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心跳》 楔子 今天是古若水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因为,今天是她满十八岁的生日,呵!一个多么美丽伟大的日子。过了今天,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搬离郭家,逃离那个地狱的牢笼。 「若水,快喝,今天妳是寿星呢!来,陪我喝一杯。」杜晴是若水高中三年来最知心的好朋友。 她倒下两杯葡萄酒,一杯硬塞到古若水手上,一旁同来庆生的同学立刻在一旁吆喝着:「是呀!若水,快喝呀!」 「可是……」古若水望着手中那杯红红的液体,犹豫不决。「我……不会喝酒啊!」她从来不曾喝过酒,就连水果酒也未曾沾过。 「唉!若水,那妳就太逊了,这只是葡萄酒,葡萄酒耶!喝上一瓶也醉不了人的。」同学继续怂恿她。 「我……」 「哎哟!若水,妳就喝吧!我先敬妳一杯。」杜晴仰首率先喝掉一杯。 「我在此先预祝若水成为顶尖的童装设计师:再祝若水两个月后顺利毕业,找到房子后搬出去,再也不必看吝啬舅妈的嘴脸了。乎干啦!若水。」 杜晴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朋友,她的豪爽是让若水最折服的地方。也因为有杜晴的陪伴,失去双亲的若水才有倾吐心事的地方。所以,为了杜晴的友谊,她毫不犹豫闭着气,一口喝光杯中的葡萄酒。 「好耶!若水,厉害。」 一旁的人鼓掌着,只有杜晴看出若水神情古怪。「若水,妳没事吧?」 古若水一直闭着气,直到酒全滑下腹,感受到那股香甜的气味后,她这才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道:「我没事,小晴,这酒……不难喝耶!」 「真是的,妳吓死我了。」杜晴气呼呼的又替她倒一杯。「吓死好友可是罪加一等,再罚妳喝一杯。」 「好!喝就喝。」 四个十八岁的高中女生在这小小的和室包厢里,快乐的唱起歌来,又是猜拳又是罚酒的,不亦乐乎。直到凌晨时分,有两个已不支倒地呼呼大睡,剩下古若水和杜晴两人,她们曲膝坐在地板上,背抵着背,每人手中拿着一杯酒慢慢啜饮,谈着心事。 「小晴,谢谢妳替我办了这场生日party,今天真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了,自从我爸妈死后,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妳是第一个。」 「我们是好姊妹嘛,干嘛说这个。更何况,这个饭店是我爸经营的,不好好利用岂不可惜了,再说,既然……呃……没人订……我们就借用一晚,有……什么……关系。」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古若水轻轻笑着。「小晴……有一个有钱的爸爸……真的不错哦!」 「有什么好不错的,一个月……见不到十天,呃……对了,若水,妳刚刚许什么愿望?」 「我……呵!想要有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古若水蹒跚的站起来,杜晴没了依靠,软趴趴的倒在地毯上。 「若水……妳喝醉了……」 「妳才喝醉了,嘻,妳倒下去了……」古若水嘻嘻笑着,整个人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我走路会飞呢!哈哈……我……我要去上厕所……」 古若水摇摇欲坠的往门边走去,杜晴看了喃喃道:「不……对……厕所在里……」眼一闭,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古若水打开门一瞧,瞧见了长长的红地毯,「奇怪……厕所不是在这边吗?」她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看到前头有一道门,「哈,厕所在这里哩!」 她将门一推开,里头却一片乌漆抹黑,什么也看不见。 「奇怪了……大饭店的厕所不开灯的呀……开关呢……在哪里呀……」 她摸黑走了进去,摸着墙壁走着,突然脚不知绊着了什么东西,她跌入一个硬硬的臂膀中。 「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圈在自己腰际上的手臂,两只小手一路往上摸,摸到一副宽大的胸膛,啊!是个人呢!她咧嘴一笑。「谢谢你哦!对了,这间厕所的开关在哪里?这里这么黑,我什么也看……」 若水的话蓦地被打断,因为一个灼烫的唇结实的堵住了她的小嘴,滑溜的舌滑入她的口中翻搅着,她一惊,浑沌的脑子还未来得及发出警告,一只大掌已伸入她的裙内,用力扯去她的内裤。 色狼!她遇上色狼了! 她开始奋力的用双手去搥打眼前这个歹徒,试着想起身。 他的吻十分狂热,她反咬了他一口,小嘴才得到空隙。「不要,救命哪!有色狼——唔。」男人以大掌捂住了她的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闻到了这男子身上有强烈的酒味,他的身躯压着她,她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可怕的力量与压迫,骇人的能量! 突然,男子抱起她,几个大步后将她丢在床上;古若水怕得全身缩瑟在一起,这屋子这么黑,她什么也瞧不清楚。「不要……我求求你……放了我……」 她转身要逃,却教男子一把捉住双脚,她吓得放声尖叫,害怕的泪水不停从她细致的脸蛋下落下。 男子向她扑来,压住了她的身子,一只大掌握住她的双臂定在头顶上方,另一只大掌则毫不留情的撕开她的制服,扯去她的内衣。在若水的哭泣声中,他的唇不断地在她洁白的处子身上烙下印记,无情的分开她的大腿,突然一股巨大的痛楚向她袭来—— 古若水在尖叫中晕了过去。 第一章 「金陵综合高中」创校短短不到五年,便已是所有新新人类向往的学府。今天,是金陵第三届的毕业典礼。 热闹腾腾的毕业典礼,从早上闹至下午,当太阳降到半空中,操场上徒留着一堆彩带,而古若水削瘦的身影则躲在一旁的银杏树下。 「若水,原来妳躲在这里。」杜晴跑了校园两三趟,这才发现古若水像个幽灵似的躲在树后。「妳是怎么了,干嘛这么郁郁不乐?大家都在和江老师话别,妳去不去?」 杜晴弯腰拉了古若水就想跑,没想到古若水一动也不动,反而急切的将手抽回来,下意识的紧紧环住自己。她这怪异的举动,让杜晴不能再等闲适之,她也弯下身子,双眸平视着古若水。 「若水,这两个月来妳很不对劲,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若水这一阵子的表现太反常了,常常独自一个人发呆,彷佛把自己关在一个金字塔内,不接触任何人。还包括她这个好朋友在内,这一点让杜晴十分心痛。 古若水知道杜晴关心自己,可是,她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因为只有让自己的思考归零,情绪归零,她才可以暂时忘却那一晚的伤痛。 「若水,妳说话呀!」杜晴急了,捉住她的臂膀拚命摇着,「妳告诉我,是不是那个败家子郭铁男对妳怎么了?若水,妳告诉我呀!」 古若水心底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启齿。想到那一晚……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如果要她叙述一次,等于要她受第二次的污辱。 她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若水,妳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先走了。」她的声音轻幽飘渺,彷佛一接触到空气便消失无踪。 「去……去哪里?妳能去哪里?若水,妳别先走啊!大家还要开饯别会,今天一毕业,大家就各分东西,想再见面就不容易了,若水——」 杜晴看着古若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步履蹒跚的往校园门口走去,不免有些懊恼的直跺脚。 「杜晴,我们要走啰!」远处传来同学的呼唤声,杜晴看了看同学,再看看古若水逐渐消失的身影,她无奈的回应了一声:「来啦!」 不要怀疑杜晴为何会如此的关心若水,因为提起若水的身世,那真会让人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若水在十岁那年,双亲因飞机在海上失事,双双罹难,连遗体也找不到,小小的古若水顿失依靠,幸亏唯一的舅舅收养了她。但万万没有想到,那位看似慈蔼的舅妈是为了贪图她父母合计八百多万的保险金额才收留她。舅妈一拿到这笔钱便买了栋新房子,并添置了许多新家具。 一年后,年仅十一岁的若水便失去了童年应有的玩乐权利,她在恶毒舅妈的逼迫下,开始学习洗衣、煮饭、做家事,并每天听舅妈叨念着:「女孩子家,长得漂亮没有用,要会做家事,才嫁得出去。」小小的古若水,在舅妈刻意的嫌恶下,失去了往日自信的笑容。 国中毕业后的若水明白了许多事,一次晚饭时,她问了父母的保险金在哪?当场,舅妈的脸色难看得有如母夜叉。第二天,舅妈用一种不屑的表情将存折丢到她面前,她翻开一瞧,原本的巨款只剩下十几万元。 当晚,她抱着存折哭了一整晚,因为她好想念爸爸和温柔的妈妈。 古若水对于眼前这一切不公平的待遇,她都认命且默默承受,同学下课后总是去玩或者去补习,而她不是,她必须得赶到超市买菜回家做晚饭。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一直认为舅舅与舅妈对自己有养育之恩,所以,她并无任何怨言。 直到高二,正值十八年华的若水并不知自己愈来愈臻于成熟的女性胴体,引发大她三岁的表哥——郭铁男的遐想。那天,郭铁男趁父母去参加好友儿子的婚礼时,溜进若水的房里意图染指她,幸好郭家夫妇提早回来,否则她清白的身子已教郭铁男给毁了。 事后,郭铁男笑称只是想吓一吓她,郭家夫妇便当作没事一般上楼休息。但若水却吓得一夜不能成眠,第二天,她到五金行买了三道锁,将自己的房门紧紧锁住,但每晚她总在胆战心惊中入眠。 所幸,郭铁男是个不成材的浪荡子,每个月在家的时间十根指头都数得出来,若水才能安然无事的生活到现在,但没想到,她竟在生日那天,让一个陌生男子玷污了她洁白的身子! 说陌生并不过分,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瞧见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那天夜里是那么的黑,她又喝醉了,即使想反击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在痛中晕了过去。酒醉神迷中,她依稀记得那名男子是如何爱抚自己的身子,又是如何在她身上一遍又一遍的烙下印痕。 也许是酒喝太多了,她到第二天一大早才清醒过来,看到一丝不挂的自己,昨晚的记忆迅速回笼,霎时,羞赧夹杂着愤怒、难堪,全涌上心头。她回头一瞧,身旁躺着一个陌生男人,是他!毁了她的清白。只见他手臂覆着面,让她根本瞧不清他的长相,不!她不想看,也不要看! 她赶紧跳下床,想要逃离这令她难受的地方;当她要拣起地上的制服时,才发现——她的右手一直紧紧握着。她颤巍巍的张开手一瞧,赫然看见一叶子型的k金耳环。 这耳环是那名男子的吧!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杜晴在内。离开饭店时,她下意识的将这枚耳环好好的收藏着。 若水茫然的走着,距离那一晚至今已经两个月了,她的身体也起了微妙的变化,她的月事从上个月便没来,莫非…… 「不要!」 若水毫无知觉的捧着肚子,习惯性的走上回家的道路。倏地,她苦涩的笑了出来——家?那是个家吗?不,那不是她的家,只是一个可怕的牢笼罢了。 天下这么大,却没有她容身之处,她今夜要怎么办?蓦地,若水悲哀的发现,她居然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郭家到了,若水木然的掏出钥匙开了门,踏上玄关,意外的发现那个浪荡子郭铁男竟然在家!她心一惊,小脸蛋迅速的刷白,她暗暗的替自己打气着;不要怕,若水,也许舅舅跟舅妈也在家,没什么好怕的,勇敢一点,他不敢对妳乱来的。 她深吸一大口气,步入客厅,心悬在半空中;正在看电视的郭铁男回过头看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随即不怀好意的吹了声口哨。 「几个月不见,我这个若水小表妹倒是愈来愈迷人了,今天毕业呀!啧啧啧,十八啦!有没有这个……嘿,性子呀?」 恶心!若水忍着腹部涌上的酸液,觉得全身都十分难受。她忍受着那一股不适,勉强的开了口:「舅舅呢?」 「老头?他们都不在,下南部去了,要三天后才会回来。若水小表妹,我妈吩咐过了,我这三天的起居饮食全由妳照顾,反正妳毕业了也没事嘛!就陪陪我吧!妳说,今晚我们要吃些什么?」他涎着脸直瞅着她。 「不……在家?」若水机械式的反复念着这三个字,无数的害怕与恐惧顿时全涌上心头。她眼睁睁的看着郭铁男从沙发上站起来,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她拔腿就往大门跑去—— 「妈的,上哪去?妳给我回来!」 郭铁男的速度比她快,一个箭步挡在门前,反手一推,关上门,冷冷的笑望着她。 「干嘛跑得这么快?妳在怕什么?」 若水猛摇头,害怕得将书包捧在胸前,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后退。 「干嘛?怕我上了妳是不是?妳再怎么怕也没用了,今天不会有人救得了妳!」郭铁男放浪的大笑着,伸手脱去了外套,嘴角拧着狡狯的笑容,大踏步朝若水逼近。 「不要——」若水尖叫着,反身就跑。 郭铁男立刻追上,一把捉住了若水的手臂。「妈的,妳给我放聪明点,叫破喉咙也没有用,没有人会来救妳的。」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放开我——」古若水拚命挣扎着。 尽管她不停的挥舞着手脚,却仍抵挡不了高头大马的郭铁男的臂膀,她被他压倒在客厅的地毯上,眼见他的嘴凑了过来,若水想也没想的张嘴咬了下去,咬破他的嘴,痛得他低呼着。 「妈的!妳这烂货居然敢咬我!」郭铁男气极,重重一巴掌甩向她,打得她眼冒金星,耳鸣不已,好半晌没有任何知觉。 见她没反抗,郭铁男开始扒她的衣服。「妳这烂货,假清高,说不定妳早就被万人骑,让我玩玩是便宜了妳。哇!妳的皮肤真不是普通的白,啧。」 郭铁男粗鲁的扯开她的上衣,扯开她的胸罩,看见一片雪白的肌肤及那两团高耸的胸脯,他嘿嘿狞笑着,大掌立刻粗暴的揉揑着那两座雪峰。 若水这才恢复了意识,惊觉到自己此刻正让郭铁男羞辱,悲愤交加。「不要!爸妈,救我……」她挥舞着手臂希望寻得一线契机。 「爸妈?叫谁都没有用啦!没有人会救妳的,哈,等一下我会让妳爽死的。」郭铁男哈哈大笑着,半撑起身子,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若水怕得几乎要崩溃了。「不要——」 她伸手捉到了一块布,用力一扯,倏地,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吓傻了她,等她稍稍回过神来,看见茶几上的花瓶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郭铁男头上。 郭鐡男痛得抱头低吟。 若水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一把推开了他,努力的要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郭铁男却抓住了她的脚。 「放开我!」若水用另外一只脚踹他,让他痛得松了手,她乘机跑向厨房,原想打开后门跑出去,没想到舅妈居然将后门上了锁。 「天哪!怎么办?」若水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郭铁男又追了上来。 他步伐有些蹒跚,一只手还揉着后脑勺,「妳这烂货,弄得我头好疼,妈的!我今天要是没有上了妳,弄到妳爽,我就不叫郭铁男!」 若水一颗心全慌了,眼角瞄到放在刀架上的水果刀,她立刻拿过来紧紧握在手中,浑身发颤着。「你……你不要过来,要不然……我杀了你!」 「就凭妳?」 郭铁男不屑的嗤笑着,大步往若水扑过去,若水大叫一声,手直直的向前刺去——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若水看着郭铁男面目狰狞的哀嚎着,而她手上的刀刺进他的肚子,热热湿稠的液体不断的流了出来,好多、好多的血…… 她……杀人了!「我……我……」若水立刻放开手,天哪!她居然杀了人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天…… 四周的声音突然消失不见了,若水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息声,和郭铁男痛苦的哀嚎声,倏地,一道声音打破了沉寂的世界。 「若水、若水,妳在家吗?我是杜晴,若水。」 是小晴,她来了! 若水听见杜晴的声音,就好像遇到救星般,她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杜晴见她衣衫不整又一身是血,吓了好大一跳。 「若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天哪!若水的样子好狼狈,杜晴想也没想立刻脱下外套,遮去若水暴露的身躯。 「我……」若水答不上话来。她看见四周的人愈来愈多,所有的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只见四周的景色在旋转,愈来愈乱、愈来愈嘈维,直到地看见郭铁男浑身是血的从屋子里爬了出来—— 「不——」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日本 东京 近年来,日本经济急速的成长,成为世界经济脉动上不可忽视的一股强势力量。而在日本企业独占鳖头的是,历经二十五年仍旧叱咤商场、历久不衰的「伊集院商事」。 说起这伊集院的历史,可追溯到天皇时代,伊集院的祖先们个个都是功绩在国的大将军,直到天皇时代逐渐没落,到缣苍慕府时代,武士道盛行,而后,伊集院的祖先们有人开始从商,在成为一大米商,接着拓展港口贸易,直至二十世纪的今日,伊集院这三个字在日本的经济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第二十五代的伊集院槐,他的冷静机敏,让「伊集院商事」稳稳占住日本经济巨擎的地位,更让伊集院的事业快速拓展,触角延伸各个角落,包括计算机业、机器业、航空业、汽车业等等。自从七年前,槐老爷子将实权交给自己的大儿子——伊集院赤杨后,伊集院商事便迈向一个新领域。 赤杨是个十分独裁的狠角色,他大刀阔斧的手段及下决策时的快、狠、准,更是教许多商业界的父执辈们对他刮目相看,都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但赤杨一见到女人便反感,以至于三十四岁的他,至今仍独身。 五年前他说了句:「现在二十世纪的父母无不将最好的东西给子女,所以,现在小孩子的钱最好赚。」基于这番见解,他成立了「三星童装」,延聘世界各国的童装设计师为三星的制作班底,每一季推出的童装,都是热门抢手货。现在,三星的品牌已遍及数十个国家,门市达数十万家,每年赚进的钱,可以填满一座太平洋。 此刻,赤杨为了提升三星的品牌,订了一个企画;负责跑这一条新路线的业务部经理上野茂实,在这一天带回了好消息。 「赤杨,真有你的,用老谋深算来褒奖你,一点也不为过。你知道吗?你这一项企画让『启腾』小学的校长一听呀,眼睛都亮了起来,我看她兴趣浓厚得很。」上野茂实兴奋得挥舞着双手嚷着,神情就像三岁小孩得到糖吃那般高兴。 赤杨轻轻的抿嘴一笑。 正在盘算年度广告经费的三浦和子抬起头,道:「瞧你兴奋成那个样子,我看真正高兴的应该是启腾小学的校长,要知道,若是启腾全校学生换穿三星所特别设计的制服,到时不仅校誉大增,下学年度的新生也会呈倍数成长,成为全东京最顶级的明星学校,喂饱的可是校长的口袋。」 「和子说的对极了。茂实,启腾那方面还有其它的问题吗?」赤杨比较关心结果。 「这个……」说到这,茂实顿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他们是说,三星童装向来以高质量纵横童装市场,价钱也较昂贵,启腾校长是希望价钱不要呃……太高,毕竟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有许多家庭是……付不起的。」 「什么嘛!又是价钱的问题。若是三星主动降价求售,岂不是跟市面上三脚猫品牌相同,启腾又何必和三星合作呢?没诚意。」和子嘀咕着,她一看到茂实那副温吞样就有气,抓起桌上的长尺往他头上敲去。 「你不会坚决点反驳回去呀!真不晓得你怎么升上业务部经理的,舌头不会转个弯讲呀!笨!」 「哎呀,和子,妳别打我呀!」茂实痛得护得了手便护不了脚,痛得他在原地哇哇叫,「我是比较笨呀!不如妳教教我,舌头要怎样才会转弯?」 「你吃我豆腐!」和子气红了一张脸,更用力的打他左右臂膀。「一张嘴不正经,我打得你叫不出来。」 「真是冤枉呀!我哪有吃妳豆腐?赤杨,你救救我,管管这凶婆娘吧!」茂实实在拿和子没法子,只得逃到赤杨身后寻求庇护。 「你是不是大男人?出来!」和子双手扠腰,气呼呼的站在赤杨的大办公桌前,俨然一副母老虎模样,跟平常一板一眼、精明干练的助理秘书有着天壤之别。 赤杨深觉有趣,一句话也不答腔。茂实跟和子自大学时代以来,一直是这个模样,打打闹闹的,就像一对欢喜冤家,有趣得很。 「赤杨,你别不说话,帮帮我呀!」见好友闷不吭声,茂实可慌了,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和子拿尺打他的恶婆娘样。「你不帮我,她会把我打死的。」 「你说什么?我有这么歹毒吗?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把你打死!」和子挽起袖子。 赤杨看到这,莞尔一笑。「茂实,和子不会这么做的。」 「怎么不会?你看,你看她这么凶。」茂实指着和子大叫着。 茂实这般言之凿凿,和子怎么瞧怎么不顺眼,于是手臂用力一挥,尺子直接敲上茂实的头,茂实痛得抱头痛呼。「妳干嘛,谋杀吗?」 和子拿白眼瞄他,幸灾乐祸的道:「活该!」 茂实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赤杨求救。 「别这么看我,你们自己私下解决。我到启腾去走一趟。」赤杨选择明哲保身,退离战场。他从容不迫的站直身于,穿好铁灰色西装外套。 总裁亲自下战场?和子第一个打反对票。「我可不希望三星的品牌因启腾而下跌。赤杨,你别去了,既然启腾不识好歹,我们找别家合作吧!我知道『武棱』小学挺有诚意的。」 「这可不行!」茂实提出反对声浪。「武棱小学的学生个个是有钱人家的子女,我上星期去了一趟,差点没被里头的小鬼给整死。」 「这么说……你是反对我啰?」和子又摆出一张母夜叉脸。 「谁反对妳?我是就事论事嘛!」茂实赶忙跳离核爆区,避得远远的。「更何况,武棱出了不少问题学生,要论品性、成绩,启腾反而优秀多了。要是三星的品牌挂在武棱身上,那才真的惨到家了。」 「你这会又伶牙俐齿、说得头头是道了。」 「和子,茂实分析得没错,武棱的校誉确实不怎么好。茂实,你再陪我上一趟启腾小学吧!」赤杨这句话一出,乐得茂实心花朵朵开。 「当然好,我们走吧!」只要能够远离母夜叉和子,要他做什么都行。 「和子,妳上三楼设计室拿设计师们完成的手稿,我回来后要看,嗯?」赤杨嘱咐了一声。 「是。」和子心不甘情不愿的答道,暗暗瞪了茂实一眼,茂实却在赤杨身后大扮鬼脸,看得她快吐血。 赤杨及茂实搭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茂实思前想后,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来想去,就是觉得奇怪,和子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爱跟我吵架?」茂实摇了摇头,开了车门坐上驾驶座。 赤杨随后坐上,对于茂实的疑虑只是轻笑着叹气。痴情的和子、迟钝的茂实——他在心中下了这样的结论。 「你说说你的意见嘛!」闪亮的银白色克赖斯勒奔驰于大马路上,茂实仍为了这件事嘀嘀咕咕抱怨着。「我记得我从来没得罪她呀!从认识到现在这么多年了,她怎么总爱找我的麻烦,处处看我不顺眼?赤杨,我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你知不知道?」 一直埋首公文的赤杨,终于因受不了茂实的唠叨而抬起头来,一脸的不耐烦。「茂实,你真吵!」 赤杨真希望茂实能识相的闭上嘴,还他一个清静的空间,没想到茂实看赤杨开口了,反而更热络的抱怨着,让赤杨听得几近崩溃。 「茂实,我教你一招好了。」赤杨嘴角噙着一抹撒旦似的笑容。 「哪一招?」 「你不是嫌和子每次都和你吵,下次你封住她的嘴不就行了。」 「封?我如果拿东西封住她的嘴,她不打死我才怪!」茂实连忙直摇头。闭上嘴不过十秒,又好奇地问道:「用什么封?」 「你的嘴。」 「吱——」的一声,车子差点打滑撞向安全岛,可见茂实受的震惊不小,在惊险万分之际他将车子驶回道路上,不过,他再也不开口了。半小时后,他们安全抵达了启腾的门口。 赤杨下了车,戏谵似的回了句:「茂实,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茂实总觉得自己被戏弄了,闷声道:「我先去停车,马上就过来。」 说完,车子急速的驶去,代表茂实心中十二万分的不高兴。 赤杨轻撇嘴角笑着,不明了三十二岁的茂实怎会这般迟钝,就如和子所说的「食古不化」。转过身,他踏进了母校,想当年,他也是在启腾毕业的。 启腾小学是日本历史最悠久的资优小学,不仅培育出许多杰出人才,并看重学生们的五育发展,是东京声誉最好的一间小学。 他才刚踏进校园,便隐约听见后围墙那儿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莫非有什么事发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赤杨暂时放下手边的事而上前察看,后围墙那儿果然有事发生,有三名小男孩正扭打成一团。 呵!原来是小孩子在打架。 赤杨双手抱胸,不出半声的在一旁观看,一会儿,他发现是两名高年级学生围殴一名新生,这新生看来瘦瘦小小的,却十分的要强,挨了揍也不曾哼上一声。 「快说道歉,否则我打死你,苏耀日。」一个高壮的小男孩怒骂着。 「不说!我虽然没有父亲,但总强过你那赌鬼似的父亲!」被压在地上名唤苏耀日的小男孩十分倔强的顶回去。 那一刻,赤杨真以为见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倔傲不服输的性子,和自己小时候真像,他不禁哑然一笑。 三名小男孩又再度扭打起来,他正想出声阻止时,尖锐的哨子声传来,三个小男孩快速分开来。赤杨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体育服的老师跑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又是你,三年二班的虎豹将军,你们要惹多少事才甘心,干嘛欺负新来的同学?二比一,要不要脸!苏耀日,你干嘛和他们打起来?」体育老师捉起三个小男孩,像拎小鸡一样排排站好听训。 苏耀日倔傲的小脸蛋,不吭半句。 「说话呀!怎么没有一个要说话?」体育老师训到一半,倏地眼角瞄到这儿还有外人。「你是谁?这儿是学校,外人不能随便进来。」 「你好。」赤杨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体育老师一瞄,脸色顿时一变。「你们三个,统统回训导处等我。你是三星的总裁吧!跟我来,我们校长正等着你。」 第二章 「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就像你今日所看到的,我们启腾的学生个个循规蹈矩、品学兼优,但大都不是有钱人家的子女,若是三星开出这个价码,大多数的人家是付不起这么一大笔钱买新制服的。」 启腾的校长是个看来十分慈蔼的女性,名叫川江依子,她坐在椅子上,向这位看来十分沉稳的男性婉转的陈述。 这位男子便是伊集院赤杨。他站在三楼校长室内的窗户前,由这窗口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操场,现在时间快近正午了,操场上有三位小男孩被罚站,小小的身影,在烈日下曝晒,令人看了心生不忍。 这三名小男孩,便是方才打架的那几个。 「哦,是吗?」赤杨抽了口烟,淡淡的应了一句,随口吐了几个烟圈。 「你有任何疑问吗?」川江依子听出他话中的质疑。 「我方才来的时候,看见那三个小孩在打架。」他比了比操场中的三个身影。 川江依子起身来到窗户前一瞧,随即叹了口气。「唉!那两名是三年二班的学生,品性不坏,只是一个妈妈跑了,父亲成天酗酒、赌博;另一个父亲因借贷不还,被债主一告,抓去关了,母亲每天忙着筹钱而忽略了儿子。这两个学生本性都不坏,功课也都不错。但因家境的变化,所以个性上难免有些偏差、冲动。」 听川江依子的语气,充满包容和关爱,这才是教育界所需要的。 赤杨瞬间有了腹案。「另一个呢?」 「哦,你说个子最娇小的那一个。」川江依子露出骄傲的笑容。「他是一年级新生,叫苏耀日。听他的班级导师跟我说过,苏耀日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课业一学便会,有时还能举一反三,只可惜,他似乎太早熟了点,没有一般孩子的活泼好动。」 「苏耀日,这名字挺特别的,他是台湾人?」 「是的。」 赤杨轻思了声,又向窗外望去。不知怎地,他就是对这个苏耀日感到特别好奇,很想了解关于这小男孩的一切。那有着和他相仿倔傲脾气的背后,过的是和他一样的生活吗? 这时候,茂实进来了,赤杨这才收拾心思,三人专心商谈制作制服一事,直到下课的钟声敲响起,案子才定了下来。 茂实收拾着桌面上的文案资料,赤杨和川江依子握手道别。 「多谢你。谢谢你给启腾这么大的优惠,相信所有学生都会很感激你的。」川江依子由衷的说。 「川江校长不要这么说。」赤杨礼貌性的回以一笑。「等制服的手稿筛选过后,我再拿来给妳过目,只是不知道妳信不信得过我的眼光了。」 「信,当然信。」赤杨和茂实向校长告别后下了楼,和鱼贯走出教室的学生们并肩走在绿意盎然的校园里,四周充满着小学生的嘻笑、追逐声,热闹喧腾得让赤杨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连他都未曾察觉。 「唉!这样的低价,回去后和子一定又要对我疲劳轰炸了。」茂实低着头嘀咕着,并不时拿眼角偷瞄赤杨,心中暗自抱怨,赤杨会答应启腾校长开出的超低价码,完全是为了让和子逮着机会损他,谁教他身为三星的业务部经理呢? 茂实这小孩子般的行为,表现在他那副橄榄球员的身材上,看来委实有些可笑。 「赤杨,这是三星成立以来,破天荒的价码吧?」他实则想问的是:赤杨,你是故意的吧? 赤杨含笑点头,让茂实看得一肚子气。但见赤杨不再搭理自己,他也只好沉默以对,免得自讨没趣。 两人双双走到校门口,茂实正想开口表示要将车子开过来时,却瞥见赤杨望着校门口斑马线的彼方发愣。他正觉得奇怪,赤杨却头也不回的抛下了一句:「你先回公司等我。」便笔直往斑马线的那一头走去。 「你去哪……」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呢,赤杨这个怪家伙,这会儿又是什么事了?茂实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正想迈开步伐时,倏地,他又站在原地发呆。 因为,茂实想到公司的另一个头痛人物——和子,让他不得不好好想想,回去公司后,他要如何面对她的轰炸。 过了斑马线,在下一个红绿灯口,赤杨终于追上了那个小小身影。那正是多年来唯一引发他极度好奇心的小男孩——苏耀日。 他刻意放慢步伐,跟在苏耀日身后,并悄悄打量他。这小男孩有一张倔傲的脸蛋,圆澄澄却专注有神的眸子,薄嫩的小嘴不满的咬着,像在控诉些什么。这样一个年约七岁大的孩子,神态中却有一股强势、早熟的力量。 他跟了一会儿,苏耀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拿一双微怒的眼神瞪他, 「叔叔,你干嘛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这是十分没有礼貌的事。」苏耀日正经八百的说着。 赤杨为他的神态感到啼笑皆非。「我对你十分好奇。」 「好奇?叔叔,你好奇怪。」 「为什么?」 「这句话你应该对那些美丽的阿姨说,而不是对我,除非你有特殊的嗜好。」苏耀日小小的脸蛋露出鄙夷的表情。 是谁教给他这些奇怪的观念、想法?赤杨眉头不自觉的纠结着。 「我并不是那种人,耀日。」他不喜欢小小的耀日有那种荒诞的想法。 这下子,耀日更不高兴了。「你知道我的名字?」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在学校见过我的,我不是坏人。」 「我知道,你是有钱人。」耀日直指出重点。 「你知道?」赤杨觉得更奇怪了。 「当然。你身上穿的是皮尔卡登的西装,这是有钱人才穿得起的。」耀日以不屑的口吻说着,随即转身往前走。 连衣服的品牌他都知道!赤杨不得不对这孩子刮目相看。 「耀日,叔叔不喜欢你这种说法,所谓名牌是指其衣服有一定的专业水平,并不是有钱人才穿得起的。」赤杨继续跟在耀日身后,像茂实一样婆婆妈妈的叨念着。 「我知道,你指的是我们学校的新制服。」耀日头也不回的说道。 赤杨点点头。「你不喜欢吗?」 「我讨厌。」耀日毫不忌讳的说出他的感受。 「为什么?」 走到了公车站脾,耀日从口袋掏出两百三十元铜板,跳上一旁候车椅坐着,悬空的双脚便这样晃着,静静等着公交车来。赤杨明显的感受到耀日不喜欢他,生平第一次厚脸皮,挨在耀日一旁坐了下来。 「没有人接你回家吗?」耀日转动着小脑袋,左瞧右晃的,就是故意不去理会赤杨。 赤杨再说了几句话,依旧得不到耀日善意的回答,他没由来的感到十分沮丧。「耀日,你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知道吗?」 「杜晴阿姨说,看到讨厌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理他。」耀日毫不客气的说。 他们第一次见面耶!赤杨想不通自己是哪里惹人讨厌了。 「你不喜欢新制服吗?」他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可能。 耀日终于转过头来了,用力的瞪着赤杨。「我很讨厌!」 「为什么?」赤杨觉得更迷糊了,三星的童装可是举世闻名,和启腾商议重制校服一事,让全校师生都雀跃不已。对于孩子们更是一项足以向众人夸耀的事,他真是不明白,罐日为何会露出这般厌恶的表情。 「叔叔不明白。」赤杨说出疑惑。 但耀日已跳下椅背,因为开往原宿的公交车来了,他直接跳上车,车门迅速的关上,他站在车门内望着赤杨,小小的脸蛋饱含愤怨。 这让赤杨十分不解。 &&&& 原宿区是东京年轻人最新的服装总汇处,这里有全国最时髦的青年服装店,因此形成一个新的商业中心。 耀日小小的身影走出古典建筑的山手线原宿车站,沿着道路一直走,街道两旁种着差丽的榉树,坡道的两旁,尽是一问问站在流行尖端的洋服店、餐厅和咖啡店。 附近居住不少外侨,所以有几家西式的超级市场及烤面包店。其中有一间以鹅黄色为基调的童装店,从外头看来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招牌上写着——小太阳童装。 这就是耀日的家。 「我回来了。」耀日一如往常的拿出钥匙开了门,十来个小人偶着设计剪裁都十分清爽舒适的衣服,棌都全是暖橘色调。桌上有一本童装目录,里头的小模特儿全是耀日本人,有各式各样男童装、女童装的照片,因为这些童装的设计师,正是这间店的主人——耀日的母亲——古若水。 店里没有人,耀日叫了声:「妈妈。」也没有人响应,他直接关上门走到后边。 三十五坪的房子分成两部,前半部是童装店,后半部便是小小的房间,共有一厅一卫,没有客厅,只有一间小厨房,房间里堆满了东西,有一张折迭式沙发床,摊开后就变成床,两张桌子,一张是耀日的,一张是若水的,一旁有架小型缝纫机,一旁的衣橱里塞满了布料和衣服,而耀日的母亲——古若水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一旁有一袋满是修改好的衣服。 耀日放轻脚步,悄悄的拿起毛毯盖在若水肩上,拿出书包里的功课,坐在桌子前安静的写起功课来。 直到午后,外面的门铃响起来,打破这一室的宁静。 耀日娇小的身子几乎是弹起来的,他立刻冲到前面开了门,来的正是十分疼爱他的杜晴。 「小耀日,二妈来看你了,我的乖儿子。」杜晴一进门,连手上的袋子也来不及放下,便一把抱起耀日,紫红色的唇印贴上他小小的脸蛋,偷了一个香。 「姨。」耀日这会儿脸蛋才露出小孩应有的稚气,笑得眼儿弯弯,好不可爱。 「乖,姨带了你最爱吃的肯德基,是辣味的哦!」杜晴没有放下耀日,直接抱着他往卧房走去。「你妈咪呢?还在房间里赶什么?」 「嘘!」耀日小小的手捂着杜晴的嘴。「妈咪睡着了,姨,小声点。」 杜晴一走进卧房便瞧见若水睡得很沉,打定主意不叫醒她。看到一旁耀日写好的功课,她露出赞赏的眼神。 「小耀日,功课写完啦?」 耀日露出得意的笑容,用力的点了个头。「真乖。你妈咪昨天又赶了一整夜的工吗?」 「嗯,妈咪说她不做完便不睡觉。」 「那好,我们不要理你那小懒猪的妈咪了,我们到一边去吃大餐,嗯?」 「ok。」 杜晴抱着耀曰来到折迭式沙发床坐下,拿起一旁四方形的小矮桌,将上头凌乱的草图全搁置到一角。这小矮桌便是若水和耀日平常用的餐桌了。 杜晴打开袋子,拿出她买来的肯德基外带全家餐,顿时香味扑鼻,引得耀日食指大动,吐子咕噜咕噜叫,他立刻抓趄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看看你,饿成这样,中午没吃饭?」杜晴掏出皮包内的纸巾,替耀日擦去嘴边的油渍。 耀日不好意思的笑着,童稚的脸蛋上有着满足的笑容。 「快吃,吃饱了再去睡午觉,嗯?」 耀日安静的吃着午餐,自己则静静的坐在一旁,思绪拉向前…… 七年前,那一天毕业典礼后,她并没有跟同学去参加饯别会,因为她一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于是她随后立刻找到若水的舅舅家去,由于大门没上锁,她直接开门入内。当她看到若水全身是血的跑出来,她着实吓傻了,直到若水哭着抱住她,她才清醒过来,一会儿,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郭铁男被抬上救护车,杜晴则陪着若水上了警车。 在警方的证实下,证明若水是正当防卫,于是法官判若水无罪释放。郭铁男在医院整整住了两个月,尝到了皮肉之苦。而若水的舅妈直骂若水是扫把星,不顾念他们二老养育之恩,还将若水轰出郭家,并将若水所有的衣物全扔了出来。 无处可归的若水,只好暂住杜晴家,幸而杜家夫妇可怜若水的遭遇,对若水视如己出,呵护有加。但若水始终觉得自己得到杜家的恩惠太多了,终其一生也无法还完这些人情债,于是起了离开的念头。 若不是杜晴发现一件事,若水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那就是——若水怀孕了! 证明自己的确怀了身孕,若水觉得万分恐慌,因为,她连这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那一夜她胡里胡涂的失了身,这一刻又胡里胡涂的有了孩子。 原先,杜晴认为孩子是郭铁男的,软硬兼施的要若水将孩子拿掉,若水心软,怎样都拿不定主意,最后在杜晴不断的追问下,她才缓缓道出生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这孩子……我连他父亲是谁都不晓得,就当是上天送给我的,小晴,妳别再逼我了,我狠不下这个心把孩子拿掉,我做不到!」那天晚上,若水的神态惹人怜惜,而语气却是万分坚定。 杜晴见若水意志坚定,也下再多说,只是轻轻的抱着若水说:「若水,我只说一句话,那就是——如果妳觉得承受不住,别忘了还有我,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祸福与共。」 「小晴……」若水抱着杜晴,再一次放声痛哭。 那一次,是杜晴最后一次看到若水哭泣。 往后的若水非常坚强,怀胎九月她生下一子,取名耀日。细心的杜晴想到这孩子不能以私生子的名义活下去,于是请求一位苏姓远亲带着孩子去报了户口。 若水很爱这孩子,她常常这么说:「小耀日,妈咪的一生都是黑暗、不快乐的,妈咪不希望你跟我一样,我要你有灿烂的未来,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光明而有希望。」 耀日果然人如其名,他带给若水无穷的力量,也成为她生活的方向指标。耀日满一岁那年,若水随着杜晴来到日本,杜晴是因为父亲的事业拓展到日本来的关系,她一方面见习,一方面在日本完成大学学业;而若水在杜晴威胁加利诱的劝说下,接受了杜家的帮助,也完成了大学学业。 这几年,若水并不完全依靠杜家,课业闲暇时,她会带着耀日四处送报纸、送牛奶,到处打零工赚取微薄的薪水,四年时间下来,倒也存了一笔不少的钱。 而后,她利用这些钱租下这间店面,专门贩卖展示自己设计的童装,没想到,在原宿开童装店并下赚钱,这一带来的都是时髦新潮的新新人类,谁会注意到这间不起眼的小小童装店呢? 为了生活,若水经常接一些加工修改的衣服回来做,常常累得日夜颠倒,人瘦得只剩皮包骨。 杜晴时常这么挖苦她:「哪天我炖汤少了排骨,我直接从妳身上挖便行了。」 「妳是存心取笑我,我才不理妳。」若水往往对杜晴的挖苦不以为意,回以淡淡的微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耀日都已经七岁了。 就在杜晴陷入回忆之际,耀日已神速的啃掉第五只鸡腿,正在擦嘴,他张着一双好奇的眼看着杜晴。 「姨,妳在想什么?」 「想……耀日什么时候才会变成大男孩,生一个漂亮的娃娃给姨抱。」杜晴笑嘻嘻道。 耀日一听到这样的回答,一张美丽的小睑蛋全皱在一块儿,表情万分严肃。 杜晴看了觉得好笑,抱着肚子笑倒在一边,耀日这孩子有时就是太早熟、严肃了点,遇到他想不明白的事,便会露出一副大人「苦恼」的表情,好玩耶! 一旁的时钟指着三点零五分,沉睡中的若水让杜晴放肆的笑声给惊醒了。 「小晴,妳什么时候来的?」若水伸了个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 「很久啦!坐得屁股都快长茧啦!」 「妈咪,妳醒啦?」耀日奔上去,一把抱住了若水。「姨带了肯德基给我吃。」 「宝贝,鸡怪你一张嘴油油的。」若水轻啄一下儿子粉嫩嫩的脸蛋,望向一桌子的炸鸡,她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悄悄的埋怨着杜晴。「叫妳不要买妳偏不听,妳会宠坏他的。」 「得啦!若水。妳不知道妳生了一个多么棒的儿子吗?小耀日是我看过全世界最聪明、懂事,听话,又兼英俊不凡的小帅哥。」杜晴夸张的证赏着,说完,还朝着耀日眨眨眼。「二妈说得对不对?」 耀日不回答,但却大大点了个头,小小的脸蛋洋溢着骄傲之色。 若水拿这一大一小没法子,只有任由杜晴将耀日吹捧上天。有时她还真搞不清楚,究竟谁才是耀日的妈,杜晴比她这母亲还要像一个母亲。 杜晴在耀日满月时,说过一句:「妳呢,以后就专门教养耀日;而我呢,就专门宠坏小耀日,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这样子他的成长心态才会平衡嘛!」 瞧瞧这是什么荒唐的说辞,她说的是「宠坏」耶!偏偏杜晴那张能言善道的嘴,总让若水说不出反驳的词来。 若水摇头无奈的笑着,这才发觉倚在身上的宝贝儿子快睡着了。她和杜晴相望一眼,极有默契的把沙发床摊开来,若水小心的将耀日放下,杜晴立刻拿来一张薄毯子给耀日盖上。接着,两人相偕走到店里去。 若水立刻动手整理店里的一切,杜晴看不过去,立刻将若水拖到一旁坐下。 「若水,别忘了,妳知道我今天来有什么事吗?」她难得一脸严肃的说道。 「什么事?」 「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杜晴慎重其事的说着。「妳也知道关于小耀日的学校要换新制服的事吧?」 提到这一点,若水露出一抹很灿烂的微笑,那是极少在她脸上出现的。 「我知道,今天没听宝贝提起,不知道三星的人和学校谈得怎样了,若是宝贝可以穿上三星的制服,那一定非常好看。」 日本童装业首屈一指的正是三星,若水也曾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是三星的专属设计师可惜,前年三星有一次对外招考,很不幸的,她落选了。 但她一点也不气馁,一有空档便画设计图,朝她的梦想前进。在得知启腾有可能换上三星制作的新制服时,她比耀日还要兴奋。 「傻瓜,瞧妳开心成这样。若水,妳知道吗?妳的机会来了。」杜晴神秘兮兮的说。 「什么机会?」若水听得迷糊了。 「妳知道吗?今天三郎告诉我一件天大地大的消息,包准妳听了会乐上天去。」蒲田三郎是杜晴交往三年的男友,对杜晴可是死心塌地。 「小晴,妳说话别卖关子,到底是什么好消息?」若水皱起眉。 「妳知道吗?三郎和三星的业务部经理上野茂实足大学时代橄榄球社的学长、学弟关系,今天三郎打电话告诉我说,三星的总经理不满意旗下设计的制服手稿,将近有上百张耶!他一张都不满意,还想出了一件破天荒的手法。」 说到重点时,杜晴有些口渴,自动倒了杯水喝。 「妳别顾着喝水呀!小晴,妳快说。」若水可急了。 「妳想渴死我吗?」杜晴一口气连暍了两杯。「三星总经理提的方案是——对外征求制服的设计图。」 对外征求制服的设计图?! 若水彷若被雷击中般,这段话在她的脑海中缓慢的消化着,莫非…… 「妳明白了吗?」杜晴兴奋的嚷着。「若水,妳的机会来了!若是妳的手稿被选中,妳就有机会成为三星的设计师班底,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呀!」 若水整个人愣住了,接着喃喃道:「我得找出以前的设计图来……我……不,我要重画……」她已经兴奋得语无伦次了。 「别慌!若水。时间不早了,我和三郎约好一起吃饭得先走了,事情等我叫三郎问得更清楚后再来跟妳说,嗯?」 杜晴走后,若水仍坐在原地。她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天哪!如果这是梦,千万不要让她醒来,千万不要! 第三章 伊集院大宅坐落于东京干县东北的成田市,占地广袤,由外面那一道银白色的大铁门望进去,只看见一片绿意盎然,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一座美丽的公园。 赤杨总是喜欢自己开车上下班,不喜欢随时有一个司机在自己左右。今天他回到大宅已是八点半,他将车子停到花园车库里。一进门,便有一个红通通的身影朝自己扑来—— 「大哥,你回来晚了,我等你等得肚子好饿哦!」童稚甜甜的嗓音抱怨着。 「栗子,大哥说过几次了,妳可以不必等我吃饭。」赤杨轻松的抱着自己最小的妹妹,将公文包递给佣人拿去放好。 「才不要,没人陪我吃饭,好无聊喔!」栗子不满的嘟着嘴。大厅墙上的吊灯金壁辉煌,衬得栗子的金发碧眼更加动人。伊集院家排行老五的千金小姐栗子,是个地道的美国人。 「其它人呢?」 栗子的抱怨声更大了。「爸爸去参加养兰协会的聚餐;二姊说要排舞;三哥本来回来了,接到一通电话又跑出去,大概是沙织姊又失恋了,三哥赶去安慰她;四姊就不用提了,又跑出去约会了。」她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大一个家,只剩下我跟三个佣人,好无聊。她们只会yes、yes,都不会跟我玩。」 「好吧!大哥陪妳一起吃饭。」 「ya!我最爱大哥了。」栗子兴奋的拍手,随即献上一个大大的吻。 赤杨吩咐开饭,佣人立刻端出温热的饭菜来。两兄妹用过饭后,赤杨抱着栗子坐在客厅里,讲着安徒生的童话故事给栗子听。 他这一次听到「长靴子的猫」,栗子正听得津津有味时,伊集院家族成员陆续回来了。老三伊集院木槿是第一个回来的,他一脸沮丧的倒在沙发上。 「嘿!大哥,你回来啦!」他苦笑道。 「发生什么事?」赤杨敏锐的察觉到他不对劲。 「没。」木槿摇摇手,轻描淡写的带过。他那双饱含忧郁的蓝眼,配上略为卷曲的金发,衬得他那忧郁贵公子的形象更加完美无缺。 他的贵公子基因遗传自法国的血缘,外表俊美优雅的像雕墙上的塑像,无可否认的,他是伊集院家中最帅的一个。 和木槿相比的话,赤杨那单眼皮的双眼,显得太过于锐利了,加上那两道不服输的浓眉,使他浑然天成一股强者的气势,任何人和他在一起,不自觉都会矮了半截。 「大哥,三哥一定是因为隔壁的沙织姊而烦心。」栗子悄悄的在赤杨耳边低语道。 赤杨轻笑,轻揉着栗子那一头亮丽的金发。栗子年纪最小,但那双眼往往能看透人心。 一会儿门又开了,老二伊集院桔梗和老四伊集院木莓不约而同的进入屋内。 桔梗温柔婉约的气质,和身后热情洋溢奔放的木莓截然不同。 「大哥。」桔梗轻声细语向赤杨打招呼,身着粉红色长裙的身影来到栗子前面。「对不起哦!栗子,二姊最近太忙了,不能陪你吃晚饭。」 她轻柔的语气,像是温柔的母亲般。 「不要紧,大姊。」栗子第二喜欢的就是温柔的二姊,她生气的望向木莓。「四姊最过分了,又跑出去约会。」 「谁……谁说我去约会啦?」木莓被猜中行踪,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眼神闪烁,「朋友过生日嘛!庆……庆生也不行吗?」 赤杨看看木莓那小麦色的健美身材只裹上两块布,身上还挂了一此一叮叮当当的东西,事实上,那两块布根本挡不住那正在发育的胸围,露出小蛮腰的肚脐,裙子还差点遮不住内裤…… 「木莓,你真的是参加朋友的生日?」赤杨那两道浓眉愈耸愈高。他十分不赞同木莓这一身夸张的打扮,存心引人犯罪嘛! 「大哥……」木莓教赤杨厉眼一瞪,心虚的快说不出话来,「我……这只是安室的打扮嘛……有什么还奇怪的,更何况我同学都是……」 「你还敢说!都高二了还这么爱玩,明年你考不考得上大学?」赤杨怒极,厉喝道:「上楼换掉这两块布然后拿去丢掉,要是让我再看到你这种打扮,我就禁你足,倒时你哪都不能去,直到你考上大学为止。」 「大哥……」 「上去!」木莓谁都不怕,连父亲伊集院槐都不怕,就怕她大哥,而她这辈子最爱的也是大哥。只要赤杨对她板起严肃的脸孔,她只有乖乖点头的份。 「我知道了。」木莓咬着下唇,眼眶泛红,默默的走上楼去。她觉得委屈极了,她刻意这么打扮的,只为了想给赤杨看的…… 向来温柔的桔梗看不过去,忍不住要替木莓说话。「大哥,你方才的语气太凶了,我看她都快哭了。木莓现在才十七岁,正是爱玩的年纪,难免贪玩了点。」 「桔梗,木莓的本性野,又十分爱玩,万一不小心玩出事来,那就完蛋了!她是我买回来的,我就有责任管好她。」赤杨叹了口气。「她的事妳别管了,妳的舞蹈剧团不是快要公演了吗?排演得如何?有没有什么问题?」桔梗柔柔的笑了笑,摇摇头。 「舞蹈团团员决定要跳赫劳拉公主,舞码已经决定,没问题的话,预计今年十二月份公演。」桔梗轻柔的说着,琥珀色的眸子熠熠发亮,略棕红色的飘逸长发,遗传自她韩国的双亲。她有一张白皙的脸,细长而温柔的双眸、削薄的红唇,是个地道的韩国美人。 「如果有问题,只要讲一声,大哥会尽全力帮助妳的。」赤杨保证着。 「我想……用不着动用到伊集院商事的力量,我们有二十个人,二十条心,一定办得到的。」 赤杨点点头,他尊重桔梗的决定。 此时,大宅的主人伊集院槐回来了。他年过七十,头发早已花白,留着一把及胸的白胡子,手拄着拐杖,右手托着一盆精致的小盆栽。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大厅上的儿女门。 「爸爸。」赤杨、桔梗、木槿、栗子异口同声叫道。 「嗯。」伊集院槐淡淡的应了一声。「赤杨,你跟我到书房来。」 「是。」 书房位于大宅的东方,要经过好长的回廊才走得到,采标准和室建造,木制地板和榻榻米,上头摆了一张桌子,左边的茶几上燃着香环,味道淡雅,能安定人心。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偌大的字画,上头写着—— 永贞式目法典: 强者 勇者 道德 这上头写的便是武士道的精神,而这精神便是伊集院家族百年来的家训、戒条,凡是伊集院的子孙,必须遵守「永贞式目」的精神,成为一个仁义之人。 打赤杨四岁被伊集院槐收养趄,伊集院槐便以严肃的口吻告诫他:「孩子,进了这个家的这一刻起,你就要成为一个有强者的力量、勇者的不畏惧精神,以及令世人心服的道德之人,若是你做不到这三点,你不配成为伊集院的子孙。明白吗?」 打那一刻起,赤杨便明白了,爸爸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收养他,而是为了伊集院家族香火的传承。他、桔梗、木槿、木莓、栗子全由伊集院槐收养,他们都是失去父母的孩子,木莓的情况较不一样,她是赤杨去埃及时,在人口贩子那儿买下的。 事实上,伊集院槐不爱任何一个孩子,他是一个极为冷酷的父亲。 伊集院槐坐下后,赤杨恭敬的跪坐在榻杨米上。 「爸爸,你有事要吩咐吗?」 伊集院槐专心的拨弄盆栽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桓臣老弟今儿个打电话来问过了,既然你打算把婚事挪后,便如你所愿。但你总要给秀子安心,不如今年你们先订婚吧!」 桓臣秀子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生性柔顺,并言明婚后在家相夫教子。在今日开放的日本,像秀子如此的女性,实属难能可贵,几乎到濒临绝种的地步,因此茂实万分羡慕赤杨能遇到这种樱花姑娘。 而他,爱秀子吗? 不!他们之间无任何情爱存在,甚至连基本的友谊也没有,他们的婚姻完全是为了商业利益。秀子父亲所经营的玩具公司面临周转不灵,急需伊集院商事的援手。赤杨之前见过秀子三次,谈不上讨厌或喜欢。于是,两人的婚事就这样被订了下来. 对于秀子,赤杨经常想不起,或者应该说是记不清她的容颜来。只知道自己未来的生命中,会多了一个叫妻子的女人,但他却没办法付出真诚的关心。这个妻子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有意见吗?」伊集院槐淡淡的问着。 「没有。」赤杨对于父亲的决定,不曾反对,此刻攸关他的终身幸福也一样。 「很好,你下去吧!」 「是的,爸爸。」赤杨恭敬的行了个礼,悄然的退了出去。 这一生,他是个与爱绝缘的人,在二十七岁那年遭爱人背叛后,他的心已经死了,他不再相信情爱,不再相信所谓的天长地久。那些在他看来,全是狗屎。 对于秀子,他未来的妻子,他会尊敬、信任她,但,绝不会有爱! &&&& 今天早上对于若水而言,简直就是打八年抗战一般,辛苦而杂乱。 她不但在门口绊了一跤,撞到鼻子,流了不少鼻血;烤面包时才发现烤面包机已坏掉了;她只好胡乱的煎了两颗蛋、两片火腿,泡牛奶时又不小心打翻,洒了一地的牛奶;更糟的是,她竟然忘记把耀日的制服洗好! 天!她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 若水忍不住抱头呻吟,来到日本六年了,从来没有一天像今日这么失常过。 好不容易全部弄好,耀日乖乖坐在沙发床上吃早餐,时钟指着九点钟,表示耀日已经迟到一个半小时,真是荒唐得可以。 「对不起哦!宝贝……妈咪今天真是……乱七八糟,天,怎么办?你会不会因为迟到被打?」若水哭丧着一张脸,和耀日那张沉静的小脸比起来,她这个大人反而才是需要依靠和安慰的那一个。 她双手不停的发抖,老扣不好耀日身上白衬衫的最后一颗钮扣。 天!该死的。 「妈咪,妳太紧张了。」耀日接手,三两下便扣好了钮扣,接着利落的穿好外套。「姨常常说妳要放轻松一点。」然后献上一个香香的吻。 「人小鬼大。」若水嘟囔着,转身收拾好自己的铅笔稿。「快点,妈咪带你去学校。」 「等等,我的项链忘了拿。」耀日转身奔进厕所,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条项链。 那是一条十分别致的项链——一枚叶子形的纯白k金项链,顶端还镶着一颗零点一克拉的钻石。 「妈咪,帮我戴上。」 耀日将项链递给母亲。若水轻握着,就像烙铁一般烫热她的手心。这是那个不知名男人的耳环,她一直没有扔掉,甚至将这耳环改成了项链。 这是你爹地留给你的遗物,爹地姓苏,可是不小心出车祸死了,要是爹地还活着,一定会非常非常疼宝贝的——这是耀日三岁吵着要父亲时,若水拿来骗耀日的理由,之后,这条项链就变成了耀日的宝贝,从不离身。 时间过得好快呀!想起那如梦魇般的夜晚,就像回忆一样淡了……淡了…… 不知不觉,若水红了一双眼。 「妈咪在想爹地吗?」耀日是个极为细心的孩子,很快的察觉到若水的不对劲。 「是……是呀!」若水麻木的扯出虚伪的笑容,这种谎话她不知说了多少次。这样子欺骗无知的耀日,若是耀日将来得知真相后,是否会恨她呢? 「妈咪,妳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若水慌乱无措的拉着耀日快速走出去。没由来的心一阵猛跳,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送耀日到了学校后,若水和耀日的导师谈了好一会儿才走,就在快走到校门口时,她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声。 「古小姐,妳来啦!」 若水回头一瞧,是启腾小学里的体育老师横町充贵,他和若水一样住在原宿,是只隔了五间房的邻居,若水能租到店面住家两用的房子,还全靠横町充贵的介缙哩! 横町充贵穿着一身蓝色的体育服装,以跑步的英姿朝若水奔过来,露出一口白白的牙,大大的微笑。 「横町老师,好久不见了。」若水微微行个礼,她喜欢横町老师,因为他的笑容看巴来很舒服。 「今天怎么会来学校?」横町充贵爬着头发,笑得憨直。 「我害宝贝迟到了,所以骑机车送他来。」都怪她这个母亲太慌张了。若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哦,这样啊……」横町充贵一个劲儿的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我……我……」 「有事吗?」若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没、没事。」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再见。」横町充贵看着若水走出了校门口,懊悔的直嘀咕着:「我今天领了薪水,想请妳和耀日吃晚饭……唉!我真是一个大笨蛋,这么简单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笨蛋!」他气得直搥着自己的脑袋。 若水骑着车来到了伊集院商事的大楼前。 停好机车后,她站在这栋巨大的玻璃帷幕前,闭上眼,试着让自己的心安稳些。 若水,这是妳最后一次机会了,妳一定要加油啊!她替自己打着气,将手稿紧紧的抱在怀中,再狠狠的吸足一大口气,正准备跨出第一步时,不期然的撞上了一堵墙。害她倒退了三、四步。 「啊——」若水受的惊吓不浅,瞪大眼时,才发现自己撞上了一个非常高大的男子。她的身子原就纤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这一撞,差点将她撞下台阶;她的身子摇摇晃晃,挥舞着双手想稳住身子,设计稿却因此散了一地,她一瞧,心慌不已,脚向后一踏却踩了空,眼见整个人就要跌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扯住了她毛衣后领,使她整个人稳了下来,才没有跌下阶梯去,不过,她的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妳没事吧?」头顶上传来沉厚的男声。 眼前看见一具宽阔的胸膛,她连忙将视线往上栘,看见了一双如鹰般犀利的双眸,和两道不悦的浓眉挂在一张严肃的脸蛋上。 「呃……」若水教那张脸给吓傻了,怔忡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不起、对不起……呃,不、不是,谢谢你。」她真想掌自己嘴巴,天!她何时变得这般慌乱无措了?真是的! 若水频频鞠躬哈腰道歉,一边弯身捡着散落一地的稿子。 教若水撞到的这个人,正是伊集院赤杨。 他蹙着浓眉,动手整了整略为凌乱的西装。长这么大,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愚蠢的女人——闭着眼走上台阶,难怪会撞上人。 这女人若不是笨,便是迷糊到了家。他瞇着眼瞧着若水手上的设计稿,原来她也是来参加制服稿征选的,设计得……似乎还不错。 若水全捡了起来,数了数张数,却发现仍少了一张,她赶忙四处张望着。 「飘到左边的走廊上了。」赤杨冷淡的开了口。 「真的?」若水赶紧捡回了最后一张,她这才安心的吐了口气,转身来到赤杨跟前。 「先生,谢谢你。」若水笑笑,便从一旁走过去。 冬风袭来,吹起若水扎在脑后的乌黑长发,飘来一股淡淡的香味,却让赤杨轻易的感受到了。 奇怪的女人!身子骨削瘦得像从没吃过饭似的,清秀的一张脸虽然脂粉末施,却仍轻灵动人。这样素净的女人,在日本已是十分少见,她的身上只有淡淡的肥皂香味,却异常的迷人。 特别!赤杨轻轻嗤哼一笑。大楼前停着一辆雪白的房车,赤杨拉开车门坐上后座。 车子里坐着一位穿着和服,头发全盘在后脑勺上的女子。她,正是赤杨的未婚妻——桓臣秀子。 「大少爷,要去哪里?」前头伊集院家的司机扭过头问道。 『银座首都。』 「是。」 「赤杨,为了替我庆祝生日,这么大费周章的,我真是过意不去。」桓臣秀子温柔的说道。 「没关系。」赤杨淡淡的说了句,便埋首于公事之中。脑中却不期然的浮现刚刚那清秀的脸蛋及那对清灵的眸子。 和她相较之下,秀子的美显得太精雕细琢,看来十分的不真确。 「秀子,下次妆画淡点。」突然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 将设计稿交出去,并在办事人员要求留下联络资料后,若水离开了伊集院商事大楼,来到了附近的小公园。她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感觉不太真实。 她未来的希望全赌在这一次机会上了。 若水陷于沉思之中,直到身上的call机响起,结结实实吓了她一大跳后魂才拉了回来。她拿起机子一瞧—— 有好消息告诉妳,中午到「银座首都」吃饭,三郎请客哟! 这个小晴,神秘兮兮的,又在搞什么鬼? 若水摇摇头,无奈的直叹气。杜晴身上永远有散发不完的活力,像个精力过剩的过动儿,和她凡事慢慢来、优柔寡断的个性一比较,她有时还真怀疑——耀日其实是杜晴生的,因为,耀日那小小却异常成熟的脑袋瓜子和果敢个性,实在和她这个母亲差太多了。相较之下,杜晴和耀日却有几分相似之处。 想到这,若水微扬起嘴角,耀日注定是个无父的孩子,能得到杜晴视如己出的关爱,真是耀日的幸运。 看看表,时间已是十一点多了,耀日今天上课上整天,若水的心情轻松很多,她决定给自己一个短短的假期,就上银座首都,和杜晴、三郎享受一顿丰富的大餐吧! 她搭地铁然后再转换公交车,来到东京最富盛名的「银座首都」,大饭店拥有一十零四十七间客房,附设西式餐厅、亚洲式餐厅、酒吧、咖啡厅、夜总会,以及游泳池、健身俱乐部,这是一座高四十层楼的大饭店,像一根巨大的柱子插入东京的天空中,也是世上五大旅馆之一。 一进饭店大厅,若水立刻被头上无数的水晶灯光芒炫惑了双眼,若不是侍者的带领,她绝对会迷失在这堆金黄色的光线中。 「我的若水大小姐,已经快一点了,妳知不知道?本小姐的肚子快饿扁了。」若水才刚坐下,杜晴立刻气嘟嘟的抗议。 「对不起,对不起啦!」若水直道歉。 这时,侍者过来问道:「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蒲田三郎推了推鼻粱上的眼镜,道:「麻烦你了。」 侍者走后,杜晴迷人的双唇仍嘟得高高的,抱怨着:「人家都在吃饭后甜点了,我们才要上第一道菜。」 「别气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妳说要找若水来庆祝的,现在……妳的好朋友来了,应该笑一个,嗯?」蒲田三郎轻搂了搂杜晴,杜晴这才破涕为笑。 「什么好日子,要庆祝什么?」若水被搞迷糊了。 杜晴和蒲田三郎相视而笑,两人的笑像是加了蜜似的,甜得会腻死人。然后,杜晴伸出了右手,张开五只修长的手指头,在若水眼前晃着。 「妳瞧,这是什么?」她笑得神秘兮兮。 「小晴,这……」她手指上有颗圆形亮晶晶的东西,吸引着若水的视线。「你们……你们……」她受的惊吓太大,话梗在喉中硬是吐不出来。 「宾果!妳答对了。今天早上,我和三郎公证结婚了。」杜晴兴奋的嚷着,快乐的看着手中的结婚钻戒。 蒲田三郎召来侍者,开了瓶七十四年的香槟,斟满三人的酒杯。 「公证?小晴,妳的意思是杜爸爸和杜妈妈都不知道,没有公开宴客,也没有典礼?」若水吃惊的问着,依杜家夫妇对女儿宝贝的程度,绝不会让杜晴的婚姻如此草率。 「没错。」杜晴心虚的点点头。 「妳疯了!小晴,杜爸爸和杜妈妈一定会……」 「若水。」杜晴握住若水的手,打断她的话。「记不记得我七年前对妳说过什么话?」 「当然记得,妳说『若是我承受不住,别忘了身后还有个妳,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祸福与共』。」 「那就好,现在……若水,我需要妳对我说这一段话,我需要——妳的支持。」若水从没看过杜晴这个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 「我当然会支持妳、支持你们,只是……小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若水的回答,杜晴只是一个劲儿的笑着,蒲因三郎也是,笑得让若水摸不着头绪。 若水还想问清楚。菜已经上桌。一会见,有一位西装笔挺的小提琴师前来弹奏「爱的进行曲」和「蓝色多瑙河」来庆祝这一对新人。杜晴和蒲田三郎沉醉在两人世界中,彼此交换爱的眼神,完全忽略了若水。 若水看着新婚的两人,心里直替他们感到高兴,不知不觉也喝多了。她环顾着四周,一对对璧人亲密的聊天、吃饭。直到她的眼瞄到前方的一对男女身上,顿时,她浑身像被雷击中一般,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女的看来高雅大方,身穿精致的和服,显然出身不凡。她正掩嘴轻笑着。 由若水这个角度,只看到男子的侧睑,表情一丝不苟,和佳人共享美好的午餐却像是参加例行餐会般,一点愉悦的表情也没有。那双浓眉和犀利无情的眸子,竟教若水感到熟悉。 是他!今天早上被她撞到的男子。 这么巧,他也来银座首都用餐。那个看来高贵大方的女子又是谁? 若水不知不觉中对这陌生男子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的一双眼甚至无法从那男子的身上移开。 这是怎样的心情?这么的强烈,这么的教若水感到无措。若水不明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她从来没那么失态过。 真是可怕啊!感觉心就要从胸口弹出来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若水,妳怎么了?」 「没有,我……好像喝多了,我去洗把脸。」她一定是酒暍多了,才会有这等怪异的心境。 在侍者的指引下,若水双腿发软的离开了座位。 第四章 洗了把脸后,若水感到平静些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看见一个慌乱失措的女人。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定是疯了,神智不清了,不然为何一见到那名陌生男子,她就心跳如擂鼓般,连行为也完全失常了。 若水把手抚在胸口上,那颗心依然猛烈的跳动着,她的脸好红,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红得像中了暑,红得不像原来的自己…… 天!她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若水扭开水龙头,用双掌汲了水,将自己发烫的脸蛋完全浸在水中,感受水中的沁凉,好逼退脸上那股热度。 直到她认为自己好多了,这才抬头望向镜子,看着布满水珠的一张脸,露出她完全不熟悉的表情,她甩甩头,扯下几张纸巾胡乱的拭去脸上的水滴,再度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她告诉自己,该出去了,再不出去,小晴会担心的,她这才大步踏出盥洗室。 走回餐厅时,她的双眼却不知不觉的扫向那名男子,连走的路,也尽量挑靠近他们的桌位走。 他们很显然的已用餐完毕,他正在喝……茶!好奇怪,这个年纪的男人不是都爱暍咖啡的吗?怎么他却在喝茶? 好奇怪的嗜好。若水轻轻的掩嘴而笑。 他正在看表,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突然他举起手招来了侍者,慢着!他要离开了吗?若水的脚步不自觉的往那男子的座位走去—— 倏地,四周一片黑暗。若水吓了一跳,顿时觉得双腿虚软。她讨厌黑,黑让她害怕,让她恐惧,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去,想要脱离这一片黑暗,她怕…… 四周扬起尖叫声,还有东西摔破的声音,各种嘈杂的声音传来,恍惚中,她耳畔响起了郭铁男的笑声,在她心中扩散回荡着,天!她觉得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捉住了她的脚踝。 「不要……」若水继续往前奔去,她的脚绊到了东西,整个人往前扑去。 她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块浮木般,手里紧紧抓住一件软软的衣料,她感觉得到,她捉住一个人,他的胸膛有太阳的味道,就像耀日一样,很舒服。 无形的黑暗向她笼罩而来,令她全身发软,「救……救我……」她紧紧攀附着他,浑身不由自主的轻颤着。 四周的喧嚣声仍持续扩张着,若水像是掉落黑色漩涡中,现在只有他能救得了她。所以她紧紧的捉住他。 直到四周的嘈杂声逐渐淡去,一道乍现的光明惊醒了她。 若水双手仍是紧紧捉住他的西装外套,抬起螓首看着他。「我……」 赤杨看着怀里的娉婷赢弱的女人,他不觉瞇起了双眼,这张脸似乎有点眼熟……啊!是她,今天早上和他相撞的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撞到自己怀里来了,而且还紧捉住他不放,是故意的吗?以往也有许多女人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而「不小心」撞到他,或跌倒在他怀里,而这个女子也—— 不!不太像,她的脸色发青、唇色白得可怕、眼眶里蓄着泪珠儿,还浑身发抖着。这情况实在太诡异了,这女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赤杨瞇着眼,锐利的双瞳在审视着若水。 桓臣秀子也栘了过来,亲切有礼的询问着:「赤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小姐需要帮助吗?」 赤杨没有多做回答,锐利的眸光仍锁在若水身上,怀里的她身子骨太瘦弱了,似乎风一吹便会倒。 「我……」若水支吾着,不安且清灵的眸子在四处溜转着,餐厅已恢复了电力,四周又充满金黄色的光线,方才的黑暗已不复存在,餐厅的经理正四处向客人赔罪,而侍者忙碌的清扫掉在地上的菜渣及玻璃碎片。 「这位小姐,妳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请人送妳去看医生?」桓臣秀子倚到赤杨身边来,精致的脸蛋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眼神似刀的扫向若水。 赤杨是她桓臣秀子的未婚夫婿,她不准任何女人装可怜来接近她丈夫! 「我……」桓臣秀子的眼神太可怕了,吓得若水下意识松了手,放开了让她觉得温暖的胸膛,立刻回到冰冷的世界。 「看样子……妳没事嘛!」桓臣秀子笑道,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若水再一次嗫嚅以对,面对桓臣秀子迫人的气势,她只有不断往后退,翦翦秋瞳无依的看向赤杨。「对……对不起,我太没有礼貌了,我……」 她觉得四周氧气贫乏得很,一旁的议论,纷纷传入她耳里,鄙视的眼光烙在她眼内,若水感觉厅内所有的人都在笑她、看她……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为什么她会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来? 「妳还好吧?」赤杨依旧冷淡的问着。 他说话了,声音十分的低沉且像磁铁般,对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前一刻还十分沮丧的若水,一听到他开口,顿时心情好了大半,勇气也倏地增强了一倍。 「我……我很好。」若水露出柔柔的笑靥来,急切的点着头。脑后乌黑亮丽的长发荡呀荡的,随着顶上的吊灯炫出迷人的光泽来。 好,那就代表没事了。赤杨仅以点头示意,随即越过若水身旁离开了餐厅。桓臣秀子微愠的瞪了若水一眼,连忙随后跟上。 若水还没有从这一片震惊中理出半丝头绪来,直望着赤杨的背影怔忡出神。她不明白,为何一见到他,她就会脸红心跳,浑身不对劲?为何一听到他开口说话,就快乐得要死掉? 她变得好奇怪,像现在看着他离开了,她心底竟感到怅然若失,为什么? 「我的若水大小姐,妳再不乖乖回来吃饭,我和三郎就决定留一些菜渣给妳果腹了。」杜晴气呼呼的跳到若水眼前来,吓了若水好一大跳。 「小晴,妳吓到我了。」她直拍着胸口。 「妳才吓到我了,我有好多问题要问妳呢!」杜晴古怪的看着若水,意识到四周都是好奇的眼光,她决定回座位再审问若水。 一回座,若水才刚坐下,杜晴立刻兴匆匆的问道:「妳认识他呀?」 认识?认识谁呀?「哪个他?」若水迷糊了。 杜晴一把抓下若水手中的叉子,道:「妳还跟我装迷糊,妳赶快跟我老实说,如果妳不认识他,干嘛紧抱着他不放?」 紧……紧抱着他不放?这下误会可大了。「我……我才没有。」若水急忙撇清。 「哎呀!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杜晴笑得乱可怕一把的。「更何况我和三郎,还有在这里用餐的上百人全看见了,是不是,三郎?」 沉默寡言的蒲田三郎温柔的笑着,服侍着爱妻喝了杯酒,并点点头。 「瞧吧!三郎都看见了。」杜晴笑瞇了一双眼,抱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态。「快说吧!妳怎么认识他的?」 「我……我根本不认识他。」 「不认识,那妳干嘛抱着他?」 「那是不小心的。」想到他的胸膛,那种温暖熟悉的感觉,令若水又酡红了一张脸。「那时突然停电,一片黑漆漆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嘛!」 「嘿……所以妳就撞到他怀里了?」杜晴用饶富兴味的眼光瞅着若水。「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吧!若水,妳好奇怪,脸这么红,说话又结结巴巴,我看——」她灵活的眸子转了一圈。「妳对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很美妙的感觉?」 很美妙的?若水一见到他,心就跳得猛烈,像心律不整似的,连四周的空气都不见了,呼吸变得急促,仿佛下一刻人就会晕了一般,这算是什么美妙的感觉? 若水喃喃道:「可是……我今早撞到他时,也没这种感觉呀!」 杜晴敏锐的听到她的自言自语。顿时,邪恶的笑容在她嘴边溢了出来。「今早?若水,妳有事瞒着我喔!」 才……才没有呢!小晴何必笑得这么古怪?若水哭笑不得,只好把今早迷糊不小心撞到赤杨一事简略说出来。 一旁沉默的蒲因三郎,这时沉吟道:「难怪他看来有点眼熟,原来就是他,三星童装的负责人,伊集院商事第一把交椅,杂志上说东京钻石单身汉的伊集院赤杨,难怪看来这么高傲不可攀。」 「真的吗?」杜晴惊呼着。 伊集院赤杨?!这五个字在若水心底起了好大的涟漪,涟漪的余波往心湖里散去,还在她的心底扎了根。 赤杨!好阳刚的名字,有太阳灼热的味道,很适合他。 伊集院赤杨!二十五年来,第一个让若水记在心底的男子。 &&&& 「这个不行,下一张。」赤杨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冷冷的下命令。 偌大的会议室内,长长的檀木桌上迭着一堆一堆的稿件,多达上千件,全都是各个设计师绞尽脑汁的力作,但稿件已审至一半,能吻合赤杨的要求的稿件则不超过十件。 茂实替那些落选的作品感到悲哀。 「赤阳,你要不要歇会儿?」他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八点半了。「从早上看到现在,就算是超人也受不了,剩下的明天再看吧!」玻璃帷幕外是一片漆黑,只瞧见霓虹灯耀眼的占据整个城市,好个不夜城的东竞。 「不,我不累,茂实,你先回去歇息吧!」赤杨揉揉疲惫的双眼。 「可是……」 「别可是了,自愿加班我可不付加班费的。」赤杨戏谵的说。 「好吧!」茂实放下手边的稿子,抓起外套披上。「我先回去了,需不需要替你带点吃的回来?」 赤杨轻轻摇了摇头。 「别太累了。」茂实明白赤杨是个工作狂,只要他一投入工作,便六亲不认。即使忙到天亮,也不见他放下工作,刚成立三星时,赤杨为了新公司的拓展,曾经忙得六天五夜没有合过眼,超人般的体力及毅力,让茂实佩服得五体投地。 离去时,茂实轻轻的将门带上。 赤杨埋首于设计稿中,一个小时过去了,只见放置纸箱中的稿件愈来愈多,却不见有半件让赤杨满意的。 为什么这些设计师所设计出来的东西没有半件符合他的感觉?他所要求的不过是——温暖、有朝气的感觉啊!两个小时过去了,赤杨看得愈来愈疲乏,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知道他手机号码的,除了伊集院家族成员外,就是茂实及和子,以及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桓臣秀子。 「喂。」他淡淡的应着。 「是我,赤杨。」 果然是她,赤杨淡默着不出声。 恒臣秀子在电话那一头温柔的关怀着。「我打电话到大宅,伯父说你还没回去,我就猜你一定还在公司忙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三星近日来要处理启腾校服一事,前天还拉着你替我庆祝生日,浪费你的时间,真的是很抱歉。」 「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赤杨的语气弥漫着不耐。 「不……不是的,我……」那一头的桓臣秀子似乎感受到赤杨的冷淡,不禁结巴了起来。「我只是感到抱歉,对了,你忙到这么晚,会不会饿了?」 「我不饿。如果妳没事了,别吵我工作。」 「我……对不起,再……再见了。」 赤杨连道再见的话语也懒得说,很快的收了线,又埋首于工作之中。 他强打起精神看着剩余的手稿,时间飞快的过,此刻已是半夜十二点,只剩不到十余张稿件,赤杨揉着酸疼的双眸,瞳孔布满了血丝,他已经累了,随意翻弄着剩余的手稿,倏地,他的眸光落在最后一张设计稿上。 他认得这一张设计稿是那个莽撞的女孩子设计的。他顺手拿起附在一旁的个人档案资料,细细的看着。 档案上头贴了一张两吋的大头照。古若水,好特别的名字。 那张清秀的脸蛋,毫无预警的浮上脑海,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溢满秋波似的对他呢喃着,这样一个胭脂未施,轻灵脱俗,身子骨薄得似一张纸的女人,若不是他亲眼瞧见她的档案,很难相信她已是二十五岁的成熟女人了。 二十五岁?她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岁而已。 赤杨再拿起她的设计稿看了一次,发现他对她的设计图样愈看愈顺眼,真有一股温暖的味道。他嘴角露出连自己也不易察觉的微笑,将设计稿及档案放入一旁的档案夹中。 初选入选者,加上古若水,共有十一个人。 &&&& 「古小姐,妳的设计稿已通过本公司的初选,希望妳在十天内将所设计的制服裁成样本,并找到七岁学童穿上,拍成v 8录像带寄回本公司,若本公司经会议决定录用妳,将会尽快和妳联络,谢谢。」 若水几乎是用尖叫的嗓门,兴奋的重复信上的字句。 「老天,我真的入选了,我真的入选了,我不是在作梦吧!」她抓着杜晴的手在原地跳着。「快点,打我一巴掌,踹我一脚也好,重重的,证实我不是在作梦。」 这个若水,从早上接到信便兴奋成这样,像疯了似的,连到了晚上,疯狂程度都还没有减缓的趋势,严重哦! 「若水,我还没打够吗?」杜晴啼笑皆非的叹口气。若是她下手够重的话,若水此刻的双颊已肿得像猪头皮了。 「妈咪,火锅要烧烂了。」耀日坐在小桌子旁,桌上小瓦斯炉上的火锅飘出香喷喷的气味,饿得他肚子直抗议,皱垮了一张俊俏的小脸蛋。 「是呀!小耀日,我们快来吃吧!别饿坏了肚子。是司盖耶凯牛肉火锅耶!难得你妈咪今天这么大手笔,请我们吃这么好的料理,不吃岂不便宜你妈咪了,动手吧!」杜晴拉着耀日愉快的吃起火锅来。 「你们这两个……我也要吃耶!」 若水不甘示弱,抓起筷子唏哩呼噜的大快朵颐起来,才吃了一会儿,她便捞不着牛肉片了。「啊!怎么这样?你们两个也吃得太快了吧!一片牛肉也不留给我。」若水鼓着腮帮子抱怨着。 「是妳动作太慢了,对不对?小耀日。」杜晴笑得奸奸的,而耀日捧着碗笑得像恶魔一般。 「啊……太过分了!不过没关系,我买了很多,嘻。」若水从冰箱里拿来切好的牛肉片、豆腐和蔬菜,再一次将火锅装得满满的。 若水这几年来一向节俭成癖,头一次这般大手笔请吃牛肉火锅,可见得她有多开心了! 「对了,小晴,三郎呢?怎么不找他一块儿来吃?」火锅再度沸腾起来,若水一边将火关小点,一边问着。 杜晴双眸中闪过一丝阴霾。「他……有事。」 小晴的语气好怪!若水古怪的看着她。 「哎呀!反正他就是有事嘛!」杜晴连忙转移若水的注意力。「对了,若水,这信上写的是要将设计稿制成样本,妳决定哪天拍?别忘了找我帮忙。」 「我打算这一、两天就把衣服裁好、缝好,再来就是要宝贝找一天请个假了。」 说到这,杜晴和若水同时笑咪咪的看着耀日。反正若水以往做出来的童装,不论是男装或女装,model一定是俊美的小帅哥——耀日,所以小太阳童装店里的那本目录,不论是酷酷的小帅哥,或长发飘飘的小美女,全都是耀日一人独撑大局。 要他再当model是没意见啦,只是…… 「妈咪,先说好哦!我不要再扮成女生了。」小学一年级的耀日,已懂得所谓自尊的问题。「要是让我同学看到的话,丢脸死了。」 听到耀日的条件,若水立刻皱垮了一张脸,「宝贝……」 要她上哪去找个七岁女娃儿?而且,耀日穿起女童装来可是非常美丽、可爱的。 杜晴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小耀日,这可关系着你妈咪未来的前途耶!」 「是嘛!宝贝,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你要妈咪上哪去找可爱的小女生来帮忙?拜托,最后一次了,好不好?」若水双手合十,一副可怜兮兮样。 「对呀!再说,如果要二妈生一个也来不及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嘛!好啦!」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水竖起手指头保证着。 耀日那双童眸瞄着笑得不怀好意的两个大人,考虑许久,这才答应。「好吧!」 「ya!」杜晴和若水当下欢呼起来,耀日却还有话要说。 「等一下,我有个条件。」 「条件?」若水眨眨眼,耀日已经大到会和她这做妈的谈条件啦? 「没关系,不管小耀日有任何条件,二妈都答应你。」杜晴大方允诺,并用力揉乱了耀日的头发。 「妈咪呢?」耀日小小声的问着。 若水这才发现,打耀日生下来到现在,一直都跟着她吃苦,小小的他,表现得比同龄的孩子要来得早熟,没想到耀日终于会要求了。 若水抱着耀日,轻轻摇晃着他的身子,像小时候哄耀日睡觉一样。「宝贝想要什么?」 「我想要去动物园玩,还要带着好好吃的便当。」 「动物园?小耀日,这还不简单,改天二妈和三郎叔叔带你玩遍全日本的动物园。」杜晴夸下海口。 「我不要!我只要妈咪带我去。」耀日推开若水大吼着。一向乖驯听话的他,倏地大声吼着、反抗着,这让杜晴和若水吓了好大一跳。 「耀日,你怎么了?」若水有些慌了,她紧紧的抱着耀日,不明白这宝贝心里想些什么。 看杜晴一脸难过的表情,显然受到伤害,耀日觉得好抱歉,他不是有意的…… 「姨,对不起!」小小的眼眸濡湿了。他只是想要像班上的同学一样,过生日时,爸爸妈妈带着他一起出去玩。 他的生日快到了,今年的生日礼物可不可以要求—— 他想要,一个爸爸。 &&&& 三星童装企画部内—— 「确定就是这个了?」 「对呀!你不觉得十个初选者就只有这个叫古若水的设计师所设计的最有……嗯,亲和力。对,就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对不对?」茂实表达完意见,不忘征求旁人的意见,还用手肘拐了拐赤杨。 赤杨盯着屏幕上面的小model瞧,双眸不禁深邃起来,不经意的点了点头。 又是他!那个叫苏耀日的小男孩,他与他还真是有缘哪!好一阵子没去启腾了,没想到会在这些初选的录像带中再度见到他。影片中的他笑了,笑得好纯真,就像个七岁的小男孩,一扫那种小孩子不该有的倨傲神情,显得可爱极了,还有,另外一个和耀日有相同脸蛋的女孩,笑起来很别扭,十分的不自在,但同样的可爱。 赤杨看着,不经意的露出了笑容,让一旁的两人大感诧异。 「赤杨……好像怪怪的。」认识了这么久,和子从没看过赤杨笑得这般……古怪。「是不是啊?茂实。」 茂实看了赤杨一会儿,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任谁看了这么可爱的双胞胎都会笑的嘛!妳看,这么可爱,妳看了会不会笑啊?」 「为什么一定要笑?」和子反问。 「这……只要是有爱心的人都会笑,啊!妳看了这么可爱的孩子不会笑,那妳一定不会是个贤妻良母。」茂实想了想,突然慎重其事的直点头。 「你神经哪!」和子又扠起腰,气呼呼的说:「为什么我不是一个贤妻良母?」 「因为妳没爱心哪!」 「谁说的?臭茂实,我打死你。」和子抄起一旁的公文夹,拚命的往茂实结实的背上敲去;茂实抱着头哎哎叫,不停的往一边跳去,好逃离和子的暴风范围。 「赤杨,你救救我,快叫和子停下来。」他又开始寻求救兵了。 「老是叫赤杨救你,丢不丢脸?是个男人的话,就自己站出来。」和子还不肯罢手。 「站就站,谁怕谁,妳以为我不敢打妳呀?」 「你敢?」和子气红了一张脸,挺了挺胸。 「我……」一见和子搬出母老虎模样,茂实的勇气马上缩了回去。「我……不敢。」 「这还差不多一点。」和子从鼻孔哼出气,态度高傲得像女王似的。 赤杨早已习惯这两人的吵吵闹闹,一点也不以为意。他让两人在一旁吵个尽兴,自己则将录像带倒带,重新再看一递。顿时,古若水那张清秀的脸蛋浮现脑海,几个月前「银座首都」的偶遇,当时,她不小心撞入他怀中,那具柔软的躯体,传来淡淡的香皂味,至今彷若还在他四周飘散着,直到今日,他还忘不了那淡淡的香味,以及怀里的她抬首与他对望时,她眼眸闪烁的清灵与惧意…… 她是一个柔弱的小女人,一个需要男人呵护的女人! 这个念头一进入他的脑海,赤杨不禁怔仲,从二十七岁那年起,他便无法对任何一个女子付出关心,没有人能在他心灵占有一个小角落,七年了……而今天,这个古若水却无声无息的进驻他的心房! 此时,电话响了。 「不跟你吵了,我去接电话。」和子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转递给赤杨。「总裁打来的。」 「喂,爸。」 赤杨简短的应了声,电话那头传来伊集院槐淡漠的声音。 「赤杨,我和桓臣老弟谈过了,决定了你和秀子订婚的日期,就订在下个月初八,那定个好日子,你有没有意见?」 这么快?赤杨的脸上彷若罩下一层寒霜。「没有。」 「没有就好,那就这样决定了。你要记得把那一天空下来,晚上六点开始,订婚仪式就在『银座首都』举行,明白吗?」 「知道了。」 「知道就好,有空多和秀子联络联络,她是一个好女孩,不要冷落人家。」伊集院槐又叮咛了一句。 「是。」电话挂掉后,赤杨一脸的阴郁。 和子和茂实一瞧,觉得事情大条了,谁都不敢开口,静静等待赤杨开口。 「和子。」赤杨淡淡的吩咐着。「把下个月初八的日子空下来,如果已经排了行程全推掉,妳和茂实也一样,一起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他的语气十分冷淡,彷佛事不关己似的。 和子和茂实相望一眼,两人胡乱的点头。 「还有,」赤杨的眸子又锁回电视屏幕上。「启腾的校服就决定这件了。」 「古若水小姐吗?」 「对,就是她。」 第五章 对!就是妳——古若水。 若水不雅的直吞口水,站在伊集院商事大楼前,将手上的册子紧紧抱在胸前,好似藉此便会得到一些力量,及一些精神上的鼓舞,让她能有勇气踏出第一步。 她仰着头看着这栋三十层楼高的建筑物,完全震慑于它的壮大华美中,她是第三次靠近这栋大楼了,能在其中的三星童装上班是她毕生的心愿,没想到,她居然达成了。更何况,此次启腾校服一案,居然还采用她的设计稿,怎能不叫她雀跃万分。 一想到这里,她就开心得快要死掉,连呼吸也不顺畅起来,她连忙大口大口的吸气,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正当她专注平抚心情时,脑后传来一个冷冽的腔调。 「依本公司规定,迟到一小时扣一天薪水,妳已经迟到四十五分钟了。」 谁?是谁在说话?若水吓了好大一跳,手上的册子差点四处飞散。 她连忙回过身,又看到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高挺鼻梁下的薄唇抿成揶揄的弧度。 「是你!」那个令她脸红心跳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 她一惊,身子又摇晃起来,她连忙稳住身子,避免自己再度投怀送抱,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赤杨语气中有明显嘲弄的笑意,似在笑若水的问题愚蠢。 「我……」若水又结巴了,脑海中迅速闪过三郎告诉她的情报,他现在可是她的顶头上司哪,三星童装的创始人耶! 「对……对不去。」她连忙弯腰九十度鞠躬。 赤杨抿嘴轻笑,越过若水身边时,丢下了一句话:「快进去吧!」 然后,他整个人就消失在那面巨大的玻璃帷幕后。若水抬起头时,已见不着他的踪影。望着那面玻璃失神,手悄悄的抚上胸口,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剧烈,脑海中不期然浮现一句话—— 我,爱上他了吗? 想到这,若水的粉颊立刻烧了起来,耳畔倏地进出「快进去吧」这四个字,她整个人几乎弹跳起来,火速看了手表一眼,「惨了,只剩五分。」 暗叫糟糕的同时,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进大楼,搭上电梯,按下五楼。 当她走进五楼三星童装部时,若水局促的站在门口,双腿不自觉的轻颤着,里头墙上的大时钟指着九点整,她已经迟到了。怎么办?她的勇气突然消失不见,她甚至没有勇气开口,发颤的手没有力量推开那扇门。 她看里头有五个职员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办公室的电话声响个不停,直到一位落落大方、美丽和善的小姐看到了她。 「妳在这?我就奇怪妳怎么还没来呢?害我和茂实一直打电话打到手快断掉了。」落落大方的美人朝她伸出了手。「妳好,我叫三浦和子,是赤杨……哦!不,是总经理的特别助理。」 「妳……妳好,我是古若水。」若水迟疑的伸出了手。 「妳看起来好年轻,一点都不像有二十五岁,妳履历表上的照片是毕业时拍的吧!妳看起来一点都没老耶!」和子笑咪咪地道。 若水正想回答时,和子倏地头一扭,朝里头大喊:「茂实,古小姐人在这儿啦!你还在那儿猛打电话干嘛!还不快过来。」 若水瞧见里头办公室的尽头,有一个长相憨厚的男子立刻抬起头来,一边搔着头发,一边带着憨直的笑容朝她们走来。 「妳好,古小姐,欢迎妳加入三星。」茂实客套的寒暄着。 「谢谢。」若水在心底松了口气,看来这些人都挺好相处的。 「好啦!人交给你啰!」和子奔回办公室,提起公文包,便迅速的搭电梯离开了。和子的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和子就是这么急性子的人,妳别介意。」茂实无奈的耸耸肩,微笑示意。希望不要吓到这看似柔弱惹人怜的新设计师。 若水摇摇头,想着和子——期望自己也能有那一份冲劲与……自信。 「来吧!我带妳到设计部去。」 茂实在前头引路,顺便介绍着。「三星童装是赤杨——也就是我们的总经理一手打造的,成立到现在刚好满五周年,在世界各地也算拥有不小的名气,在公司分为两个部门,一个是企画部,一个便是设计部。 「我现在带妳去设计部门,以后妳直接到设计部上班。对了,我们公司对设计师上班制度并不严格,反而有很大的通融性,规定一个月至少要交十张设计稿,而到每一季的前三个月,我们会从稿件中筛选出符合潮流的稿子来,成为下一季推出的卖点……」 茂实古道热肠,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若水却在此刻失了神,茂实的声音像在十里外的蚊鸣声,嗡嗡的叫,她却听不着,脑海里一直盘据着赤杨冷淡的眼神、揶揄的笑意,让她的心整个被淘空…… 「古小姐?」 若水双眸茫然,只是不停的走。 「古小姐。」 有人在叫她吗? 「古小姐,小心。」茂实在她耳朵边大叫,并用力的扯住她的臂膀。 一股力量扯住若水,让她着实吓了一跳。但马上她惊魂甫定的发现自己贴在一片雕花的玻璃门面前。 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古小姐,妳没事吧?」茂实盯着愣愣失神的若水。「妳在想什么?差点去撞到门了。」她的模样活像是魂魄都没了似的。 「我……对不起,我真是差劲。」若水羞赧的微笑。 「没关系,没有撞到门就好。」茂实伸手要去开门。「我们到了,这就是设计部门,来,我替妳介绍其它的设计师.」 「我……」若水急忙出声。 「怎么,有事?」 若水的勇气又消失了。「没……没有。」她想要见赤杨!刚刚在大楼下还碰到他的,怎么这会儿却见不着他,难道她这个新职员不用找老板报到吗? 「进来吧!」 接下来的时间,茂实替若水介缙了设计部的同事,包括最资深、年已五旬的巴黎著名设计师埃达,思想浪漫、喜好设计洋装的伊莉丝,热情洋溢的杰克——自称是李奥纳多的复制品,最佳爱人的候选人(放屁!这句话是茂实说的),还有画工极细的黑鬼大个——诺。还有三个告假找灵感没来,加上她,整个设计部总共八个人。 直到中午吃饭以前,若水在设计部翻阅着三星过去五年来所推出的童装样本;诺和伊莉丝很亲切的告知她所想要知道的事;杰克则像个小丑似的在一旁要宝,逗得设计部内笑声连连。 中午,茂实前来邀请若水一块到地下一楼员工餐厅用餐,若水笑着点头答应了。 员工餐厅的菜色丰富,而且比外头便宜许多,茂实就偷偷告诉若水一个妙方。有许多员工要照顾家庭,尤其是这里的职业妇女,常常一次购买两个月份的票券,好包回家当晚餐呢!」 这倒不失为一个省钱的好方法,若水默记了下来。 吃了一会儿,茂实已快吃得盘底朝天了。若水因吃得慢,炸虾饭还剩下一半。 言谈之间,她和茂实较熟稔了,这才问出心底的疑问。 「三蒲小姐呢?怎么没见到她来吃饭?」 餐厅川流不息的人潮,穿着同样式不同色系的ol女郎,看得若水眼花撩乱。 「三蒲?」茂实愣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哦,妳说和子呀!她今天不会在公司。今天十三层楼计算机部门要开什么软件开发企画会议,她是赤杨的特别助理呀!自然要跟在总经理身后,她还说下午要到山形县那里看看市场开发的评估,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我也记不清楚,只是……古小姐,妳找和子有事?」 茂实望着再度失神的古若水。 「啊!没……没事。」一发现自己又神游太虚了,若水感到十分尴尬,连忙埋首于炸虾饭中,掩饰自己的失态,却掩不住心底的失落感。 这么说来,今天她不会再见着他了吧?不知怎地,她好想见他,想见他那冷淡的神情中暗藏淡淡揶揄的笑意。不只今天若水见不到赤杨,未来的十天,若水也未再见到赤杨一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天不见,彷若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遥远,若水的相思成灾,眼看就要泛滥成河了。 这样的她,郁郁寡欢,眉宇问锁着淡淡的轻愁,幽怨消瘦的身影惹人心怜,设计部的杰克给了她一个「蓝色美人」的封号。 「嗨!若水,妳的儿子长得很俊耶!我老觉得他长得好像某个人耶!只是想不起来……」黑鬼大个诺对耀日十分感兴趣。「对了,等启腾一事完了后,介绍妳儿子给我认识,我想以他为灵感,设计出一系列有朝气的休闲服。」 影片中耀日扮女装的事实揭开后,大感失望的便是伊莉丝。「什么?妳生的不是双胞胎?我的天!若水,妳怎么可以告诉我这么残忍的事实?妳知不知道,我脑海中浮现的乡村、复古的idea又消失了,天哪!」生性浪漫的她几乎要仰天长「笑」了。 而杰克频频邀请若水一块出游,但都被若水推拒了。 「别这样啊!甜心,十天内妳拒绝我多少次了,妳知道吗?总共七次,七次耶!加上这一次就是第八次了,妳忍心再次伤了我的心吗?」杰克做出捧心的宝样。 见他那副恶心巴拉的模样,诺及伊莉丝恨不得将他乱棒打死。 「你别叫我甜心,叫我名字好吗?我听了很不习惯。」若水又是笑着婉拒他了,再一次打击他帅哥的自信心。 整个设计部门的人对若水都十分和善,若水心底明白,但实在没有心情去响应这些人情,她只是笑,淡淡的笑,若有所思的笑,不明所以的笑…… 好想见他呀!为何这么多天了,却连他的背影也没见着一面? 好难受……好想他…… 若水今天早退,她实在受不了,因为这栋美丽的大楼里,没有半点他的味道、他的影子。 她漫无目的的步行到东京车站的八重洲地下街,四处飘来扑鼻的香味,惹得若水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她看了看时间,三点多了,这才想起自己中午没吃东西。 饿得难受,若水决定找一家小馆子坐下来填饱肚子。她叫了碗拉面,细嚼慢咽的吃着。 「欢迎光临。」 店家喊着,显然又有客人来了。若水没有抬头,专心的吃着面,直至意识到有人坐在自己身旁,空位多得很,这人干嘛坐在自己身旁?她不悦的皱趄眉。稍稍抬眼一瞧—— 不看还好,一看她显些岔气,刚入口的汤差点喷了出来。 是他! 「来一碗拉面。」赤杨吩咐完,回头看着若水好笑的反应,瞧那一张秀丽的脸蛋都快扭曲变形了,真是有趣! 「看到我需要这么惊讶吗?」他冷冷的问着。 若水那双眼还是瞪得好大、好大,好像看到外星人似的。 赤杨这一阵子疲于奔波各地,而桓臣秀子则像鬼魅般,时常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身边,让他感到莫名的烦窒感,今天将大阪分公司两个月一次的业务会报丢给和子主持后他便偷偷的溜回东京。 来到八重洲地下街,他原本想买份豚胜回去塞住茂实抱怨不休的大嘴巴,没想到路经这家拉面店时,意外的看到古若水居然坐在这儿吃拉面。 上班时间耶!这位古大设计师也跷班跷得太明目张胆了吧! 是他,真的是他!若水的大脑停止运转,四周的空气好像又变稀薄了,而且她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则的猛跳起来,咚咚咚的,声音好大呀! 赤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若水突然觉得赤杨看起来好好吃,他变成了小红帽,香甜诱人,而她,则变成了大野狼…… 「拉面好了。」 店家的声音突然在她身边响起,打醒了若水,霎时她又变回说话吞吞吐吐的笨女人。 老天,她刚才发什么春梦,居然想把赤杨给吃下去,真是变态、神经病!若水羞得直想逃离这,偏偏屁股仍顽固的黏在椅子上,不肯移动半吋。 赤杨不理会她,打开筷子吃起面来,意外的觉得这碗拉面的汤头还不错。 若水见情况变成这样,不知该说什么,也只好低下头继续吃面。 「听茂实说,妳上班的情况不是很好。」冷不防地,赤杨开口问着。 吓了若水好大一跳。「什么?」根本不知道赤杨问了些什么? 「就像火星人被空降到地球来,不知所措。」赤杨引述茂实曾说过的话。 又是一句她听不明白的话,火星人?「那是什么?电影吗?」她不耻下问。 赤杨轻摇着头,那削薄刚毅的唇挂着淡淡的揶揄,这个女人哪!真如茂实所言,经常在神游太虚,游了大半个的世纪才晓得回魂。 有这种员工,他是觉得无所谓啦!只是不要误了上班应该做的事就好。暍了口汤,赤杨利眼一瞄,便瞄到若水椅背上的大包包,里头有一本大大的本子,这应该就是设计稿本了吧! 「拿来我看看。」他跟着伸出了手。 「什么?」不是她笨,而是经常听不到大老板在吩咐些什么,这都该怪她那该死的、不规则、强烈的心跳。 赤杨长长的手指指着她身后的包包。「妳的设计稿。」 赤杨淡淡的说着,却当场让若水想逃离这里。 她死定了! 完蛋了! 明天就要卷铺盖走路了!好不容易挣得的饭碗……砸了。 「我……」她下意识将大包包抱到胸前抱得死紧。「没……没什么好看的……草稿很乱……」怎么办?上班将近十来天,她却连半件也没画出来。 踌躇之际,一道黑影掠过她迷惘的双眸,趁其不备,轻而易举的取走了她的囊中物,她一惊,这才从恍惚中回神,发现大包包里的设计本不翼而飞。 这一飞,飞到了赤杨的手上。 「你……」 若水的「你」才出口,赤杨已聚精会神的翻阅起来,他认真的模样教若水无所适从,只有愣愣的盯着他瞧。她发现他坚毅的下巴有些胡碴,那成熟男人才有的味道,再度让她的心有如小鹿乱撞般跳着。 希望他不要发现才好,这些手稿全都是好几个月前设计的,拜托!她的饭碗不要砸了。她在心里祈祷。 「嗯,不错啊!」赤杨简略的翻阅着,愈看愈相信自己用人无误,显少有服装设计师能兼顾到好看、耐穿,舒服三点,而光是看她画的手稿,便觉得舒服。 若水因赤杨的一句赞美而乐陶陶,一颗心几乎飘上了天堂,不过,她的快乐维持不到一分钟,因为,他似乎发现了…… 多年来她总是习惯打好底稿时,顺便在一旁小角落签上日期和「水」字,字体是极细小的,除非是眼尖、细心的人,否则不会注意到,而赤杨那双如鹰隼般的利眼,根本不可能放过这一「疑点」。 一阵阴霾占据了他眉宇之间,让若水再次有了逃跑的念头。 完了!这下她一定死无全尸了。 巨大的手掌翻着设计本所剩寥寥可数的页数,发现最后一张设计图旁落着87.1.5时,一袭阴冷的笑意占据了他的唇角。 「为什么这几天内没有半张设计图?」她上了十来天的班,是到公司混的呀!若水张口欲言,却什么也答不上来,面对他凌迟的注视,她只有慢慢的低下头准备听训,活似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赤杨的气焰更高张了。「据我所知,东京这几日既不下雨、也不刮台风,更没有 发生地震,既没有天灾人祸,应有心思好好设计服装才是,妳分明是偷懒。还是妳有其它理由?」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莫名其妙顺口掰了一大堆狗屁倒灶的话。 害相思病算不算?但若水不敢说,只是摇了摇头,静候差遗。 「那好。」 「啪!」的一声,赤杨把本子放在桌上,吓得若水一颗心漏跳了半拍。 「我要妳三天之内设计出十二套服装来,春夏秋冬四季各三套,设计好后,送到我办公室来,如果妳做不到,我会考虑找人代替妳。」赤杨冷冷的吩咐完,掏出皮夹的五千元付帐,便步出拉面店。 若水傻了!他没有生气,没有革她的职,她开心的几乎想要跳起来欢呼。直到店工把找剩的钱放到若水面前,她才大梦初醒,连钱也不拿,一把抓着本子,快速的追了出去。 幸亏赤杨走得慢,拐到弯口隔壁的小吃店买豚胜,若水这才追上。 听到后头有脚步声传来,赤杨回头望去看见气喘吁吁的若水,粉嫩的樱唇微启吐着气,秀丽白皙的两颊因跑步而惹得两团徘红,气质清新彷若刚毕业的女学生,风拂来她的香味,也只有淡淡的肥皂味。 这样的她,让赤杨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有事吗?」她为何跟着来? 「我……」若水顺了顺气,雀跃万分的展开笑靥。「我要送去哪里?」她实在搞不清楚三天后他人会在哪一层楼,所以,只好…… 赤杨会意过来,淡淡的开口:「这一星期之内,我都会在三星,你只要把设计图送来企画部给我就行了。」 她的模样像关心问候的小妻子,而他的口气则像仔细交代行踪的丈夫。倏地,赤杨耳根子一热,他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挺尴尬。 买好了东西,赤杨不再多说一句话,转身便走。他走得飞快,却意外的发现那纤细的身影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无端端地,他感到一股不耐。「妳跟在我后面做什么?」 他倏地旋过身来,害紧跟在后头的若水差点又撞入他怀中,还好她体内的运动细胞此次发挥了作用,在距离两公分的地方紧急煞住了脚。 好险!幸好这次没有撞他,否则又要丢脸了。 「呃……总经理要去哪?」 「回公司。」赤杨瞇起了眼,她在调查他的行踪吗?奇怪的女人。 「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若水紧紧抱着大包包,温婉的笑着。「我也要回公司。」 也要?顺便吗? 「妳不跷班了吗?」他的黑眸更加的深邃。 「啥?」若水赶紧撇清。头摇得比铃鼓还快。「我没有跷班,我……我有请假。」 请假?真的吗? 眸子往四周打转,就是不敢正面迎向赤杨的质问,若水决定先溜为妙。 「我……我先回公司销假上班。」 销假上班?赤杨狐疑的瞅着她心虚逃走的身影,快四点了,就算现在回公司,再一小时五点便下班了,干嘛又回去呢?他愈来愈搞不懂这女人的心思。 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入伊集院商事大楼,浑然不觉对街的角落,有两人紧紧的瞅着他们的背影瞧. 「哗!那女人是谁?看起来和大哥好熟。」栗子引颈企盼,由于隔得远,个子矮小的她看得不是很清楚。「我看绝对不是桓臣伯父的女儿。呵!大哥手上还提着吃的东西呢!看来晚上不会回家吃饭了。四姊,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吵到大哥办公,他会气死的。」 栗子盯着身材健美的木莓。木莓丰厚的唇噘了噘,模样十分不甘愿。 「算了,我们回去了吧!」她语气十分的冲,大剌剌的踏步转身。 而跟着她身后的栗子也急得跟着转,没想到一个硬物正面撞上她美丽的小脸蛋。 「好痛!」她美丽的小俏鼻不知扁了没? 「哎哟!」他的下颚好痛喔! 「你走路不长眼睛哪!」栗子捂着鼻子,美眸泛着水气,指着「罪魁祸首」骂道。 「你自己走路不看路,撞着了人不道歉,还恶人先告状。」耀日恶狠狠的训着。 什么?这人比她还凶,可恶的臭男生。 栗子愤怒的看着眼前的男生,才比她高半颗头而已,气焰竟嚣张得吓死人,身穿启腾的校服……哦,什么嘛!原来是启腾的学生,真是愈看愈讨厌。 大哥老是拿她们武棱的学生和启腾比,说什么启腾的学生个个品行优良、好学向上。放屁!她看他们个个是目中无人、举止粗俗,就像眼前这个臭男生一样,全是一丘之貉。 「你说谁是恶人,给我道歉。」栗子双手扠腰,气焰更高的吼回去。 「发生什么事?耀日,怎么回事?」前去停车的杜晴回来后,便看见这一状况,这个金发小美女的模样像要把耀日吃了似的。 耀日瞪着栗子,口气也很冲。「姨,妳有没有看过这么没礼貌的女生?自己撞了人,还要我跟她道歉。」 「不是我!」栗子理直气壮的反驳。 「就是妳!」 杜晴赶紧居中调节。「耀日,这妹妹可能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跟她吵架。小妹妹,阿姨知道妳不是故意的,但是撞了人还是要道歉哦!」怎么回事,她只不过带耀日来跟若水一块儿吃晚餐,怎会瞠进这浑水呢? 这姨甥俩一块儿欺负她。栗子觉得好生委屈,赶紧寻求救兵。「四姊,妳快帮帮我呀!他欺负我。」 木莓睨了一眼,讪讪的道:「怕什么,四姊给妳靠,他敢欺负妳,妳就把他扁回去呀!」 「喂!妳讲这什么话?」杜晴连忙斥道:「妳怎么可以教妳妹妹随便乱打人呢?」 找不到赤杨,木莓一肚子火,此刻全发泄出来。「妳是谁?凭什么管我这么多,死老太婆!」 老太婆?她居然骂她老太婆,她才二十五岁,正是娇艳一朵花的时刻耶!「妳骂谁老太婆?有胆妳再骂一次。」 「好哇!妳喜欢听是不是?」木莓嗤哼道:「死老太婆、臭老太婆,就是妳,臭臭臭臭臭臭死了!」 「你、妳这没胸、没臀、飞机场的小太妹!」不管三七二十一,杜晴也吼了出来。 「妳、妳说什么?臭老太婆。」这下木莓也火了。 「我说你是平坦族的小太妹。」这下杜晴已忘了她来此的目的。 「你才是没人要的臭女人!」 「妳这个超级平坦、前平后凹、大萝卜的笨太妹!」 「你——」 「怎样?」 两个大人挑衅的互瞪着,四周燃起了战争的火苗,而底下两个小的也不含糊,暗中较劲着,二对二,彼此杠上了。 栗子发誓,再让她看到这浑小子,肯定海扁他一顿。 耀日暗暗想着,要是再让他遇上她,他一定会把她踹回去。 可恶!四人同时哼气,转过头去。 若水原本平静的生活,因为赤杨的加入,以及这四人的争执,往后的日子可是精采有趣极了. 第六章 「若水,恭喜你了。」今天早上,设计部门的同事一直向若水恭贺着,若水无法掩饰心底那股雀跃,是以秀致的脸蛋上笑意盈然。 杰克在一旁嘻笑大唱:「我亲爱的萝丝,你终于醒过来了。」意思是指她这抹游魂终于回归肉体,不再对他们这群和善、亲切的同事视若无睹了。 对于杰克的嬉闹,若水只是一个劲儿的笑,柔柔的,让人看了不禁着迷。 为什么若水这么开心呢?原因有两个。 其一,就是茂实早上来宣布的大事,三星和启腾正式签下合约,择定下个月初八在「银座首都」举办酒会,召开记者会;启腾在下学年度招生广告时,模特儿将会穿上新的制服,藉此提高三星的知名度及格调。 若水是设计师,也是这场酒会的主角之一,怎不令她开心呢?更何况还能和赤杨一同出席,一想到这,她白皙的双颊有如酒醉了一般,酡红成一片。 其二是,她今天有理由去见赤杨一面了! 那日在八重洲地下街相逢后,今天已是第三天,这三天来,她思如泉涌,各种设计图案不断从脑海中冒出来,她也画得愉快,不知不觉已画了二十一张,比起和赤杨约定的还多了九张。 现在,她正在整理手稿,心情好得让伊莉丝好奇。 「咱们老板真是奇怪,只不过跷了一班被他逮到,便要人加倍画出十二张设计稿来。」伊莉丝翻阅着若水的手稿,频频点头称赞。「若水,妳更奇怪……哇!妳画了这么多张呀!」 「突然灵感来了。」若水笑得很心虚。可疑!可疑!若水的样子透露着古怪、不寻常的气息,十分的可疑。 不仅伊莉丝嗅到了,连杰克和诺都感到十分诧异,因为若水实在变得太多、太明显了,教人不得不起疑她是不是…… 「妳谈恋爱了对不对?」伊莉丝兴奋的问着,脑中浮现绮丽的幻想。 瞬间,六双灿灿生辉的眼珠子皆射向若水,眼中均写满好奇与疑惑,让若水倏地愣住了。 「妳下定决心要帮耀日找个父亲了!对方人品、家世如何?」他们早已知道若水是单亲妈妈,从来不忌讳谈论这个问题,若水也由着他们,只要他们的关心是出于正面的,没什么好在意。 「诺,你想太多了,而且根本没这个人。」若水只觉得好笑。对于赤杨,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罢了!活到二十五岁这才懂得爱,让她觉得羞于启齿,更何况赤杨是这么不平凡的男性,像高高在上的太阳,炙烈且摄人心魂,让众女子惊心动魄,继而心甘情愿的奉献自己赤裸裸的心,她亦是其中之一。 但,她不敢哪!她不敢有任何踰矩的行动,只是守候在这不起眼的角落,悄悄的看着他就好。她要小心的呵护这份秘密,绝不让任何人知道。 若水的回答让诺及伊莉丝投以不信任的眼光,而杰克却夸张的高声朗诵道:「我就知道,我的萝丝不会无情的再度离去,哦!我的爱。」他轻搂着若水的腰肢,还乘机从她粉颊上偷得一个香吻。 若水老是在不经意的状况下教杰克偷吃豆腐,着实叫她又气又羞,「杰克,我不许你胡乱偷亲我!」瞪着他,她轻轻推开了他。 「这是我国表示友好的方式呀!」杰克死性不改,仍是笑嘻嘻的。 去他的法国绅士。 若水匆匆的收拾桌面上的手稿,不想再搭理杰克。尤记得十天前杰克第一次表现友好时,若水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伊莉丝及诺见怪不怪。 「若水,妳别太在意,这家伙中毒太深,自从去年播映铁达尼号后,他就自讶杰克再生。放心,他的神经发不了多久,只要三星再进来一个女同事,他最亲爱的萝丝就会易主了。」伊莉丝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若水听不明白,还是诺私下解了她的疑惑。原来呀!伊莉丝入三星尚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有长达十个月的日子,她是杰克的第二任萝丝,直至若水来,接走了她的棒子。 原来如此,莫怪乎伊莉丝会如此看杰克不顺眼,处处找他的碴。 若水决定不再逗留战火前线,包袱捆捆,走人要紧,离去前不忘撂下一句狠话:「杰克,我不再当什么亲爱的萝丝了,如果你再偷亲我,我……我就跟你绝交!」 若水是怎么了?以往若水绝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只不过是亲亲小脸,偷个香嘛!若水似乎有些小题大作了,犯得着用上「绝交」这么严肃的字眼吗? 三人面面相觑,心底同时有了答案——看来若水真的恋爱了! &&&& 时钟指着十二点,正是午休吃饭时间。若水捧着设计稿,踏着愉快的脚步进入企画部,她一眼瞄到正在教训茂实像教训儿子一般的和子,好玩呀!企画部和设计部一样的热闹哩! 「嘿!」她轻轻打了声招呼。 「嘿!」和子扭过头来打招呼,一只玉手还在茂实脸皮上紧揑着不放。「若水,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企画部?」来看她修理人的吗? 若水羞涩的笑着。「我……是送东西来给总经理的。」 「喂,哎哟……」 茂实出声叫着,和子更加使劲力道。「你鬼叫鬼叫什么?叫魂哪!」 茂实疼得快掉泪了,咿咿唔唔的叫着兼挥舞着双臂,比手画脚示意和子先放开他;看了一眼办公室内憋笑憋得快得内伤的同事,以及若水噙着笑意的双眸,和子这才不甘愿的放了手。 「我警告你哦!你今天下班以前如果不把错误的预算数据重新审核一遍,拟一份清单出来,我就把你的头扭下来,送到赤杨面前去谢罪。」和子凶巴巴的吩咐着。 茂实万般委屈的重回座位上,清算着桌上那一迭密密麻麻的数字,一边嘀咕着:「这么凶,我是业务经理,又不是会计小姐,为什么老是要我算这些莫名其妙的天文数字……」 「你还有话说!」他的嘀咕声被和子打断。「你要搞清楚耶!整栋大楼就唯有三星是不倚靠伊集院商事雄厚的财力来撑腰,排除万难才爬到这个地步。现在这个时刻正是考验期,哪来的闲钱替你请会计小姐。所以,企画部是包含了业务及会计,你要稳坐业务部经理这个位置,就要努力点。」 「是……」茂实答得有气无力,像小学生被老师训话那般不甘愿。他是不甘愿,想他堂堂大男人,老是被她这女人吃得死死的。 唉!创业维艰哪!他真羡慕设计部的人,整天只要坐在位置上,画画图、打打屁就好了。 又是这一副死样子。和子懒得再对他唠叨,吐口气后,这才发现若水被「晾」在一旁,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对不起哦!若水。」她眼尖瞄到若水手上的设计稿,立刻明白她的来意。「赤杨吩咐过,若妳拿设计稿来,直接送到他办公室,妳从旁边那条走廊进去就是了。」 若水应了声,抱着稿子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她来到门边,望着核桃木门,心底有了丝踌躇,但还是举起手来敲三下,里头没有半点反应,于是她尝试着转动门把,没想到门居然开了。 一眼望去,便看见赤杨睡着了。 他的办公室很小,一点也不蒙华,大约十六坪大的地方,只摆了书柜、保险柜,到处堆着密密麻麻的活页夹,唯一的一点装饰,便是他桌子上的一盆小型榕树盆栽了。 若水觉得奇怪,他的办公室十分简陋,和电视上的总经理办公室一相比较,实在差太多了。 此刻他正熟睡着,一双修长的大腿老实不客气的摆放在办公桌上,整个人斜靠着椅背。若水蹑手蹑脚的走近,将设计稿小心的放在离他的大脚丫较远的位置上。她一定近,便听到他均匀低沉的呼吸声。 一时之间,若水竟不知要如何是好,要唤醒他吗?还是不要吧!看他这么累,紧闭的双眸下尽是浓浓的黑眼圈,看起来好可怜,不知多少天没睡好觉了。 若水感到十分心疼,不忍心这个时候将他吵醒,就让他好好睡一会儿吧! 那……现在离开吗?若水又好舍不得,好不容易才见他这一面,她的双腿像生了根似的,黏在地板上走下了了。 她深深的爱恋着这个男人,即便是这样偷偷瞧着他也满足了。虽然他睡着了,但她感觉自己和他是这么的接近,好似两人极为熟悉,她贪恋着此刻的感觉。 她悄悄关上门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享受看着他的感觉,一股满足萦绕着她的心房,痴恋的凝视着心爱的人儿。 直到赤杨轻轻蠕动了一下,双手环抱住自己,若水这才警觉到——他好像会冷。连忙走到他椅背后去将冷气关到最小,发现她和他更接近了,近到可以瞧清楚他那浓密的双眉,此刻正不悦的紧皱着。 好像宝贝耀日呀!睡着时那双倔傲的浓眉依然不放松,看得出那桀骛不驯的烈性子,好像呵! 若水贪恋的眸光在他四周打转着,不经意扫到办公桌上放了一张雪白请柬。若水的大脑还在踌躇着,手却早已伸去拾起来一瞧。是七张订婚请柬,是谁的?若水好奇的翻开一瞧,上头的字体立刻无情的戳破她那刚萌芽的爱苗—— 七月初八为小儿赤杨及桓臣集团桓臣正本的千金桓臣秀予举办订婚典礼,冀望各位嘉宾莅临。 其它的字眼,若水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轻轻摸着那鲜明的字体,那细小的字体仿 佛是细针般,扎得她手指头隐隐作疼,那疼还直往心坎去,刺得她的心直淌血,双腿直发颤——天,他要订婚了! 若水呀若水,妳在难过些什么?他原就是妳高不可攀的幻想呀!桓臣秀子,桓臣秀子是那日与他共进午餐的女子吧!浑身充满高贵气质的富家千金。 若水呀,妳拿什么和人家相比?死心吧!早死了这条心才不会那么痛、这么难受呀! 上帝,为什么教她认识这个男人?为什么让她不可自拔的爱上他?为什么书中所歌颂的爱,竟是教人如此的痛彻心扉?她对他的爱是突如其来,却又狂烈得炙人,教她收也来不及收回呀! 「天……」若水惊觉到自己爱他的情,已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心已沦陷,怎么拉也拉不回来呀!不行,她必须离开,否则,她下知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可是……她的双腿怎么也不听使唤,双眸更是贪恋着他的容颜,不肯放过一分可以看着他的机会。 他看来好疲惫,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仍紧皱着,看得她好心疼,手轻抚着他,粗犷的脸庞和细细的胡碴子又扎得她手指头一阵抽搐,痛啊! 「我爱上你了,你知道吗?」若水轻喃着,泪水流出了她清灵的眸子,无声无息的渗入他西装衣料里,就好像若水投注的真心得不到半丝响应,让她的心紧紧的纠结着。 轻抚着他的眼,未来在他眼里眷恋的女子绝不是她;沿着他高挺的鼻,想起了他将来与桓臣秀子耳鬓厮磨亲热的模样,她的心便一阵撕扯,泪水掉得更快、更急,落在他抿紧的唇畔上。 这双唇将来会柔情的吻着他的妻子,他深爱的人,但绝不会是她!她,古若水,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童装设计师,他生命中的过客,根本不会留下一丝尘埃。 若水悲哀的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好想占据他,让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刻,即使是如此的仓卒短暂。 若水想也不想,轻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唇印上了他的,贪婪的汲取这偷来的亲昵。 轻轻的,贴合着,她感觉他的唇意外的温暖,但一点也不柔软,还有一种强者的味道。她轻轻的笑了,原来这就是吻他的味道。 若水沉醉着,倏地他低喃一声,吓了她好大一跳。 该走,该离开了吧!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起,但下一刻若水立刻动弹不得,因为一双手臂毫无预警的圈住了她的腰,牢牢的扣住她,她还没回神,身于已倚入他温暖的胸膛中。 她又再一次的投怀送抱了!若水又惊又惧又喜,一双清灵的眸于瞪得大大的。 「对不起!」若水还搞不清楚他究竟醒了没,一只大掌已抵住她的后脑勺,压下她方才逃离片刻的唇——吻了她。 若水在怔仲之中教赤杨吻得密实,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回事?若水勉强拉回心思望着他,他为何还紧闭着双眼呢?是戏弄她吗? 「不要。」若水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没想到,他突然睁开双眼,那茫然没有焦距的黑眸,此刻布满着血丝,像只负伤的野兽。 「天使……」他喃喃低唤着,不容许她逃脱,双掌紧紧箝制住她的腰肢。 痛得她低呼! 「总……赤杨,你醒一醒,我不是天使。」他抱着她好紧、好紧,好像要勒毙她一般。她不敢大声喊,深怕外头的人听到,若水却不知赤杨的办公室有超强的隔音设备。 他的身体好烫、好烫,像熔浆一样,好像要将她身子烫熟了。看他的样子似乎神智不清,那双火爆的眸子看到的究竟是谁? 她是古若水呀! 她试着轻扭身子要脱离他的箝制。没想到,他暴吼一声,紧捉住她的双臂置于身后,教她动弹不得。 「天使……妳是我的,不许逃。」 赤杨双眸中流露原始的欲望,一抹魔魅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若水的心一颤,眼眼看着他再度狠狠吻住自己的唇,任凭他无情的舌,肆虐着自己,她的心开始不听使唤的猛跳着。 停止呀!她必须要喊停止的。 「不要……」若水的泪又落下了,心底又惊又惧。 「妳是我的天使,妳是我的。」赤杨瘩痖的嗓音浓浊的低唤着,灼热的呼吸喷得若水意乱情迷,他的吻落在她雪白的颈子上,轻轻的啃囓令若水全身莫名痉挛着,虚脱无力,整个人也激荡起来。 「赤杨,我……」必须阻止呀! 「天使,妳是爱我的,我的天使……」赤杨仍在低喃着,抱着若水滚落到一旁波斯地毯上。他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压在若水纤细的身于上,让她无法逃出他的掌控,那抹魔魅般的笑容在他脸上逐渐扩散…… 「我不是天使……」残存的理智要若水挣扎。 「妳是我的,是爱我的。」赤杨像着迷似的低唤着,手掌轻抚过她的脸蛋,顺着颈子继续向下侵略;而下,若水像被下了蛊似的,眼看着赤杨缓慢的,像凌迟她似的,一颗、一颗的解开了她上衣的扣子,瞬间,一片雪白的肌肤娇羞似的染上绯红,展现在他眼前。 天哪!她要怎么办?若水羞得不知所措,微启的樱唇却迸不出半个字来,她只能一直喘着气儿,自己的心跳愈来愈大声,愈来愈大声…… 身子愈来愈热,赤杨不耐的褪去自己的衬衫,万般怜惜的轻抚着她雪白如凝脂的肌肤,挑开了胸衣的扣子,在她细柔的胸脯上滑动着,很轻柔、很轻柔的…… 「我……」她一定是疯了,才会任由赤杨如此对她胡来,心甘情愿代替他口中的天使。 「嘘!不要说话,妳要爱我,妳爱我吗?我的天使……」赤杨低喃着,埋首在若水的胸前,轻轻咬囓着,在天使的身上烙下他的印记。若水浑身发烫,不由自主的发颤着,不由自主的喘息低吟着。 天!所有的一切全都失控了。 好一会儿,赤杨终于要够了她,在他昏昏沉沉睡去时,如铁钳般的双臂依然紧抱着她的腰不放。 此刻,若水十分清醒,清醒到不愿去面对眼前已发生的事情。 赤裸的身子还在发烫着,停留在心底的激荡,此刻仍不肯散去,明白的告诉自己——刚才她是多么不知羞耻的自愿奉上身子以供赤杨享用,而他呢?根本浑然不知自己抱的是谁。 天使?她不够格,她不配! 若水掰开他的手离开他,在仓卒之中慌忙穿好衣服,舍不得的再看他一眼,他睡得好沉哪!结实发烫的身子出了许多汗,他应该是发着高烧吧!才会错把她当成了天使。 他口中的天使是谁呢? 望着他伟岸的身子,她不禁又红透了一张脸,她难为情的不敢替他穿上衣服,只好抓起他脱在一旁的衣服胡乱的往他身上披,免得春光外泄。 她将将冷气转成暖气,把门反锁上后,离开了赤杨的办公室。她深吸一口气,这才发现企画部空荡荡的,大概全出去吃午餐了,她暗自庆幸着。 没想到才出了门,就被刚吃过饭搭电梯上来的茂实逮个正着。 「嗨!若水,吃过饭了没?」茂实热心的招呼着。 若水的脸依旧一片绯红,像高烧四十度的模样,她心虚得低垂着头。「我吃过了。」 「对了,早上忘记和妳说,下个月八号的酒会是个重要的日子,赤杨吩咐下来,妳可以到公司名下几间服饰店挑选两件礼服,记得,是报公司的帐哦!」茂实一直笑嘻嘻的,宛如是个大善人。「怎么了?妳不舒服吗?」 他这才发现若水的样子有些怪。 「没……没有,我回去上班了。」 若水躲避茂实的注视,匆匆的离开了企画部,让茂实感到一头雾水。 「若水好奇怪喔!」 他感到莫名其妙,好像有什么事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好悻幸然的走回企画部,继续和那一堆天文数字奋斗。要是他再估价错误,算错价钱,和子一定会扭着他的耳朵和他没完没了,惨哪! &&&& 午休时间已过,企画部的职员陆陆续续回来,茂实这才想起为何一直没见到赤杨,早上他有些感冒的现象,还直嚷着头疼呢!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茂实起身,踱到赤杨办公室前,却发现门从里头反锁了!或许赤杨正在休息,不想别人打扰他吧!于是,他再回到自己座位上,和那些天文数字交战着。 当时钟指着二点二十分,昏睡中的赤杨已慢慢转醒。 天使,他又见着那位天使了,七年前救赎了他的天使,今天又再度出现拯救了他那颗即将坠入地狱深渊的心,很温柔、很温柔的拥着他。 她的身子一如七年前般芳香迷人,她的双唇仍旧甜美诱人,他的天使,属于他的天使。 赤杨的唇畔浮起一抹温柔的微笑,拒绝睁开眼醒来。他隐约记得他病了,头好痛,身体好累,全身好热好热,又好冷好冷,直到天使出现了,轻轻吻住了他,带给他熟悉的温暖。 然后呢?赤杨睁开了眼,双眸中的血色尽褪,只剩一抹水光及爱恋。是的,他爱上出现在梦中的天使,温柔的天使,带着温柔的笑靥,抚慰了他疲惫的身心。 他不经意的扫向四周,办公室的空洞惊醒了他,这才由朦胧的梦境中乍醒,连忙爬起身,骇然的发现自己衣不蔽体的模样,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指头上还余留着那柔滑触感,他这才确定,他在迷迷糊糊之际抱了一个女人,一个和他梦境相似、天使脸孔的女人!这女人到底是谁? 赤杨拨着凌乱的发丝,决定搞清楚这一切。他连忙胡乱的套上衣服,试着稳定紊乱的情绪,但他还是失控了。 因为他急急打开门,大喊着:「茂实,进来。」他那狼狈的模样让在场的职员全都吓了一跳。 茂责好奇的望着他。「赤杨,你……发生了什么事?」 赤杨的模样太奇怪了,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此刻凌乱不已,遗有几缯调皮的垂在他额前;衬衫皱巴巴的,上头两颗扣子没扣,还有一颗扣错了洞,那份慵懒与暧昧的气息在他身边流窜着。 茂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这模样活像才刚和哪个女人在床上快活过。 茂实心底想什么,赤杨明白得很,同样是男人,谁不会想到那方面去?见茂实仍呆站在原地,他脸上浮现不耐。 「我问你,刚才有人进我办公室吗?」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管茂实想些什么。 「没有。」你门上锁了,谁进得去呀! 「没有?」赤杨大吼着。「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 赤杨吃错药啦!火气这么大。突然,茂实想到了一个人。 「有,中午的时候。」 「谁?」赤杨迫切想知道。 「若水呀!你没有见到她吗?她不是说要拿设计稿给你看,怎么,你没见到她吗?」茂贾好奇的问着,这两个人今天都好奇怪。 是她,就是她了! 赤杨的脑子一片乱烘烘的,心里头百感交集,一时之间竟没了主意。 「要不要我去叫她过来?」茂实问。 叫她过来干嘛?问她有没有跟他上床做爱吗? 「不必了,你去做事吧!」 赤杨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回办公室,坐在椅子里,陷入沉思。 古若水,她是个特别的女孩子,她的容颜仿佛是他梦境中天使的笑颜,她会是他的天使吗? 赤杨决定默不作声,因为他想要亲自向若水问清楚,但,一连接下来的三天,他都没有再见到若水,向和子打探的结果是—— 她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所以连续请了三天假。 第四天她终于来上班了,赤杨满心欢喜的以为会见到她,没想到,她仿佛存心避着他,尽管两人在同一栋大楼,同一层楼上班,她就是有法子躲开他。 第五天,赤杨火了,故意将她交来的设计稿退回去一大半,并要她两天内补回,原以为这么做便可以见着她了,没想到,若水把稿子交给和子「代转」,气得赤杨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接下来的日子,他追她躲、他找她藏。若水打定王意不要再见他,免得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又再次溃堤。 赤杨自己也不清楚找她有何用意,只知这是七年来,他第一次如此牵挂着一个女人。 转眼间,七月初八已来临。 第七章 尽管如何的避着他,但今天晚上势必会和他见面了,若水有些悲伤的想着;她要如何逃得过今晚呢? 根据赤杨这几日异于往常的举止看来,他似乎知道那天中午和他疯狂做爱的「受害人」就是她了!但他如何得知的呢?他病了啊!而且高烧不退,导致神智不清,甚至把她错当成了天使,他应该不知道是她啊! 他实在害她匪浅呀!不仅遗失了一颗芳心不说,还心甘情愿献上她自己,成了他眼中天使的替身。更甚者,当天中午她告假逃回家后便一病不起,高烧、头痛、失声,各种感冒病症接睡而来,乐得在家乔装病恹恹的美人林黛玉,好逃避现实。 没想到现代特效药真是令她扼腕,她的病在三天后痊愈,不得不从病床上爬起来回公司报到,没想到,赤杨找她找到快抓狂了! 她躲他也躲得好心痛。天知道她有多想见他一面,可是,她怕呀!如果东窗事发,她要如何说——说她是心甘情愿的和他发生关系,然后再潇洒一笑说,这是成年人常玩的游戏,要他别在意。 天!她有这么洒脱吗?对于她生平第一次爱上的男人,她真可以做到洒脱二字吗?而且,今天是他和桓臣秀子的订婚酒会呀!她可不可以不要去?可不可以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她宁愿当个缩头乌龟,也不愿看到另一个女人拥着赤杨骄傲的笑着。 毕竟他温暖的胸膛曾经是属于她的呀! 若水再一次的哀声叹气,泪水却挤不出半滴来,她懦弱的好想死。时钟快指向六点了,七点酒会便要开始,但她就像化石般,一动也下动。 一旁放着一件鹅黄色调的和服,上头绣的是娇小美丽的西洋水仙,这是杜晴为了这一天待地为若水挑的。 杜晴还说:「若水,你知道吗?你的颈子线条优美,皮肤又像牛奶般白皙滑嫩,以前读大学住同一间寝室时,每次看妳洗完澡出来,我就很想变成吸血鬼,然后在妳脖子上留下我的齿印。」 说完,杜晴就哈哈大笑,还模仿汤姆克鲁斯变成吸血鬼的狰狞模样。 若水则是笑骂了她一句:「神经病。」顺便送了一拳给她。 此刻,她很坏心的决定要穿这件和服出席酒会,她想让赤杨看到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但,事到临头她又退缩了,她的勇气飞了,只留下胆小的她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要是让小晴看到了,一定会骂死她的。 这时,门铃响了,若水却置若罔闻。 「妈咪,有人来了。」耀日早已穿好小西装,等候在一旁。他摇了摇尚在神游太虚的若水。 门铃声急遽的响着,惊醒了若水,她这才拖着蹒跚的脚步去开门。门一开,果然是臭着一张脸的杜晴站在那儿,瞧她那气势果真是来骂人的。 「我的天!我就知道妳还杵在地上孵蛋。若水,我的大小姐,现在几点了妳知不知道还有一小……」她看了看手上的钻表,改口道:「哦!不,是还有五十分就要开始了,妳知不知道今天的日子对妳很重要?经过各个媒体报导后,妳就会是家喻户晓的名童装设计师耶!这是妳多年来的梦想,妳怎么可以……这么消极呢?」 若水神情麻木的听完杜晴连珠炮似的炮轰后,茫然的走回室内。 「有这么严重吗?」她只知道,今天大概也是她的忌日,如果让她亲眼看到赤杨和桓臣秀子亲昵的依偎在一块儿,她大概会去跳那片伤心太平洋。 「怎么没这么严重?瞧妳还事不关己似的,哈哈,还好我来了,绝不让妳做缩头乌龟。耀日,来帮姨的忙,帮我把你妈咪变成全日本最漂亮的美女。」 「是。」 杜晴和耀日同仇敌忾,一推一拉的将若水拖回卧室。经杜晴的威胁如恐吓下,若水终于乖乖的换上那件超难穿的和服,穿好后,杜晴便催促着耀日去穿鞋子。 若水愣愣的看着杜晴像变把戏般,从她的香奈儿黑色皮包里掏出一大堆玩意。首先,她将若水的长发盘起,弄成个简单的糖果拐发髻,再分别插上镶有水钻的发饰,耳垂佩着简单大方的珍珠。接着在她脸上略薄粉。粉嫩的唇上只涂了一层粉色的唇膏。 在杜晴的巧手之下,若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往的她清汤挂面和稚气的脸蛋,看来只像个刚毕业的小女生;而今天的她,如此成熟而柔媚,尤其和服最讲究后领的地方,杜晴刻意以简单的装扮来突显若水那白皙滑嫩的颈子。 她相信,不论是哪一个男人,只要看到若水行九十度弯腰的日本礼而不经意露出的颈子时,都会心跳不整且流鼻血,进而对若水着迷。 若水是这么棒的一位女性呀!有几位追求者是理所当然的事。杜晴乐观的想着。 看到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若水着实愣了好一会儿。小晴真是可怕呀!连她这颗「朽木」也能雕得这么美。 「小晴,读商真是埋没了妳这个人才。」她实在应该走造型这一条路。 杜晴则是笑得很假仙。「呵!呵!这下妳该对自己有信心了吧!我们快走吧!妳这个主角别迟到太久,也别让小耀日饿坏了肚子。」 若水这才拾回些许的信心,随着杜晴上车。于由若水太紧张了,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耀日也是一脸的不安,更没注意到耀日平时藏在衣服内的项链,此刻正招摇的挂在他胸前荡着。 &&&& 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种心情了。心跳得好快好快,整个人莫名的焦躁不安,这种幼稚陌生的情感,好像情窦初开的十八岁小男生一样。 周旋在众宾客之中的赤杨,为自己心底滋长的情愫感到慌乱,一旁恭贺的话全没听进他脑海中,他那么锐利的黑眸不时的扫向大门口,冀望看到自己心底期望的倩影。 他的心慌意乱,全看在一旁未婚妻桓臣秀子的眼里,心底忍下住泛起一丝怒意。 「赤杨,你在看些什么?」今天可是桓臣集团和伊集院商事合并,以及他们宣布婚事的大日子呢!她可不希望赤杨的心思在别的地方。「cia的董事——木板先生,在和你谈明年抢攻欧美市场的计划呢!」 她盈盈一笑,不着痕迹的拉回赤杨的注意力,努力表现出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风范。 为了今天,她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呢!瞧她身着香奈儿艳红色小礼服,除了要凸显她姣好的身材外,更要显现出她保养良好细致的肌肤,她不信这般惹火的打扮得不到赤杨多看两眼的证赏,最起码,她已经看到会场有一半的男性在流口水了。 由此可见,她的确美丽的不可方物,赤杨怎会对她视若无睹呢? 她有些恼怒,更加用力的攀紧了赤杨的臂膀,藉此来证明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匪浅。 「木板先生说得不错,我和父亲谈过了,现在日币通货膨胀,正是攻下欧美市场的好时机,尤其是信息业向来由美国独领风骚,伊集院企业体内正打算研发一种新软礼……」 赤杨滔滔不绝的说着,外表看起来是个精明干练的企业家,实则一颗心全飞了,一心而用,他仍应付的游刀有余。 七点多了,她怎么还没到呢?她就算要躲他也不能躲这一天呀!今天对三星而言是多么重要,对她而言也很重要,该死的,古若水这该死的小女人,存的是什么心?等见到她,一定要掐死她。 「shit!」 他随口脱出的咒骂声,让身旁的人全都吓得不知所措,尤以桓臣秀子为甚。赤杨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敞开笑容,佯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再向服务生拿了杯酒向各位敬酒,并借机甩开了桓臣秀子像章鱼似的箝制。 呼!他早该这么做了。他松了一口气,又赶紧和四周的宾客寒暄敬酒,不让桓臣秀子有机会再攀住他。 就在他谈笑风生之际,敏锐的他瞧见大厅门开了,那柔弱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她终究还是来了,没有关系,他现在虽没空去找她,但反正他有一整晚的时间,总会让他逮到她,问她有关于他们俩之间的亲密关系。 赤杨举杯朝若水的方向敬了一杯酒,嘴角噙着耐人寻味的笑意——他和她,没完没了,然后继续和众宾客聊一些事不关己的国家大事。 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很敏锐的,桓臣秀子隐约嗅到了一股不对劲,但又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得任由那股陵疑在心底悄悄的生了根。酒会的另一端,若水的四周也起了一股不小的骚动,因为她迟到了,设计部的同事们频频罚她喝酒道歉,茂实和和子也跑来跟她交代一些琐事,而若水得体的衣着,惹来不少男士的注目礼及杰克夸张的嘘声。 「哇!我的若水,妳今天真是酒会中唯一闪烁的一颗星,含蓄中透露着优雅,真是美呆了!」 「你少恶心!」伊莉丝毫不客气的唾弃杰克。「今天可是很重要的一天耶!你给我安份一点,少丢我们设计部的脸。」 这次全托三星的福,否则她们这些小小、不起眼的童装设计师,哪能参加这么盛大的酒会。 若水和依莉丝有着相同的感受,她将杜晴、依莉丝、杰克和诺介认给双方认识。大家相见甚欢,因为不像那些政客、富商惹人注目,所以他们几个人一同拿了些餐点及美酒、移到到餐厅外的小花园聊天。若水替耀日装了一大盘食物,深怕耀日饿坏了似的拼命往他肚子里塞。 耀日可替若水挣足了面子,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场面的他并没有被吓坏,只是睁着一双犀利的眸子望向四周,接受所有人对他的赞美。 「你真可爱,下次来当我的模特儿好不好?」诺一把抱起耀日便舍不得放,活像他亲生爸爸似的。 茂实和和子也绕着耀日打转。 「哇!哇!哇!若水,妳儿子比镜头上好看十倍耶!对了……对了,啊!妳儿子长得好像一个人,和子,妳看看,是不是像哪一个明星?我一时想不起来。」 听茂实这么一说,和子也认真打量起来。「别动呀!小耀日,咦?这张脸好眼熟哦……」 「对呀!对呀!到底是像谁呢?奇怪……」 若水觉得好笑。这世界相似的人很多呀!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若水,妳不知道的,这张脸我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是呀!是呀!真的很面熟。」和子头一次和茂实意见一致,两人认真的思考起来,表情像是面临重大难题般慎重。 杜晴一下子便和诺及杰克、依莉丝热络地聊了起来,加上她是富商之女的关系,不少年轻有为的男士全都借机来和她寒喧几句,而杜晴都十分有技巧的将那此一男子转介绍给若水认识,并很满意那些男士看到若水的诧异眼光。 若水的态度则是很敷衍的,她的心并不在这儿,也不想认识什么富商巨子,或者什么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她觉得他们好烦人又摆脱不掉,只好专心的喂耀日吃东西。 杜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五、六位原本对若水流口水的有为青年败兴而归,因为若水总是一脸幸福的说:「耀日要乖乖吃东西哟!这样爹地看到了才会开心。」 耀日更绝,反问一句:「爹地什么时候会来?」和若水一搭一唱,存心不给那些登徒子有觊觎他母亲的机会,这精明的浑小子。 「若水,妳什么意思?」杜晴气得七窍生烟,顾不得大家闺秀的风范站出三七步架式,准备炮轰这一对母子。「我知道妳是故意的,对,妳一定是故意的,什么跟什么嘛!妳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的心机——」 「想把我推销出去。」若水闲适的接口。 「对。」杜晴想也不想的便回话,又连忙摇头否认,「不是,是介绍好的对象给你,妳却三番两次拆我的台,是不是朋友呀,妳!」 最可恶的还是那个混世小魔王耀日,居然跟他的妈同一个鼻孔出气,亏她这个姨如此的疼他,呜……全都白疼了啦!杜晴委屈的想掉泪。 什么嘛!若水才委屈辛酸的想掉泪哩!她知道小晴关心自己,但犯不着急巴巴的将她推销出去吧! 不过看杜晴气成那副德行,若水的良心不安了,陪笑脸道:「对不起嘛!更何况我又不喜欢他们,何必浪费宝贵的时间。」 「妳怎么知道?喜不喜欢要交往过后才会知道。」杜晴还在生气,但火焰消了一半。 是吗?那她怎会对赤杨一见钟情,二见倾心,接下来便自动献身,还爱得无怨无悔? 或许是她上辈子欠他的。 若水淡然而笑,笑中有着轻愁,令杜晴看得纳闷不已。若水最近太奇怪了,有时笑、有时愁,喜怒哀乐变化无常,像…… 「我想上厕所。」耀日适时的开口,转移了杜晴的注意力。杜晴哑然失笑,拉着耀日离开了花园,并在心底打定主彦,要趁这机会好好审问耀日,为何也要参一脚破坏她精心安排的机会。 一下子,热闹的小团体散得只剩若水、诺及依莉丝,诺他们两人热烈的讨论下一季眼装的走向;若水无心加入他们,任由自己的心思飘远,隔着层层的玻璃帷幕下,她轻而易举的看到大厅中,被众宾客团团围住的赤杨。 他依旧是如此耀眼呀!在人群之中,俨然是个傲视群伦的领导者一般,那洁白的西装更加衬得他灿烂夺目,像个从天而降的贵公子,高不可攀呀! 突然,一杯精致的甜酒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眼前。 若水抬首一瞧,原来是茂实回来了,手上还托着一大盘的食物——吃下去会撑死人的那一种。 「谢谢。」若水接过酒,浅尝一口,嗯,甜甜的,挺好喝。「你不是进去找总经理谈事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他这个业务部经理应该也很忙的呀!怎会有这个闲情逸致送东西来给她享用呢? 「嗯!我的确是很忙呀!若水,来,尝尝看,这道烧烤羊小排味道很地道哟!」茂实热心的招呼着,若水不忍拂逆他的好意,吃了一块。之后便没再动手,因为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大厅中桓臣秀子再度轻偎在赤杨身侧,一副幸福美满的模样,令若水心中直泛酸气,明眸中不争气的蒙上了水气,她的心在绞痛,好难受。 原以为会无所谓的,没想到——她还是吃醋了。 「妳在瞧什么?赤杨吗?」由他这个角度可以轻易的观察到大厅内的一切。 「嗯,很漂亮的一对。」若水口是心非的应着。 茂实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是吗?我倒不认为,应该说是貌合神离吧!」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桓臣小姐应该会很开心嫁给……总经理才是。」 「若水,妳误会了,我指的是赤杨。」 「为什么?」若水听得迷糊了。 「很简单呀!因为赤杨一向都不爱她!妳想想看嫁给一个一点都不爱自己的人会有什么幸福可言。我真替她感到悲哀,只是利益婚姻下的棋子而已。」茂实哑然一笑道:「喔!这不是我说的,是和子,不过……我也有相同感觉。」 「可是……」若水泄气的说着:「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不可能的啦!」茂实肯定的笑着。 「为什么?」 「因为——」茂实神秘兮兮的笑着。「赤杨的心底呀!早就有心爱的人了!他曾跟我说过,有一天要把这个女子找出来,妳不知道,他偷偷爱着一个虚幻的人长达七年呢!」 天使?是天使吗?原来她真的是那个天使的替身,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天中午的人……就是她。 好难受,心像被掏空了似的。 若水茫然的站起来,机械似的说了几句,便像游魂似的,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眼前美丽的景色入不了她的眼,大厅传来曼妙的演奏,耳边回荡着的是赤杨呢喃着天使的呓语,眼前重映着赤杨西装笔挺和桓臣秀子亲昵的模样……她眨了眨眼,泪水便直直往下掉,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感觉会这么苦涩。 痛啊!她的心像是被狠狠割了一刀似的,拚命的在淌血…… 突然,一只大掌毫无预警的覆上了她赢弱的肩,让她冷不防地吓了一跳,心几乎要跳出了胸口。 「谁?」她飞快的回过身子,却意外的看到赤杨站在自己跟前,伟岸的身子立于昏暗的光线中。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像审视、像观察,漆黑的双眸闪着诡异的亮光,害若水的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她本能的直往后退。 「总经理。」她羞怯的低垂着头,不敢看他,她怕自己的双眸会泄漏她的情感,更怕此刻过于激动的她会……落泪。 他注意到她了?是吗?总经理?好怪异的称呼,尤其从她嘴里脱口而出更是难以入耳,为什么? 赤杨一言不语的盯着她,她今天的打扮十分得体,简单而庄重,非常的适合她,尤其她此刻低着头,那略为露出的白皙颈子竟是如此的引人遐思,深深吸引着他。 赤杨倏地感到全身热了起来,连忙举起手中的烈酒啜了一大口,想要麻痹自己的感觉。 「酒会好玩吗?」他随口问。 「很有趣。」 「有吃东西吗?」 「有,吃了很多!」 「妳……」赤杨感到很烦了,因为他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是。」慌乱之中,若水不知该答些什么,只好胡诌道:「红酒很好喝,羊小排烤得很地道,我玩得很愉快。」天!她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呀! 去他的!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谈这些言不及义的无聊事?赤杨火了,他只想问清楚当天中午的事实真相,关于……他是不是抱了她? 若水感到全身虚脱,一直往后退,她也感受到赤杨正一步一步的进逼,强烈的气势吞没了她整个人,直到她的背抵上了圆形柱子,再也无路可退。 「妳为什么这么心虚?」 他严厉的目光在凌迟着她,让她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更遑论抬眼偷偷瞄他了! 他知道了?她该怎么办?要如何自圆其说? 「前一阵子为何一直避着我?难道妳做错事了?」他又问,声音冷得像个黑面判官。 若水慌得拚命的摇摇头。 「把头抬起来。」 若水还是摇头,下意识将头垂得更低了。 她为什么还是避着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的怕他?那天中乍的替身天使真的是她吗? 赤杨瞇起双眸,犀利的审视着这发抖的身子,他用没拿酒杯的右手,以食指勾着她的下颚,力量之强悍,让若水不得不抬眼看他。 「妳怕我?」她的身子在发抖。 「没……有。」若水虚弱的答道,翦翦双瞳里含着水气,不!她不是怕他,而是念他、爱他;她会发抖,是因为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骇人的热度,让她想起与他之间的缠绵…… 真的是她! 赤杨如遭电击般全身颤抖,若水双眸含着泪水娇弱可人的模样,和记忆中的天使相迭合,那么的脆弱,惹人怜惜,像折翼的天使需要人保护、安慰,是她!真的是她!难道她是七年前的那个女孩…… 「妳在发抖?会冷吗?」赤杨一步一步逼近,直到若水的身子几乎和他相迭。 若水点点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么……妳需要一点温暖。」 赤杨一口饮尽杯中烈酒,双掌定在她肩上,不容她逃脱的缓缓低下头去—— 若水愣愣的杵在原地,直到赤杨灼烫的唇轻吻住她的,她一惊,嘤咛一声,温热的酒液顺势流入她喉间,他的舌也不安分的探入她口中,翻搅她的…… 天!好呛、好辣的味道。 若水杏眼圆瞪,望入一双黑闇诱人的眸子里,赤杨并没有闭上眼,低沉的眸子望着她,满意的看到若水因他的吻而双眸散发出痴醉的神采。 天使!他找到他的天使了。 他是在戏弄她吗?若水觉得心慌。不,她不要这样! 她难过的掉下泪来,挣扎道:「不要……唔,不要戏弄我,我不是你的天使替身……」 好不容易脱离他的唇,她直喘着气儿,方才的烈酒,此刻正在她身子里作祟,令她脑子昏沉沉的。 她想甩开赤杨,没想到她才一动身,赤杨立刻腾出一只臂膀圈住她的腰际,扣得死紧。 他带着邪狞的笑容望着她——果然是她,他的天使。 「放开我,听到没有?」若水敌不过他的蛮力,只好抡起双拳搥打他的胸膛。 她打得很用力,他却只是一个劲儿坏坏的笑。 「你——」 「我偏不放。妳是我的天使,想逃也逃不了了。」 「我不是!」 赤杨低下头来堵住那张聒噪的小嘴,不论若水如何槌打他都无动于衷,反而加深了攻势,炽烈的吻让若水飘飘然,像喝醉了一般,渐渐撤了心防,整个人软弱无骨的依附在他怀中。 赤杨犹不满足的双手探入她的后颈,抚摸着她细滑的肌肤,温热的唇也转移阵地,下滑至她颈窝敏处啃囓着,令若水全身轻颤,不能克制的娇喘连连。 「不……不要,住手……」若水闭上眼直喘气。真是的,虽然他们躲在小角落,四周还是有人哪!他怎么能…… 「求我。」赤杨残忍的啃吮着她的耳垂。 若水紧咬住下唇,不让尖叫声脱口而出,「求……求你……不要……」她全身都没有力气了,一阵阵的战栗感充斥她的全身。 赤杨像是很满意看到她怯懦无助的模样,略为放松了箝制,但还是没有完全放开她,心底则在盘算另一件重要的事。 若水倚在他宽阔的胸膛中,心痛的发现——自己居然抵抗不了他。 天!教她情以何堪。 「放……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她心碎的低嚷着,她不要留在这里受这种羞辱;更不要看他和另一个女子订婚,那会让她心痛,她会受不了的! 大厅里传来优美的进行曲,像一道催魂符,令赤杨一怔,明白时间到了,酒会正式开始,他就要和秀子……不!他必须停止这场订婚典礼! 「我不会放妳走的!我们之间还有许多事情没讲清楚,现在,妳跟我一起回大厅。」赤杨不容质疑的拉起她的手便往前走,穿过了花园小桥,直往大厅走去。 若水的心扑通、扑通直跳,隐约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厅还是一样的喧嚣,突然,原本喧腾不已的大厅在此刻全静了下来,若水看到好几百双眼睛全盯着他们瞧,一堆人围着他们,发问着问题—— 「请问一下,桓臣小姐方才隐约透露今天是你和她的订婚酒会是吗?」 「伊集院商事是否并吞了桓臣集团?」 「旁边这位小姐是谁?是否是三星最新的童装设计师?请告诉我们。」 十几个记者像蜜蜂闻到蜜似的团团将他们围住,若水感到迫人的骇意,悄悄的想摆脱赤杨的箝制,却反被他用力一扯,在记者惊呼中,让若水跌入他的怀里。 他笑得得意且张狂。「你们方才问的问题我现在一一回答你们。伊集院商事和桓臣集团确实达成合作关系,从明天开始,桓臣集团将成为伊集院商事的子公司;而这位小姐名叫古若水,是三星最具潜力的新武器,启腾明年度的新校服就是由她着手制作;至于我和桓臣小姐的婚事则是错误的讯息,我已经决定和古小姐结婚。」 赤杨潇洒的笑睇着瞠目结舌的一群人,也包括若水在内。 他疯了是吗?她什么时候答应和他结婚来着?若水瞪着一双美目望着赤杨,被吓得连话也问不出来,只觉脑子一片浑沌,耳边嗡嗡作响。 当一位记者首先打破沉默,开口问:「你和古小姐的婚事是何时决定的?」 突然,上方传来争吵声—— 「这是我家的东西,你这个小偷。」 「妳才是小偷,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东西,还给我,妳这个神经病。」右方的螺旋梯上头,有两个小孩在争执。 「耀日。」 「栗子。」若水和赤杨不约而同的出口唤道。 「你才是神经病。」 栗子用力推打耀日,耀日脚下不稳,一个踏空,整个人向后摔了下去—— 「不——耀日——」眼看着耀日小小的身子跌下螺旋梯,若水肝胆俱裂的叫着,甩开了赤杨的手,推开了眼前的人潮,直往耀日的方向奔去—— 第八章 「医生,患者的心跳愈来愈微弱了!」 「脉搏,降到四十……三十八……」 「快点给他注射二十毫克的升压剂。」 「是。」 高岛医院内的急诊室内挤满了人,若水呆若木鸡的看着原本活泼的耀日此刻病恹恹的躺在病床上,他的肚子微微肿了起来,左手臂上扎满了针,身上插了些管子连接心电图,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 这不是真的吧!若水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连咬破唇渗出了血丝她也不自知,她只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只要醒过来就好了…… 「医庄,x光片出来了。」一名护士拿着片子跑过来。主治医生立刻将x光片放置在透光枱上让若水看清楚:「古小姐,妳看,妳儿子的肋骨断了两根,其中一根穿透了肺叶,造成肺部大量出血。现在这个情况很危急,必须在半小时内动手术,我们需要妳在同意书上签名才行。」 「这是同意书,请签名。」护士小姐将同意书递到若水眼前。 若水望着那张白纸,心中茫然一片。 「若水,妳快签呀!再不签,耀日就没命了。」杜晴哭着大叫,见若水没有半丝反应,她索性抓着若水的手,快速的在同意书上签下名字。 办完手续,耀日被送上二楼的手术房。若水愣愣的望着手术室门上闪着「手术中」三个人字,心中百感交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的耀日,唯一的宝贝,是她这七年来唯一的支柱呀!如果失去了耀日,她以后要怎么办? 上帝,如果这是一场噩梦,求求祢快让我醒来吧!若水在心底吶喊着,她觉得好冷,彷佛掉入冰寒之地,全身发抖。 杜晴在一旁抱着若水,泪眼婆娑的安慰若水,也安慰着自己,并替手术中的耀日打气。 耀日被推进手术室不过十分钟,赤杨、茂实带着栗子赶过来。杜晴一看到栗子,便因为愤怒染红了双眼。 「出去!你们来做什么?」她发狠的叫着,无情的指责着栗子。 栗子害怕,美丽的小脸蛋布满泪痕,「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哽咽的紧抿下唇,害怕的躲在赤杨身后。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她哪会知道自己会将耀日推下楼梯,她只是想抢回属于大哥的东西呀!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有心要害他! 「舍妹年纪轻,我代她向妳们道歉。」 赤杨十分惭愧的行九十度鞠躬礼。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也实在太教人讶异了,当耀日小小的身子滚落螺旋梯时,会场内尖叫声四起,他看着若水抱着昏迷的耀日痛心疾首的哭喊时,她的心也被拉扯着,好痛。 一会见,救护车来了,载走了若水和伤重的耀日,剎那间,他原想不顾一切的跟上去,这种心情是他从来没有的,那么激动的、强烈的想跟某个人在一起,但他没有!因为茂实和和子唤住了他。 方才的宣言加上这场意外事件,整个酒会乱成一片,赤杨必须留下来善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安抚紊乱的人群,再堵住了几位好事记者的穷追不舍,便拉着茂实和肇事者——栗子,火速来到高岛医院。留下处事能力强的和子去面对混乱的局面,以及伊集院家族的质问。 他知道,爸爸一定会十分生气又不谅解他的决定,等他回去,又有一场战役等着他去开打。伊集院槐,这位位高权重的长者,他这做儿子的,三十四来没有忤逆过他老人家,想来,这一次要开例了。 有件事令他觉得纳闷,栗子是家中么女,加上四位兄姊均大她十多岁,她难免娇宠了些,但她出手不至于不知轻重,而她口中又嚷着:「是他偷了大哥的东西。」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教人费解啊! 面对赤杨的歉意,若水彷若没有听到。杜晴则是冷冷哼了一句:「耀日现在正在动手术,你们最好保佑他没事,否则……」 . 否则怎样,杜晴也不敢说下去了,她也怕呀。怕万一耀日有什么不测,那若水……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呀!若水静静的凝视着手表,一分过去了,二分……五分…… 门开了,一名医护人员走了出来。 若水茫然的抬起头——不是耀日呀!她又低下头去看表,完全深陷在自己的时间里,对一旁的事置若罔闻。 杜晴见若水这个反应,难受的掉下泪来。 赤杨上前询问着:「手术进行的怎么样?」 「医生正在努力抢救中。」医护人员将手中的衣物塞到赤杨手中。「这是患者的衣物,请你们收好。」 说完,医护人员又再度进入手术室中。 赤杨下意识的凝视手中的衣物,除了小西装外套还完整,其余的全毁了!被剪开的白衬衫和裤子全染上血渍,看得出来耀日当时吐了不少血,折好的西装外套上有一闪亮的东西,赤杨一瞧,原来是一条项链。 只是这个项链坠子好眼熟,他再仔细一看——这项链上别致的叶子型纯白k金坠饰,不正是他在七年前遗失的那一只吗? 这怎么可能? 赤杨的脑袋里轰隆一片作响,剎那间完全没有思考能力——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他遗失的耳环会出现在耀日的身上,难道…… 他浑身如遭电击般一阵战栗,心底没来由的浮现一丝狂喜,耀日是不是和他有什么关联呢?这一切,不可能只是个巧合! 赤杨瞪大眼瞅着若水,心中很想知道这一切问题的答案,但,他要怎么问?又从何问起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四十分钟后,一名护士行笆匆匆的跑出了手术室,她的脸色太慌张了,让机敏的杜晴一把抓住她。 「护士小姐,我们是患者的家属,请问手术进行的怎么样了?」 「请你们安静的等候好吗?」护士小姐语气显得不耐烦。 「我们只是关心,可以告诉我们目前的情况吗?或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杜晴急道。 「你们帮不上忙的,患者肺部的伤口触及动脉,现在手术的情况很危急,我们医院里的a型rh阴性血袋不够,我得尽快向各处医院调。」护士小姐有些生气的道:「我很忙,你们别烦了好吗?」 rh阴性血属于十分罕见的血型,大约一万人之中才有一个,机会渺茫呀! 没想到耀日也是,赤杨心头一悸。 「护士小姐。」他出口唤道。 「什么事?」护士小姐脸都黑了。 「我也是。」 「也是?」 「我也是a型rh阴性血型。」赤杨淡淡的说着,众人吃惊的看着他。「我愿意输血给耀日。」 「这真是太好了,先生。请跟我来。」赤杨随着护士小姐离去,离去前,他望着若水一眼——若水仍是愣愣的,痴儍的望着手术室的门发呆,那绝望的神情,像在对这个世界控诉着。 赤杨有满腹的疑问,现在无法问出口,只好把这些疑问暂时藏在心底。 &&&& 冗长的四个小时过去了,医生宣布手术非常成功,但这两日是危险期,耀日必须送到加护病房观察。 耀日的手术能成功,赤杨功不可没,手术当天他输了将近六百c c的血液给耀日,就算再勇猛的人一下子失去了六百c c的血也会疲惫不堪,事后,赤杨觉得全身虚脱,昏沉沉的,医生坚持他必须住院一天。 就这样,赤杨在医院住了下来,在茂实的安排下,他住进甲等病房。手术结束没多久,他便睡着了;等他醒来后,已是第二天中午,乍醒时,昨晚的一切彷若是一场噩萝般。 黎明乍现,带来一丝曙光。 赤杨静静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许多年来,他已不曾如此闲适了,但,此刻的情景却像蜘蛛网般纠结不清,而且愈来愈复杂。 他从口袋中掏出那条项链坠子仔细端详着——这枚叶子型坠饰后面很明显的有银针的痕迹,叶子的顶端加了个银勾,才成项链的坠子。 但唯一不变的,是坠饰后面缩写的e。这个坠子明明是他在七年前遗失的另一只耳环。 但为何……会出现在耀日的身上呢?便何况耀日的血型与他相合,这些巧合也未免太令人匪疑所思了。 剎那间,赤杨的双眸绽出迷离的光彩。 病房门被推开,采进两颗一大一小的头颅在嘀嘀咕咕着。 「进来吧!」赤杨的声音有些慵懒。 「瞧!他不生气了,快进去吧!」一个男声催促道。 一个漂亮的金发小美女被推了进来,正是栗子。 「大哥。」白嫩的小脸蛋低得快掉到地上去了,只瞧见一双碧眸在偷瞄着。「你……好一些了吗?」 昨晚发生的事,已够让她这个小女生心惊胆战了,更别说待会儿得再承受大哥复原后的怒火。 「大哥没事,睡一觉便好了。」赤杨觉得有些愧疚,他昨晚不应该没有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一个劲儿的斥责栗子,再拖她来医院赔罪。 看!一向淘气的栗子怕成这样,一定是吓坏了。 他伸出大掌揉着栗子耀眼的金发。 「大哥生气了?」 「不气了。」 「真的?栗子昨天真的不是存心的,我不是故意害他的,不是的……」 栗子这才敢抬头看着一向严谨自律的大哥,害怕的趴在病床一旁哭着,「大哥,他会不会有事?会不会死掉?如果他死掉了,我就是杀人凶手了,大哥……你跟警察伯伯说……栗子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真的很讨厌他……」 赤杨叹口气,栗子真的吓坏了。「放心好了,栗子,耀日不会有事的。昨天的手术非常成功,他不会死的。」 「真的?可是……刚才我和茂实叔叔去看,他都没有醒过来……那个凶阿姨一直骂,说我是害他的凶手……大哥我好怕……他都不会动,好像死掉了……」 「栗子,乖,别怕。」赤杨抱着栗子轻轻的哄着。 「是呀!栗子,刚才茂实叔叔不是陪妳去问过医生了吗?医生不是说,耀日只是受的伤太重,身体又太虚弱才会一直睡着,等过了一两天,他一定会醒过来的。」茂实也在一旁安慰着。 「真的?」栗子的小脸蛋全埋在赤杨的怀抱里,哭了一会儿,便揉着酸疼的双眼;赤杨将,一旁的薄毯子给栗子盖上,没一会儿,栗子便睡熟了。 「这孩子真的吓坏了,一个晚上都没睡。」 茂实上前,帮赤杨把栗子移至病床上躺好,赤杨则下床来,顺手解掉手上的针管。 「有和和子联络吗?」 「有。」茂实像温柔的父亲般,细心帮栗子盖好毯子。「早上和她通过电话了,她说,昨晚你走后记者们开始探询有关你和若水的事。桓臣秀子十分生气,当众对槐老爷子说,要你给她一个交代,否则她绝不会善罢罢休!连桓臣正本也跟槐老爷子摆脸色说,你给他们桓臣家弄出了一个大笑话。气得父女俩当场离席。桔梗偷偷打电话告诉和子说,槐老爷子十分生气,要你快回去将这一切事情说清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赤杨往后的日子难过了。 赤杨轻轻叹口气,现在这种情形他怎么走得开,耀日生死未卜,若水正是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再加上那一团疑惑,他非得弄清楚不可。 「茂实,这一两天内我不会回家,也不会再到公司去,公司里的事,你和和子多担待些。」赤杨淡淡的说着,茂实却吓了一跳。 「你不去公司,你要留在医院?这可真是稀奇了,难道……你对若水是认真的?」茂实讶异的大叫。他向来以公司为家的人说要抛下公事,真是叫人匪夷所思呀! 「你说完了没?如果没事,栗子醒来俊送她回家,然后给找滚回公司去。」赤阳淡淡的睨了他一眼。 那神情……好似在哪儿见过……就在这几天…… 「啊!对了!」茂实像猜中谜题般击掌大叫:「难怪觉得你那神情好眼熟,原来是这样呀!」 「你说什么?」赤杨听得一头雾水。 「哦!我是说,你跟耀日长得很像,奇怪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尤其是那充满不屑的眼光看着人时,我的天呀!真是像呆了。搞不好不认识的人会以为你们是父子呢!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还真不少,你说是不是?」 茂实喜孜孜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赤杨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整个人浑身发颤着。 耀日……像他?会不会是…… 这件事他一定要弄清楚,否则他会发狂的。赤杨疾步走出病房。 「赤杨,你去哪?」茂实焦急的唤道,赤杨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不觉摇头嘀咕道:「这家伙愈来愈奇怪了。」 &&&& 赤杨直接上三楼的外科主任房去,这局岛医院的外科主任是他大学时代的好同学,意外的看到赤杨来访,在得知他不合理的请求后,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并且信誓眈眈的拍胸脯保证道:「两天后检验报告一定会出来,你放心吧!」 赤杨谢过了他,转而来到二楼的加护病房。 整洁干净的病房只有若水削瘦的身影独坐在病床旁,而耀日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身上插满着各式的管线,苍白的脸蛋上看不到往日倔傲的神情。 此刻刚好是探病时间,可以容许第二人进去。 他全身消了毒,穿上白衣,走进病房内。 「若水。」赤杨轻声唤着。 才仅仅一个晚上呀!若水就变得憔悴不少,赤杨看着,心狠狠的揪着——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他好舍不得。 「若水,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他继续柔声唤着,大掌轻轻揉着她苍白的脸庞,希望给她一些力量。 那双眼终于有了感觉,慢慢的,慢慢的将焦点栘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感到他热切的关怀,若水那颗逐渐冰冷死去的心才渐渐的感受到力量,让她不会独自一人掉入可怕的黑暗中。 「为什么?」她喃喃的问着,温热的泪水灼烫她冰冷的脸。 「不要哭,若水,耀日没事的。」赤杨轻轻的拥着她,她的身子像羽毛、像棉絮,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把她吹远了。 一瞬间,他好怕,怕她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若水,我在这儿啊!我在这儿啊!妳要相信我,我和耀日都会在妳身边的。」他瘖痖的声音低吼着,喉中有浓浓的苦涩,他要把若水的心唤回来。 若水的身子在轻颤,她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包围着她。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宝贝呀!天……为什么连宝贝也要抢……」若水下意识喃喃低唤着,泪水像开了闸的堤防,始终没有断过。 一股热渗进了她的心,让她开始反击! 「还我……把我的宝贝还给我……还我……」她哭喊着,握紧了拳头,热腾腾的气焰就要爆发了。 耀日!她的宝贝,七年来的唯一支柱呀! 「若水,不会有事的。」 所有的怨愤一古脑的全跳上她大脑。 若水一把揪住了赤杨的衣襟,双眸在喷火,怒声控诉着:「还我,我要你把宝贝还给我,我不许你夺走他,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若水吼完,便倒在赤杨怀里难受的嚎啕大哭,心痛的哭声,让人听了为之鼻酸。 赤杨轻拍着若水的肩,「哭吧!哭得痛快一点,把悲伤、害怕全都哭出来,然后把勇敢拿出来,坚强一点,耀曰还需要妳,我也在这里呀!若水,我会陪在妳身边的。」 他的话非常诚恳,一句一字像暖阳般悄悄进驻了若水的心,融化了那冰冷的感觉。 「不要走,我好怕。」若水柔柔的泣诉着。 「放心吧!我会在这里的。」 「不……走开,不离开?」 「是的!就算天塌下来了,东京铁塔倒了,我还会在这里。」 赤杨轻轻的笑着,话中的柔情蜜意教若水听了好窝心,一整夜的阴霾、恐惧慢慢褪去,一丝暖意人心,让她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那笑容,隐含着淡淡的悲哀,看得赤杨的心紧紧纠结在一起,恨不得将所有的苦都由他来尝,让她依旧像梦中的天使般——温柔的笑着活下去。 不要忘了啊!若水,妳的身边还有我呀!赤杨心痛的在心底呼唤着。 「累了吗?妳已经整整一夜没有休息了,我在这儿帮妳看着耀日,妳睡一会儿吧!嗯。」他柔柔的说着。 若水诧异的望着他,然后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耀日,心被撕了开来。 「我要等宝贝醒来。」当时医生的话像判官一样,一字一句敲得若水的心都快碎了,「医生说这一两天是危险期,我要在一旁看着耀日。」 她怎么能睡?怎么能睡啊? 「妳会累垮的,相信我,耀日不会有事的。」 「可是……」 「别可是了,睡一会儿,嗯。」 「我……」 「如果还是不放心,妳就趴在耀日病床边瞇一会儿,好不好?」 赤杨的怀抱、赤杨带笑的眼、温柔的话语,全都带有一股魔力,这股魔力让若水感到安心,绷紧的心有了坚强的依靠,渐渐撤防了。 她轻轻点点头。赤杨拉着她坐到耀日病床旁,拉着她的手握住耀日的小手,让若水感到十分的安心。 可以相信他吧!这个男人,有他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依附着这个信念,疲惫的若水很快的沉入梦乡。 赤杨轻轻叹了口气,脱下外套给若水披上,静静的望着沉睡的若水及耀日,心中却不若外表那般平静,而是强烈翻腾着。 这一对叫他牵牵念念的母子,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竟教他如此割舍不下。 而耀日……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隐约地,他觉得事情背后有骇人的意外真相,就像拥有一颗核子弹的威力,足以颠覆这一切! 玻璃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赤杨回头一看——是杜晴。 杜晴冷冷的看着他,开口说了句:「出来,我有话问你。」 赤杨觉得奇怪,他和杜晴只有一面之缘,她哪来的怒气。 他轻轻放开若水的手,「我马上就回来。」 温柔的说了这一句,他便蹑足步出加护病房。 第九章 双双来到医院外的花园,隔了一步之遥。 「杜小姐,妳找我有事吗?」赤杨想起来了,杜晴是若水的朋友,昨晚还一起出席酒会。 杜晴由鼻孔哼出气,「我是要来告诉你,伊集院太少爷,若水不是你玩得起的对象,你放了她吧!」 「我不明白妳在说什么?」赤杨淡淡的说着,神情飘忽的望向天际。 洁白的云絮,就像温柔的若水。 「很好,我让你看个明白。」杜晴气冲冲的从大皮包内掏山一本周刊,丢到赤杨身上,「你自己看,这些无孔不入、吃人不吐骨头的记者,把若水写成什么样子?全都是你害的!」 已经上报了? 赤杨迅速翻阅了一下。他不得不佩服这些记者的本事,才短短一个晚上而已,他们便将他及若水的事,变相搬上了杂志! 文中的若水,被比喻成为了荣华富贵、达成乌鸦变凤凰的心愿,不惜出卖色相,勾引他这上好的一块肉。暧味的文辞旁,还刊登若水当天出席酒会的和服照,以及他拥着若水的照片。文章前头写着:年轻实业家,禁不起迷人诱惑,而愿背弃未婚妻等等之类的,下头的图片,放着桓臣秀子含怨泣诉的弃妇模样。 赤杨摇头失笑,这些周刊记者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如此乱写一通。他翻到下一页,上头赫然放着一张特大号的图片—— 那是在大厅外的花园角落里,他拥吻若水颈子的照片,拍得幽暗模糊,却更加引人遐思。 这是哪个不怕死的记者偷拍的? 他双眸瞇起,迸出危险的光芒。他无心再翻阅下去,于是将周刊合上,抛到一旁的垃圾桶去。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焚化炉是它最好的归处。 「这件事你怎么说?」杜晴又问。 「妳管得着吗?」这是他和若水两人的事。 「凭我是若水多年来的好友,凭若水在日本的日子全是依靠我,我就管得着。」杜晴吼着:「如果你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情的话,你就放了若水吧!若水是个很死心眼的女孩子,她禁不起这种……这种爱情游戏的。」 她喊得有些心痛,看到报导以后,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若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伊集院赤杨!她的表情是恋爱中的女人,那么的甘之如饴、死心塌地!尤其看到病房内若水望着赤杨的表情,是那么的依恋,深深相信着他,若水已经深深沦陷,不可自拔了。 唯一让杜晴难过的是,若水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件事。 这个温柔的笨若水呀! 「妳凭什么认定,我对若水……只是玩玩而已?」赤杨轻声一问,却震得杜晴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她的怒气一下子便消失了,只徒留感慨。「不是如此吗?你还有一个未婚妻,你置若水于何地?」 「秀子?」赤杨轻轻的笑了,「我从未当她是未婚妻看待。我要的女人只有若水一个。」 「真的?」杜晴一听,放心不少。 「刚刚妳说,妳和若水是多年的好朋友?」关于耀日的事,或许能从杜晴口中得知。 「没错。」 「那么或许妳会认得这个东西。」赤杨从口袋中掏出项链坠子,令杜晴吓了一跳。 「这……这是耀日的项链呀!」 「谁给耀日的?」 「呃……」杜晴支支吾吾了,想到她和若水拿来骗耀日的那一套说辞……「这是耀日死去的父亲留给他的遗物。」 一条平凡无奇的项链,值得他这般大惊小怪吗?杜晴感到不解。 赤杨冷冷的嗤哼一笑,「真有这个人吗?」 一句轻轻的问话,却触到杜晴心中的警戒线,害她吓出一身冷汗。 「怎……怎么会没有?」他干嘛问这事?莫非他知道若水七年前被强暴产下耀日的事?不,不可能呀! 杜晴心惊的发现,眼前这男人莫测高测的可怕。 「耀日是何年何月出生的?」 「八十一年二月。」怪了?她干嘛乖乖回答。 赤杨仔细推算一下,「若水是在八十年六月怀孕的吧!」时间刚好吻合,当年他六月抵达台湾,二十七岁的他初尝爱人背叛,而若水半夜喝得烂醉,恰巧闯进他房中,于是胡里胡涂的失身于他。 漆黑中,赤杨隐约的看到那双温柔带泪的眸子,那是天使的容颜,拯救了他受创的心。 待天亮他一觉醒来,天使早已消失踪迹。 而失踪的天使,此刻又回到他的生命中,他岂能再度错过? 「你怎么知道?」杜晴尖叫,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可怕可以形容的了。 「如果我说的没错,这项链坠子原是一只耳环,对不对?」赤杨冲着她邪魅一笑,杜晴当场踉呛了下。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连忙稳住身子。 不可能的?这事没人知道呀!他怎么会……怎么会…… 「我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也很想知道我七年前遗失的耳环为什么会在耀日身上?更怀疑和我拥有相同血型的耀日和我会有什么关系?杜小姐,如果妳知道什么的话,麻烦请妳告诉我一声。谢谢。」赤杨从容不迫的说完,优雅的行个礼,便离开了花园! 杜晴却愣在原地,双腿逐渐发软,直到支撑不住跌坐到草地上。 他刚刚说什么? 难道……当年强暴若水的人—— 是他! &&&& 赤杨回到加护病房,意外的看到病房内医生正在抢救,意识昏迷的耀日发出痛苦的叫喊,采测器内的脉博指数明显的降低…… 护士焦急的唤着,医生连忙施行急救,若水在一旁看得呆了,泪水泛滥得更快! 赤杨捉过站在一旁的小护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小护士结结巴巴的道:「病患突然很痛苦的叫着,医生说可能是并发了肺炎,现在正在给他急救。」 「肺炎?这是什么该死的病症?会怎么样?」 「我……不清楚……」新来的小护士显然被赤杨狂骤而至的暴怒吓傻了。 赤杨放开小护士,走过去,轻轻的扶起了若水。「若水。」 若水看到他,落入黑暗中的她,像看到一丝希望的光线。 「赤杨,你说他会没事的,上天不会把我的宝贝抢走的?是不是?」她发颤的双手紧紧的揪着他,她需要得到一句可靠的承诺。 「是的!相信医生,相信耀日,他很勇敢,他会熬过来的。」 他低沉的嗓音让若水觉得好安心,依偎着他,「我……好怕……我好怕……」 「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这时,护士突然大喊:「医生,没心跳了。」 「miss林,快注射二十毫升的升压剂,还有妳,把电击器推过来!」 「不要哇——宝贝!你不可以丢下妈咪——不可以、不可以……耀日……」 若水心痛的哭喊着,赤杨紧紧的抱紧她,难过的红了一双眼,两人眼睁睁看着医生电击耀日的胸膛,小小的身子被弹起了好几下。 孩子!勇敢的撑下去,你是我的孩子,流着伊集院家族的血液,不可以轻易放弃呀!赤杨在心底吶喊着。 「医生,还是没有心跳。」 「再来一次。一、二、三。」 「砰!」那声音回响在赤杨及若水的心中。 「活下去呀!耀日。」两人异口同声喊着。 「还是没有心跳。」 「是吗?」医生沮丧的说着,拿着电击器的双手无力的垂下,摇了摇头。 看着医生的反应,彷若青天霹雳般。 「不——宝贝——」若水用尽全身的力量,激动的大喊一声,便虚脱的晕了过去。 「若水!若水……」赤杨焦急的喊着。 「医生,等一下,有心跳、有心跳了。」 「有了……有心跳了……」 &&&& 黑暗的世界里,耀日一个人独自走着,走了好久、好久,他找不到任何人,包括最疼他的的妈咪和晴姨。 她们去哪里了?他喊了好久,可是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响应他,他的肚子好饿,脚酸得快断掉了,忍不住坐在原地上抽抽噎噎的哭着。 妈咪到哪里去了,晴姨又到哪里去了?他好想她们。 直到他的头顶上方透出一圈光来,他瞇着眼向上瞧去,好多好多的小朋友趴在上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你们在上面做什么?」那些小朋友好漂亮,头上有光圈,背后有翅膀。 「嘻!你上来就知道啦!」 「上面很好玩哦!我们会陪你一起玩,还会有好多好吃的东西,你快上来呀!」 「上去!我能上去吗?」耀日疑惑的问。 一个小朋友飞了下来,在他头顶上方转圈圈。 「你也可以呀!瞧,你的翅膀长出来了。」 耀日往后一瞧,「哗,我真的也有耶!」他轻轻一动,身子就轻轻飞了起来。 「快呀!快来呀!我们一起去玩。」 「可是……」他犹豫着,「我还要去找妈咪和晴姨呀!」 咦?他好像听到妈咪在哭? 「快点嘛!你不快一点就来不及了哟!天堂乐园的大门会关起来的。」 「不行呀!我听到妈咪在哭!我要回去找我妈咪。」妈咪哭得好伤心,好伤心呀!耀日扭过头,朝哭声的来源跑去。 「喂!你别走哇!」 「算了,他还不能成为天使,我们走吧!」 上头的光倏地消失掉,四周又是一片的黑漆漆,耀日拚命的跑着,没注意到身后的翅膀逐渐消失。 他一直跑着,跑到一间白色的房间,他看到妈咪昏倒了,他想问,声音却发不出来,突然感觉到有一个很重的东西压着他的胸口,压得他痛得喘不过气来,好痛…… 「唔……妈咪……」躺在床上的耀日发出虚弱的低喃声。 众人一听,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活过来了!他终于熬过来了,以他那小小的身子。 赤杨哭了,满足的向上苍道谢。 他总算没有失去他,尽管他还不能确定耀日是否真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血。 「耀日,你真是个好孩子。」 &&&&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耀日,在第二天下午终于恢复意识,医生正式宣布耀日脱离危险,只是还要住院观察,短期之内不可能出院。 最开心的就属若水了,她跑去买了牛肉火锅(而且是小小一锅,可以偷带进来的那一种)。 虽然医生嘱咐,怕病人伤口发炎,尽量少吃肉类。但,若水一看到宝贝削了一层肉下来,心疼的要死,又怕医生发现,还将门给锁了起来。 耀日也怕给医生发现吃得有些心虚。 这母子两人同一个个性,让赤杨看了好笑。 耀日看到赤杨便讨厌得很,直觉这个叔叔是来抢妈咪的,所以从来没有给赤杨好脸色看过,只要赤杨在,他一定会哀哀哼哼的,装病来搏取妈咪所有的注意力,不让那个讨厌的叔叔有机会接近妈咪! 这让若水感到头疼极了! 这天,赤杨有事先离去,若水一边削苹果,一边用有些哀怨的眼神看着儿子。 「宝贝,妈咪不喜欢你这样,你这样对赤杨叔叔太没有礼貌了。」 耀日毕竟才是个年仅七岁的小孩子,对人的喜欢和厌恶完全不懂得掩饰,太明显了! 「我才没有哩!」耀日打算来个抵死不认帐。 「唉!还没有。」若水拿这宝贝没辙,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耀日,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若水回头一瞧,来的人是茂实,手上还拿了盒最新的赛车模型。 耀日欢呼着接过礼物,马上拆开来组合。 「看来耀日恢复的情形不错,精神很好嘛!」茂实揉了揉耀日的黑发。 「是呀!」若水心有戚戚焉,想起过去那一段日子的担心受怕,此刻享有的彷若是偷来的一般,让她心有感谢,并小心翼翼的珍惜着。 经过这一次的意外事件,她和赤杨之间的关系算是在众人面前公开了,但大家都很好心的没有多加追问,这令若水着实安心不少。可是看到一双双探索询问的眼光时,她砚惭愧又有罪恶感—— 这罪恶感是针对桓臣秀子的。 赤杨在酒会上宣布具有爆炸性的一句话后,若水真不敢想象桓臣家的千金小姐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不敢想也不敢问,就像乌龟般缩到自己的壳里,好逃避现实的一切。如果一切的一切都能够维持像现在这样就奸了! 茂实正在陪耀日玩模型,大大小小的零件堆满整张病床,若水突然觉得这种闲适的感觉真好,若是赤杨能待在一旁那就更好了。她贪婪的想着。 没一会儿,和子、依莉丝、诺及杰克一群人也都来了,小小的病房立刻显得拥挤起来,气氛却迅速热络沸腾,她的宝贝看起来十分的开心。此时,若水瞧见赤杨站在病房门口,朝她神秘兮兮的招手。 若水觉得好奇怪,瞧病房内有一群人陪着耀日,这才悄声走了出去。 赤杨直拽着她的手来到医院的花园,笑得好不暧昧,看得若水一头雾水。 「赤杨,你……没事吧?」她看得有些担心,毕竟他笑得实在太奇怪了。 赤杨摇了摇头,抓着若水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笑意更加放肆的扩散,连那道严肃的眉都笑弯了,驱使那双凌厉的眼角惊奇的出现了笑纹。 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若水有些惊慌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赤杨这一号表情,好像……热恋中的年轻小伙子! 但他已经三十四岁,正是稳重持平的年纪,怎会有这一号表情?若水眨了眨眼,情愿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好可爱!」赤杨痴叹道——一个成熟二十五岁的女人,能眨眼眨得这么可爱的,大概也只有善良如天使般的若水了! 这一刻,若水真的认为他疯了。 「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她好心疼他的疲惫,这三天来,他没有好好歇息过。 「不了,我要回家一趟。」赤杨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象样的话。若水的心倏地抖了一下,是呀!他必须要回去,还有许多重要的事、重要的人等着他回去呢! 他依旧高高在上、耀眼的一颗星,而她只是长在地上一颗卑微的小草罢了! 「是吗?」若水的头垂了下来,低低的说了句:「再见,小心点。」眼睛却酸了起来。 梦……依旧是要醒的,而她这个缩头乌龟依旧要抬起头来看看太阳。 「若水,别胡思乱想,酒会上我说的是真的,妳要相信我。」赤杨说得好温柔。 她有这能力吗?有足够的力量去匹敌桓臣家的千金小姐吗?她没有哇! 若水敷衍的轻点了一下头。 「很好!记得要等我回来。」 赤杨轻啄了若水粉嫩的额头,离开了医院。 若水独自一人在花园内徘徊着,她觉得好茫然,不知要如何是好?伊集院是个什么样的望族,以她这等人怎敢妄想嫁圣蒙门呢?更何况,她的过去是丑陋的、可怕的……一片黑暗呀? 或许……她是不是应该退出这一片纷乱呢! 她烦躁的在花园四处溜达着,理不出半丝头绪来。就在她烦得想回病房时,坐在一旁的少妇手上拿的杂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上头用红色的标题大大的写着—— 伊集院少东喜新弃旧, 桓臣秀子沦为下堂妇。 &&&& 「你可回来啦?」 伊集院槐冷冷的看着大儿子,双眸并射的怒意足以冰冻人心。「听说……你这三天都在医院里头照顾那七岁大的男孩跟他……的母亲?」持平的声调听来不愠不怒,但格外的冷淡。 「是的。」赤杨跪坐在父亲面前的榻榻米上,恭敬的回答着。 「这两人有重要到让你不顾礼数的从酒会上消失,无情的解除和秀子的婚事,甚至于这三天内对于公司的事完全不闻不问?原来……我是这么教导你的。」伊集院槐冷冷的嗤笑着。「区区一个女人就迷得你晕头转向、神魂颠倒、是非不清吗?」 「爸爸,若水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好?好到勾引上司?」 「你指的是那张照片吧?那的确是我和若水,不过,不是若水勾引我,是我强吻她。」赤杨淡淡的道。 「什么?你——」伊集院槐显然受的震惊不小,一时之间话竟说不出来。 「没错,是我。」赤杨淡淡的笑着,「是我迷上了她,并且认定了她是我的妻于。」口气是那般笃定,不容人置疑。 「你要一个背景不清不楚的单亲女人做你的妻子!你疯了是不是?」伊集院槐气得拍桌子大叫。 「我没疯。而且那个孩子和我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真是笑话一则,难不成他还是你的孩子,我的孙子不成?」 「没错。」赤杨的笑意更深了。 「什么没错?」 「耀日是我的儿子,您的长孙。」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原子弹在这小小的房间内炸开了,伊集院槐错愕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你说……」声音颤巍巍的。 「耀日是我的孩子!」赤杨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两张dna血液鉴定报告。「经过高岛医院的证实,耀日确实是我的孩子!」 伊集院槐双手颤抖的拿起桌上的两张报告,喉头已哽咽住。 「真的……」孙子?他多年来盼望的孙子。 瞬间,伊集院槐心底涌上了无穷的希望,露出了满足的笑靥。 「你还不快去,将我未来的媳妇和……耀日带回来给我瞧一瞧。」 第十章 「妳说什么?」 若水诧异的低喃着,不明白杜晴怎会问她这个封在记忆底层的话题。 「我是说……若水,我知道问妳这个问题太奇怪了,这是一个敏感的时刻,但……我还是希望妳回答我。」杜晴小心翼翼的开口:「妳……还会恨当年那个伤害妳的人吗?」她绝口不提「强暴」二字。 「我……」 一时之间,若水竟也答不出来,冥思之际,她茫然的望向正在午睡的耀日。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对那个人恨到骨髓里去,但随着耀日的出生,以及生活中的种种辛劳后,那一股恨意……竟已淡到无从察觉了。 耀日是她唯一的宝贝,只怕疼他不够。但,那个男人呢?耀日的父亲呢?她……又有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她缓缓摇了摇头。 「这件事很重要啊!若水,妳仔细想一想,嗯?」杜晴急得冒出了一头汗。 「我真的不知道呀!小晴,妳好奇怪,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妳为何又回头来问我这件事?」这是一个疙瘩,若水虽不去恨,但也不愿再提起。 「我……不想再提起这件事。」她轻叹口气。 「可是……可是……」杜晴慌得在原地打转,「这件事很重要啊!妳能不能再想想?」 杜晴这般慌张,反教若水诧异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小晴,妳慌成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好不安,好像有什么事会发生似的。」 若水倏地心思一转,一双美目瞪得好大,「莫非……妳知道了些什么?难道……」 「妳不要吓我呀!小晴。」一种不好的预感又浮了上来,她决定再度缩回壳中。「我们不要提这件事好不好?宝贝还在睡觉呢!」 若水这种逃避的态度,杜晴简直要仰天长啸了。 「若水,妳不能再缩回去了,算我求求妳,行不行?妳……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 「小晴,我不想提!」 「妳非想不可,若水。」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揭开往日的疮疤? 「因为……因为……」杜晴鼓起了勇气大叫:「我可能知道耀日的父亲是谁了!」 「这……」不可能呀!若水受的惊吓不小,粉嫩的脸蛋「唰」地变白了。 「你……胡说,对不对?」她轻轻蠕动着双唇,一股骇意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仿佛又掉落那一片无边无际的的黑暗中。 「我不是胡说,而是……」杜晴抓着若水的双臂,激动的说着:「傻若水,那个人就在妳身边呀!」 是谁? 若水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面孔,赤杨、茂实、诺及杰克……不可能呀! 「是……谁?」她的身子克制不住的发颤着。 「伊集院赤杨,妳现在深深爱着的那个人!」 一道猛雷直劈向若水的大脑,嗡嗡作响,一时之间,她竟感觉不到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感到冰凉的东西熨烫着她的脸……是泪! 这怎么可能?她此刻深爱的人,却是当时伤她最重的人?她的心整个纠结在一起,分不清是恨……抑或怨? 「真的?」她低喃着,声已哽咽。 「是呀!若水,我也觉得很奇怪,耀日那条项链无端端的到了他手上,他对我说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还问了有关耀日生父的问题,最后还说什么……什么……他七年前遗失的耳环为什么到了耀日手上?」说到这,杜晴已慌得手足无措。 「若水,妳不觉得奇怪吗?他怎么会知道那条项链原是一只耳环,还说,那是他遗失的?」 是的!是的! 那条项链的确是耳环,也是那个男人的,莫非……天哪!为什么事实是这么的残忍? 若水简直不敢相信,泪就像扭开的水龙头一般,流个不停。 「若水,妳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不知道呀!若水拚命的摇头,也无法忍住那泉涌般的泪。 「现在不是不知道的时候呀!妳要快点想一想。」杜晴慌得大叫。 不知道哇!她真的不知道啊! 若水瞬间茫然起来,思绪飘到几千里外的地方,耳边传来耀日稚嫩的叫唤声。 「妈咪,妳和晴姨在说什么?我的项链呢?我的项链呢?我的项链跑到哪里去了?」耀日轻摇着若水的手臂。 宝贝呀!他什么时候醒来的?他是不是把刚才的话全都听进去了? 若水心慌的看着耀日,意外地,她竟从耀目的睑上看到赤杨那抹倔傲的神情,这天……居然是如此的相似…… 他,真是耀日的父亲吗? &&&& 「该死的,这房间的病人上哪儿去了?」 赤杨像是一只发狂咆哮的疯狮,他手上紧揑着一张字条,那张字条已被他揑烂了。他狂暴的从病房里冲出来,一把抓住正经过的倒霉小护士。 「说呀!人呢?上哪里去了?」 小护士显然被吓呆了,张口欲言,却好半晌也迸不出半个字来。 赤杨火大的摇晃着她的身子吼着:「说呀!妳变哑巴了是不是?快说呀!人呢?这间病房里的人呢?上哪里去了?」 小护士颤巍巍的吞口口水,「不……不在了。」 不在了?上哪里去了? 若水,妳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不告而别,多么的残酷啊!妳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凛然一颤,他脚下一阵踉跄,差点站不住。他忿忿的低吼一声,像发泄似的一拳击在墙壁上,指关节已磨破渗出血丝,但他已不觉得痛了。 因为他的心更痛,像被人狠狠划了一刀似的直淌血。 不!若水,别想离开我!不管妳躲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把妳揪出来。 瞬间,赤杨又挺直了胸膛,胸中燃着满腔的怒意,旋身离开医院,手中握紧的字条让他撕个粉碎,里头那「赤杨再见」四个字随着风,洒在医院的各个角落。 想离开他?作梦。 若水和耀日是属于他的! 接下来的日子,赤杨几乎是疯狂的寻找若水的踪迹,他循着地址找到了若水在原宿的房子,招牌上的「小太阳童装」让他起了一丝温暖的感受,但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招牌已很久了,玻璃窗已蒙上厚厚的灰尘。 但赤阳相信若水一定会回来。于是,他在门口足足等了三天,睡在车子里,吃饭也在车子里,他几乎没有合过眼,深怕就在他睡觉之际,若水悄悄的回来了,又从他的眼前溜掉! 他怕,所以一步也不敢离开,饿了就随意买个汉堡,渴了就向流动摊贩买杯冷饮,总之,他就像个流浪汉般,沦落在若水家门口。 第四天,赤杨还是没见到若水的踪影,他发狂似的飙回三星,抓着设计部的员工劈头就问:「你们知不知道若水在哪里?」 所有的人全吓傻了,他们从来没看过这么落魄的总经理,头发凌乱的像一堆稻草,脸颊明显瘦了一圈,眼珠子布满血丝,下巴蓄满胡碴,洁白的衬衫此刻皱巴巴的挂在他身上,还有几处黄黄的污渍,更夸张的还有酸味传来…… 他此刻的模样乱恶心一把的,活像从粪坑里爬出来的垃圾。 「我……不知道。」依莉丝捏着鼻子倒退了几十步。 赤杨显然没注意到依莉丝嫌恶的表情,抓着另外两人又问:「你们知不知道?快说。」 诺及杰克迅速的摇摇头,诺很好心的憋气不呼吸,杰克却抓起一旁的空气芳香剂放在鼻子下面闻。嗯!舒服多了。 而赤杨浑然不觉自己的异状,更无心去留意他们的怪表情,一身狼狈的回到了企画部。 一见到他这个模样,企画部的员工响起了惊叹声,和子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而她此刻正在跟顾客讲电话),茂实更是吃惊得下巴掉到地上(他正在喝水,口水此刻流了一地)。 「你们有若水的消息吗?」赤杨当然还是只有这句话,见两人答不出,心想又是不知道,于是他转身要离开。 一见赤杨要离开了,和子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对不起,我待会儿再和您联络。」挂掉了电话,大喊:「茂实,去把赤杨给我抓回来。」 「是。」茂实大梦初醒,行动矫健的赶在赤杨离去前,一把将门关上。 赤杨感到莫名其妙,叹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的时间不多,还要去找若水和耀日呀! 「你、你、你……」和子用拇指和食指揪着他的衬衫,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这衣服上头黄黄的、味道酸酸的是什么?臭死人了。」 赤杨皱着眉,表情同他的衣服一般皱。「嗯……好像是两天前我吃热狗时沾到子,上面的芥茉、酸黄瓜酱,很臭吗?」他嗅了嗅。「还好哇!」 「还好?我的天哪!」和子捂着鼻子大叫:「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多臭?上帝,你几天没洗澡了?三天?」 赤杨还是皱眉。「有那么久吗?只是从若水不告而别那天起而已。」 「那已经第五天了!」和子简直要昏倒了。这种大热天,居然有人五天没洗澡,身上还沾着酸臭的气味毫不自觉。 天哪!赤杨以前可是个爱干净的人耶! 「还没找到吗?」茂实问。 「嗯。」赤杨烦躁的直爬着泛着油光的头发,一脸闷闷不乐。 看着那一头的油,和子快要吐了。 赤杨待不住,转身又要走,和子赶紧大叫:「不准走!留下来。」 「又有什么事?」赤杨一脸的下耐烦。 和子摇头叹气,认为他没药救了。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从包包里拿出一件花格子衬衫来,丢给茂实。 「茂实,带赤杨去洗澡,把他身上的衣服丢到垃圾筒里。」她下命令着。 「和子,我没那个时间,也不想洗。」赤杨懒懒的道,直叹气。 没时间?不想? 和子火大了。「伊集院赤杨先生,你要知道,你是伊集院商事的少东!你这个样子,不仅丢三星的脸,连整个伊集院商事的脸也给你丢光了,你知不知道呀!」 和子大吼着,赤杨却一脸无动于衷。她只好放低语气,问道:「请问你什么时候会换下身上这一堆垃圾?」 去他的三星,去他的伊集院商事,他只要若水! 「等我找到若水再说。」 「找到?」和子说得咬牙切齿。 若水是有心避着赤杨的,等他找到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这期间要赤杨继续发臭下去吗?笑死人了,她可是个精明能干、聪明伶俐的总经理秘书呢!她怎会让这种超级丢脸的事在她上司身上发生呢? 「我有办法可以找到若水。」呵!呵!和子脸上散发出得意,狡狯的笑容来。 「真的?」赤杨脸上顿时迸射出灿烂光芒。 「不过有一个条件。」和子比出一根手指头。 「十个条件都行,快说。」 「条件是……」和子笑咪咪的。「你先去洗澡,然后我再告诉你。我相信若水再度看到你时,不希望看到你这副从粪坑里爬起来的样子。」 「可以。等我,我马上回来。」 二十分钟后,赤杨带着一身清爽回来了,头发服贴在脑上,换上干净的衣服,连胡子都剃了! 「这还差不多。」和子满意的点点头。 「快说吧!」赤杨一副猴急样。 「安啦!一定找得到若水的。你忘了耀日身上有伤吗?而且还动过手术哦!若水怎么可能带他离开,所以,人不在高岛医院,就一定在别家医院,耀日的伤口铁定还要住院治疗的,若水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让耀日受苦呢?仔细想想看,他们一定还在东京,只是不知道藏在哪一间小医院罢了。」 &&&& 第十天了!这一天过去,代表她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 若水轻轻的叹了口气,将窗帘拉上。 她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的思念他。原以为她会恨他的,那种恨到骨子里的强烈恨意,但是,那股恨呢?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了?还是那股恨从来没有在她心底扎过根? 好想,好想他呀! 好爱,好爱他呀! 若水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是如此的爱着他,就算知道他是当年那个伤害自己的人,她依旧无法狠下心来恨他,为什么?甚至私底下还有些庆幸当年的那个人——是他。 怎么办?她是不是好懦弱好笨?笨到去爱上那高高在上的烈焰,还交付了自己的芳心,如今收都收不回来。 怎么办? 她一定会死的,不是想他想到死,就是流泪流到死,因为此刻,她觉得自己已经跟个死人没两样了! 正在一旁喂耀日吃早餐的杜晴,为她的失常看不过去,轻斥道:「若水,不要再想了,好不好?过来吃一点东西,嗯?」 若水不忍拂逆杜晴的好意,移到耀日身旁坐下,柳眉轻轻的锁着,拿起另一碗白米饭,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当天,不应该走得这么匆促,至少应该和他说一声再见。再见?她真的能说得出口吗?真能忍着和他一辈子再也不见一面吗? 不,她做不到! 「若水,妳死心吧!」杜晴冷冷的开口:「像他那种黄金单身汉企业家,是不会把妳放在心上的,搞不好他此刻正在安抚那桓臣家的干金小姐呢!」 「他不是这么无情的人。」若水轻抿着唇。 「是吗?那妳失踪十天了,怎么不见他来找妳?」杜晴哼道:「若是他真有心的话,他应该出现在妳面前了,妳和耀日还在高岛医院呀!只不过从特别病房转至普通病房罢了!这种事只要随口一问便知道,除非他是白痴兼智障,像只无头苍蝇在东京胡乱找……妳想,堂堂伊集院商事的少东耶,他有这么笨吗?」 「我……可是……」若水支吾着,她的自信完全被歼灭了。 倏地,病房的门被推开。 「我承认我的确是很笨,笨到被妳们两个骗了都不知道,像无头苍蝇在东京各个大小医院找,真的是笨得彻底了。」 「啊!你……」若水吃惊的望着门口,连手上的碗掉到地上都不自知,泪水自动自发盈满了眼眶,迅速模糊了视线。 他,真的出现了!凌厉的双眸中有着两团怒火。 杜晴第一个有了反应,站起身护到若水跟耀日跟前,俨然像是一只威武的大母鸡。 「我不是告诉你,叫你放了若水吗?」她大吼着,不过有些心虚,因为若水跟她都明白,他是为了什么而来—— 为了跃日。 坐在病床上的耀日,倏地一把抱住了若水。「你走开,你是坏人,你害妈咪哭得好伤心,你出去!」 他才不承认这个男人是他的爸爸呢!晴姨和妈咪都胡说,他不会有一个这么坏的爸爸。 年纪小小的耀日生起气来俨然有几分赤杨的威势,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不禁让杜晴咋舌,这两父子居然是如此的相似。 可怕啊! 「真像!」赤杨轻笑道:「杜小姐,可不可以麻烦妳带耀日出去一下!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若水说。」 看目前这情势她不答应也不行了,杜晴只好妥协,带耀日去外头走一走,毕竟事情总要解决的嘛! 病房里少了两个人,顿时觉得空旷了起来。 若水悄悄睨了一眼,见到他的双眼还在喷火,吓得她赶紧低下头忏悔。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敢看我?」赤杨步步逼近,口气咄咄逼人,「妳让我觉得我像个傻子,谈了个虚幻的恋爱后,爱人就「咻!」的一声平空消失了。若水,妳很残忍,妳是个刽子手,妳知道吗?」 他连珠炮似的吼了一串,若水听得不知所以然。 「我……我……」 「妳什么妳。」赤杨倏地粗暴的抓住她的双臂,浆她整个人往上提,迫使她的眼无助的对上他的狂暴。「妳知不知道这十天来我像个疯子似的到处找妳?妳知不知道我找得好心急,妳快把我逼疯了。」 「我……」 「闭嘴!」赤杨粗暴的吻上她的唇,无情的加重力道啃吮轻啮着,直到咬破了她的唇,尝到那抹血腥咸味,这才满意的放开了她。 若水整个人晕陶陶的,她的嘴唇很痛,但心却很快乐,因为他来了!就在她的身边。她感觉她的心又活了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若水喜极而泣。 赤杨嘴角噙着笑意,冷冷的说:「我不会原谅妳的!妳伤我伤得太重了,我决定要把耀日带走。」 什么? 若水睁大眼,简直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耀日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父亲,我有权利与义务照顾他、扶养他,不是吗?」 「不——」若水慌得直摇头。「耀日……不是你的孩子……不是……」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为什么要来跟她抢耀日? 「耀日的确是我的孩子。」赤杨掏出口袋中的dna告。「由dna鉴定,耀日与我的基因完全相符合,他千真万确是我的孩子。」 一阵天旋地转,若水觉得所有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不!你不能带走耀日,他是……他是我的宝贝呀!」若水紧抓着他叫道,觉得心正一片片的碎了。 「当然可以!耀日是伊集院的长孙,将来的继承人,我怎么可能让他流落在外头?他应该接受最好的教育,有最好的环境,所以,他必须要跟我回家。」 这些话彻底击溃若水的心。 「你……要将耀日……和我分开?」 若水仓皇之际,脚一时发软跌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有如床单的颜色一样。 「当然,妳要和耀日在一起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若水急问道。 赤杨露出狐狸般的诡笑,从口袋掏出另一件法宝—— 「嫁给我。」一只纯白k金的叶子型戒指出现在若水眼前,上面闪亮着水钻般的光辉。「这样妳就可以以妻子的名分,及母亲的身分留住伊集院家,继续照顾耀日了。」 若水望进他眼中的深情,以及嘴角那一抹促狭的笑…… 顿时,她完全明白了! 「你……骗我!」若水扑到他怀里哭着,「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会失去宝贝……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 「彼此,彼此。回报妳前十日给我的惊吓。」赤杨笑得狡猾。「嫁不嫁?」 若水却使起性子来,在他怀里猛点头! 这个大坏蛋,刚才差点吓死她了,她为什么要答应? 「不嫁?」赤杨瞇起眼。 「不要。」若水笃定的摇头。 「真的不嫁?好,既然如此,我只好破坏妳的名节,让妳非嫁给我不可。」 赤杨「嘿嘿!」的直笑着,像只饿狼般,将她压倒在病床上,两只毛手不安分的肆掠着。 「不要哇……」若水左右闪避着他的狼吻,「这……这里是医院呀!赤杨……」 「嫁不嫁?」 赤杨加猛攻势,扯开了她的上衣,大掌覆上她高耸的胸脯,顿时,若水呼吸急促、血脉债张起来。 「嫁!我嫁。」若水慌得大叫着,「我嫁你就是了,赤杨,你快住手呀!」 问题是,现在他停得了手吗? 可怜的若水,势必得再丢脸一次了。 而病房外,有两个人影急速的闪过,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晴和耀日。 但这种「儿童不宜」的画面,杜晴哪敢让耀日看见,只有拖着耀日火速逃离现场。 「姨,妳要带我去哪儿?」 杜晴不理会耀日的挣扎与哇哇大叫,「走!姨带你去看你未来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