”她移动拐杖举步朝楼梯方向走去。 “站住!”他怒然喝道,又突然吸了一口气,以听似平心静气的声音再度开口:“你不跟我说说今天的成果吗?刚刚我好像听到谷优说他喜欢你。” “你听错了。”张皊蠧骇然的回头叫道。 她怎能让他知道谷优对她的好,给她他的电话,提议由他接送她至医院换药,以及说他喜欢她,甚至于不介意与她成为一对情侣与夫妻的事,她怎么可以让他知道? 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他便能立刻赢得与谷优的赌约,而她将再也没有任何藉口可以留在他身边,必须马上离开他,而且可能永远再也没有机会与他相遇……不!再让她多待在他身边一刻……一天吧,明天晚上她会亲自向谷优道谢,关于谷优今晚的照顾,也会亲自向谷优道歉,关于这一切的骗局,然后留给絥炽胜利的兴奋感受离去的,就让她再多待在看得到他的临近一天吧。 “哦,是吗?”他嗤之以鼻地冷笑一声,离开背靠的墙壁,让步朝她走近,“除了听到他说喜欢你之外,我似乎还听到什么情侣、夫妻、喜事之类的话语,难道那也是我听错了?”他站定在距她三十公分处,阴恻恻地看着她。 张皊蠧一瞬间瞠大双眼惊涛骇浪的瞪着他,然后却又突然像惊弓之鸟般的迅速低下头去。他听到了,他知道了,他…… “你真了不起,只花四个多小时便达成这项不可能的任务,我实在该为你大声喝采的。”他讥讽的话语声中夹杂着来自他稀稀落落的掌声,“不过可不可以请你原谅我的好奇心,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办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张皊蠧低着头没说话。 “动之以情?”他挑眉问,然后又自觉不妥地摇摇头,“动之以情或许,但可能就扯不上‘止乎于礼’这四个字了吧?”他顿一顿突如其来地问:“他在床上的表现也是那么温柔吗?” 张皊蠧倏然抬头,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震惊。他刚刚说什么? “和谷优认识这么多年,虽然知道他对女人一向有着‘饥不择食’的缺点,但是从未听过他积极到带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上床的,而和你碰头前后也只不过四个多小时而已就……”他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你是怎么办到的?不会是霸王硬上弓吧?” 瞪着他,张皊蠧已经心痛到说不出话来了。 “我真的太小看你对那两年房租誓在必得的决心了,没想到为了它,你竟然肯牺牲到这种程度——陪人上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怀好意的阴霾,“做个交易如何?我再多给你两年的房租费,今晚陪我上床如何?” “去你的!”张皊蠧愤然扬手给他一巴掌,腋下的拐杖应声倒落地板上。 “你敢打我?”絥炽一把抓住她手腕,狠狠地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迸声问。 妓女?他再瞧不起她,也不该把她当成妓女!愤恨一时间凌驾了张皊蠧的心痛,她抿着泛白的嘴唇,毫不畏惧的回视他。 “没有人敢打我。”他咬牙道。 “也没有人敢拿我当妓女。”她尖锐地回嘴。 “那么婊子呢,还是荡妇……” 她愤然地扬起另一只手,却在中途被他截住。 “别再想动手打我。”他冷酷无情地警告她。 “放开我!”张皊蠧挣扎的叫道。 “先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两年的房租,你陪我一晚,怎么样?”他无情的双眼凝视着她,冷道。 “你去死。”她冰冷地对他说。 “嫌太少?”絥炽挑眉,“那三年的房租费怎么样?或者我干脆凑个整数给你一百万好了。” 张皊蠧冷然地看着他。 “还不够?狮子大张口,你也未免太贪心了吧?”他说,“你想想只要陪我一个晚上就可以赚到一百万,而且今晚的时间都已经过了一半,这种事世界上大概百年碰不到一次吧?当然你不能拿电影‘桃色交易’来比较,毕竟人家是黛咪摩儿,而你却是个……”他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吐出嘴巴里的话,“连帮她提鞋都不及的二手货。” “去你的!”一声尖叫,张皊蠧根本不管被箝制的双手, 整个人突然欺压向他,不要命地攻击他。他竟然这样说她,二手货?他竟然说她是二手货?! 絥炽因为遭受到突来的攻击而整个人向后颠踬的三步,“住手!”他喝声中空下一只手将她剧烈动作的身体揽靠在自己胸前。 “妈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怎么可以用那么难听的话说我?去你的,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混帐!”她歇斯底里的尖叫、挣扎着,整个人被愤怒贯穿,精神几近崩溃与疯狂的边缘。 “张皊蠧!”她的疯狂姿态让絥炽不得不大声地叫她。 然而被愤恨掩住耳目的她却无任何反应,只是不断的挣扎与尖叫,那一句句声嘶呐喊的“我要杀了你”就这样刺穿了絥炽的身与心,让他顿然感受到自己的可恨与无情。 “别这样,你会受伤的。”他紧紧将挣扎的她拥入怀中,沙哑地对她叫道。 “我要杀了你。”张皊蠧依然是这句话。 “皊蠧,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你的脚受伤了呀。”感觉到她用双腿顶地在挣扎,絥炽痛苦地哑声哀求她,而这依然是惘然。 老天,他到底伤了她多重?竟然让她连正常的知觉都没有了!老天,他怎会如此生气、失控到这般的口不择言,他——到底伤了她多深、伤了她多痛? “我要杀了你,我要……” 絥炽再也受不了的攫住她动个不停的嘴巴,倾身吻住她。 张皊蠧整个人顿时僵直地呆住了,原本氤氲不明的双眼在他的吻下慢慢转成清明,瞠然的瞪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那是他的脸,而在自己唇上的则是他的唇,他——正在吻她?! 感觉到她不再激动的情绪,絥炽不得不离开这双令他沉陷的香唇,抬起头看她。 张皊蠧也在看他。眼前这个英俊得像个恶魔,潇洒得像个撒旦,却也邪恶得像个恶魔,残忍无情得像个撒旦的男人就是她所爱的男人,而她自始至终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爱上他的理由,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只因为他偶尔为之展露的温柔。 撒旦是无情的,恶魔是邪恶的,然而一旦撒旦或恶魔露出温柔的神情时,即使天使看了也会失神,况且是她这一介平凡女子? 看着他眼中的温柔,感受他搂着自己的温柔,再回想刚刚他吻她时的温柔,张皊蠧觉得自己坠落了,她想要拥有他,即使一个晚上也好, 她要拥有他!她闭上眼睛不断在心中呐喊着,即使是一个晚上也好,她要拥有他。 “原谅我刚刚说的话。” 他喑哑的声音让她睁开眼睛,张皊蠧笔直地望进他温柔的眼眸中,然后突如其来的踮起脚尖献上她的唇。 唇唇相接的结果是电光石火的。 絥炽的被动只到与她的香唇接触后便宣告结束,他热情的拥吻她,强势的主导了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轻重、深浅、快慢与温热,他绝对无情地将她卷进一个强力却无底的漩涡中。 他吻了她多久?张皊蠧完全没有概念,他如何带她进入他房间的?她也完全不知道,唯一感受到的是他拥她拥得好紧,她依附他依附得好近,近得就像他们俩根本是一体的一样。 她躺在他床上任由他剥去身上的衣物,而他的嘴却没有一刻停下来的,他亲吻她的脸颊、眼睛、鼻子、耳朵、颈窝到她的胸部,亲密的、温柔的、疼惜的,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的。 絥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娇小玲珑却曲线窈窕的身段,脸上的表情,眼中的神情除了强烈的欲望之外,其中似乎闪现着一种莫名温柔的情愫。他缓缓地覆上她。 “絥炽……”张皊蠧双眼迷地看着他,声音低哑的呼喊他的名。 他的回答是将流连在她胸口的嘴巴移至她唇上,深深的吻她,一次又一次的直到她全身开始轻颤了起来。 “我要你。”他的声音沙哑而且热切。 “絥炽……”她呻吟出声,不安的身体在他的下方不停的扭动着。 “我要你,皊蠧。”他再说一次,困难地遏止她无心的挑逗,“你要我吗?皊蠧,告诉我。”他激情的问她,要听她亲口告诉他。 “要。”她在呻吟声中低喊出声。 “哦,你让我等好久。”一得到他所要听的答案,絥炽便迫不及待地冲进她。 “啊……”一阵剧痛撕扯着张皊蠧,让她禁不住地尖叫出声。 絥炽倏然静止不动,咬着牙轻声地安慰她,“好了,没事了,没事了。”然后热情的吻住她,老天,她好紧。 在适应了他的存在之后,张皊蠧的疼痛已被欲望与不满足所取代,她本能的弓起身体催促他行动,双手更是爬上了他肩膀,在他一波波的激情节奏中,让手指深深的陷入他肩膀肌肉中,直到两人在满足中轻颤的由云端缓缓降回人间。 紧拥着他,她在沉沉睡去之前唯一的感动便是她真的拥有他了,即使这只是那么短暂的一夜,她也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无憾恨了。 第二天醒来,絥炽臂膀上依然枕着熟睡的张皊蠧,他小心翼翼地抽开自己有些酸麻的手臂,坐起身来看她。 安详的睡姿,有如婴儿般的睡容,纯真、信任与幸福,这就是她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切,也是他所从未见过的一切,现在的她美好得令他怦然心动。 从未想过会有和她裸裎相见的一天,更没想过抱她会有什么感觉,然而昨晚的一切却是那么的自然而然,而且还那么的美妙……天啊,可曾有任何一个女人给过她所给他的那种满足与幸福,而她竟如此轻易就做到,这之间是否隐藏了些许他所不知道的玄机呢? 喜欢她?爱她?可能吗?他知道自己一向只喜欢美女的,而她和美女两个字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至于爱她那似乎就更不可能了,毕竟让他连喜欢都谈不上的女人,怎么可能让他倾心爱上呢?他多虑了。 那么为什么抱她的感觉会这么的与众不同?因为她傲人的身材?如果娇小玲珑的她称得上傲人的话,那世界上的波霸女也未免太多了。那么就是因为她滑嫩如婴儿般的肌肤喽?可是和他上过床的女人们,没有一个女人的肌肤柔嫩胜过她的吗? 伸手轻触她白里透红的柔嫩脸颊,絥炽若有所思的企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她给他的感觉会这么的与众不同,不过好半晌之后却因找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而轻叹一声,下床,举步走向浴室。 也许冲个澡可以让他头脑清晰些吧?絥炽摇头忖度着,隐身进入浴室。 浴室的关门声让张皊蠧放心地睁开眼,在听到里头传出来的洒水声时,她整个人已然由床上爬了下来,迅速收拾起自己散乱的衣物穿上,单脚跳跃的逃了出去。 回到房间后,她整个人精神恍惚地呆坐在床上,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是由絥炽床上醒来的,老天,她竟然……她……昨天晚上真的和他做了! 回想起昨夜的一切,她的大胆与无知,他的温柔与热情,这一切似乎都像是置身梦中一样的不真实,可是她酸痛的下半身与刚由他床上醒来的事实却不断提醒她那不是作梦,而是事实,她——昨晚真的和他做爱了! 恍惚间,她脸上呆滞的表情被一抹梦幻般的微笑取代,幸福的感觉就像水波荡漾由她心底扩散再扩散,慢慢盈满了她整个人。 老天,感谢你让我如愿以偿,这样对于今晚即将要离开他的事,她便再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她带着笑容跳着进入浴室中,放水洗澡。 “张皊蠧!” 突然,一声惊然的巨吼夹带着开门的巨响在门外响起,吓得张皊蠧差点没一头栽进蓄满热水的浴缸,她惊魂未定的稳住自己,身后的浴室门却轰然地被打开。 “啊!”尖叫一声,她惊惶失措的拉下浴袍遮掩自己赤裸的身体,“你干什么?!” 絥炽惊心吊胆地瞪着她,那直追机关枪的心跳声到现在还不肯平复的在他耳间狂啸着,“我以为你走了。”他看着她喃道。 “什么?”她听不到。 看着她,絥炽惊惧的眼神乍然被怒火取代,他怒不可遏的上前攫住她手臂,摇晃着她狂吼道:“你该死!是谁准许你离开我房间的?” “我……”张皊蠧一时间傻了眼。 “说,是谁准许你可以一声不响就离开我的,是谁?” 老天,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刚刚那踏出浴室门,却惊见凌乱床上失去她踪影的恐惧感,在那一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呼吸,也失去了心跳,觉得自己就好像要死了一样。 她离开他了!他以为她离开他了,他以为她把昨晚的事当成了强暴而离开他,甚至于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他以为…… 该死的!她把他吓死了,而且还让他因她的“不见”而心慌意乱,差点连衣服都没穿就冲出大门去找她,哦,去他的!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该死的为什么一声不响就离开我,是谁准许你的?说!”他瞪着她,双眼充满了阴霾,冷硬地质问命令她。 有好半晌张皊蠧只是看着他,感受他全身紧绷的肌肉与情绪,然后他冷硬的声音才慢慢的钻进她耳朵里。 “谁准许我……”她瞠大双眼瞪着他,然后用力地挣开他粗暴的箝制,他的手抓得她好痛,“我想离开就离开、想要走就走,需要谁的准许?你放开我!”她说。 “我不准,你听到没有?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别想去!”他再次攫住她,怒然地朝她喝道。 “你不准……”她的声音卡在喉嘴间,瞪着他的双眼中先是闪过一股怒意,然后又被一丝迷惑所取代,“为什么你不准?”她眼中隐隐浮现出一些不太可能的觊觎,抬头看着他问。 “我……”絥炽被她这么一问,突然哑口无言,他为什么不准?“因为你若走了,我找谁去向谷优证明我和他的赌局是我赢了?”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吧。 张皊蠧霍然地低下头去,她还以为经过昨晚之后,他对她至少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感觉,结果对他来说,她还是一个为了赢赌注的工具,一个没有自己生命与感觉的工具,她实在不该再傻的对他抱有一丝希望的。 抬头看他,她脸上的表情是一片空白的,再出声时的语调是平板的,语气更是客气而疏离的。 “如果你是为了这个而在担心的话,那你尽管放心吧,今天晚上我会亲自到‘四方牛排’当着你们俩都在场的时候,替你证明这场赌局的输赢方的,而在那之前,我哪里也不会去的。”她顿了一顿,“现在,可以请你放开我吗?” 看着她,絥炽不自觉地松手。 “谢谢。”她道,“现在可不可以再麻烦你高抬贵脚走出去,我想要洗个澡,而你似乎不适合待在这里,我……” “该死的你在命令我?”絥炽突然又攫住她,怒然地瞪视她叫道。 “我没有命令你,我是在请你出去,因为我要洗澡。”她冷静地开口,说得合情合理,一点也没有被他脸上的怒气影响到。 “你……”絥炽为她的面无表情而更加怒火狂燃,然而他却突然地放开她,好整以暇的靠在浴室墙壁上嘲弄的开口:“经过昨晚之后,你不认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适不适合这个问题了吗?你若想洗澡就洗吧,我在这里说不定还可以帮你刷背呢。” “你下流!”她不想生气都不能。张皊蠧好不容易封闭的喜怒哀乐再度露出来。 “我下流?那么你就是无耻。”他冷硬的一撇唇角嘲讽的说,“嘴里清高的说不要,却又迫不及待地对我投怀送抱,跳上我的床,你说你这叫不叫无耻呀?” 张皊蠧的脸色倏然苍若白雪,若不是脚后跟有及腿高的浴缸让她靠的话,她早已踉跄的向后退缩,甚至于不支倒地。她低着头。 “不说话?那代表默认了喽。”他扬眉看她,见她依然低头不语,忍不住再度刻薄的讥诮出口,“好了,现在既然是木已成舟了,我只好认栽的任你狮子大张口了,你昨天说一百万不够是不是?现在你可以开出你的价码了。” 感觉自己的眼眶一瞬间充满了湿意,泪水就已滑下她脸颊,张皊蠧颤抖地开口:“出去。”她说。 他没注意到她的反应,只道:“别跟我说你还没作好决定,还在考虑,一只鸡的价码和一只凤凰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你……” “出去!”她倏然抬头地朝他大叫,脸上晶莹的泪水在灯光下闪烁不已。 看到她的泪水,絥炽明显的僵住了。 这是她第几次在他眼前哭泣?他跌下楼梯戏弄她的那一次,她因停电在浴室惊吓过度那一次,以及现在……不,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在两人对峙时露出弱不禁风的小女人姿态,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在他面前哭泣,而这竟让他有懊悔,与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混蛋的感觉。 “皊……”他试着开口,却被她打断。 “出去!出去——” 她几近歇斯底里的姿态让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因为她根本什么都听不入耳,所以在无声的叹息中,他看了她一眼后缓缓退出她的浴室,也顺手将门带上。 他必须再好好想想关于她的问题才行,到底为什么每每碰到她时,他就会失常甚至于失去控制呢?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有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就只有她…… 唉,他真的必须仔仔细细地将关于她的一切问题想清楚才行,即使他必须找第三者帮忙……郇风和荋轩会笑死他的,他绝对不能找他们,可是他要找谁? 难道找谷优? 不!那该死的小子竟然想对认识不到五个小时的皊蠧伸出触手,他该死!也许在解决关于她的问题之前,自己最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教训那小子, 该死的他! 第十章 “优,电话。”郇风的声音由柜台中响起,叫唤着正端着牛排上桌的谷优。 “小姐,这是你的牛排,请慢用。”谷优先将牛排放置桌上,微笑对在座的女客招呼后,这才不慌不忙的走向柜台。 “是个女人喔。”郇风暧昧地对走近的他挑着眉毛。 “羡慕还是嫉妒?”他冷声的说,脸上冷然的表情与刚刚面对女客时笑容可掬的样子判若两人。 “嘿,两国交战不杀我这个旁观者喔。”郇风看着他黑青的下巴与右眼,急忙撇清自己的关系。 很难相信能驭水,又拥有空手道黑带程度的“玄武”谷优会挂彩,所以当郇风和荋轩看到脸上挂着彩走进“四方牛排”的谷优时,两人瞠目绪舌的样子几乎可以让鸭子咧嘴笑,也就是他们两人的表情简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滑稽就是了。 正当他们俩笑得前仆后仰极尽揶揄之能时,同样挂了彩的絥炽走进店里却让他们的下巴掉下来了,老天,粪桶开花,代志大条了!因为“朱雀”、“玄武”两人平日虽然应验“水火不容”这四个字,但他们的不容仅止于斗斗嘴,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何时曾经像这回一样拳脚相向的?所以粪桶开花,代志大条了! “皊蠧?”谷优脸上冷然的表情被和缓的微笑取代。 郇风意外的看着他的变化。皊蠧?她是谁?优对女人虽温柔多情得有些过头,但却很少随便给女人电话,尤其是“四方牛排”这个工作地方的电话。 这个知道店里电话,又能让结了冰的水溶化的皊蠧不简单,她是谁呢? “好,你等我,我们待会儿见。”谷优温柔地对着话筒说,然后在挂上电话后突然对郇风说:“我有事出去一下。”随即抄起车钥匙由后门离去。 好半晌以后,忙得焦头烂额,差点没喊救命的絥炽终于发现同等职务的谷优不见踪影,他怒气冲冲地走到在柜台内纳凉的郇风面前问他,“那该死的家伙呢?” “说有事要出去一下。”郇风耸肩道。 “有事要出去一下?在这最忙的时间?”絥炽咬牙迸出声,不满与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一个女人打电话来……” “一个女人?他为了一个女人擅离职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忙得不可开交?”他的表情百分之百的愤怒,“他那个标准的大花痴,饥不择食的女人奴,为了女人什么事都可以牺牲的大白痴、大笨蛋!他就不要给我回来,若他敢回来的话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郇风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会和优打架?不会是为了女人吧?” 絥炽明显的一僵,转身就走。 “等一下,炽。”郇风急忙叫住他,“其实你根本不必担心优会抢走昨天那个女孩的,因为优他好像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 絥炽迅速地回转过身,盯着郇风问:“你是说真的?” 嘿,事实证明自己和荋轩的推测没错,炽对昨天到店里那女孩果然是来真的,他在恋爱。而之所以会和优打架,想必一定和昨晚优送她到医院去的事有关,至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这就值得好好探究了。 “风,你说优有喜欢的女人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絥炽走回柜台边,以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问着郇风。如果谷优真的有喜欢的女人的话,那他就不可能会再对皊蠧出手,而自己也不用再担心了,可是如果他真有喜欢的女人的话,那他昨晚不就是在玩弄皊蠧吗?那臭小子,自己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刚刚有个女人打电话来,优一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冷得像冰的表情立刻变温暖多情,也不知道那女人要他做什么,优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挂上电话就立刻出门了。”郇风告诉他,“还有,优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一个女人店里的电话,现在却给了她,你说他是不是对那个女人有意思?” “他对女人一向就是好过头,你太过夸张,言过其实了,风。”絥炽垂头丧气地说。 “相信我,电话里头那个女人对优绝对是与众不同的,因为优叫得出她的名字,而且在电话中马上就能认出她的声音,这种情况根本不曾出现过,你应该知道。” 郇风的话立刻让絥炽精神一振,重新拾回信心。 谷优对女人的“饥不择食”是众所皆知的,而饥不择食的结果就是多灾多难,因为认识愈多女人,要记的名字也就愈多,而一个不小心就会将a女的名字记成b女的名字,将c女的名字记成d女的名字时,那麻烦也就大了,所以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发生,他干脆谁的名字也不记,如果有缘再碰面的话,他脸上正字标记般的笑容则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如此,久而久之,认识他的女人对他老是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也就习以为常,不再抱怨了。 “那小子真的在谈恋爱?啧,年纪最小却最会搞怪,他不会想在我们四方之中抢要第一个结婚吧?”絥炽现在有心情开玩笑了。 郇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第一个结婚的会是你。” “你说什么?”絥炽瞪他。 “我说我以为我们四个之中第一个结婚的人会是你。” “去你的,你在讲笑话吗?” “昨天我和轩在旁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喔。”他调侃地笑道,“日久生情喔,没想到对女人这么挑剔的你最后却爱上一个被你嫌恶得该去自杀以谢世人的女人,你这可真是应验了‘捡捡挑挑,挑到一个卖龙眼的’这句俗话。” 絥炽对他的调侃没有任何反应,却在沉默了好一会后正经八百又不太确定地问他,“你也觉得我爱她? “怎么,你对自己爱不爱她还有疑问?”郇风不想笑,却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我和轩就觉得你们俩之间有些怪怪的,原来是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呀,难怪昨天那女孩看你的眼神充满了哀怨之情。唉,爱上你这把没感觉神经的火,她还真是倒霉哩!” “她……爱我?!”又是个意外! 絥炽愣在原地,回想着她与自己的一切,她爱他,他爱她,两个相爱的人。 天啊,原来那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答案就只有一个,而且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妈的,他之前怎么会这么的冥顽不灵、自作聪明呢?他爱她,原来他真的是爱她的。 “想通了?”看着他脸上豁然开朗的神情,郇风摇头笑问。 絥炽看了他一眼,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 “这表示我快要有喜酒喝了?” “这还要看皊蠧愿不愿意嫁给我。” “皊蠧?”郇风愣了一下问:“你老婆也叫皊蠧?” “什么叫也?” “这……”该不该说呢?皊蠧?难道台湾女孩都叫皊蠧吗?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优电话中的女人叫皊蠧,炽爱上的那个女孩也叫皊蠧,这到底…… “你在犹豫什么?”絥炽的眼睛一瞬间眯了起来。他那个“也”字代表的不会是……“风,你老实告诉我,优刚刚接那通电话,你说他马上就能叫出她名字的女人叫什么名字?你老实跟我说!” “这个……那个……”老天,他是不是帮了倒忙,闯祸了? “电话中的女人是不是叫皊蠧,你的‘也’字是不是这个意思,告诉我!” 他的狂啸引来全店客人的注目,与远在店内尽头厨房里头的荋轩百年难得一次的咒骂声。 “炽,克制点,你想让这间店毁之一炬吗?”郇风不得不压下声音正色地对他说。 “你在搞什么鬼?”在厨房里差点没被火烧到眉毛的荋轩,一脸不悦地走到前方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絥炽的注意力全在郇风脸上。 “也许她们只是恰巧同名……”他和事佬的声音因絥炽蓦然转身离去而停掉,改以紧急命令的叫道:“轩,别让他走。”他跃出柜台。 “让开。”絥炽冷酷无情的对像道风一样,无声无息的挡在他前方的郇风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冲动?我说她们俩可能只是恰巧同名……” “我昨晚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那小子把电话给她,还告诉她他喜欢她,你认为这还是恰巧吗?”他青着脸,咬牙迸出声,“让开!” “就算是这样好了,你现在去那里也是于事无补,你怎会知道优将她载到哪里去?你又要去哪里找他们呢? “我要杀了他!” “杀谁?优,还是那个女孩皊蠧?” “我……”絥炽的声戛然停止,阴沉沉的双眼直视着由后门走进来的两人。 郇风有感的回头,入眼的是谷优正小心翼翼地扶持脚踝包裹着纱布的皊蠧进门来。而荋轩早已将现场的旁观者清除干净,吃完的就“请”走,新进来的则以牛排柜卖光为由全阻挡在门外,破天荒的在九点打烊放下店前的铁门,整间店面现在只剩下四男一女。 “皊蠧,你不是说你晚餐没吃吗?想不想吃些牛排或者面包、空心面?”谷优眼里似乎只有张皊蠧一人,对于四周怪异的气流一点也没注意到。他扶她坐下后,温柔地低着头问她。 张皊蠧的双眼在进门前看了絥炽一眼,被他怒火狂燃的眼神吓到之后便一直焦着在谷优脸上,虽然她知道自己迟早还是得面对絥炽,毕竟她是为他而来,但逃一刻是一刻吧,只不过…… “皊蠧,过来。”絥炽冷然地叫道。 逃一刻是一刻?也许逃一秒是一秒比较适切。听到他冷峻的声音后,张皊蠧轻颤了一下,缓缓起身走向他。该来的还是要来,只是一想到等会要伤害对她如此好的谷优,她便有于心不忍与良心不安的痛楚。 絥炽伸手环住她,虽然心里针对她的怒火不亚于对谷优的,但他依然注意到她的不良于行,与因走动而扯痛伤处的蹙眉表情,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揽靠在自己身上,好让她减轻她对自己脚踝的压力。 “你们……”谷优讶然地看着这一切,他们不是昨天才第一次见面,而且相处不到十分钟吗?怎么竟然这么亲密?他不懂地望向张皊蠧。 “对不起,谷优,我骗了你。” “皊蠧?” “对不起,我是为了你和他的那场赌局而来接近你的……”她避开谷优的眼神,难过的娓娓道出一切实情,最后低着头哽咽的对他说:“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对不起。” 谷优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两人,似乎在一时之间还消化不了这一切事实。 “愿赌服输,你有什么话要说?”絥炽看着他开口。 谷优没有回答,仍然呆望着他们。 张皊蠧不安的处在默默无言之中,痛苦与自责同时煎敖着她,眼泪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而她却不敢哭出声来。她该走了,舞台已闭幕,她所扮演的角色也已结束,是该她退场的时候了,而对于谷优,她除了抱歉之外再多说也只是无益,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离开……罢了,真的是她该走的时候了。 “放开我好吗?”她眨掉眼眶中的泪水,抬着头对絥炽说。 絥炽将目光由谷优脸上移到她脸上,“做什么?”他冷峻地问,环住她的手臂没有松开她的迹象,却有加紧力道的感觉。 “我要走了。” “什么?”一瞬间,原本侧靠在絥炽身边的张皊蠧,被他扯到他正前方,整个人面对面的几乎与他身体平贴着,“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倾身,鼻子几乎与她相触的瞪着她问。 “我该走了。”她避开他的眼神说,“当初和你约定、答应你要做的事我全都做好了,现在就只差事成之后离你远远的这一点而已,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一件事。至于你要付给我的酬劳,我留了一张有我邮局帐户资料的纸在家里客厅桌上,要麻烦你跑趟邮局汇给我。 “另外关于买给我的那些戏服,我想因为那些衣服几乎都是为我量身订作的,留下来的话凯茜也不能穿,所以我将它们一并带走,希望你不要生气。当然你若希罕我把那些衣服还你也没关系,反正它们也都还没拆箱,我直接寄还你。”她顿了一顿,“对了,我还没有恭喜你赢了。恭喜你。然后现在可以请你放开我了吗?” “别想!”絥炽咬牙道,“你若想离开我的话,我发誓你一毛钱也收不到。” “你……”张皊蠧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你想食言,不给我钱?”她瞪向他。 “你若敢离开我的话,我发誓你一毛钱也拿不到。”他瞪着她强调地再说一次。 张皊蠧瞪着他,突然惊喘一声,双手便开始以泼妇的姿态挣扎地捶打他,“妈的,你竟敢食言而肥不给我钱,去你的,你这个骗子,膨肚短命的大混蛋,该死的你,你还我钱,你怎么可以骗我,去你的,你怎么可以骗我……” “啧,我怎么会呆得以为你已经忘记怎么讲粗话了呢?”絥炽怒然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笑意,在啧啧声中他一手捉住她挥舞不停的双手,一手依然紧圈住她腰身,然后出其不意的倾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香唇。 “唔……”愕然一秒,张皊蠧的脑子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她闭上眼睛,接受他深情的亲吻。 “别看了,你无法介入他们两人之间的。”郇风看着无视于他人存在,事实上已经吻得浑然忘我的两人,走到谷优身边,好心地告诉他。但见?优没反应,片刻之后郇风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真的喜欢上她,对她动了真情吗?”他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瞄被絥炽紧拥在怀中的张皊蠧。 这回谷优有了反应,他转头看向郇风与荋轩,一脸风雨欲来的危险表情眯眼看他们,“你们俩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你们事先就知道这一切了?” “冤枉。我们也是昨天晚上在见到她之后才有些怀疑,现在才知道的,你可不能找我们出气。”郇风反应奇快地说。 “别把罪过推到别人身上。”荋轩缓缓地开口,“那女孩除了服装衣着和些少气质改变之外,她又没去整容,我们昨晚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而你和她相处了一晚却认不出她就是你和炽开玩笑、打赌的那个女孩,你现在想怪谁?” 谷优怒然地咬牙,不远处盛着红茶的铁桶“砰”了一声,茶水冲开铁桶盖洒湿了方圆一尺的地带。 “优,你的好脾气到哪去了?”郇风皱眉道。 荋轩只是看了湿淋淋的地板与它周围同遭波及的桌椅一眼,淡淡道:“我就知道驱散客人是必要的措施。” 絥炽因为铁桶盖突然掉地那声巨响抬头,张皊蠧则依然未恢复神智的安靠在他胸前。他瞪着谷优,对于谷优怒然失控的原因很不爽,因为只有他能为张皊蠧失控,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准太在意她。 “玄武小子,”这是絥炽生气时要对谷优奉上严厉警告用的称呼,“我不准你对皊蠧有一丝觊觎或幻想,她是我一个人的,你听清楚了吗?”他目中无人的宣告道。 “你一个人的什么?我记得皊蠧还是未婚的身份。” 谷优看了絥炽一眼后,不知死活地说道。其实在他心里早已对这短暂的爱恋宣告结束,并庆幸自己还未陷入绝境,毕竟兄弟之妻不可戏呀!不过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让炽得逞,免得炽太过于得意忘形,还以为自己怕了。 “你是什么意思!”絥炽陡然眯眼冷峻无情的眼盯着他说。 “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符合男未婚女未嫁的条件,我若要追求皊蠧谁也阻止不了我。”他话声未歇,一团突然冒出的火焰已急骤的迎面射向他,一个旋身退后一步,他巧妙地避开絥炽所控制攻击他的火焰,并同时驱起刚散落沾湿一切的红茶水,只听到“吱”一声,由湿地窜飞起的一条水柱已在空中与那团火焰交会。 “你们两个还真是水火不容耶!”在一旁看好戏的郇风忍不住叹声道,一个念力便让两道柔风轻易地阻止了火焰与水团的三度交会,“你们把人家吓坏了。”他用下巴指着目瞪口呆,一脸苍若白雪,犹如见了鬼似的惊惧表情的张皊蠧,对两个怒目相向的男人说道。 絥炽与谷优同时一愣,将目光移到张皊蠧脸上。 絥炽被她苍白的脸色与惊吓过度而呆然的表情吓了一大跳,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轻拍她脸颊叫道:“皊蠧?” “笨蛋,你把她抱得太紧,让她不能呼吸了啦!”谷优跑到他们面前,关心地看着苍白的张皊蠧叫道。 絥炽没时间骂他多管闲事,急忙放松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怎知一个松手她整个人却立刻瘫痪的往下掉落。 “该死的!”絥炽诅咒一声,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瘫软的身子,还狠狠地瞪了伸出手打算扶她的谷优一眼,“不准你碰她。” “你这个人……”谷优气得差点没吐血,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像絥炽这般小气的人,连让他碰一下皊蠧都不肯?最可恨的是皊蠧根本还不是炽的老婆……眼一瞪,他故意伸手轻触皊蠧苍白的脸颊,挑衅地说:“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左旁的郇风与荋轩竟狂声大笑了起来,最令人不可置信地是原本绷着脸,有着一副要杀人的可怕表情的絥炽竟然也扯出了笑容,因为他们同时想起当初张皊蠧对上前与她说话的絥炽说出这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时的可笑景象。 “你……你们在笑什么?我说错了什么吗?”谷优一脸莫名其妙的轮流看着他们三人问。 郇风和荋轩两人继续狂笑着,而絥炽却带着笑容轻唤着被他扶坐在椅子上的张皊蠧,没人理他。 “该死的,你们谁回答我呀!”谷优怒气冲冲地再次朝他们大叫,在得不到任何人回应之后,谷优决定以最简单的方法得到他们的注意力。瞬眼间,只见两条水柱由盛着些许红茶的铁桶射出,直飞向笑不可遏的两人。当然他之所以没攻击絥炽是因为怕打湿他前方的张皊蠧。 “该死!” “该死的!” 两声诅咒同时响起,伴随而来的是四道危险的利芒。 “你讨打吗?”荋轩冷冷地瞪着他道。 “他比较有可能是皮痒。”郇风和煦地说,脸上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和煦。 “抱歉,我是担心你们会笑岔气,所以才出此下策的。”谷优立即见风转舵地说,并快嘴地问出自己的疑问以转移了他们的怒气,“你们刚刚到底在笑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好笑的,可以说给我听吗?” 蓦地,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的两人又再度狂笑了起来。 谷优一脸受挫的瞪着他们,一点成功转移了他们俩怒气的喜悦都没有。该死的!他们到底在发什么神经?不以为再以水柱打醒他们两人是好主意的他,最后只好无奈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可以回答他问题而且比较正常的絥炽,不过…… “因为我爱你。” 看着单脚跪在她前方的他,张皊蠧整个人都傻住了。她以为今晚除了他刚刚为她解释他们几人分别拥有控制风、控制水、控制火和控制动物等超能力的事,会让她愕然地瞠目以对,说不出话来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事、什么话吓得了她了,没想到…… “你不要开玩笑了。”她避开他的眼冷道。他爱的明明是凯茜,为什么要拿这种话骗她?她有哪一点值得他爱的?她记得他这样说过。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絥炽有些生气地吼道。 “不是吗?那我请问你,我有哪一点值得你爱的?”她看他。 絥炽明显地呆愕了一下。 “看吧,你连谎话都不会讲,要我怎么相信你爱我?”张皊蠧轻扯了一下嘴角,语气中满含苦涩。 “该死的,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是爱你的?”絥炽皱眉诅咒,“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说的是实话?你要知道‘我爱你’这三个字我只对你说过,你……” “凯茜,你忘记凯茜了吗?那晚我亲耳听到你对她说‘我爱你’。”她浇了他一头冷水。 “你……”絥炽张口给舌地瞪着她。 “你想狡辩吗?” “我……”该死的!她怎么会知道那件事?难道……“那天晚上你不是在睡觉?” “我肚子饿得睡不着,所以下楼找东西吃。” “所以你全部听见也看见了?” 张皊蠧撇开与他正视的眼,痛苦地点头。她还记得自己为了他对凯茜说那句话,而整整哭了一天一夜。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说那句话,我……”絥炽陡然停了下来,伸手将她的脸转正面向自己,“那天早上你眼睛肿得像熊猫,却说是作恶梦一夜没睡,不会是在骗人的吧?实际上却是因为你听到我对凯茜说那句话,而伤心欲绝哭到天亮的结果吧?” “当然不是!”张皊蠧骇然的否认,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爱他的事实,他一定会耻笑、嘲笑、揶揄、奚落…… 看着她,絥炽突然欣喜若狂地拥住她,轻吻着她道:“你爱我,你果真是爱我的!” “不……”她惊骇的反驳声被他打断。 “张皊蠧你给我听好了。”他正色地对她说,“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爱你,但是你这辈子别想再离开我,除了拥有你的心之外,我也要拥有你的人,这辈子除了我死了之外,你别想再离开我,永远别想,听到了吗?” 她没回答,因为他早已覆住她的嘴巴,让她想反驳、抗议、不投降——也难。 尾声 门外的电铃声响起时,絥炽正狂吻着第一次亲口对他吐露爱意的张皊蠧。 “炽,有人……” “别理他。”他含糊的在她香唇上说。 “别闹了,说不定是我哥,他有钥匙你别忘了。”她轻轻推开他脸颊,提醒他道。 “该死的!当初你为什么要给他钥匙?”他咒声道。 “他是我哥嘛。” “哥。他算哪门子的哥哥?专门打扰才刚新婚的你,他难道不知道新婚燕尔最想要的是私处吗?他三天两头往我们家钻做什么?”絥炽怒不可遏地说道,对于谷优仗着张皊蠧认他做干哥而为所欲为的恶行,再也无法忍气吞声下去了,“如果这次再是他的话,我一定把他给剁碎!” 絥炽突然跳下床,忿忿不平地往外走去。 “炽,你别这样。”张皊蠧呆愕了一下,立刻跳下床追了出去。 怒气冲冲地来到大门口,絥炽陡然拉开大门就打算破口大骂,却意外的被外头的两人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臭小子,真的是你!”门外的男子大叫一声,突然向前扑到絥炽的身上,用力地搅了他两下,再用力的推开他叫道:“该死的你,这些年到底死到哪里去了?竟然连只字片语都没联络就失踪,去你的,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絥炽依然呈现着惊吓过度的呆滞样,瞪着眼前的男子,他不太相信地吐出两个字:“陆峰?” “嘿,就是兄弟我,怎么?难道你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干么这样盯着我看!”陆峰揶揄地拍着他肩膀笑道。 “真的是你!”絥炽终于恢复正常回揽了他一下,并怀疑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凯茜告诉我的。”他笑道。 凯茜在回香港之后,因为外型出众而被片商相中当女主角,恰巧陆峰应邀为那部电影制乐,就这样阴错阳差之下听到絥炽的名字,一经询问之后,他便抱着百分之八十的肯定机率飞到台湾来找絥炽,果真结果没让他失望。 “嗨,炽哥,好久不见。”在一旁的邾竹妤终于开口。 “嗨,小妤,这小子没欺负你吧?”絥炽放开陆峰,给了邾竹妤一个哥哥式的拥抱。 “你们俩认识?”陆峰瞠目结舌地问。 “这说来话长。”絥炽笑逐颜开的说,眼角余光突然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皊蠧,他微微一笑将她拉进怀中,对他们俩介绍,“这是我老婆,张皊蠧,这是我在香港读书时的死党,陆峰,这是他老婆邾竹妤,松捷的二妹。” “炽哥,你见过我大姊,知道我大姊在哪?”邾竹妤激动地问。 “先进屋子里吧,我要告诉你们的话太多了,站在这里说大伙铁定会累死的。”絥炽笑道,揽着张皊蠧退后一步让他们两人进入屋内。 而大门在“咔”的一声后,便一直成功地阻隔了门外冷清的气息侵入门内热络的气氛,直到带来方云、邾松婕夫妇与三方首领的门铃声再次响起为止。 若想知道邾梅与莫雠天的情事,请看邑城儿女情之《追爱狂花》 想知道邾竹妤与陆峰的恋曲吗?请看邑域儿女情之《枪来的女佣》 至于邾松婕与方云的恋情请看邑城儿女情之《危险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