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大人》 第1页 [现代情感] 《小乖大人》作者：牛肉炕饼【完结】 文案 小团体之间的相爱相杀。 --------------------- 另：所有角色纯属虚构，同志们不要带入三次元明星呦~ 内容标籤： 娱乐圈 女强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蔚然 ┃ 配角：很多 ┃ 其它：娱乐圈强强成长向小团体 第1章 人满为患的会场，空气中瀰漫着异常灼热的焦虑气息，像是开战前的胶着状态，大家都在等着那根□□出现。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出来了!”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舞台的入口，聚光灯洒下光晕让已在舞台上站定三人身上仿佛被暖光笼罩。为首的少年灿烂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羁，棕色的瞳孔在灯光照耀下似有着粼粼波光，里面星河灿烂。 台下观众的热情让他身后金髮少年不禁对萤光闪烁的人群挥手致意，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热情尖叫。 “说真的，他这样太惯着粉丝了，回头老尼克又要念叨了!” 在顾修瑾身边站定的伊恩忍不住吐槽，上次就是因为奥兰这小子想“让这些冻得鼻头通红的姑娘们多高兴一会儿”，耽误了后面舞者的亮相时间，让他连续一个星期都受着他们的经纪人老尼克的精神荼毒…… 谁让他是队长呢。 “瑾，你有在听么……” 事实上他一直在自说自话。顾修瑾眉头轻皱，眼神透过从顶穹倾泻而下的光束望向虚空，思绪早已飘向远方。也不知道小乖好点没有，烧退了没。想到吃过药独自等待在休息室的小乖，顾修瑾归心似箭，短短几分钟的舞台表演显得格外漫长。 这是一间布置的非常简洁的休息室，厚厚的隔音门板不仅挡住了外界的窥探，还将这里与外面沸反盈天的气氛隔成了两个世界。作为一间新晋乐坛组合的休息室，它是相当合格的，一应物品俱全。只是在化妆檯上放着的粉色米奇行李箱显得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破坏了它“高贵冷艷”的气质。 宽大的椅子上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厚厚的毛毯披在身上，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红晕。唿吸粗重，眉头轻皱，好像被困住梦魇之中。恍惚间一只带着凉意的大手触向额头，手的主人环着黑色的椅子担忧的望着中间蜷成小小一团的女孩。 半蹲的姿势让长长的风衣垂地，舞台的妆容还没来的及卸，灯光映衬下平时精緻清隽的五官隐隐带着魅惑。是的，魅惑。 这个词用在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身上似乎还有些不妥，却又带着些诡异的和谐，是因为他来自东方精緻却不显女气的眉眼，还是异于同龄人成熟的心智，亦不得而知。 身后响起柔和的女声。 “瑾，表演结束了” 化妆师的助理姐姐艾米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柚茶。 “小乖累坏了，可能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精神压力太大了，吃了药就睡了，我想着这会儿快醒了，去给她弄点热水，小姑娘家家的都喜欢甜的么。” “麻烦艾米姐了，我跟伊恩他们说过了，一会儿的颁奖礼就不去了，先带小乖回去。”顾修瑾礼貌的对艾米道谢，让这个大他十几岁的重庆姑娘红了脸。 “都是在国外，大家本来就要相互帮助么，况且你每天跟着公司上课练习什么的都已经够辛苦了，这阵子小乖生病还得顾着她，早点回去吧。” 再次向艾米道过谢，顾修瑾抱起小乖在后台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坐上保姆车，返回公司为他们准备的集体宿舍。 the boys是今年新晋音乐组合，与其他音乐组合不同的是，它的成员中，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家，男孩子们平均年龄在十四岁左右。修瑾的精緻温润的东方面孔与不俗的唱功让他在组合中站稳脚跟，而分别来自美国与义大利的伊恩与奥兰更是靠着高颜值却迥然不同的鲜明性格在路人粉中收穫无数赞誉。 当然，伊恩一般是鲜花与炮弹齐飞。 当画风不同的几人一起站在舞台上时，差异中带着诡异的和谐，赚足了众人眼球。通过组合的形式参加了美国的全民选秀活动超级偶像，出色的舞台表现力与默契的配合让他们一路过关斩将拿到前三，并且顺利与一家经纪公司签订合约，期间收穫粉丝无数。 根红苗正?风格迥异，舞台表现力均不俗的少年们简直不要太可爱!这是太多妈妈粉。姐姐粉的心声，就连一贯随性不羁的伊恩都让他们觉得狂到深处自然萌…… 事实是，三人早已在留学过程中相识，并被他们现在的经纪人老尼克发掘，以裸选的方式参加选秀积累人气。年龄最小的蔚然是是修瑾时刻带在身边的“小尾巴”，年龄小，性格内向，却早熟的吓人，平日里也是安安静静乖乖巧巧，不似同龄孩子般吵闹或粘人 。 修瑾他们排练，蔚然就背着书包盘腿坐的角落里看书。男孩儿们公演或是签售会，便会在后台默默的等着他们。一本书，一张纸，或是一部动画片，她很容易便能沉浸其中。 虽只和修瑾一人亲近，到底同吃同住的处在一个屋檐下那么久，加上伊恩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折腾性子，几人磨合的相当顺利。 这也是他们才堪堪出了一张专辑就如此火爆的原因，作为公司重点打造的吸金组合，为他们安排的住处也是相当舒适与隐蔽的。小区设施完善，三层的小别墅位置相当不错。我们的女主，顾蔚然顾小乖大人就在她三楼的卧室里与周公梦会，不知今兮何兮。
第2页 “瑾你太不够义气了，居然扔下兄弟先走了，你知道我让老尼克唠叨了多久么!哦，万恶的剥削阶级!” 伊恩刚进门就沖正在给蔚然熬粥的修瑾抱怨。 “你自己家还是官僚阶级呢，好意思说别人么?小乖身体不舒服，你别那么大声。” 一向温柔的奥兰给了伊恩几个眼刀。顾修瑾尝了尝粥，拿起毛巾擦了擦手。 “还好，刚才给她量了，烧已经退了，怕她醒了找吃的，先煮点粥一会让她起来了垫垫，你们呢，中间还顺利么?”修瑾问道。 “还好，中间没出什么状况，倒是你，听说你的假已经批下来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听说小乖也要跟你一起回国去看看，你知道，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专辑已经发出了，宣传档期不会太紧，让伊恩去跟老尼克去磨吧，或许还能为我们来个小小的假期，不是么?” 奥兰沖修瑾调皮的眨了眨眼。 “为了老尼克的身体着想，还是别让伊恩去刺激他了，我可不想被莫名奇妙的扔进那个训练营，你说呢?”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谈话间他们都没注意到门后的小小身影。 “至于小乖，这几天她快念的我耳朵磨茧子了，这次带小乖回去也好，真不知她哪来那么多执念。”修瑾迟疑了下。 “不是说国内已经没有亲人了么?”奥兰回过头，没有再说话。 小小的哈欠声打破了似乎有些沉闷的话题，顾蔚然揉着眼睛拖着步子走向厨房里的三人，眼神定定的望着修瑾：“我们要回去了么,修瑾?” 她一直坚持叫他们的名字。 “不是我们要回去了，是暂时回去一趟。”修瑾纠正道。啃完速食鸡腿的伊恩突然凑到蔚然的眼前：“我们的小乖是不是捨不得伊恩哥哥?叫修瑾一个人回去吧，晚上小乖害怕的话，伊恩哥哥的怀抱随时像你敞开，唔……” “抱歉，他还有事，我们先上楼了。” 冲着修瑾歉意一笑，奥兰半拖半拽将伊恩扯上楼梯。修瑾蹲下身，与小人儿平视：“小乖很想回去看看么?” 他打定主意，若是她执意要去，总不好叫她失望。 “一起去。” 稚嫩的童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一夜无话。 厚厚的窗帘拉着，还是有一缕阳光透过缝隙调皮的照在中间的大床上，床上的少年似乎被这光线晃了神，微睁了眼，阳光刺痛了双眼。他干脆背过身，用被子档着阳光，却是睡不着了。 不知是即将归国的考量，还是对小乖的忧心，脑袋里纷乱陈杂，这一年多的时间，仿佛被按了快进键，恍惚间他只会也只能往前沖，不能回头。 当老尼克找到他，并向他说明了来意之后，他只是沉默。也许他够聪明，也许他有优于常人的学歷与成绩，他甚至已经申请上了麻省理工的导师指导。但那又怎样呢，母亲之前留下的帐户，上面的钱或许能支撑到他学业结束，可以后呢…… 独在异国，他还未成年，自己倒还罢了，想起小小年纪便已经双亲尽失的小乖，他眼神暗了暗，那个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家的家，从此跟他们再无瓜葛。他那叔叔婶婶一定会很高兴吧，当年推父亲顶了支边的名额，自己进了研究院，一个男人一生最辉煌的二十年都奉献给了新疆的戈壁。 小乖是母亲挚友的孩子，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十分美丽女人决绝又疯狂的眼神。那种悬在细细蛛丝上的希冀，像两团火。 母亲不止一次的唏嘘，她应该活在诗里，画里，而不是现世。所以她义无反顾的走了，去找她的诗与远方。一个外国籍的工程师。 小乖不是婚生子。 尚在襁褓小乖被托到了他家里，他那个时候已经能帮着照顾小乖了。以前的他不懂，后来他才知道父亲的执念，毕竟故土难离，尽管已经在这里站稳脚跟，每次午夜梦回，都掩不住的思乡。 作为优秀的骨干技术员，借着平调的机会，返回了家乡。等待着他们的不是拳拳的问候，而是他们带着戒备的疏离。父亲户口的签回让他们觉得像一柄利剑悬在头顶，他们认为自己本不宽裕的房产还要被瓜分。自然对修瑾一家没有好脸色。 父母出事后，若不是婶婶“善意”的提醒，他也不会在把父母的后事了结之后，匆匆回美国办理休学，同时留下的，还有父母留下大笔保险金，想着他们定会对小乖好的。只怨他以己度人，那毕竟是爷爷离散多年的骨肉，父亲的同胞兄弟。父母尸骨未寒，他们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只恨自己不够强大，还不能与他们撕破脸。 老尼克无疑是向困境中的他递出了橄榄枝，如果他说的信息靠谱的话。 他不习惯让别人插手他的人生，但是在这种状况，尤其是自己还未成年的情况下，所谓的约束何尝又不是一种保护，至少，在自己有足够力量之前，他能为自己找个有力的外援。 至于那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到此处修瑾不由轻笑，男人的友谊就是那么奇怪，三人初次相见，就有诡异的同类感。都是骄傲的人，隐隐的分出了高下来，磕磕绊绊中居然有那么一丢丢家人的感觉，其中小乖功不可没，总是充当了吉祥物的角色。想到这里，嘴角带上了一丝自己未曾察觉的笑意。
第3页 第2章 略显冷清的机场。 再次踏上故国的土地，修瑾并没有那么多的感慨，于他而言，这里更像是战场。他低头看了看坐在行李箱上打瞌睡的小人儿：“小乖再坚持一下就到酒店了啊。” 修瑾忍不住摇头轻笑。等他们解决完食宿问题可以跟大床亲密接触的时候，外面已是华灯初上了。 迷煳了一天的小人儿这会儿眼神才算清亮了起来。蔚然以一种坚定又缓慢的姿态慢慢滑下了沙发，赤着脚径从自己的专属小箱子里扒拉出心心念念的太妃糖，还有奥兰给她做的坚果曲奇，“唿啦”一声，全都倒在了床上。 然后十分自然的盘起腿，以与身形气质极不和的豪迈气势三下五除二的拆着包装。 …… “小乖，要淑女……”修瑾无奈的摇头。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说的大约是他们家小乖无疑。即使他十分支持奥兰的“淑女”培养计划，显然小乖并不愿意配合。 连修瑾都不得不承认，即使同是iq远远超过正常标准，小乖相对于他小时候而言，是相当不合群的。至少他那个时候就知道要“妥协”。越是客气疏离，越是彬彬有礼。“规矩”二字，简直刻到了骨子里。 他外公是当时有名的国学大儒，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发配”回老家，即使是那样的环境下，母亲依旧继承了外公的衣钵。即便因为成分不好备受歧视，却依旧淡然。 “人，无骨不立。” 这是母亲常说的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天性使然，显然小乖比他活的真实多了。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好话说尽，也不会多瞥你一眼。从她的学习状态便可以窥出冰山一角。修瑾的目光移向搁在床头的大部头。 小乖十分有语言天赋，小小年纪阅读量更是惊人。却对数学十分讨厌，完全就是拒绝的状态。想到此处，修瑾无奈的苦笑。 他从来不勉强小乖做不喜欢的事。 “早点睡，嗯?” 后者不情愿的点点头。 是夜。 光熘熘的脚丫子小心的在地板上行走着。 突然身后床上传来的翻身的响动让僵立在墙角的人影顿了顿，像被惊到的小仓鼠。 蔚然小心翼翼的向光源处望去，床头暖黄的灯光晕染来开，床上少年熟睡的脸庞愈发安详，黑色的发在灯光映衬下也似乎拢了层淡淡的光，笔挺精緻的五官，修长白皙的手指，瑰色润泽的双唇…… 昏暗的角落里，抱着零食的女孩儿呆呆的望着床上的少年，目光好像黏在了那个方向，久久不愿回神。 “哧熘”一下吸回还没流在地上混着奶香甜味的哈喇子，蔚然淡定的收回目光。 看入迷什么的，她才不会承认呢。蔚然甩了甩头，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和着少年的体温酣然入梦。 按照预定计划，修瑾要在一星期内结束行程，跟me投资分部的见面也在行程之内，至于眼前这个男人，他真的没什么耐心来应付他了。 “如你所见，我的养父母是不会同意我回国发展的。” 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体型富态，比起他技术员的身份，倒更像是长期坐办公室的文职，如果不是知道这男人的本性，修瑾都想为他鼓掌了。 男人脸上带着忧心，略带焦急道：“修瑾啊，之前的事是你婶婶的不对，不该以你的名义动了那笔钱，也怪我那一阵正忙着一个项目，没有好好顾着家里，没尽到做叔叔的责任。可那时家里的确紧张，老爷子的病又不能耽误，你婶婶一时慌了神，才那样做的。 可你还小，一个人在国外算怎么回事?到底比不得这里，毕竟我们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骨肉至亲啊，你那养父母能真心对你么?再说国外多乱啊，举目无亲的，你还没成年呢，要是有个什么事，身边没有长辈在身边能行么?还有……”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就算有你父母留下的那笔钱，你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虽然跟他预想的差不多，却还是忍不住在在心里冷笑。掩下眼中森然的寒意，修瑾微微一笑道：“这就是我回来的目的，叔叔，我爸妈的保险金，我没打算要。” 轻呷了口茶，修瑾继续说道：“这次回来，就是要把我的户口彻底迁走，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打断男人即将说出口的话：“不用担心，我们在那边都有保障的，寄养家庭，您知道吧，其实这对我以后的学业也有帮助。就是对我这边还有亲戚有顾虑，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对这个有顾虑。我的意思呢，叔叔您就接受这笔钱吧，毕竟爷爷还在，就当是替爸爸妈妈尽孝了。 当然，您得签一些文件，这也是我养父母的意思，他们让我把律师都请过来了，毕竟，我在国外过的好，您也会替我高兴的，不是么?” 修瑾食指交叉，好整以暇的望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心里五味杂陈。他早就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他那双眼睛，生的太好，以至于有种能把他看透的感觉。保险金那件事，的确在他意料之外，他不是没动过心，他也没想到这小子气性这么大。其实他也后悔，为这事他想起他见识浅的老婆就气的肝儿疼。
第4页 家里房子是不大，再加上个孩子虽然挤点也能过，修瑾小小年级就全额奖学金的在国外上学，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出息的。抛开这个不谈，那丫头在他家，那笔钱能有跑么? 再想远点，家里现在就他一个拿工资的，老爷子早退休了，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混到这个位置已经不错了，也仅仅是混着而已，早已不是铁饭碗的时代了，他家的孩子的以后呢?本想着有修瑾以后能拉拔下他们，况且他们没损失什么，有那笔钱在呢，还白落个好名声，怎么都不算亏。 都是那眼皮子浅的败家娘们儿，事情一出瑾然就带着那丫头走了，这事捂都捂不住，害他那一段时间在单位都抬不起头…… “叔叔。” 少年得体的笑。 “该签字了。” 男人犹豫了下，利落的在一沓文件上签了字，他一向识时务。 走出茶餐厅时候，外面阳光正盛，修瑾眯着眼，抬起头，斑驳的墙面光影交错，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周身暖洋洋的，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呢。”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结束，谁说又不是另一段的开始呢。 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本想着这丫头会沖他噘嘴抱怨他不带他出去，没想到她抱着一盘苹果酸奶吃的正欢。 “要吃么?” 沙发上的女孩儿问道。 “我自己做的哦，苹果切的小块，倒了两包酸奶呢!” 修瑾忍不住弯了嘴角，揉了揉女孩略显枯黄的毛髮：“没人在身边的时候不许用刀子，小刀也不行，还有，苹果吃完不许剩，酸奶留给我，你今天酸奶超标了。”。 装作没看见她一脸的哀怨，摇头轻笑，怪不得伊恩那傢伙爱逗小然，果然别有一番乐趣。“明天带你去小吃街吃酸菜鱼好不好?”他笑着问，换来的是女孩的欢唿与迎面而来的拥抱。 结束了与奥兰的视讯，蔚然乖乖的去卫生间洗漱，突然看到修瑾又换上了外套，眼珠转了转，磨磨蹭蹭走到门边，瞄着瑾然拿着钱包的手，甜甜的开口道：“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修瑾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忍住内心的恶寒与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顾蔚然你给我用正常语气说话，你再这样我现在就把你打包到美国，跟伊恩作伴去。” 蔚然见状赶紧抱了修瑾的手臂。 “一起去!” 不容分说拉着瑾然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前往目的地——超市! 他们去的是酒店附近的平价超市，消费人群以本市居民居多，不仅仅是因为价格实惠，种类齐全，其中生鲜菜品也是主打项目，每到□□点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开始打折。 一楼的蔬菜区人声鼎沸，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好不热闹。两人也被这大抢购的气氛感染，购物车里满满当当，悠然更是兴奋的小脸通红，鼻尖都沁出了细汗。 “酸奶忘去拿了。修瑾，先去结帐，我去拿。”蔚然将怀里挑好的牛肉干一股脑儿倒了购物车里。迅速往冷柜那边冲去，顾修瑾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抱着酸奶的女孩带着满足的笑回到原处，眼神转了一圈都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低头加快脚步像收银台的方向赶去。无奈此时是超市营业高峰，十几个收银台被人流堵的满满当当。她只好跟着龟速的人群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对面人群中有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体型瘦小的男人，眼神飘忽不定，通红的鼻头映着青色的胡茬，最令人瞩目的是在外面已经是零下的气温，他没有穿外套，毛衣背心的边角已经脱线，与周围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收回目光的蔚然没有心思再去观察他人，眼看已到了出口区，却还没看到修瑾的身影，自己身上也没带钱，把酸奶往旁边的购物车里一放，急匆匆的向门口走去。 出了超市大门，循着门口的灯光向外张望，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好像旁边的停车处走去。在里面是不觉得，出来了之后脚酸疼，超市外面有很多临时停放的电动车，正好可以坐下歇歇脚，还能看着门口有没有她要找的人，蔚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注意身后多了条黑色的影子，正慢慢的像自己靠近。 超市里，修瑾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寻，却仍然一无所获。心里突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勐地面色一变，一把拽住路过的工作人员：“你们的广播室在哪?” 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却没注意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尖。 “顾蔚然同学，顾蔚然同学，听到广播后请到二楼播音室，您的哥哥在这里等您，您可以先像我们的工作人员求助，拨打广播室电话报个平安。重复，顾悠然同学……” 声音逐渐遥远，修瑾盯着地面，脑袋里光怪陆离的想法让他脑仁生疼，他的小乖…… “报警吧。” 干巴巴的三个字，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水分，他重复了一遍，盯着屏幕：“报警，把你们的监控都调出来，尤其是收银处的。” 少年的话带着不容人忽视的坚定，望向门口，身上所有力气都好像被抽空，连指尖都抬不起来，他就那么死死盯住门口，好像下一秒笑靥如花的女孩儿就会蹦出来告诉他那是她的恶作剧。这一刻，他宁可是个草木皆兵的有被害妄想症的傻瓜，只等着被人戳穿这些愚蠢的决定。
第5页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血液似乎也开始一点一点凝固。不能这样下去了，他想，可身体好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找到了!” 一个声音道。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勐的抬头向屏幕望去。 第3章 李天是警队的新人，以他有限的经验来看，这些天经歷的一切都是那么匪夷所思。 超市有个小女孩失踪了，这不奇怪，s市每天都会有那么几起报案。唯有这次的事件却让他记忆犹新，即便是从小李熬成了老李，生瓜蛋子成了经验老道的老油条，每每想起，都还是唏嘘不已。 那个女孩的家属，是她的哥哥吧，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有着超乎常人的隐忍与坚毅。由于上层的介入，这次名为“夜莺”的营救计划进行迅勐而顺利，警方以此为突破口顺藤摸瓜一举破获s市最大的人口拐卖组织，沉重打击了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这是后话了。只是，当事人所受到的伤害，只有靠漫长的时间来抚平了。 蔚然是被冻醒的。 黑漆漆的房间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她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只记得怎么都挣不开的手，伴着濒死窒息的感觉。想到这，胃里翻腾的更厉害了，她忍不住干呕起来，却只突出了一些黄水，很好，她苦笑。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忍不住凝神像发声处望去，囚禁她们的房间太暗，几乎没有光线进入，无从分辨白天黑夜。 “谁在那里?” 她干哑着嗓子问。回答她的是一瞬间死一般的寂静，而后是更剧烈的窸窣声。悠然满心焦急，却没有发声，她的嗓子快干出血了。这个时候……这个时候…… 修瑾……在哪里呢? 他知道自己在那里么，他……不敢放任自己在想下去，未知的恐惧让她黑暗中瑟瑟发抖，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烫的人心里生疼，却再也没出一丝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咣”的一声传来，蔚然的心勐地一震。伴随着开锁的声音，还有说话的人声传来：“还是小三儿这办法好，这帮货色太吵，清清静静饿几顿就都消停了!” “他那是图省事，你他妈别惹事啊，眼看就要交货了!” 声音戛然而止，刺眼的阳光勐的照射进来，模煳中进来两个人影，她努力把自己蜷成团，缩小一点，再小一点，那双脏污的鞋还是走到了她面前，阴凉的手紧紧钳住她的脸。 “就她了!” “你给我识趣点，差不多得了，带你来这儿兄弟可是担着风险呢，好货色都要留着的!” 鞋子的主人嘴里骂骂咧咧不停，一把将手里的女孩愤愤的大力推至一边，尤不甘心，一脚踢在女孩胸口：“都他妈便宜那帮老头子了!” 脚步沉重的拖着，慢慢走到房间另一个角落。 一声惊叫传来，接着是重物拖行的声音。 蔚然死命咬着牙，将溢在口中的疼痛咽下，冷汗频出，耳边尤有声响传来。门并没有关严，断断续续有声音传进来。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她隐隐约约知道发生着什么，却只能自虐般死死盯着从门缝里漏进来的阳光。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挡不住这骯脏呢…… 这光线，太碍眼。 她不由得咯咯的笑起来，眼底是深深的绝望，所有力气渐渐消失，意识消散前，她在心里低低的问，你为什么还不来…… 陷入昏迷的蔚然并不知道，警方加大力度的搜捕行动让这帮人做出了提早转移的决定。当发现她唿吸微弱，人事不醒时，为免麻烦，加上风声太紧，蔚然然理所当然的被丢下了。 这固然让她避免了更加危险处境，但是，抛开伤处不谈，狭小的不见光亮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眼睛已经不想再睁开了，也没有那个力气了，喉咙里像攥了一团火，陪伴她的，只有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思绪渐渐拉远，她想到那个泛着温暖灯光的房间，冒着热气的锅中打开后翻腾的白雾，还有…… 寄住在婶婶家中时潮湿的地板，泛着腥味，她是故意的。身上大片大片的红疙瘩起来，钻心的痒，她什么都没说，渐渐地，藏不住了，红痕蔓延到脖颈间，脸上。 后来，哥哥回来了，把她带走了。 她记得的。 涂了药膏后身上还是带着心燥的痒，她总是得把头深深埋入那人衣间，听着传过来的阵阵心跳，还有侵入鼻尖清冽的冷香，心神渐渐安定下来。 她知道自己不是顾家的女孩儿。那个所谓的“婶婶”与邻居大吐苦水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她。所以，她喜欢叫他的名字。 修瑾。 可是如今…… 再也……不要…… 丢下我…… 哥哥，你好像，又把我弄丢了呢…… 蔚然无力的颤了颤睫毛。 恍惚中，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怀抱，泛着阵阵冷香。 “滴答、滴答。”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监护仪工作的声音，显得格外冷清。门开了，带过一阵生气，门再度合上，又是一片寂静。
第6页 “她醒了么?” 是奥兰的声音。他担忧的望着床上的女孩，视线转移到床边的少年身上，还是一贯的冷清，眼眶下却是遮不住的灰败。 “中间醒了几次，也不说话，又睡着了，医生说现在胃管尿管都不能拔，胸部的引流管明天就能拔了。” “瑾，你这样下去不行的，现在小乖已经安全了，她脱离危险期了，瑾，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在这样不眠不休下去，不等小乖醒来，你会先垮掉! 相信我，放松点好么，现在她很安全，瑾，她在医院，这里有最好的条件最好的医生，老尼克还给悠然配了专门的护理人员，你担心小乖我理解。” 奥兰提高了声调：“但不是在这里自虐!” 他放缓了语气：“嘿，朋友，放松一点，好么，你不是一个人。” 他恳切的说。 瑾然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正常，他控制不住自己去乱想，恶性循环下来他只能自虐般的不眠不休，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的蔚然，心里才会有片刻的安宁。 偶尔睡着，每每都是在噩梦中惊醒，蜷在黑暗中的那个小小的身影，烫的吓人的体温，他的小乖就那么蜷在那里，孤立无缘，奄奄一息。想到这里，心脏抽疼的厉害。他不禁抬手覆着胸口，苦笑。 小乖被发现的太晚了，她被丢在那间屋子里独自呆了五天，身上还带着伤，连医生都说是个奇蹟，水米未进，连成人都不一定熬的下来。 医生话尤在耳边。 “我们只能先维持好病人的生命体徵，情况稳定了还要做伤害鑑定，患者失水严重，胸腔积血，还有不同程度的内脏损伤，肋骨骨折，感染严重，我们会尽力稳定患者的病情，不耽误你们转院治疗。” 与他谈话的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医生，她一脸严肃的说：“我知道你们的情况特殊，但这种情况还是有成人监护的好，毕竟国外的治疗费用还有各种手续也相当繁杂，还有……” 她顿了顿;“负责的刑警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患者是否受到性侵害，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他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去签那一张张的病危通知书还有知情同意书的呢……他不记得了，他只能木着脸，机械的做着动作。修瑾控制自己不要再去一遍一遍的回忆，揉了揉僵硬的脸，给了奥兰一个抱歉的眼神，去洗手间用冷水洗把脸，让纷扰的思绪平静下来。 “瑾那个混蛋，当初要是把小然留下就好了，也不用受这么大罪了，老尼克这此次还算有良心——” 推门便吐槽不停的伊恩不敢说话了，因为好脾气的奥兰正卧着削苹果的水果刀“温柔”的望着他。 “呃……”他放低了声音：“小乖怎么样?” “睡着呢，你小点声……”奥兰皱了下眉：“至少比以前好多了，醒的次数也多了，也知道吃东西了，只是不理人。” “那小子呢?” 伊恩好奇的向洗手间的方向望过去。 “我嫌他碍事，把他噼晕了。” 奥兰轻描淡写道：“那小子在这么自虐下去我们组合都可以解散了。” “还好啦，没看见我这么卖力么，最近在传公司把资源都给我了，最近可没少出风头，老尼克为这事可是挨了不少臭鸡蛋。” 伊恩嘿嘿笑道：“等小乖好了你们可要为我作证，为了瑾的假期。我可是牺牲了色相来的，苏珊那个老女人可没少占我的便宜!可怜我一代黄花处男……哎奥兰你不至于那么吃惊吧?” “闭嘴!看你身后!” …… “啥……” 伊恩脸色一变，该不会是……那啥啥吧……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因为奥兰快步越过他走向床边。 “小乖，你醒啦，要吃东西么。”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再柔一点、再轻一点，生怕吓住了床上的女孩。 伊恩一反平时的毛躁，蹲下身子慢慢像床边靠近：“嘿，小乖，我的女孩，还记得我么，我是你伊恩哥哥～” 伊恩的迷妹们要是看见他这副样子一定会惊掉下巴的，你可以用天之骄子、骄傲自大、邪魅狷狂、桀骜不驯、霸道总裁等等等等来形容伊恩。但是温柔耐心……拜託，那是人家奥兰的专属名词好么。可眼下，他确实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态接近了蔚然，并且……他成功了! 连奥兰也觉的不可思议，自从小乖醒来后，只允许女性工作人员接近的。他挑了挑眉，看来这个傢伙还真有狗屎运啊，不过他倒是很好奇瑾的反应，中国的古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自从那天伊恩跟悠然“有爱\"的沟通后，伊恩彻底成为了小乖大人的俘虏，具体表现为蔚然吃饭他陪着，蔚然去康復室他护着，蔚然大人神情一蔫立马就知道抱起来当人肉代步机，陪吃、陪玩、□□……啊呸! □□就算了，修瑾大人的□□地位一百年不动摇! 就是这样，也快把修瑾“挤兑”的快没地方站了。伊恩真是痛并快乐着，对此奥兰大人表示我就笑笑不说话……
第7页 第4章 蔚然很早就醒了。 至少她认为是这样。一切跟以前一样，又似乎不一样了，她可以听懂人们说的话，她的眼睛仍然可以看清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她的学习能力甚至比以前更强，只是，她不能再说话了。 或许，是她不想说。 而且她发现，有时候沉默，会发现更多的真相。 比如，经常来探病大姐姐对她很亲切，但她更喜欢在哥哥在时表现的温柔可人，再比如跟着她主治医师的一个实习医生每天十点雷打不动的来查房，因为那时美丽的玛丽安小姐会为她输上第一瓶水……看，她自己有时都觉得无聊，可也有些乐趣，不是么? 她也开始喜欢伊恩“滑稽”的殷勤。她好像为自己找了个新玩具，那么浮夸的言语与动作，伊恩总是会将他们表现的行如流水般的自然，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伊恩那么有表演天赋。 她也喜欢在中午的时候坐在床上晒太阳，托着腮欣赏奥兰给她削苹果，沐浴在明媚阳光下的美男更加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虽然苹果大部分都进了伊恩的肚子里。 唯一不想去细想的，或者是她不愿意去想的，是修瑾。就这而言，她觉得自己失语还是件好事，至少，不用想怎么去面对他。 她最近烦透了那个白鬍子胖老头，哥哥总把他的话当做圣旨一样，每次跟他谈完话都忧心忡忡的，就好像有次她睡醒了睁开眼正对上哥哥没来的及收回的眼神，她记得，就好像看着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有着重重忧虑，还有……内疚。 她很想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现在没事了，只是，她说不出来，不能也不想做出太多表情。白天伊恩他们轮流来陪她，晚上，无论多久，瑾然都会陪她入睡。她其实有些不耐烦。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这样，如果习惯了这个怀抱，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 因为，没有什么，能陪伴自己一辈子，永不分离…… 只是每每从噩梦中惊醒，她都无比贪恋这样的温暖，忍不住抓紧、再抓紧，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再不愿放手，耳边是轻声安慰的低喃，像灌满了蜜糖的陷阱，让她深陷其中。 “天气可真好啊，要不要带着小然去兜风，风景好心情也会变好啊!” 拉轰的红色跑车上，伊恩摘下墨镜，迎着阳光惬意的说。 “你要你能说动她。我没意见。出院第一天是该值得庆祝下，以后小乖除了定期去做康復治疗，其它时间都自由了，瑾应该也能松口气吧，这段时间根本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这下好了，至少今年的专辑能赶上。” 伊恩心有戚戚的点点头，他是不在乎这些啦，他向来随心惯了，规矩什么的对他来说本来就是用来破坏的，他可没少让老尼克头疼。但瑾然不一样，那傢伙向来是个有计划的，自律性超强，看他能对自己那么狠知道了。 签约组团发唱片什么的，从根本上说，自己是因为喜欢，奥兰那小子是逃避，瑾然，把这个作为他们兄妹暂时的避风港，看来大家都有自己的心事呢，好在公司对他们都是放羊式管理，没有无节制的压榨他们的价值，想放长线掉大鱼。 用老尼克的话说就是……孩子们，我们走的是高端路线，明白么?慢慢来，你们要学的还多着呢!飢饿营销，懂么? 他记得自己当时拳头有点痒痒…… “箱子里是什么，你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奥兰让自己尽量忽略箱子里传来的响动：“说真的，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但是伊恩!” 他严肃道：“小乖自己还需要照顾呢!我觉得我都可以看见瑾的黑脸了!” “嘿!放松点，哥们，她会喜欢的，我保证。”伊恩神秘的眨眨眼。 当箱子被拿出来放在众人中间的时候，奥兰都替这没脑子的货捏一把汗，尽管他在小乖面前将他的特别礼物吹嘘的天上有地下无，大家都觉得不怎么靠谱，看瑾紧缩的眉头跟蔚然面无表情的脸就知道了…… 箱子打开了，诡异的安静。 “这是……老鼠?” 奥兰迟疑的问道。瑾然不置可否。 “这是神犬啊!神犬!我花了大价钱在黑市上买的，听说中国那边都是限量培育的!可珍贵了，奥兰你能看出是什么品种么?”伊恩不满的替新买的“神犬”正名。 奥兰抽了抽嘴角，把里面外貌好像跟老鼠有近亲的“神犬”轻轻拿出放在地上。土黄色的小东西身后是同色的细长的尾巴，在众人目光注视下以龟速跌跌撞撞的像前爬去。 “我确实看不出它是什么品种。”奥兰斟酌着开口，他打断了想要接话的伊恩：“先不说品种，这是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奶狗，看现在这样的体型，它一定是同窝兄弟中最弱的，看毛色应该不是纯种，将来能长多大谁也说不准。” “所以伊恩，你确定它是稀有品种?” 他特意加重了某个词。 修瑾被眼前的状况弄得哭笑不得：“我知道它是什么。” 修瑾避开伊恩殷殷期盼的眼神：“这确实是中国的独有品种，大城市很少见，也很好养。”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品种啊、”伊恩焦急的问。
第8页 “中华田园犬，俗称土狗。”瑾然有点不忍心。因为伊恩好像快哭了…… “哈哈哈哈哈哈……”奥兰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无视伊恩愤怒到要找他约架的眼神，天知道他憋的有多辛苦。胸中的郁闷似乎也跟着一扫而空。修瑾示意大受打击的伊恩像墙角看去，原本坐在床边的蔚然不知什么时候跟小东西玩在了一起……场面很好很和谐。 “小然喜欢，不是么?” 修瑾拍拍伊恩的肩膀轻声道：“谢了，哥们。” 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过后，“蛋黄”君就正式在三人小组的家中落了户，成为继小乖大人后第二保护对象。没办法，太弱了。几人不得不带着蛋黄君去宠物医院打了疫苗，为它置办了一整套家当。 修瑾付帐付的相当爽快，大有把超市搬空的架势。无它，这小傢伙勾着它的新主人说了自出事以来的第一个词“蛋黄”，修瑾听到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当时一个箭步冲到悠然面前，盯着正逗小奶狗的妹妹，声音因激动都带着颤音。 他努力稳了稳心神，缓声道：“小乖，再说一遍好么?哥哥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还不好?”他就那么看着，眼中祈求着，看着她的蔚然慢慢抬起头，对着他的眼睛，吐字清晰。 “蛋黄。” 慢慢的把小傢伙举到他面前，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小傢伙鼻子上的细绒毛，还有半开半睁的绿豆眼……鼻尖是小奶狗特有的奶骚味。 “蛋黄是么，给它起了这个名字是么?”嘴角忍不住咧了起来。 看着女孩极不情愿的回应他，却还是点了下头，修瑾觉得自己圆满了。奥兰看着进入奶妈模式的修瑾，还有全力贯彻买买买模式的伊恩，淡定得觉得自己该去洗洗眼睛了…… 为了庆祝小乖大人身体康復，为了新成员蛋黄小朋友，为了平復伊恩受伤的心灵，大餐!果断要开大餐! 伊恩最积极，只是看着车上的大包小包心情就不是那么美丽了，尤其是自己充当搬运工的时候，奥兰正悠闲的逗着怀里的小奶狗，丝毫不在意蛋黄军本来就皱巴巴的脸更皱了，被迫把窝从东边移到西边，这无聊的人还是不消停。 “我说，不来帮忙么?” 伊恩气唿唿的瞪着“欺负”弱小的某人，尽量不去看他怀里的小东西，免得自己心口疼…… 奥兰斜了大言不惭的伊恩一眼：“那你来看着它?之前在宠物医院给它餵了点奶，这会儿也该拉了。” 说完作势要拉开包布，惊得伊恩一蹦三尺远。 “你你……别过来啊，我不跟你换!” “知足吧，都说了我们自己动手做动手，你这会儿不帮忙，一会你去替瑾炒菜做饭还是看着两个小傢伙?” 一番话说的伊恩哑口无言，只得尴尬的摸摸鼻子，尿遁了…… 厨房里一改往日的冷清，各色食材跟调料摆的满满当当，修瑾正在收拾归类。 “需要帮忙吗?”奥兰拎着两条围裙走过去。 “荣幸之至。” 两人有条不紊的做着分工。 “今后有什么打算?”奥兰洗着香菇，状似不经意的问。 修瑾沉默了下，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转身对着奥兰道：“能有什么打算，小乖能这样慢慢恢復着，我就很满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瑾。” 奥兰正色道：“你打算在公司卖身一辈子么?我知道老尼克是个好人，但不会拿自己的钱去补贴你们，从小乖出事后大小事情几乎都是公司出面，以后的花费暂且不说，这次小乖住院还有康復的钱从哪儿来 别拿我们分红还有遗产什么的忽悠伊恩那傢伙的说辞来应付我。 瑾，你知道我的意思，为什么不接受我们的帮助，又重新跟公司签了长合同?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把自己发展的后路都给截了，我不相信你是那么短见的人。”奥兰苦口婆心道。 见修瑾面色依旧沉静入昔，顿了顿道：“还是说，比起我们的帮助和你的未来，你的自尊心就那么重要么?” 几乎是质问了。 修瑾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的决定伤害到了你们，奥兰，对此我感到抱歉，真的。” 他诚恳的看着面前的人：“我有自己的考虑，我相信你知道我会跟公司签约同意成立组合的原因，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这是我跟小乖的保护伞，因为我还不够强。其实除了伊恩，我们的初衷都没那么单纯，不是么?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奥兰。我依然可以做我想做的事，只是时间上会推迟，这并不影响我来决定自已应该过怎样的人生。” 长久的沉默。 “看来你已经找到自己走的路了，不是么?” “大家都会找到的。” 瑾然意有所指，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第5章 热气腾腾的炖锅放在桌子中间，里面是熬成奶白色的浓汤，里面满满当当的各色菌菇，修瑾还往里放了大颗大颗的板栗，切成指长的山药，还有炖的烂烂的鸡肉。
第9页 伊恩吸着鼻子率先盛了一碗，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被烫的呲牙咧嘴，上蹿下跳的像个皮猴子，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奥兰慢条斯理的起勺盛汤，修长的手指映衬着精緻的小瓷碗，显得更加秀色可餐。蔚然托腮定定的瞧着奥兰，说不出是什么眼神，伊恩十分应景的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小乖，看我看我!” 几乎没什么瑕疵的俊颜瞬间被放大的几倍出现在蔚然眼前。 女孩儿默默收回了目光，中间稍微在伊恩脸上拐了一个弯儿…… 又低头十分认真的慢慢挑出里面切成小块的胡萝蔔。 蛋黄君一点都不怕生，吭哧吭哧费了吃奶劲的劲头想要挣扎出蔚然的怀抱，湿润秀气的鼻子凭着本能追寻着香味的来源，那架势恨不得跳到锅里，蔚然不得不一手拖着它颈腹，一手拽住它油光水滑的尾巴。 无奈蛋黄君虽然力气不显，尾巴却灵活的恨，一次次从蔚然手中熘走，一人一犬，乐此不疲。 那厢伊恩跟奥兰两人一个大开大合，主动出击，大有风捲残云之势;另一个声色不显，出手狠准快稳，也是不遑多让。修瑾端着提前给蛋黄君盛出的已晾的差不多的原汤，出来时便看到这样一番乱闹闹的场景，充满了生气，不觉间嘴角已染上了笑意。心中某个地方被塞得满满当当。 自己还有要守护的家人，有同进同退的兄弟，有为之奋斗的理想，爸妈应该能安心了，以后的路，他一定会走的更好。 黄色的板栗被煮的软糯非常，一口下去香甜口感瞬间征服了味蕾，再赶紧抿一口热汤，那滋味简直不能太好!山药经煮不烂，咀嚼间脆脆的口感，唇边可能还残留着咬下去时扯断的粘丝，香菇鲜美异常，让人慾罢不能，几人吃了个肚儿圆，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坐着消食。 伊恩对中华美食的崇拜达到了一个新高度，天知道他看见这道煲汤的制作过程时多么惊异。当放着鸡块的一锅水再次沸腾，修瑾示意他把各种食材一股脑的倒了下去…… “就这样” 鑑于修瑾之前并没有过多展示过自己的厨艺，伊恩对这锅汤的味道表示相当怀疑，他甚至连外卖电话都准备好了，结果味道简直啪啪打脸啊，天知道他们从头到尾就放了几勺盐好么…… 吃惯了各色美食的伊恩对此毫无抵抗力。 奥兰小小年纪就注重养生，少油少盐的简直不能更符合他的喜好，他可不是伊恩那个重口味的莽夫，公司给他量身定做的形象是病弱美少年，正合他意。 一顿饭，吃的酣畅淋漓。 随着蔚然的身体一日日的恢復，修瑾之前被耽搁的行程也慢慢被提上日程。落下的功课与新专辑的配舞都要重新赶上。伊恩与奥兰对此都十分配合，更是主动帮忙带着蔚然。 至于为什么不请保姆…… 他们都是极注重隐私的人，自理能力相当出色。即使是最邋遢的糙汉伊恩，也不喜欢外人介入。没有奥兰与修瑾的日子，这货就靠着外卖与冰箱里的屯的速冻食品过活。尤其是他最热爱的中国饺子。 其实公司一开始是为了方便几人磨合，后来组合雏形已聚，老尼克倒是提过，不过几人都不愿意。还有一个抗拒生人的小乖大人，这事儿便也不了了之了。 体育中心。 伊恩为难的往场地中央探了下脑袋，又飞快的缩了回来。 “小乖，你确定不要上去么?要不咱们去下面几层转转?听说这里也有许多可玩儿的地方。”伊恩又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老尼克的身影，眉飞色舞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个超好玩的俱乐部……” “伊……恩!” 奥兰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冒出来，警告的飞了伊恩一眼。 “别带坏小乖，还有，该你上台了。” 今天是修瑾的生日。 很显然，老尼克并不会让这个生日就平淡似水的过去。早在一个月前便开始筹备生日粉丝见面会了。毕竟前一段时间曝光度降低了不少，安排在这个时候收拢人气也是公司的意思。顺便还要奥兰跟伊恩一起，三人合体秀一把兄弟情深。 伊恩想要熘号，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今天的主角是修瑾。 奥兰接过助理送上的保温杯，递给了蔚然。回头看向被布置的相当温馨的会场，柔和的让人忍不住嘆息的灯光，几乎要被淹没的花海，蛋糕甜品的香气几乎在后台都觉得萦绕在周围。台上的少年一身休闲西服，正低着头拨弄了下琴弦，引发下面粉丝如潮水般的惊唿。 一旁的主持人不知说了什么，他握着话筒微微的笑，耐心的听着。仿佛不经意间，偏移了一下视线。 蔚然正低头喝着水，早上梳的整整齐齐的头髮这会儿有些毛躁。 一转眼，视线正好与奥兰对上。 已经上台的伊恩引发了又一阵的尖叫。 蔚然皱了皱眉，抽抽鼻子，抬头望着奥兰。 “小乖不想在这里啊?那我们再等一会儿好不好，等伊恩下来了，让他带你去下面几层，我记得有一家店做的手工冰淇淋不错……”奥兰蹲下身温柔道;“小乖知道的，等生日会结束了，也许我们需要在家里准备些小小的惊喜……”
第10页 蔚然沉静的点了点头，安心的抱了装满零食的书包默默的望着台上。 “好姑娘!” 奥兰不由夸赞道。 “淑女是不会自己提着硕大的包裹的，小乖，让你的绅士帮你拎着好不好?”想到心理医生之前说过的话，奥兰不由试探道。 女孩抱着书包的手臂紧了紧，垂眸，摇了摇头。 …… 快至凌晨，修瑾与伊恩的保姆车才回到公寓。 推开门，满室灯光皆亮着。天花板上，地上，到处是气球彩带。修瑾弯腰捡起脚边的粉色气球，顺手搁了茶几上。 伊恩半边身子靠着沙发一角，怀里的乱七八糟的放着饼干，打气筒，气球等杂物。最显眼的是胸前同样趴着的蛋黄。听到动静摆了摆尾巴，又撅着屁股往前拱了拱。奥兰眼尖的发现原先蛋黄趴过的地方，伊恩新衬衫的胸前，极显眼的一小滩淡黄色的湿痕。不禁抽了抽眼角，抬腿在伊恩身上踹了一脚。 显然这位大约是之前玩的太high了，也不见醒，只无处安放的长腿从左挪到右，眉头都不见皱一下。 “小乖呢?” 环顾四周，却不见蔚然的影子。伊恩不禁问道。 修瑾没有说话，只放了包，轻手轻脚的往厨房走过去。里面灯火通明，瞧见里面的情形，不由心中一抽。 蔚然坐在料理台上，怀里抱着最锋利刀具。小小的身子倚靠在墙边，眉头紧皱，时不时的轻颤一下，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惊醒。 “她这样多久了?” 紧随其后的奥兰也看了个清楚。两人慢慢退了出来。 “确切的说，应该是从医院出来开始。”修瑾苦笑道：“你知道她一向粘我粘的比较紧，但绝不会现在这样的状况。医生说过她的精神状况可能会很敏感，不敢一个人睡也是极度缺乏安全感，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慢慢适应。我之前也是坚定的认为只要时间……只要有足够多的时间就好。 可我现在没这个自信了。” “小乖的心理谘询一直都没有停过，她原本心理防线就很强，尽管进展缓慢，可在今天之前，我觉的情况是在一天天变好的……” 修瑾疲惫的揉了揉脸。 他之前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尽管心里那种隐隐的，如□□般的不安会从心底时不时的钻出来，可他还是愿意往好的地方去考量。 可那个声音在心底提醒他，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小乖以前虽然粘他，却不会拉着他不让他离开。她一向浅眠，有一点点的光线都会让她不舒服，睡不着觉。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灯光大开，却连卧室都不敢进。她喜欢吃东西，对于心里亲近的人，却也从不吝啬分享。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抱着装着吃食的袋子珍重如斯，仿佛动一下便是要了她的命。 从医院出来后，几乎每个晚上，不管再困，她都会安静的等着他。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酣然入梦。更多时候，是半夜惊醒，然后抱着他便再不愿松手了。 跟奥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没有说话，修瑾轻手轻脚的抱着女孩儿上了楼。卧室里，依旧是灯光大胜。 刚安顿好蔚然的修瑾压下一阵翻涌而来的无力感。打开床头暖色檯灯，将走廊及室内的大灯尽数关了。再转身，冷不防望进一双眼睛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孩儿已经醒了。眸子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修瑾失笑，揉了揉小孩儿蓬松的发顶。 “不走。” 似乎是得了保证一般，小孩儿眯了眯眼，大约真的是瞌睡了。修瑾抱了被褥在床边铺下，倚在身后的床头柜上，长腿微屈。 “又不睡了?” 小孩儿从被子里伸了手，似乎想摸摸他的脸，却只触到少年耳边的碎发。 修瑾握了小孩儿的手，软软的，小小的。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指甲在灯光下是珍珠般莹润的光泽。倘若这个时候有人误闯进来，最大的反应应当是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小，无声无息的走出去。 室内的情景，温馨的想要人嘆息。 就像在寒风彻骨的雨夜，去了一身束缚，卸了一身装备，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脑子里空空落落，只循着本能钻了被窝，身上的热量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不怕得不到回应。很快，周身全是暖意。不管窗外狂风暴雨，或冷风飒飒---- 越是这样，那幸福感便愈发强烈。 可倘若这个时候，有人冷不防把身上的被子掀了…… 不管是美若天仙还是丑若无盐，此刻印在脑门儿上的只有四个大字。 罪不可赦。 一室暖光，两个人。 一个侧躺在床上，似乎半边脸颊都埋在柔软的被子里。一个屈腿坐在床下，一手闲适的搭在膝上。另一只手靠在床沿，将小孩儿的手拢在手心。小孩儿大约是累了，羽扇般的睫毛轻颤，似是沉沉睡去了，却又时不时的撑了眼皮，半开半合，像极了警惕又无力，在小窝里打瞌睡小奶狗。 修瑾垂着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射的阴影，让人看不出心事。 偶尔四目相对间，尽是安心。 第6章 “……综上所述，根据病人的行为表现，我还是建议你们能够接受更加系统的治疗。”
第11页 蔚然的心理治疗师玛丽娜小姐推了推眼镜道。 “我的导师迪恩先生或许会帮到你们。更为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和战友来帮助她克服不适。” 修瑾看了看自顾自拨弄着手里怀表研究的蔚然，终是开口道：“我知道您的提议对我们很重要，女士，但在这之前，我想我需要一些迪恩先生的研究资料和成果。” “当然，希望这不是个冒昧的请求。”修瑾补充道。 作为一个资深的心理治疗师，她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玛丽娜并不意外这个要求。只是隐藏在镜片下的眼睛更加细緻的观察了少年一眼。 即使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会谈，她依旧会忍不住为这位少年超乎年龄的睿智与果决暗自叫一声好。 眼前的少年黑色的瞳仁好像会发光，他就那么坐着，身板挺的笔直，脸上和煦得体的微笑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他会时不时的低头看看身边的女孩，很好的把担心忧虑掩下。 这是个十足的绅士。 玛丽娜毫不怀疑这一点。而且是个相当有责任心的绅士。 十月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偌大的客厅内，三人都在围着几个行李箱打转。 “瑾，真的决定了?”奥兰皱眉道：“你确定小乖会配合么?” 蔚然将要去的，是一家私人疗养院。 名义上是疗养院，实际上收治的都是有心理疾患的病人。位置环境都是极佳，医护条件相当奢侈。 自然，价格不菲。 “我已经跟迪恩教授谈过了，小乖确实有接受系统治疗的必要。而且他对于儿童及青少年心理这一块极有研究。关于小乖，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没有反对。” 修瑾慢慢道。这几天通告很赶，工作量也远比这两人多出许多。再加上还要修够课程所需要的学分，他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了。 这会儿脸上的妆还没卸。 “瑾，你可真不够义气的，都弄好了才告诉我们。” 伊恩老气横秋的摇头道：“你这什么事儿都自己担着的性子能不能改改……你这样……这样……” 两人都等着他的下文。 “人家好没存在感的啦～” 伊恩娇嗔一声，故作羞恼的跺了跺脚。 ……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咱们就走吧。”奥兰果断道：“我已经告诉老尼克把下午的时间腾出来了。” “好，我上楼去叫小乖。” 两人默契的无视了某人。 外面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伊恩依旧翘着标准的兰花指造型，风中凌乱。 他这是被嫌弃了吧?被嫌弃了吧?连小乖都没有看他一眼! 在外面战无不胜的伊恩大神忧郁不已。 蔚然觉得她现在挺好的。 换了个休息的地方。日子与原先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中午的阳光暖暖的，蓝色的病号服穿在身上，白色的拖鞋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巨大的落地窗在走廊上折射下阳光的影子，外面郁郁葱葱的绿意抬眼可望。据说后面是一整座山林。 她并不想出去。蔚然看了看天花板，漫无目的上了楼梯。 尽管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只要她有需要，随时都会有医护人员从某个角落里出来。她毫不怀疑这一点。 那么多的明处暗处的监视器也不是当摆设的。这里工作人员堪称特工的反应速度，与宽松舒适的环境也是修瑾最终做出决定的重要因素。 蔚然慢慢悠悠的往目的地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 蔚然停了脚，抱着臂，半靠着摇摇欲坠的门板，冷淡的瞧着眼前的一幕。 坐窗台边的少年显得十分歉意，事实上他也的确开了口道歉了。 “瞧，真是失礼。” 唇角灿烂的勾起，少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笑意，仿佛是为他无伤大雅的玩笑感到抱歉。 如果他的手没有死死钳住一个成年男性的咽喉并且始终没有放松的把他的头往洗手池里按的的话。 蔚然皱了皱眉，一言不发。 她不想再重新找地方上厕所。 “我可以解释的，亲爱的小姐。” 少年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狡黠。他五官相当挺拔，眼睛如黑曜石般闪亮，淡金色的发相当浅，以至于在阳光下，泛着几乎是银白色的光泽。 唇红齿白的样子橡极了老奶奶口中的乖孙孙。 如果忽略他眼底的那抹孤寂疯狂的话。 蔚然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瞧了一眼。 “天气不错，不是么?” 少年轻松道。手臂上的力量微微一松，让正在挣扎的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蔚然没有回应，提着宽大的裤子，以免沾到地上泼洒的水迹。淡定的绕过两人，挑了离他们最远的一个小隔间。 少年微微挑眉，眼光流转间，让人看不清心思，目光扫到正在试图脱离他控制的某人。 一个成年壮汉。 恐慌的如惊弓之鸟，再不敢反抗。 伴随着马桶沖水的声音，隔间的小门打开，解决完个人问题的蔚然毫不意外的看到勉强不算陌生人的某人。
第12页 “果然有意思……” 少年坐在窗台前，并没有去看蔚然。与蔚然是同款的病号服松松跨跨的贴在身上，大约是方便“活动”，宽大的袖子被随意挽起，露出一截略显苍白的手臂。 相较于同龄男孩儿而言，他有些太瘦了。只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仿佛里面是一簇簇的火。 伤人伤己。 蔚然往四周瞧了瞧，原先那人已经不在了。 打开水龙头，按洗手液，洗手。 依旧是提着裤子，小心的绕过水迹，走到门边。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把他从窗台丢下去了。” 清脆的童声响起，在空寂的卫生间内却丝毫不显得突兀。 如果让蔚然的主治医生看到这一幕，定会十分欣慰。毕竟让这孩子主动开口跟人交流，实在不是易事。 “您可真会开玩笑。” 少年饶有兴致的开口道：“您不觉得，如果我把他的头按到马桶里，让他解脱的话，是不是比刚才那个更像个好主意? 毕竟，他的嘴巴太碎了，这实在让我觉得烦恼。你知道，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人，连存在都是多余的。” 少年笑吟吟道。仿佛在跟多年老友讨论下午茶般轻松惬意。 事实上，他也的确很开心。 很少有人能这般和他开展一场别开生面的谈话。尽管两人的关注点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他还是愿意同她说话。 好像她与其他人是不同的。这让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如果你们两个一起被马桶沖走的话，那倒是个好主意。” 蔚然转身道。突然觉得有些无趣。她一点也不觉得这个主意有多高明，更何况……还有比坐在马桶上更让人觉得放松的时候么? 居然选在洗手间动手，真是…… 相当没有美感。 蔚然不想回病房，也不想在绿意森然的园中散步，尽管今天的阳光很好。 她干脆有样学样的挽了一截袖子，试图坐在洗手台上。那儿正好从对面的窗台上映射下大片的光，并不刺眼。 光线之外，是空寂的室内掩不住的清冷。 “需要帮忙么?” 少年跳下窗台。 “我保证我刚才洗过手了。”他笑道。 蔚然不置可否。 少年身上带着淡淡的皂香，混着午后阳光的味道，衣服上似乎还带着些温度。 在洗手台上坐定，蔚然蜷了腿，头微微侧着，枕在膝上。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空间似乎被分裂成了不同的层次，蔚然抬手，让光线穿过手指间隙，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要是有歌声，就更好了。不，不是歌声。比起这个，应该是午夜梦回间在耳边的低喃，带着笑意的，温柔的，轻轻的哼唱。 蔚然收了手，眼神一黯。 她想修瑾了。 很想，很想。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她知道。蔚然垂着头，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 她知道所有的事。修瑾不会瞒着她，他从来都是尊重她的。她知道自己需要被“治疗”。尽管她并不喜欢这个。 可比起让她不适的一切，她更害怕这种感觉。这种深入骨髓的冷意会突然出现，越是在猝不及防间，它就会出来作祟。在她觉得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 就像冬日里突然失了保暖的棉服，茫然无措，可能那件棉服，是永远找不回来了。 少年屈腿倚在门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在洗手台上。黑色大理石蜿蜒的纹路下，他的手更显得苍白。 果然有意思。 他就那么看着她，仿佛一瞬之间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这让他有点不爽。 是非常不爽。 身体的反应要比心里想的更加诚实。 他扯了扯她有点毛躁的辫子。 “所以小鬼，你是被“流放”到这里来了么?” 没有了之前的绅士礼貌，他笑的恶劣又张扬。 大约上帝总是那么眷顾人。即使如此，他还是像个天使娃娃。 蔚然缓缓回了头，黑沉沉的眸子盯了他一阵。 少年玩味的瞧着她。似乎也在期待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想打架么?” 第7章 “所以，你们就相互对对方动手了，是么?”玛丽娜医生看着狼狈的某人，相当无奈道。 迪恩教授倒是十分乐观。 “孩子们总会有这个时候，这是他们交流的方式。” 这位头髮已然花白的老先生倒是不担心，还笑眯眯的从办公桌底下摸出了姜糖饼干跟巧克力。 显然有人不这么认为。 “所以，您说的交流，也包括这种……对我个人单方面的凌虐?” 少年扬眉道。只是他如今这个表情，与一身狼狈十分不搭。 病号服被撕扯的皱皱巴巴，袖口，肩颈，还有胸口处，都有肉眼可见的破损，被撕扯成巴掌大的洞缝。 手背上，脖颈间，都有丝丝血痕。 五官依旧深邃俊朗如初，左右脸颊斑驳细小伤痕的并不对称，嘴角殷红的血迹仍在。如果不是下巴上明显的牙印的话……
第13页 大约会让人以为是家里发狂的猫合伙挠的。 再反观蔚然，除了头髮稍微乱点，周身并没有一点不妥。仿佛方才那个疯了一样攀在人上连踢带打攀咬抓挠的人不是她。 室内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到蔚然身上。 后者淡定的慢慢抚着袖子上的褶皱，眼神在院长办公室的高高的柜架上徘徊。 好多大部头。 其实蔚然远没有表现出来的没心没肺。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脑子连热都没热，内心只叫嚣着想动手。 后悔么? 不，她只是不喜欢给修瑾添麻烦。 所以数学基础几乎为零的蔚然正在默默算着自己的那些小玩意儿，如果需要赔偿的话…… 蔚然朝少年那儿看了一眼。 接收到某人目光的少年明显被噎了一下，她居然还敢挑衅?随即用更加锐利的目光怼了回去。 ……蔚然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与此同时…… “噗……” 刚入口的可乐被伊恩一口喷了出来。连嘴都没来的及去擦。 “所以……你是说小乖跟人……打架了?”伊恩不可置信道。 “这不是重点!”奥兰用向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瞧着伊恩，一脸嫌弃。随即对修瑾道：“那个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所以他才会被……” “这当然是重点!”伊恩大手一挥，打断了伊恩的话，乐不可支道：“小乖居然跟人打架了!而且她赢了!” …… “所以你现在想约架么?”奥兰压下心中的怒气，眯着眼温柔道。 伊恩无奈的耸了耸肩，举手投降。 “事情的过程大约就是这个样子。”奥兰有些头疼道。由于家世的缘故，他对于荷兰的格林家族有些了解。 相比于从商，格林家族的主业还是在军政上，还有娱乐业的灰色收入。 总之，这是个相当麻烦的人物。 修瑾半靠在料理台前，拧了水龙头鞠了冷水沖脸。尽管瞧着精神不错，一双眼睛却是难掩倦意。 紧锣密鼓的练习，铺天盖地的赶场通告，都没有关系。只是蔚然的一点不好，便会让他神思倦扰，再不得安眠。 暂时的不得相见，于修瑾而言，更是煎熬。更何况，他的小乖还出了事。 奥兰只看着修瑾，平静的表象下是满满的挣扎，不由开口道：“小乖没事，这点你知道的，迪恩教授保证过。修瑾，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同意迪恩教授的意见。” 他犹豫了一下：“短时间之内，你还是不要去见小乖，这也是为了她考量。难道你不希望小乖过的好么?” “还有，疗养院那边发过来的视频你也看了，小乖一点亏都没吃。对方如今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也不希望小乖的治疗效果大打折扣吧?” 若功亏一篑，治疗的时间可能会更长。 说到最后，奥兰心里的底气也不足。道理修瑾未必不会明白，只是当局者迷，便是他这会儿劝着，也是心悬的很。 “也只能这样了。”修瑾望着沙发一角苦笑道。那是蔚然常常窝在那里看电视的地方。 但愿所有的忍耐，终会化为最甜美的果实。 外面刚下过一场雨，天却晴的很快。地上湿痕水迹未退，暖阳却早早出来，暖风微醺，好不惬意。 “所以为什么是小一?!” 坐在书桌上的少年瞪着漂亮的眼睛不耐烦道。脸上的红痕消了不少。只余了细碎的暗色划痕。已经结了痂。 见女孩神情专注的翻着手上的画册，不由抱臂威胁道：“顾蔚然，你要是再不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简单。”蔚然好不容易把快黏在书上的眼睛移开。拿手蹭了蹭有些发痒的脸颊，言简意赅道。 她实在是搞不懂那个在她看来笑的一脸“奸诈”的老院长为什么要把她跟这个聒噪的小鬼强制性的捆绑治疗，成了一个单独的互助小组。 悠然抬手揉了揉眉心。若是熟人在这里，定会笑嘆。 这姿势跟修瑾同出一辙。 少年瞳孔微缩，语调骤然变的低沉，带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嫌我烦?” 她竟敢嫌他烦? 他都没有计较之前的事，“大度”的跟她和谐相处，她居然嫌弃他? 还是这种敷衍的态度? 少年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小一。” “什么?” 少年反应道。 蔚然两手一摊，真诚道：“瞧，你不是挺认同这名字的么?” “顾蔚然!”少年涨红了脸吼道。已然没心思去想往常的绅士的风度都被丢到了太平洋去。 虽然不情不愿，到最后还是接受了“小一”这个名字。 说他自作自受也不为过。 自蔚然一战成名，几乎疗养院本就不多的病人更是绕着她走。 显然，她之前“欺凌”的大约是这里的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可能因此发现了自己的新玩具。 每天只跟在蔚然身后，也不主动出声打扰。却像多了条小尾巴。
第14页 不，是大尾巴狼。 蔚然倒不觉得有什么，依旧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除了日常用药，访谈，便该熘圈熘圈，该午睡午睡。全然不顾身后多了一个人。 两人组合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各自相安无事。一大一小，仿佛独特的感应圈，怪异又和谐。 “如何给自己起一个霸气又好听的中文名字”，是两个小孩儿第二次正面交锋。 最终蔚然还是赢家。 说服小一的理由如下： 简单。可不是简单么。笔画都没超过五个。 过目不忘。这名字相当让人有印象。 王霸之气爆棚。第一呦，可不是独一无二? 经过相当多的脑补，小一最终对于自己的新名字十分满意。 两个人的“革命友谊”也日益增进。就比如现在。 “那个老头看了你好一阵儿了。”小一散漫的盘腿坐在巨大的落地书柜前，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书。 蔚然低低的“嗯”了一声。 “太碍眼了。”小一冷冷道：“他为什么还不走?” 他不保证一会儿会做些什么。比如…… “什么都不要想。” 蔚然突然道。她轻轻的合了书，往那人那里看了一眼。正好老先生看了过来，不由对她温和的笑了笑。 蔚然移了眼，并没有回应，只是慢慢道：“很显然他在等人。” “院长?”小一轻轻的，极不满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很快迪恩教授便出现了。两个显然是老朋友，打招唿的方式相当亲切随意。 显然图书馆并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 两个人走之前，还往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小一相当不爽道。看了正在整理着书册的蔚然，不满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事实上我当时有点想把他的脖子扭下来。” “可他一点也不好看，而且大煞风景。” 蔚然托腮道。小一的问题远比自己严重，可那又怎样?他们都是被拘在这一方天地的人罢了。 “想想我们的日常评分。” 这是蔚然比较关心的问题。日常行为是评判他们出院指标之一。 蔚然曾经好奇的问过迪安教授，如果小一能够始终表现的完美，没有一丝不妥，是不是更快便可以出院。 只是什么，才是合格的行为准则? 最终那个温和的，似乎永远都不会发怒的老人是这样回答的。 “亲爱的，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完美的行为准则。事实上，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只能证明我们之前的努力都做了无用功。 因为这意味着他的问题更加严重了。”老人笑着摇头道：“所有的负面思想与情绪，都是需要宣洩口的。” 第8章 蔚然出院那天，老天特别给面子。 修瑾坐在疗养院干净的花坛上，脚边是已经收拾好的行李。 “要来一点么?事实上我个人不怎么喜欢在办公室里谈事情。” 迪恩教授端过不知从哪里寻摸出来的一套骨瓷杯，里面放的却是是泡的香醇的奶茶。 修瑾却之不恭的接过，抿了一口，面色未变。显然这个味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太甜了。 迪恩教授倒是很高兴，颇为享受的细细品着，镜片下的眼睛半眯着，显然十分受用。 “年龄越大，就越会贪恋以前的味道。”迪恩教授乐呵呵道：“那么我们来谈谈蔚然的问题?” 修瑾点了点头，温言道：“其实小乖能恢復到如今的程度，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他不由往向花园深处，或许她这会儿应该在跟新朋友道别。 似乎是看出了修瑾的顾虑，这个睿智的老人微笑道：“她总是需要朋友的。如果一个人的生命里只有一个重要的人，这会成为她一生的执念。 我理解你的忧心，孩子。她总归是要长大的。每个人的生命轨道都充满着不可预知的未来。” 蔚然带着小一出现在两个人的视线里。事实上，小一也只比修瑾小了几岁而已。 迪恩慈祥的看着他们，犹如望着自己精心养护的花朵。 “外面的世界凄风苦雨，这里未尝不是个避风港。无论是善还是恶，都是最真实的情感。或者说，我更愿意称这为本能。 他们凭着本能找到了合契的朋友，这种友谊要比我们想像的坚固的多，不是么?” 修瑾低头微笑起来，他方才看到蔚然强行拉着小一冲这边晃了一下。那个精緻的白髮男孩儿一脸的别扭。 至少她比自己幸运。 心情似乎要被蔚蓝的晴空感染，只觉得一片澄澈。几月未见，小乖似乎长了个子。他原以为她会哭的。 她的表现比他想像的状况更好。其实他很怕小乖会哭，然后情绪失控。只是如今她学会了克制。她会平静的合了书，慢慢的走过去，去拉他的手。 “修瑾，你来了。” 是的，他来了。 根据迪恩教授的医嘱，蔚然不必再去赶回原先的课程。她每天要做的，不过是陪着已经可以撒欢的蛋黄窝在沙发上看书。
第15页 她之前报的那些兴趣班已经不能去上了。修瑾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教她练字，画画。如果时间充裕的话，他们还会在晴朗的午后在顶楼的小花圃旁边练练古筝。 蔚然很喜欢这个。 奥兰在附近的海洋馆给她预约了每天都可以与海豚宝宝亲密接触的课程。 更多时候，都是修瑾陪着她去。 今天是伊恩带着她来的。显然这种伊恩大人在他原本嗤之以鼻的活动中找到了非凡的乐趣。 玩的十分high。 蔚然揉了揉眼，这会儿有点瞌睡了，眼睛涩的厉害。收起台阶上的信纸，仔细的装了书包里，蔚然开始默默的算着该给小一回多少字的信才不算“没心没肺。” 她几乎想像的到他傲慢的扬着头一脸嫌弃不满的样子。其实她很想告诉她，那样子像极了蛋黄每次试图跳到散发着浓香汤锅里的欲说还休。 伊恩泡在水里还没出来。 一阵音乐声传过来，是伊恩的背包。显然他也听到了，可丝毫没有上岸的意思。 伊恩坏笑着沖蔚然打了个手势，随即又重新潜入水中。 泳裤破洞下露出了白花花的臀肉，大约是之前被什么东西给勾破的。蔚然张了张嘴，到底没吭声。 来电显示是奥兰。 “是小乖啊，好，你告诉那个玩疯了的傢伙，快点出来。原先我们拍摄的画面跟现在这个新的企划不合，尤其是伊恩的部分，需要重新补拍，现在我们都在这里等着呢。 小乖，让伊恩先送你回家，路上顺便把晚饭解决了，今天我们大约会很晚。” 电话那头，奥兰往修瑾正在拍摄的地方望了望：“你要同修瑾说话么?” 似乎是有感应般，修瑾往奥兰那边看过去。 便看见奥兰耸了耸肩，微笑着对着电话说着什么。 “好吧，你一个人可以的，对么?好姑娘。” 奥兰心满意足的收了线。 一转头，修瑾赫然已经在他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给小乖打的?” “本来是要交代给伊恩的，小乖接住了。”奥兰微微一笑道：“小乖这段时间的进步显而易见。” 接过工作人员送来的饮品。修瑾递给了奥兰一杯。这会儿正忙着布景，他们便站在角落里喝点热咖啡取暖。 “你说我要是把咱们这样狼狈的样子拍了照传到网上，点击率会有多少?”奥兰开玩笑道。 他们这样还真的是表面光鲜。原本已经拍的进度差不多的mv如今却因为公司内部高层意见不合要重新补拍。据说是要重新定位。 所以在这样温差极大的晚上，旁人都已经的厚厚的大衣加身，唯独他们俩都只穿了条 薄裤，上身的浅色衬衫因为拍摄需要都已经被打湿。隐隐露出少年人独有的，备显活力的轮廓来。 效果么，看百忙中还不忘朝他们频频侧目的女性工作人员就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老尼克圆润非常的身子灵活的挤过各路工作人员，额头上都见了汗，红光满面的样子瞧着精气神儿十足。 “嘿!小伙子们!”老尼克很是兴奋：“今天大约又是一个通宵，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到的忙碌，现在的努力等你们看到银行帐单的时候会觉得值得的!” 老尼克神秘的眨眨眼：“毕竟我为你们谈了个好价钱，小伙儿们。不过……伊恩呢?” “我让他顺便带夜宵过来，应该一会儿就来了。”奥兰微笑道。 “嗯嗯，很好。”老尼克拍了拍手：“精神点，费格导演的片场就在隔壁，我们要去打个招唿。我是说……你们懂我的意思，对吧?” 大环境如此。倒不是他们这山望着那山高。如果只靠音乐，以后能走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老尼克从来不会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所以他为这三个在不少电影资源里争取角色，显然奥兰的外形更受欢迎些。 修瑾也在新一季的医疗剧中签了合约。至于伊恩…… 这小子高调的行事作风从来不缺话题，虽然也会让他头疼就是了。 “我已经跟摄制组打好招唿了，趁着这会儿候场，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老尼克抬手看了看表，一马当先带着两人走出片场，还未出摄影棚的门，又顿了顿，折了回来。 “或许我们来一场偶遇会更加真诚些?”他摸着下巴试图徵求两人的意见。 …… “你确定这不是相亲?”奥兰无声的望了修瑾一眼。 …… “他不说我还以为他要去见曾经的白月光。”修瑾给了奥兰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大多数时候，老尼克还是靠谱的。 他们成功的“偶遇”了刚刚从片场出来的费格导演。 并且在老尼克的主导下进行了“亲切友好”的双方会谈。 不怪老尼克上赶着打交情，费格的作品即使是在一向苛刻的好莱坞也是票房口碑兼顾，难得的稳定水准。 顶级的导演圈子就那么大。 投资商关注的是收益，导演们更看重的是艺术成就。也就是……自成一派的格调。
第16页 尽管有些评论家认为，他已经到了瓶颈期，但费格的地位依然是那些二、三线导演难以超越的存在。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过几天的颁奖礼了?”老尼克自来熟的技能也不是白来的。同费格导演相谈甚欢。 费格不失礼貌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人。即使他的眼光一向挑剔，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脸型还是五官比例，他们真的很适合大荧幕。 尤其是那个叫修瑾的。 费格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对他多有关注。相较与白种人深邃的五官，东方人的眉眼显然更加柔和。 这显然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孩子，从各方面而言。费格毫不犹豫的在心里认定。装束，打扮，可以助势造势，可骨子里的气度却是骗不了人。尽管他表现的很谦逊。 即使是在同样是眉眼十分温柔的奥兰的对比下，也丝毫不显的逊色。费格脑海里浮现过某种猫科动物，优雅而神秘。 目送几人重新进了摄影棚，费格按了按眉心，忍不住去掏口袋…… 一遇上发愁的事情，他的菸瘾便如困兽般叫嚣着出来，十分猖狂。 他最近确实在筹拍一部新片子，资金，团队，都已经筹建完毕。主演与重要角色也都已经敲定了人选。 只是最让人犯愁的一个角色，也是影片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虽然在这一部中戏份并不重，甚至只有短短几个镜头，可正是整个系列中矛盾冲突所在。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是一个重磅的系列电影，对于费格来说举重若轻。 所以尽管面试了许多年龄适合的极有天分，外形俱佳的演员，他依旧不满意。似乎是完好的拼图缺了一角。这让一个一向追求尽善尽美的处女座头疼不已。 费格郁闷的把手从空落落的口袋里抽出来。 抱着手提电脑的助理一路小跑过来。 “导演……” “先说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年轻的助理显然有些为难。 “对不起，导演，教授那边发来邮件，说不能透漏客户的信息……” “算了。”迪恩摆摆手道，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无意中看见的小女孩儿清冷的侧颜。 这才是他需要的感觉!不是故作成熟，也不是懵懵懂懂，就是这种……仿佛万物都不在眼中的清冷沉静。 “我自己去找他。” 第9章 接近年尾，修瑾他们的活动一天多似一天。新专辑的发布就在眼前，三人更是紧锣密鼓的在练习室挥汗如雨。 修瑾有份参演的美剧已经在筹备当中，因为他是亚裔，又是新面孔，是以戏份不多。加上老尼克从中斡旋，顺水推舟的把修瑾的戏份排到了最后。 这一切皆因为有另一件事让修瑾悬心不下。 小乖大人要上学啦。 由此可见，很多时候老尼克是相当善解人意的。 迪安教授的一封入学邀请函彻底改变了蔚然“赋闲”在家的状态。 修瑾原想着先让蔚然慢慢适应，先等等在说上学的事。他原也反思过，蔚然本身就不合群，即便在学校，也是喜欢一个人，并没有什么朋友。 干脆便也不急着为她联繫学校，反正蔚然很是聪明，必需的课程，自己慢慢教着便好了。只是没想到迪安教授直接寄了邀请函给他。 那个挂在常春藤联校之一的，d大私立学院下的研究小班，他也略有耳闻。 从长远看，蔚然若是能进了那里，自然是在好不过的事。只是即使那个所谓的“研究小班”很是神秘，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里面学员的大约都应该有特别突出的天赋才能。 只是蔚然……能适应那里么? “东西都收拾好了?” 奥兰端了杯鲜榨橙汁出来，见状拍了拍修瑾的肩膀：“好了兄弟，别担心。小乖比你想像的更加坚强。说真的，我倒是觉得她挺适合那里的。毕竟……普通的学校，她可能真的跟一般的孩子融合不来。 我的意思是……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而不会被当做异类。这样一个关键，才是小乖最需要的，不是么?” “更何况……”奥兰摇了摇头，嘆道：“与其担心小乖，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那么多的课业，还有通告任务，还要准备新剧的拍摄。如今他们正在上升期，还轮不到他们对于合作团队挑三拣四。 这傢伙还要分了大半心力照顾小乖，即使沉稳如奥兰，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相当有毅力的傢伙。 “先不说这个，我仿佛听说你找老尼克把自己帐户上所有的钱都支出来了?”犹豫了许久，奥兰终于问道。 他们还未成年，因而帐户暂且由老尼克保管。事实上，他们的活动受公司控制，从另一个方面看，虽然羊毛出在羊身上，即使是私人的事情，他们也很少有自己花钱的时候。 简而言之，公司全包。 毕竟他们是属于公司的长期投资。 而收益，显而易见。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我跟伊恩……” “奥兰。” 修瑾用眼神示意奥兰先缓一缓。 “我并不是一时冲动。”他慢慢道：“我保证若有需要，一定会向你们开口的。至于那笔钱……我拿去投资了。”
第17页 投资……奥兰迅速反应道：“股市?” 修瑾微笑着点点头。 事实上也没有多少钱了。 即使组合人气高居不下，专辑连发，演唱会开了一场又一场，三人通告不断。只是毕竟时间短。事实上，利润并不大。公司抽成后三个人分，到手的虽不少，却也不算多。 他一向不喜欢欠人情，尽管知道他们是好意。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向他们开口。 “至少八成把握。”修瑾补充道：“这些对我来说值得冒险。再说了，若真是不成，至少还有你们，不是么?” 这人还真是…… “或许我们应该出去松松筋骨?”奥兰意有所指道。 修瑾倏然一笑，舒展了下因通宵酸痛的脖颈。对于这项舒展“身心”的活动，他一向乐意奉陪。 可惜伊恩不在。不过也亏得他不在。虽然这人看着是三人中最“硬汉”的，实则武力值最差…… 蛋黄君窝在垫了几层的柔软的小褥上，懒洋洋的半掀眼皮，瞧着两人勾肩搭背的往外面走，抽了抽鼻子，弱弱的哼了几声，翻了几个身，依旧平铺了四肢，慢慢合了眼皮。 天蓝，水清。未颳风，未下雨。宜出门，宜入学。 总之，万事皆宜。 蔚然拖着自己的专属小箱子抬头望着高高的大楼。 修瑾坚持要送她到教室，蔚然死活不情愿，就差坐在车里不下来“以示抗议”了。 到底拗赢了修瑾。 从口袋里摸了颗糖出来，撕了糖纸，依旧装了口袋里。蔚然噙着软糖慢慢在林荫道上走着。 她不是不想让修瑾一起。 虽然她不知道修瑾的具体工作内容，单看奥兰跟伊恩的状态也能猜了大半来。 她看的出来，修瑾眼底的淡淡的青痕。 她不想成为修瑾的负担。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满眼都是金髮碧眼的偌大校园内，拉着箱子的黑髮小女孩格外显眼。 不少人夹着书本行色匆匆，也有不少人骑着山地车从大道上唿啸而过，带起长发飞扬。 “小……乖?” 肩膀被人冷不防拍了下。 抱着橄榄球，剃着寸头的高大身影闯入蔚然眼中。 他的个子很高，蔚然得仰高了头才能看到他。 此刻他正以与身形不符的腼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蔚……蓝?” 他费力的操着饶舌的口音道。 经过磕磕巴巴的交流，蔚然知道这个叫诺克的青年受奥兰所託，带她去教室。 蔚然才想起了昨天奥兰发过来的图片。其实真人比图上顺眼多了。 蔚然谢绝了诺克帮她提箱子的举动。诺克倒是很热情，尽力用并不熟练的中文向她解释。 他们要去的地方位置有点偏。 坐了山地车不知道绕了几个来回，才停在了一幢颇有年头的小楼前。 “这里……一般没有什么人来……”诺克为难道：“你……可以自己……进去么?” 似乎那楼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似乎觉得非常抱歉，但仿佛对这里心存忌惮，只送了蔚然到门口，目送她进去，才松了口气，忙不迭的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已经入冬的天气，连说话都是阵阵白雾。蔚然往手心长长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拉着箱子慢慢的向走廊深处走去。 大约是採光不好，尽管外面是明晃晃的白天，这处确实暗的很，仿佛越走越深，黑夜已至的样子。 蔚然并不觉得害怕。仿佛这条路她已经走了许多遍。 无边的黑暗与恐惧，她早已经经受过，并且……习惯了。 她记的那种感觉。 除了如影随形的黑暗，还有……孤独。仿佛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人的，漫无天际的孤寂。 总归是要一个人的。 不知不觉，伸出的手已经触到了墙面。虽然她的夜盲症相较于之前，已经好了很多，光线一暗，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已经是拐角处了。 “砰!” 漫天的礼花落下，人声由远及近。 “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希望没有吓到我们的新成员。” 眼睛还没有适应骤然亮起的光线，蔚然不得不抬手掩住视线。 这种感觉很不好。 “所以教授是嫌这里不够热闹还是怎么的，居然还要添……” 又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却在到了近前时勐的噎住了，似是被突然掐住了嗓子。 “蔚然?” 带着不可置信。 小一把她的手臂慢慢放下来，蔚然仍旧闭着眼。 “老天，居然真的是!” 第10章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一点，蔚然做的很好。 只是被人围观这种事，她一直觉得这是修瑾他们的常态。 显然她不喜欢这样。 在最靠近角落的地方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下，蔚然旁若无人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跟一点规律也没有，零零散散的，随意摆放着的精美书桌相比，这间教室显得格外空旷。
第18页 “怎么办，我们好像被无视了?” 礼花炮的始作俑者轻笑，确切来说，是他自己。 小一把蔚然刚从行李箱中拿出的画册按在桌上，眼中满是狐疑。 “你怎么会来这里?教授居然会同意?” 画册的主人终于抬头看他。这会儿她的眼睛才算是好了些。 “过程不重要。”蔚然慢慢道：“现在我已经坐在这里了。还有，小一，你挡着光了。” …… 小一瞪了蔚然一眼，漂亮的眸子扫了周围各自为政的大仙儿们一圈儿，才挪了挪屁股让开。 不自觉的抬手按住心脏，蔚然强压下因为方才的受惊到现在还未恢復的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怕鞭炮声。大约她前世是怪兽或者年兽?蔚然囧囧的想。 当着他的面居然就这么神游天外，小一大人相当不满，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突然，教室的门开了。室内随之一静。 “我怎么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成了託儿所了?” 宫成微微顿首，倒是个挺沉的住气的小朋友。 “新成员?” “是，今天才到。”被忽略了许久的礼炮君托腮道：“阴盛阳衰啊，原本以为能来个软萌的妹子……” “别犯傻，亲爱的。”宫成瞥了他一眼，转头对蔚然道：“欢迎，我是宫成，你也可以叫我……班长。” 他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唿。 “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他。”宫成指了指小一。 被点名的某人干脆把桌子拉蔚然旁边。 “看来你们相处的很好。”宫成推了推眼镜。不得不说，一个男生留着及肩的长髮，即便是在国外也很少见。 更何况，是纯粹的东方血统。 但这并没有让他显的女气，相反，这与他修长的身形似乎莫名的搭。在脑后随意扎起的头髮让他清隽的面容更显斯文。 “你的眼睛很漂亮。” 蔚然突然道。 确实是很东方的丹凤眼。 后者微微一笑：“谢谢夸奖。” 除了并不那么过分热情的“同窗”之外，d大的伙食也是意外的好。 小一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寻了个安静舒适的小厅，避免了被人围观的囧境。 不提其他的，其实里面的炸奶油卷还是挺好吃的。 坐在温室的长椅上，蔚然半眯着眼看着小一优美的唇形一开一合。 着实有些发困。 果然是游离于正常人之外的小团体啊，半天的时间，蔚然才清楚了她所谓的“班级”。 不知道为什么，蔚然只想到了“散养”两个字。 所有的课程一起上，不管你听的懂听不懂。也有针对个人的一对一辅导，不过时间很短。 除了课上的集体时间，他们有专门的格斗教室，运动房，音乐厅，甚至茶室。 听说是迪安教授特意申请的。目的是“让这些精力充沛的孩子们有一个释放青春的正确场合”。 所以她煳里煳涂的听着那个台上的德国教授操着浓厚的口音认真的讲着黑板上的，她个人觉得是鬼画符似的东西。 一句也听不懂。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是一个让她极为放松的环境。 每个人都有自己关注的事。绝不会对自身以外的事情有过多热情。他们甚至相处融洽。 坐在她后方的那个黑衣服的男孩还借了蔚然的铅笔急匆匆的在纸上涂涂画画，脸上是因为激动而涨起的红晕。这种狂热的情绪让他的眸子亮晶晶的，闪亮的吓人。 然而他们之前连招唿都没打过。 相当和谐。 当蔚然把这个感想言简意赅的告诉小一时，他抱着臂意味不明的哼哼了几声。 蔚然姑且把这当做认同。 当修瑾他们晚上回家，相当期待的问进入新环境的感觉，蔚然吃完了最后一个苹果派，告诉他们。 非常好。 她甚至主动告诉他们小一也在，还有斯斯文文的“班长”大人。 蔚然趴在柔软的床上愣神，她真的尽力了。 尽力去表达，尽力告诉他们，她很好。他们已经很疲惫了，尤其是修瑾。她都知道的。她愿意努力去表达一个信号。 她很好。 床上的小人儿拥着被褥慢慢的进入梦乡。 楼下，神色各异的几人坐在沙发上，瞧着激动的唾沫横飞的不速之客。 若非必要，老尼克绝不会造访打扰他们的“私人空间”。 “听我说，修瑾。”老尼克眼神炯炯道：“这是个相当难得的机会!费格的号召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这真的是一个相当酷的角色……” “可是您应该知道，小乖不适合这个。”修瑾冷静道。 奥兰看着他紧绷的侧颜，知道这是他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便打圆场道：“好歹让我们睡个安稳觉，都累了一天了。” 伊恩十分应景的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好吧。”老尼克有些遗憾，这确实是个顶好的机会，虽然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一步登天，但是藉此打开新的大门却并非难事。
第19页 他起身拿起大衣，最终还是苦口婆心道：“这没什么，修瑾。蔚然迟早要面对外面的世界。事实上我觉得你有的时候有点矛盾。” 老尼克耸耸肩道：“一方面你不得不把她往外推，帮她走出那一步，另一方面你却总希望能永远把她护在能力范围内。 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修瑾，关于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至少，问一下蔚然的意见。” 老尼克说完便告辞离开了。 过了许久，修瑾苦笑：“你们也这样觉得，对么?” 连神经大条的伊恩都知道这会儿说话要过一过脑子。 毕竟他很少看到修瑾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多日来积压的疲惫感似乎都在这个时候疯涌出来，他确实鲜少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原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引子罢了。 “你需要休息，兄弟。”奥兰一脚将仍旧趴在沙发上充垫子的伊恩踹了一边，温和道：“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么?老尼克的说法我倒是贊成一点。 小乖自己也有选择的权利，不是么?” 毕竟这是个连他都会觉得很不错的角色。但对于小乖来说…… 不怪奥兰这次站老尼克。即使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份邀请也是十分有分量且充满诱惑力的。 《蓝城》是费格倾注了大量心血的新作。这只是第一部 。 热血的少年，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次次的冒险与失败。 这似乎是个人英雄主义永远不变的主题。 以费格的能力，加上这些不会太出彩但也不会让人太失望的元素，可以预见至少不会扑街。 但费格的野心不仅于此。 乍一看是勇者不向恶势力低头的热血剧，实际上却是暗□□。当白不再白，黑不粹黑，这世界又该如何定义? 人性本就是复杂的东西，所以才能成为恆久不衰的话题。 费格邀请蔚然去试镜的角色，就是《蓝城》中最大的反派。 也是隐藏的最深的敌人。 《蓝城》的剧本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公寓的餐桌上。 事实上，若不是奥兰提醒，蔚然根本想不起来看。 尽管掩饰的很好，对面的三人还是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咳咳……” 伊恩清了清嗓子。奥兰微笑着将盛了奶黄酥的盘子往蔚然那边放了放，脚下毫不犹豫的重重一踩…… 伊恩脸上的笑意勐的一滞，跟受了委屈的大狗似的哼哼了几声，到底不敢再言语。 “老尼克昨天拿给我的。费格导演有意让你去试镜。”修瑾放了手里的餐具简单道：“我的意思是……小乖，你愿意去么?” “其实不去也行的。” 他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从内心来说，他是不希望蔚然去的。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他并不是不希望蔚然能多多接触些别的东西。 不管是对谁来说，这也许都是一次别开生面的体验。相反，他甚至愿意鼓励蔚然去多接触些这样的东西。 可偏偏是这样的角色。 冷酷，阴郁，不，不能说是阴郁，她甚至是十分优雅、淑女的。 修瑾垂下眼，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杯沿。他也拍过一些东西，虽然对于每个人影响的程度不一样，但是角色对于情绪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 小乖才有所恢復，哪怕是假的，他也不想小乖再重回那样的情绪。 “拍这个有钱拿么?” …… 伊恩冷不防呛咳了起来。他不得不用手护住脖子，好像这样能把卡在嗓子眼儿里的水果粒挤出来似的。 尽管以伊恩的容貌，就是做鬼脸也是有人捧场的。但这样的确让他显得……很蠢。 非常蠢。 “谁!谁欺负你了!”好不容易缓过来伊恩发声嚷嚷道，利落的翻身一跃，便要到衣架那边的皮夹克里去掏钱包：“居然敢嘲笑我们小乖没零花钱!他大爷的，拿钱砸死他们!” …… 有时候奥兰真的会憧憬一下根本不认识这个脑袋里不知都装了什么的……奇葩。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奥兰抚额道。 不过这么一想，小乖好像真的没什么零花钱。 修瑾也没想到蔚然居然问这个，也忍不住好笑，又怕她多想，便耐心道：“如果最后定了角色，并按要求完成了全部拍摄，会有的。至于数目是多少，这个并不确定。” 那就是有了。 蔚然整理了一下裙子，双手规规矩矩交叠在膝上，动作标准的可以当礼仪书上的示范教材。 “这个故事挺有意思的，我愿意去试试。” 奥兰对修瑾投去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该不会真的缺零花钱吧……? 第11章 《蓝城》的拍摄场地很大。 这也意味着，每天的投资相当多。对此制片人科威大人深有体会。 “每一秒都能够听到钞票燃烧的声音。”对《蓝城》的未来深表忧虑的这位大人这样感触道。 这种戏份都拍一半了但角色还没找齐的的现状让这位居安思危，一向以勤勤恳恳着称的科威大人头髮至少掉了一半。
第20页 所以当他听到得到挑剔的费格认可的试镜人员终于到了片场时，当即放了手头上所有的事情，以不下于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摄影棚那边冲过去。 不过他不会承认好奇心占了一大部分。 摄影棚内，蔚然老神在在的瞧着工作人员重新布置场景。 由于这对组合的“外交”及扩展圈子十分有利，老尼克自告奋勇的担任了蔚然的临时经纪人。 这其中也有修瑾的考量。老尼克在他们这里信誉度还是可以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根本没有所谓的“试镜”。 “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之前只有压着戏份暂不拍摄。我的意思，让小姑娘直接上戏，实践出真知么不是。”费格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如果集中拍摄，最多一个星期。” 这还是考虑到新手适应的情况下。 “总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他保证道。 蔚然捏了捏修瑾的手心，后者蹲下身，眼光与她平视。 “我就在后面看着，嗯?” 任由工作人员整理好身上的戏服，带上黑色的头套。 她的本身发色有些偏黄，不太符合原着的设想。所以需要一些修饰。女孩儿的皮肤好的惊人，化妆师只淡淡的在她脸上扫了一层粉。 壁炉里的火噼里啪啦的烧着，厚重的窗帘半遮半掩。仿佛一进去，便是置身于湿润却又温暖的暖意中。 垫着毛毯的巨大沙发下，小小的身影几乎都淹没在其中。隐隐能看的出，黑缎般的及腰长发，还有黑色及膝淑女裙下露出的半截小腿和纤幼的脚踝。 虽然只露了侧颜，不妨碍能看到清透的，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长睫，还有火光映射下粉白的脸上细幼的绒毛。 “很好，就是这个角度!!!”费格激动道，眼睛紧紧盯着显示器。 修瑾与老尼克站在他身后也一同看着，修瑾手心微微发汗，他自己上镜头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紧张感。 蔚然在镜头下的泰然自若显然让费格无比满意。 镜头慢慢推进，侍应在一旁的年轻人躬身倒了杯热腾腾的红茶。 “遵照您的吩咐，小姐。”他恭敬道，脸上是一似不苟的严肃：“他已经顺利离开了。” 过了许久，都不见回应，末了，才传来幽幽一声嘆息。 没有任何首饰的白净手指，轻轻掂起茶杯，也不去喝，仿佛要把手上的冰冷都暖化了一般，只是在手上握着，任由裊裊烟气缭绕在耳旁。 “卡!”费格激动的满脸通红，手十分兴奋的挥舞着：“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 这人激动起来的确是不顾身份场合。不过不仅仅是他，事实上。就是修瑾，听到那声嘆息，也忍不住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仿佛里面承载了无数心事，却不得为他人知。 “你喜欢这个故事?” 由于场景限制，他们只拍了这一条便完成了今日的全部内容。剩下的便是老尼克出马代签合约事宜，这都是后话了。 他们没有坐车，想着许久都没有带蔚然出去逛一逛了，修瑾干脆整理了口罩围巾，捂了个严实，握着蔚然的手慢慢在街上走着。 算上午餐，他们大约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他们到了一家熟悉的华人餐馆。笑的胖阿福似的老闆熟门熟路的带着人坐了角落里，虽还在大堂，却有屏风遮掩，闹中取静，倒算的是一处好场所。 未出十几分钟，热腾腾的鸳鸯鱼锅便端了上来。 蔚然低头拿筷子仔细的拨着鱼片上的花椒。少倾道：“很有意思的故事啊。虽然，有点悲伤。” 悲伤? 修瑾不动声色的将倒好的红枣汁放到蔚然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喜欢这个人物，这让我很有……亲切感。”蔚然咽下嘴里入口椒麻弹嫩的鱼肉，坦诚道。 “这会为我带来不好的影响么，修瑾?”蔚然不傻，相反，她很敏感。 “也许会吧。”修瑾淡笑，嘴角勾起暖人的弧度，优雅的感觉几乎要满满的溢出来：“再好的角色也会有不同的声音，争议永远都会存在的。” 他抬手帮女孩理了理额边垂下的碎发：“小乖开心就好。” 难得她想做些什么，他又哪里会反对。 新人加盟，拍摄进度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蔚然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剧本，费格正认真的给她讲戏，今天要拍摄的部分，是整部剧中极有张力的部分。 用于审讯的暗室已经布置好，并不是常人想像中的阴森。相反，说是囚室，倒不如说是会客室一般的存在。 饰演主角杰森的年轻人正任由几个化妆师“搓扁揉圆”，这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然而比他更狼狈的是他一会儿要眼睁睁看着“受苦”的“叔叔”，现实中拥有万千迷妹的亚斯先生。 虽然瞧着星途一片大好，却也不乏有眼神毒辣的看客评论，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他在吃老本。 亚斯年轻的时候因为出演了一部文艺爱情片一炮而红，从此当红小生的名头就再也没摘下来过。那部至今被经典的电影出力不少。 只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十年过去了，他接的片子不少，却都是反响平平。能把人气保持这么久，颜值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第21页 但美人迟暮，可不是特特只指女人。 亚斯啪的一声合了剧本，神色不掩倨傲。在铺着暗红绒布的沙发上面舒展了下手脚，眼神扫过不远处托腮好奇的看道具师捣鼓摆件的新人。 还是个娃娃。 场记打板声响起，衣衫褴褛却带着灿烂笑容的少年走到蔚然面前，似乎丝毫不受她身边冷气的影响。 “蔚然是吧?”他笑眯眯道，露出一口好牙齿：“我是维克，合作愉快啊小妹妹～” 说完不等蔚然反应，径直往自己指定位置走过去。 蔚然的手臂诡异的弯起了一个弧度，僵硬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这人可真是自来熟。她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灯光，轨道，具已经蓄势待发。亚斯瘫倒在沙发上，这对他来说难度并不大。 饰演主角的维克则是在镜头慢慢对准他的时候，完美的调整了情绪。 他并没有反应那么快的迅速红了眼眶。因为一幅不属于他的画，心性单纯少年的人生开始陷入重重迷雾当中，由此捲入了他从未涉及过的黑暗世界。 只是他没想到，唯一的，他最崇拜的叔叔也是其中一员。此刻，他必须面临着窘境。 维克先是担忧的望着“叔叔”，眼中矛盾重重，他似乎不得不放弃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又是慌乱又是迫切的打量着房间。 这个囚禁了他们自由的地方。 门突然开了。 维克垂着头，唿吸都粗重了起来。他不敢抬头去看，脸因为充血而涨的通红…… 终究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朝眼前看去。 先是一双极秀气的羊皮小靴。 他甚至能看清白色袜领上勾勒的花叶。 再往上，是直至小腿的苏格兰花纹底棉裙。 他抽了抽嘴角，胆子越发大了些。在他终于要起来一睹来人究竟是何面目时，清冷的童声响起。 “怎么多了一个。” 没有恼怒，没有质问，不见悲喜，似乎她切切的就在陈述一件事实。 “是兰斯队长手下的收穫，小姐。” 一直在她身后毕恭毕敬的西装男推了推眼镜道：“我们的人说原先画就在他的住处，如今应该被转移了。” “是么?”尾音轻轻上扬，面前仍是不动声色。 却让身后的人噤若寒蝉。 一步，两步，三步。羊皮小靴来到看起来就像已经“被好好招待过的”亚斯面前。 他勐的抬头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人。 “卡!” 费格盯着屏幕皱眉道：“力度不够，重来!”亚斯一直表现平平，这会儿居然连最稳当的准都拿不出来。这让费格着实头疼。虽然他的号召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从此重复了三次之后，亚斯的脸上平和的笑容有点挂不住的趋势。他愿意配合导演的摆布，因为他想要更好的拍摄效果，但另外两个人都是一镜到底的顺利让他心里很是膈应。 如果其他人没有表现的不近人意的话。 很明显，他就是那个表现的“不尽人意”的人。 费格不得不从机器后面走出来单独给他开小灶。 蔚然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扯着裙子上的缎带玩儿，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眯上那么一会儿。瞌睡虫来了真是赶都赶不走。 裙子突然被拉了一下。 “抱歉，我以为你走神了。” 随意盘腿坐在地上的少年笑呵呵的瞧着她，露出一口白牙。 第12章 有那么一瞬间，蔚然觉得他跟伊恩一定会很投契。 工作人员悉数退下，灯光师尽职尽责的将室内光线再次调暗。费格专注的盯着屏幕。 如非必要，他不喜欢太多人在现场，熟知费格脾性的人也不会去触他逆鳞，毕竟，这位大导演最喜欢拍一镜到底。 镜头从亚斯紧握到发白的指关节慢慢移到他脸上，密密匝匝的细汗在额上，鬓角显现。 当然，这得归功于化妆师。 “用刑了?” 冷淡的童声再次响起，羊皮小靴不负众望的来到亚斯面前。 这次终于给到了全脸的镜头。女孩依旧是波澜不惊，可是大气沉静的眉眼，比例相当协调的五官，于年龄极不相符的深沉，还有微微显得有些凉薄的，抿起的唇线。无不昭示着此间主人并不是个简单角色。 费格在镜头外暗暗叫了一声好。单单是这份儿气场，就值得他下赌注。 “我没有那么多的耐性，前警探大人。”蔚然微微一笑，十分有礼貌，着重加了中了那个“前”字，不去理会面前的人眼中愤恨渐深，悠闲道：“或许我们还要为您精彩绝伦的表现干一杯?” 地上的人脸上一僵，随即是锁链挣扎的哗哗声。 “你做什么!你们这是非法□□!”旁边的少年终是忍不住大声嚷道。 蔚然的视终于落在了少年身上。 他随即哑了声，眼中惊疑不定。 “我说过，我没有什么耐心。”慢条斯理的从身后的金髮酷哥手中拿过一把精緻的利刃，上面甚至还用银饰打造出了古朴繁复的纹路。 她欣赏的把玩着它。 蔚然是真的喜欢这个。毫无疑问它是漂亮的。但仅仅用漂亮来形容它又仿佛不太恰当。若它是一个女孩儿，那当是漂亮，又知性的。
第22页 低调又美丽。 蔚然演的随意，事实上，她只是觉得自己照着费格剧本走，并没有刻意去“演”，只是觉得本该如此。 这情形在旁人看来，却是激起惊天骇浪。 不用去看屏幕上的效果，科威只看着生怕落下一个镜头的，一句话不发的费格，就知道这孩子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想要的效果。 他这个老伙计一向闷骚。 本该去跟各路投资商打太极的科威暗暗下了决定，大约他要跟编剧谈一谈，第二部 配角比重了。 科威大人的内心骚动不已。 同样难熬的还有亚斯，事实上有那么一瞬，他真的从心底瑟缩了下，好像她会拿着刀毫无预兆的捅过来…… 蔚然确实那么做了。她甚至还委婉的，优雅的让特制的刀柄在亚期肚腹间转了一圈儿。 唇角勾起的弧度未变，仍旧是淡漠疏离样子，却是让场外的人忍不住觉得肚腹间一凉，肠子似乎都跟着打了个旋儿。 “可惜我对你的自白已经不感兴趣了”。她凉凉道：“我脾气一向不大好。” …… “心情很好?”修瑾往盘子里盛着炖菜，眼神瞟到蔚然第十一次无意识在沙发上用手指“弹奏”轻快的小调，终于忍不住道。 据他所知，拍摄的戏份并非轻松愉快向的。 到今天为止，蔚然的为数不多戏份都已经完成，所以这顿饭可以算是庆功宴了。 他们这会儿难得能聚在一起。 跟修瑾一样，奥兰也是诸多课业加身，连一向吊儿郎当的伊恩都有正儿八经写论文查资料的时候，更不要说每日繁重的工作量了。 再怎么样也都是半大少年，好不容易有个这样松泛的时候，客厅内的气氛相当慵懒随意。 锅子里噗嗤噗嗤的炖着浓汤，修瑾站在料理台前有条不紊的处理着食材，奥兰正帮着摆盘，闻言笑道：“她大约很喜欢这样的拍摄经歷。”又沖蔚然眨了眨眼：“很特别的经歷，不是么?” 蔚然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外面着实不是好天气，拨开窗帘，一片黑沉沉的，除了零星几点暖光的光晕，什么都瞧不到，被冻的冷硬的窗户似乎给人一种轻触便会碎掉的错觉，跟冰块儿似的。 室内温暖如春。 心里跟着好像也暖了起来。 蔚然满足的往嘴里送了一大勺玉米浓汤。“或许你还需要一些水果沙拉?” 奥兰惊嘆于蔚然的好胃口。 蔚然果断摇头拒绝了。她是肉食动物。目光再次移到盛着燻肉饼的精緻篮子里。 “只能吃一个。”修瑾不得不把篮子拉远了些。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幼稚：“要么是杂菜饼，要么水果沙拉。小乖，你今天的摄入量已经超出了许多……” “如果今天能坚持的住的话，明天咱们包馄钝吃好不好?” ……又来这套?蔚然强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可她偏偏就吃这套。 蔚然对着那个专门为她准备的，放了很多“有益身心”的绿色蔬菜的盘子实在是爱不起来。只本着吃到就是赚到的大无畏精神往嘴里送，虽然不合胃口，但吞咽产生的满足感却也是实打实的。 蔚然看不见的地方，修瑾跟奥兰交换一个欣慰的眼神。 与此同时，一直在沙发下的软垫上挺尸的某人终于迷迷瞪瞪睁了眼，双目通红，跟兔子似的。 兔子先生随手耙了耙失去髮胶支撑，在软垫上拱的鸡窝似的头髮，形象全无。 “我就眯了这么一会儿你们居然开饭了?”伊恩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嘟哝。相当自觉的盛了东西坐了桌旁，大口大口吃起来，显然是饿坏了。 “别告诉我你还在参加那个什么俱乐部，伊恩。”奥兰无奈道：“脑子是个好东西，你确定你每天都有好好带着么?” “就是娱乐放松罢了，别大惊小怪的。一帮人玩玩漂移打打游戏聚聚餐……”伊恩勐的凑过去，俊脸瞬间放大，嬉皮笑脸道：“下次咱们组团去啊，他们很早就想见你们了!” “是么，我的荣幸。”奥兰丝毫不掩饰他的假笑，声音柔滑的像掺了蜜的□□：“由衷的希望你能从这种“忙碌而充实”的活动中挣脱出来，伊恩少爷。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小心湿鞋。” 伊恩一脸迷茫，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傻。甚至有些……好欺负。 “湿……鞋?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又有什么新梗我不知道的?” 大少被理所当然的无视了。 蔚然同情的将盘子里的沙拉分了他一些，并且秉承一贯“等价交换”的原则，自觉的从他盘子里分了块烤翅。 没有觥筹交错，没有嬉闹娱乐，甚至连插科打诨也没有，只有漫无目的的，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时间仿佛都是缓慢，凝滞的。 伊恩摸了摸终于填满的五脏庙，充实的，热乎乎的暖意从胃里慢慢涌向四肢百骸。 “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高负荷的运转让伊恩少爷也吃不消了。更重要的是…… “所以……为什么要让小乖去上学!还去拍那什么劳什子?这样人家每天都见不到小乖了啦!”
第23页 他捂着脸痛苦“娇嗔”道。还不忘从指缝里去看蔚然的反应。 可惜已经起身的修瑾挡住了他的视线，所以他理所当然的错过了蔚然有些抽搐的嘴角，还有混合着一点点怜悯，嫌弃，无奈，外加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欢喜的小眼神儿～ “你想的倒美!” 奥兰毫不客气道。他的好脾气似乎在伊恩这里从来都不奏效。 这厢两人吵吵嚷嚷，争论不休，那边修瑾果断起身收拾东西带着蔚然远离战场，免得被波及。 洗手台的水哗哗的留着，蔚然坐在料理台上托腮瞧着修瑾认真清洗着水果，红彤彤的果子在他手中，和着流水，显得他的手格外白皙修长。蔚然突然有一种想要把他手里的果子丢掉的冲动。 终是忍不住跳下料理台，拉着修瑾的衣服蹭啊蹭，面对蔚然突如其来的撒娇，后者显然很快就适应了。 修瑾好笑的发现小乖大人今天格外粘人。 “不想去上学了，也不想出去。”蔚然闷闷的小声嘟囔道。 再次被抱到料理台上，蔚然拱在修瑾怀间，手里拉扯着他的衣襟，好好的毛衣叫她□□的不成样子。 “可你不能一辈子都在家里。你跟蛋黄不一样，你知道的，不是么?” 并没有把女孩的话一笑而过，修瑾耐心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虽然我不太贊同伊恩的观点，但有句话他倒是说对了，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如果你不知道想要什么，那就都试试，总归会有喜欢的吧。嗯?” 蔚然不情愿的点点头。以前也没少见修瑾他们拍东西，更多时候她都呆在后台。原来真正置身其中，却很有意思，仿佛她不再是她，可以是另一人。 甚至可以……肆无忌惮的表现蛰伏在心中的恶意。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知不觉跑掉了。 “你们休学旅行的事情商量的怎么样了?”相比于其他琐事，修瑾更关心这个。 “是个跟朋友们增进了解的好机会，对吧?”修瑾笑眯眯道，全然不顾某人一脸的生无可恋。 第13章 所谓集体活动，就是一群人因为某些因素聚集在一起，有组织，有目的的活动。 蔚然坐在硕大的行李箱上，全身上下裹的粽子一般，帽子、围巾、手套，除了两只眼睛，也只有她往嘴里塞干果的时候，才偶尔能窥见全貌。 小一大人毫不客气的大肆嘲笑了她一番，最终勉强给了一句总评语。 跟过冬储食的松鼠似的。 他们被迫从凌晨集合，转机，到现在在某个不知名的小镇上的候车室里等着铁皮火车…… 就像小一吐槽的那样，年代这么久远的东西居然还能动起来。 从背包旁取出保温瓶，蔚然小口小口嘬着热水，周身暖意融融。之前吃下去的饼干和坚果给她提供了足够的热量。 蔚然舒服的嘆了口气。哈出来的气体凝结成雾，又很快消散下来。她忍不住将厚厚的围巾又往上拉了拉。眼神在周围环视了一圈。 除了她跟小一，还有个男孩儿。就是之前借过她东西的那个。他看起来似乎还没小一大，似乎有点营养不良，聚精会神的低头戳着手里的……平板?蔚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虽然是无意的，上面圈圈线线她也看不懂，反而更眼晕了。 蔚然很快下了论断：多吃多睡身体好。小乖大人坚信于自己的论断，并为此沾沾自喜。 “所以我们还要在这见鬼的天气下等多久!宫成那个混蛋……” 声音嘎然而止。 宫成推门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还有外面夹杂的雪花，再度把门关好。 “沃森小姐，容我提醒你一句，这是你立下淑女做派的言论之后犯规的第几次了?”宫成似笑非笑道。 蔚然看着他气定神闲的弹了弹袖间的雪花，视线在几人身上一一审视而过。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班长大人显然没有打算卖关子：“由于天气原因，我们原先乘火车到达预定地点的计划不得不取消了。” 没有人抱怨。小一从椅子上跳下来，两手闲闲的插在裤兜里。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方才出声的红髮美人儿也只是耸了耸肩，并没有说什么。 至于其他人…… 除了盯着宫成的脸神游的蔚然，就是仍旧捧着平板为圣物的小眼镜了。 这真是一个悲催的小分队。 一如众人所想，所谓的好消息，是对比出来的。 当礼炮君，不，是科比开着一辆农用小卡在外面远远的沖他们招手时，这种预感更强烈了。 “时间有限，我只能弄到这个了。”科比露出一口白牙，顶着风雪摇下车窗道。 从温暖的候车室里出来，外面似乎变的更冷了。蔚然清楚的瞥见小一的耳朵冻的通红。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带上了防护用品。 “女士优先，同志们。” 宫成示意蔚然上车。除了司机，只留了一个副驾驶的位置。 这意味着剩下的人要跟货物似的一起挤在空间有限的，暴露在风雪中的车厢内。 作为悲催小分队唯二的女士之一，年龄最小的蔚然拥有最先选择权。 “不了，我晕车。”搁着车板都能闻见汽油的味道，蔚然皱了皱眉头。
第24页 宫成把目光转向沃森。 后者对于后车厢跃跃欲试。 班长大人的从善如流的拉开了车门。 雪片子大的吓人，越来越有密集之势。几个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免得被灌上一肚子冷风。 蔚然退了手套，仅有的一点暖意接触到刺骨寒风，似乎连行动都迟缓了起来。 她背着风把背包拉开了个小口费劲的在里面掏着什么。 小眼镜这会儿知道把从不离手的电子产品收起来了。厚厚的连帽大衣把周身裹的密不透风。 “那是什么?” 他好奇的“喊”道。风太大，不用喊的都听不清。 一坨大红的毛茸茸的料子在小一面前晃了晃。 几息之间就落了一层雪。 小一还是没有动，耳朵更红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我怎么可能……唔……” 话未说尽，已经没有耐心的蔚然干脆借着卡车的一个晃荡起了身，套麻袋似的给他套了下去。 火红的颜色似乎让精緻的少年脸上多了几丝血色。 摸摸重新拉好的背包，戴好手套，鼻腔里尽是冷意。蔚然重新蜷成一团。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好像晕晕乎乎就到了这一步，究竟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呢? 蔚然努力的回忆。 终究是徒劳无功。因为她的晕车属性，吃了药就开始迷迷瞪瞪一路睡。候车室那点时间连醒神儿都不够。 谢天谢地，他们终于到地方了。 蔚然僵着腿，试图从车上爬下来，厚厚的衣服连同肢体的僵硬让她连腿打个旋儿都难。 沃森美人帮了她一把，然后被小一提熘了下来。 “到底塞了多少衣服在里面，你可真重。”他不满道。 迎接他们的是一幢并不算好看的别墅。事实上它看上去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大门吱呀吱呀的被打开。并没有预料之中的，腐朽尘土味儿。 相反的，很干净。虽然久不住人的气息尚在，却不难看出打扫过的痕迹。 很干净，很……质朴。但这阻挡不了蔚然对这里的满意，足够大的客厅内，大大的壁炉深得小乖大人心意。 虽然连个火星子都没有。 蔚然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吭哧吭哧拉着自己的东西到了那里。她对于自己的决定很是满意。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介绍……”科比活力不减，依旧是兴致勃勃，显然其他人不这么想。 “劳驾，你们谁带了火?” 沃森忍不住打断他道。 虽然比外面好点，站的时间长了，森然的冷意上来，还是寒到了骨子里。 没用多少功夫，壁炉里的火就生了起来，发出阵阵暖意。 “好了各位，班会时间到。”班长大人的视线在映着火光的镜片下显得意味不明。“我们需要一个总结小会。” 余下的几人都不置可否。 这大约是迪恩教授最乐意看到的情景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开展所谓的“集体活动。”参加人数由抽籤决定。所以当初看到小一拿着签纸一脸晦气的表情，蔚然就觉得不太妙。 也不知道迪恩教授是怎么跟修瑾沟通的。他居然十分支持。加上奥兰跟伊恩凑热闹，就跟他们要去春游似的，要不是行李有限制，就差把锅碗瓢盆也给她带上了。 蔚然望着行李箱光明正大的发着呆。出了保暖的衣服，剩下的除了吃的还是吃的。一会儿她先吃什么?最上面好像还搁了一大盒蛋挞来着…… “蔚然，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宫成微笑的看着她，小一在旁边轻笑出声。 作为“悲催”小队最小的成员，好像是应该顾及一下她的意见。 “我们有厨师么?” …… 宫成淡定的瞧着她。 “菜呢?” …… 蔚然依旧不死心。 “……饭谁做?” 科比一本正经道：“我记得中国有句成语叫做自给自足，对吧?” 宫成挑了挑眉毛，看样子是不打算搭腔。 “你好像被无视了，哥们儿～”有人想看好戏了，科比笑的一脸奸滑。 “抱歉，我只是饿了。” 原本不想解释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宫成淡然的神情，忍不住解释道。 “开小差是女士的权利，科比。”宫成摇头道：“再强调一遍，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在这里呆够三天四夜，朋友们，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 小一痛苦的揉着眉心。 “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 他又补充道。 “最后。” 宫成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房间在楼上，自己挑。” 蔚然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更玄妙的事情了。 她要跟几个与自己一样的倒霉蛋在这座小楼里度过三天四夜。 最过分的是，还不包伙食。 楼上的房间蔚然只看了一眼就放弃了。很干净的房间，被褥俱全。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自信在这样完全陌生且清冷的房间里休息的下去。比起这个，温暖的壁炉旁边是个好选择。
第25页 换好厚绒绒的小黄鸭睡衣，蔚然吃力的抱着被褥下楼。人小个儿小的劣势充分暴露。 看在路过的小一眼里，简直是“一坨”被褥在移动。 大半都趿拉地上了。 “不用这么急着表现吧?地板够干净了。”小一啧啧道。 干脆一把抢了被褥帮她拎了下去。 只是看她里三层外三层的往壁炉旁铺的时候…… “你该不会是要在这里过夜吧?” 小一惊疑道。 正好路过的宫成顿时也回首往蔚然那边望过去。 “房间睡不惯。”蔚然不想说太多：“会影响到你们么?” 小一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半响道：“算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蔚然望向宫成，那位十分绅士的打了个手势。 “你随意。” 第14章 她还真的不客气的“随便”了。 等小一从楼上翻出几张唱片下来时，蔚然已经悠闲的盘腿坐在厚厚的被褥上吃蛋挞了。当然，最贴身的那一层床单被罩已经换上了从行李箱中带来的那套。保温瓶里的水还是烫热，吃一口蛋挞，嘬一小口热水，旁边就是壁炉…… 她倒是会享受，跟地主老爷似的。 “要吃么?还能给你留两个。” 蔚然扬了扬手里的盒子。 小一不客气的接了，眼见她又挪到被褥边上翻行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包包果干、肉干、成罐的坚果，还有……酸奶?到最后…… “老天，你居然连压缩饼干都带了……” 小一哭笑不得。他可不觉的这丫头是个未雨绸缪的主儿，居然这么有先见之明。事先知道这次的活动内容。要知道每次这样全凭运气抽籤决定的“有益身心”的活动项目十分繁多，除了蔚然，其他人均是老手了。不过分在一队的机率倒是很小。所经歷的内容也不一样。 简单来总结下，说是一把辛酸泪有些夸张，但一言难尽倒是真真儿的。 比如在捕捞船上参加捕捞，没有完成规定的数额就不许下船。他那会儿要捞龙虾来着，再比如接手一辆无证的流动餐车，除了维持花销之外还要挣够回去的路费-----只能按照事先选择的路线，不允许外援。 都是骄傲的人，谁都丢不起这个脸。 诸如此类的“活动”每每隔上一段时间都要上演一次。谁也不知道下一次面对的是什么，也无从猜测。迪恩教授的主意比英国变幻莫测的天气还要无常。都学会以不便应万变了。曾经有一次所有行李都被“耽误”在出发地没有顺利託运的小一不得不承认，还是大意了。 大约是有这丫头在的原因，相比与原先，这次显得平淡的过头了。原本还想着有什么后招，这样一想，大约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小一不动声色的望了眼楼上。 罢了，谁叫他不忍心呢。大约都看这丫头小不想自找麻烦。看来也只有本大爷罩着你了。 某人“无可奈何”的想。 毫不知觉已经被迫“组队”的蔚然正认真的分着饼干，仿佛在做着什么了不得的头等大事。小一眼看着她把所有的葱油味儿还有椒盐肉松味儿的都捡了出来，堆在自己脚边，剩下的连同分出来的其他零食往他那里一推。 “这些是你的。” 似乎是要坚定决心，蔚然恋恋不捨的又推了推。 “傻子!” 小一忍不住道，自己都不知道脸上的表情有多柔和，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勾。口里却还是拎起一袋子压缩饼干，扫了一眼，漂亮的眼睛一瞪，碎碎念道;“芝麻味……你不喜欢的都给我了!哼哼……” “其实那个也好吃。”蔚然竭力让自己显得更加真诚：“不骗你，我是打算最后吃那个的……”她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如果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合自己口味的食物的时候。毕竟有胜于无么。 把最好的东西，留在最后……么……小一大人自动脑补，并且被感动到了。 直接表现就是耳朵更红了。 “笨!早点睡吧，少喝点水，半夜爬起来上厕所感冒了可没有药让你吃!”竭力压住想要翘起的嘴角，小一大人头也不回的蹭蹭上了楼。 …… 修瑾有帮我装啊……蔚然看着似乎是逃命般的小一，默默咽下了这句话。 天已经很晚了。长途奔波了一天，众人都没有下楼聚餐的打算------事实上也无餐可聚。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些食物。这些东西足以让他们应付完晚餐，或者干脆不吃，顾不上收拾行李便迫不及待扑向大床酣然入梦。 理论上是这样。 理论通常是对的。 但也偶有变数。 蔚然吃着零食，随行带着的漫画书都翻了大半------她枕着臂，头保持着一个看着就不怎么舒服的姿势，眼睛半开半阖的打瞌睡。突然感觉身边一股风袭过来。 蔚然迷迷瞪瞪的转头，只见小一青着脸正在往地上铺被褥。 “你赢了。” 他嘴里念念有词。 “你是不是事先知道没有暖气?不，你怎么会知道?不可能的。好吧，起码被子够厚。”他学着蔚然之前的杰作，试图多垫上一层被褥：“但该死的太冷了!根本就暖不热!”
第26页 不止是小一，其他人的房间也是一样。尽管被褥都是干燥温暖且够厚实的，但天气实在太冷。就像小一咬牙陈述的事实那样，根本暖!不!热! 而且越睡越冷。 他敢打赌，若是强撑着待下去，他晚上做的梦都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而且还是加强版的。 然后早早的，蜷成一团醒过来。 不是谁都跟着丫头似的看中一个地方管它在哪里，干脆就不挪窝了。她倒是很会找地方。 跟冷比起来，脸算什么!小一大人自我安慰道。 “我也要在这里睡，接下来的几天也是这样，你没意见吧?”小一迟疑道;“顺便问一句，无意冒犯，那什么，你梦游么?” …… 蔚然定定的瞧了他一会儿。半晌慢悠悠道：“我们中国其实还有句古话。” 小一眯着眼静待下文。 “男女七岁不同席。” “需要我给你拿面镜子么?”他这回连白眼都懒怠翻了。小一冷笑。 顺带不带任何歧视色彩的目光扫了某个裹在一团毛茸茸的睡衣下，臃肿的完全看不出身形的某丫头片子。 “不用了，谢谢。” 蔚然细声细气道。成功的让入侵者狠狠的恶寒了一下。 壁炉周围温暖又宁静。火光忽明忽暗，势头时弱时强。偶尔会有木柴燃烧时爆裂的声响，带出零星几个火花。蔚然蜷在被子里，周身都是暖融融的。这让她不禁回想起曾经因为好奇偷喝了一口伊恩放起来的松子酒，朦胧中似醉非醉，半梦半醒。 小一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为什么想到要分东西给我?” 懒洋洋的翻了身：“你是朋友。额，自己人。” “如果是别人要呢?毕竟大家存粮都不多。”小一慢慢道。 他相信这丫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想知道。毕竟这是一种变相的生存游戏。不是么?他不介意抱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这是他跟这丫头心有灵犀的一点。 “看心情吧，我跟他们不熟。可以给，不能要。” “就你?” 浓浓的轻蔑。 “不是还有你么?” “你这贿赂是不是送的太早了点?” 还是傻。小一轻轻哼了一声。 “我愿意。”蔚然干脆坐起来，认真道：“这跟你会不会跟我是队友没关系。还有，你到底睡不睡了?我很困了。” 个没心没肺的!小一在被子里装死，打定主意不吭声了。 “悲催”小组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在平静又诡异的和谐中安然度过了。早早被毫无例外冻醒下楼的几个人看到壁炉旁拱起的小山包时都楞了一下。 虽然壁炉里的火已经熄了，但余热尚在。 不难想像的到，当自己把能穿的都穿了裹在被窝里还是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旁人却是在暖烘烘的壁炉旁安然入睡。 这让他们眼热不已。 门开了，小一跟宫成各自拎着一团色彩斑斓的毛状物过来。 “这是……野鸡?” 沃森极有兴趣道：“哪里打的?” 小一没有理她，迳自望向壁炉，皱了皱眉，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干脆站远了些。 沃森察觉到他的目光，笑吟吟道：“她可真能睡，是吧?” 宫成往壁炉边远远望了一眼。小孩儿的大半张脸都埋在厚厚的被褥下，暴露在空气中的半张小脸红彤彤的，好梦正酣。抽了抽嘴角，不动声色的把东西都交给了沃森。 虽然坑了些，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难度系数确实比以往要好多了。 在蔚然“被迫”旁听的情况下，“悲催”小队再一次召开会议。 内容是，在连调味料都没有的情况下，怎么解决伙食问题。至于其他的时间，躺在床上数羊也没人管你。三天一过，就可以各自归位了。 顺便一提，这里唯一的通讯工具就是一部电话。通电时间每天只有一个小时。去最近一个小镇的车程是四个小时，如果路况好的话。显然他们时运不济，因为连日的大雪，路已经封了。 “你们今天的运气的确不错。不过要是我，大约收穫会更多。”沃森舒展了下筋骨跃跃欲试：“一会出去再多打几只吧，这么点儿都不够分的。你们用什么打的?自制弹弓?还是雪球?” 她觉得的自己说了个绝妙的笑话，并且把自己乐的咯咯直笑。 “期待您一会儿的表现，女士。”小一阴阳怪气道：“顺便说一句，我是徒手。”谁让那该死的蠢鸡好巧不巧正好从他眼前飞过。可惜大约是太肥了，持久度不够。只一个扑棱就被乖乖擒获了。大爪子蹬的倒是挺有劲儿。 他的手都叫划破了一道儿。这叫小一大人懊恼不已。 “我们在地下室发现了几只气枪。”宫成瞥了一眼小一，淡淡道：“愿意出去的就出去，其他人留守。早饭自己解决，中午合伙。现在修整一下。”他看了看表：“半点时楼下集合。” 都没有异议。特殊情况下，他们已经习惯班长大人雷厉风行的作风了。 蔚然顶着一头毛躁的头髮，迷瞪的望着貌似已经开完小会的几人，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大家都在?
第27页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她冷静道。 殊不知小黄鸭睡衣与仍旧还没清醒的眼神让她看上去与平时冷淡的样子大不一样，分外喜感。跟摔了一跤又翻了个肚皮却要呲着牙故作威武的小奶狗似的。忍不住想让人去戳一戳，逗一逗。 “我们打了野鸡。”宫成莞尔，随即一本正经道：“可以麻烦你剥皮清理么?” “事实上有个活计我做的更好，班长大人。”蔚然端端正正的坐在被子上，态度严肃认真：“我可以帮你们烧开水。” 老天作证，这话她说的十分真诚。 第15章 蔚然沮丧的发现，她连烧开水这样的活计都很难办到。 因为她得先找到一口锅…… 谢天谢地。地下室总是有惊喜。负责跟她一起“留守”悲催小队大本营的小眼镜------蔚然现在知道他叫埃文。两个人合力把锅挪了上来，并且成功的架在了院子里废弃的煤油桶上。 “好了，现在怎么办?”埃文蹲了下来，徵求蔚然的意见。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 一心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物理狂魔回归现实，蔚然发现他真是相当的……软萌可欺。比起找到这个，他更热衷于能找到个发电机，废弃的也无所谓。就跟这里会有这玩意似的。 “倒水，试着生火。”至少在他们回来之前能把水烧开。 总归他们还不是太没用。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跟埃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相顾无言。最后，蔚然不得以从背包里翻出牛肉干。 “吃么?” 不管什么时候，美食跟音乐都是最容易沟通的。这会让原本枯燥的时间看起来不那么漫长。 第二次归来的宫成等人显然收穫颇丰。算上早上打的那两只野鸡，一天的口粮绰绰有余，除此之外，沃森小姐姐战斗力惊人，连野兔都逮了给人家一窝端了来，还不无可惜的表示，要不是宫成拦着，大约他们还会有鱼汤喝。 在往前走走，隐约可见一大片湖泊。 清理的活计最后被科比揽去了。宫成显然没有动手的意思，小一更是从进门就皱着眉要热水洗手洗脸，他不怕条件苦，原先被扔进童子军□□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只是这偶尔会泛起来的洁癖却是改不掉了。当然，他也没有要克服的打算。 寒冷的天气里，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真是再好不过的事。若是再有料些，那便更美妙了。所以，当科比不无得意的宣布他精心烹制的“大锅饭”已经可以吃了的时候，所有人都自觉的拿好了碗筷。 科比得意洋洋的等着大家的反应。 蔚然往里望了一眼。卖相还是挺好的。起码炖的时间也不短了。大约是为了表示善意，负责打下手的埃文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 全是肉。 微黄的汤色上浮动着点点油花。 嘴唇还没有碰到碗边，胃里边先瑟缩起来，似乎迫不及待的已经做好了要被装满的准备。吹了吹碗边的热气，蔚然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热汤下肚的那一刻，似乎身上每个细胞都在欢唿雀跃着这些热量的到来。 蔚然不知道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在注意着她的反应。 好像她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小一几乎是在她咽下去的同一时间捧起了碗。 说不上好，却也绝对说不上坏。 蔚然垂着眼，面前是朦胧的雾气，打在脸上，温温热热的，被风一吹，便是丝丝凉意。雾气不断熏着脸，却只觉得眼睛一阵阵的泛酸发热。 跟用了泡腾片似的胀感。蔚然闷闷不乐的想。 离开时，她没觉的难过。自己睡在陌生的房子里，陌生的壁炉前，她也没觉着难过。甚至连失落都不曾有。可这会------我可真傻。 她默默的想。 面对这这么一碗卖相不算顶好的，甚至缺乏美感的汤，蔚然只觉的难过。 切切实实的难过。 她从未有如现在这般想家。 是啊，家。 有修瑾的地方。 她抿了抿唇，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嘴角往下撇。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颗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这让她不得不转脸低头在肩膀上蹭了一下。不意外的在衣服上留下一片湿痕。 几乎是掩饰性的夹了一大块鸡肉赛了嘴里，奋力的嚼着。 五分钟后，小一的碗里，大块的鸡肉堆的冒了尖尖。 蔚然蹲在不远的花坛旁漱口。说是花坛，只有零星的石头块围城的大概轮廓。旁边是明眼可见的血迹。 一块野鸡肉的代价就是掉了一颗牙。事前没有任何徵兆，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疼。科维在旁边不断强调他已经尽力炖够了时间。但显然他们的猎物肉质太紧实了。 即使是宫成，也不得不承认吃这个真的挺费劲的，至于咯掉牙，也不是不可能……的吧?班长大人难得的自我检视了一番，为了没有给某人特殊照顾。 最后，蔚然不得不以汤泡压缩饼干解决了午餐。 “难忘的回忆，不是么?”小一不无乐意道。第二天他们就钓到一条十分肥美的大鱼。看着鱼汤的份上儿，蔚然默默的打消了在他脸上重温“美好”回忆的念头。
第28页 除了晚上，倒也不是十分难熬。 事实上，大部分的时间，蔚然都会待在温暖的壁炉旁边。昏昏沉沉的打瞌睡。尽管小一试图用激将法让她出去一圈，也没能成功。虽然他再三保证湖边的景色简直美呆了。 “你知道么，当你滔滔不绝的跟我说哪里怎么怎么好的时候，像极了忽悠游客买票的黑心导游--谁知道被吹成拥有很多珍稀动物的天然景区里，只有几只土鸡呢?”蔚然慢吞吞道，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在试着把被褥铺的能看起来不那么乱。比起眼前这种状况，她倒是宁愿跟着小一跑跑走走了。集体生活……啧啧。 化雪让温度降的更加厉害，这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妥协。 比如，集体在壁炉旁边打地铺。 大约“先来后到”这个规则在哪里都适用，还是出于对于刚掉了一颗牙的蔚然同志的安抚，连带着小一也跟着受惠。两个人的位置依旧不变。在离壁炉安全范围内最近的位置。唯一的一点不同是两个人的被褥几乎是被拼在了一起。因为人数的增加。 本该跟蔚然同进退的沃森小姐姐格外小鸟依人，表示只有在班长大人身边才有安全感。 “谁知道她是不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他睡觉会不会流口水，就跟我们都对这个感兴趣似的。”小一大人相当冷傲的表示，不得不说他在某种程度上真相了。 “当然，你可能是无聊。”见小一有黑脸趋势，蔚然相当识趣的补充道。 “而你只是懒。” 小一大人一语中的。 “两位。” 宫成微微侧身，微笑道;“容我提醒一句，晚休时间到。” 从躺下开始就躁动不安窃窃私语的两人同时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还有，想想自己的年纪，小格林。”火光下，宫成的脸依旧轮廓分明：“久违的幼稚园时间，嗯?” 即使是穿着睡袍，他的样子也跟即将要参加会议似的，严肃而工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蔚然控制不住的扯了个鬼脸，就跟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宫成扭过脸：“或许你需要一杯睡前牛奶才能睡着?” “我们只是需要一场茶话会，班长大人。”小一翻了个身，正对着宫成，懒洋洋道。“毕竟和平共处的机会难得。” “比如……”沃森小心翼翼的期待道，突然提起的兴趣让她的双眼亮晶晶的，极有目的性的往蔚然那边挪了挪。宫成不轻不重的瞥了她一眼。 “我们要开八卦大会么?”蔚然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泪花：“反正也睡不着。” 然后她发现好像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 “谁先来?”沉默了一会儿，宫成冷静道。 好像所有人都收穫颇丰，并且对此乐此不疲。 尽管有些人对此心口不一的表示不屑，但仍旧挡不住卦事业的蓬勃发展。因为他们发现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唯一需要做的是要记得往壁炉里添柴火--好歹这东西倒是管够的。 于是到第三天的时候，也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夜晚。“悲催”小组的八卦事业已经不满足于对明星艺人政届新秀名门世家的探索与吐槽，虽然沃森跟科比更关心伊恩的花花新闻，在他们知道她跟男孩们的关系之后，但显然蔚然对这些确实一无所知。 就跟她会看那些报导似的。 这仍然不能阻挡真爱粉的存在，尽管蔚然的描述跟沃森的想像有些出入。但是现在，她有比这个更关心的问题，比如宫成最喜欢的内裤颜色。 作为当事人之一，宫成的淡定让小一都自嘆弗如，至少他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是从牙根儿里挤出来似的回答显然极大程度上满足了某人的窥探欲。 “黑色。” 宫成的手工整的放在腹部，不带一丝波澜道。这个游戏相当没有技术含量，即使这里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智商远胜于常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在这样的事情上动脑子。掩饰性的谎言更不用提，不管是出于直觉还是其他，这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轮到宫成提问了。 他没有为难沃森，虽然后者已经做好了被反击的准备。 “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他对蔚然道。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蔚然愣了楞神。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不知道……跟修瑾永远在一起?”她慢慢道：“暂时想不出别的了。” 没有人笑话她，或者说，没有人觉得她应该怎样怎样。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自己呢?没有喜欢的东西么?比如将来要做什么?”宫成耐心道，孜孜不倦的态度让科维嘆为关止。 自己喜欢的……东西么? 蔚然默默别了头，诸多影像在心中一闪而过，却什么都没抓住。 “大约我得慢慢找。找着找着就会有了吧?” 这是她的回答。 宫成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回去的路程出乎意料的顺利。虽然还是严寒，却难得的有了阳光。蔚然没想到的是他们一行人居然是被送到了边境线上。火车虽然慢了点，舒适度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在能照射到到阳光的情况下。
第29页 “在想什么?” “想宫成。” 蔚然回头，小一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光照下几乎是发白的淡金色头髮服帖的散在额前。少年精緻的下巴微抬，真诚的奉上假笑：“我假设你还没有到思春的年纪，姑娘，你看沃森的那些脑残小说了?我早告诉你她……” “会闷闷的，不好受。” “什么?” 他收起了标志性动作，蹙着眉认真看着蔚然。 “这里。”蔚然使劲拍了拍胸口，就好像堵了什么似的。 “很悲伤。” 第16章 小一看她眼神就像在瞧着一只会跳舞巨人石像，还是穿着草裙的那种。 蔚然闷闷不乐的把头转向窗户，看着外面绵延山脉下的雪景唿啸而过。同病相怜么……?才不是。她烦躁的甩了甩头。 蔚然没想到的是，更让她烦躁的事情还在后面。 “……”蔚然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只一直显示无人接听的手机看了许久。在这之前，她给修瑾打了电话。然后出乎意料的，连另外两个人的手机也是如此。通常这个时候，他们大约会把手机交给助理保管。蔚然试了，确仍旧一无所获。 天空阴沉的不像话，蔚然打开车窗，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预示着不久将会有一场雨到来。 “需要我陪你逛一圈再回去么，至少可以吃顿正常的午餐，除了肉。”天知道这几天食之无味的鸡肉让他的味蕾备受折磨。小一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看上去有些发呆的蔚然。她这会儿的表情着实算不上好。 宫成闻言转过头，温和道：“带着钥匙么?要不要直接送你回家?” 蔚然摇头，宫成扫过去一眼，她正拨按下联繫人上最后一个人名。通讯录上，不多不少正好五个。 “出什么事了。” 电话接通，蔚然冷静道。 “蔚然……好姑娘，你不是应该在休学旅行么……哦老天，居然把这个忘了。”对面的老尼克忍不住拍了拍汗湿的脑门儿，捂着电话对身后来请示的工作人员示意，蔚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周围原本嘈杂的环境安静了些。 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个，我让艾玛去接你，你需要休息，姑娘。你哥哥他们，呃，这几天大约会很忙，所以会由她陪着你，所以，别乱跑让他们担心，好吗。”老尼克飞速道。 “我知道了。” 无意识的在屏幕上划了几划，蔚然快速的在上面输入组合名，恰巧小一拿着平板犹豫道：“似乎我们错过了很多事?” 蔚然的手一顿，望过去。上面是哪几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其中伊恩尤其显眼。更刺眼的，是上面触目惊心的标题。蔚然毫不犹豫的接过来一页一页快速扫过。 “男孩们的堕落”“优质偶像的骗局”“□□监管力度堪忧”…… 满屏皆是。 最新一条消息，是m集团高层决定于今天召开发布会，同时，事件的主角伊恩.克劳斯也会出现。 确切的说，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忏悔现场。 蔚然面沉如水。 “我们可以……” “劳驾，送我去这里吧。” 点了点屏幕上的地址，蔚然抿了抿唇道。小一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去看宫成。后者微微沉吟，而后耸了耸肩道：“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 四十分钟的车程，网上铺天盖地的报导。其中还有几家威信颇重的主流媒体。上面的零落的，似真似假的碎片足以上她拼凑出修瑾他们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 起因是伊恩聚众吸毒。 就像多米诺骨牌那样，接下来，即使没有明确的信息显示另外两人也参与其中，其媒体形象已经受到质疑。这也是联繫不上他们的原因，因为配合警局调查。 蔚然不知道的是，即使是在做着紧张的发布会前准备，老尼克仍旧坚持据理力争。 “很显然这是一场针对我们的骗局!” 他神色激动道，手上的资料摇的哗哗响，平日里乐呵呵的老狐狸和气全无，五短身材下，却充满着即将爆发的张力。一副要跟他的直属上司干架的表情。 “最关键的是我们都明白这个!”他瞪着眼道是我，又放软了口气：“你知道不光是我，公司跟着花了多少心力，嗯?莱恩，你不能……” “我没有要放弃他们，尼克。”与老尼克比起来，坐在对面的男人显得更加冷静。“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选择，伙计。”见老尼克又要试图反驳他，他提高了声调道：“但是证据!我们没有这个。没有哪怕是一点我们可以反驳的证据。他的检测结果确确实实显示他做了蠢事，与那些人的集会随便动动脑子都可以查到，而这也是事实。”他看向颓然倚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伊恩。 短短几天，即使俊美容颜如初，原先的精气神失了大半。 “即使他是受害者?” “即使他是受害者。” 莱恩斩钉截铁道。 瞬间的功夫，老尼克像被放了气，原先的气势一下子全散了。
第30页 是啊，即使他是受害者，这也改变不了聚众非法集会的事实，吸毒，狎妓，这给了媒体多少想像空间。几乎是一面倒的形式。尽管心里很清楚，他们吃了闷亏，伊恩也确实中招犯蠢，可这种节骨眼儿上，理性告诉他，莱恩是对的。在没有扭转事实的铁证下，辩解只会引来大众反感。还不如乖乖认下。 他嘆了一口气，无言的拍了拍伊恩的肩膀。莱恩被秘书叫走了。 许久。 “修瑾他们不会有事吧?” “只是例行调查，孩子，不用担心。”老尼克轻声道。 伊恩垂下眼，浓密的睫毛下，看不清表情，只是手里握着的钥匙圈始终未松。 时间又仿佛过了许久，莱恩扯着领带快速推门进来，他顿了一下，看向沙发上的伊恩。 “好了男孩，打起精神。”莱恩拍着他的肩膀道：“成长的必经之路，是不是?听着，男孩儿，保持你现在的表情，沉住气。主题只有一个，亲爱的，不要管他们问什么，针对什么，你只要记得，认错，而且态度诚恳。”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少年的脸庞，似乎有些不太满意：“或者我们事先需要一点眼药水……” 老尼克的目光如利剑般的射了过去。 “好吧。”莱恩无奈的表示妥协，但又不无认真道：“你知道，我们必须给点什么让他们去写。”他把脸转向伊恩：“有时候示弱比逞强更能达到效果，而现在我们需要这个。所以……” “我会好好反省，在台上。”伊恩打断他，长腿迈开，率先出了门。 “别这么看我，就好像我在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莱恩紧跟着出了门：“就好像是为了我自己似的。” 与此同时，发布会现场，早已经人满为患。 各路人马均已经到齐，跟以往争着来捧场刷好感度不同，各种型号的摄像机，闪光灯蓄势待发，而他们的主人们带着某种隐秘的，掩藏于表象之外的兴奋，正襟危坐，等待主人公的到来。 浪荡子伊恩的自白，还有比这个更吸引人的么? “谢谢你们送我过来。”蔚然下了车，只整理了背包下来。骤然变冷的空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真的不需要我们陪你进去么?”宫成有些秀气的眉毛微微凝起：“蔚然，你应该考虑一下这个提议。横冲直撞不适合你。”不管是出于什么，他跟小一都没有理由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而且还是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 “我会处理好的，不会乱跑。”她沖两个人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一撇撇嘴。 “狠心的丫头。” …… “你说她会去做什么?”小一绕有兴致的往宫成那边凑过去，使劲盯着窗外，好像能把外面看出花儿来：“她可是比我还不管不顾的主儿，啧啧。” 宫成没理他。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小一也懒怠跟他掰扯，修长的手指敲着车窗道：“你就不想去看看热闹?” “不想。” …… 算你狠。 小一干脆把大红的围巾又往上拉了拉。闭目假寐起来。 “出来了叫我。” 总要看着她平安到家才是。 被腹诽为“没心没肺”的某人快速绕过前台，坐上了某条隐秘的，专属电梯，直奔顶层。 至少，不能让他……一个人。 电梯里静静的，蔚然冷眼瞧着上面的数字一个一个飞速闪过。心里却是微微拧了起来。 她不是不懂。也不是没有心。有些时候，比起修瑾，伊恩更像哥哥。 还是特别不着调的那种。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孤军奋战。 这点跟修瑾如出一辙，护短。显然在她眼里，伊恩的大个头完全没有年龄优势。 顶楼今天是真热闹。闹极反静。宽阔的走廊里，静悄悄的。似乎所有声音都被聚集在了一处去。外面的保安很快发现了。不能否认的是，刷脸在娱乐公司里比什么都好使。虽然她是属吉祥物的。 老尼克很快赶了过来。 “你不应该来这里的。”他微微吃惊道，既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吧，我让……” “他在哪儿?带我去。” 带着隐隐的，不容忽略的强势。 第17章 与寂静的走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连空气都显得炙热的发布会现场。 闪光灯一刻都不曾停歇，致力于捕捉台上少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无数带着各式各样工作牌的记者灵活的手指飞速在键盘上划过，带着某种狂热。 炙热的，会让人有缺水的烦躁感。 唯一觉得通身冰凉，连心底都泛着冷意的，大约就是坐在最前方，面对着无数镜头的伊恩。一头醒目红髮依旧张扬如初，浓密的，成簇的睫毛下，是淡漠到极点的眸。讽刺的是，就在一个星期前，他还风光无限的宣布了新年计划，一唿百应来着。 “伊恩.克劳斯先生，请问其他两位成员有参与到您的“小游戏”当中么?”精明干练的披肩短髮，女人枯瘦的手指推了推眼镜：“这是团体行为么?听说你们是同居模式，所以，除了隐蔽的聚会场所，是否会在居住地进行……”
第31页 “下一个提问!”莱恩高声道。 “我们有权利……”女记者快速回应道：“大众需要……” “这是警察的管理范围，女士，您的提问明显越界了。”莱恩微笑道，眼中强势一览无余：“至于您的问题，在警方没有确切消息之前，我们有权利保持沉默。” 披肩发不甘心的撇撇嘴，随即道：“有传闻说伊恩先生还有酗酒的行为，值得一提的是有人举报当初组合选拔过程有黑幕，他……” “你打算在上面坐多久?” 伊恩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眼睛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却又很快覆灭。他飞快的，像逃避什么似的移开了眼，又忍不住移回视线，将目光胶着在不知什么已经走到大厅中央，并且还在继续往前走的蔚然。 莱恩额前的青筋微不可见的跳了跳。台下负责秩序的工作人员迅速向蔚然中心靠拢，却在接触到某人的示意后不着痕迹的四下散开。 于是她畅通无阻的到了最前排，再往前走，就是台阶了。 这其实是一幅很有意思的画面。 在一群心思各异，正式着装看着正经无比的成人集会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幼崽。 相当违和。 她身上似乎还带着外面的寒气，鼻尖微微发红，大约是风吹的原因，原本顺滑的头髮有些乱。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是的，气势。她的大衣甚至还安安稳稳的躺在她臂弯里。 那双琉璃似的澄净眼睛在毛绒领的白色毛衣衬托下，更显得灵气十足。却又是那么的……旁若无人。下身一条灰底条纹百褶裙，稍微带了那么一点高度的英伦短靴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不急不缓的留下一串脚印。 刺目的强光让蔚然不得不忍着脾气闭了闭眼。 事实上她的手很想跟什么来个亲密接触，在戴着手套的情况下。但这一身不适合打架，不是么?蔚然不爽的想。好看什么的都是虚的，实用才是硬道理。这样小女生的衣服自然是奥兰的手笔。她在“悲催”小组的“集体旅行”里，都是特厚毛绒睡衣上身，尤其是认清了没有暖气的现实之后。 什么都不能阻止小乖大人对于温暖的眷恋。事实上，要不是为了避免奥兰的“淑女论”，这样的天气下，军大衣那样的才是她的风格。 是的，风格。 蔚然快速转头，往右边走了两步，在方才那个提问的披肩眼睛女身边站定，双手环胸，眼皮微微抬起，以一种相当不自知的，傲慢中又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挑衅的目光，盯着她。 “不好意思?” 蔚然微微挑眉，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下方的女人收起惊愕，对这个女孩莫名对她释放的敌意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脑海中涌出的爆炸般的信息量让她狂喜不已，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抄起话筒站了起来，激动道：“请问作为成员团的家属，您对此有什么想法?那您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参与非法聚众吸食违禁品的行为么?您对伊恩等人的行为是否一无所知，您……” “关你什么事。” 迅速聚集起来的热浪似乎被泼上一层冷水。女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场一片寂静，只余了冷淡的童声透过话筒稳稳的迴响。 如果这个时候蔚然回头的话，会轻易的看到伊恩隐忍到极点的愤怒。这样让坐在他身边的莱恩不得不努力压制着他。男孩乍起的愤怒让他有些超乎预期的差异。 如果你要问组合中脾气最好的是谁，不管是粉丝还是熟知他们脾性的内部人员，大都会在温油的修瑾与无时不刻都绅士到极点的奥兰中间摇摆不定。但要说脾气最不好那个，定然是伊恩无疑。 但是，事实上，哪怕伊恩阴晴不定的脾气，肆无忌惮的挑衅与叛逆都是真真儿的，但这个聪明的男孩始终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至少莱恩所见中，他确实没有这样，切切实实的被激怒过。 即使是丑闻铺天盖地的传的漫天飞的时候。 “你要当着她的面揍人么，像个没脑子的斗牛那样野蛮?” 伊恩赤红着眼，蓄势待发似乎要一跃而起的身形顿了顿，终究又坐了回去。只是紧收的下额还有全身掩藏在衣服下紧绷的肌肉明明白白的告诉莱恩，他随时准备爆发。 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下。 “我不明白，小姐。”到底是专业素质过硬，眼镜女的脸上迅速挂起职业笑意，挺胸道：“您不能这样偏袒一个犯罪的人，当然，我们可以理解，那么……”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不管你是谁。”蔚然轻声道。话音还是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你希望我怎么做，女士?不管不顾大吵一通还是哭天抹地无理取闹最后不得不被以扰乱会场秩序被请走，然后第二天不意外的在伊恩的专栏报导上看见属于自己那一部分标题?”蔚然摇摇头，想看个什么可笑的玩意似的，轻蔑道：“想都别想。” “噗嗤”一声轻笑，像平静的水面泛开了一圈涟漪似的，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气氛。随手把话筒一扔，完全不管身后的女人并不算太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毫不犹豫跨上台阶，看着不知觉放柔了脸上表情的某个红髮少年。
第32页 “所以，还打算在上面坐多久?这里的空气快让我窒息了。”少女嘆了一口气，无比正经的嘆了口气，对挡在她前面的莱恩礼貌道：“麻烦让让。” 然后莱恩真的让开了。 一把抓起对于自己来说有些过大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心情更加恶劣了。不由分说拉起人径直就往台下走去。而伊恩……就像喝断片儿之后异常乖觉的醉汉一样，晕晕乎乎的，几乎是机械性的，随着少女走下台，看样子是要直接离开的架势。 大家都有点愣神，似乎被集体按了暂停键。 “你不能这样!” 一位率先反应过来的勇士出了头。眼睛女很好的发挥了愈挫愈勇的精神。“你不能……” “我不能怎么样?”少女停住脚步，灯光下泛着点棕黄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女人，尽管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表情，却还是让她不可抑制的在心里泛上冷意。 “劳驾，谁来告诉我一声，你们当中，有谁，有权利阻止我带走我想带走的人，嗯?我们被限制人身自由了?” “但很快他就会……” “就会怎么样?”少女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拧起的眉头毫不掩饰的显现出她的耐心正在慢慢消失殆尽。 “我想我眼睛没出问题的话，警方的结论还没出来，不是么?然后你们……”她环视了一圈：“你们所有人，就带着造物主似的优越感迫不及待开始的正义的审判?” 集体的沉默。 角落里，一只手期期艾艾的举起来。 蔚然望过去，是一个相比其他人来说显得相对稚嫩的亚洲面孔。 “那么，您笃定伊恩先生是无辜的?即使最后警方证实他确实有过失行为?” 拉在手里的大手僵了僵。 “那是警察的事，先生。至于我的看法。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少女脸上堪称轻松笑容：“我希望他是无辜的，先生。可是就算结果不是如此，又怎么样?” 四下皆然。 “心安理得让他收着性子对所有人道歉，因为是公众人物，所以就要求得原谅，就跟你们还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他似的。?……抱歉，我们尊重任何形式的惩罚，但不包括这个。” 就跟开了闸似的，蔚然拉着伊恩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嘴里碎碎念个不停，不远不近，恰好可以让周围的人听到、 “单看还有嫖妓这一项就知道你们多不靠谱了……”蔚然回头仰视着身后某人，脸上是与小女孩身形极不相符的苦大仇深，看着有些滑稽：“这个时候笑笑是不是更有说服力?算了……缺氧缺的我脑仁儿疼。” 两人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走掉了…… 第18章 镜头转向大厦外的车内。 小一闭着眼，两手随意交叠在腹前，整张脸几乎都埋在厚厚的围巾中，眼底的倦意清晰可见。 暖气开的够足，但这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氛围丝毫没有影响到宫成。 把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开，宫成淡淡道：“已经三十分钟了。” 修剪的异常洁净的手指在颇有纹理的外壳上摩挲着，“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耐的住性子。” 他望着远方的出入口道。 两人相当默契的选择了一处不怎么显眼的出口。 “不知道。” 小一侧了侧身，依旧闭着眼哼哼道：“她不吃亏就行了，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些泪液来。 这让小一不得不皱着眉抬手揉揉眼：“班长大人的责任心也让我替她受宠若惊啊。啊嘞?” 小一放下手：“出来了。” 真是……相当奇妙的组合呢。 两个人就那么看着蔚然费劲的，相当吃力的拽着某个红毛大型犬，雄赳赳，气昂昂的跨下台阶，穿过马路。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看来接下来不用我们操心了。”宫成冷静道：“行李我会直接送到学校的。” “是么?”小一故作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会让她“游览”一下宫家本家。” “脑子是个好东西。你今天忘带了?” “谢谢关心，总算它还在。” 小一假惺惺道。 车子发动，两人总算迎来了迟到的“成人娱乐”时间。 此时此刻，在一处港湾暂时得以“休憩”的蔚然与伊恩，也迎来了难得的沉默时间。 这是距离公司不远的一处中式餐馆。并不陌生的阿嬷贴心的帮他们开了一间小小的包厢。 同时也是整间餐厅最为清净的所在。 “你需要休息，或许还得吃点东西。”将送上来的蔬菜咸粥往伊恩身边推了推，蔚然忍不住埋怨道：“说真的，你究竟是多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才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 伊恩苦笑，这表情几乎从来没有在他脸上停留过。这小小的空间似乎将整个人都承载了起来，让这几天以来无处安放的，不知飘荡在哪里的神魂终于有了栖息的地方。 天知道他看到蔚然突然出现在会场时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第33页 “奥兰常说我是个傻瓜，小乖。然而现在我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手指深深插入发中，伊恩哑声道。原本被设计师精心整理过得髮型变的乱糟糟，俊美的容颜上满是愧疚与懊恼。 “他们甚至现在还没有回来!” 而这些都是拜自己所赐。伊恩大力的揉着自己的脸。似乎要搓下一层皮似的。 其实蔚然纠结了很久。 是秉承着奥兰一贯的打击原则干脆破罐破摔，还是要给眼前恨不得把自己挖个坑埋了的大男孩一个“爱的抱抱。” 想到这里时，她不由自主的恶寒了下。 最后，她不得不把手指试探性的放在伊恩被揉乱的一撮红髮上，然后是手掌，就像要给他理顺头髮似的。 成效显着。 “你需要休息。”蔚然想了想，重复道：“真的，伊恩。我不知道这几天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很抱歉这个时候不在你们身边。但是，迟早要解决，也是迟早会解决的事，不是么? 现在，我饿了，伊恩。从早上我就没吃东西，至少陪我吃一点，然后，咱们回家，好么?” 之前老尼克语焉不详的告诉了一些模稜两可的消息，但至少可以确定修瑾他们没事。对于蔚然来说，这些就够了。 她并不愿意过多的去想老尼克反覆强调的，对于修瑾他们以后发展极为不利的种种后果。 丑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是致命伤的了。 或许修瑾他们为之坚持的，梦想什么的，也说不定会止步于此。 那又怎么样呢，相较于这样那样的后果，再没什么比人更重要的事情了。 大约这也是伊恩最为难受沮丧的原因。自己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可是因为他，拖了整个团队的后腿。 连累另外两个人陷入了□□缠身，甚至人品受到质疑的囧境。 他接受不了这个。自责看上去简直要把他淹没了。 蔚然小心的去拉下他的手，依旧是冰凉。“不管代价是什么，如果需要你用迎合别人来换这个，就算是修瑾他们也不会贊同的。” 你得一直酷下去呢!” 她轻声道。 “我么?” 伊恩勉强牵出一抹笑：“现在说是人人喊打也不为过。你知道，呃，这挺……虽然我一直挺混蛋的。” 蔚然煞有介事的附和点头。末了道：“那就一直混下去，慢慢他们就习惯了?” 她想告诉他别在意，那样那些人就伤害不了他了。 蔚然一直想纠正一件事，伊恩不是蠢，是倒霉。 义无反顾的跳下人家早就设好的套子里。不管是粉丝还是路人，大众不会管你冤不冤枉，有什么隐情，他们看结果。 老尼克也不止一次的说过他这性子若不能收一收，将来必要出问题的。这太容易成为旁人攻讦利用的利器了。 果然迪恩教授的话某些时候还是很有道理嗯。越是骄傲人就越是容易受挫。出风头收穫了无数目光的同时，也会有更多的目光隐在暗处，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等着给你致命一击。 可如果适应顺从的代价是抽掉一身傲骨，特立独行变成随流从众，那便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被这个安慰到了，姑娘。” “事实上我不太理解。” 蔚然熟练的剥着糖蒜，把它们挨个儿整齐的放在碟子里。 “追求啊理想啊什么的。小一说那是执念。修瑾只是把这个当做工作。当然，他做的很认真，并且乐在其中?” 蔚然眼睛盯着屏风上的牡丹团花，看上去有些茫然。 梦想是个奢侈的东西。 在教室里枕着胳膊迷迷瞪瞪半梦半醒的时候，她听小一他们讨论过，语气中说不出是不屑，还是感嘆。 对于相当一部分人来说，类似于这样的种种渴望渐渐随着年龄渐大而被遗忘在某个角落，任由灰尘将它掩盖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也有人从有了那么一个目标开始，就认定了，再不回头。要么功成名就，要么撞的头破血流。 而在小一他们看来，这是一件相当愚蠢且不合实际的事。 因为太容易得到。天生的优势让他们几乎不用费上多大力气就能达到旁人拼了老命才能够到的高度。 蔚然自认属于第四种。 没什么想法的那个。 那伊恩呢? 蔚然托着下巴耐心的等答案。 沉默良久。 “小乖应该知道我家里是做什么的吧?”伊恩慢慢道，似乎在组织着词彙：“从小我就知道跟他们合不来。就像是所谓的“家族的叛徒。” “父亲，叔叔，兄长，堂姐弟，无一例外。很早我就觉得，那样的环境压得我简直喘不过气来。我不想成为一个政客。” “然后就是你看到的。我脱离了家族，在他们掐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之后，活的还挺不错的。这样的日子似乎永远不会觉得厌烦。蔚然，你知道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有多恣意。 所以，即使我看起来快要完蛋了，他们也不会动一动哪怕一个小指头。” 这个时候，伊恩显得十分平静：“大约从一开始他们就等着这一天，让事实证明我是错的，然后乖乖的回到为我准备好的囚笼里，接受他们给我安排的一切。
第34页 但我不想这么做。”伊恩眼神坚定起来。 “我知道我想过什么样的人生。”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放下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疑虑似的，整个人开始轻松起来。 “所以小乖。”伊恩十分认真的请求道：“如果一会他们揍我，你可别拦着。” …… 淑女是不会参与这种粗鲁的行为的。 蔚然从鼻孔间，重重的喷出了一口气。 两个人的手机不约而同的一闪一闪亮着光。 热腾腾的肉丝榨菜面也很快就上了桌，十分贴心的拿小火煨着，里面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儿。连佐餐的小菜都显得分外可口。 是四人份的量。 就像是什么第六感似的，伊恩勐的抬头，包厢的门顺势而开。 进来的是修瑾。 “奥兰在等蛋糕。还有，什么都别说。大家都累了。” 他言简意赅道。转头去看蔚然，女孩正乐呵呵的冲着他发呆，眼里晶晶亮。 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蔚然的头髮。 “傻笑什么。”修瑾无奈道，唇角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小心漏风。” 奥兰很快提着蛋糕盒子到了，风衣上沾着不少雪粒。 蔚然坐在窗边，可以清晰的听到外面的寒风唿啸，时勐时弱。 似乎冷意要从外面透过厚厚的砖墙扑过来。 然而室内温暖如春。蔚然看了一圈过去，大家都在呢，都是累了一天，身心俱疲。精神都算不上顶好，然而就算是这样，也觉得无比的安心。 就像他们存在本身，就给了其他人力量似的。 修瑾一句“什么事明天再说，要揍也是明天揍。”的话落地，几个人默契的都抄起了筷子，像久在旅途的旅人终于到了营地，解决生理问题成了首要任务。一时间只有外面猎猎风响，还有杯盘碗盏亲密接触的声音。 一碗热面下肚，修瑾率先放了筷子。蔚然早已经等不及去拆蛋糕盒子，甜香的奶油香气让心情都忍不住好起来。 “那么，生日快乐，哥们儿。” 他微笑道。 第19章 尽管经济公司已经尽力补救，公关上没少砸钱，但对于丑闻的发酵速度，某些人是喜闻乐见的。 恶劣影响也是毋庸置疑。 直接表现就是原本纷杳而来的广告商都再没有后续消息，原本定好的巡迴演唱会也都被尽数取消。就像媒体评论的那样，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崛起的男孩们，迎来了寒冬。 与此同时，让公司高层更加恼火却又无可奈何的是，曾经他们的成功模式被其他公司复制，一时间，刚冒头的新团层出不穷。 新年伊始，莱恩便代表公司高层宣布了新计划，以三人都需要侧重学业的理由。 组合尚在，个人涉及领域及自由度增大，开启单飞模式。总结下来，除了每年以团队形式固定要推出一张专辑，一场演唱会之外，已经是半解约状态的修瑾跟奥兰再无其他义务。 在外界看来，似乎这是公司最后的挣扎。 然而事件中心的几个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当然，伊恩的那顿揍并没有省掉。一如既往温柔淡定的奥兰几乎是看着表数着数，等着十二点过去。就像灰姑娘魔法似的，三个人齐齐变身。 在一旁观战的蔚然表示，这不是单方面的围殴，而是一场混战。非常混乱的，混战。唯一比较默契的是，都没打脸…… 其实并没有那么糟心。 对于修瑾来说，加入组合原本就是顺水推舟的权宜之计。比起在聚光灯下，他更希望时间都用在他需要的地方。奥兰也是一样的想法。在蓬勃的飞速发展之后，男孩们进入了蛰伏的严冬。 而蔚然的人生状态，走向了她原先怎么都想不到的，未知的，仍是一团迷雾的未来。 国外篇，完。 十年。 十年的时间，能改变什么? “至少我没有丝毫的信心，能让一个吃货稍微消减那么一点她旺盛的食慾。是的。”某主动倒贴的经济人曾咬牙切齿的表示：“这大约得花一辈子的时间。” z市的风景区是许多国人趋之若鹜的游览胜地，春夏秋冬的独特美景各有千秋。今年却是个例外。刚入秋，枫叶才渐红，这里就被某个剧组大手笔的……包场了。当然，是一小部分。 身形堪比国宝的导演大人正在临时搭起的帐篷下看镜头回放。 遍地落叶的林间，枯叶闻风而落，几块巨石下，两人宽的溪流蜿蜒而下，当中坐着一名女子。漆黑如墨的长髮直至臀下，一袭素裙，衣决飘飘。她正盘腿坐在山石上，素手纤纤，貌似随意的拨弄琴弦，虽只能看见衣袖轻拂，却让人忍不住联想，该是怎样一曲旷世绝音。 “就是这个状态!” 和导一拍大腿激动道，忙不迭的跟一旁副导演分享，还不忘附带着对于坐在不远处努力嚼着从热腾腾的珍珠奶茶里，大力的吸出来的小珍珠的某女道：“蔚然，保持好状态，以后就照这个感觉走!” …… “好。” 蔚然是最后一个进组的。 倒不是她刻意拿架子。她自己也不会往这上面去想。只是剧组那边说自上次试装后，具体妆发还要再细化一下。加上她这边也需要安排专人接洽。毕竟依着老尼克的意思，蔚然以后的重点便是在国内了。进可攻退可守，最好与修瑾伊恩他们相辅相成，两边壮大。
第35页 当然，这是老尼克美好的设想。这原本也是他拍着胸脯打包票，极力拉线促成的。其中，蔚然在《蓝城》的表现功不可没。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影片被严格的分级制度被拒于国门之外。甚至蔚然自己都没看过。因为年龄不够。 话题重新拉回来。她参演这个，原本就是玩票性质。因为所有人，不仅仅是修瑾他们，和那一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少有同学爱的同窗。就是蔚然自己，也觉得她能顺顺利利的完成全部拍摄的可能性，也就是一半一半。 那仅有的一半，是因为小乖大人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喊停的，责任心。 尽管如此，大力支持蔚然牺牲几乎快要六个月的“死宅”时间，回国参加拍摄的修瑾还是认真的查看各项条款，并且一分不少的默默准备了足够的违约金…… 尽管不是太适应，蔚然还是很配合的。 其实她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跟剧组的人相处。这一点在她刚进组的时候便暴露了。 这丫头完全不掩饰她一点都不想跟旁人交流的意愿。剧本?完全不需要去看，所有台词已经烂熟于心。所以她照常带着她的小箱子，里面装了零食，书本，还有平板什么的。候场的时候，要么默默的吃东西，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要么就是对着平板看迪恩教授那边传过来的教学视频。 和导倒是很高兴。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演员在剧中的表现。跟以往的角色不同，或许其他角色都可以注水，并通过后期无限美化。可笙月这个角色不行。 作为剧中的绝对女主，她同时也是原着中唿声最高，拥护者最高的冰山美人。只是这世上女子千娇百色，红黄橙绿尽各有之，要寻一个这般气质的女孩儿并容易。 这是最大难度所在。其实按原着说法，不食一丝烟火气，粗布荆钗也难掩倾国之色，才是笙月一角的精华所在。 其中，不食烟火这四个字，重中之重。 上一个版本的笙月，也是捧的演员大火，俊男美女的造型便是当下也有许多人奉为经典。那一个版本的导演很讨巧。他并没有真的完全照搬了原着，而是选了气质温柔可亲的梅英，如今已经隐退的老牌女星来饰演笙月一角。同样是好评无数。 连原作者都说，这一个角色，轻易动不得。註定是最受人瞩目的一个。要么完全避开原设定，打个擦边球。要么就往死里作，不疯魔不成活，毕竟骂声也是收视的一部分。 不是谁都能但得起这四个字的。观众的眼睛，最毒。 所以和导对蔚然这样的状态更满意了。这简直是活生生的笙月。所以私下里也嘱咐工作人员，不要轻易打扰她。他看的出来，这孩子大约有点轴，并不是姿态高冷。 有导演镇着，底下的工作人员倒也没什么闲话。大约是气场的缘故，便是不这样，也没人真的敢跟她说笑逗乐。况且片场上呆的久了，老人儿们感觉的出来。顾蔚然……周身的感觉与圈子格格不入。仿佛她的世界离他们很远。 但对于拍摄，她是配合的，动作完成的很认真。从来也没见喊苦喊累。对比隔壁那个十八线刚有点冒头便作天作地再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某小花，实在不知道好了多少去。加上国内代理公司着意分配的助理段飞十分会做人，上上下下打点的滴水不漏。 唯一难熬的，大约是与蔚然对手戏最多的李晨飞。 他实在是很无辜。 拍戏间正常的交流都没有。像这种一般男主女都会商量着来的戏份，实现一点互动都没有。有时候大家默认的潜规则，男生主动一点，活络些，炒熟气氛，都是为了更好的拍摄。只是如今戏都拍了十几场，他们除了台词居然连话都没说过，这…… “卡!” 和导在摄影机下探出脑袋;“晨飞你怎么回事，手呢，手别回去的那么快，我这边镜头还没给到你就把手收回去了。” 刚刚吊着威亚的两人一落地，便有工作人员拥上来补妆弄头髮。李晨飞尴尬的笑了笑。“还有，台词，台词接的速度对不上啊，晨飞，除了手，眼神也要给到位啊。” “好的，知道了，导演。”李晨飞礼貌道。 山里天气不好，光线这会儿已然暗了下来。想想明天还有一场打戏，再这么拖着会影响大家的状态，和导大手一挥，干脆叫收工了。 蔚然抽了抽鼻子，拢紧了身上披的羽绒服。山上就这点不好，一到傍晚就开始降温。想到晚上就能吃到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 跟场的梳化组助理小妹见了，正帮着卸头钗的手当场就是一哆嗦。只恨手机未在身边，当真是一大憾事，这要是发到论坛里…… 不过这种相当愉悦的心情并没有控制多久。 “你自己上上称，大晚上居然还敢吃这种东西?打量着这会儿你哥不在你就能敞开吃了?”小一痛心疾首道：“上镜胖十斤懂不懂?懂不懂?!” 蔚然瞪着眼前的一盘子蔬菜沙拉运气。 “还给我闹情绪?能吃点这个就不错了!”小一恨铁不成钢道。眸子一转，扫向兢兢业业站在一旁的助理。小一不在时候代理经纪人职务的段飞与生活助理林云。这俩人从小一进来便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连坐”。
第36页 大约是蔚然明明白白的不忿与不满极大程度上愉悦的小一大人的神经，他并没有发脾气，只问了片场上的情况，交代了一些注意事宜。蔚然被迫旁听。 在房间里搜走了最后一个被蔚然藏起来的蛋黄酥后，小一大人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 蔚然恋恋不捨的把沙拉盘子吃了个底朝天。其实她不怎么饿，就是会不一定什么时候(确切说是大部分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慾。似乎要吃了肚儿圆，才算是饱了。 蔚然咬咬唇，修瑾在的时候，她很少会这样。 所以理所当然的，第二天片场开工，蔚然身边的气场更冷了。 无辜躺枪的晨飞小哥不知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调整好最友善又不至于油腻的笑意，才到了蔚然身边。当然，事先通过助理提前沟通过。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谨慎。老实说私下里八卦蔚然的不少，很多人都猜测这位年仅仅仅十六岁便担纲女主的顾蔚然家里背景极深，但最多也就是猜测是哪家的私生女什么的，倒是很少有恶意的揣测。但作为主演之一，李晨飞却是知道她的合同什么的都与新人演员无二。并非是带资进组。尽管她的行为做派与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尽管李晨飞自己也是才半只脚进圈子，这并不代表他涉世未深。只是运气这东西来了挡也挡不住。从大学时期便备受关注，媒体封为“国民校草”，到后来经纪公司找上门，签约拍片。相对于其他在门外苦苦逡巡却不得其法的人来说，他这一路，实在是顺风顺水。 对于很多人来说，不得不承认的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第20章 “家里昨天寄过来的，都是些零食，要不要尝一尝?”李晨飞随和道。零食是也是交流的一部分么。候场间隙，李晨飞拿了装着蔬果干的纸袋送给蔚然。 蔚然把目光从小巧的笔记本上拉回来，中午时分，日头正盛。她不得不抬手挡住对她来说过于刺眼的阳光。这让一直心怀忐忑的晨飞小哥心里更加没底了。林云大姐见状，忙顺势接了过来，并笑着道谢。蔚然后知后觉也跟着说了声谢谢。 晨飞小哥站着没动。 呃……这是需要回礼的节奏么?蔚然下意识的去看林云。却听见李晨飞快速道：“那什么，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提前在底下多对对台词么?” ……走场的时候不是都对过了么?蔚然眨了眨眼，还是配合的回了一声好。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后面几天，李晨飞果然大大方方在走场前与蔚然简单的对一下台词，效果显而易见，起码晨飞小哥自己感觉不那么别扭了。但要是让他跟以前在剧组时候一样，跟同剧组的演员都说说笑笑的那么对待顾蔚然，那还是……难度挺大的。至少当他看到那双眼睛即便是不经意间扫过来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 主角磨合顺利，拍摄进度喜人。和导大手一挥，给加班加点的剧组放了一天的假。蔚然有了得以睡到中午的权利。更喜人的是，伪经纪人小一因为某些原因要回国一趟，所以…… “哗……”大力的拉开窗帘，蔚然幸福的眯起了眼。转头扫了一眼关的紧紧的房门，以相当迅勐的速度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捞出了被藏起来的“私货”。 辣条，牛肉干，蔓越莓饼干，全脂酸奶!!!她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如果说拍摄过程中有什么是蔚然唯一觉得有实质感的不适的话，那就是控制饮食。她受够了那些健康蔬果餐了。都是花架子，一点味道都没有。 一面用牙齿大力的撕扯下辣条的包装，一面打开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沃森大姐相当立体的五官，虽然看上去有些憔悴。 顺便一提，这姐们儿当年学的是核物理专业。小眼镜这会儿才算是师弟了。 “在吃辣条吗?”沃森笑眯眯道：“然，你寄过来的那些东西我们都收到了，味道很不错。但科比坚决拒绝尝试那种去了壳的……滷鸡蛋?” 她话题一转：“相比这个，我更好奇你现在在中国的拍摄。我们都看到官网上发布的图片了。你看起来美极了，我更好奇这是个什么故事了。” 蔚然略略思索了一下，回答：“一个男人。很多女人。还有很多配角。打架，成长，打架，修炼，成长，顺便谈了个恋爱。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你你不爱我我爱你的时候对不起你没察觉到我的心意我爱你的时候你偏偏身不由己最后抱憾终身诸如此类的。” …… “那可真是复杂。”屏幕那边的沃森感嘆道。 复杂么?蔚然有些囧囧的想。 大概吧。这样的故事有很多，能被翻拍自然有它的市场。不过解析下来还真是这样一个故事。不过，原本普通的路人甲因为因缘际会突然一脚踏入了从未涉足过的武林世界，成长，跌倒，起来，在成长，中间各类美人儿若干，反派若干。俊美小生比比皆是，武打场面扣人心弦，甜咸适中，老少皆宜。 这也是老尼克大力鼓动蔚然去尝试的原因。或许他们不懂武侠情怀，但他们知道什么有市场。当初修瑾也是看不得蔚然无所事事的状态，给她找点事情做罢了。
第37页 “话说回来，今年的演唱会门票需要你出马了，蔚然。网上根本抢不到票!”沃森一面涂着指甲油，一面抱怨道：“你知道的，蔚然，如果可以的话，今年的圣诞礼物我想提前预定可以么?”她猥琐笑了笑：“比如?” “伊恩的内裤?”蔚然从善如流道。 对方回应了一个赞赏的表情。 “说真的，朋友。”蔚然头疼道：“我不觉得每次这个时候我都要表现出对伊恩衣柜的兴趣是个好主意。”尤其是主人家还相当大方的时候。 蔚然曾亲眼见过好脾气的奥兰咆哮着拎起满满一洗衣篮的，颜色各异的内裤袜子扔到楼下的一幕。从此就打消了打开伊恩衣柜的冲动。 虽然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淑女起码的体面……还是有……的吧? 事实上，无所不能的某网上，还真是有这货的……那啥啥。标价也是相当惊悚。 说起伊恩，他现在在乐坛的分量不可谓不重。比起另外两个人，显然他适应的更好。堪称打不死的小强，越挫越勇。当年的丑闻事件，影响最大的还是伊恩。这货干脆不疯魔不成活，彻底释放了自我一把。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愁的典范。 好啊，你们说我坏，那我就坏给你们看。 出乎意料的，这样的他却受到了更多的追捧，成为了追求“个性解放”的年轻人的当红炸子鸡。加上他确实有这份才华与实力撑气如今的人气，越走越远，也不是难事了。 相比与连喝口水都要被人研究水杯是啥牌子的伊恩，修瑾跟奥兰却愈发低调了。别的蔚然不清楚，修瑾越来越忙倒是真的。甚至宫成还私下提醒过她，自家哥哥事业版图的发展已经让很多耳聪目明的老傢伙们侧目了。奥兰则是一直在筹备自己的工作室。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他自己的服装品牌。 “三人组”都有自己要要走的路，平日里自然聚少离多。加上修瑾跟奥兰的合约早就到期，已经是自由身的状态。每年一次的合体演唱会也显得愈发珍贵起来。 一票难求，的确不夸张。 “为了我已经碎的差不多的节操着想，姐姐。真的，打消这个念头，我保证一会儿就给你要票去。至于圣诞礼物……”她耸耸肩：“说不定你会喜欢他在演唱会上穿过的衬衫?” 沃森眼前一亮：“要贴身的!最好是流过汗的!!!”想了想又不甘心道：“有修瑾的么?” …… “你休想。” 第21章 事实证明，人，是经不起念叨的。 “啪”的一声，面无表情的合上了笔记本的蔚然意外的听到的门铃声。 没有特殊的事情，段飞林云他们不会来烦她。 蔚然跳下床，赤着脚跑过去拉开了门。 “修瑾!” 顾修瑾无奈的低头看向无尾熊似的抱着自己的某人。比起穿着宽松家居服的蔚然，两手都提着东西的顾修瑾则显得风尘僕僕。 “你怎么想到要来?”两人一进门，蔚然迫不及待的问。说不高兴是假的。她只觉得满心的惊喜。说实在的，半隐退的修瑾，比以前更忙了。 环顾了室内一圈，目光不着痕迹的从还未被“毁尸灭迹”的四下散乱在床上，地下的零食包装袋子上掠过。“国内有些事要办。”他简单道：“顺便在这里陪你一段时间。” 作为一个并非在商场上耳濡目染的，半路出家的投资人来说，顾修瑾显然是非常成功的。早在几年前，他就把目光放在了国内新兴的电商市场，除了固定资产投资，他把在股市上赚得的第一桶金，还有平时收益都陆陆续续投向了大陆。显然，成果喜人。 至少比他预期的还要好。 “你在这里，可真好。”蔚然咬咬唇，继而露出一口大白牙，乐呵呵的傻笑。 真是个傻子。 修瑾的到来，就像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子儿，“吧嗒”一声落了水里，引起一阵涟漪。 那是谁? 什么，你不知道? 好吧，也有可能不知道。不关注音乐圈子不追美娱美剧的人大约还真是不知道顾修瑾。但即使不知道顾修瑾的何人，当看见眉眼精緻，气质干净温润的某人随意曲着长腿坐在片场某处的石墩上，低着头认真的翻阅着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内容的纸张，偶尔抬头撞上视线，仅仅是礼貌的点头致意，也会让众多女性生物产生一种错觉。 春天来了。 啊呸，明明冬天还没过嘞! 只是欣赏归欣赏，意淫归意淫，私下里议论的不少，真敢上去搭话的英雄却没有一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最不值钱的就是八卦流言。 “挥剑的时候力度要显得再大力点，干净利落些。我注意到你们屏幕上的效果了，转身的时候身形幅度大些，那样更好看。”晨飞小哥站在不远处，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瓶，这些话都不由自主的听进了耳朵里。到底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 很……很美的一幅画面。 他们集中拍摄的场地中，有一棵几人合抱的古树，也是将来屡屡会出现在剧中的一个重要场景。就在那里。
第38页 由于是拍摄间隙，蔚然仍旧穿着戏服。今天天气很好，又是中午，倒也不觉的冷。抬手挥剑间，宽大的袖摆似云片般婉转飞扬，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美。却依旧是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十足。她身后，则是身形欣长的顾修瑾。黑色衬衫袖口处，微微挽起。正随手拎了一把道具剑，示范方才蔚然做过的动作。行云流水间，不带一丝拖沓，又多了些杀伐之气。 “他到底是谁?” 李晨飞忍不住问。 不光是他，很多人都不清楚。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新来的助理。只是这外貌气质也太出挑了些。鑑于顾蔚然一贯的清冷性子，倒还真没人去打听。到后来，明眼人也都渐渐看出了些门道。 比助理更亲密贴心，比经纪人更有威慑力。亦师亦友，却又似乎掺和了些旁的什么，如镜中月水中花，看不清楚。只要两个人在一处，似乎外人都要退了那一射之地去。 “不重要。”从出道就带着他的经纪人银姐意味深长道：“你应该庆幸他如今不在圈子里。”灵气外貌兼而有之，不得不说是老天爷赏饭吃。哪怕是他们不懂，看他教授顾蔚然的那些功课，文件，也窥得这人并非是花架子。 招惹不起。 话说回来，这样的好资源，给谁带都是块儿金砖。倒是可惜了。银姐摇摇头，拍了拍李晨飞的肩膀：“你为这个角色付出不少，天道酬勤是不假，也该咱们好运气。我这边手上又接了几个本子，等这一段拍摄结束了，咱们好好挑一挑。” “我知道了，银姐。” 李晨飞不再关注那边，低头专心看剧本。两人心里都明白，这也是剧组大部分人的认知。事实上，到时候收视反响够好的话，他的至少能够的上一线小生。 哪怕只是流量。 十一月的时候，剧组的拍摄也已经接近尾声。于蔚然来说，算是最后一场戏份了。说起来这部分原本是拍过的，只是片方不怎么满意，和导干脆决定重新补拍了，对于演员来说也轻松。大婚的礼服也让师傅重新打板定做了。用来做蔚然杀青的最后一场戏份，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满室皆红。 蔚然初看见那么耀眼的红绸，与布置的古色古香的新房，忍不住惊嘆。 “真好看，跟电视里似的。” 正给她弄头髮的梳化组小妹忍不住跟身边的小姐妹对了个眼神。大着胆子问：“蔚然平时也看电视啊?”话音一落，她旁边的师傅不贊成的看了她一眼。梳化小妹见状吐了吐舌。 蔚然没有察觉，把玩着手里的绳结，认真道：“看啊，我平时在家就看《xxxx》,那个可好看，五六十年代的感觉很足，啊还有《xxxxxxx》。那里面那个公主可漂亮。” 眼尖的梳化小妹瞧见她师傅的动作有点僵。气氛一时有些怪。 毕竟吧，她们真的很难想像到一贯是不怎搭理人的顾蔚然居然是……家庭剧的忠实爱好者。还有史剧。蔚然说的那两部剧她们都知道，却没怎么看过。特别是她说的那部歷史剧，收视口碑两极分化。网上评论奉为神作，然而收视惨不忍睹。 更让化妆组小妹后悔的恨不得捶胸顿足的是，为什么现在她才发现顾蔚然是这样的……平易近人? “好了。” 画完唇妆，化妆师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作品，很是满意。忙着招唿几个助理把挂着的最外层的婚服取了下来。七手八脚的纷纷上阵，帮蔚然整理。 侧身回首间，蔚然看清了镜中自己的样子。 这……太耀眼了些。 蔚然想到了场地内布置的红绸。 “会不会太艷?” 她头一次不确定道。引得几个工作人员纷纷笑了起来。梳化组小妹乐道：“成亲么，这叫喜气，当然不能跟平时似的太素气，艷若桃李才是正道!” 是……么……蔚然抚上自己的脸。平日素净自然的妆面不在，这气色好的过分，这眉，这眼，这唇……不得不佩服化妆师的巧手，怎么就这么…… 太女人。 好像女儿心就这么被装点出来了似的。像熟透了的蜜桃，待人採摘的羞与喜。配上即便是在明亮的烛火下都是熠熠生辉的婚服，这真是…… 好像她真的要嫁人了一样。 蔚然攥着一会要上头的盖头，突然想到了一墙之隔，在门外等着她的修瑾。 心跳突然快了。 第22章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不知道是谁，应景的在片场内放起了悠扬的乐声。顾修瑾站在摄影棚的正中央，帮道具大哥整理一会儿要用到的彩绸。忽而听到不知是谁小声嘆了一句。 “快看，小仙女出来了。” 下意识的，他回首去望。 入目便是耀眼夺目的红。 似乎是要把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收集过来的颜色。平日里轻甜的淡粉唇色也似乎浸上了一层仿若玫瑰花瓣似的娇艷来。一亲芳泽……一亲芳泽……修瑾握着彩绸的手紧了紧，却不知道为什么，脚下似生了钉子，再也走不动路，不想移开了眼。就像慢镜头那样，他就那么全神贯注的望着一身红妆的蔚然在几个服化师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第39页 一步三回首呵!大约是这长裙拖尾太长，耀目生辉的头饰太沉重。她总是忍不住抬手去扶耳边叮噹作响的流苏，露出被喜庆却又庄重的婚服摆袖衬托下更显白皙的一小截皓腕。又似怕那长拖尾被挂住似的，频频回头去查看。 殊不知自己早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 “修瑾。” 蔚然小小的叫了一声，手不自觉的去撩腰封下挂着的玉佩。修瑾微微侧目，心中好笑。 这丫头也有紧张的时候? “别咬唇，一会儿这颜色都叫你吃嘴里了。拿着这个。”说着把充好电的暖宝宝递给她。修瑾环视了四周一圈，发现李晨飞已经换好了戏服，正在听导演讲戏。两人目光对上，彼此都礼貌的向对方致意。 “站着累不累?”他忍不住蹲下身仔细端详了蔚然的鞋子：“这也太单薄了些。” 蔚然象徵性的踩了踩，忍不住道：“没事儿，反正就穿这么一会儿。”冷倒是不冷，不过……“修瑾?” “什么?” “你说我要跟和导要这身衣服他会给么?” …… 修瑾原本想去摸摸她的头顶，目光触到蔚然华丽的珠冠，还是放弃了。 “这个做工还是有些粗糙，你想要，咱们再做好的。”他哄小孩子般循循善诱道。蔚然低头应了一声。她就想要这个。 场记板响起，正式开拍。 一身黑色劲装的晨飞小哥隐在一众宾客中央，目光灼灼。镜头移到中央处一对新人身上。 “停!”和大导演忍了几忍，耐着性子道：“蔚然，这里要特写的，表情再丰富些。不要一直……僵着脸。” 又要重拍了。 这是片场内大多数人的心声。这是第几次来着? 难为李晨飞，本来可以休息一天的，还要配合蔚然的戏份补拍镜头。而且演新郎官儿的……也不是他。 “要悲伤，再悲伤些，同时又要有绝望，带着无力回天的那种感觉，懂么?还要带着点隐恨，你看看，总归不能是啥都没有啊!”和导说的口干舌燥，拉过一旁的李晨飞：“你男人就在这儿看着你呢，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你自己根本不爱的人，你这目光望上去不能跟看陌生人似的啊!” 晨飞小哥瞥了一眼唾沫横飞的导演，尴尬的摸摸鼻子。 蔚然认真的想了想，十分配合。 “我要哭么?” …… “隐忍，隐忍懂么，不能叫人看出来，我……”和导自己解释的没脾气，泄气道：“你哭的出来么?” “不是有眼药水么?” 前面几次都是这么过来的。 和导想摔剧本了。只是手实在抬不起来。就是这个性子!和大导演简直想仰天长嘆了。他也是有艺术追求的好不好!偏偏是顾蔚然。有时候灵气多的要溢出来，有时候就跟榆木疙瘩似的不开窍。偏偏他看的出来，她是很认真的配合，也没有轻慢之心。这也是他对于顾蔚然存了诸多耐心的缘由。 “算了，先休息一会吧，一会重拍。” 蔚然一面揉着肩膀，一面低头去看剧本。尽管上面的内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累了?”修瑾递过来保温杯，里面是冰糖银耳粥。蔚然喝了两口，就放下了。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眼皮发沉。 “瞌睡的很。”说着又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哈欠。 修瑾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都说了不要让你看那么晚的电视了，伤眼睛。我听副导说今天早拍完早收工，不过这几个镜头而已，拍完了，咱们可以早些回去给你开小灶。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跟奥兰他们会合了。” 修瑾一面说着，一面快速看着剧本。蔚然托腮看着他，桌上摆着许多小零食，她都没心思去看。其实蔚然自己也觉得挺无奈的。 “或许我不适合这个。”蔚然趴在桌子上怏怏道：“尽管他说了许多，但我还是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不是你的错。”修瑾温和的说：“还是阅歷太少。虽然我没什么好的建议，但是拍的时候，可以想想别的，或许会好些。” “比如?” “把对面的李晨飞想像成小一?” ……“真是谢谢你的主意，那我会迫不及待的跑向婚姻的。”蔚然干巴巴道：“你还不如让我把他当做伊恩呢。” 修瑾挑眉：“我以为你们感情很好。”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都是以打击彼此为乐么?”蔚然不可置信道。 “但你不能否认从小到大你的朋友少的可怜。”修瑾努力忍笑道：“尽管我不太愿意去承认，小乖，你身边的雄性生物除了我跟奥兰他们，你“熟悉”的人有几个?”他都没有用“亲密”这个次，以免打击他亲爱的妹妹的自尊心。 “所以我只能先拿他举例子。”他下结论道：“好吧，伊恩怎么样?” ……“你想害我笑场么?” …… “对不起。” 又一次的正式开拍。 前几个镜头都顺利的过了。所有人都在心里祈愿，让这位可别再还是跟以前那样的冰山脸了。可有一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第40页 和导心里也跟着提着一口气。 华服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走过来。过不了多久就要被炮灰的某新郎官志得意满的缓缓掀开了盖头。众人一片惊嘆，继而是纷纷叫好起闹。 哄乱中，只有一处，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如浪花入水般，融入了这背景。 睫毛轻颤，眼皮微抬，蔚然缓缓望过去。 是修瑾。 他什么时候到那边去的?这是正式开拍，外一……蔚然有些慌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去的。他站在李晨飞身侧不远处，正微笑看着她。露出锁骨的休闲毛衣让他与周围一众古装的群演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让她一眼便看到了。电光火石间，蔚然突然想到这是自己的镜头，拍不到修瑾的。 他的眼睛会说话。 蔚然怔怔的瞧着含笑的修瑾。室内灯光暗的时候，她很难看清东西，尤其是暗处。可不知道为什么，修瑾的脸格外清楚。她甚至能清晰的望见修瑾不管是低头垂眸，还是笑着望着她时，眼皮上弧度优美的摺痕。这让他的眼神愈发显得温柔。那样昏黄甚至是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仿若什么都成了背景。她的眼里，只能瞧的见他。 心突然狠狠揪了一下。又像是某天吃的太饱，即便是静立不动时，也能感受到内里的隐痛。先前的问题突然涌了上来，不受控制的延伸，再延伸。 如果有一天，我要嫁给别人了。 如果有一天，你会站在某处，也是这样微笑着，眼神专注的，去望向你的新娘。 不敢想，不能想，不愿想。 蔚然有些慌乱，有近乎逃避的移开了视线。大灯照的脸上发烫，身上却是一阵阵发冷。 不去看，不能看，不敢看。 几分钟的时间，蔚然觉得她似乎挺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 和导极满意的宣布收工。一旁候着的工作人员送上早就准备好的花束。蔚然只觉得脑子乱闹闹的，提线木偶般的跟合作的工作人员一一道别，回到酒店的时候，胃里灌了水泥般的沉重。这迫使她不得不趴在床上，努力去想自己到底或许刻意遗漏了些什么。 修瑾在外面敲门。 蔚然盯着被子上碎花发楞，慢慢够到被扔在被面儿上的手机。 “修瑾，我好睏，想先睡。” 电话那头，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修瑾忍不住担心。“不吃饭了么?我托助理买了食材，打算包些小馄饨给你吃。” “不想吃了，太困。” “那好，明天做好了叫你，好好休息吧。” 空荡荡的屋子里再无声息。蔚然抱着枕头髮呆。她是极难过的，然而却想怨自己，这难过究竟从何而起。自己就像幼时读红楼时很是看不惯的宝玉。 只想姐姐妹妹们永远在这园子里，在这一处去。一厢情愿的，近乎天真的希冀着日日如今朝。而如今她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犯一个错误。 没有什么是可以一直陪着你的。时间会给你一切，却也会带走一切。 执拗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该醒醒了。 第23章 最近几天，蔚然自觉对于“演技”二字，有了新的感悟。比如当你把它用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时，效果好的出奇。 至少修瑾并没有对她突如其来的某种小情绪起疑。甚至当她认认真真告诉他自己想留在国内的时候，修瑾除了最初的不解，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好不容易聚集，要蔚然多呆上几天。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的一处私人住宅开启了难得的休假时光。 “你知道，就像刚长出羽翅的雏鸟，你已经要迫不及待的独自去冒险了。”伊恩大马金刀的跨坐在奥兰躺着的藤椅 一面扶手上，可怜的藤椅要承载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始作俑者依然毫无察觉道：“哦，可怜的修瑾妈妈。” 伊恩笑嘻嘻的望着她。 “他答应了?”奥兰拧眉望着蔚然：“说真的，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相比起来，他们更愿意蔚然留下来，他们的影响力也可以照顾的到她。 蔚然没吭声，只是蔫蔫的趴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触着盛着橙汁的杯沿。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说起这个，瑾呢?一大早去哪里了?”伊恩胡乱挠了挠头，身上松松垮垮的背心捲起，露出精壮的小腹，还有显眼的蔓延了整条手臂的刺青纹身。刚刚洗过头，耀眼的发变成了浓暗的宝石红，半湿半干的头髮有一簇没一簇的耷拉在前额，让他看起来十分无害。 “雷因斯家的大女儿……” “我知道。”伊恩不耐烦道，继而瞪大了眼：“那个凶起来会把男人扒光了绑在夜店任人参观的母狮子?!”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伊恩!”奥兰瞪着他，严厉的警告道。 好吧，他们这里还有没成年的淑女呢。伊恩乖乖的闭了嘴。但他的眼神正诉说着自己的不屈。那傢伙居然放弃了跟他们有爱的相处时间就为了见一头凶名在外的母狮子? 姑且不论伊恩眼中的“母狮子”杀伤力有多大，蔚然回国的事，却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因为她的坚持。不说旁人，就是奥兰跟伊恩也不理解修瑾为什么会答应这样有些荒谬的要求。更何况回国发展这样的事。这意味着很大程度上，蔚然都要独自打拼了。修瑾应下的原因很简单。
第41页 “她从来都没有像这样明确的要求过什么。”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公司，住宅，都已经安排妥当。只是这次，蔚然坚持独自一人，踏上行程。 甚至修瑾送她去机场的时候，都没有再回头。 星河娱乐，在内地圈子里也是排的上号的，不过因为内部资源青黄不接，始终是不温不火，这几年都有些“吃老本”的徵兆了。新接手的老总有门头，头一把火就是整合公司内股份，旗下艺人也可以参股，虽然没有决策权，人心总是齐了。在国外消失了几个月，回来的时候拉来的大笔投资，让一帮老爷子们对他大刀阔斧的改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招兵买马，整合资源，这样热火朝天“全民奋进搞生产”的大环境下，突然多出了一个挂下公司名下的，小小的个人工作室，似乎也不是那么突兀了。 “啪!” 一摞子工工整整夹着红蓝小彩夹的文件被某人不怎么客气的扔在有些大的过分的办公桌上。蔚然不情愿的从暖融融的沙发上起身，揉了揉因为盯着密集的字体时间太长而酸涩的眼睛。 不用想也知道来人的表情不怎么好。 说实话，她原本设想的“清净”完全被某人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打乱了。“这次又是什么?” 她认命的嘆了口气。 “小一，我不想……” “你不想怎么样?”对方轻蔑的从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毫不客气道：“我以为某人一个人跑到中国来已经是下定了决心。然后她所有的行动就是吃饱了之后没日没夜看小说?” 他十分嫌弃的，用两只手指慢慢夹起蔚然看了一上午的成果中，最厚的一本。“总裁的单身情人?哇偶……”他似笑非笑的斜了蔚然一眼，后者完全没有被挑破的窘态，依旧闲散的扒拉着桌子上的纸张。 “真看不出来你对“总裁”这么有执念? “别表现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瓜，小一。”蔚然掀了掀眼皮：“我正在试图找回自己的少女心。同龄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个。我觉着不差。” 小一笑的越发耀眼：“那你的少女心找回来了么?” “它丢了。” “真可惜。”小一啧啧道，就好像他真的觉得很可惜似的。“那么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能进入工作状态?” …… “马上。” 修瑾是个工作狂。只是让蔚然相当意外的是，小一认真起来，也是相当……鬼畜。比这个更惊悚的是，蔚然完全不习惯这样，她总觉的很有违和感。就像……街头少年变身精英主管。 天知道他千里迢迢的跑回来还正儿八经的正式签了合约，新鲜出炉(也不算新鲜了)的助理大人俨然一副监工的嘴脸，只恨不得挥着小皮鞭赶着一个叫“顾蔚然”的小毛炉没日没夜的拼命拉磨，才不算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剧本看的怎么样了?” “还好。” “有把握么?”小一漫不经心道。 “完全没有。” ……真的是实话实说。蔚然无辜道：“我以为他们会给我选几个难度低一点的，哪知道一上来就给了我这个，还提前把剧本发给了修瑾。结果你看到了，所有人都是皆大欢喜，没有人问问我的意见。” 虽然她也不喜欢修瑾这样“遥控指挥”的方式。但是两人之前约定过，至少剧本的选择要过了修瑾这一关。蔚然心里完全没底，不是不喜欢剧本。相反，很喜欢。 这是一个有点那么“主旋律”的剧本。每年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你会发现荧幕上回扎堆的出现这类题材，偶尔中间能夹杂个古装都是凤毛麟角。就像一群糙汉子中间夹杂了一个女娃娃。不可否认的是，或许这些剧没什么高收视，但是不愁市场。 不涉及政治敏感，爱国题材，好过审，各大卫视每年也都要有那么几部撑门面的硬性指标。这就意味着，这样的题材，这样的剧本，是最不愁卖的。 当然，如果有一个相当靠谱的制作团队，曾经创下过好口碑的导演，这就又要另当别论了。 所以，《故城》的片约，是很多人都想要的。这对于急于转型的偶像派来说，更显得弥足珍贵。然而它的女主角许静娴，就像个香喷喷的馍馍，“吧唧”那么一下，不轻不重的落在了顾蔚然头上。 第 24 章 有人说，那是一个最好的时代。无数的人的发家史，无数家族的落败史。在那个时代或崛起，或衰败。 有人说，那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汉奸，卖国贼，军火贩子，粉末登场。 当战火蔓延了大半个中国的时候，当没有什么所谓的“大后方”的时候，唯有全民抗战。 这些距离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很近又很远。战火延绵，但老百姓们最关心的，无非就是柴米油盐。就像许家似的。横在许家长辈们心中的头等大事，不是城外步步紧逼日寇，而是许家第三代中唯一的娇娃娃，许静娴的婚事。 静娴，这名字一听便似乎是大家闺秀，最不然也是个极秀美又安静贤淑的女孩子。但是，这个许家唯一的女孩儿，容色不缺，若论“静娴”二字，只怕她那最好以文人雅士自榜的父亲都得三缄其口。那性子完全比男孩儿还跳脱些。胆子又大，又有主意。倒是把只小她一岁的同胞弟弟许静和衬的弱了些，个头倒是比他姐姐高了半截去，却只乖乖的跟在她身后做跟屁虫，大小祸事闯了不少。最后把扫帚挨到自己屁股上的也是他。只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照样跟着他姐胡天胡地的疯。
第42页 一提许家姐弟的名声，半个绵阳城的人都得摇头惋惜。许家姐弟那长相，啧!使了劲的往俊里长，虽好闯祸惯不消停的，但又嘴甜又会事儿，都道只是玩心重了些，心却是不坏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许家急于嫁出去的“混世魔头”就会有大把的适龄婚嫁人选。 用许家大哥的话的讲，家世先不论，要么找个能弹压的住她的，要么找个自家小妹能镇的住的。只是世道乱起，有门道的早就拖家带口去了更加安全的地方。未婚姑娘们也都早早许嫁。一时间，绵阳城中的大小伙子都成了抢手货。 毕竟，若真的等小鬼子打进来，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许家大哥作为家里唯一的主心骨，自打家里定了要赶快把妹妹许人的主意，嘴上的燎泡都没下来过。直到浑身似乎都镶着一层金边的齐芮鹤出现。 齐家，从政，亦行商。在权贵云集的重庆说句话，也是有不少人捧场。齐家的生意，更是在国外有不少产业。虽都是传言，这已经足够让人侧目。等到齐家大哥见到齐芮鹤，连大腿都顾不得拍，当下便打定了主意，便是绑着，也得把自家小妹跟齐家唯一的公子拉拔到一起。 即便不论家世，冲着齐小公子本人，那也能让所有的许家长辈赞不绝口。 所以，《故城》的故事，是从一场相亲……开始的。 “咔擦、咔擦……” “啪!”灯亮了。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小一顶着凌乱的头髮站在门前，阴测测的冷笑。 “顾蔚然!” 蔚然从善如流的转过头，嘴角不意外的还有薯片的残渣。“大晚上吃薯片……你知不知道明天就要开机了!”小一瞬间化身哥拉斯，几部蹭蹭过去将蔚然手中消灭大半的薯片袋子团吧团吧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警告意味十足的瞪了一眼蔚然。虽然配上他这会儿软趴趴看起来就很柔顺的头髮，很没有杀伤力，但后者还是相当配合。 在企图用眼神让蔚然感受到压力的行为失效后，小一敏感的察觉到了蔚然的不同。他认命的坐在床边。 “所以，怎么了?” 蔚然才注意到小一一侧脸上压出来的红痕。 “我很心虚。”她犹豫道：“确切来说是心里没底。”随手扯过一旁的抱枕搂在怀里，蔚然看着小一。 他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一向如此。 小一的眉头簇的更紧了。“因为修瑾不在?” 他多少能够猜出点蔚然之前执意要跟修瑾保持距离的原因。但是他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刚好他拿到了学位，无所事事，干脆也就跟着顺水推舟，一路找过来。虽然有的时候会跟蔚然相看两厌，但总好过一个人无聊。但蔚然显然状态不好。 “听着，你要是想玩玩，没关系，我陪着你玩儿。”他把手插在裤袋里。“但是你知道，我们都明白，咱们在这里顺风顺水，有这么多可选择的权利，不是因为你是顾蔚然。 蔚然垂下眼，拨弄着抱枕上突出的两个毛绒绒的小耳朵。是啊，她知道。有些可笑是不是。打定主意要独立，却处处都是修瑾的手笔。 她不关心杂七杂八的事，却并不代表自己消息闭塞。相比于其他人的苦苦攀爬，她简直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我试过了，但只会让我更惶恐。”蔚然嘆了口气：“你知道，就像面对完全不清楚的事物……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小一。”蔚然抬起头：“我从没有过敷衍了事的想法，你知道我不会的。但是这个剧本简直让我束手无策。” 小一配合的等待下文。 蔚然低头，小声的说：“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老天作证，她这个时候像极了临考试交卷却写不出答案的考生。 但不管你有没有准备，有没有信心，考试么，还是会来。 《故城》开拍不过一个星期，不单单是小一，《故城》的导演刘静也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许静娴”不该是这么清高出尘的。她应该很活泼，甚至有些“疯”的。显然蔚然的表现不尽人意。 小一看的清楚。镜头下，所有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蔚然的确没有达到刘静的预期。幸好这只是刚开始。毕竟有一两个藉口是现成的。比如上一个角色还没出来，再比如对于新剧组的适应，演员之间的磨合。所以刘静没有对她很苛刻，也会很耐心的给她讲戏。 但所有人都清楚，两个星期，甚至一个月之后，蔚然的表现还是这样的话，刘静不会砸了自己的口碑的。 他们一遍一遍的看回放。这些天，小一每天都在蔚然身边陪着她跟组。他比任何人都意识到蔚然的艰难处境。这种对于大部分新人，特别是年轻的新人，都很擅长的家常的，甚至不需要刻意修饰的青春活泼，蔚然表现不出来。 偏偏导演刘静也是死抠细节的细节狂。爱较真较的出名。在他眼中的《故城》，不是上纲上线的卖爱国情怀，突出战斗场景。而是由小家看大家。由许家一家，看战火中的百姓。 说到底，“家”才是主题。 但蔚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像现在。
第43页 一大家子坐在古朴的桌前，“祖母”跟“阿嬷”端上的饭菜热气腾腾，“大嫂”摆好碗筷，叫小弟小妹吃饭。一声应和过，门开。“小弟”急慌慌的从屋里出来，还不忘登登登的拍阿姐的门。 “姐，磨蹭什么呢!快出来吃饭了!” 说完，砰砰砰敲的更响了。 “阿姐”终于出来了。 “叫什么叫，这不出来了么!” “停!” 小一清晰的看到刘静握着扩音器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静娴要泼辣点啊，你是在自己家，不是在饭店!那是你弟弟，随意些，要亲热一点!” ……蔚然盯着“小弟”中山装上的纽扣，她这会儿知道什么叫“有心无力”了。 明明已经很“随意”了。 “下次你可以试试上手打我一下，或者这样……”“小弟”给她示范道：“直接上来，这样，跳上来，勾住脖子把我拽的低一些再打。” ……“你是不是没有兄弟姐妹啊。”“小弟”笑咪咪的说，他的眼睛是单眼皮，皮肤白净，个子也很高。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但是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有点坏坏的。“我姐在家的时候都是这么对我的。她是个大力女。” 小一看准时间，让助理适时送上热水。 两个人都喝了些茶水暖身。小一又盯着她吃了维生素片，临走前轻飘飘道：“你当初对我亮爪子的时候倒是没发现你还有这客气劲儿。” 蔚然失笑，她这会儿知道怎么做了。 尽管“小弟”十分配合，还是失败了两次。原因是跳起来时准头不够。 但接下来两人的配合足以让刘静在监视器下的眉头松了那么一点。 “砰砰砰”的几声门响。许静娴“唿”的一下勐的开了门，抬手勾着许静和的脖子，毫不客气的两个爆栗敲上去。“嚷什么嚷，这就下去。”说着松开手下的人，理了理辫子，轻快的跑下楼梯。后面许静和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一路追过去。 这条算是过了。蔚然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甚至连抬腿迈个步都是错的。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挺满足的。似乎学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好像摸到的什么门槛，但始终不得要领。 看看时间，等到下一条全家吃饭的戏份拍完，就可以收工了。 许家大哥从司令部得了确切消息，十分高兴的在饭桌上宣布了许静娴最近的相亲人选，道託了许多关系人情，才说动了齐芮鹤赴约，见这一面，许家人欢喜不已，最疼静娴许家祖母十分满意。许家大哥又道齐芮鹤年轻有为，着实是相当难遇的妹丈人选。一家子和乐融融，都很高兴。 前半部分拍摄的很顺利。 比起当下高价请当红小生的做法，《故城》的拍摄费用显然都用到了场景道具上，更为重要的一方面是，《故城》中请来的演员，特别是“许家”所有的家庭成员，无一不是有过许多作品，演技与敬业精神都十分值得肯定的，真正的演员。 唯二两个新人之一的“小弟”扮演者沈清河，科班出身，虽然是第一次拍摄，表现力却丝毫不落下风。加上导演力求真实，连饭桌上那一大桌子菜都是剧组的师傅现做的。香味十分勾人。 导演要求真吃。 确切的说，所有关于“吃”的部分，都是真吃。 蔚然很饿。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在饭桌上动筷子。那么多人一起围坐在圆桌旁，看着他们一团和气，就好像真的是一家子似的。蔚然很是不适应。 “大哥”的话说完了，摄像机还在运转。导演没喊停。 蔚然干脆低头扒米饭。正吃着，冷不防碗里多了块鸡肉。“奶奶”正慈祥的望着她，再低头，又是一块红烧狮子头。“大嫂”正笑吟吟的沖她示意。 “快吃。” “小弟”凑到她跟前，似乎在跟她说悄悄话。 的确是悄悄话。 “剧组陈师傅的拿手菜呢。”说完，他举着碗伸过筷子，大声道：“姐你不是怕胖么，这个我来!” 迅速把碗一挪，蔚然挑眉看向沈清河，好吧，她知道了。 “你休想。” 第25章 时间并没有蔚然想像的那么难熬。 尤其是当你试图做好一件事情的时候。 蔚然听了刘静的建议，把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剧组上。大家吃住都在一起，前期的戏份并不紧，尤其男主还没有到位。这给了她许多缓冲的时间。没有自己戏份的时候，她也没有一个窝在酒店，而是默默的跟组。拍戏之外，“许家”所有的家庭成员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熟络起来。 尤其是“许家长辈”们，看蔚然跟沈清河就真的跟自家孩子似的。他们都是演了半辈子戏的老人，时代更新换代是快了，观众的口味似乎也变化无常。不过这些离他们这些“老前辈”很远。戏里沉浮了半辈子，自认看人都还是准的。这两个孩子，品性都是好的。小姑娘似乎闷了些，却很有礼貌，跟那些眼高于顶的半吊子完全不是一茬。
第44页 沈清河，就更不必说了。年纪不大，演技很是老道，丝毫不见生硬凝涩之感。许家“老爷子”坐在大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细嘴紫砂壶往口里一抿，慢悠悠拉长了声调。 一句“都是可造之才”吟的辗转缠绵。 蔚然爱极了这一切。 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着迷道具组的老师傅们轻松便合整好的老式唱片机，旧式家具上重新填了漆后古色古香的雕纹。更多的时候，她是在许家大院里。 切切实实的大院子。《故城》是实地取景，据说为了这里，开机时间愣是延后了好几个月，才谈了下来。 这是一座旧式的小洋房。两层，有踩上去便会咯吱咯吱作响的木质楼梯。没有什么蜿蜒辗转，进门入目便是院子，过院便是洋房的堂屋正厅。站在楼上，整个许家大院一览无余。虽然是冬天，靠墙的那一面，自大门起，各式抗寒的盆栽有序的搁置在木梯上。地下搁着不少瓶瓶罐罐，还有酱缸。 木质的架子上一层一层的搭着笸箩，里面是放的满满当当，晒的红辣椒，干菜叶，还有萝蔔丝。即使这院子里工作人员并不算少，环境也算不少顶安静。它甚至是喧闹的。但却会在某一时刻，很是适意安详。 就像现在。 中午放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像这样不用赶进度的时候，他们甚至会有一个小小的午休。尤其是初冬暖阳晒的心里都泛上懒劲儿的午后。似乎不停下来晒会太阳，便是辜负这样的好天似的 。大家似乎都找到了可以临时休憩的时候。等到蔚然吃完饭出来，院子里变的静悄悄的。这的确让人有那么一点带着窃喜的怀疑。 尽管知道时间到了，这里又会热闹起来。还是忍不住贪恋这片刻安宁。 蔚然毫不犹豫的选定了花架旁的躺椅。把棉袄往身上一盖，两腿往水泥台子上一搭，周身都是暖的。耳边偶有私语，没几声便停了，倒是更显得这院子安静。 眼皮子一合，似乎满腹的心事都被掩住了。蔚然自觉脑袋里的条条框框前所未有的清晰。如果有一天，她有自己的家了，大半跟这里差不多。 院子要大大的。最好有几棵果树。还可以僻出来一小块菜地。也要有足够的空间，天气好的时候，她可以在那空地上摆上桌子，铺好颜料，浓淡相宜的勾勒几笔。门前通往院子里的路，可以铺上石板，不必太宽。周围随意生长的小花小草也不必拔，就那么长着。 厨房甚至可以是露天的，只沿着墙搭一个棚子，下雨雪的天气里，不会脏了灶台就好。还可以给蛋黄垒个窝。修瑾的房间……蔚然的眼皮颤了颤，慢悠悠的睁开。 不应该有修瑾的。 正如同修瑾的未来计划中不该有她。 那是她自己的，那是顾蔚然想要的家。而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先习惯没有顾修瑾的生活。 “唿啦”一声，有什么东西刚巧不巧，正落在她肚子上。 “希姐买的。”沈清河毫不客气的往台阶上一坐，也不管上面有没有细小的沙尘。拆开包装袋就吃了起来，末了还不忘一抹嘴，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听说了没，大男主今天要现身了。” …… “所以?” “要签名啊!”沈清河激动道，眼睛都闪着光。拿着包装袋的大手一挥，做挥斥方遒状，也顾不得里面的膨化食品唿啦啦撒了半袋子：“我姐我妈我大姨我二妗子可是都交代了，务必要拿到盛哥的亲笔签名!” 盲目崇拜是不可取的，少年。蔚然在心里替他翻了白眼。 不过有剧组“小喇叭”之称的沈清河这会儿可顾不得她怎么想，犹自暗爽不已。那可是于盛! 以花美男形象出道，至今已经十年，风头无两，拍出偶像剧无数，甚至可以说是沈清河跟蔚然这一代的“青春启蒙”。能吃偶像剧这碗饭的，颜值都不会低。而于盛的颜，曾有媒体放话，他就是拍到三十岁，单是靠颜值他们依旧吃的下。 蔚然拆开包装袋捻了薯片吃，她对这个名字并不怎么陌生，一半得归功于小一。事实上，他几乎找过来了剧组所有有可能跟她有交集的人员资料，其详尽程度怕是专挖八卦隐私的小报周刊都望尘莫及。 沈清河嘴巴不闲着，一张一合又开始歷数偶像曾经的辉煌。蔚然叫她说的越来越瞌睡。虽然他们关系慢慢变好是个可喜的事实，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对清河小弟的长篇大论捧场。 他的话痨体质真是一言难尽。 但挺有意思的。 蔚然默默翻了个身。 于盛……她没见过于盛，却并不陌生。于盛的经纪人贺然，是修瑾的同学，修瑾对他的评价很好，他们甚至有时候还会聚一聚。算是“修瑾一派”的朋友。蔚然有些堵心的发现，因为修瑾这一层关系，即便还没有见过于盛，对他的感觉就没有那么陌生。甚至是亲切的。 他的事情，蔚然多少知道一些。于盛跟贺然，说是“相依为命”有些夸张，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却是事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据说两个人从穿开档裤的年纪就认识，后来于盛父母离异，被星探挖掘进了圈，没成名之前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后来同公司的贺然成了他的经纪人，两个人的事业也算都“起来”了。
第45页 甚至可以说是“大红大紫”。 只是全盛时期的于盛做了一个让人跌破眼镜的决定，与老东家解约。要知道，单是巨额的违约金就能压的他半辈子爬不起来。然后，更令人跌破眼镜的事情出现了。贺然离职，带着于盛出走，两个人拿出全部积蓄自立门户。 时至今天，也是不温不火接一些古装剧，比起全盛时期，不可同日而语。 壮士断腕，勇气可嘉。蔚然对于他们能做出这样的取捨，很是佩服。看到出来，于盛是打算在演戏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的。但从前东家连续几年都罔顾他本人的意愿，拼命给他接剧，还都是连汤药都懒怠换的各类“青春”“偶像”，连具体的职业规划都没有的行为来看，是打算把他“透支”到底了。 是个有觉悟的。蔚然暗自点头，却在察觉自己的小心思时莫名懊恼。 所以这种“虽然我们不认识但是我们迟早会是一队的”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天知道。 “男神”进组的时候，蔚然正捧着饭盒大口扒拉着小一带过来的鲜虾云吞鸡汤面。她这一段很少吃零食了，大约是因为没有那个闲心，每天的时间都被排的满满当当。倒是正经吃饭的时候胃口大开。 小一先站了起来，跟她身后的人打招唿。蔚然见状也放下了筷子。 见到于盛本人的第一眼，蔚然开始替临时被经纪公司叫走的沈清河默默点了蜡。不知道他看见这般的于盛，心里会作何感想。 皮肤有点糙，看的出并没有做过防晒，脸色甚至是偏黑的。倒不是说这样就是丑了，毕竟人家底子还在。只是看多了磨皮美白的画册，在看看眼前活生生东西人，总会有一点错乱感。 任谁也想不出这曾是还走过病弱美少年路线的人。 蔚然瞭然，这人为了甩掉偶像包袱，还真是下了死力气把自己往糙里整。蔚然敢打赌，他甚至连护肤霜都没擦。 “你好，蔚然是吧，我是于盛。” “顾蔚然。” 第26章 如果沈清河是外表阳光随和，内心画质感超强的八卦少年，那于盛就是揉杂了一点点阴郁，一点点颓废之后，反而更有味道的……大叔? 这么说人家其实不大地道。 至少于盛一点都不显老。人家也不是大叔的年纪。 但是他太正经了。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 这个词在如今已经不是纯粹的褒义词。似乎带着些年代久远的味道。 蔚然更愿意把它解释为，有原则。 于盛进组后，敬业的程度有目共睹。不仅仅是敬业。让蔚然侧目的，是他对戏的狂热，和对自己执着的，近乎苛刻的高标准。 这是蔚然自己没有的。 齐家公子，如旁人对他的称唿一样，锦绣堆里出生的大家公子。家资无数，按照大多数的活法，大约是前半生标准纨绔子弟，然后或自愿或被逼的继承家业，成婚，生子。 他偏不。 违背父亲的意愿，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国外的军事院校。回国后，执意参军。 空留满腔热血，奈何无处报国。 齐家势力，远比他想的要大。 所以他来了绵阳，备战。 只是面上没人去揭破他，私下里有门道的都通着气，生怕得罪这齐公子。重庆齐家，哪个又敢小看? 都知道齐公子是块肥肉。 只是没人敢啃。 但这世上总是有勇士的。沈家大哥敢。还一马当先的生怕人把这块肥肉先衔了去。 只是让所有人傻眼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相亲宴，终因双方当事人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以闹剧收尾。 因为他们俩怼起来了。 任由梳化小妹重新给她整理着头髮，蔚然拳头握的紧紧的，口中念念有词。 不对，情绪还是不对。 蔚然眼中的怨念满满。她不怕跟人怼，这位是自认气场两米二的。你要她舌战群儒她倒是自认可以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但你要她做一个有文化有思想不沉闷不迂腐，还要带着点鬼怪精灵与王霸之气的……疯丫头…… 这真的有难度。 现场收音，一镜到底，还是群像戏。这对于现场演员的配合度要求极高。 虽然蔚然并不知道“偶像包袱”为何物。她只是苦恼于自己阅歷的局限。 “盛哥可是超有耐心的呦～他是妥妥的实力派!”整理工具的梳化小妹笑的睫毛弯弯，颊边两抹春意，衬的脸上零星分布的几点雀斑都生动了起来。 剧组不是那个剧组，梳化小妹还是那个梳化小妹。每天都要打照面，出现的频率比小一还规律频繁，蔚然很难不跟她熟悉起来。 这姑娘叫刘圆圆，倒是跟她的圆脸挺衬的。 圆圆妹子有些害羞。 “其实我是芋粉。” 蔚然瞭然。于盛的铁粉。她倒是愿意闭关锁国不问世事，奈何身边的几个人都是“爱八会”的资深成员。 刘圆圆见蔚然一脸了悟，忙摆手道：“我可不是随便说的，我是真的曾经跟盛哥一个剧组呆过。他真的很有耐心的，有什么事也不吭，很多次都……” 她突然住了嘴，咬咬唇不说了。同样是在娱乐圈，哪怕是只窥得冰山一角，也知道“转型”两个字有多不容易。
第46页 这几乎跟从一个圈子跳到另一个圈子差不多。可以说，于盛在偶像剧的剧组，几乎都是妥妥的“一哥”待遇。但是脱离了之前的圈子，他甚至连三线都不是。 这里面有不解，有不屑，更多的是“落地凤凰不如鸡”的嘲讽。 就像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笑话。可他还是坚持下来了。 彼时圆圆姑娘还是标准的生瓜蛋子，跟在师傅后面亦步亦趋，生怕做错事说错话的时候。就像看着一个人的成长史，看进眼里了，就上心了。 然后她就成了“芋粉。” “我不是给盛哥说话，这次的戏，对盛哥来说真的很重要，唉你看见他把自己的脸折腾成啥样了……” 圆圆姑娘捂着心口纠结不已。 看见了，所以我这不默默配合么……蔚然不去打断她。 蔚然的配合，就是跟男主一样，全素颜。 好吧，其实她就是懒。 说词，对戏，走位。正式开拍。蔚然站在“大哥”身后，等待指令。不知道为什么，她忍不住往于盛那里看，对方严肃的眨眨眼。 活跃气氛啊?还是考前鼓励? 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像……穿了军装的羊驼?这突然的软萌是怎么回事…… 场记板毫无预兆的打响。 “你给我过来!过来!”许家大哥一路拖一路拽，平日审人时候的威逼利诱都用上了，硬是费了姥姥劲儿才把人拉上楼。 哪怕是战时，绵阳城内最负盛名的酒楼“满堂红”都是宾客不绝，今日是偌大的厅堂，只余个空空荡荡。 这一切都因为面前这个人。 “许静娴”被自家大哥勐的推到众人面前。 大约是因为挣扎过的缘故，她的脸上翻着潮红，跟少女害羞时蔓上的粉腮不同，这红是毫不掩饰的。 仿若少女蓬勃的青春，带着一股子生气。一下子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并不是那种纯粹的黑，而是阳光下会泛着点黄的长髮被编成了髮辫，刘海儿下，秀眉半遮半掩。 白肤，琼鼻，樱唇。 许家大哥的老上峰黄司令忙着打圆场：“我说怎么都不见你带着静娴出来呢，好小子，把你宝贝妹妹捂的这样紧!” 言语间的亲昵不言而喻。 一时间大家都呵呵乐起来。唯有两个当事人不给面子。 许静娴干脆塄着眼看着旁边的桌子角。这也是没敢夸她眼睛生的好的原因。黄司令心里暗暗可惜。 这妮子的眼神要吃人。可惜大了，怎么偏偏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这场以“聚会”为名，实则是“相亲”会的场子，是黄司令牵头拉的，到场的，除了个似乎是人生地不熟的齐芮鹤，其余全部是黄司令的嫡系。 就是许静娴是个标准的无盐女，他们也得把她归到西施貂蝉里。何况她真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 但所有人惊艷后，都是齐齐一声惊嘆。 这就是许家的“鬼见愁”啊…… 胆子的确不小。 仿佛没看见许静娴从头到脚都表现的“不愿意”，许家大哥脸上笑意不变：“来来来，静娴，你往常不是最喜欢看那外国文学了么，这位齐公子……啊不，是齐长官，那可是留洋回来的，徳国最好的军事学校，你们一定有很多可以聊的……” 许静娴干脆改看天花板了。 冷不防后背被锤了一下。她回头就要跳脚，却冷不防撞进一双眸子里。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其中隐含的意味却不明了。 她看过许多人的眼神。有喜欢，有嗔怪，有惊艷，有欣赏，有羡慕。唯独没有这个。 很快她反应过来，接着便是羞恼。 他凭什么这样看她?就像她是个跳樑小丑一般，他仿佛看穿一切似的，带着点点轻嘲与不屑。 这瞬间激起了她的斗志。 “这位先生，履歷很是优秀啊。”少女清脆的声音环绕在厅堂。 “只是想请教一下，何为“学以致用?”她仿若打了翻身仗一般挑衅的扬起了下巴。 不过她错过了对面齐芮鹤的表情。因为她大哥军服下高大的阴影正笼罩着她。 许家大哥兇狠的眼神透漏出再敢乱说话就死定了的威胁。 许静娴可不怕。事实上，热血一上头，别说是气急了会拿皮带抽人的大哥，天王老子都她都不怕。 戳人心窝子这事儿，跟撩虎鬚似的，她一撩一个准儿。 黄司令开始后悔出门没看黄历了。 “哈哈……这孩子，平时在家就喜欢开玩笑……”许家大哥的声音就跟从肺腔子里硬戳出来似的，忽高忽低。“这……年龄小，读书读傻了，出来净说傻话，别介意，别介意啊哈哈……” 众人一阵附和，黄司令蓦然跟才想起来似的，招唿众人就坐：“是我煳涂了，这本来是设宴给小齐接风的，都干站着做什么……” 一时大家都纷纷动了起来，场面又活了过来。只是偏有人不愿如他们的意。 “不必了。”低沉的男音响起，黄司令去拉椅子的生生僵了一下。
第47页 齐芮鹤不紧不慢的踱步到许静娴跟前。军靴打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掷地有声。 许家大哥不着痕迹的挡在许静娴跟前，陪笑。 齐芮鹤不做声。 黄司令在后头给许家大哥拼命使眼色。 许家大哥咬牙让开了。眼神紧紧的盯着他。 “她说的没错。”齐芮鹤嘴角轻勾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 “你要答案，给你便是。”说着凑到她耳边，唇形微动。末了起身闲闲道：“鄙人还有军务在身，恕不奉陪。” 当真不管不顾，带着副官，扬长而去。 许静娴回神，是自家大哥气急败坏的脸。 “走了，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啊!回家再收拾你!还有你弟，这回谁求情都没用!” 只是女孩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依旧有些懵。 他方才说的是……知行合一，当不负所学。 真是……怪人。 第27章 若论条件，《故城》着实只占个中流。若论风气，那几乎所有感受过剧组氛围的人们会表示，当真是当下浊气沖天大背下为数不多的一股清流。 需要强调的是，《故城》这种群像戏中，每个人物刻画都是重要的。所以…… 虽然不至于大家都是勾肩搭背哥俩好儿那样夸张，“一片和谐”的确是剧组最真实的写照。 只是当蔚然坐在包厢里的时候，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沈清河一个“今天剧组大师傅状态不好”的话头，是怎么发展到一帮子人收了工一起出来打牙祭，然后又转战ktv的? 不知道是谁有说过，工作环境之外的接触，是人与人相交的最佳通道。 几首歌热场之后，蔚然看着平日里在刘静“铁血统治”下，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大家开始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开启了疯魔模式。 唯二例外的大约只有蔚然。她放松的靠在沙发上，手里捻着块西瓜片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 剩下的那个“二”，在众人怂恿下不得不唱了一首歌应场。却因为画风不符合嗨翻全场的魔性遭众人嫌弃……不得不退居二线。尽管今天的帐单是他签的。 “他们玩的可真高兴。”蔚然看着场内，气氛又是一个高潮，沈清河倾情贡献的《小苍娃》赢得了无数喝彩，他甚至还被人用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小皮筋把头髮扎起来一撮，正好是个沖天辫。 “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是啊。橙汁?”于盛询问道，在得到回应之后给她倒了一杯，自己则开了一瓶矿泉水。 见蔚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不得不解释道：“喝多了怕影响上镜。” …… “现在这样的状态最好。”他又补充道：“我就是想最大程度贴近角色。没有哪个军人还需要磨皮似的底妆的。” 他的睫毛可真长。跟修瑾有的一拼。不过修瑾的眼神，看人的时候，恨不得叫人溺死在他目光下，而于盛的五官，此刻更接近于冷面男神。 只有在不经意间的低头敛目时，那长长睫毛的侧颜真是……啧啧，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 蔚然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正大大咧咧的盯着人家的脸一个劲儿的看，顺便还神游了一把。 “其实这样也挺好。”于盛没有介意，只是笑了笑。抛开其他不谈，他其实是一个挺好说话的一人。“其实早就想找时间跟你聚一聚，我之前耽误进组就是在国外拍片子，你哥提起过你。” 蔚然回神：“什么?” “我们之前就认识，不过没有我经纪人跟他熟。”于盛笑笑，眼神温和。“我们这就算交底了?” “这个可以有。”蔚然一本正经的点头。即使没有修瑾，日久见人心，于盛的性子，跟他做朋友会是一种很舒服的状态。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离。 “我能给你个建议么?”蔚然的表情很认真。 于盛耐心的听她的下文。 “至少抹一点护肤霜……” …… 沉默了半响，于盛下意识的摸摸脸。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矫枉过正了?”他苦笑道：“我反而觉得这样最好。”他也放松了身子，不再跟之前仿佛是参加国会似的标准坐姿。而是也靠在了沙发上，微微侧身。 “我接戏最多的时候，一天要赶好几个场。我喜欢拍戏，喜欢在片场的感觉。但那个时候真的是……”他顿了顿：“有时候台词都不用怎么看……都是重复着那些话，千篇一律的台词，剧情。我需要的就是做好造型，然后对着女主情深款款。” “简直演到吐。” 他简洁明了的表明了对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的演艺生涯的感想。 “所以你就在糙汉子这条路上走的越来越远……”蔚然诚恳道：“导演说，虽然没有吻戏，但还是有很多近距离接触的时候。” “所以……” “你不觉得我们在对方脸上看到粗大的毛孔跟下巴上的痘痘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么?”
第48页 于盛好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少倾，他突然来了一句。 “李晨飞的皮肤好么?” “鲜爽嫩滑。” “我觉得……你跟我之前了解的……不太一样?对对手的皮肤状态高诉求也是特点之一么?”于盛艰难道。 “不，我只是颜控而已。”她义正言辞道。却不防被人从背后抢走了手里的杯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末了擦擦嘴懒洋洋的嘲讽道：“她就是有点强迫症。” 蔚然脸上不见恼意，头未转，却勐的窜高伸手要去揪小一的头髮，奈何这人躲的快，一根头髮丝儿都没叫拽到。 “省点力气，嗯?” 仿佛对这种毫无预兆的突然进攻已经习以为常。 于盛的眼神从诧异已经归于平静。从容的，不着痕迹的，离交火双方远了那么一点点。 一场聚会过去，上工时大家该干嘛干嘛，私下里关系却拉进了许多。只是蔚然的身边还是冷清的可怜。 因为《辰月传奇》已经在播了。 蔚然能清晰的感受到周围人或迷恋或探究的视线。甚至片场之外，也有很多粉丝候在场外，冒着严寒，想看一看真人。 在这之前，这都是于盛的专利。虽然人家名气跟以前没法比，但人家是自带粉丝的啊。沉淀下来现在还在粉的，都是死忠。 所有人都知道了，或者是预见了一个事实。蔚然火了。 一剧成名天下知。而大火的《辰月传奇》，还未至尾声，就收到大批观众的再播要求。他们都是冲着“笙月”来的。 蔚然成了最大赢家。 虽然当事人仍旧是该吃吃还喝喝，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 蔚然甚至发现沈清和的电脑屏幕换成了白衣飘飘的笙月。天知道她看见对方电脑上自己的脸时是个什么心情。 说真的，有点玄幻。 然后沈清和难得的脸红了，说话也不大利索，结巴了起来。 那表情精彩至极，带着点羞涩，还有尴尬。好像被抓包了什么秘密似的。不过这位后来信誓旦旦的表示，他只粉剧，不粉真人。 就好像之前对着于盛激动到手抖的人不是他似的。 这也是蔚然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成片她也看了几集，但是说实话，占了大半打斗戏份的篇幅并不能引起她的兴趣。看着电视里的自己，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丢丢“清丽出尘”的感觉。 但是看看在厚厚的绒毛睡衣之下显得很是笨拙的体态，还有面前瞒着小一偷偷下好，已经吃了大半的方便面…… 真是有点迷之尴尬。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小一还用这个由头替她请了几天假，以参加庆功宴的名义。 第28章 “顾!蔚!然!我不是在跟你打商量。”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临时有事不得匆匆赶回本部的小一话语中浓浓的威胁。 因为他手里拿着蛋糕叉，正对着蛋黄君磨刀霍霍。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蛋黄君偷渡出来的，但这对没了监督人就打算偷懒好好窝在房间里几天的某人来说，还是奏效的。 段飞带着林姐小心翼翼的敲门。 “时间差不多了……” “衣服拿过来。” 林姐赶忙变魔术似的拿出几个大袋子。蔚然看着里头一水儿的裙装，冷静道：“今天外面零下几度?” “六度。” “……” “会场有暖气!”段飞赶忙保证。 蔚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看着在寒风下瑟瑟发抖笑容灿烂的女艺人们，只觉得自己更暖和了。 谁规定庆功会还要在外面拍照留念的?蔚然在心里默默腹诽。 “蔚然，到你了。”段飞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紧张。仿佛她是要奔赴战场的勇士。 令人欣慰的是，勇士不止她一个。就在蔚然打算快速通过红毯的时候，同样穿着羽绒大衣的李晨飞跨着大步过来。 不见臃肿，帅气非常。 “这几天感冒。”李晨飞解释道，声音有些沙哑：“这几天还要赶工，不能因为这个拖了进度。” 说起来也奇怪，当初在一个剧组的时候，他们关系平平，除了对戏，也没有什么其他话说。如今却能站在一起聊家常，还真是特别的体验。 大约是跟其他人比，他还比较熟的缘故? “听说今天有大boss要来。” 不要低估男人的八卦程度。蔚然有条不紊的拿着夹子，对准了摆盘上最后一块蓝莓蛋糕。 李晨飞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要不然，只是个庆功宴而已，哪里用的上这么大的排场?” 正经剧组里的人倒是没来几个，眼熟的面孔倒是瞧见了不少。有几个还跟他争过番位。 “你们公司没有给你透一点风么?” “我是散养的。”啊呜一口吞掉最后一点蛋糕，拿起纸巾抹抹嘴，她需要去释放下大自然了。 “话说……什么时候开饭啊?”蔚然不满的看着台上主办方的领导人举着话筒激情四射不知疲惫的唾沫横飞。 “大约还要等一会儿。” 庆功宴庆功宴，“宴”才是重点啊!蔚然觉得，自己就是去释放十次大自然回来，这演讲也不会停。
第49页 早知道就该说身体不适来不了呢，有这功夫在家下个方便面多放俩鸡蛋都比这强。 蔚然的大自然解放得很彻底。□□有一个奇怪现象，公共场所中，卫生间永远人满为患。 所以，穿着合适各项精緻礼服的女星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小心又不失优雅的提着裙子……上厕所。 还有补妆。事实上，只要她们愿意，哪里都能成为交际圈。 仔细的洗了手，蔚然慢吞吞的从几个对着镜子补妆的女人身边走过。反正离开宴还早。 时间还未过半，她已经感到无聊了。 钟意欣眼睁睁的看着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过去了。 “现在的小孩子啊，真是比不得咱们那一会儿，一点规律都没有。” 没等她开口，一旁的的何菲“啪”的一声盖了粉盒，又似抱怨又似感慨：“我们就不说了，见了玲姐，至少也得问声好啊。” 她尾音拉的长长的，腕上的钻石手鍊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一面亲亲热热的挽住玲姐的手臂，一面嗔道。 “玲姐”的脸上倒看不出什么。因为她不笑的时候，脸都是僵着的。看起来很有“贵妇范儿”。 当然，这不乏是旁人奉承的说法。更接地气一点的黑粉还有路人来看，就是“你谁啊说话之前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的……欠揍脸……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脸对于荧幕来说，太普通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打在脸上的肉毒桿菌。还有就是……她还是不笑的时候多。 高贵冷艷的女王范，袁玲走的倍儿熟。 她的崛起堪称娱乐圈十大未解之迷。但显然，成功是无法复制的。袁玲已经四十多岁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后来人们在扒同期女星的时候，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无貌，无才，没演技。 袁玲的咖位，是怎么慢慢被接受的?豆花论坛里被点赞最多的回答是这样的。 靠脸熟。 但且不管这位脸熟女神心里作何感想，蔚然却是在楼梯拐角遇到了老熟人。 “你的头髮居然还没有剪?”蔚然围着宫成转了两圈儿，后者从容淡定的任她打量。 “我有个问题。”蔚然举起了手，长流苏划过臂膀，自成一道亮色斜影。“他们说的肥羊，不会是你吧?” “肥羊?” 宫成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袖扣。“大约吧。”他低头去看蔚然。 对面的女孩儿一袭墨色长裙，衬的露出的两截手臂雪藕一般。脚上穿的是一双极别致的小皮鞋，復古的很。 “好看吧?”蔚然得意的咧嘴笑起来，老早她在剧组的时候就觉着这样的女学生鞋好看了。反正高跟鞋她也穿不惯，配礼服穿正好。 “说真的，你不打算换个经纪人么?”事实证明，需要苛刻的时候，宫成是一点不吝啬的。 “这一身一点都不搭。你的造型师资歷够么?就算你不喜欢戴东西，但至少别让你的手素着，好么?”他快速且挑剔的补充道：“当然，我知道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所以我的建议是，既然自己鑑赏力不够，那就他们给你什么，你穿什么。我现在相信你以前的那些行头都是修瑾他们准备的了。” “……” “……以专业的，外人的眼光来看。” “内人呢?” “……再过十年再穿这一身吧。” “你可真恶毒。” “过奖。” 宫成面不改色的接受了评判。 抛开其他的不谈，她说的没错，在这之前，已经有三个搭讪者把他当做人傻钱多不懂行情引诱他跳坑的人了。 确切的说，还是试探的成分多一点。 宫氏财团正式注资星河娱乐，无疑是投在娱乐圈中的一枚重磅□□。这意味着资源将重新洗牌。但于宫家而言，不过是进军国内市场其中一环罢了。 宫成微微一笑，黑色的西服让他的身材显得稜角分明，如同优雅的猎豹般，伺机而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致命一击。 美丽又危险。 “说真的，你这样有点儿邪性。”蔚然一心二用的从侍者托盘里顺了一小碟点心，暗嗟嗟的靠近宫成，跟告密似的。“三点钟方向，那俩哥们儿的眼光跟鼻涕泡儿似的，都黏在你身上了。” 说完赶不及的搓搓手臂，跟生怕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灯光从顶层垂泻而下，宫成不得不微微低着头，才瞧的清楚某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还有一丝看热闹的兴味。 只是这热闹到底是没看成。“觊觎”宫成大人的人不少，除了几个出头鸟，还真没人上来撩虎鬚。 但这世上永不乏勇士。 蔚然还没有看到过宫成这样的一面。他的语速不快不慢，标准的普通话从嗓子里逸出来，字字句句似乎都带着分量，别有深意。看着对面大约会把他说的每个音节都掰碎揉烂了来理解的中年人，蔚然机智的用点心堵住了自己的嘴。 但有句话叫躺着也中枪。
第50页 “这位是……”话题匪夷所思又理所当然的转移到了蔚然身上。 “我妹妹。” 宫成回的云淡风清。 落在后者眼里却是不可言说的低调。 难道是皇太女?我滴拢个乖乖! 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在此处得到了非凡的体现。 蔚然看着中年地中海离去时近乎雀跃的背影，慢慢道：“修瑾会找你决斗的。” “荣幸之至。” “那我呢?” “什么?” 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蔚然朝宫成伸出手，努力抬高下班，争取能够“居高临下”，做邪魅冷肆状。 “版权费总要收一下的。” 第29章 版权费终究是没收成，虽然宫成从善如流的摘下了身上的白金镶钻蝉形胸针做抵押，还是被蔚然在小本本上暗暗记了一笔。 事实上，那个胸针还没怎么被把玩的热乎就被蔚然抛在了脑后，就一头扎进了《故城》的拍摄之中。 许静娴相亲不成，许家大哥上窜下跳绞尽脑汁到底是又托人千方百计的制造与齐芮鹤见面的机会，却每次都因为许静娴的拒不合作无一例外的泡汤了。 气急败坏的许家大哥不顾长辈们的阻挠，执意要让自家不听话的小妹好好反省，着人把家里的阁楼整理出来，打定主意要关许静娴禁闭，以期能收收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性子。却不料还没关上两天，就被早就叛变的许家小弟把人给弄出来了。 两个人干脆提着包袱来了一场离家出走，几经波折的出了城，就倒霉的碰上了前来刺探地形的小股日军。 却不知道，早有一对人马埋伏隐蔽处，就等着人落网。 结果埋伏圈里突然进了两个着学生服的平民孩子。 “到底怎么回事!”听到消息的副官气急败坏的低声呵斥走了来报告的小兵。 齐芮鹤紧皱着眉大步跨过才新挖不久的战壕。 “望远镜。” 许家姐弟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视野里。 若不是良好的教养撑着，他简直想骂人了。 怎么哪儿哪儿都是她? 却又不得不管。两个人看起来比先前狼狈许多，又风仆沉沉的样子。只希望她们别那么机灵，权当遇见路人，含混着能过去罢了。 “许静娴”一脸纯良的向领头的大叔问着路。先前远远看见有这么一行人，老远不着边际的地方突然有了人影，让姐弟俩备感亲切。哪知一打照面，他们就立马发现了不对。 对面这一队人的装束，还有生硬的口音，即使是大条的许静和也发觉了不对。只是没有许静娴胆子大，还笑呵呵的跟人家套近乎。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家小弟慢慢变的僵硬的身形，以及紧紧攥着她的手，似乎已经见汗的手心。 到底都是孩子。 在几百米外的齐芮鹤眼中，他们就像两只灾难来临前互相取暖的小兽，倔强又单薄。 随着导演一声cut,俩小兽瞬间变成了逗逼。 沈清河的搞怪之路从来没停过。他对着“敌兵”做冲锋状，一脸视死如归状。 “向我开炮!” 化妆师面不改色的往他脸上煳东西，十指如飞。蔚然则毫不犹豫的灌了一大口姜汤。 以往她最受不了这个味道，这会儿倒是顾不得了。没办法，天太冷，学生服外面的短呢绒大衣跟没穿似的，不挡一点风。 这种遍地荒野旁边就是树林子的地方，寒意更甚。 沈清河跟刚挣脱了束缚的皮猴子似的，上窜下跳的蹦哒。不过这货在剧组里再招猫斗狗，轮到他拍摄时绝不含煳。于盛私下里还跟刘静感慨，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拍摄时情绪到位，出戏速度却也是出奇的快。 这点让于盛十分羡慕。拍摄时情绪起伏，尤其是大起大落的情感时，是最熬人的。苛刻一点的导演，不把人弄到情感积累爆发到精疲力尽绝不罢休，但最终呈现出来的视觉效果也是最让人感同身受的。 同样出戏快的还有蔚然。但这孩子似乎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怎么摸到调调。刘静一直觉得她是缺少生活阅歷，表现么……差强人意，总觉得少了点菸火气。 其实导演部的高层曾经认真商量过换人，但显而易见，蔚然的进步有目共睹。她确实在努力融合。 坦白说，若不是看过她少年时在《蓝城》中的表现，刘静绝不会对她以后的戏路有所期待。 《辰月》开播后，不少明眼人都看的出。这部剧成就了顾蔚然。反之，顾蔚然也成就了《辰月》。 相比之下，男主的曝光度都黯然失色。一剧成名者不少，太多因为主动或被动因素自我局限了戏路。按说最牢靠的做法，是先接一部类型题材相似的剧，起码可以留住之前喜欢这个戏路的观众。 所以，顾蔚然参加《故城》的拍摄，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但从长远看，这样的沉淀与积累很有必要。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刘静眼中，这是个相当“沉得住气”的主儿。 这么多年冷眼瞧着，浮躁的人数不胜数。这其中不乏聪明人。但这是一个比现实更现实的地届儿。很多人一夕之间起来了，更多人慢慢陨落，因为没有曝光，没有热度，没有人气。
第51页 很可悲的恶性循环。 刘胜揉了揉鼻子，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大马金刀的把杯子一放。 “蔚然，清河过来，给你们讲讲戏!” 蔚然在连唿吸着的空气都是森然冷意的空地中，情不自禁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与此同时，大洋的另一端，装修的古典豪奢的大厅内，空气沉闷的似乎要凝固起来。 坐在首位的贵妇人矜持又优雅的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即使是在用餐，她脸上精緻的妆容和把身材修饰的恰到好处的衣着也彰示着，随便按一下快门，这些照片就可以很合拍的作为《当日时尚》或者是《人物》周刊的封面。 虽然她脸上和煦温柔的笑意很想让人往她脸上吐口水。小一充满恶意的想。 此刻他的装束与在中国时的散漫不羁截然不同。贴身剪裁的纯黑色礼服，衬的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与几乎看起来是白色的淡金髮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领口原先绑着同色领结，被他的主人粗暴的撤掉了。同样失去阵地的还有领口的几颗纽扣。 “那么，就此之后，我可以永远跟格林家说再见了，是么，我亲爱的……阿姨?” 他拖长了声调，慢悠悠的再次开了口：“虽然不知道您到底在着急什么……您的慷慨真是让我感激万分。” “凯撒·格林。” 那位夫人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仍旧微笑着，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少掉半分：“你的父亲早就想放弃你了，因为你屡次让他失望。长老们的意见虽然不统一，但无一例外，格林家不能交给连家族荣誉感都没有的人。” “哦，荣幸之至。” 小一挑眉，慢慢起身，踱步到她身后。旁边侯着的佣人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一副随时会冲上来挡刀的样子。就好像他身上藏着兇器似的。 好吧，他身上的确有一把可以称之为“兇器”的刀具，不过是要给某人当礼物的，他可不要脏了自己的收藏。 “那么……”他嘴角带着愉悦的笑意，慢慢俯身，似跟情人吟语底喃般轻柔的在他亲爱的阿姨，他的继母耳边道：“在我亲爱的弟弟成年前，祝您好运。” 随即毫不留恋扬长而去。 “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可惜么?” 对面年轻男人刀凿斧削般的五官分外显眼。谁又能想到，在外人看来如雕刻般深邃阳刚的面庞，在以俊美着称的格林家，是个相当尴尬的存在。 因为他继承了他母亲的所有优点。一个来自某个地中海国家的钢琴师。 凯撒.格林，中文名字是顾小一的异母兄弟，格林家族的长子，勒菲.格林。 “那里的味道简直让我窒息，我由衷的期待大哥你掌管大权后能把那些垃圾都扫一扫，她们发出来的臭气简直要把我在城堡里私藏的小玩意儿给熏坏了。”小一懒洋洋的活动了下肩膀。 “转让文件都已经拟好了。签上字，他们就是你的了，虽然是暂时的。” “你这么赌，就不怕血本无归?”勒菲摇头：“你这种性子还真是……” “认真想想的话……比起大哥你赢，还是你们两败俱伤，我才比较爽。”小一摸着下巴出神：“算了，何必跟我自己的钱过不去。” 大约很长时间内，他都要跟自己的口袋过不去了。这回可是实实在在的“净身出户”了。 第30章 明窗净几的窗台前，男人有规律的转着手中的钢笔，手上的腕錶在阳光的折射下不经意的在某个角度反射出冰冷又迷人的光泽。 如果小一再晚一点离开的话，他会发现自己的兄长正跟电话里的人相谈甚欢。口吻熟稔的像相识了多年的老友。 “我亲爱的弟弟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情一向没什么耐性。”勒菲十分笃定道：“我对于他所作出的所有判断，并不是出于信任，亲爱的瑾。就像我们，交情归交情，但最终让我们走在一起的应该是一致的利益。对于我亲爱的弟弟，格林家唯二的正统继承者来说，还有让我们家那位美丽的母亲带着他的小崽子流落街头更美妙的事情么? 虽然有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是个疯子，但是……也只有这位让我放心。他想要自由，我要的是格林家，没有比这个更愉快的合作了。” “那么，祝你早日得尝所愿。”顾修瑾放下手机，修长的手指按了按眉心，身后的特助忙送上热茶。 “下个月的行程安排都有哪些?” “与雷杰风投的高管有一个私人聚会，中国方面您有持股的微刊电商将召开股东大会……”精干的女助理涂着豆沙色指甲油的指尖划过平板，有条不紊的汇报导：“最后，您需要在私人时间中安排与伊恩跟奥兰先生的排练事宜，月底将以组合形式飞往中国……” 修瑾难得的出了神。要回国么?他察觉的出来，虽然不知道蔚然跟他闹什么别扭，但他察觉的出来，她在避着他。似乎没有由来的，双方都默认了这种冷处理的方式。修瑾苦笑，这样的局面可真是……哪怕是成筐的蛋黄酥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事实上，比他头大的人大有人在。
第52页 蔚然穿着睡衣，头髮乱的鸟窝似的，正抓狂的望着眼前的人，丝毫不打算掩饰语气中的低气压。 “你、怎、么、来、了!” 沙发上的人脸上照例是没心没肺的笑容。灿烂的能亮瞎人眼的笑容正毫不吝啬的释放着雄性荷尔蒙。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因为茶几挡着，只能暂时屈起，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壮实”了。从段飞临出门前对对方在一层毛衣下仍旧蓬勃健壮的胸肌的执念来看，这种“无意识”的勾引并不仅仅限于女人。 尤其是被剃成了毛寸的头髮，只余了火红的髮根，西方人原本就分明的五官更加稜角分明，即使是相当白皙的肤色，也显得拥有这张脸的人更加英气勃勃。所以说，有些人的吸引力还真是天生的，尤其是他刻意像求偶的公孔雀一样肆无忌惮的释放魅力的时候。 但总有人是对此免疫的。蔚然狠狠的抓了把已经乱的不成样子的头髮，深深吸了口气。 她要冷静。她要冷静。 对的，就是这样，无欲～无求～……去他娘的冷静!这么一个大活人戳在这里她怎么办!这傢伙一定是为了躲奥兰才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来的!!! 老尼克知道么?那么多行程呢?还有……蔚然看着自己乱糟糟的狗窝，欲哭无泪。为了零食管制，小一没收了她所有的钱，只留给了她五张大团结。 放任这人随便乱跑绝对不行。 伊恩看着蔚然一脸的苦大愁深，笑的无辜又灿烂。 抛开某些目的，他确实是来“避难”的。 因为超速酒驾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缘由，进出“劳动改造”的地方也不是一次两次。那些记者们让他烦不胜烦。这次掀起又一轮热潮因为“与他人肢体发挥了异常激烈的冲突”。留在大本营绝对会被奥兰念叨死。 “小乖即使生气也还是很好看。”伊恩笑眯眯的耸耸肩，情不自禁伸出手在蔚然脸上“搓扁揉圆”了一通。“我怎么捨得小乖在这里独自过年～异国他乡……漫漫长夜……” “停!” 不会用词就不要乱说了。蔚然泄气的垮了肩膀。虽然是个大麻烦……嘴角却是悄悄咧了起来。 但我还是很开心。 所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蔚然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就像身边跟了一只大个儿的哈士奇。 关键是这傢伙相当会自娱自乐。哪怕是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少，照样能把现场的女性工作人员逗的咯咯直笑。杀伤力不可谓不低。连最不爱八卦的于盛在拍摄间隙都忍不住提醒蔚然,这位新来的保镖着实有些把片场当夜店的架势。 当时她是怎么说来着?对，这就是任人唯亲的下场…… 不过说真的，要不是她有拍摄任务，蔚然还真乐意跟伊恩一起玩儿，这傢伙好像有无数的点子，麻烦是有，但乐子绝对也不少。不过伊恩也是能静的下来的。比如她在拍摄的时候，他会静静的站在后面不去打扰到她，拍摄间隙会为她送上毛巾热水，会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准备好香薰精油甚至是她最喜欢的大餐。当然，这并不耽误他的“求偶”之路。 伊大美人儿的辨识度还是很高的。但抵不住北美那边经济公司的保密工作做的好。在加上蔚然他们的拍摄场地真正是鸟不拉屎的偏僻，连夜店都没有一间。结果除了最先认出他来的小喇叭沈清河，居然没人认出来他。 追星虽好，大家都还要吃饭啊，谁没事会做一些诸如原来我身边晃悠的人原来就是本该在工作室里准备新专辑的人的猜想?于盛那儿是蔚然说的，然而人家对流行乐那一系根本一无所知。 但是!这仍然阻止不了男人之间友谊的小船扬帆起航! 她甚至发现伊恩虚心的请教去沈清河新下载的“交友”软体的具体使用。结果是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摆弄了一阵，干脆去找于盛“交流感情”去了。结果那天于盛除了拍摄其余时间全程黑脸。 代沟什么的，年龄差什么的，都是男人们那不可逾矩的鸿沟中深深的痛处啊痛处。 当然，于盛黑脸的原因还不止这个。 这一段时间，倒是也有不少片约，但是毫无例外的被他给推掉了。虽然有些势利，但圈子里的风向变动不可谓不敏感。等到《故城》一播，依着刘静一贯的口碑，作为主演，不仅仅是曝光度，他们很可能会在观众中落下一个好的口碑。所以就连沈清河也有几个邀约，更遑论蔚然了。 收了工在伊恩的怂恿下几个人一碰头，却发现有几个还是同一部剧。这就有点让人啼笑皆非了。然后他们很快就发现让于盛郁闷的原因。 大约都知道于盛的咖位要翻篇儿，所以给的角色都是男一或分量吃重的男二。这样沈清河羡慕不已。 “看这个，女一都定好了是孙甜了!”沈清河将剧本献宝似的几乎要举在于盛眼前。“这可是孙女神呦!” 伊恩凑过去看了看，干脆翻开手机搜了一下孙甜的照片。 “还好，但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他挠了挠头，无聊的一手托着腮，耷拉下眼皮斜睨着沈清河：“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我们家小乖是你女神。”
第53页 蔚然跟于盛都抬头去看他，闹的沈清河红了脸，举手投降道：“我错了还不行么大哥，那是看电视的时候，蔚然那一身扮相上去太有欺骗性了……” 简直是纯洁少男心中妥妥的白月光无疑了，沈清河暗暗的想。他也很煎熬啊。都怪他手贱非要看《辰月》，对着里面的白月光很恨不得每天都放在电脑桌面上日日瞻仰。结果白天跟蔚然几乎形影不离的拍摄，眼睁睁的看着顾蔚然跟他一起犯二，更加上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伊恩，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接地气的结果就是…… 白月光的光环虽然依旧，但前提是他不要接触现实版顾蔚然。会跳戏啊喂! 不知不觉被伤了一把纯情少男心的沈清河欲哭无泪。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把我从神坛上拉下来的。”蔚然无所谓道，低头翻过于盛递给她的本子。沈清河呜咽一声，去跟伊恩咬耳朵了。 “啧啧，看看这个。”蔚然笑眯眯的挥了挥手：“怪不得呢，不是风流倜傥的浪荡子就是情深义重的皇子王爷，还真是……”她摸着下巴想了想，咯咯笑了起来：“沈清河倒是可以去试试这些，大约火起来会很快。” 他们在离酒店不远的一处火锅店。环境不错，位置隐蔽。灯光调的很好。蔚然一面翻着本子，一面夹着盘子里捞上来的肥牛蘸东芝麻酱吃，伊恩帮她捞了虾饺，结果还没送嘴里，就听于盛幽幽的嘆息。 “这些角色确实应该让小沈试试，用现在流行的话讲，我都是大叔的年龄了，还老是那些情情爱爱的，观众不烦，我自己都够了。” “哥你这么说让我等贫民怎么过哟!”沈清河捂着胸口痛唿。于盛忍不住笑起来：“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真正的进退两难。” 伊恩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两个人都乐了起来。由于女士在场，他们连啤酒也没有要，只是电磁炉上的鸳鸯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即便无酒，也是微醺。 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跟别人这样吃饭了。于盛眼神扫过正专注看着剧本的蔚然，还有低头不知跟伊恩说着什么两个人都乐的不行的沈清河，微微一笑。 这也算是……活久见?谁知道呢。 第31章 酒店套房。气氛压抑的似乎里面有黑烟缭绕，让人避之不及。 “啪!” 把手里的一摞纸撂桌子上，许久不见的小一作为唯二坐在沙发上的人，气势满满。有的人生气时暴怒，有的人生气时跳脚甚至出言不逊。但从某种程度上，小一跟顾修瑾还有宫成他们是一类人。 他们只会让原本就好看的脸更加好看而已。前提是如果当事人不是本人，可以悠哉悠哉隔岸观火的话。 大约区别在于，修瑾会更冷静，宫成则会用冷若冰霜的脸来诠释你是多么不受欢迎。 而小一，他的风格是变幻不定的，具体操作要看惹他生气的对象是谁。不管是无辜的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路人甲还是不长眼色主动挑衅或调戏的无脑人士，唯一的攻击指标就是……看他心情。 没兴趣没心情他可以把你当空气无视掉。如果你让他有兴趣了……那对不起,比起一击致命，他更喜欢跟猫玩耗子似的把人一点一点的折磨到精神崩溃。 但通常能用手解决的他从来不屑用口。一面带着啊今天香煎小羊排还有芝士焗饭到底该选哪个的思索表情，一面热衷于用叉子跟别人的手掌心做亲密接触等诸如此类的见血事件数不胜数。到现在这个“爱好”在某疗养院导师的引导下，至少危险级别好了许多。这让他看起来，额，更加人模人样了。 除了身高。 对于顾蔚然，他最热衷的是用最欠揍的表情(但这让他显得更加女王和傲娇了)，像喷洒毒液般从优美的薄唇中吐出一系列骂人不带脏字但仍旧会让你质疑自己人生的字眼，然后再用最潇洒的态度踹上门，任劳任怨的解决各种他当事人心血来潮下引发的一系列事端。 “所以这就是我离开这一段时间，你准备的回归惊喜么?嗯?” 修长白皙的手指握成拳状，漫不经心的摩挲着鬓角。小一的眼神在桌子上散开的剧本中一扫而过，直接忽略掉某个对掌上游戏产生极大兴趣的大型忠犬，看向一旁做乖顺状的蔚然。 “这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本子!”蔚然狗腿的给小一倒了杯茶，屁股小心翼翼的挨着沙发边，脸上带着少有的红晕，如果目光可以代表心情转化为实物的，你会惊悚的发现她周边似乎都笼罩着粉色的小星星。“这简直是为修瑾量身定做的剧本!” ……是啊，一朝落难的世家子拖着病体重新开始，不择手段以恶制恶，最终大仇得报，顺便清君侧，扶幼帝整朝纲最后功成身退一命呜唿就完结了的故事。 所以顾修瑾到底跟你多大仇多大怨，让你觉得这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小一十分无语。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就是觉得吧，代入感太强了……脑子好使易推倒什么的……”蔚然清了清嗓子，一改先前轻声细气的小媳妇样儿，豪气满满。 “总之，这个本子一定要拿过来!咱们自己拍!”
第54页 “好啊，拍啊。”小一冷笑，优雅的朝蔚然伸手：“这世上还真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儿，顾大款，先把资金给我吧!” “钱不都是你管着的么?” …… 小一觉得自己额边的青筋跳了几跳。 蔚然看着自己的帐户余额抽了抽嘴角。 ……“钱呢?” “除开工作室的运转，上个月你说奥兰生日然后送了他一辆你觉着好看的车。” “然后呢?” “然后你的个人帐户还要三万块。”小一嘲笑道：“我尊重你把钱存起这个理财方式，但至少你要知道，重点在于“存”。” “你说我要是找奥兰把车要回来这个方法可行么?”蔚然充满希望的看向伊恩。后者的表情显然不怎么乐观。“难道以后我只能送自制手工制品了?”蔚然大惊失色。 “这不是重点!”小一翻了个白眼：“但你要是在我生日的时候随便做个千纸鹤来煳弄我你就死定了。”他丝毫不吝啬语气中满满的威胁。 “那么，两条路，要么放弃，要么借钱。还有，不用这么看我，老子才净身出户，还不如你，现在连三万块都没有。” 蔚然看向伊恩。 “额，小乖我现在可是留校察看……”伊恩想了想：“要不我回去拿点东西咱们在网上卖?” 这里的东西特指他们用过的手帕，穿过的斗篷鞋子领带腕錶等等等等。其中叫价最高的是奥兰在健身房换下来的一身运动服。至少比蔚然送他的那部车贵。 但前提是真的会有人出钱买……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都绕过了修瑾。他们都知道，修瑾再有钱，如今急于独立的蔚然是不会张这个口的，相反，她还会对修瑾保密。 “等《故城》的片酬给付清花都谢了。”小一在蔚然开口前抢先道：“还有，你以为这点钱够干嘛?几天就烧完了。” 蔚然蔫蔫的趴在沙发上不吭声。 “真想要这个?” 头点的小鸡啄米似的。 “就算大把的钱扔下去也不见得能听见响儿?” 坚定不移的点头。 “不做烧心是吧?” 相当挠心!!! “走吧。”小一嘆了口气，拿起一旁的大衣。 “什么?” “找金主。” 金主大人从早上就莫名其妙的打了几个喷嚏。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处理公务时候的果决效率。简单的吃完酒店送过来的午餐后，他原本打算来一个小小的午休来养足精神。 结果吵醒他的是事先嘱咐过不允许打扰他的内线电话。 宫成有些头疼的望着眼前的几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子老想跳。他不动声色的按下通话键。 “一杯茶，两杯咖啡。”他看了看正拆着围巾的蔚然：“还有一杯热牛奶。”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组合还真是有点……不伦不类。还有那个红毛大型犬，他是来顺路来参观还是砸场子的?宫成看着兴致勃勃的伊恩挑了挑眉。后者近乎野兽般的直觉让他瞬间就回了头，眼光交错间火花四溅，不过很快就掩下去了。 小一直接挑明来意。 宫成耐心的听着，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末了温和道：“我能问问这是谁的主意么?” 蔚然有点心虚的慢慢举了手。 “显然这是个相当一厢情愿的主意。” 蔚然秉承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无畏精神在宫成审视的目光下一口一口啜着热牛奶。“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借还是不借。”小一不耐烦道。他们彼此对对方的底细都太清楚了，倒还真没必要客气。之所以找宫成，他还真有把对方当肥羊宰的意思。这笔钱看起来虽然不少，但对他们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干脆绕过蔚然，直接以自己的名义开口。他的产业如今都转在他大哥名下作为争夺格林家主权的筹码。大不了让这位前班长大人跟大哥掰扯去。 但某人明显不打算上这个套。 宫成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双手交叉在胸前，慢慢道：“好吧，我们来理一理顺序。蔚然看中了一个剧本，想买下它的版权。这仅仅是个开始，然后你想自己玩儿?是么?” 蔚然点点头，老实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笃定。 “你比你哥还敢玩儿。” 宫成替她总结道。 说一句异想天开都不为过。单单是重新买入版权就不是易事。别说先前的影视制作公司会放手，若真要卖，难保不会狮子大开口。 而她还想自己筹拍。 一部制作精良的剧，拍摄周期还有后期都要捨得下功夫。道具，场地，演员，样样都烧钱。最为关键的是，这几乎都带有半赌博的性质。即使样样都好，没有达到预期收益，也是一个赔本赚吆喝，更多的是连吆喝都赚不到，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为了降低风险，一般大制作的剧，大都是几个公司拟联合出品的，风险分担，不至于赔的太惨。 也有一部好剧成就一个上市公司的，但毕竟是凤毛麟角，还要占尽天时地利。 “先不说这些。”宫成微笑的摆了摆手，好整以暇的望着蔚然道：“你打算用什么做抵押?”
第55页 “干脆把她论斤买了得了。”小一在一旁懒洋洋的插口。“早知道就不限制她吃零食了，还能多卖点钱。话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们宫家入主星河娱乐，想要在国内市场上分一杯羹，如今我们要称唿你一声顶头上司的?” 蔚然目光炯炯的望着小一。 “别这么看我，是你自己只顾着看霸道总裁了。” 宫成面上微笑不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蔚然觉得有一瞬间他的脸扭曲了一下。 “先把版权拿下来吧。钱我会以私人名义出借。”宫成想了想，像教导叛逆青少年一样，耐心温和：“后续的制作等剧本拿下后再说。这件事你们的工作室能做到吧?”他眨了眨眼。 “代价。”小一冷不防的开口。 “论斤称吧。” …… “有几个来钱快的项目。广告什么的先放一放，如果你不想她被过度消费的话。”宫成吩咐秘书拿来一摞文件，翻了翻，抽出其中一叠。 “签这个的话制作费的一点边角就有着落了。”宫成难得开一次玩笑，奈何没人捧场。 蔚然看着文件上“奇幻歷险记”几个醒目大字，拿起来翻了几页，口中念念有词。 “这下真要肉偿了。” 第32章 所谓跟风，大约可以解释为一家小吃店新做出来的馄饨好卖，结果整条街都开始尝试着做这个。谁还管原先是卖牛排的还是炒酸奶的，没人跟钱过不去。 娱乐圈的跟风，从来没停过。 近几年由于题材受限，国家宏观调控，电视剧集萎靡不振，观众们都兴趣缺缺。一向在主流媒体中靠边站的综艺开始高歌奋进，迅速占领半边天。其中，明星真人秀的火爆程度一度让总局都不得不出手干预。虽说一年间，也相继出了口碑收视率都不差的剧，电视剧的热度开始回温，综艺的分量也一限再限，开始精益求精。但风头依旧不减。 虽然观众开始挑食，但有的选，有的挑，才是好事。 宫成入主星河娱乐。签署的头一份文件就是关于《奇幻漂流记》的录制申请。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多，《奇幻》算的上其中一份。这也是宫成放心蔚然参与的原因之一。 但有人显然不这么想。 巨大的落地窗中折射出办公桌前充满压迫性的身影。宫成脸色未变，依旧淡定的瞧着在蔚然走后毫不客气的亮出獠牙的某人。伊恩袖子松松垮垮的半挽着，倾身在办公桌前，双手稳稳按在桌子上。这让他原本就结实的手臂显得更加肌肉勃发，仿佛溢出满满的热量来。 “我说，你在打什么主意?”伊恩刻意凑的近了些，正对着宫成的脸。毫不掩饰的用眼光能触及到的范围在他身上逡巡了一个来回。 然而后者并未如他预想的那般有所回应。 “在你用自己堪比草履虫的脑袋试图揣测我的意图之前，容我提醒一句，是你们先来找我的。”宫成悠哉悠哉的继续享用手里的茶水。 “就算是吧。”伊恩耸了耸肩。“但我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要听听么?”他缓缓的，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比如?” “你缺伴侣么?” …… 宫成终于有了兴趣。他抬起头，目光挑剔的在伊恩身上扫过。红毛大型犬相当自得的任他打量。然而宫成却慢慢摇了摇头，脸上维持着人畜无害的笑意。 “我怕消化不良。” 这厢伊恩赖在人家办公室上跟人“叙叙旧”。那厢蔚然不得不马不停蹄的奔赴拍摄现场。刘静的脸色显然不大好。好不容易拿下来黄金档，档期却提前了许多。为此不得不加快拍摄进度。即使是开拍前的合约上明明白白写着不上夜工，蔚然还是心甘情愿的守在剧组，跟大家一起赶进度。 大约是打光的大灯前温度太高，如此冷冽的天气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只飞虫，和着旁边树下的残叶，平白在白板上映下几片黑影。 为了效果逼真，蔚然才刚刚在圆圆小妹等人的帮助下就着热水壶洗了个头。风一吹，头皮一阵阵的凉。圆圆小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个浴巾来，替她包住头，言简意赅道：“刘导要热的。” …… 确实是热的。 守城任务日渐艰难，齐芮鹤与许家这个混世魔王啼笑皆非的相亲闹剧似乎就在昨天。满城的清冷凋敝，一片衰败之气。城内空了大半。然而日军屡次破防，双方交火不断，互有胜败。齐芮鹤主动请命外围驻守。 但城内已然乱了。 许家老小商定了要送静娴静和两姐弟出城避难，却在流民潮中被冲散。狼狈非常。咬牙要回去找静和，正好遇到清理战场的齐芮鹤。 再相顾却是无言。 军营不留女人。月光疏冷，齐芮鹤站在门外，手里夹着一根烟慢慢的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手下的参谋路过，大着胆子问长官漂亮女娃娃是谁。 即便脸被她刻意抹的脏兮兮的，头髮蓬乱，但仍不掩清秀。 “我未婚妻。”菸头丢在地上，齐芮鹤抬脚碾了碾菸头，吐出余下的烟圈，如是答道。 参谋摸摸鼻子，不敢再调笑了。
第56页 正此刻，门开了。还未来的及抬眼，便被从屋子里溢出的潮湿温热的水汽打了个猝不及防。再抬眸，却是一愣。 女孩儿湿漉漉的长髮披在身前，大约只粗粗的擦拭过，此刻还往地下滴着水。被外面的冷气一冲，似乎头上都是雾气。她应景的打了个寒战。齐芮鹤连忙让她进了屋里去。目光在她身上匆匆一瞥。却是刻意移开了视线。 原先脏污的衣物已然换下，如今她身上正穿着他的军装衬衣，外面罩着是部队上发的军用棉衣。这原是他自己的尺寸，这般套在她身上，委实太臃肿了些。着实算不得好看。 却让他的心漏掉了半拍。 齐芮鹤是谁?几乎是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的围绕下过来的。什么没见识过? 几年的战场呆下来，心境已然不同。但如今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一个小丫头在心里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正矛盾着，勤务兵敲门，送了一个搪瓷饭盒来。 尚有余温。 齐芮鹤打开，把筷子递给她。 里面是炖菜。切得粗略的白菜萝蔔安静的躺在饭盒里，里面有几片白花花的肥肉。 “这里只有这个了，将就着吃吧。”齐芮鹤起身：“先在这里对付一晚，我明天派人送你回去。” 身后没有回应，手贴上门把，终是忍不住回了头。 她在哭。 明明看起来比刚发现她的时候好了许多，可即便是整洁的衣服穿在身上，连指甲缝儿都洗了个干净。但齐芮鹤觉得，她看起来似乎比那个时候还要狼狈。 褪去了一身铠甲，内里此刻满满是对未来的无措。 齐芮鹤回身，又坐在凳子上，冷硬的军装衬着他皱起的眉头，让他看起来更加严肃了。他没有说话，因为踌躇了半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良久，她抬头，抹了抹泪，哑着嗓子问他。 “我们会赢么?” 齐芮鹤有些愣神。他以为她会说些别的。 良久，他点头。 “会赢。” 掷地有声。 第33章 蔚然跑到摄影机后面看回放。 这种感觉很是玄妙。演得时候没有想那么多，跟《辰月》那时的感觉大不相同。镜像是最真实的反射，不用周围的人提醒，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这种……很顺畅，很流利的感觉。 刘静狠起来整个片场都在跟陀螺似的转个不停。但这也影响不了蔚然他们偷个空开小灶。距离金主事件已经过了半月，自从知道蔚然异想天开的想法，尤其是已经部分付诸实践后，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于盛得住空狠劝了几次。吃饭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谁弄了点杂粮面，剧组的大师傅倒不嫌麻烦，应景的蒸了几锅窝窝头出来，又炸了几碗酱。那味道，光是闻着就让人心痒痒。沈清河厚着脸皮要了几个，连酒店送过来的饭菜都不吃了，几个人人手一个窝头蘸着西瓜酱，一个比一个吃的香。 咽下最后一口馒头，于盛坐在摇椅上老神在在的捧着保温杯喝了几口水。看了正在跟沈清河争夺最后一个窝窝头归属权的蔚然，心里不由嘆了口气。 还是太年轻了。然而他却羡慕这种仿佛什么都可以不计后果的年轻。 “你这样真是太违和了。”失去了馍馍的蔚然泄愤般的灌了几大口水，摸了个橘子剥了起来。“明明一身戎装，却跟个看破红尘的神棍似的。” “你懂什么，男人嘛，我大哥这是深沉。”吃着饭也堵不住沈清河的嘴。 于盛笑了笑，没有接腔，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蔚然：“你真的去找导演了?” 蔚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很诚恳的告诉他想要邀请他作为新剧本的导演。” 于盛觉得头有点大。 “嗯对了，剧本已经买过来了，重新修改过，看看这个。”蔚然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到栏杆前从包里翻出个文件夹出来，递给于盛，示意他打开看看。 哪知道于盛接过来，并没有打开，而是忍不住皱着眉头苦头婆心的劝：“你这还是有点太草率了。蔚然，你的心情我理解，说真的，好本子好点子在圈子里不少，我知道那种心情，看着一堆乌七八糟的胡乱整改最后能弄出个四不像就是好的了。但事情不是你想当然的做了就做了。” 他干脆把自己年轻时脑热做下的事情告诉他们。原来于盛刚出道的时候是以歌手出道的，只是始终不红，后来没办法才开始转战影视。但事实上，他本人很喜欢唱歌，并且是以此为梦想的。 公司不给他这方面的支持，他干脆自己弄。自己作曲，写歌，为了拍个mv把房子都抵押了，还借了不少钱。结果还是扑街扑到死。 “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这件事最后最坏的结果不是你可以承受的，最好不要轻易尝试，因为代价太大了。”于盛慢慢道。他当年就是因为这样，才没什么话语权，一直被公司过度消费，那时候连退圈的念头都有了。幸好有经纪人兼好友一直互相扶持着，才算重新开始了。 如果蔚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他不会当着沈清河的面跟他们说这些交心的话。真正想要做些什么的人，那种执着与狂热是骗不了人的。这些在外人看来最天真，最廉价的情怀，恰恰是最珍贵的。
第57页 而蔚然的经济状况，不是秘密。 顾蔚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副很是受教的样子。只是还一个劲儿的催他。 “你先看看这个呗!” 沈清河也在一旁帮腔。 于盛无奈，只得拿起来看，一目十行。渐渐的，越来越认真。蔚然跟沈清河都不去打扰他，就着棋盘下五子棋玩儿。过了一会儿，再看于盛。 跟关公又喝了二两酒似的，眼睛似乎粘到了上头。好不容易看完了，他抬起头，直直望着蔚然：“这是预备给我的角色?” “是。” 于盛不说话了。 他说什么?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胸中一团豪气，恨不得吼一声“痛快!”才好。 蔚然让他看的，是重新改编好的《孤臣》剧本中，单独分离出来的一部分。不是主角。 是《孤臣》中，满手血腥罪孽无数却顶着风骨忠臣的光环光鲜了半辈子，最后被揭露真面目只恨不得人人诛之的大!反!派! 而且是分量相当吃重的反派。 这让于盛如何不动心? “你就应了吧大哥，这也是帮蔚然的忙。”沈清河不失时机帮腔说好话：“大不了到时候片酬少拿点的事儿么～” 于盛倒乐了，看了一眼蔚然，奇道：“她给你什么好处了?” 沈清河羞涩的扭捏;“她说把里面最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那个角色给我。” …… 事实证明，沈清河同志是相当有觉悟的。 “钱的事情不用操心!”蔚然掰着指头算：“年后筹备，开拍也得好久呢!我签了个综艺，酬劳不少。再借点也就够了。前提是不花冤枉钱。” 蔚然神秘兮兮的小声道：“你觉得如今咱们剧组的花销是多少?把片酬什么杂七杂八的都算上。”她伸出指头比划了下：“至多也就这个数。我请高人预算过了，钱花的合理的话，差不多也就这些。” 沈清河有些讶异，于盛却是若有所思。 电视制作，从前期筹备到后期制作，每时每刻都是钞票在燃烧的声音。这一点也不夸张。其中最贵的是什么?是人。所以几乎是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陷入了一个怪圈。 只认流量。 小花小草们不管有没有演技，都撸了袖子上，动动嘴念念词，动动腿走个位挥个刀子耍耍酷，这钱就算挣到手了。似乎都认定这钱好赚，报价是一个比一个高。 人家有底气啊，粉丝就是底气。观众吃不吃的下，粉丝吃的下。有流量就有话题，有话题就有曝光率。反之，你剧里要没个花花草草的，扑街扑到死都有可能。快餐时代大家都不愿意落了人后。什么情怀什么节操都统统扔了地上被风吹的渣都不剩。 所以一打开电视，十个台有四个是雷剧，画面糙的人不忍直视，三个是所谓的“上亿投资”，里面顶大头的是某知名小生。两个是家常里短还有一个是忆苦思甜。别说被逼的去找美剧韩剧的□□青年，连大妈们都觉得没啥可看的。 这不是重点，但重点显然在场的几个人都领会到了。即使是初出茅庐的沈清河也晓得。 经费高低不论，单看钱都花到哪里了。 比起一个主角就顶的上半数经费的制作，蔚然的打算显而易见。 想明白了这一点，于盛相当爽快：“虽然不知道你这个什么时候能拍，但你的这个我应了。到时候提前说，我好排档期。” 蔚然乐呵呵的起身撩裙子给他行了个屈膝礼。 “不过你不是说主角让你哥来演么?我看这里面我们对手戏还不少，到时候可以约个时间读剧本，你觉得的呢?”于盛是行动派。既然要做，就要做好。 “说这个现在有点早……”蔚然苦着脸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指：“那什么，我还没好意思跟他说呢……” ……于盛：他是不是答应的有点早了?这样也行? 万事开头难。 然而开头要难的事情远不止一件。 比如…… 小一亲切的向她请教，拿什么来应付修瑾。在后者一定会知悉事实的情况下。 “你知道有一种全世界通行的一夜暴富的机会。”蔚然十分纯良的眨巴着眼儿：“买彩票。” 小一冷笑着给她鼓掌：“真是个好主意。” 这个时候要转移话题，不想被毒汁喷溅的蔚然缩了缩脖子，环顾了一圈，迟疑道：“这几天怎么不见伊恩?” “他找到饲主了。” “……什么?” “没什么。”小一飞了她一眼，像压榨劳工的包工头：“脏死了，快去洗漱，《奇幻》的流程发过来了，还有其他几位参加者的资料，睡前要全部看完，明天签正式合同的时候你掉个链子试试看。” 再次嫌弃的扫了蔚然一眼，小一昂首挺胸的走出房间，隐藏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正捏着一张支票。那是伊恩寄过来的“卖身钱”。好吧，这个傻大个儿还是挺有心的。 就是节操碎了点。 小一心情愉悦的走向自己的房间，打算给一些“老朋友”发个贺卡什么的，贊助么，自然是越多越好。
第58页 第34章 《奇幻》的导演室并不是太难找。 蔚然慢悠悠的拆着围巾，在她之前，已经有两个人已经到了。是都是最近电视上常见的面孔。助理们都被隔绝在门外，如今他们三个正处在一种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蜜汁氛围里。 蔚然忍不住开始回想刚才他们是怎么打招唿的来着? “咳……”三个人中年龄最大的何慧轻咳了一声，蔚然有了可以光明正大的瞧着她的理由。何慧着实算不得年轻了，却也算不得老。属于苦熬多年金子始终会发光的典型。颜也有，肯吃苦又肯下功夫，在一众只会瞪眼噘嘴的女星当中慢慢显出来了。一部女主戏刷屏，一口气接了三部戏连轴转着，出来以后话题收视都不缺，成功晋位一线流量小花。 “我们刚才还在讨论最后一位嘉宾会是谁，你比电视上更好看呢!”何慧的脸型很讨巧，甚至是有些肉肉的。加上化妆的缘故，这让她看起来跟蔚然的年纪差不了多少。不知道为什么，蔚然觉得她有些紧张。而她之所以会格外关注何慧的原因，是因为她主演的一部玛丽苏总裁剧深受蔚然本尊喜爱。 甚至冒着被断粮的风险想跟小一分享一下观剧体验。当然，被无情驳回了。 “怎么就咱们几个来了?呃……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遇见其他人啊?”向恆羽适时的插话。不得不说导演组的大手笔，包括她在内，六位固定嘉宾中四个都是话题王。 对。蔚然有些心虚的抬起手蹭了蹭鼻子。也包括她。 新晋一线花旦何慧，这个不必说，宽肩长腿的向恆宇歌手出身，正是时下最受欢迎的那一款，粉丝基础众多。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虽然还没有到，但蔚然心中已经有了数。大约就是他们中年龄最小的，童星出身的林跃。至于蔚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按上了诸多光环。就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对此蔚然大人表示接受不能。 帅哥靓女，收视自带保证。但导演组还是相当靠谱的，有红花自然有绿叶，且两位绿叶分量并不算得轻。一位是半隐退状态的老戏骨任时仲，一位是喜剧界的熟面孔任二。阵容不可谓不重。 因为这并不是日常赶通告需要面对镜头，几个人的装扮都偏日常。何慧脸上的淡妆让她看起来状态很好。向恆宇倒是天生的皮肤白，五官稜角分明，只眼下有浅浅的黑眼圈。抛开性子不谈，还真有那么一些伊恩刚出道时的感觉。蔚然注意到他从自己进门起就不敢正面看自己了。 而何慧显然比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啥的。 最后是姗姗来迟的编导打破的沉默。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这位看起来很是粗犷的西北汉子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后，又象徵性的把随着他一起进来的几个人一一做了介绍。 作为在场的唯二两名女性，何慧与蔚然相邻而坐。 助理将列印好的册子还有合约书一一分发给众人。张宇环视了一圈，在场六个人的资料他都烂熟于心，虽然还没有接触，但是各自脾气秉性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他和气道：“欢迎大家参加奇幻漂流记，以后的几个月，大约我们要常常见面了。”接着他又简单的告知了一些要求与注意事项。比如服装，梳化等细节。末了张宇总结道：“总之，我们就是一档力求真实的真人秀节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么?” 蔚然举手。 剩下的几个人齐齐看向她。 “需要带钱么，如果遇到喜欢的东西我可以自己买下来。助理可以跟着么?不限制吃零食吧?我有点晕车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尽量少坐车么?”张宇耐心的听她讲，蔚然稍稍顿了一下。 “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带家属么?” …… 她还真把这当旅游团了! 编导大叔已经很有耐心，只不过他用稍稍可惜的目光遗憾的看着蔚然：“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你来之前，你的经纪人很严肃的告知我尽可能的无视你提出的所有疑问。 蔚然一抖，正襟危坐目光诚挚，像个标准的五好少女一样。 “那我没有问题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房间的一切言行都被忠实的记录了下来。屏幕前大大小小的脑袋围了一堆。 “看吧，我就说这里面最麻烦的应该就是顾女神!”姜黄色卷卷头的女生激动的抱紧了手里的资料册：“最大的变数往往存在不可预知的爆点!!!只是没想到我女神反差这么大，完全是……” “有点中二又有点萌?”身后的大姐仔细的观察着蔚然言行，摇头道：“本来这种节目就是最容易暴露真性情的。容易吸粉却也容易招黑。他们的公司肯放人来，起码大体上没什么大问题。”她忍不住想给旁边的新人浇点冷水降降温，想想到底还是作罢了。“咱们节目周期长，他们之间能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咱们也料不准，还是慢慢看吧。” 心里头却是再嘆息。两个女主，摆明了是不怕事儿大的节奏。这种不管面上怎么好底下粉丝纷纷撕的天昏地暗的例子还少么?更何况是在同一档节目里。还嫌女星们的竞争不够激烈啊这是。她倒是偏着何慧一点，当初具体计划雏形她是参与的，只有一个女嘉宾。具体的流程还有环节都是围绕这个设计的。只是临开机却通篇全改了流程，原因是需要两朵红花。
第59页 某种程度上，顾蔚然算是空降兵。 但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有时候这种“变数”恰恰是导演们喜欢的。跟其他连具体到细节的剧本流程制作的综艺比，自家的这款确实算的上冒险了。虽说不至于完全自由发挥，但节目组也仅仅只是列了具体活动流程的大纲而已。 剩下的全靠个人发挥。大姐慢悠悠的端着自己的搪瓷杯老神在在的想，至少一对荧幕情侣是跑不了了。期望收视大爆吧，她看着屏幕里几个人接连起身离开。 微博热搜的水一直深不见底。 作为资深的导演，很少有玩不转营销的。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公关团队在运作。但这次刘静可以拿挂在他们家阳台上的，他家母上大人亲手做的熏鱼来发誓，其实他还什么都没来的及做。 因为他仅仅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发布了《故城》的超长片花而已。 就连制作方也没有想到反响居然出乎意料的好，网上一片期待之声。作为其中的代表人物，长期潜水的某鱼激动的表示：有生之年!绝对是有生之年系列!虽然我已经过了看道明寺的年龄但是……霸道军官爱上我之类的……艾玛想想就觉得好带感。 两位主演的颜值推动力自然也是功不可没。就是于盛始终搞不明白他明明竭力想表现出的一身正气在众多粉丝眼里怎么就成了“冷漠禁慾系”的最佳代言。 然后刘静就爆发了。 高压高强度下出来的依旧是高质量的制作，就在全国人民都沉浸在年关将至的欣喜氛围中时，蔚然于盛等人接连杀青，连散伙饭都没吃，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与此同时，《奇幻》官微正式宣布，奇幻之旅第一季倒计时，正式开始。 35章 几乎是同一时刻，《故城》与《奇幻》官宣下，一片热火朝天之象。 cp这个东西，总会有种迷之存在感。 《故城》正片还未发布，官配大旗已然迎风飘扬。姐弟党不甘示弱紧随其后。而《奇幻》仅仅是宣布了嘉宾阵容，迷弟迷妹们就自发的开始组队。 一时之间，拉帮结派的，圈地自萌的，握手言和暂时休战一致对外的，各路小仙都开始骚动起来。 而网络流量之外，顾蔚然像被雨天赶出来的小鸡崽儿似的，拉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一脸茫然的跟同样蒙圈儿的新队友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单独”踏上征程，飞往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 某个不知名的小镇上。 蔚然几乎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身潮牌的向恆宇带着依旧摸不清楚状况的林跃在半个小时之内就完成了公子哥儿到劳动人民的转变。 冷风颳在脸上，跟刀子似的。湖里稀稀拉拉的莲蓬残叶不遗余力的随风展示着不能再残破的身躯。 好吧，就跟状况还能再差一点似的。蔚然狠狠打了一个大喷嚏。在她所有的存粮都被节目组缴获一空的时候，一根名为理智的弦被不断的绷紧再绷紧。 身边没有随时可拆的食物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尽管这些年不管是她自己还是身边人都在努力帮她调试，但这个习惯怕是要保持一生了。 但节目组的节操下限显然不止于此。蔚然的零食，何慧的化妆包，向恆宇与林跃电子产品……都无一倖免。更别说钱包手机信用卡了。 就连任时仲带来的，号称没有它佐餐一顿都吃不下饭的爱妻牌辣酱，都被惨无人道的没收了。 蔚然身上套着黑漆漆的雨衣，蹲在坑沿边上一脸生无可恋。 不用导演提醒，跟拍蔚然的摄像大哥本着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精神敬业的给了个特写。 似乎要嘲笑眼前的处境不够凄凉似的。天上慢慢飘起了雨丝。 “怎么办，他们已经在准备了，咱们要不要跟过去?”同样一身黑漆漆的防水衣，何慧的表情还算平静。 蔚然朝林跃他们那边看过去，两个一米八多大男生已经在专人指导下试着下水。他们在这里的任务是……挖藕。 节目组虽黑心，办事却是劳靠的。一应棉服都准备的齐齐的。两个人也是做足了保暖措施。这会儿倒是检验真章的时候了，臃肿的衣服加上完全没有连裤防水服，居然也叫他们穿出了“潮”感。 果然人家的长腿美颜也不是白给的。 蔚然却不想动。 比起她跟何慧分到的任务，她宁肯下冷水去挖藕。 这中间每一分钟有四十秒的时间她都在考虑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剩下的二十秒用来想像不可承受的，未知的，小一的怒火，还有脑海中修瑾古袖长衫的样子来告诫自己撂挑子这种逃兵行为是可耻的。 而向桓宇与林跃已经已经下水了。尽管防护得当，整个下半身都淹没在淤泥里显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蔚然仍旧是非暴力不合作的问题少女一样兴趣缺缺的移了眼。 摄像大哥尽职尽责的把机器对着她，不愿意放过一丝表情。 蔚然还没什么，何慧却有些无措。一旁的副导演看的是相当挠心。 观众喜欢什么?爆点!他们倒不怕蔚然发脾气撂挑子，这样节目播出倒反而更有冲击性。但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原本期望这几个年轻的男女嘉宾互动的算盘竟是打不响了。 何慧欲言又止。
第60页 蔚然摸着肚子幽幽道：“我饿了……” “再坚持坚持啊，一会儿让老乡捎带着你们去镇上卖藕，卖了藕就有钱买东西吃了。”白胖胖的副导演笑的人畜无害。 “或者给咱们跃小哥儿还有宇小哥儿鼓鼓劲儿，多挖多赚哈。” 何慧的脸也开始有点发青了。 节目组真是一点都不带放水的。 而两位小哥儿，此刻混在人数不少的采藕汉子中间，白白静静五官分明的样子格外显眼。 挖藕是个技术活。 不仅需要众人配合，还得手脚灵活，以能整根拔起来才最好，不可急躁。但活儿干的不快的话，这样的天气，寒气侵蚀双腿，饶是火力再壮的汉子，上了岸也得好缓一阵儿。 “嘿!” 两截黑煳煳的东西被林跃扔到台阶上，连喊带比划。 元气满满。 一旁跟着配合拍摄的老乡捡起黏着黑煳煳的淤泥的藕根，就势儿在水塘里洗了洗，又不从哪里摸出小刀来，利落的削了皮。 “尝尝，脆的很嘞!” 何慧有些犹豫，蔚然向老乡道了谢，从善如流的接了过来，瞬时掰了一半分了何慧，自己“咔嚓”一口咬下去—— 满口生津不假，伴着不知是泥土气还是水汽的藕脆生生的充实着口腔。和着冷风激的牙根冰凉。 这场景着实有些滑稽。 三两下啃完了自己的那份，蔚然搓搓手，丢下身后众人诧异的眼神，认命的走向摞成排的，用来盛藕的塑料框。 没错，这届号称最真实真人秀的主题就是……不劳动就没饭吃。 蔚然要申请下水。 还没实施就让导演给毙了。事实上，几个人分工相当明确，作为壮劳力的向恆宇与林跃“出卖劳力”，唯二的两位女性角色则需要用导演组唯一能够提供的一辆二手小电动，把两位壮劳力的劳动成果拉到附近的集市换成她们的生活费。 至于两位大叔……节目组还是知道尊老的……打扫房间整理院子什么的，大约也算不上什么好差事? 至少比她一会儿要去做的那个强。蔚然无比怀念房间里柔软的大床，还有床头柜上的罐子里从来没有空过的糖果盒子。那是最最普通的铁皮罐子。很久很久之前里面装的应该是钙片，那是她跟着修瑾当年辗转国外时唯一带出的东西。 想到修瑾，蔚然敲了敲自个儿的脑袋，试图把他排除在现状之外。她看着身边的那些人，明明忙忙碌碌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却像会移动的背景画，自己明明就在她们中间，却像看着那些有生命的，充满着烟火气的人们所组成的画面慢慢在眼前滑过。 她少见的从心底涌出一股怅然。那修瑾呢?自己对她来说，是不是也是这样，即使他们曾经密不可分，是彼此世间最亲近最亲近的人，可还是会有那么一天，自己在修瑾眼中，也会如这般，只是如一个个分量或轻或重的符号在他漫长的生命里滑过? 她不愿意去想了。 冷冽的空气里，是城市不曾有的生气。远处田埂边的公路上不时会传来几声“突突”声。远方一轮红日，散着满天的，一眼望不到头橘色斜阳。 让人更想念那个名为“家”的地方了。 36章 “然姐，咱们这得挑个人多的地方吧?这附近好像也没看见超市啊?” 林跃相当娴熟的开着导演组提供的二手小电动。驾驶位的空隙并不算大，这让他不得不曲起长腿，弓着身子，同时尽可能的为坐在塑料筐子上的蔚然挡着点风。 导演组跟拍的车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跟在小电动旁。 蔚然伸手抹了把脸。 两个人身上都穿着雨衣，入鼻就是是清冷的雨气，带着点腥潮，还有塑料味儿。大雨倒还罢了，偏偏这种小雨最不饶人，蒙蒙密密的，隔一会儿就得重新“洗”一回脸。 这得亏何慧没来，蔚然心道，要不然妆都花了。 她这会儿反倒是适应了。 “有卖小吃的，我们把东西摆这儿行么?”林跃停车拔了钥匙朝蔚然安置道：“然姐先别下来啊，我去问问。” 一米八的大男孩儿，即使身上套着土黄的一次性雨衣，原本被打理的髮型早已经被雨水打湿，服帖的粘在额头上，只有少许倔强的几从还是支楞着，配上让人不设防的开朗笑容，似乎黯然阴晦的天色都舒朗了几分。 至少被林跃询问的那个阿姨是挺吃他这一套的。不仅挪了一块地方出来，还大方的把计量称跟他们共享了。 没有伞，没有板凳，只有几筐刚挖出来的鲜藕。 蔚然隔着细小微弱的雨幕痴痴的望着斜对面，那个叫“越南壮馍”的姜黄色布条像个磨人的小妖精，迎着风扭腰摆臀。 蔚然用最后一抹倔强坚定的移开了眼。像不远处的摄像车扫了过去。 为了尽量营造真实环境，跟拍相当隐蔽。 但这并不代表自己的行为都被装在内存卡里。蔚然头疼的发觉她已经可以想像小一的嘲笑了。 眼神转到隔壁大婶用三轮车支着的摊子下那一坨黄。后者躺在干燥的石板上懒洋洋的扫了扫尾巴。周围的雨迹被支着的大伞还有车子挡的七七八八，竟给这它捡着了地方。
第61页 “我们在这儿蹲了多长时间了?” “半个小时?”林跃抬手看看手环，点点头：“快四十分钟了。” 蔚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酸涩的要命。 说是镇上，其实也不过是附近中学的一个小卖场，人流量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奔着他们来的一个也没有。 他们连找零的现金也没有。别说买何慧的生理用品了，这几筐子东西卖不出去，怕是连今天的晚饭也要泡汤。 “你们这样不行的!”旁边的大婶看不过眼了：“至少要吆喝几声啊，你们这聚不来人气谁买啊?” 林跃一脸茫然的听着几个“过来人”七嘴八舌的说教。 蔚然嘆了口气，摸了摸雨衣下的口袋里硬邦邦的触感。原本是伊恩硬要她带的，力求“睹物思人”的照片，如今倒成了救命稻草了。 附近有一所中学。但愿伊恩的群众基础够扎实。 这边林跃已经相当放开，够上道儿的吆喝上了。蔚然拉了拉他的雨衣，低语几句。问旁边大婶借了把伞，头也没回往旁边的小路上去了。 城建二中门口，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出来。 旁边的文具店也陆陆续续有了人气，刚给人找完零钱的店主还没缓口气，眼前武装的有点严实的小姑娘小心的从湿淋淋的雨衣下拿出一叠硬纸，口罩上面的那一双眼睛分外凝重。 她缓缓道：“老闆，要照片么?” …… 天近将黑，两人带来的东西卖了大半。旁边的摊子要么都收了，要么都接上了线开了灯。小小的橘色光源下，映衬着蹲在地上一人一半烤红薯的俩人分外凄凉。 懂事这个词还真不能看年龄。 作为年龄最小的林跃，对蔚然十分照顾。比如主动包揽了所有体力活动。跟旁边的阿姨借了小板凳让她只管收钱。 自己则下手给客人装袋，量称。被人认出来了也笑嘻嘻的不着恼，只管推销东西。虽然还是看热闹的居多。 蔚然则把目光转向了并不算少的“同事”们。在林跃充满了诸如“心疼”“不舍”“败家”的目光中，以半价把大部分的藕卖给了旁边摆摊子的大娘大婶们…… 这烤红薯还是人家收摊的时候因为个头大没卖出去的，看俩年轻人不容易，送她们吃的。 胃里被填满了，也不着慌了。蔚然用装在小塑胶袋里的散碎零钱给何慧买了一个周期的“护xx”,店家还特意附送了黑色塑胶袋去装这个。 没有肉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蔚然毅然决然的用出卖伊恩色相换来的“私房钱”买了一大包乡巴佬鸡腿。 在回到节目组安排的住处后，看着任时仲何慧她们东拼西凑的几盆菜，没错，是几“盆”。各种凉拌藕，炒藕丝，煎藕盒……蔚然默默的抓紧了装鸡腿的袋子。 吃独食什么的……唉……她默默的看向了墙角的360度摄像头。 坐在屏幕前的几个编导突然莫名的心虚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蔚然把宫成的名义掰开揉碎了，反反覆覆嚼了好几圈。 再难安，这坑也是自己主动要求跳的。 乡间的夜，总是要比城市中有感觉。原本以为会失眠的，却在脸颊触及棉枕的一剎那，心神似乎都安定了下来。只觉得懒沉沉的，再不愿去动弹，任由睡意慢慢侵袭。连何慧窸窸窣窣卸妆换衣服的动静，都慢慢远了起来。 她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蛋黄湿润的鼻子轻嗅着她的脸，尾巴打着悬儿的转个不停。蔚然半躺在躺椅上，绿油油的，似乎是刚浇过水的草坪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散着光。 从车上下来的男子周身似乎都笼了了一层光。比着更耀眼的是嘴角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 她伸手想迎他。 她使劲儿朝他挥着手。 他们中间只隔了那单薄的，甚至还未到腰际的那一圈浅浅的栅栏。 尽管她是那样用力挥着手，他却始终未看向她这边。 蔚然蓦然发现，她的手臂依旧稳稳的放在躺椅的扶手上。 “修瑾!修瑾!” 她急的大叫，胸口如堵了一块石头，闷的人似乎都要涨了脸，压榨的她只剩了那最后一点点心力。 她急惶惶的，好像是最后一次能说话那样，大声叫他。 “哥哥!” 那人终于望了过来。 蔚然心中一喜，迫不及待要跳下躺椅来，却在触及他的目光时怔愣了。 他看她的目光，跟看眼前这一片草坪一般别无二致——就像她原本就是这房前的静物一样。 然后他转身，步履沉稳，就像他对待外人一贯的冷漠。这是连客套都没有的，彻彻底底的冷漠。 他怎么可以这样! 蔚然急的用手试图去抓他，却只能看着散碎的阳光熘着指隙而过，连他的衣角都拽不到。 然后。 如坠冰窟。 蔚然紧紧攥着手，似乎要抠出血来。这是有人拿着钩子一点一点的扣她的肚肠!没了……什么都没了……这壳子冷的惊人。 阳光依旧盛，道路旁的梧桐依旧沙沙做响。 那个人，牵着另一个人的手。眼中是她不曾见过的温柔缱绻。她看不见那个人的脸。
第62页 他们没有拥抱，亲吻。仅仅只是相互依偎，耳鬓厮磨间，似乎在说着悄悄话。 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要……离开了…… 蔚然心中大骇，又是凉又是惊。 “蔚然?蔚然?”何慧小心翼翼的叫着她。声音压的很低，像是生怕吵醒了她似的。只是因为她的状况着实有些吓人。 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脸颊通红，手臂硬邦邦的，肌肉绷的紧紧的。眼里不断的沁出泪来。 先前听到蔚然大喊大叫，把何慧吓了一跳。察觉她似乎做梦了，更不敢去贸然叫醒她。只是后来情形似乎越来越不好。哪个做梦把手都抠出印子来的，又急赤白脸的要吵架拼命的架势。 再一摸头，滚烫。哪里又敢耽搁，忙不迭先去叫了向桓宇他们。 导演组留守的车就在院子里，几个人都起来了，何慧留在房间里看着蔚然。跟组的医生过来看了，又量了体温。 39.2! “先别叫她了。”这位外籍人士一口流利的汉语。淡定的从医药箱里拿出针剂，先打了退烧针。 见林跃跟向桓宇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毛巾还有水盆，不耐烦的摆手道：“这个就别用了，水淋淋的还麻烦。” 又翻了翻药箱命令道：“到老乡家里问问看有没有退烧贴，小孩儿用的也行，去小卖部里问问有没有冻的冰水冰棍之类的。一会儿也要用上。” 何慧心里才稍稍安定了。刚才摸着身上都滚烫。这会儿情形虽不见的好，到底有了主心骨一般。 林跃看起来很是懊恼:“我怎么没想起来要她多穿带件大衣!” 这话确实没有作秀的成分。再少年老成也还是少年。不管他们这一组人之前在各自事业上的经验，资歷，地位。而今在这样的情形，这样的陌生环境下，这生出来的惺惺相惜之感绝不是假的。 明星也是人。 任时仲跟任二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提着一兜子雪糕。 “没有冻的冰块儿了。” 任二摸着脑袋不好意思道。两个人都穿着拖鞋，裤腿上都是星星点点的泥点儿。 “你们拿什么付的钱啊?” 向桓宇几步迈了过来小声好奇道。手里的提兜装的满满当当。拿出退烧贴递给何慧，看了仍旧昏沉的蔚然。有点不确定的问：“真不用去医院啊……?” 正调输液滴数的某大夫顿了顿，慢悠悠的推了推在灯光下隐约有寒光闪烁的镜片，呲牙一笑，毫不吝啬的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我会守着她的。还有，你那袋子里鼓鼓囊囊装的是什么?” 明明是询问的话语，却叫他说的如女王的命令般，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不知道是被他淡到近乎泛着金属光泽的发色，还是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姿态干扰，向桓宇有些结巴。 “就……就是一些老乡，他们送的桃罐头什么的好像……咳。” “早知道让你去小卖部了!”任二不无可惜道：“这直接刷脸多好这，浪费了，是吧?” 何慧忍不住笑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也骤然回春。 不管他们参加这档节目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确实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位置。 他们是队友。 是一起的。 这种暌违了许久的，在十几岁热血沸腾的时期最不缺的东西，如今却是最匮乏的所在。 似乎所有人都隐隐有一种感觉，好像又都回了少不更事，尽享自由安乐的学生时代，大家齐心协力去做某一件事的充实与自豪感洋溢心间。 这种沉甸甸的满足感让情绪饱涨的如迫不及待要开瓶的气泡酒，不断盘旋着要上升再上升。 像突然找回了散落已久的存单，不管上面的数字是多是少，都是意外之喜。那些已经泛黄纸张，都承载着满满的回忆。 失而復得的感觉，大抵如此。 37章 巨大的落地窗前倒映着一个高大的背影。 宫成按了按已然酸涩的眼角，不去看正朝他走过来的个人，从容的自吧檯上为自己倒了一杯马提尼。作为宫家现任的掌舵者，他从来不允许自己露出疲态。没有什么比一个强悍有力的领导者更能稳定人心了。 “你看上去有点虚，伙计。”大喇喇登堂入室的某人毫无顾忌的往他旁边一坐，相当不客气的给自己也来了一杯：“我原本以为可以有一个火热的夜晚呢，真是可惜了。”伊恩故作惋惜的眨眨眼。 没有去关注玩游戏正酣的某人，宫成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垂下的眼睑让人看不清心思。他有多久没有做过那个梦了? 他很少梦见自己的母亲。一个几乎是家族忌讳的……疯子。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据说是。 在所有人看来宫成无疑是宫氏家族中最出色的一个。即使他的出身并不光彩。宫家的老人对这些讳莫如深。宫家在美国扎根甚早，当时的直系血亲都毫无例外的与当地势力豪族联姻，两三代下来成效斐然。混血的血统已经非常明显了。只有自己的父亲是个例外。或许也只是明面上的例外。 无非就是两个痴迷于艺术的年轻男女的异国恋曲。 也只能是没有终章的恋曲。被现实的气泡一戳就碎的七零八落。宫成的祖父在知道有了他的存在之后火速给宫父安排了一位淑女订婚，宫成的母亲也接到家里的电报不得不独自回国。宫成则被祖父亲自抚养。
第63页 他对他的父亲确实没有什么观感。 即使现在让他看来，这是个相当无为的人。既庸碌，又懦弱。丢下一切去中国寻找他的母亲大约是这个半辈子都沉浸在象牙塔里的人做出的最出格的事情。却在宫成祖父的强压下再次抛弃了他的母亲，与家族安排的女人结婚，宣誓。 直到他的母亲再次孤身一人的找来。 她那个时候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再后来，他对自己母亲的印象就是歇斯底里的吼叫，亦或是呆呆坐在窗台前望着远方的眼神。她被安排在宫家的一处庄园里，没有耗上几年就去世了。那几年国内封锁的很严重，后来他们才查到她的家人都没有熬过那一场浩劫。当年母亲在中国生下的小妹妹也没有了。中国那么大，即便是还活着，又哪里去找呢。 况且，他们都是“不名誉”的孩子。若非宫家正牌夫人一直无所出，他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宫家立足。宫成看着吧檯上的影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是张明显的东方面孔，仅仅是这样一张脸，就可以成为当年所有人排斥他的理由。 但是现在，他才是有话语权的那个人。 铃声响起。 “我以为这个时候应该是私人时间。”宫成懒洋洋的对着电话那头：“事实上你的反应比我想像的要快多了。”话虽如此，言语之下却无半分称赞之意。 顾蔚然是这人的宝贝疙瘩，虽然不知道他们为着什么弄的如此别扭，为了成全一把自己的恶趣味，宫成不介意自己推波助澜。 “她是个成年人了，我的亲爱的朋友。而且是个相当聪明的姑娘，比外面那些脑子里只有奢侈品包包的小姐的强的多。或许你根本不了解她，女孩儿的想法总是善变的，不是么?努力追求事业总比一直追在某人屁股后面跑要有追求的多。” 相比与宫成的漫不经心，顾修瑾多年练就的好涵养几乎要消失殆尽。 还让他怎么做?他还能怎么做? 对蔚然这几年的刻意疏远，他不是没有察觉。甚至是相当配合。尽管蔚然十分聪明，但这不代表她有正确的判断力。她见过的人太少，她应该多看看其他人。其他……优秀的，男孩子。 是的，男孩子。充满着热度与活力，脸上都是青春，有着满腔热忱的……少年。 修瑾关了灯，只有手里的平板还亮着。蔚然沉沉的睡颜清晰可见。床边蜿蜒而下的输液管格外刺眼。小一自然不会这么好心，平白给他发蔚然的消息。不过是想让自己应下之前提过的《孤臣》参演的事情罢了。 他早知道这小子相当难缠。他赢了。 修瑾默默关了电源。原来只是觉得蔚然小孩子脾性，折腾折腾也就算了。没想到她是存了心不让自己插手，不仅仅是自己，甚至也不打算跟奥兰他们求助。却跑去向宫成借钱。这中间最好没有小一的手笔。小乖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小一虽然心思多，性情又琢磨不定，到底是想着她的，有他在，旁人总也欺负不到她头上。 只是蔚然的状态让他看的揪心，又愧疚。他原本该陪伴在她身边的。 看别人的事情看的清，没想到轮到自己……任你再冷静自持，到底抵不过身在山中不自知。修瑾苦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星光娱乐的执行办公室，这几天都忙的人仰马翻。 都是拿钱办事，上头一发话，下面就要马不停蹄的赶进度。新的项目一旦确立，那么每一秒都是跟金钱赛跑的游戏。《孤臣》资金已经全部到位，请专业的编剧改编过的剧本也已经备案完毕。重要角色都已经商定好人选。架子倒搭起来了，戏可不能停。选角招人拉班底，选景搭棚建场地，桩桩件件都要盯着。以往这种项目单单是立项筹备，耗个一年半载都不稀奇。只是顶头上司重视，各部门都卯足了劲头去干。 按当初的协议，原本是顾蔚然的工作室一家独大。只是工作室的主事人突然撂了挑子，结果就是两家分帐。但看起来怎么都似乎是自家老闆吃了亏，出钱又出力的。星河的员工私下可没少疑惑。 正在跑《故城》宣传的于盛跟沈清河都收到了寄来的剧本。原本这种宣传蔚然作为主角也要上的，她心血来潮想要拉班底拍片子的事情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比如每次拍完戏都要给自己留几个月空窗期的于盛。还有早已经摩拳擦掌对新角色跃跃欲试的沈清河。 再比如说，在圈子里以诸多挑剔出名的导演刘静。 都说刘导掌镜的作品都很耐看。获奖的作品也不少。但刘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谓的“坚持”在浮躁喧嚣的圈子里还能坚持多久。 他记得蔚然在提起自己以往作品时候的表情，那是真的，装不出来的喜欢。他也不仅劝了她一次。看不惯现状为了梦想自己扯旗子立山头的例子他已经见的太多了。他的好友就是一例。结果就是血本无归，至今负债。 他最后还是答应执导了。星河娱乐的强力后盾算是给剧组打了一剂强心针。星河娱乐背后的宫家更是让人不敢小觑。原本只以为是年轻人的小打小闹，却一跃身成为了宫氏新年立项最重要的企划。他承蔚然的情。因为照这样雄厚的实力资本，导演还真不一定轮的上他。毕竟有资歷有口碑的大有人在。
第64页 好在《故城》已经上星排挡开始播了，再怎么样也能维持一定热度。如今的市场，谁也不能太早下结论。只是才刚刚开播，收视率说不上太好，但也绝不算坏。于盛的号召力还是有的。这样刘静原本提着的心松快不少。这一段他都是两头忙，有时候跟着跑宣传还得遥控指挥。后勤，场地，哪一项都得知道。好在制片也是曾合作的老相识，彼此之间也算配合默契。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宣传，大家都累的不清。刘静向来寡言，两道“川”字眉就没下来过，握着手机不离手，开了铃声一会儿一个电话。于盛好歹也是走冰山路线的，搞笑逗趣的活计也不找他。结果年纪最小的沈清河成了重点“照顾”对象，插科打诨一样都少不了他。全靠他活跃气氛了。一天下来脸都是僵的。 如果怨念可以发射，那么这一车人的怨念大约都要指向据说在某个不知名的，山清水秀的山村里体验“田园生活”的顾蔚然了。 正在吃药的某人狠狠打了个喷嚏。 谁骂她来着? 38章 鱼肥，景美，山青，水秀。前屋后院甚至乡间小道，食材都唾手可得。即使是这样，在节目组力求“真实”的大前提下，“吃饱饭”依旧是被要求事事亲为的嘉宾们的一大难题。 吃藕吃的这辈子都不想在沾了。 没办法，就这个不要钱。节目组只提供最基本生活用品，用完了自己想办法。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想吃个清淡的小炒?可以啊。想吃肉，也可以。自己拿钱买。 钱从哪里来?打零工。 比如……挖藕。 再比如……搬砖。 当然，节目组还是很人性化的，去帮邻居老太太打扫鸡舍还有猪圈虽然没钱给，鸡蛋却是管够的。 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干，但别人都出去干活改善伙食，你好意思闲着?每天三餐可都是一起吃的!连着吃了几天的藕，泥人也要激出几分脾性来，何况是一向嘴刁的蔚然。 小一根本指望不上。这傢伙堪比节目组监工，照常黏在镜头旁，一来二去大家都晓得他的脾气，这却是个来看热闹的，一点水都不会放。 在轮流尝试了各自的黑暗料理后，大家一致觉得蔚然做的东西相对来说还是杀伤力不那么强的。又都体恤她生病，干脆就没让她怎么出来，只叫她把食材都弄熟了才成。 她什么时候干过这个? 修瑾哪里会叫她做这些? 蔚然面无表情的剁着鸡。 案板上，血肉飞溅。刀影一过，必然要有一块“啪”的那么一下来个起跳，再稳稳的落了地上。然后被拿着刀的某人用沾着油腥的手捡起来，搁水盆里那么一划拉，沖个身，又跟兄弟姐妹重逢了。摄像大哥看的眼皮子直跳。 他们今天要吃鱼。这半只鸡也算意外之喜。林跃一向讨喜，上了年纪的阿嬷们很是喜欢他。算是帮人家送东西的酬劳。可以预见的是，鱼，将会成为接下来几天他们的主要伙食。因为几个壮劳力找到的新零工是帮人家捞鱼，装车。 好好的两个小哥，帅气依旧，就是每次回来都要赶紧换衣服，通风，喷六神。驱蚊除味，居家旅行必备良品。村里小卖部买的。所以蔚然处理这些都麻木了。 敲晕，剐鳞，取腮，清洗。每到这个时候摄像大哥都会不遗余力的给特写。抬头看见已经在后面分发盒饭的后勤人员，怨念顿生。偏一直跟拍他的摄像大叔这会儿调好角度，笑嘻嘻的说：“咱来个特写吧!”丝毫没有察觉某人已经是黑云压顶。 …… 蔚然两手拎着鱼，头慢慢的扭过去看几乎想将镜头贴到她脸上的摄像。目光聚焦在镜头足足“望”了几分钟，才若无其事的转了脸。接着洗鱼去了。 摄像大叔默默的紧了紧衣裳。这风咋突然这么冷…… “我认识这么多人里吃完就走的你是第一个。” 身后传来浑厚沙哑的男声，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沿着某人的腰迹蜿蜒而上，合着微微扬起的声线，带着些许调戏的味道。那手骨节分明，可以清晰的看到青色的静脉血管，此刻，那手指灵活的，试图把某人一丝不苟扣好的扣子拽下那么几颗来。 “啪!” 毫不犹豫的拍下在他身上作怪的手，宫成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袖口，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荣幸之至，我认识这么多人里最没节操的你也是第一个。”他微微一笑，倾身在桌旁，被水润泽的薄唇上下开合：“乔安娜的家族放话说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回去结婚。” “亲爱的你要抛弃我么?”对面的人试图用一双湿漉漉的，雾蒙蒙的大眼(然而并没有)来打动他。“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好?”伊恩裹着被单成人鱼状，单手捂脸：“哈尼别这样嘿嘿嘿嘿……” “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打包送到那位执着的女士床上，小!甜!心! 两人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两两相望，被风推起的清扬的窗帘轻轻的撩在皮肤上，痒痒的。细碎的阳光合着风洒进来。 “呕……” 宿醉果然要不得。 宫成下了车，一尘不染的义大利手工皮鞋踏在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电梯直达24层。
第65页 安静又幽深的长长走廊，会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还有唯我独尊的优越感。服务生拉开门。 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正抽着烟的眼镜男忙搁了酒迎上来，其余的几个人或坐或站，都举杯示意，其中一位俨然酒意正酣，红光满面大声嚷嚷着：“宫老弟来晚了哈，待会儿要自罚三杯的!” 他旁边的两个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跟陪在身边的人说笑。都不去附和。 气氛一时有些冷场。坐在另一侧沙发边角的中年人笑眯眯的摆手：“年轻人的花样多，我就不掺和了。老袁今天酒上头，咱们倒乐得看热闹。” 有人适时端了酒过来。宫成微微垂了眼，从容的解开袖扣，端起来一饮而尽。 自从他接手星河后，这样的聚会每个月都要有那么一两次。只不过大都由下面的公关出面，他自己倒是很少来。在这里，谈话笑闹间就决定了天平会向哪个人，哪个项目倾斜，成千甚至上亿的资金流动如地下暗河绵延，你永远不知道最后会流向哪里。而今天，这里坐着的，或者有资格坐在这里的，有娱乐公司的股东，有握着大笔投资款项的投机者。有地方台的高层，有广电的领导，更多的，乃至泛滥成灾的，是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成名的，或等待时机成名的俊男美女们。 由星河娱乐与酷奇网络平台牵头的大型选秀项目的筹备已经接近尾声了。这块饼太大，风险又高，几家公司都吃不下。国内音乐市场低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吊着，近几年国家对于这类节目政策放宽，零星涌出的几家选秀综艺成果喜忧参半。好一点的还能捧出一两个能站的住的出来，大部分都没什么水花，能维持热度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也都没了水花。 星河实力雄厚，大都是电影投资。在音乐领域上却几乎是空白。如今有人愿意承担大部分的风险，底下那些公司都是十万个愿意，那些大小公司广泛撒网捞出的苗子们都经歷了或长或短的培训，如今这项目怎么看怎么划算，宣传，热度，都有了。自然都消尖了脑袋想让自家艺人选进来。只等最后审批结果出来，项目宣传开始运作，才是最后赢家博弈的开始。 举起手里的酒杯向某处示意，举手投足间是快要溢出来的，说不出的风流。宫成微微一笑。如果形势好的话，最大的风险承担者将会成为最大受益者。 这跟此刻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顾蔚然如今还没什么关系。她只是恋恋不捨的蹲在村里小卖部外面的长凳边，以一个标准的蹲坑姿势盯着原本借来要打电话的手机，浑然察觉不到身边几个甩着鼻涕的熊孩子一边玩游戏一面制造噪音。 《孤臣》的定妆照公布了。 39章 蔚然发誓，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 她从未见过如此的顾修瑾。 尽管她不止一次的在脑海中勾勒过，修瑾诠释这个角色的模样。 只有两张。背景都择了古朴廊庭一角。给人的感觉却是大不相同。 画面中的人，一身锦衣华服，广袖与衣领交错处游动的云纹花色，腰封纹绣间镶嵌的玉石宝珠，都不及那人眉眼间自信端然，嘴角一抹笑意，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感觉。 这才是世家公子。 指间划过屏幕，高清大图立现在眼前。那人倚坐廊庭下的台阶上，只着素衣，双目轻闭，睫羽尽显。如墨素髮以玉冠束起。旁边古树枝叶缝隙倾泻而下的光影洒在周身。一如歷尽千帆后的淡然安定。 像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在某个要害的地方勾了一下。 蔚然愣了半响。 “我……” “你想去找他?”不知什么时候小一出现在身后，冷不防抽走了手机。眉目轻扫，旁边的跟拍大哥知趣的关了摄像。 站在村口的石板上，小一抱着臂恨铁不成钢的瞧着她。 嗯，脑子乱轰轰的，骤然一见，方知相思入骨。除了见他，旁的什么都不想了。 小一见她发神，伸出手恶意的戳戳她的脸：“你哪儿都去不了。是谁一意孤行要投资拍片子的?你这钱还没入帐呢，就要我“倒贴”违约金了?” “再说你去了干嘛?又没有你的戏份，看热闹发花痴浪费剧组钱多买你一份盒饭啊?” 继续撒盐。 “我就是想……去见见他。” 近乡情怯，她也晓得。只是跟想说出来。 “需要我帮你准备巧克力玫瑰花么?要不你在顺便表个白?正好我们省宣传费了!”小一怒极反笑：“是谁当初说要独立的?是谁想“戒断”对某人的依赖的?是谁要跟顾修瑾提前散伙分家的?” “是你，顾蔚然。”小一撑着石桌，以十足鬼畜的表情缓缓向蔚然推送了一个长达三十秒的冷笑。 “最多一个星期，这里的录制就会结束。”小一凑过来，眼波流转：“不过我猜金主大人是不会让你闲下来的。至少要把油水榨的差不多才行……” 以为这是儿戏么，哪个敢跟她这么似的玩这么大!身家没攒上几个，水都没摸透就一脚淌池子里了。小一看着蔚然像被针戳了的皮球似的彻底蔫了，心里才觉得畅快了那么一丢丢。
第66页 小一大人的宗旨中，护短向来是第一位的。好么，不管是不是瞎胡闹，我们就另起炉灶不跟你们玩儿了，趁这机会也好断了她的念想。结果顾修瑾那边好好的发什么定妆照来撩人，当下就打定了主意要“以牙还牙”。 于是，顾修瑾的手机上每天都定时，定量的收到小一发过来的，自家小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高清美照，还被人相当细心的做成了壁纸……但发这照片的小一併没有想到顾修瑾根本没时间也没多少机会去看手机。 为免剧情泄露，《孤臣》剧组的管理相当严格。这点在定妆照官宣公布之后执行的尤为严格。刘静导演破天荒的斯巴达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仅凭定妆照就揽获了大批路人粉所带来的宣传热度几乎撑起了半边天。甚少在影视圈出头露脸很是低调的顾修瑾着实狠狠刷了把脸。 但因此给剧组拍摄带来的麻烦也不少。修瑾的粉丝基础原本就不少，只是除了组合的巡迴演唱会之外甚少参加国内的活动。加上后来慢慢将重心转移幕后，将更多的经歷转移到了公司经营上。是以国内路人缘，尤其是影视圈子里的认可度读并不算高。 但他古装造型太撩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身高腿长颜好，一但被人get到某个点，就会越发不可收拾。加上他原本的粉丝基础，让新剧几乎是未拍先红。 《故城》这边收视一路飘红，导演刘静新作《孤臣》的项目筹建几乎是刚开始，就有不少有意向的工作室为了给自家艺人撕资源，纷纷主动递出了橄榄枝。其中不乏当红的小生。只是让所有人出乎预料的是男一居然早就内定了。 这让很多人都在猜测这是不是顾修瑾即将进军国内影视的讯号。毕竟以他的外形条件还有粉丝基础，实在是太有威胁力与冲击性了。 稍微知道点内幕的，则疑惑他放着偌大的公司不管，跑去剧组凑这个热闹。也着实是件值得咂摸的稀奇事。 不管外界多少喧譁猜测，顾修瑾秉持着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尽力配合导演做好拍摄。 说到底，只是想完成某人的一个心愿罢了。 可想而知，在某个伴着阵阵蝉鸣闷热燥潮的午后，还未来的及卸下头套，除了长衫，恍然不及间看到蔚然的照片…… 当真是…… 一眼万年。 顾修瑾自认面冷心冷，不管是商场尔虞我诈还是在各色阶层中游刃有余的处理大大小小事情，始终是冷静自持。 可这一刻却有想要流泪的冲动。某种情绪在胸腔中累积，横冲直撞要寻找突破口。 似乎有那么一刻手都在抖。 他的情感对于蔚然来说太危险。他慢慢疏远蔚然，配合着她，试图像大多数人一样为了事业各自高飞，离开家庭各奔东西。 他怕自己的行为影响蔚然的判断。 顾修瑾抚住脸，深深唿出一口气。手似乎不那么颤了。 是啊，他就是个胆小鬼。他怕。修瑾苦笑。 不管蔚然多么聪明，在他眼里，她都是涉世未深的女孩儿，这世界太大，优秀的人太多，而她则是他独一无二的月亮。 她应该认识更多优秀的，各种各样类型的……男孩儿，一如她应该渐渐的爱上这个世界，探索这世界。 而不是把眼光局限在一个人身上。岁月深长，他怕她某一日后悔。 他的蔚然，他想给她最好的。 可是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疏远，到头来承受不了快要坚持不住的却是他自己。 情之一字，果真是害人。 修瑾轻笑，在联繫人的页面上轻轻按下去。 罢了。 终究是，一败涂地。 第40章 蔚然这几天乐不滋儿的，走路都哼着小曲。连最没眼力见儿的林跃都晓得她这几天心情着实是好。 虽然离这期拍摄结束没几天了，没手机没电脑的日子也快结束了。但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搞的大家都有些不适应。 不过有一点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的。 向桓宇远远看到小一走过来。登时撕饼干的手就那么一抖…… “刺啦”一声。 林跃飞跳起来把碎一地的碎屑收拾好，不由自主的里正站好。 “有看见蔚然么?” “没……那什么，刚刚好像跟何慧一起出去了。”向桓宇一面回答，一面唾弃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个在阳光下几乎要白的发光的少年发憷。 作为经纪人兼职助理，他的容貌着实太过耀眼了些。尤其是那淡金色的头髮，和面对他们时没什么温度的眼神。至少没几人真的只相信他只是经纪人而不是公司老总什么的。 而摄制组大多数吃瓜群众表示，很多人认为他是顾蔚然的地下男友。并为此投出了宝贵一票。 但私下里有着共同爱好，比如看超长的家族情仇爱恨史还有各种狗血言情剧的向桓宇和林跃看来，小一比较像古板刻薄拿着戒尺的管教嬷嬷…… 所以对蔚然有着深深的同情，和对假想中的封建残余势力的戒备…… 他们俩的内心戏太多了，以至于小一狐疑的多看了他们几眼。 待到小一走远，两个人对视一眼，齐齐送了口气。
第67页 但他俩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因为蔚然后脚就偷偷来找他们藉手机。 一个表面冷酷冷酷狂拽私下里以狂刷微博关注八卦为精神食粮。另一个是重度游戏患者。这俩人还住在一个屋。私下里放着的电子设备可不止一两件。 “姐你可千万别说是我给你的啊。” 林跃哭丧着脸。“拍摄结束之前就别给我了。不，结束之后也别给了，送你了，只要别说是我给的。” 谁都知道顾蔚然经纪人卡的卡的紧，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旁边的向桓宇心有余悸的点头，抬抬手似乎想碰碰她肩膀，又不敢，尴尬的摸了摸耳朵：“那什么，送你了，我们送你了啊。” 面对顾蔚然疑惑的眼神，这二位一致做出送客的姿态。 快走吧您吶! 蔚然晃了晃手机再次确认。高高兴兴的把东西揣怀里了。 向桓宇不怎么淡定的挑了挑眉，因为身高的缘故，他不得不微微低头退过门槛。却不期然瞥到小一正倚在转角处，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 不自觉的眨了好几下眼睛，向桓宇尴尬的停了几拍，嘴上咧着僵硬的笑意，故作熟捻的比划了个手势，忙不迭退回屋里了。 今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奇幻漂流记》的导演眼里含着两泡热泪，以抬头四十五度的侧颜仰望着天空。 只剩一天了!终于……终于要结束了!他的藏酒，他的二哈，他鱼缸放养的两条泥鳅! 原本就没打算平平安安度过第一期的工作人员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隐隐的遗憾。 价值观碰撞!性格不和!他们预想当中的成员不和几乎都没有出现。天知道他们连不配合拍摄，与摄制组发生冲突，嘉宾愤而罢录的情况都预想到了，连救急措施的预案准备了一大堆。 结果啥都没有发生。 就好比你做足了万般准备来应付熊孩子会带来的种种状况，而他们顶多偷偷私下里吃点垃圾食品。 这让原本预想会有许多“爆点”的导演不得不考虑后期剪辑画风。似乎温馨搞笑向的还不错。不过大致走向跟之前预想差不多。只是…… 何慧戴着手套，低着头，孜孜不倦的在刨葵花籽。她后面的小板凳上，有一只手，也锲而不捨的从盛着葵花籽的塑料大盆里捻了一把又一把。 从角度最好的机会上看，一个剥，一个吃，倒也算的上默契。 “我不吃了，你吃吧。”何慧眼前骤然出现一捧白白胖胖的瓜子仁儿，连忙小声婉拒了：“这个我真不能在吃了，这几天有点重了……” 没什么油水的普通农家饭，让人忍不住吃的踏实又自在。但对于拍摄间隙还有通告要赶的女艺人来说，这标准俨然已经超了。虽然可以顺势养养以往被苛待的肠胃，只是再额外的零嘴儿却着实不敢吃了。 毕竟小花们之间竞争激烈，摄制结束后就是安排的密密麻麻的日程，还有新剧的试镜，松懈不得。 蔚然看着何慧的娃娃脸，再看看她衣服下的细胳膊细腿儿……默默的捏了捏自己肚子上似乎有所增长的皮下脂肪。 嘴里嫩生生的，香甜的余味战胜了那突然冒出来的，名为心虚的小泡泡。那手倏的一拐，胜利果实悉数进了自己嘴巴里。 那悲壮声势像是炸碉堡的勇士在服毒。 “何慧!” “蔚然!” 坐在摄像车上看着各个机位监看实时拍摄成果的编导们齐齐扶额。 这和谐的。 导演倏然拍案而起，手颤抖的指点着屏幕里不知什么时候熘到小卖部，在人家门口研究怎么让尖叫鸡打鸣打出节奏感的“傻缺兄弟”组。又挪腾到南瓜花架下惬意的泡着茶剥着盐水花生的“夕阳红组”，最后挣扎起来的求生欲如星星之火瞬间撩原。 “最后一天，最后一天了啊……” 众人默然。我们都知道最后一天了不用您老提醒。 “怎么一点火花都没有……” 确实没有，都是小伙伴们亲密无间。 “我们让观众看什么!” 以一个悲痛不失遗憾的眼神结束了来自内心的质疑，导演开始摊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一脸苦大愁深。 新跟组的实习编导战战兢兢，一时手都不知道该忘哪里放。老人儿们则一脸淡定该干嘛干嘛。 这几乎是导演的保留曲目了。每个项目结束之前的自我谴责。 俗称：最后的挣扎。 其热度超乎意料的延长到了十分钟。提出了“让工作人员设计游戏环节增加嘉宾互动(划重点：男女嘉宾)，提高游戏亲密度，(比如会有肢体接触的)的种种要求。” 当然，十分钟之后，自动偃旗息鼓。 为了犒劳嘉宾，在拍摄地的最后一餐并不用他们动手，而是由节目组安排准备。让他们充分享受一下久违的松快感。毕竟之后整理行李也是很费神的。 天气晴好晚上，月亮会格外的亮。 南瓜架下的小圆桌摆好，电绳一拉，暖黄色的光线倾泻而下。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镀上一层光晕。 若是从门口望过去，偌大的院内黑黢黢的只边角的简易凉亭内灯火大盛。最多也不过浸染了周围一圈。越来越暗。其中人影交杂间，时不时的打破那似乎划定好的光线边缘。空气中跳跃着并不嘈杂人声。那更像是窃窃私语。偶尔会蓦然出现突兀的高音。一瞬而过。却衬着墙角边不知名的虫鸣声，显得越发静谧。
第68页 席散，人尽去。 没有轰轰烈烈的告别式，没有日后再见如何的豪言壮语。没有依依不捨涕泪横流…… 其实原本也没有到那样的程度。 只是坐在那儿，看着周围，真的是不一样的。这收穫相比节目效果，更多在于自己。他们都是成年人，守着某种心照不宣的处事规则，彼此相安无事。 但这是切切实实一起生活过的伙伴。即便给过标籤与符号，但对面是鲜活的人。 一个团队的氛围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有的人刻意把控，强权之下表象皆如所意。有的人高压掌舵，结果事与愿违。 有的什么都不做，如脱缰的野马随意奔驰，却能达到虽算不得最好，却最舒心的模式。 什么都不做。 正所谓你不(作)，我不(作)，手拉手儿唱小歌。 成年人的世界其实也很简单。 比起遗憾，更多的是满足，加一点点的淡淡的伤感。 窗口处徐徐往屋内送着凉风。 蔚然目光炯炯的瞪着天花板。吸吸鼻子熟练的裹着被子，顺利的翻了个身。 睡不着。 瞌睡劲儿已经过了。 晚饭前就隐隐有了睡意，饭菜香味一闻，倒去了大半。见两个“任老”对着面前的白酒品砸的有滋有味，起意还跟何慧像模像样的干了几杯。 味道不提也罢。 酒大约是好酒罢，倒在床上，齿颊间淡淡的酒气，虽不晕，却有些飘忽。倒床便睡是真，如今睡意尽去精神奕奕也不假。 挣扎了半响，还是抵不过膀胱的抗议。穿过院子时，大门口的灯还亮着，并没有人去关。 因为是最后一晚，摄像机位都已经撤下了。院内却显得冷清得紧。漫天繁星仿佛只对着自己一人展示不为人知的秘密。蔚然裹紧了外套，站了半响。瞥见灶台上的手电筒，拎起来推开门，月色下的小路格外清晰。甚至让走有种比白日间更亮堂的感觉。 黑暗中，小一倏的睁了眼。沉默片刻，又合上了。只是被子下的身体如蓄势待发的弓弦—— “我我我我……是我!” 如毒蛇绞颈般压制的动弹不得，蔚然叫憋的差点叫眼泪都出来。 “你来干嘛?”小一松了钳制，皱着眉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放倒的蔚然。 她倒好，干脆不起来了。 话说小一的床铺挺软的。 原本工作人员的住处与他们的小院相距也就那么几步。每个人安排的房间也尽够了。只是小一不愿与他人同住。在一侧的平房顶上搭了帐篷。所幸夏天已经过去了，倒也热不着他。 “啪”的一声，小一扭开了夜灯。 “睡不着。”蔚然老气横秋嘆气，却看见小一脸上留下的眼镜痕，又忍不住伸手去摸。被小一毫不留情的打掉了。 丝毫没有“夜袭”概念的某人顺势打了滚。唉这被子倒挺好闻的。毫无愧疚的绞着手可怜巴巴道：“一想到明天就可以飞去见修瑾，我就睡不着啦!” 小一的眉头忍不住跳了几跳。 不得不说她真的有把人惹毛的实力。 “村口王大夫药房欢迎你，小姐。”小一冷着脸躺下，作势要关灯。被蔚然咯咯笑着一把攥住手不放，就是不让他够到开关。 “顾!蔚!然!” 杀气顿现。 这世上有起床气的人有很多。被迫中止的话，泥人也要激出几分血性来。 小一冷笑一声，白皙无垢的双手利落的把不速之客一拎—— 以扔水泥袋的标准姿势威胁道：“你走不走?” “呜呜呜呜人家就是有点心慌害怕么!”冷风下某人开始委屈巴巴的抹眼泪。 小一则是被那个“人家”恶寒的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 很好，回去他就把那几摞霸道总裁爱上我给烧了! 抬手摸摸额头，不烧。艰难的把八爪鱼似的抓着他的某人重新撂在被褥上，因为过度用力让原本有些病态苍白的脸上都浮上了一层红晕。 拍拍蔚然的脸，后者神经兮兮的对着夜灯傻笑。 他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认为这节操都碎成渣渣的傢伙有酒品!!! 一愣神，手却被拉住了。 “我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不是一直想走么。” 小一晃了晃手，没晃开，关了灯躺下。漫不经心道：“不回去见不到顾修瑾。” “废话，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回去的。”蔚然鄙视的奉送了一双大白眼球。 “笨死了。” “嗯” 小一自顾自盖了被子合上眼。他不跟神经兴奋过度的人计较。 一只咸猪手不死心的摸上他的脸。 冷风乍起，电闪雷鸣。 小一僵硬的扭过脸阴测测的盯着某人。 闪电划过夜空，随后雷声大作。 “你真好看。” …… “顾修瑾好看还是我好看?” “修瑾好看!” 很好。小一嘴角微勾起了一点点弧度，眼神寒冰乍现。 “你知道不知道，我想过好多。”某人慢腾腾的抠着被子，自顾自道：“我想着多赚钱!攒嫁妆!你脾气比我还怪，又傲气，又难管，放你出去一定会惹事的。不过你放心!”
第69页 蔚然信誓旦旦道：“我就是嫁人也会带着你的!因为……嘿嘿……修瑾不会介意的～” 小一嘴角的弧度又缓慢的，缓慢的，极为僵硬上挑了一点点。 “我就等着啊。其实没关系的。咱们可以一直在一起。”蔚然情不自禁的搓搓脸，激动道：“我们一起等着啊。你呀，要么孤老终生，要么!” 她情绪高傲的举起手，仿佛发表演讲的，对自己的执政方针毫无犹豫的政客! “要么，就等着能够征服你的!强大的alpha出现!以绝对的精神与武力值征服你!侵略你!” …… “我能为什么么?”小一替她顺了顺头髮，以温柔的令人髮指的语气问道。 “因为你是强大又脆弱的omege啊!” 蔚然理所当然的掰着指头一样一样数给他：“又强大，又脆弱。又高傲的不得了，你看的见谁?非得来个厉害的，强势的，比起还硬气的，囚禁!征服!颤抖吧嘿嘿嘿嘿……” 蓦然又眼泪汪汪了：“要不然你也嫁不出去啊……” …… 小一气急反笑，只觉得后槽牙紧了又紧。盯了口中犹还念念又词的人半响，忍不住抬手狠狠捶了几下胸口，才觉得郁气散了些。 彻查!一定要彻查!谁引导她这些少女心的精神食粮的! 又是雷声闷响。 不知何时，已经暴雨如注了。 第41章 “呕……” 蔚然面色发青的吐出嘴里噙着的姜片，几乎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前头就连一块玻璃仿佛都在昭示着优越感的办公大楼————从来没有看宫成的地盘这般顺眼过。 但金主大人的一句话就然蔚然刚刚重回人间的心态如过山车般急转直下。 “凭什么!不是说录完就没事了么!长工还能歇半晌呢，我不干!” “两个选择，要么去那档综艺，要么接戏进组。”宫成头也不抬，错过了蔚然几乎要扑上来咬他的神情，黑色的签字笔在面前的文件上利落的滑下一串串字符。 “我还要去找修瑾呢!再说我可是……” “你去不去不重要，只要我这边资金按时到帐就好。” 至于投资人露不露面有什么要紧。 蔚然扭头去看小一。 后者熟稔的拆着据说是宫成花了大价钱拍得的茶饼要烹茶，并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宫成淡淡扫了他一眼，搁了笔，双手从容交握，好整以暇的等着某人最终妥协。 “那你要我去做什么?”蔚然不客气的快速略过资料：“哈，要我去当导师顺便也跟着参与晋级?那我去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么?” …… 宫成礼貌的移开的目光。 那什么眼神?蔚然下意识的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胸。 也还好么。 “好，就算我接戏，赶工也不是这么赶的，立项了么，场景筹备了么?怎么签我不管，总得给我几天假吧?”那表格上的日程几乎精确到了分钟，让她不得不怀疑这几乎是宫成的手笔。 “剧本已经发到邮箱了，自己看。前期都会在摄影棚里拍，不用出外景，明天直接进组。”宫成半靠在办公桌上，十分绅士的替蔚然拿了杯烹好的茶：“万事具备，只差女主归位了。” 他还真没有坑蔚然，这两个都是旁人挤破头也想沾一沾的。其实他更希望蔚然去那档选秀综艺，至少没那么苦，时间也宽裕。但这部由星河娱乐参与投资的古装剧确实迎来了危机。女主刚刚官宣进组就传出涉毒传闻，一时间绯闻漫天，虽然外部宣称还在调查取证中，但内部知道这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实锤了。主演换角不是小事，在这之前男主演沈越已经进组开拍了。忽然之间爆出了这种事情，不管是剧组还是演员，都有很大的影响。 这样的情况下，此前各路小花都尽力争取的角色瞬时变成了烫手山芋。加上仓促进组，播出效果不理想的话，这锅大约还是要背了大半去。 抗议无效，蔚然连自家床铺都没暖热，就被自家无良经济人打包送去了剧组包下的酒店。美其名曰尽快熟悉环境。 凌晨两点半，《离思》剧组才堪堪收工。 沈越卸了头套，只觉的头皮都是痒的。只想赶紧回酒店痛痛快快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看到导演朝他这边走，连忙从椅子上起来打招唿。 此剧导演，姓牛，单名一个奋字。港剧出身，香港电影电视没落以后，他是最早来大陆找戏拍的那一列。成绩倒也不算坏。只是比起一些正剧出身的内地导演，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得志。丝毫不夸张的说，《离思》是他目前争取到的投资最大的一部剧。他是打定主意要打个翻身仗的。道具，布景，演员，所费心力不可谓不多。谁知戏将将开唱就出了岔子，明面上唱衰的人就不少，私下更别提了。对于沈越，他是欣赏的。年轻有实力又肯下功夫啃角色的，不多。 “小沈，这几天你的担子重了些，辛苦你了。”牛导拍拍沈越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女主演进组，你们多磨合磨合，尽快带着她熟悉环境。” 沈越心下微惊。 这么突然。
第70页 其实他公司高层前几天就讨论是不是要他退出剧组了。小生们之间竞争激烈，消沉一段时间不知道有多少新人冒出来。更何况他走的是演员的路子，主要是靠作品攒人气的。如今给出的日程也就那么几个月。轧戏又是为人所诟病的。只是外一这剧煳了，白费功夫事情小，错失了其他好资源就得不偿失了。 要不是之前签了合同，公司高层早就给他接别的戏了。如今观望着，也是不想坏了声誉。 看看女主演的人选，再决定要不要毁约赔偿。尽管这个男主，也是当初公司为沈越力争过来的。 沈越突然有些紧张。私心上来说，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这是他第二部 担纲男主的剧，正是巩固人气的好时候。更何况《离思》的本子他本身也很有感觉。只是很多事都是各方妥协博弈的结果，由不得他。 “顾蔚然?” 当真是掉馅饼了。 顾大馅饼进组的时候，受到了各方群众的欢迎。没小半月就在剧组打下的坚实的人气基础，这其中混圈能力极强的两位助理功不可没。行事滴水不漏。大家都觉得这位传说中背景极强，大腿极粗的主演能接了这一摊子，当真是救了场子。 毕竟上戏从不用剧本，对戏过程中还能兼任题词器的顾蔚然着实是宝藏女孩无疑了。 这让男主沈越压力山大。 因为顾蔚然是他女神。 跟女神对戏什么感觉? 眼神游离……虚张声势……底气不足?那就太小看沈越了。沈越自出道以来，几乎每一部作品都能找到进步的痕迹。表情管理相当到位。只是遇上顾蔚然，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瞬间受到了暴击。原来神人无处不在。女神是不用看剧本的。 女神吃的好多。 女神的气场好强。 女神喜欢发呆自己玩儿。 但女神跟女神经，有时候只是一字之差。 出外景一般比较苦。山水风光却是不错的。临时搭建的小木草屋里，无数双眼睛都好奇又羡慕的瞧着沈越。外面甚至还有附近是村民举着手机在拍照。 沈越一脸无措的捂着胸，由一开始的义正言辞到声势减弱。像一朵娇柔的小花在吹来的微风中瑟瑟发抖。 他今天的重头戏是受伤被救。重点有一场药浴戏。剧务正招唿着人吆喝着往里面倒热水。沈越老老实实坐在旁边的小床上光着膀子任由化妆师在山上化特效妆，一大票人围观着。正努力忽略肩膀处传来的痒感，却见蔚然抱个筐子一面吃一面走过来，身上虽穿着戏服，脚上镇上买的萤光粉的拖鞋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画的可真像哎……”蔚然咔嚓一口咬开了手里的胖枣子，忍不住凑上前去看，忍不出伸手摸摸突起的伤疤。 “真的好白呀……” 牛奶肤质名不虚传。 沈越是个186的汉子无疑。但他是真的白。穿着衣服倒还不显，顶多会被人夸皮肤状态好。但沈越一身腱子肉，皮肤又白又腻连个疙瘩都找不到。配上他几乎不用演就能驾驭“邪魅狷狂”这四个字的脸，怎么看怎么违和。 沈越的内心在哭泣。 还是敢怒不敢言的那种。 所幸副导演救了他。这个灵活的胖子正帮着人往里浴桶里倒东西。灰灰黄黄的草根似的，一打开一股子中药味儿。 “这什么啊?” 蔚然好奇的捞了一把。 “泡脚粉，淘宝88包邮!”胖子得意的挑眉，后面有人喊，呲熘一下人又没影儿了。 蔚然身后听到答案的沈越一脸生无可恋。 然后破罐破摔的任由女神掏出手机对着泡在盛着泡脚粉的，热气蒸腾下的自己利落的三连拍。 刚结束了自己场次的修瑾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手机，看到蔚然的信息不由莞尔一笑。好像经过的那一段双方都刻意疏远对方的冷淡期后，不知怎么他们都“黏煳”起来。蔚然几乎每天都要发些图片啊语音啊什么的实时汇报。原本不怎么看手机的顾修瑾也不得不一有时间就关注下信息动态。 只是低头看手机的那表情让一贯自来熟的沈清河忍不住凑过去搭了顾修瑾的肩膀去瞄手机，好巧不巧修瑾点开了图片。 男人的膀子，上面是错落的伤痕。配文：他是不是好白! …… 沈清河默默无言的看着顾修瑾面不改色的回了个：确实。 所以他到底抽了什么风要看人家互动!对单身狗太不友好了! 第42章 卧室的门开着，床边大喇喇的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头上水迹未干，毛巾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搭着，成缕的红髮在灯光下愈发显得暗色流转，尾羽一般华贵非常。 宫成面无表情的敲了敲门。 “我不记得邀请你来我的卧室。”在看到伊恩手里的拿着那一叠资料的一瞬，他的眉不可见的轻皱了下。 “也没有给你翻看我文件的权限。” “那是因为我习惯不请自来。”伊恩站了来，浴衣就那么敞着，强健的肌理下仿佛跳动着火焰，散发着无限的生命力。这种感觉随着他的走进愈发强烈。 就好像能灼伤到他似的。 宫成低头看自己的手。 苍白又冰冷。
第71页 “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伊恩抵在门边，两人之间不超过一个拳头的距离，并且愈发近了。 “不，我应该问，什么时候确定是蔚然的?” “这与你无关。” 宫成揉了揉眉心，难得流出疲态。以往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做一个永远巍然不动的领导者，百毒不侵才是他。 在宫家，可没有让他放松的地方。 如今却突然松懈了下来。 他推开伊恩，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只有几点星点的灯火。 有时候感情很难说清楚。 比如他对蔚然的亲近感。 但其实他们真的一点都不像。比起他们，顾蔚然跟顾修瑾更像血缘意义上的亲人。 偏偏不是。 叛出格林家的那小子，是不是格林家外面传言的“癫狂症”他没兴趣查证，却知道那是个彻头彻尾的狠角色。 跟他那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哥联手吞了格林家暗地里将近七成的产业另起炉灶。 剩下的三成变卖了之后大约够格林家的那位夫人填补明面帐上的窟窿。 这样一个人，在顾蔚然身边。管理她忽上忽下的银行帐户单。甘愿充当老妈子的角色，并且乐在其中。 该死的共性吸引么? 却偏偏没有欲望。像空气一般无处不在的参与了蔚然生活，却又放任她对顾修瑾的心思。 还有顾修瑾。 还有身后这个人。 宫成垂眸，顾忌太多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亲爱的，我的拳头在发了疯似的叫嚣着要亲吻你的脸。所以……” “等到合适的时候。”宫成抬眼看他，警告道：“你别插手。” “什么!”伊恩倒在床上做捂心状：“明明是人家先发现的……” 宫成冷笑着用酒杯里拎出来的冰块钳着下巴塞了伊恩一嘴。 后者咳的满面通红，脸颊上指印红痕分外显眼。刚缓过来还不忘嘴欠：“你真粗鲁宝贝儿。” 宫成把一整瓶酒都拎在手里，正待发动，被伊恩一把牢牢按住。“你还真打算就这么瞒下去啊?” 他正视着宫成的眼睛，嘴角没有像往常一样轻嚯的勾起。宫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当他严肃起来的时候，其实相当有威慑力。 “修瑾那里我去说，小乖那里……” “他知道了。” “什么?” 我通知的，单方面。” 宫成理了理领口，好整以暇的倚在窗边，信手拨弄着窗帘上的带穗。不去看伊恩伊恩凝重表情破功的脸：“在我们就蔚然的工作问题进行友好而诚恳的会谈之后。我让人把这个连同蔚然亲笔书写并按了手印的欠条一併寄给了他。别这么看我，虽然那上面还有她顺手画的乌龟，那也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欠条。” 虽然形式幼稚的可怕。 “说实话你就是看到修瑾这么护着她不相信你，突然委屈了心里不是味儿了吧!”伊恩恍然大悟。 宫成微笑道：“总不能我一个人纠结。” 果然是憋屈的。 伊恩暗暗下了定论。 但憋屈的显然不止是宫成一人。 “卡!” 导演助理下意识的一缩脖子，暗暗叫苦。第十二次了。 “角度，注意角度!沈越你那么僵干嘛，她是去吻你又不是餵你□□的!还有蔚然!”牛奋头疼的嘆了口气：“你是要主动去亲一下没错，但别这么大力气，不是叫你去炸碉堡的!” 他这是什么运道呦!牛奋导演简直要仰天长嘆了。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沈越水平稳定，顾蔚然倒也还在状态。只是有时候比较生活化的剧情有些不自然。加上角色要求要有活泼，小女生的感觉，她一上镜就是仙女范儿。太冷。 时间一长牛奋也明白这娃倒还真不是端架子或不会演，只是抓不住感觉，但进度也不能耽误。大约她公司那边知道她的弱项，进进组第二天就专门安排了表演老师全程陪同。外形条件加上本身的气质，眉眼间的灵气掩都掩不住。 麻烦的是吻戏。 牛奋实在是想不明白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蜻蜓点水都能让这俩人演的金戈铁马，气势非常。 顾蔚然倒算了，之前没拍过。沈越可是扎扎实实出了几部偶像剧，什么吻戏没拍过?偏偏出来的效果差强人意。加上摄影棚里温度奇高跟闷罐儿似的，这边刚补完妆没拍呢妆又煳了，牛大导演的郁闷可想而知。偏他们这剧，吻戏不少。 苦的涩的无意的偏甜的缠绵悱恻的!各种!吻! “先补妆，先拍其他的。”牛奋摆摆手，打算一会攒攒力气亲自下场再给这俩人“现身说法”。 蔚然带着一身汗回到休息室的时候，脚都是虚的。从棚里出来，走廊里的冷气开的十足十的大，里面的内衫都被汗浸透了，被冷气一击冰凉凉的贴着后背，别提多难受了。 刚打开门还没喘口气，就被人一把抱了满怀。条件反射要给对方来个过肩摔，结果对方身上的香水味儿还有脸上“丰满”的触感在不断提醒她对方是个女人…… 蔚然被搂的快翻白眼儿了。气都匀不过来，林姐忙分开两人，快手利落的帮蔚然脱戏服。
第72页 “老天，你这样子可真美!”沃森大姐一身黑色皮甲，火红的波浪长发高高束着马尾。她爱不释手的小心抚摸着层层错落的薄纱，低头仔细去看上面的花纹——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出来。 “这可真是!”她不停的惊嘆。 “我问服装老师看还有没有版，给你做两套。”蔚然举手投降。 “你可真好!” 沃森愉快的笑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么突然。”蔚然好奇的问。前段时间不是还在芬兰跟新男友难捨难分的么? “工作关系，这边成立的研究室需要我们的技术支持，埃文那个闷罐子实在太无趣了。班长大人的主场都搬到这里了，我怎么能不来呢～” 蔚然脱的只剩贴身内衣了。林姐从里找出出备用内衣递给蔚然。 沃森好奇的盯着她的胸。 “说真的，你平时牛奶不算少喝啊……” 蔚然冷静的把内衣后面的的那个“b”指给她看。 林姐慌忙把衣服给她套上了，蔚然依旧锲而不捨的，要把那个标籤戳到沃森脸前头。 直到出大楼门厅前沃森愣是一个字母没敢蹦。她怕她的衣服泡汤。 “那傢伙没来接你么?”沃森环视了一圈露天停车场，“地方倒挺大的。” 两人先顺着小路慢慢走，沃森大姐像个好奇宝宝，什么都想瞧瞧看看，远远看见沈越穿个背心走回来，助理亦步亦趋的在身后打着伞。 “那是跟你一起工作的人么，他可真帅!”沃森满心赞嘆。蔚然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跑过草坪那边去跟人家打招唿了。 速度之快，身形之矫捷，远胜平常。 沈越明显被惊到了，不过素质还是过关的。想着可能是粉丝，扫去一脸疲惫摆上职业笑容，谁对方说是蔚然的朋友。不由朝蔚然那边望了过去。 却不想脸色倏然一变，一句“小心”还未出口，那突然加速的保姆车就朝蔚然沖了过去。 沈越确定那一刻他心跳都停了。 时间好像突然静止，都成了慢动作。他看到倒在地上的顾蔚然，还有火速冲过去的女人，觉得自己僵了一刻钟那么长。 但实际也就那么几秒的功夫。他下意识的赶快掏手机拍车牌号——那辆车几乎都没有停顿的直冲大门。 再去看那边——沈越唿吸一滞。 隔着那么远，他都能清楚的看到从她身下慢慢渗出的血红。 …… “哥，先喝点儿热水，缓缓。” 沈越沉默着接了杯子。“应该没什么事儿，人不是送医院了么。”六子是跟他时间最长的一个，知道沈越的心思。“这不是咱们能沾手的事儿，你看那阵仗!” 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那样干净利落，摆明了就是奔着她的。再想想那突然冒出来的，一看就是练家子的便衣…… 这水不是他们淌的起的。 沈越沉默着盯着热气冉冉的杯口出神。 她到底，得罪谁了? 第43章 蔚然做噩梦了。 身后像有什么追赶着，她害怕极了，凉意从胸腔里慢慢渗入到四肢百骸，这让她越跑越慢，什么东西似乎压了上来，愈发喘不过气来。 直到宫成捏着蛋黄君的后颈皮利落的把他从蔚然的胸口拉开。 蛋黄已经不是昔日的蛋黄了。 已经长成了大狗的蛋黄低眉耷眼的夹着尾巴趴在伊恩身边。 宫成居高临下的站在床前，背着光。嘴角的冷笑已经蓄势待发，只待床上那人睁开眼—— “哥哥……” 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慢慢的够了够他的袖子。 似乎被上面的袖扣硌了一下，被这冰冰凉凉的小玩意儿引了去。宫成不得不把袖扣摘了给她搁手心里。 待要起身，又被拉住了。明明知道她没什么力气，宫成维持着起身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他忍不住去看蔚然。 真是个没心肺的小东西。你看她拽的那么紧巴，眼睛还懒的睁了。只是那手又似乎没了气力，慢丢丢的往下划，直到碰到他的手。 像是溺水之人找到浮木，就那么拉着，却像是放下什么大事般，心安了。 宫成的脸僵硬了那么一瞬，他从未与人如此亲密过。这小丫头人事不省的时候，睡颜还是相当有欺骗性的。虽然知道她呓语中的哥哥是顾修瑾，但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烫，脸色慢慢柔和下来。 闪光灯划过。 “抱歉。”伊恩无辜的抱着手机眨眼，试图卖个萌矇混过关：“手滑。” 然后在宫成移开目光的下一秒相当迅速的点了发送。 “不要告诉我人还是没找到。” 推门进来的少年不掩脸色阴沉，眼中的戾气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尽管知道床上的人用着镇静止疼的药物，不会那么容易醒，还是压低了嗓门，但这让他看起来更阴郁了。明明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少年，周身却是层层寒霜，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凌厉之感。 “他们算准了动的手。”宫成垂下眼，慢慢转着手上象徵着宫家家主的古朴银戒。 连监控都事先料理了干净，手法甚至是简单粗暴的——毫无缜密性可言。
第73页 简直是□□裸的宣战与……警告。 “抓鱼总是要大的好。” “但愿如你所愿。”小一扯了个冷笑算是捧场：“我这边尽量配合。但话说回来……”他倏然抬起头，直视宫成：“如果不是你多事，她怎么会牵扯到你们家那摊破事儿里?现成活靶子倒叫她捡着了。” 再看床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昏睡的蔚然，暗自咬了咬后槽牙。 沃森大姐提熘着半篮子洗好的水果，往里探了探头，到底没敢进。 修瑾是第二天下午才赶到的。 一路风尘僕僕，牵肠挂肚。在看到她的那一眼才算是定下心来。 初知消息时的那种失魂的感觉，仿若当年的噩梦重演。他几乎是下了大力气才忍了泪。即使人就在眼前，心里还是忍不住轻颤。 这一晚，对于在宫家留宿的人来说，都是个不眠夜。 在这之前，他们保持着惊人的默契，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手头上的事。各自为营却又互通有无。而现如今，顾修瑾到了。 然后顾蔚然这丫头片子相当捧场的醒了。 小一倚在门边，看着顾蔚然迷迷瞪瞪睁了眼，看着顾修瑾轻声慢语的低言，看着顾修瑾干净修长的手轻抚过她的脸…… 看着她仿若找到了最安心的所在，只是皱着眉小动物般哼哼了几声，便又缩被窝里了。 突然不想看了。 小一低下头，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出神的望着掌心干净的纹路。 比起家人，他更乐意把他们理解为，羁绊。 这几年，他看着她慢慢蜕变，愈发血肉丰满，喜怒哀乐间，越来越像个……人了。 可他还记得初见时顾蔚然清冷又干净的眼神。那时候，他们是一样的。 对这世界的不屑与冷漠。 什么时候她变了呢?小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復了往日的傲然。他自己不是也变了么? 阳光晴好。 攒了一肚子八卦的伊恩揣了包瓜子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顾蔚房间的沙发上。 当然，依旧是宫家场地。 也不知道宫成跟顾修瑾达成了什么协议。宫成这几天都没有露面。修瑾也不急着把蔚然挪出来，只安心陪床。 伊恩老爷的八卦之魂已经快冲破天际了。当然面上还是不显的。 只是去戳蔚然脸蛋的伊恩老爷在触及到顾修瑾的目光后依旧贼心不死的轻戳了下。 “啧，肿了。” …… 顾修瑾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蔚然充满怨念的盯着他。 “你要接受现实啊甜心，这种程度的擦伤没个十天半月都好不了。反正宫家的私房菜不错，趁这机会多蹭些，也把其他事情捋捋清楚?” “伊恩……”修瑾眉头一皱，想要打断他的话，却被伊恩抢先一步：“比如……唔!” 小一从后面直接拿半拉桔子堵住了他的嘴。冷眼看着伊恩被酸的上窜下跳找垃圾桶。 蔚然气虚的缩了缩脖子。 “误工费……” 小一的眼神从蔚然打着石膏的腿上扫过。 “债多不压身，慢慢还吧。” 蔚然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扶我起来，我还能去片场!” 那可都是她的钱!她的投资!谁知道这玩意儿什么时候拆! 蔚然心下不是不懊恼。修瑾来这里，她是又欢喜又焦心。就像好不容易独自做一件事情，因为种种原因弄砸了，还要别人来收拾烂摊子。这也忒丢脸了些。 顾修瑾好笑的看着蔚然苦巴巴的皱着一张脸，替她整理好被子，拿起病歷夹看了看，安慰道：“医生说最快也要两个星期才能拆。你配合些还好，要是折腾狠了，大约还是要延长时间的。” …… 宫成进来的时候，蔚然正在努力小一的毒舌打击下适应自己的新造型。即使再昧着良心，也不得不承认，这装备着实又可笑又可怜。 石膏就罢了，胸腹带勒的难受，怎么动都难受。 所以若是门外有人进来，就会清楚的看到，和风习习的午后，阳光透过拉开的窗帘闲闲的散落下来，几个男子或坐或立，俱都是龙章凤姿，让人连说话都恨不得小三分。然而镜头一转，大床上那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睡衣下隐隐可见的碎花约束带，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不和谐的生物有气无力的沖宫成打招唿。 “金主你好。” 啊咧好像有什么说漏了?蔚然勐的一激灵，大脑高速运转中本能的去看修瑾。修瑾神色如常，自然的同宫成打招唿，甚至直接略过蔚然开始寒暄。 蔚然试图用眼神唿唤小一的援助。后者似乎开启了屏蔽模式，打定主意不理她了。 宫成眼角余光瞥见蔚然像个毛毛虫似的闲不住的扭，突然有一种想去摸摸她乱糟糟的头髮的冲动。 修瑾目光微动，终究没有开口。 “肿了。”宫成坐下来仔细端详着蔚然的脸，那闲适的神情让蔚然的手有些痒痒。不过修瑾在场，她可不敢乱说话。 “伤口感染不好避免，这几天大约要发烧。”宫成看着修瑾：“警方通报的是意外，我这边已经有结果了，是宫家内部的人。”
第74页 不知道是怎么查到蔚然的消息。他们的母亲原本就是宫里集体遗忘的存在，如此大费周章去查那些封存已久的往事，真是够用心的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但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蔚然最好还是在这里养伤。剧组那边也已经协调好，不用急着赶工。” 不回家么? 蔚然有点急。她觉着已经没什么事了，宫傢伙食再好哪里又比得上自家。被子底下悄悄去拉修瑾的手，哪知修瑾安抚的握了握，依旧平静的回应宫成。 “好，麻烦了。” 第44章 她哥不对! 非常不对! 蔚然心里的疑窦成云时，已经能被抱到摇椅上，坐在宫家的花园里晒太阳了。 打着石膏的腿被放在花坛上，蔚然拿着勺动作有些僵的自己舀石榴籽儿吃。 修瑾坐在旁边的竹椅上给她剥石榴。红艷艷的籽儿落在瓷碗里，霎是好看。蔚然的目光从修瑾微微粘上褐色汁液的手指，到毛衣下微现的锁骨，再到额前耳边散落的碎发，最后定在他微垂的，如羽扇般铺落的眼睫上。 修瑾真好看。蔚然觉得自己的视线大约被黏在修瑾身上了。即使被他发觉了看过来，也没捨得移开。 “怎么了，脸这么红?”修瑾见蔚然有些呆呆的愣神，认真的抬手试了试她额前的温度，疑惑道：“前两天应该退了的。” 把手又放在自己额上试了试，终究不放心：“我去拿温度计，自己别乱动啊。有事就叫人。” 蔚然乖乖的应下。 见人影消失在转角，才转了眼。拿起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她并没有等多长时间。 宫成出现在她面前。他身上穿着正装，锃亮的皮鞋上沾着些泥土。看样子大约是从正式场合中赶过来的。但蔚然并没心思探究这些。 她注意到宫成的头髮剪了。 以往他都是留着长发的。 脸皮白净，唇色有些淡，是苍白里微微透出些粉。 但眉宇间的气势是掩不住的。即使他表现的很无害。 “到底怎么了。”宫成似乎想问她什么，又堪堪止了，迟疑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修瑾，咳，你哥呢?” 蔚然眼睛直勾勾的瞧着他不说话，似乎要把宫成的脸看出个洞来。 但某人的表情管理做的实在太好，蔚然看不出分毫端倪。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蔚然。 哪怕肚中千迴百转，但涉及修瑾，蔚然觉得自己的耐心直线下划，甚至有些突然生起的焦躁。 “你是不是看上我哥了!” …… 不远处的大片绿植似乎动了动。 宫成悄悄握起来的手不知道该松开还是接着握紧。 这一吼，绕樑三日，余音不绝。 至少有一个星期他的噩梦应该就是这个。宫成面无表情的想。 他看着蔚然加重的唿吸，还有迫切的，盯着他的眼睛，像守卫领地遇到入侵者的小老虎，焦躁不安。 宫成承认有那么一会儿他真的很认真的想回答个“yes”。 最后阻止恶趣味的动力是他不想被挠花脸。 因为顾蔚然骤然警惕的眼神和微微耸起的嵴背，她看起来像是要跳起来了。前提是她做的到的话。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我哥了!”蔚然觉得有些委屈。这当中有着宝贝被觊觎的无奈，还有一丝丝的委屈。 她觉得宫成是“自己人。” 即使冷言冷面毒舌腹黑，却还是是风雪中依旧淡然沉静的班长大人。她信他。这信任是没由来的。她可以毫无顾忌的签下“卖身契”，由着宫成的“剥削。”但双方都有默契的契合，因为他们是朋友，是可以信任的人。 天知道在来华之前，他们之间的圣诞贺卡都是想起来一回是一回。 “看来你的经纪人对你的管制还是太松了。”宫成慢慢道：“没事不要看那么多闲书，有空多想想剧本……” “你们肯定有事。” 蔚然低头摩挲着勺子，重复道：“你们肯定有事。我知道。” …… 当她是傻的么?那天在房间迷迷煳煳听了只言片语，大约是和她遇袭有关。一向以剥削她为乐的宫成出奇的关照体贴，蔚然相信他肯定要比小一更毒舌，指不定要怎么调侃她……结果他根本没怎么露面。 要不是时不时冒出来的宫家僕佣，她倒要真把这里当五星酒店了。 最反常的是修瑾。蔚然有些丧气。起先没察觉，后来越发觉出不对来。修瑾其实比初时的她更要冷情冷性。 他身上的温和，都带着礼貌的疏离。除非是极亲近的人，才有些温度。 其实他跟小一她们骨子里是一样的。只是他可以收敛所有的不屑，冷漠。与傲气。 不敢往下深究。 这样的修瑾，会放任她在宫家养病，就连自己也入住在宫家。 更别提这两人言语间的默契，眼神碰撞……反正他们肯定有事儿! 想到这儿，蔚然觉得自己悲催的像烈日下的黄瓜花儿，蔫儿吧的不能再蔫吧了。抬头看看天，突然觉得绿云罩顶。 方才还斗志昂扬，没一会儿自己泄了劲儿，宫成抿了抿嘴，想了想到底什么都没说。拍了拍蔚然的头权当安慰。
第75页 这事儿不算完。 蔚然愈发坚定的认为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打定主意要说服修瑾搬出去。甚至提前跟远在法国准备大秀的奥兰通了个气。 惊吓永远来的猝不及防。 隔天一睁眼，某人就被一屋子的玩具震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各种各样精美的仿真娃娃，游戏手办，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只巨型恐龙模型! 蔚然环视四周，哆嗦着手僵硬的，以一个相当可笑的姿势拿到了手机，颤颤巍巍的拨了号…… “一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壁炉里的火不紧不慢的烧着，时不时毫无预兆的爆出几颗火星来。 虽说现在的天气烧壁炉有些早，但也不至于太过不适。只是有一个人坐立难安，好像毛衣里有扎着他似的。偏偏没人说话，房间里安静的很。 宫成摘下眼睛按着酸涩的眼角，头痛更甚。他怎么会觉得对面这个跟猴子似的扭来扭去的人会靠谱呢?大约他当时脑子也被驴踢了，才会把自己的副卡给他，任他大刷特刷，然后买了这么多……有趣的，不无聊的，他信誓旦旦的表示，蔚然一定会喜欢的……玩意儿? 伊恩老爷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心虚。并且在宫成冷冽的目光中坚定了禁令解除前坚决不还卡的信念。 并且一定要赖到底。他可不敢回美国，说不定奥兰早已经磨刀霍霍了。 蔚然瞅着那个被搬出来的恐龙模型出神。脑子混乱不堪。她甚至在想这东西跟鳄鱼真的好像啊，眼皮褶子还是三双诸如此类的，但某个地方在脑子里尖叫。 伊恩说宫成是她哥哥。 亲的，如假包换的那种。 小一看着蔚然放空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一定神游到哪里了。虽然恼伊恩就么轻易的把这消息毫无防备的撂了出来。却也是觉得，早些挑明的好。 大约还是难以接受吧。他威胁的看了正欲说些什么的伊恩，率先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那些玩具都是你买的?”蔚然的声音有些发飘，轻荡荡的。 “确切的说，伊恩去买的，我只提供了卡。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宫成看她还缠着绷带的腿，一脸迷茫，心里软的一塌煳涂。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髮。 “别想那么多，该怎样还是怎样……” “哥，你是我亲哥!” 宫成的手僵在半空，笑意被打断，沉默的看着某人冷不防的，以超乎想像的力度拽着他的裤子。 不，确切来说，是抱着他的大腿。 …… 宫成一向是一个果决的人。这代表着他一贯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泥带水。对于蔚然的事情上之所以犹豫不决，一改之前的形势作风，除了出于对蔚然安全的考量，更多的是对于蔚然态度的不确定。 但是，假哭着抱大腿情真意切的积极认亲…… 好吧，至少比抗拒来的好。 但这也太惊悚了些。 宫成僵着脸拽裤子……正要开口提醒那位演技太过，蔚然主动松了手。 这次改抱腰了。 宫成觉得头更疼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诚心的希望顾修瑾赶快回来。 腰上死死拽着他西服的某人勐的抬头，闪晶晶的眼睛满怀期待的盯着他。 “那之前的欠条是不是用还了?” 来吧，让支票本来的更勐烈些吧!钱到用处方恨少，尤其是剧组的周转，一旦启动，说是流水般的花销也不为过。虽然修瑾完全有能力让她“玩”这一票，但问修瑾要钱，是蔚然绝计不愿意的。 宫成没回应。事实上，他正试图不要让自己的神经“嘎巴”那么一下断掉。 但真的离断掉不远了。 门应声而动。 “我可以解释。” 宫成看着门口的修瑾，觉得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还是“嘎巴”那么一下。 断了。 第45章 “那后来呢?” 伊恩手里的瓜子盘都空了。兴致勃勃的要求蔚然重现当时的场景。沃森大姐同样兴趣满满。 小一挽起袖子开始赶人。 无奈他的对手是油盐不进皮糙肉厚的伊恩老爷。 不提这还好，一提蔚然颓然躺倒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哪还有什么后来。宫成慢吞吞的吐出“一切照旧”的话来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班长大人的冷酷程度跟小一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好的支票本嘞? 想起自己看过的总裁文，蛋蛋的忧桑萦绕在周身，久散不去。 顾修瑾拿着药包进来的时候，八卦二人组识趣的同蔚然依依惜别。伊恩特意沖蔚然眨了眨眼——作为对明日最新进展的提前预定。 蔚然莫名有点心虚。 不知道为什么。 修瑾抱着她去卫生间。她坐在洗手台上，默不作声的看着修瑾挽起袖子，放热水，拆药包。看着蒸腾的雾气随着热流倾泻。修瑾半蹲在地上，手放进盆里试了试——褐色的药汁浸染在他手上，蔚然看痴了眼。 竟是出神了。 “我以为你会怪我没有事先提前告诉你。” “什么?”蔚然回神。
第76页 修瑾捞出浸透的毛巾拧干，给她捂着小腿。“我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你说。” 毛孔张开，热气慢慢上来。蔚然看着修瑾的干净的眉眼，突然想起以前他们在后台的样子。 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脸上未卸的妆容只会让他原本就好看的面容呈现更多的可能。 但那个时候，蔚然对那样的修瑾，很牴触。 闪亮的眼影，或是魅惑的烟燻，灯光一打，只会让五官更加深邃迷人。可离了舞台，白炽灯一照——她总会难过。 离了舞台耀眼的光源，那妆总会格格不入。——尤其是跟周围对比的时候……她不喜欢修瑾去在台上唱跳。就像他本应该坐在温暖的图书室，修长的手指划过书册，窗外恬静而美好。 而不是在室内或露天的舞台，唱跳四五个小时，只能在演出或练舞之后，才熬着夜补着落下的课程。 而在顾修瑾的时间支配里，她又占了大部分时间。 其实他可以没有这个负担的。 她讨厌自己只会给修瑾带来额外的压力，而不能帮他做些什么，连笑一笑都是奢侈。她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 弱小又无力。 “比起……”蔚然停顿了一下：“反正不重要。” “比起什么?” “我以为宫成的目标是你。”蔚然扁扁嘴，直接了当：“这个不能忍。我当时好想跟他决斗。” 顾修瑾有一剎那的怔然，而后失笑。貌似他们说的不是一件事情?可蔚然的脸上很认真。这是他的女孩儿啊…… “除了离开你。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蔚然直视他的眼睛重复道。 除了离开你，其他事情都撼动不了我分毫。 “嘶……” 蔚然的脸色陡然苦了下，这种时候还擦什么药油!当然是抱起来先啥啥再啥啥然后顺理成章的那啥啥啊!!! “那这么说你还挺高兴的?” 腿上的力度加了几分，修瑾专注的给她擦着药，黑色的头髮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唯独看不清表情。 “那倒没有!”蔚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咦为什么气氛变得这么快……“我不是想着，这样起码比多个仇家好吧?再说了……”蔚然转念一想，突然福至心灵。 “迁户口!必须迁户口!我要改姓么?宫蔚然是不是有点拗口?这下连名字也要改么?” …… 小一的脸上挂着少见的标准笑容倚在门口象徵性的的敲了敲门。 “劳驾。” 他掀了掀眼皮，懒洋洋道：“蔚然，在讨论你是不是要改名字之前，我们的金主大人有话要说。” 蔚然的眼刀越过宫成向小一嗖嗖的射过去，后者根本不理会她，嘴角的笑容依旧恶劣：“作为顾蔚然的经纪人，不管是出于事业考虑还是其他，建议还是快点走法律程序。至于官方么……等到新片上档的时候再说，你觉得呢?当然，还是以你们商量的结果为主。”他又假模假式的添上一句。 宫成站在门口，一惯的斯文派头让他看起来丝毫没有收到蔚然威胁瞪视的影响。 “我只是过来邀请你们一起下去吃早餐。那么，打扰了?”他从容的离开，临出门前回头。 “不管怎么说，欢迎回家。” …… “我绝对绝对没有叛变的意思。”他一定是听到了!蔚然着急表态：“我就是觉得换个身份会更……” “我都想要为宫成默哀了，亲爱的。”小一假笑着拍掌：“你该不会想着用完就扔翻脸不认人吧?” 拿宫成当傻子么? 蔚然不理会小一，只去看修瑾。 “行了。知道你什么心思。”修瑾失笑：“没有你说的那么想当然。顺其自然吧。现在要下去么?” “真的，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就这几天你看她脸圆了多少?再吃就不上镜了。剧组那边可是等着呢。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久盼甘霖。” 小一凉凉的在一旁插刀：“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完。你不填，我可以帮你按着你填。” 修瑾询问的看她。 蔚然艰难的说：“我突然不想吃饭了，给我带个橙子就好。” 蔚然眼巴巴的看着修瑾跟小一下楼去了。该死经济独立!蔚然认命的去翻剧本。看没几眼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没有信息。 蔚然把网打开，开始看电视。 没几秒手机叮咚响个不停。打开一片飘红。蔚然看的眼晕，干脆先关了界面，上网搜一下舆论。 结果不用她去输关键词，推荐热点里就是“《离思》剧组女主受伤，情况未明，剧组隐瞒实情?” 再往下，更多的是关于蔚然受伤程度的猜测，沈越粉丝的哀嚎。对于一个剧组来说，《离思》真的算的上是命运多舛了。 蔚然开始逐个回覆信息。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好友。 沈清河那边的语音突然发过来，轻快的声音在房间里迴响。 “你刚给盛哥回了盛哥就通知我了。他这会儿还在犄角旮旯里吃土呢，你也忒不仗义了，我们还是在新闻上看的，最后也没个声响。好在瑾哥不是回去了么，这才放心。”
第77页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什么。”蔚然沉默了一会，“谢谢啊，还有，对不起。”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讨厌自己的凉薄。她甚至都没有在这上面想过。 她甚至没想过，自己也会有除了身边的人之外，会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人。修瑾说，朋友可以分很多种。 很新奇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一点交往的道路，却模模煳煳。但这感觉不坏。 “大姐你这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是，你该不会感动的哭了吧?”沈清河在那边调侃，却不再跟她开玩笑了：“盛哥赶戏急，又在山区，不方便回来，我前阵子倒是清闲，想去医院看看的，结果你没在医院。瑾哥都跟我们说了。那什么，寄东西到你那怕不方便，这样，等你解禁了，我请客怎么样?” 蔚然痛快的应了。又跟沈清河聊了很久。大都是后者说，前者听。沈清河似乎积攒了一肚子的吐槽与八卦。比如他现在拍戏的女一女三为了套头饰造型掐架啦，附近做的烤鸡爪居然有头髮啦，男一为了保持体重每天只吃水煮蛋啦，林林总总一大堆。末了意犹未尽的问蔚然：“那星河娱乐的头儿真追你来着?” 蔚然：“……” “沈清河啊，你就是红了迟早也要坏在这口无遮拦上，真的。”蔚然诚恳道。 “那敢情好，我全当祝福了，毕竟你还说了我会红～” 蔚然再一次被他的厚脸皮与惊人的自信感慨到了。“不过你为什么不说是我主动贴的他呢?”蔚然很好奇。 电话那头穿着裤衩披着被子剪指甲的某人翻了个白眼，一剪子差点没剪掉皮肉，呲牙咧嘴的捧着脚趾头唿唿了好几口才歪着头夹着电话道：“你至于么?不过说实话，我要是没跟你和瑾哥接触过也不会这么笃定。” 顾蔚然跟星河高层关系莫逆——不知道是谁传出来，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已经算不得秘密了。毕竟一出道就是女一，一部剧就奠定一线，这么顺风顺水，说没有人在后面把着关，他都不信。当然，也可能顾蔚然人就是是锦鲤本鲤，做啥啥顺，拍啥啥红。 可他跟顾蔚然合作过。他相信自己有判断力，恰恰相反，沈清和并不是真的生瓜蛋子愣头青。他只是性子欢腾罢了。至于后来——咳，直到他接到通知去剧组报导，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就这么简单?说立项就立项，说开拍就开拍? 尤其是跟顾修瑾合作。真的，同样是人，怎么人家的脑袋那么好使?盛哥见天儿得空了就跟顾修瑾请教怎么搞投资。这样的人，偏偏又极谦逊，只叫你有佩服的份儿。说顾蔚然主动去贴宫成，呵!当瑾哥是死的么?况且看样子顾修瑾跟星河老总也颇为熟稔。大约人家都是学霸一起玩儿吧。打小数学没怎么及格过的沈越有那么一丢丢失落。 不过自顾蔚然受伤开始，这风吹的更大了。犄角旮旯说什么的都有。他奇怪蔚然那么厉害的经纪人为什么不出手，连他看的都有些着急，隐晦的跟瑾哥提过，只说公关会处理，一点也不见慌乱。他也隐约咂摸点意思来。 只是听了顾蔚然那边叽叽咕咕一通，沈清和只觉得脑袋蒙圈儿了。 这年头狗血剧情果然还是看脸的。 他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却也知道分寸。只是知道实情却不能替当事人澄清，难免有些憋屈。除了正常拍戏，沈清河总是欲言又止万千心事的便秘表情。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只说蔚然这边意犹未尽的收了线，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仆佣送上的的水果沙拉一口没动。干脆也没了胃口。慢腾腾以龟速上了趟厕所，坐在床上擦护手霜，修瑾打开门进来。蔚然见他脸有些红，眼睛亮亮的，走近了看，头髮里有未化的雪花。 外面下雪了? 第46章 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悠哉悠哉的飘落而下。 若是从外面看，宫家的宅邸更像是一座城堡。可是视角从上往下，最显眼的是空旷草坪周围的灯柱，散发着暖黄的光线，周围是高低不平的杉木从，远远的，看不大清，黑峻峻的一片。 “真好。”蔚然喃喃道。 “你猜我刚才跟谁打电话来着?” “……沈清河?” “你怎么知道?”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髮，修瑾坐在床旁的扶手椅上，随意的叠着毛毯。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认识的人，奥兰更喜欢视讯，你上一个搭档为了避嫌应该不会贸然给你打电话，话说你们合作的还不错?” 蔚然认真的回想了下。点头。确实不错。 “所以为什么啊?” “话那么多的只有沈清河。”神聊小霸王不是白听说的。 “修瑾。” “嗯。” “我们什么时候搬出来?” 修瑾微微一愣，随即揉了揉她的头。 “等你好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修瑾低头，恍惚中眉眼更加温柔。起身将枕头重新摆正，抱了蔚然，将她整个儿往前“平移”了一大截。 蔚然无意识的抠着手，心下琢磨怎么开口，却听见修瑾突然开口：“我比你知道的要早。” 他眼神望着灯光映射在墙壁的某处光斑，似乎出了神：“其实一开始是打算瞒着你的。”如果需要的话，就这么过完一生也不错。他不怕小乖会离开，他的小乖，他的蔚然有一天会彻底的脱离他的世界。事实上，他早就在做着心理准备。但他低估了自己。兜兜转转，不过是不希望她会难过罢了。
第78页 蔚然凑过去亲亲他：“我没关系的，你不是在么。” “你喝酒啦?” “……一点点。” “你的脸好红。” “越来越红了。” 修瑾腾的一下站起来。“你之前让我给你找什么来着?” …… “最小的那个，哈士奇玩偶。” 显然不是那么好找，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被安排在专门的玩具间，直到蔚然睡着修瑾都没有找到给她送过来。 还好。这件事总算以所有人都没有受伤的结局方式收场。还好，小乖还在。 隔天蔚然神清气爽的出现在餐桌上，对对面几位男士交互的眼神视而不见，并且高调宣布，她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打起全部精神为剧组拍摄内容做准备，并且会全力配合安排。 于是每天小花园里的茶话会就成了众人的心照不宣的固定项目。 “你说思慕于我，初时我并不识情，才那般对你。如今我才发觉，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影子，你居然跟我说，从未爱过?”仅仅一道篱笆之隔，宫成神色自若的喝着红茶，只是在听到句尾明显的破音的时候，手不自觉的那么一抖。 修瑾揉了揉眉头：“你难道没有告诉她后期有配音的老师么?” “我只是觉得她有练习的必要。” 拆了线，蔚然以旋风般的速度去剧组报导了。在她养伤期间，其他人一直在赶工。工作室底下的人早已经给剧组的人都备了红包，不仅仅是替蔚然做人缘，也是讨个吉利的意思。但显然牛导没有get到这个点。鑑于蔚然已经落后很多，演员需要尽快熟悉磨合，大手一挥当即拍板，先补吻戏。 沈越经纪人这几天都在剧组跟着蹲点儿，知道消息脸当即就不好了。走实力路线的男演员出头难，他手里人脉不少，不然也不会带着沈越从同期一众男星中脱颖而出。撕资源的战斗力绝对槓槓的。消息灵通是必不可少，总得有些特殊渠道。顾蔚然在宫家的事已经算不得秘密，只是这中间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对此抱着见怪不怪的态度。这年头不抱大腿的才算是清流，实在是没什么惊讶的。 只是他一个好友做投资，对顾修瑾这个人可算不得陌生，若论财力，绝对不是他们这些人可比的。这些人的关系又哪里有那么简单。不管顾蔚然是什么香饽饽，他实在不想沈越跟她有什么让媒体抓住的谈资。顾蔚然进组前，他就耳提面命三令五申：可悠着点儿，最好工作之外零交流。 好么，直接上吻戏。沈越经纪人越过扛器材的小哥，跟导演商量：“能借位么?” “你家沈越要走纯情少男人设了?” “那倒没有……” 牛导扭头朝蔚然喊：“蔚然!一会真拍哈，咱们先试试镜头。你行不行?” “我没问题，导演!”蔚然中气十足，应的爽快。牛导摊手。 她可不应的爽快。小哈士奇要不是材料好，那鼻子早就掉漆了。她私下里可是练了好久。沉醉的羞涩的狂野的矜持的，总算不会怯场。沈越也十分配合，两个人跳舞似的在一堆人的围观下调试最佳角度。俊男美女，实在是养眼。 只是正式开拍，还是出了岔子。 原本设定是经歷生死后失而復得的吻，沈越把痛失爱人的心灰意冷演绎的淋漓尽致。女主突然现身，男主不可置信。女主主动示吻。 这些都很顺利。 接下来就是沈越的发挥了。以往含蓄的借位再配上唯美布景能俘获大半观众的心，但显然对于一个主打爱情剧的甜虐向剧情不适应。更何况导演安排的吻戏虽多，大都是蜻蜓点水，这场算是定情，按牛导的说法，那是一定要深刻再深刻。 沈越心里有度。事先也跟蔚然讨论过，一切就绪，两个人情绪配合完美。 但这不代表他不紧张。 老天作证，沈越仅仅是把预设好的动作延迟了那么几秒，而已。 等到他想抬手去抚蔚然的脸的时候，发现晚了。 因为顾蔚然先一步托住了他的侧脸。 为什么用“托”这个词? 因为一个是“坐”在地上，一个是“半蹲”。 没人吭声。导演没喊卡。摄像机忠实的运作着，两个人的身形格外清晰。人高马大邪魅狷狂(你确定?)的沈越被蔚然半搂半抱，头微微仰着，蔚然前额的几缕碎发搭在两人脸上，凭空多了几分朦胧。牛导迫不及待的喊了卡。 这画面感强了要溢出屏幕外了!虽然跟预设的不一样，但画面效果实在不错。 他干脆让人给蔚然加了个凳子。 一场吻戏，拍了一下午。成果显而易见。 仿佛有了一个好的，高质量的开始，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成章起来。投资爸爸爽快，制片方支持，主演高度配合，这让前期饱经波折的剧组如同上了润滑油，进度惊人。 《孤臣》的后期进行了一半的时候。《离思》终于在众人的欢唿声中杀青了。紧赶着，就是后期，上档。原本也没有这么急，只是播出平台方要求，想赶在年初开播，宣传通告都一波跟着一波，很明显要跟《孤臣》打对台。一场收视之争还未开始，网上的烟火儿味儿就浓了起来。
第79页 官博下热闹的惊人。唯粉剧粉cp粉各自狂欢，掐架掐的不亦乐乎。底下披马卧底的，潜水观战的，还有专门等着吃瓜的，显然又是一场盛宴。 似乎是闲闹的不够欢实，两个剧组在同一天发布了超长剧情预告。讨论区瞬间high翻了天。 兔兔没了：锁死了，呜呜有生之年能看到我们然然的感情戏! 看我头像：修瑾大大!修瑾大大!艾玛我的心肝肉哟，他怎么能这么好! 海归毛毛：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大神，我的心是你的! 越是我心我心是越：我们家的小傲娇!妈妈爱你!!!看这节奏是裹着糖的虐呦…… 何必多：我勒个去，飞大剪视频了!修瑾蔚然的混剪我勒个去去!超带感!怎么办老子要入坑了呜呜 阿乐苦苦：在哪儿 咳咳主意：同求 一直吃草的羊：同求! 现代戏：看了。 现代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看啥啥好：太虐了，居然还是两个时空……我要把所有币都投给飞大!大大多产量啊! 雷克联合会：这是什么神仙操作!真骨科么哈哈。 闭嘴：同志，看我id。 红人馆大：求别说。 会长大人：来人，拖出去杖毙。打扰各位雅兴，大家继续。 抱歉，页面无法显示。 这是什么操作?伊恩不满的撂了手机。他最近沉迷微博玩的废寝忘食。完全忘了自己还依旧赖在别人家打算长住的事实。临近新年，天气愈发冷了，即使在暖气充足的室内，伊恩依然是懒洋洋的不怎么活动。往年可不是这样，老爷魅力无边，在各种场子里都是如鱼得水，荷尔蒙快要溢出天际了，风流快活的很。今年打着蔚然的旗号，怎么的也得在中国过个年。 没错，他们今年要在宫家过年。宫成正式出面邀请，顾修瑾也欣然答应。当然这里面没蔚然的事情。好像忘了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对于为什么没有徵求她的意见，蔚然表示强烈的抗议。但被小一无情镇压了。 “你要知道，大多数时候，你的意见都是被忽略的。”小一难得恳切的说：“饭不好吃么?床不好睡么?你的问题永远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偏偏没什么逻辑正事不干就知道增加我的工作量这个月你知道我们了结多少款项帐面收益多少你一个心血来潮知道我往里费了多少心血帮你填坑偏偏没自觉还要自己没事挖坑瞎出主意还要人权自由没钱你拿来的自由还经济独立收益不够还去吃修瑾的大户你不是不靠他了么霸道总裁看了那么多你到底看了些什么不管你胡吃海塞一个星期你胖了几斤了你跟我说把你囫囵个卖了都堵不上这窟窿这才堪堪回了一点本儿后续播出还有宣传你有现成的你是不是傻? “……” “我就是……” “你什么?”小一斜着眼抖了抖手上的帐单。 “住不到小年咱们都不走!”蔚然咽了咽口水，拍着胸脯保证配合。 “小一……” “还有什么?” “你对我有怨气好久了吧?” “没有。” “真的憋了好久了吧?” “……闭嘴。” 第47章 似乎是毫无预兆的，要过年了。 宫宅难得的热闹起来。 总从蛋黄在某人的有意无意的指引下在宫成的床单上画了地图后，就被勒令不准在大厅以外的地方出现。将窝搬在了花园暖房里的蛋黄君很快掌握了新技能，抓老鼠。并且战果纍纍。 在诸多新面孔之中，显然宫成是最受青睐的。当宫成第二次在他出门的必经之路上踩到死老鼠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它对自己的喜爱。接下来的三天里，连续向伊恩提出“切磋”武技，并且毫无悬念的大获全胜。 小一拒绝了自家大哥回本宅的邀请，见片商，谈编剧，没有意外的话，年后就要招兵买马引进新人，大有来年大展拳脚的意思。蔚然曾经问过为什么还要签人。得到的回答是一声冷哼，还有林林总总的支出转入。打那以后蔚然就没再敢触雷了。 越是临近年尾，各种邀请函雪片似的拥到宫宅。以往的派对达人彻底歇了菜，伊恩老爷顶着脸上的淤青誓要把激起某人的愧疚之心，连宫成上厕所的时候都跟幽灵般默默的跟着，眼泪汪汪(眼药水滴的)的看着宫成放水，并且还不忘委屈唧唧的递上消毒毛巾。 而修瑾却越来越忙，蔚然只能无聊到跟伊恩一起在网上兜售“私人物料”并附上老爷得意玉照两人五五分成，赚个私房钱。 …… 年三十居然也就那么不咸不淡的过了去。除了高水平的除夕大餐之外，似乎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早上他们都会到餐室用餐，蔚然去的时候，正好能赶上跟修瑾道别。蔚然大快朵颐的时候，则是宫成已经用餐完毕后的晨报时间。小一身板的平板好像从不离身，一手咖啡一手平板，那些在蔚然看来弯弯绕绕的线条好像藏着宝藏密码，吸引他会看上那么一会儿。 午餐宫成偶尔会缺席。沃森大姐在兴致勃勃的拉着蔚然逛了两次街感受年味儿，彻底的放弃了。并且火速找到了春天，眉来眼去打的火热。每天固定的保留项目是打桌球。因为蔚然“严重缺乏运动”。这是蔚然能接受的运动量最小，并且能够偷懒的唯一方式。宫成负责蔚然的教学，但这不代表他会放低标准。没错，他是个相当严格的老师。伊恩场场不落的来凑热闹，企图赢上几场填补已经空了的小金库。但蔚然很快找到了偷懒的办法。伊恩出的主意。
第80页 她会在宫成示范的时候认真观看并且语气真诚的恭维。是恰到好处的恭维。态度诚恳，眼睛要热切，并且不吝啬赞美。然后，怂恿在一旁玩游戏机的小一跟宫成来一场。在老爷的煽风点火，并亲自下场热身下，顺利从教学变成友谊赛，再到单方面吊打。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新年礼物。 当宫成在众目睽睽在慢悠悠的拿出红包的时候，伊恩的眼神似乎都粘在了那大红烫金，妖娆多姿的红包上。 蔚然仿佛看到无数的小钱钱向她飞来。 “亲爱的，不打开看看么?”伊恩捏着嗓子热切道：“好羡慕呦，人家没有咩……” 蔚然默默的捏了捏，那厚实的手感更美丽了。 小一饶有兴致的也盯着红包看。修瑾轻声问：“要打开看看么?” “惊喜要留到最后嘛～”蔚然用假的不能再假的甜腻微笑故作娇羞，捂着胸口蹬蹬瞪跑到楼上房间，盘腿坐在床上颤颤悠悠的打开。 “我打赌她不会下来了。”小一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沃森直截了当的问：“所以答案是什么?” “目前她最喜欢的。” “哇偶～人家也想有新年惊喜咩……”伊恩拼命眨着大眼做激萌状。 ……“消停点，至少在我们吃完饭之前。” 等人都散了，修瑾无奈的问：“激怒她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大约吧。”宫成老神在在的瞥了一眼墙角鬼鬼祟祟的影子漫不经心道：“你不觉得看她炸毛很有意思么?” …… 但承受她怒火的对象是我，老兄。 修瑾默默上楼，果不其然看见蔚然像炸了猫的猫一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666!” “?” “666!”蔚然悲愤道：“还是零票!这么多!” 好不容易忍住笑意，修瑾一本正经道：“至少可以买零食。” 蔚然更想哭了。 买巧克力跟榴槤都不够吃一个星期的!小一揽了她所有的监管权。偷吃一块饼干被发现就要被毒舌好久。而且为了防止她私下囤货，零花钱几乎没有。不管宫成送什么，她都打算折现了。结果只有六百六十六。 旁的不论，在霸王条款下，她怎么滴也算是星河的员工，就算是老闆，也不带这么寒掺的!连于盛的小工作室给工作人员发红包，都是五千起步! 蔚然更郁卒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 正月初一，两部开年大剧同时开播。收视率节节攀升。《孤臣》的二轮三轮转播权与海外版权也被顺利卖出。蔚然觉得自己在宫成面前的腰杆子总算直了那么一点。并且极有毅力的没有花那六百六，暗自打算等把“欠款”还完了，添够八百八，拿着一叠票子牛气哄哄的甩在他办公桌上。 理想是美好的。 就在蔚然暗搓搓的想着扬眉吐气的时候，《离思》的话题度被炒的火爆。每天在固定时间准时收看《离思》，成了宫家众人新的保留项目。 一开始蔚然还没什么感觉，直到后来感情戏初现倪端，才发现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偏偏大家都看的有滋有味。小一甚至表示，要重新评估蔚然的实力了。伊恩甚至建立了一个群，专门讨论剧情。有一天她甚至发现伊恩披了好几个马甲带着人掐架。 相比《离思》的偶像性质，精良大气的《孤臣》则以家国立意与深厚的歷史沉淀更盛一筹。剧还未播完，两家粉丝已经开始为今年的最佳电视剧奖项暗自较劲了。不管外面反响如何，宫家的形式是一边倒。每当蔚然在被窝里看《孤臣》的时候，都有种想跟人分享但曲高和寡的感觉。第二天再看修瑾的脸就更捨不得移眼了。 后悔么? 肠子都悔青了!原本是自家的，非得在外面现。越拉越多地方人看到他的好，三分高兴四份酸楚五分怅然，蔚然心酸的在微博上找到了基地，披着小号跟修瑾的迷妹们一起发花痴。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好奇怪。像个羸弱的，满怀心事又无所事事的少女，对着窗户都能有发愁半天的闲情逸緻。然后手机响了。 “快下来，开始了。” 发送者是宫成。 放映室里超大的屏幕可以看清所有的细节。除了蔚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像在开什么严肃会议似的排排坐好。蔚然在心里默默的吐泡泡。 其实她自己也蛮喜欢看的。《离思》的服道化相当精美，调色也让人觉得舒适。平心而论，无论是制作，还是表现力，都在水准之上。就是几场哭戏太累心了。 蔚然侧头去看修瑾，他的神色很是专注。屏幕上明明暗暗的光会从脸上划过，高挺的鼻，再往下，红润的唇…… 伊恩欢快的吹了声口哨。 蔚然回神去看屏幕。 该死的超清屏……毫无疑问，很唯美的画面。及腰长发顺从的垂下，锁骨处影影绰绰透出点光芒来，那是耳饰反射的光。女孩儿纤指在镜头下暴露，指尖正好抚在男主凌厉的眉峰。间隙是男主额头的碎发穿插而过。 亲吻。 谁在施与?谁在祈求?谁付出的更多? 一目了然。
第81页 蔚然觉得脸上有点烧。而且椅子变得有点硌人了。 似乎是嫌她不够尴尬的似的，伊恩再次吹了个响哨。 “干的不错!小乖!” 她要哭了，真的。但在哭出来之前一定要跟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决斗!认真的!蔚然暗自磨牙，就是没敢看修瑾。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逃也似的回房间了。照镜子，脸颊醉酒似的红。 像个真正的怀春少女一般。她有点被自己惊到了。蔚然突然觉得，她有必要去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她也说不清。她就像去找修瑾，解释点什么，说点什么。迫切的。 蔚然飞快的跑到隔壁，那是修瑾的房间。里面没人。急匆匆的下楼，撞到宫成。 “他在温室，如果你找修瑾的话。”宫成淡定的指路，给了正在挤眉弄眼做鬼脸的伊恩一个警告的眼神。眼见蔚然消失在门口，宫成活动着手腕对伊恩微笑：“亲爱的，皮痒了?” 蔚然在温室暖房里喘气。手抚在胸膛，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着，似乎要跳出来一般。温室里的气温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出汗了，背后毛刺刺的痒。蛋黄君呜呜的撒娇声传过来。 蔚然停住了。她看到他了。 心脏似乎也跟着停了一瞬。 这一瞬有多长，蔚然不知道，思绪却瞬间飞跃了很远。却又在飘到天际之时，“咚”的一声，尘埃落定。 何必畏惧，反正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一下子发出感觉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