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小妻》 麻烦的开始 他,复姓端木,单名一个似字。端木是皇姓,他是朝阳王朝皇帝的亲弟,封号平郡王。 平郡王奉领皇帝之命,对付可疑的叛国者——海氏一族。 在这歌舞升平的富盛年代里,竟然有一支长居于朝阳王朝国土南方凰凰城中,名为海氏一族的富商意图叛国。据查,海氏一族意图联合敌国暹逻氏家共同对付朝阳王朝,一旦朝阳皇帝对海氏一族有任何不利的决定,海家就要联合外敌推翻他的皇帝兄长。 身为皇弟,对付可疑叛国者的手段就是——杀无赦! 况且,海氏一族挟着庞大财富兴风作浪,如此嚣狂的富商让他更加不愿给海氏一族任何缓冲又或者是谈判的机会。 想叛国,就灰飞烟灭吧。 然而,就在他主意已定,且在处理海氏一族的时刻,却冒出了一个“程咬金”搞破坏…… 端木似慢慢睁开双眸,从屏榻上坐起,黑眸一转,淡漠的视线越过开启的窗子,定驻在庭园里的花团锦簇中。 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花园里的奼紫嫣红,那朵朵花儿随风摇曳,呈现出一片艳美景象。 但,他愈看心愈沈。 因为,这些多彩绚烂的鲜艳花朵会让他联想到“程咬金”,也就是“圣宫妖女”。她是一位容貌娇丽无比、脑子聪慧狡诈、行径妖诡难测,甚至不让人知其芳名的年轻女子。 她才十七、八岁之龄吧?但一出现就成功阻挡他歼灭海氏一族的计划。 端木似怎地也忘不了自己派出的人马正在狙杀海氏一族少主海悦时,“圣宫妖女”却派人前来阻挡他一事。虽然双方人马在武打方面平分秋色,谁也没有吃亏,可是妖女却在扬长离去前对他强逞口舌之利,她竟然嘲笑他、讽刺他,甚至警告他不许再对付海氏一族! 他是王爷,是人们敬崇畏惧的平郡王,除了皇帝以外,无人敢对他不敬或是下指令,哪怕是与他同等身分的王公贵族或是高官将领,一样深恐冒犯到他,甚至对他说话时的用字遣词都得字字斟酌,就是担心得罪他这位天之骄子。 但“圣宫妖女”却大胆地和他作对,甚至对他充满轻视以及嘲讽,挑战他的尊严与权威。 虽说敢在武林行走的女子自是不拘小节,但如此猖狂的姑娘他可是第一次遇见,也因此让他第一次对一名女子动了怒,怒到非要抓到她才甘心。 皇帝命令他放过海氏一族,他也愿意领命,但唯独对“圣宫妖女”他绝不愿意饶恕,因为她带给他的情绪激荡太强太烈,不仅是她极美的外貌引他注目,还有那滑溜行径以及诡诈狡猾的个性更是吸引他想把她锁在身边好好研究,这样的对手太有趣了。 端木似不断地寻找“圣宫妖女”的下落,而“圣宫妖女”偶尔会在江湖中出没,只是他每每赶去,总是慢了一步。 半年过去了,仍是一无所获。 他仅知道“圣宫妖女”的名号,与其它江湖人士一样,连她真正的姓氏芳名都不清楚,而妖女的靠山“圣宫”的所在位置,连武林人士都不知晓。 随着时光流逝,他想找到她的意念不仅没消失,反而愈来愈强烈了。 他已立誓必把“圣宫妖女”抓进王爷府里,他要她为她不敬的言词接受惩罚,他要她臣服在他脚下,为她的失言而后悔,一旦享受完她的认错与忏悔果实后,他还是会伸手朝她纤美的颈项而去—— 狠狠捏住! 第一章 江湖上,门派众多,有正、有邪,还有正邪并存的教门,而每个帮派都有属于自己的帮规以及行事风格,江湖人士也会对每个派门有着各类评价,但在江湖上数千支派别里面,属“圣宫”最难入侵也最难以了解。 这个出现在江湖人士口耳中的神秘派门到底是怎么运作的,说法莫衷一是。反正“圣宫”只要出现个风吹草动,关于它的流言便会加油添醋地四处流窜,就因为各类传闻太多且无法求证,“圣宫”因而变成像正又像邪。 据说,“圣宫”是由男宫主掌舵,而且男宫主还是个年轻公子,他的部属被称为“圣宫使者”,男女老幼都有,约五百余人,这五百余人像是一个大家庭般,感情友好且和乐融融,对宫主的忠诚更是毋庸置疑。 一直以来,“圣宫”使者似乎可以自由进出“圣宫”,“圣宫”成立一百年,从未听闻过有使者背叛过“圣宫”宫主,泄漏“圣宫”所在地的秘密,向心力之强,无一帮派做得到。 又传闻,“圣宫”使者个个都拥有一身好本事,因为自小就开始习武。而且,“圣宫”宫主本身所学武功更非普通的拳脚功夫,那是一套让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高强招式,这套武林绝学的招式就记载在“圣宫史”中。 再听闻,“圣宫”使者个个生活惬意,因为“圣宫”宫主生财有道。至于如何生财?有传闻“圣宫”拥有金山银山与藏满珠宝的矿山,且宝山的地点一样记载在“圣宫”史里。 不过也有许多帮派门徒指控“圣宫”使者根本是劫镖又或是抢夺富商钱财来做为“圣宫”财富的根据,所以“圣宫”是黑道帮派,跟强盗匪徒无异,只是用神话来掩饰作恶的行径,它根本是必须歼灭的黑帮组织。 正反两面的传闻互相拉锯,也一直无人可以证实,在无法取得真相之下,渐渐地,江湖人士把“圣宫”推往邪恶之帮那边去。 这些状况“圣宫”宫主都了然于心,只是他无意去处理。 “宫主,不处理的话,江湖野心人士就会愈来愈猖狂。我在不同的地方听到不同的野心家都在密谋‘圣宫’的主意,而且行动愈来愈积极,宫主真不出手对付这些野心家吗?”练蓠实在很想打破那些野心家的脑袋,他们贪念真大呀! 练蓠身为“圣宫”的一分子,从十五岁便开始出入宫门,亦在江湖上行走,经过三年时间的历练,她对江湖事熟悉了,也知道为了确保“圣宫”能够保持隐蔽以及宁静,必须要把外界对于“圣宫”的种种看法带回宫内与宫主讨论。 宫主微微一笑,不气不恼地回道:“‘圣宫’史除了记录着‘圣宫’一百年的成立过程与重要事迹外,还记载着宝物的藏放位置与武功秘招,野心家会打‘圣宫’史的主意很正常。” 宫主真奇特,还替野心家找侵略自己的理由。“难道宫主认为野心家找上门无所谓?”宫主不在乎的情绪让练蓠轻松不起来,怕是忍让太多会招来祸患呀!只是,他们宫主的性格就是好到教人难以理解,她有时候甚至怀疑他是冰人,否则情绪怎么会如此的冷然? 宫主似乎知道她的心思,笑道:“担心也没用,如果真被找着,就好好回击,况且‘圣宫’仍然隐蔽安定,妳太担心了。” “现在或许还找不到咱们,但若继续放任不管,未来就难讲了。‘圣宫’虽然地处隐僻,而且许多使者也拥有着上乘功夫,可是老老少少加起来也才五百人,万一敌人是大举来犯,咱们会应付得很辛苦。”有愈来愈多的贪心者在调查“圣宫”的所在地,要是一个不注意被监视了,就会现踪啊!“尤其最近这几个月,我明显感受到江湖人士对‘圣宫’史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一旦来犯,后果可怕啊!我身为‘圣宫’的一分子,要我每天玩耍而不去阻挡可能的危险,不去未雨绸缪,我会良心不安的。” “这么严重?” “是这么严重。” 宫主见她苦恼,道:“好吧,那就让妳做点事好了,我不想妹子的良心被责任感压住,日子因此过得不快活。” 练蓠闻言,绽露笑容。其实她发现危险时,心中已经拟好挡灾的办法,就只等着宫主同意。“我建议‘圣宫’要建造一堵‘护卫墙’,所谓‘护卫墙’就是咱们使用‘圣宫’名义来对穷苦人家救助济贫做善事,以取得美名,一旦‘圣宫’的种种义行传扬于世,就可以帮助咱们抵御入侵者。” “怎么说?”宫主柔声问。 “有施会有得。一直以来,‘圣宫’使者也会对贫困者做捐输,但因为抱持着为善不欲人知的心情,所以没人知道‘圣宫’的义举,这也导致外界对‘圣宫’的印象就是富裕与武功高深,再加上后来一些有心人士开始故意制造恶行往‘圣宫’栽赃,因此让‘圣宫’莫名其妙地背负了邪派的臭名,给了野心家侵略‘圣宫’的借口。而为了要破除掉这些野心家号召攻击‘圣宫’的力量,咱们‘圣宫’干脆养出护卫人士来反击,万一真有人围攻咱们,那时候受到‘圣宫’恩惠的人们就会出头帮忙守护‘圣宫’,这也能逼迫名门正派的首领出面维持江湖秩序,如此一来‘圣宫’就能挺住。” 宫主看着美丽的练蓠,她的鬼点子总是令人惊讶。“有目的地去行善,而且是要让受恩者守护‘圣宫’,这点子太邪恶了。” “不会啦!”她的笑靥变得更甜更娇。“一点都不邪恶,不就是做善事希望人们知恩图报吗?无伤的。” 宫主看着她娇美的笑容,清楚她超脱教条规范的思考方式,她自小就如此。“好,就照妳的意思去办,我会拨一笔款子让妳行善人间。” “多谢宫主成全。”练蓠笑咪咪地说。宫主虽然总是温温淡淡的,不过还是能够理解她的动机与用心,更懂得运用部属的能力。 她是弃婴,被捡进“圣宫”这个明媚仙境里,由年长的师婶、师姊以及师叔伯们照料长大,成为这五百人中的一分子。 其实“圣宫”一直是个自由之地,而“圣宫”使者若互有爱意,可以结婚生子,当然亦可与宫外人士成亲,只要确定伴侣同样会守护“圣宫”,就可以一起进出这处仙境。 “对了。”宫主忽然道:“妹子在培养‘护卫墙’前,不是有件更严重的状况该先去处理吗?” 练蓠的笑容一僵,瞬间明了宫主所指何事。 “宫主听说了?”果然也有其它使者向他报告宫外的最新状况。 “平郡王端木似正到处打探‘圣宫妖女’的消息,我不想听到都很难。”宫主的眼神渐渐深了。 练蓠撇唇,无奈地说道:“平郡王是个小气鬼,竟然因为我阻止他毁灭海氏一族,就找起‘圣宫’的麻烦,唉……” “平郡王的目标其实不是‘圣宫’,而是妳。”宫主指正道。 练蓠的心跳加快了起来,平郡王的确是冲着她而来的。“反正他就是个小心眼的男人,我这次会有‘护卫墙’的念头也是因他而起,我担心平郡王挟国家之力,挖遍朝阳王朝的每一寸国土,毕竟他是有权有势的王爷,有他搅和,一旦时间拉长,再与野心家合作,‘圣宫’能否藏住秘密谁都没有把握,所以我才会急着想建立起‘护卫墙’来防堵他所带来的麻烦。” 平郡王跟宫主是截然不同的典型。她欣赏宫主、崇拜宫主、尊敬宫主,所以无异议地接受宫主的全部指示,并且将之完成,不过除了忠心的感情外,她再无其它妄想。 然而面对平郡王时,虽然只是短暂地与他过招交手,却也知道平郡王爷深沈无情的为人,且个性高高在上,但她就是不想去尊敬他,甚至在最后确定他执迷不悟地硬要对付海氏一族时,还忍不住地消遣他,嘲笑他的愚蠢。 “可是妳以行善建构‘护卫墙’,对于阻止平郡王找妳并无帮助。”宫主飞来一句。 “嗄?”她一怔。 “就算妳建构好‘护卫墙’,妳能守护的只有‘圣宫’,他依然要找妳。” 她揉了揉额角,半年了,原以为避不见面就能耗掉他的坚持,没想到他却愈来愈张扬。 “我会另想办法阻止他再找我的。”她无奈地道。 “也许还给他一点点尊严,他就不会再纠缠妳了。”宫主有感而发地说道。 她心一悸,宫主认为平郡王是面子挂不住才找她。“还给他尊严……” “许是海氏一族一事伤了他自尊,导致他非要找妳出气不可。” “……是这样吗?”她看着宫主,也更敬佩宫主,他不用介入,却能看透世情。 “就是这样。” 她眼一闭,再睁眼时已有决定。“好吧,我承认宫主说得有道理,那我想办法还给他尊严,劝他消气,也劝他别再找我麻烦。”她决定主动去见他。 宫主点头,意味深长地笑道:“妳就好好规劝他吧,不过妳自己也要小心,可别灭火不成反而引火上身。” “什么引火上身?”宫主的说法好奇怪,尤其目睹宫主不寻常的笑意时,她心悸得更厉害了。 “我只是提醒妹子,面对平郡王时得稳住,可别着了他的道。”宫主又恢复平时的温雅气质。 “喔,我知道了……”她响应。宫主是好心在提醒她,只是为何听进耳里,却像极了是一则预言?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练蓠决定现身去找平郡王,不再避着他,给他尊严,让他此后安静下来。 半年不曾见过面,这半年来她已尽力隐身了,没想到平郡王仍是牢牢记住她,还到处找寻她的下落。 平郡王大张旗鼓地寻她之事她当然知道,只是她不懂,平郡王既然不再与海氏一族为敌,她与他便已无任何瓜葛,他为什么执意要找到她? 天空上骄阳炙热,强烈的光芒照着行走在街上的人们。 热闹的街,两旁商家摊贩林立,吆喝声此起彼落,招揽着生意。 练蓠拭了拭额上的汗珠,她一身淡蓝色的短衫长裙,又故意剪短前面的黑发,覆盖住额头,再绑上两根发辫垂在颊畔,掩掉一些脸面,头低低地走着,一副像是未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这样的打扮应该不会引起注意吧? 但,练蓠走过转角处,还是发现一些男人将探索的眼神转向她。 她拍拍自己的脸,长得娇美动人不是她的错,她无意招蜂引蝶呀,但天生就这副美丽姿容,就是容易引起注目,她也没办法。她之所以会被称作“妖女”,除了长相之外,就是因为不让男人支配她的意志,十分强悍,亦明白地迎战顺从男人的观念,这些离经叛道的思想吓坏了很多人,她尤其厌恶男子朝三暮四,要求一夫一妻,也会对花心男子施予教训,所以一些看不过眼的男人就把“妖女”两字往她头上冠。 被称妖女无妨。 重要的是,她所在意的男人能够接受她挑战妇规女诫的思绪。 而在她十八年的岁月里,她曾经遇见过一个无法“适应”她理念的男人…… 停!不准再想下去!练蓠甩了下头,逼自己不要再多想过去发生的“那件事”,想,是在浪费生命,迅即,她加快脚步往目的地而去。 练蓠来到兴安县,她的目标是位于兴安县的“兴安客栈”,离“圣宫”骑马需五日路程。兴安县是个繁华之城,其实朝阳王朝是一个歌舞升平的富盛年代,只是皇帝近年来被位在南方的邻国暹逻氏家给吓唬到,总以为暹逻氏家会举兵来犯,才会命令平郡王协助调查海氏一族是否与暹逻氏家合作。 而她挟着“圣宫”的背景与平郡王交手一次,结果平郡王就锁定她为敌,为了解决这事,她亲自处理,还他尊严,以求取他不再骚扰。 “说他愚蠢,他还真是不聪明,居然大剌剌地在江湖中行走,完全不理会江湖上会有宵小。”练蓠一边评论着平郡王端木似,一边走向“兴安客栈”,他竟然没有掩藏自己的行踪。 大概是从小到大都有护卫随从保护,以至于嚣张到以为没人敢对付他,天知道江湖匪徒其实还挺爱他这种大肥羊的,他若一个不注意被匪徒给挟持了,然后变***质,拿他去威胁王爷府给付赎金,不就丢脸又倒霉? 练蓠停在“兴安客栈”前。 据报,他有可能在此处落脚休息。 “姑娘要用饭还是要住店?”店小二见有客人,赶紧上前招呼,不过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是江湖女子吗?但为何会做村姑打扮? “我要用饭。”她低声道,偷偷巡望四周环境,找寻平郡王。 客栈里头热闹喧嚣,生意真好呀,十余名伙计楼上楼下应付食客,忙得不得了。 “请姑娘随我到二楼,二楼才有座位,这边请。”小二说着。 “好。”她跟着店小二踏上阶梯,店小二请她往右侧走,但练蓠却突然往左侧走去。 “那边客满了,姑娘!”店小二忙道。左侧方二十余张桌子早就坐得满满的,只除了一张靠栏杆位置的四方桌只坐一人,但那是客人大手笔包下整桌。“不好意思,姑娘,左边没位子了,请妳往右手边——” 练蓠置若罔闻,往角边走去。 “姑娘姑娘,妳要去哪儿?姑娘——” “我看到朋友了,我们一起坐。” “朋友?妳和端木公子认识?”店小二疑惑地问着。端木公子在“兴安客栈”住了三天,贵气十足的他是何身分引发好奇,但因为姿态尊傲难以亲近,所以没有人胆敢询问。 练蓠没有回答店小二,安之若素地走过去,轻轻一声招呼后,便直接坐在他对面的木椅上。 端木似一抬眼,看见笑靥娇艳的她。 妖女…… 他才想着她,她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即便半年不曾见过面,她的面容也被黑发掩住大半,一副村姑打扮,但他立刻就认出了她的身分来。 “端木公子,这姑娘自称是你朋友,要与你同桌。”店小二小心翼翼地报告,这位姑娘竟然大剌剌地与端木公子共坐一桌。 练蓠不待端木似回答,径自道:“没问题的。还有,我吃端木公子桌上的菜肴就行,你忙你的吧,下去。” “这……” “下去。”这回换端木似开口,磁嗓异常低沈。 “好,小的告退,有事请吩咐。”店小二嗅到了诡异气氛,赶忙退开。 端木似看着这突然蹦出来的“妖女”。他寻找她半年,到处释放消息,派出全部的可用之兵,连他身边的近身侍卫在随同他来到兴安县后,也被派出去找寻她的下落。她是藏得这么隐密,让他完全掌握不到讯息,可此刻、现在,她却像是突然炸开的烟花般,迸至他面前。 “王爷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一直想找我,怎么看见我了,却是傻乎乎的?”她凝睇他俊美无俦的面容,笑得更灿美,这笑,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端木似散发出危险又致命的气息来,让她也紧张了起来。 她又口不择言了,说他傻乎乎,她便是这样的不畏不惧,所以吸引着他追逐。 “我找妳半年,妳从不出现,而此时,妳却突然现身,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不明白你的锲而不舍所为何来?我想找你问个清楚,所以就主动现身了。”她平静地回道。 “不明白我为何找妳?妳在装傻。” “没有啊!”她在他面前装无知,看看能否消除他的怨气。 “妳忘了海氏一族?” 她一顿,回道:“没忘。”唉,他果然是为此事找她。 他深邃的瞳眸不断地闪烁着难测的波光,又道:“既然没忘就应该知道海氏一族的事情妳得罪了我,我要妳为这事付出代价,所以才找妳。” 她眨眼,端木似果然是个胸襟狭隘的小气鬼,这么点小事竟记恨这么久。 好吧,就听宫主的意见,她道歉,给他尊严,解决这对立局面。 “原来王爷是为了先前我保护海氏一族而愤怒啊!那好,我道歉。”她立刻鞠躬。“我没想到这件事情能让你这么不痛快,况且我本意并不是想跟王爷为敌,我只是要帮助朋友,所以才劝你收手的。说来我和王爷都是各为其主,这样的冲突你又何必在意呢?况且,最后皇帝已经选择要和平收场,这表示我和你之间也该要结束敌对关系,但你却……好,我愿意为我造成的不悦而向你道歉,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小女子我计较了。再说,我和王爷并没有任何损失,王爷若继续记恨下去,就显得奇怪了。”她费尽唇舌就是希望他不要因她而持续寻找“圣宫”,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平郡王与野心家的势力汇聚,就怕“圣宫”会被揭露出来,所以她得在江湖野心家与平郡王合作之前先抚平这件事。 端木似瞅着她期待的脸蛋,他花费半年找她,她一出现,就要他消气、就要他和平、就要他别跟“圣宫”作对,一句口头上的道歉,就要抵消他这半年来难挨的日子?天知道,她的身影是深刻地镂印在他心版上作怪,若不将她锁在身边好好刁难折磨,这气消不了。 端木似敛下眼,饮了口花雕,幽幽说道:“一句道歉就要消弭这件事,会不会太容易了点?” “你是王爷,胸襟宽大,再加上我都亲自来向你致意了,你一定会接受而且不再计较的,对不对?”她捧抬他,希望高高在上的王爷别小家子气了。 “就因为我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却只得到一句道歉,这桩买卖我吃了大亏。” 练蓠暗吸口气,傲骄之人果然难以沟通。 幸好她先前已准备好另一套方式来讨好他,劝他消气。“我口头上的道歉你不满意,那我就给个不会吃亏的建议做为赔罪,如何?” “什么样的建议能让我抵消不满?”他问。 她笑容敛起,变得严肃又忧心,说道:“我建议王爷尽速返回京城,因为你大剌剌地出现在民间,还在江湖上游走,平郡王闯江湖一事现在已经传遍五湖四海了。况且,你还常常只身一人,总是没有侍卫随侍保护,你这行为已经引来江湖宵小对你的觊觎了。‘圣宫’已得到消息,指出江湖宵小视你为走动的财神爷,有意要擒拿你,万一你不注意被擒,将会成为恶人手中的肥羊。” “妳在说什么?”她在胡诌什么? “我怕你着了江湖宵小的道,他们虽然是些不入流的江湖小角色,但就是不入流才会猖狂且不顾忌,也才会大胆地想要犯上。我手上确实掌握着宵小要对你不利的消息,万一你疏忽被擒,不仅性命堪虑,还有可怕的折磨得受哩!” 他听着她的劝告,却扬唇笑。 “你在笑什么?”她眉心蹙起。“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建议你注意安全,如果你答应,我立刻请我师兄护送你回返京城,保护你一路安全——” “妖女。”他忽然说道。 “啥?”她大眼眨巴眨巴着。 “江湖人士总称呼妳为妖女,我虽然不知妳的真实姓名,但妳的行径与妳的谈吐倒都符合妖女封号,知道我不会原谅妳,就胡编一个故事来逼我离开妳。” “王爷误会了,我提供的情报是真实的,真有江湖宵小在打你的主意,我担心你受害,才会建议你快快返回王爷府。” “妳是想拿江湖宵小来恫吓我离开兴安县,最好此后不再与妳牵扯,对不对?” “不是恫吓,是有所本,王爷相信我吧。还有,我姓练,单名蓠字,被称妖女可不是我所愿,我只是不理会别人用此封号唤我,但不表示本人我是邪魅恶毒的。” “妳叫练蓠?” “我向王爷报出我的真实姓名,就是代表着我的诚意,所以为了安全,王爷还是快点返京吧。” “诚意?妳若真是诚心诚意来道歉,那先告诉我‘圣宫’在何处。”他天外飞来一句。 她一愣,这也太超过了。“我不可能告诉王爷‘圣宫’的所在。” 犀利深幽的眸光凝睇她,道:“又要抗命?妳还是跟我回王爷府吧。” “回王爷府?我为什么要跟你回王爷府?而且回王爷府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妳只要听令就可以,问这么多做什么?”当然是要抓她回王爷府才能折磨她,才会消去他的“思念”之情,才不用再为了追逐她而耗损生命。 “不。”她摇首。“我不会跟你走的。” “妳认为我能容许妳说不?”猎物就在眼前,他岂有放走她的道理?他的命令就是命令,谁都不许违背。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不会跟你走,走了,我也完了,只有被你囚禁操纵的分。”她希望放下身段道歉能换到他的远离,可是随心所欲惯了的王爷还是只懂得张扬霸气,对她充满恶意。 端木似看着她,她这回的主动出现又带给他惊奇与错愕,也更加深他非要把她带在身边好好探索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不可的决心。 糟糕!练蓠暗叫一声不好,感觉到他会强硬地留下她。看来这次的道歉计策没用,她得另想办法阻止他的招惹以及与那些野心家共同合作。 练蓠主意一定,想先退走,避免当下被他擒住,成了笼中鸟。只是,一句暴喝突然从后方响起—— “他就是平郡王爷端木似!”随着暴喝声,三名青衣人突然从左右两方冒了出来,一站定就抽刀拔剑对准端木似。“围住他。” “不会吧……还真的来了。”练蓠想笑不敢笑,她是接获了平郡王惹来江湖宵小贪念的情报,但没想到这么巧合,他们竟然选在这时刻围攻他。 “这是妳布的陷阱?”端木似立刻将她视为嫌犯。 “不是。”她否认,事实上也真不是。 “妳妖女的封号可不是白白得到的。”端木似却认定是她所为。 “我并没有找江湖宵小来抓你——” 咻——砰!一把剑插进旁边的木柱上。 平郡王闪过射来的剑,立刻从袖中发出暗器,打到一名匪徒的手腕,让他痛到松开手中的剑,下一瞬,另一名匪徒大刀一挥,砍向端木似,端木似身手利落地跃起,闪过那砍过来的刀。 砰!喝!铿锵! “快逃!” “闪远一点!” 乒乒乓乓,桌椅翻倒、碗盘跌碎一地的声音尖锐又刺耳,食客狂奔逃走,连忙远离厮杀的客栈二楼角落处。 平郡王一人对付三人。 练蓠则闪到一旁去,站在另一头看他被围攻,想到端木似不相信她的提醒,还反过来诬蔑她设局陷害,就忍不住想看戏。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有人敢来我的客栈闹事?”打斗声将楼下忙碌的客栈老板与伙计们通通吸引上了二楼。“啊,别打了!住手,快住手!我的‘兴安客栈’可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我有红派的长老护持啊!快住手!”红派可是大门派,能在繁荣地区立足,客栈老板也是有背景的。 “让我们带走财神爷就没事了!”三名大盗又围住端木似,但他滑溜到难以制伏。 “不准在我的客栈里头闹事!快点架开他们,快呀!”店老板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指挥伙计上去帮忙。 “谁敢靠过来谁就得死!滚!” “啊——”伙计被踢走。 “敢阻止我们带走财神爷,杀无赦!”又踢飞另一个。 “你们真有眼光,知道他是财神爷。”练蓠忍不住笑着说。既然平郡王不听劝,那就让平郡王尝尝被抓的滋味好了。 端木似听见她的风凉话,闪过一把剑之后,冷声道:“妳还敢说与他们无关,看来是妳把他们引过来的。” “抓住他!”匪徒们又扑上去与端木似对打。 “你喜欢自曝行踪,要找你太容易了,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引路。而且你不是有自信可以独自应付,才敢支开身边的护卫吗?”练蓠继续说风流话,仍然无意插手。坐在上位的王爷自认不会有人动他,那就让他受点教训好了。“我刚刚才很慎重地警告王爷会遇上麻烦,可惜王爷并不领情。” “该死!”端木似一个旋身,将三名匪徒手中的武器踢飞。 练蓠笑意盈盈地观战着,那三个匪徒跟平郡王对打半天仍然无法伤到端木似分毫,看来端木似要脱身很容易。 所以,她还是先行退走较妥,她得好好再思考一下对付他的方式。 “我告辞了,你好自为之。”反正他自己可以逃走的。 “妳休想走!”冷澈的眼眸扫向她。 她接收到他锐利的目光,却是微撩裙襬,继续往后退。“下回见。” “哪里走!”平郡王喝道。 “你还是先对付眼前的敌人吧。”她笑道。 “站住!” 端木似再吼,转身一跃,往她所站的方向掠来,手掌一扫,抓住她的皓腕,她心弦也陡地泛麻。 “放开我!”她被他拉住,回身想要甩开他的手掌,却见到端木似后方的宵小怪异地从腰带间取出一只小瓷瓶,她察觉异状,急忙开口。“小心你后面——” 咻!一道淡淡的粉末已往平郡王脸上飘飞洒来。 “有毒!”她喊,闭气。 平郡王虽然听到警告,但他回头时,仍吸入了一点毒粉。“蒙汗药!”他脚步一个踉跄。 练蓠一震,端木似原本抓住她皓腕的手掌顿失力道,握不住她。 一名匪徒对练蓠大喊道:“把他交给我吧!” 练蓠看着吸进蒙汗药的端木似,倘若此刻丢下他,他就真的要成为这三名大盗的“盘中飧”了。 “快点把他交给我!”六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练蓠看着身边的端木似。要把他交给盗匪吗?交了,她就不会再有麻烦,也不用再辛苦地构思计策避开咄咄逼人的他了。 “不准走!”平郡王强撑的意志力让他再度抓住她的皓腕,但只是拉着,根本制不住她。分开半年,好不容易才又碰面,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她走。 她凝视着他毫无气力的掌背。 “把他交给我!”匪徒一声大吼,一把长剑迅即地射向练蓠。 她为了避免自己与平郡王被刺伤,硬是将平郡王扯到身后,旋了个身,踢飞第二把砍过来的刀刃,但那快如闪电的剑刃却划破她束发的棉布,一边的辫子散开,乌黑头发摇曳出美丽的波纹来,那娇丽姿态让匪徒三人瞬间傻住,她则乘机拖着平郡王往窗边走。 “我还是救你吧!”她说道,把平郡王往屋外平台拉,准备翻过栏杆跳走。 “别跑!”三名匪徒惊醒,连忙追上去。可不能让平郡王溜走了,他大剌剌地出现在兴安县,给了他们擒人的机会,得要抓住他好要到赎金,毕竟抓平郡王可比找“圣宫”容易多了。 “王爷,我这就要带着你往下跳了,你可要撑着点,否则可能会摔死。”练蓠在跳楼前提醒他。 平郡王冷冷地释放仅存的力气,对她道:“我若摔死了,变鬼一样会抓妳。” 她一惊,他不是中了蒙汗药,照理该双眼无神飘忽,但并没有,那两簇深冷且不放过她的眼神还是让她头皮发麻,更让她见识到他强大的意志力量。 但,没时间让她多想,匪徒已冲过来了,她得趁着他脑袋还有理智以及些余体力前,立刻扶着他跳楼逃跑。“走!” “站住!”三名匪徒急追。 “不准走!给我站住,站住!”客栈老板跟伙计也要抓住破坏客栈的始作俑者,跟在后面追。“赔钱来!不准走,站住!站住——” 三方人马在路上追逐疾奔,吓得路人纷纷逃窜走避,深怕被卷进莫名的纠纷中。 幸好练蓠练武有成,内功不错,有能力拖着端木似修长精壮的身体藏进一间空屋里,躲过了众人的追逐。 第二章 黑夜里,冷冷的月光之下,在离“兴安客栈”三条街的一座大宅院后方有一间小屋子,地处隐密,且因紧邻着大宅院,以至于小屋子总被误会是隶属于大院主人的,也因此没人敢进屋去。练蓠在前往“兴安客栈”的途中就有特别注意四周环境,也发现到这间小屋,于是拖带着端木似进屋藏身,避开后面的追逐。 她这一年做事情都异常谨慎,可以先注意到的细节必会做足准备,就是因为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再在没有防备之下又被狠狠地伤害了。 小屋里点起了烛火,烛光映在房间里非常明亮,练蓠坐在床畔,看着床上昏睡的端木似。 他一张俊美又迷人的容颜已经够祸害女子了,偏偏又是位尊贵的王爷,这与生俱来的高贵身分更能吸引姑娘们为他卸下心防,想必他只要勾勾手指头,就有无数女子愿将自己的身心奉献给高高在上的他吧? 即便知道人不可貌相,但不被美丽容貌吸引者又有几人? 即便知道身分高贵者,花心风流的机会也变大,但可以守住方寸者又有几人? 即便脑子再聪明的人都可能沉沦,更何况是凡夫俗子?像她就没有做到,非得要真正吃了亏才会领悟。 思及此,她脑海又浮现一名斯文书生的面孔,想起他的背叛,想到她当时的惊诧,想到她的嘴唇曾经被这么一个背叛感情的男人碰触过。 “恶……”俏脸立刻皱成一团,忍不住捣住唇瓣,那厌恶的感觉教她又一次揉搓自己的唇瓣。都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了,她仍然抹不去被他碰触过的恶心感觉。 一个书生就如此风流,平郡王是何等身分,一定比他更不可信。 “对吧……”她盈盈水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昏睡的平郡王,轻声喃道:“你一定也是个风流种,对吧……” 什么? 端木似尚未睁开眼睛,却听到模糊的喃语,她讲什么他没听清楚,但却明显地感受到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是谁? 端木似慢慢回魂,同时也忆起那两道视线可能属于谁。他“抓住”妖女了,他没有被她甩掉。 端木似霍地睁眼,一入眼的影像就是练蓠玉手捣唇,美丽的眼睛流露着浓浓的哀伤水波。 “怎么了……我的眼睛……花了?”他无声的喃语。竟然看到妖女练蓠流露出悲伤的眼神来,而且她的眼眶还含着泪。 “你醒了?”练蓠的表情瞬变,翦水双瞳立刻回复澄亮慧黠。 端木似闭上眼,片刻后才又睁开,深吸口气,精神恢复了些。 “你刚刚有哭过?”低哑的嗓音问她为何事哀伤。 “哭?”练蓠却一脸疑惑。“我哭什么?我为什么要哭?” 端木似一顿,他刚刚看错了,是蒙汗药让他神智不清楚? “你明明哭了。”他试探地再说一次。 “什么呀?我怎么可能哭!”练蓠扮了记鬼脸。 他顿了顿,道:“你哭,是为我中了蒙汗药而担心吗?” “啥?为你担心?嘻,你居然也会说笑话啊!”她捣住唇,格格格地笑着。“不过我自己才是个笑话,刚刚应该乘机把你大卸八块才对。你对我充满着恶意,我没杀你,却反而救了你,我还真是个笑话呢!” “你现在要杀我还有机会,我的气力并没有完全恢复,你可以动手啊!”刚刚以为她流泪,看来是看错了。 她摇首,道:“莫气莫气,我都说在说笑了,你就别放在心上。我若要杀你,方才又何必浪费力气救你?我不过是希望王爷能开开金眼,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要误会我与宵小联合设计你。” 其实当她在客栈救他离开的一刹间,他是认为她与江湖宵小无关的,否则又怎么会救他离去? 只是,一想到她性格诈诡邪魅,他又忍不住怀疑这会不会真是个陷阱,毕竟练蓠难以捉摸的心性一直让他束手无策。 她双手合十,微笑再道:“那几个匪徒真的与我无关呀!我也是真心奉劝你别在江湖上乱闯,招惹危险。你是一尊活财神,一旦抓到你去向王爷府又或是皇帝威胁,你的尊严会尽扫落地的,所以你还是回京城吧。” “不。”他毫不思索地回道。 “不?”她神情一凝,怎么就是说不动他? 端木似吃力地撑坐起,道:“我仍然怀疑你布下陷阱设计我,目的是要我感激你,不再找你的麻烦。”为了继续与她牵扯,就算诬陷她也在所不惜。 “你疑心病真重耶!”气煞了,因为一时的不忍,救了他,结果他还是不信她。忽然间,她害怕起自己的好心会不会给自己招来祸害? 他哑声再道:“我可不敢小看妖女的能耐,况且依你的性子,演一出陷害我的好戏有何奇怪?一旦成功,你变成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无法再找你麻烦。” 算了,她无力了,跟个霸道王爷讲道理真困难,她还是另想办法逼他不再追查“圣宫”好了。“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你去召唤护卫来保护你吧,我要走了,后会无期。” “不准走!”他专横地道,也快速地移下床抓住她的皓腕。 练蓠愣了下,看着被抓住的手腕。他的掌心是冰凉的,虽然蒙汗药的药效已退去大半,但他的力气应该尚未回复完全,可他却把她抓得好紧好紧。 “你到底留我做什么?”瞬间,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发酵,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滋生。 “我想留你就留你,不用理由。”他依然霸气。 “王爷的身份让你昏头到要强抢民女?”她突然心慌,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要走。 端木似硬是拉住她,哑声道:“休想走!” “呀!”她被猛力一拉,脚步一个踉跄,见他倾近,惊吓地往后退,背脊就靠着身后的圆木床柱。 他双手立刻撑在她脸颊的两侧,将她困在胸怀里,深黑眼眸直勾勾地盯住她。 烛光下,那一苗一苗的火花让屋内一会儿清楚、一会儿又朦胧。 端木似俯下俊脸,两人近到鼻息相闻。 练蓠见他倾近,从容的神态开始变化,双颊上的粉嫩颜色更是消失,换成一片苍白。 “离我远一点!”她心弦绷得紧紧的,咬牙迸话。 他眉心一锁,发现到她的异状。“你在怕什么?”虽然烛火摇曳,但他还是清楚地看见她的脸色从淡粉倏变苍白。 “走开!” 他故意靠得更近。 练蓠心慌意乱地叫道:“快走,离我远一点!我都道歉了,也展现了我的诚意,你为什么一定要刁难我不可?” 他是要刁难她,他就是要把她囚禁在身边。他想把她带在身边的情绪太强烈,一时无法消除。“我绝对不会放你走。” “你要逼我翻脸?”一股难以形容的痛苦梗在心间,让她呼吸都乱了,他不可以这么靠近她…… “你在害怕?”他开始细细地巡视她的眉、眼、鼻,最后落在她的唇瓣上。“妖女练蓠也会害怕,真让我吃惊。” 他发现什么了?她明显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这让她焦躁地脱口而出。“走开,不要妄想挑逗我!” “挑逗你?”多么激烈的词,她竟这么说他。 “离我远一点!滚开,离开我,滚!”他的气息让她的思绪愈来愈紊乱,甚至手足无措。他靠她太近了,近到让她又回忆起往事。“那个男人”吻了她的痛苦与恐惧感袭上心头,也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应付端木似。 她的反应好奇怪。端木似故意将俊容往前倾,练蓠却惊恐地用双手捣住嘴唇。 “你不让人碰你的嘴唇?为什么?”她的应该引出他的好奇。 练蓠一震,稍微回神,她竟在惊慌中做出了让他抓到破绽的动作。“没这回事!” “你捣住了嘴唇。” “我只是不想跟你说话。”蓦地,她使劲地推开他,离开了他的胸怀。 不对,事情绝非她所说的那么单纯,他想起在蒙汗药的药效消除后,他睁眼所见的画面——她捣唇眼露哀伤。他曾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从她此刻的反应便足以印证她的哀伤是真实的,而他又差点被她唬骗了去。 “你自己去找回侍卫保护你。”练蓠好不容易挣开他,当然要走。 “我可没答应。”他猛地回身要抓她。 她这次不会再被抓住了。“管你答不答应,你拦不住我的。” “站住!” 她开门离去。 “不准……走……”他想追,可才跨出一步,身子便一软,他连忙扶住床沿。 糟糕,以他目前的体力追不上她的快腿轻功。 端木似跌回床铺上,闭眼休息,好一会儿,气力才又恢复。 “可恶,别以为这样就能了结!你不让我接近‘圣宫’,我偏要;你不让我知道你为何会拒绝被亲吻,我也一定要追究!”她愈不想让他了解,他愈要知道尤其那拒吻是表示她心里有人吗?一思及此,一股妒忌莫名地袭上心间…… 一个月后 练蓠穿着一身寻常的百姓装束——简单布料制成的衣裳,又用头巾盘住乌丝,尽量藏住艳美的容颜。朴素地走在宁静城里的市集中,不想让自己的美丽成为被注目的焦点。 宁静城与凤凰城只是一县之隔,在地理位置上是属南方,由于离海洋不远,各类型交易丰富又热络,是商贸重镇,百姓、商贾旅人还有江湖人物都喜爱来到宁静城,因此让中心市集天天热闹滚滚,尤其以“悦来客栈”的生意最兴隆。 练蓠第一次来到宁静城,目的是要与师兄铁汉会面。铁汉大哥在十天前用着“圣宫”使者才了解的讯号要求她到“悦来客栈”会面,师兄有令,她自然得前来会合。 师兄要跟她说什么呢? 铁汉师兄仍然将工作重心放在朝阳王朝皇帝的举动上,他派遣细作在皇宫内部观察皇帝的言行,要确定皇帝会不会后悔对海氏一族的饶恕,又或者有了新的动作,他也才好适时拟定就会的对策。 练蓠走进客栈,选择二楼角落的位置坐下,等候师兄来到。 店小二殷勤地倒好茶,打点好饭菜后,退了开去。在等待的时刻,她望着窗下的街道,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知道这群人里,会不会突然冒出个仍然用着恐怖的毅力在找她的追逐客平郡王来? “怎么还是想起端木似了?不是决定要把他给忘了……”她手中的茶杯顿了下,微烫的茶水晃出,洒在手背上,不过这热度远远及不上端木似所带给她的震撼。 出身高贵的王爷支配权力欲望之强她算是领教到了,竟然只因为先前的敌对事件而要抓她回王爷府羞辱,甚至还强迫地死缠住她,端木似不可理喻的态度着实让她紧张,尤其他似乎看穿了她不愿意让人碰触到嘴唇的秘密……他会追查吗? 思及先前狼狈的逃离,她烦躁地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不可以让他挖掘到我的心事,绝不可以,他休想再探知我的心事……”她喃着,拚命稳定自己浮躁的情绪,也告诫自己要避开他。 她是弃婴,自小在“圣宫”成长,十五岁前不曾踏出过“圣宫”,不过常常与进出“圣宫”及江湖间的长辈、师兄、师姊们聊到外面的天地,她听多了各地见闻,也知道江湖的险恶。在她十五岁之后,便常和师兄弟、师姊妹们进出江湖,亦很快就熟悉了“圣宫”外的生活方式。去年,在她满十七岁的生日,一个人前去镇平时,救了一个被“天帮”围攻的男子。 思绪回到了一年前…… 曾文封,一位年轻书生,容貌清俊,举止尔雅,练蓠与他相识在一场打斗中,她救了他,不过也视他为正义英雄。 “‘天帮’挟高利威胁百姓,我看不过去,帮助了百姓,结果就被‘天帮’威胁攻击,但我并不后悔与‘天帮’结怨,因为主持正义是书生该做的事!”曾文封义愤填膺地说明被“天帮”围剿的原因。 练蓠对他人无畏的行为充满欣赏,也认为自己出手相救是正确的决定。 “放心,我懂武功,我会帮你。”练蓠不掩饰她是在江湖上行走的女子。 曾文封先是惊讶于她的美貌,接着在知道她是江湖女子后,便暗中对她有着质疑与观察,毕竟江湖多女少,女子要出头,行为处事必然迥异于普通人,而练蓠也确实悖离了一般姑娘的服从观念,再加上她的容貌足以招蜂引蝶,因此让曾文封总是对她拿不定主意。 但练蓠对曾文封的欣赏却从来没有减少过,甚至未曾去注意到曾文封对她有着反复的情绪,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否则怎么会对她甜言蜜语,还同意她陪伴念书呢?她从未告知曾文封她出身于“圣宫”,她常常找时间陪同誓考状元的他埋首于书堆里,在与他相处的日子里,她自认与曾文封愈来愈熟悉,也认为曾文封对她有着情意。 就在她坦言喜欢他的那一夜,他也回答愿意与她在一起,甚至给了她深情的一吻。 那记吻,是相爱的承诺。 当夜,练蓠向他告别,要暂时离开三天,然而,在出门一刻钟后,她发现自己忘了带走他所赠给她的荷包,所以又前往曾府,寻找情郎所赠的定情物。 只是,她才走进由内院,便在廊柱边看见两条相依相偎的影子。 奇怪,应该只有曾文封一人在念书苦读呀! 练蓠悄声窥探,确定是一男一女,而且是一男一女在相依相偎…… 她错愕、呆滞,一股热气不断地从心窝里窜上,直钻眼眶。 她不断地眨着眼,想看得更清楚,还祈祷是月色朦胧导致她眼花了。 就是太清楚了,那一男一女交缠的影像还愈来愈暧昧,她清楚看见曾文封的嘴唇贴上不知名姑娘的芳唇,曾文封正热情地缠吻着另一位姑娘! 练蓠好想哭,但眼泪却掉不下来,她的心被揪得好紧、好痛,胸臆郁闷到快要炸开来似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要如何反应。 接着,那两条亲热的身影渐渐拉开距离,而后女子离去。 曾文封送走对方后,便要返回书房,不料走到廊柱边突然一骇,心差点跳出胸口。 “你你你……你不是出门了?”好半晌过后,曾文封才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我忘了拿你送给我的荷包。”练蓠沉声回道。 “喔,荷包,是荷包呀……那我拿给你,你你你……你看到了什么吗?”曾文封心虚地问道。 她看着他,但眼神却穿透过他,已然不把他摆在心里。 “……你全部都看见了。”曾文封泄气地道。被发现了,他不知该如何辩解。他知道练蓠只想被他独宠独爱,而在花前月下时,他也给过她承诺,说只爱她一人的,但,天下男人岂会独钟一女,只娶一妻?没这种道理的! 练蓠用尽全部的力气让自己可以直挺地站着, 即便被骗的强烈痛苦让她几乎站不直身子,可她不想示弱,变成笑话。 她以为她的付出会得到曾文封交付真心,结果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说他喜欢她,但不表示他就不会再喜欢别的女子,他虽然对她温柔体贴,但不表示他就只愿独爱一人。就只有她傻乎乎地以为曾文封的誓言是真,结果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背着她与别的女子交往。 恶……好恶心……练蓠忍不住开始搓揉自己的唇瓣,手背用力地擦拭。曾文封的嘴巴吻了另一名姑娘的画面在她脑中挥不去,她只要想到吻她的人又去吻了另一个女子,就痛苦万分。 她不想费神听曾文封解释,更是什么都不想再说,她只想忘记亲吻过的感觉,其余的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她想快快离开曾文封,她永远都不要再让曾文封进入自己的世界里,不要再看到他,不要、不要、不要了…… 半个月后,练蓠在客栈里听见一场盛大婚宴即将举行的消息,主角是曾文封与第一世家千金秦晴。他们说,这两人结识于英雄救美的情况下,一见钟情,造就一段良好姻缘。 外界是这么形容这一桩婚事的。 但,练蓠完全不想去理会曾文封的事。 她受了重伤,她自己舔舐,她把这份情伤深深地藏埋在心里面,不让人知道。 此后,她想让自己过得更从容,更自若,不愿再受到任何男人的控制与驾驭,也因此,她学习到去观察男人,不再傻乎乎地受骗。 这一年来,“圣宫”好友们无一人发现她情伤这般重,也没有任何一名男子能再挑起她压抑住的悲伤情绪,直到端木似的出现。 端木似呀……救人果然不会有好报的,她上次在不舍的心情下救了平郡王的性命,结果不仅没有消弭他想囚禁她的心思,反倒还给了他挖掘秘密的机会。 愈想愈恐怖,端木似远比曾文封难缠万倍,她该避而远之的…… 耳边愈来愈大的讨论声让练蓠从回忆里抽出,回到现实来,周遭又有人在讨论“圣宫”的神秘了。 而除了“圣宫”两字外,还冒出对平郡王的讨论,平郡王依然在江湖闯荡,没有收手的打算。 看来平郡王打定主意继续兴风作浪,那她该使用什么绝招才能让他别再追查“圣宫”? 练蓠愈想愈烦,她必须摆脱他。 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师兄。” 铁汉坐下,看着她,浓眉皱起,道:“你怎么瘦了?” “瘦了?有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有。”铁汉很笃定,他一直很关心这位师妹。“是平郡王让你伤神疲累了?” 她像被针扎到般地回道:“不是他,他没这个能耐。” 师兄知道她正在阻止平郡王追查“圣宫”一事,而且她会跟平郡王有所交集也是铁汉师兄所“促成”的。半年多前,师兄托她去营救海氏一族的少主海悦,结果让她跟端木似有了初步交集。 “但你的脸色好难看。”铁汉觉得她向来豁达,不会如此颓丧,可怎么去跟平郡王交手了几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没事,就算我瘦了,也不会是平郡王的缘故。他怎么可能影响我的情绪,他没这么厉害。”她昧着良心否认道。 “真的?” “没错。” “那就好,我还打算直接杀了他干脆点。”铁汉突然提议道。 “啥?”她瞠目。“杀他?师兄想杀平郡王?为什么?你怎么突然起了杀他的念头?” 铁汉疑惑地看着她,师妹竟然如此慌张。“平郡王严重威胁到‘圣宫’的存亡,要避免事态扩大,而杀了他就可以省下麻烦。” 杀他、杀他、杀他……“不行!”她无法忍受这项决定。 “你不舍?” “不是,是杀他太极端了。” 铁汉看着她紧张的神情,感觉到事有蹊跷。“你想要保全他的性命?为什么?你和平郡王交手时发生了什么事?” 练蓠迎视师兄探索的目光,极力压抑翻腾的激动情绪,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是杀掉一位王爷所衍生的问题将会更严重。平郡王在寻找‘圣宫’之事已是众所皆知,他一旦被杀,皇帝肯定直指‘圣宫’是凶手,堂堂王爷死于“圣宫”之手,皇帝的愤怒可以预见,到时候一定会倾尽朝廷的力量找寻‘圣宫’报仇,这会造成‘圣宫’加速被摧毁,所以绝对不能使用这种玉石俱焚的办法对付平郡王。”她诉诸道理。 “不是因为舍不得——” “怎么可能!”她打断师兄的话。 铁汉就算心有疑问,但暂不追问。练蓠师妹是个聪明人,并不需要担心,况且她认为“圣宫”直接杀害平郡王所衍生的后果也甚有道理。“如果直接杀他不妥,那使用借刀杀人之计如何?” “借刀杀人之计?” 铁汉低声道:“潜伏在宫廷的细作前几日回报我一则有意思的消息。说是南海海盗最近十分猖狂,到处作怪,惹得皇帝十分不悦,有意要派兵歼灭。我是想,如果能够怂恿皇帝直接指派平郡王前去南海剿灭海盗,他就无法顾及‘圣宫’的事情,而我急着找你见面,就是要商议此计行不行?” “让平郡王到南海,离开朝阳王朝国土?”她心儿怦怦跳,是不安的旋律。 “既然你不赞成由‘圣宫’直接下手,那就让皇帝去处理平郡王吧,这样就能避免牵连‘圣宫’。” “但出海剿灭海盗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葬身海底。”她想到大海的不可预测与恐怖。 “你依然担心平郡王。” 她一惊,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皇帝会不会指派平郡王出海打海盗,毕竟出海危机重重,皇帝怎么会指派亲弟弟去执行这项危险的任务?” 铁汉笑了,说道:“皇帝就是清楚平郡王的能力,所以现在渐渐在害怕他了。身为皇帝,最担心的就是被强者兄弟所取代,历来皇帝最忌讳的便是功高震主,而平郡王海氏一族一案让皇帝起了戒心,所以十天前接到海盗在南海作乱的消息时,皇帝就在考虑要不要派遣平郡王前去剿灭海盗。” 她听着,心里忐忑不安,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如何?这是不是个好计策?你的决定呢?”铁汉问她。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办法,她既然反对杀他,那么撵他远离确实是唯一的法子。 他再道:“一旦平郡王驾船出海剿匪,若因此送了命,就永远不会再纠缠我们了 。” 闻言,她的心愈跳愈快。没错,端木似若因此送了命,是不再纠缠他们,她也不必再害怕他会继续挖掘她的秘密。 但,不舍的情绪却又出来作怪,让她愈来愈焦躁、不安。她不想见到端木似,却又舍不得他出海,心思百转千回,不禁浮躁地喝起酒来。 “你真的很不安。”铁汉看见她充满矛盾的神情。 “没有!”她连忙否认,她到底在做什么呢?怎么会担心直端木似的下场来?她是怎么了? “可你的表情明明有着不安与不舍,你对他有感情了?” “没这回事!”她一震,师兄居然怀疑起她对平郡王有情? “但你——” “师兄不要乱猜,我怎么会舍不得端木似?没这种事!要阻止平郡王继续找‘圣宫’麻烦,逼他离开中土确实是绝招。”不行,她对端木似的异样感觉不能被发现,她得快快斩断这不该出现的情绪“麻烦师兄下令潜伏的细作去怂恿皇帝指定平郡王出征前往南海吧,他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决定用此计?”铁汉直勾勾地看着她。 “嗯,撵走他。”她看着铁汉。 铁汉思忖了会儿后,点头,道:“好,我就请细作向皇帝建言,由平郡王去歼灭海盗。只要有人猛敲边鼓,相信皇帝一定会选定他出海,而平郡王为了不给皇帝怀疑的可能,同意领命的机会极大。一理他离开中土,就不会再危害“圣宫”,也不会再让你烦心了。” “嗯。”明知这么做最有利,明知该离他远一点,但机会来了,浓浓的不舍却几乎要半圆在厌恶他的情绪上,她不懂自己怎么会突然把端木似看得这么重要,她找不到理由,只知道并不想害他去送死,不想呀…… 第三章 清晨的鸟啾虫鸣声中,望眼所及,一片祥和之气,前花园里的姹紫嫣红显得生气盎然,端木似从前花园的中廊通过,绕到后花园的书房去。 一直以来,他是很受皇帝宠爱的么弟,所得封赐多到难以细数,而他当然也是忠心于皇兄的。 然而,在海氏一族的事件中,却让皇帝对他的信任起了点变化,皇帝竟然开始怀疑他的忠心。他自认无愧于天地,更无联合外人推翻皇兄自立为帝的心思。他解释过,虽然皇兄当时愿意相信他的忠心,只是……是真信吗? 而后,端木似就不再用口头的方式身皇帝表明心迹,毕竟多说无益,日久见人心,他现在是把全部的目标都锁定在妖女练蓠身上。 这妖女果然特异,让他的思念持续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就像是被她给制约住,怎样都抛不下她,她对他所造成的诱惑力量之强,他领受到了。 距蒙汗药之事已过了一个多月。 即便她像是对他有着救命之恩,但端木似并不打算放过她。除了要继续追查‘圣宫’的下落外,他更想知道她隐藏的厌恶伤心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不是被男人碰过嘴唇了? 一思及此,妒忌的情绪搅动得他好难受。 “报。”一道声音响起,别院管家匆匆来报,禀明京城王爷府的护卫总管突然现身别院求见王爷。 “怎么了?”端木似问着汗水涔涔的心腹护卫,瞧他这么急迫,必有要事。 “禀告王爷,皇上有秘密信函要交给王爷,属下不敢怠慢,快马加苦中作乐赶了三个日夜,将信件送到,请王爷过目。”护卫总管虽然疲惫,还是连忙呈上封住的密函。 端木似接过,拆开密函端详内容,而后抬眼道:“皇帝要我前去南海剿灭海盗。” 护卫总管脸色大变,喊道:“传闻竟然成了真!” “传闻成了真?什么意思?说清楚。”平郡王眉心一蹙,感觉事有蹊跷。 “启禀王爷,属下前些日子就耳闻到风声,说皇上有意指派您前往南海歼灭海盗,然而这项危险任务照理不该由王爷接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文武百官与皇宫里碎嘴的宫女双、奴仆们却不断议论海盗之事,还渐渐形成一股奇特的氛围,好像非要王爷出征不可。”护卫总管道。 “有这等事?”端木似的神情深沉了。 “王爷要领令出征吗?南海海盗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黑帮,他们十分难应付,而且出海的危险性又很大,一个不小心,您可能会命丧海上。” 闻言,端木似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打算,皇帝害怕他抢夺皇位,但又不能直接杀了他,所以便把他弄出海去与强敌对抗,届时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即便是亲兄弟,仍是阻止不了猜忌的心,尤其皇族兄弟为皇位而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历史教训何其多,难怪皇兄会忌惮他,生出戒心。 只是,皇兄为何会想到利用海盗将他弄离中土?这点子从何而来? “你刚才说皇帝在指定剿灭海盗人选前,皇宫里外已经先有一番议论了?”端木似对心腹总管的说法感到有趣,这很像是有人在推波助澜,陷害他出海。 “没错,属下总觉得有一只黑手在大力促成王爷出海剿盗,其实属下曾经努力反对此案,但没有效果。” 端木似心念一动。“该不会是她的杰作?” “他?他是谁?王爷有谱了?” 是她吗? 端木直觉想到练蓠,这妖女诡计多端,因为他不愿放弃找她,所以用这种方式逼他离开中原,况且“圣宫”有能力接近皇帝。 “王爷知道是谁搞的鬼了?是谁?我立刻抓他来砍头!”说完,他竟然收到主子冷厉的眼神,当下背脊一凉,立刻噤口。 “不用你多事,我自己会弄清楚真相。准备回京。” “回京?王爷真要出征?”护卫总管忧虑地问。 “当然要出海剿盗。”端木似勾起唇角,又笑了。 “请王爷三思,出海剿灭海盗的风险太大,一个不小心会丧命的。”护卫总管阻止他。 “我自有决定。”端木似挥挥手,主意已定。除了不想给皇帝扩大怀疑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对付练蓠。 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是练蓠所为,但他会找她问个清楚,他要找她,还要擒拿住她,他一定会把她弄到手的。 京城好热闹,到处都在议论天朝广场午时要练兵点将的消息。 “端木似真要领兵前往南海剿除海盗……”练蓠在邻县听到平郡王在准备人马,预备出发剿灭海盗时,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心情也更加沉重。 走在大街上,微风吹过,她未束的长发微微飘扬,引来一些赞叹她美貌的目光与言语。 但她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移,对擦肩而过的路人不予回应,而在光天化日下就连登徒子也不敢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就怕被扭送进了衙门。 练蓠到处走着,听着,不断地去确定推波助澜后的效果。让端木似不再骚扰她和“圣宫”是她的目的,看来成功的机会颇大。 只是,当她决定使用借刀杀人之计后,她也就陷入无比混沌的情绪里了。害他,不要害他,这两个极端的情绪日日夜夜拉扯着她,让她寝食难安。明明是敌人,她却对他心软,甚至还不受控制地往京城而来,就是想知道端木似的最后结果。 “皇帝怎么会让平郡王出海呢?这可是项危险人物啊……”商贩聚在一起讨论着国事,各种意见纷纷出笼。 话语飘进练蓠的耳朵里,她忐忑的情绪再度出现。 又来了、又来了,对他的担忧明显地又要超越被擒住的危险,她就是斩不断对他的异样感情。 “平郡王要带哪一队的将领出征呀?南海一望无际耶,脚踩不到实地,只能坐船,不过听说船身会摇摇晃晃,要是翻船落海,肯定会被大鱼大虾吃掉,落个尸骨全无的下场啊!”卖糖葫芦的小贩和旁人高谈阔论,虽然他这辈子还不知道大海长什么模样。 练蓠的心揪得紧紧的,脚步更沉重,低着头走到另一条街。 “有听说平郡王不谙水性,他挑选领带的兵将同样也不识水性,这要出海,他是愚笨还是勇攻?这样能对付海盗吗?会不会死在海上?” 死……这字钻进她心窝,更让她背脊发凉了。 她喜欢上端木似了,所以才会在意他的生死。 莫名地,她脑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好人呀!他比曾文封可怕万倍,她怎么会喜欢他? 练蓠逃避,不敢再想,匆匆地往天朝广场而去。 就一眼,就再看他一眼,最后巡礼后就走人。至于端木似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就看天意吧! 军队乐哨吹起号角,一百名精壮兵将驾驭着身旁的骏马,雄壮威武地出现在天朝广场上。 “喝!”齐声一吼,撼天震地,同时举高右手武器,身上铠甲在日阳下闪闪发光。一百名精兵将领人数虽然不多,却充满着力量,天朝广场上吸引力愈来愈多的百姓想见识朝阳王朝兵强马壮的气势。 端坐在台上高椅的端木似看着百位兵将与骏马在操练着,眼眸微抬,巡望着围观的大批百姓。练蓠有没有来到京城? 端木似在返回京城后,立刻去觐见皇帝,亦答应领命前往南海剿灭猖狂的海盗。 他完全不给皇帝怀疑他的理由,领兵出征代表他的忠心。 而且,他极为迅速地开始领兵,整装待发。 他急着要设下陷阱,引诱练蓠出现目捉住她。所以在十天里,他除了挑选一百名兵将外,就是释放一则天朝广场将会操练兵将的消息,为的就是引诱练蓠出现,他一定要问清楚是不是她拟定的借刀杀人之计。 如果陷害她出征者真是练蓠,他判断,练蓠为了确保诡计成功,极可能会来到京城看场好戏,只要她出现在广场,他就可以擒下她。 喝!哈!冲呀!一百名精壮士兵精神抖擞地操练着。 “让让、让让……”练蓠低着头,藏身在人群里,找到个空隙,一抬眼,就看见坐在高台上的端木似。他果然有着君临天下的气势,难怪皇帝会担心,再加上“圣宫”的挑拨,皇帝自然认为亲弟有篡位的可能性。 “她来了没有?在哪儿?”端木似一双锐目不断巡望人群,离经叛道的她就是不按牌理出牌,若以为练蓠不敢出现,她其实愈可能会现身,跳脱一般女子思维的她就是让人惊奇。 “在那里!”俊瞳倏地闪烁异彩,即便隐身在人群当中,练蓠那与众不同的气韵依然让他一眼就瞧见。 她果然来了! 行事特立的她果然不按常规,亲自前来险地,端木似就是要赌这一把。把练兵场选定在天朝广场,就是想让他可以缩小搜寻范围。 练蓠谨慎地在人群中挤着,双腿忍不住直往前走,就要想看得更清楚。 下一瞬,端木似如闪电般地离开高台,下了阶梯。 练蓠的视线正巧被人挡住,没看见端木似已走下高台。 霍地,她耳畔响起惊呼声,听到旁人在议论端木似走下高台之事,她停下脚步,碰巧有个空隙可以看见前方,就见端木似正朝她所站的方位冲过来,她大惊! 站在最前面的百姓也被平郡王诡异又快速的疾奔模样给吓到全身僵硬。 练蓠意识到平郡王已欺近,转身要闪躲。 “站住!”端木似对着练蓠喊道。 “怎么会被发现?”看来她分明早就被端木似锁定住了,难不成这次在天朝广场练兵的行为是要引诱她现身? “哪里走!”平郡王大喝,挡路的百姓开始闪跳让路。 练蓠即便背对着他,仍然清楚感受到他的灼热视线,那是势在必得的坚决。 “不走是傻子!”她欲施展轻功。 “呃!”同时间,端木似突然发出奇异的闷哼声。 练蓠一惊,内力一散,回头想看端木似出了什么事,但就在这么一瞬间,一道粉末忽然从他指腹间散出,练蓠发觉到不对劲,要闭气,但已不来及了,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味道。这是毒粉吗?她才想着,四肢忽然一软,立刻踉跄地退了几步。 “你走不掉的。”端木似搂住要栽倒的练蓠。 她全身无力,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怎么会……会使用……会使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你……你堂堂一位王爷……” “你太滑溜了,对付非常人就得用非常之法。” 不多说,他抱起她穿过人群,就往平郡王爷府邸而去,留下一堆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老百姓,傻傻地愣在当场。 端木似抱着全身虚软的练蓠疾步回到王爷府,进了朱红大门,经过重重亭廊,来到一间雅致的寝房,将她安置在床上,并且命令所有的奴仆退开,不用侍侯。 练蓠昏沉沉地躺在围着纱帐的床铺上,但她虽然四肢无力,意识仍然清楚,对自己的处境完全了解。 她一个不注意就被端木似逮住了,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因为担心他出海剿灭海盗的风险,所以忍不住前去探望,结果却是自投罗网,她傻到自寻死路。 “药效约一个时辰后会消退,你也会恢复正常。”端木似看着大费周章才抓到的妖女,不禁松了口气,能再见到她,心中的喜悦难以形容。 练蓠偷偷地聚气,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还可以移动,倏地,她用尽全部的力量弹坐起,移下床,准备要逃。 但,才走了三步就又全身无力,连忙扶住一旁的桌沿,吃力地问:“这是什么怪药?效果怎么会如此奇特?” 端木似勾起一抹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举动,俨然不怕她会逃脱,替她解惑。“江湖帮派可以研发各种不同的救命仙丹或是害人毒粉,而拥有天下最强医者的皇宫内院自然也可以研发出与众不同的特殊柔软散来。你放心吧,它的效果与蒙汗药雷同,不会致死,只会让气力凝聚不起,让人可以稍微走动,却无法聚力走超过十步的距离。”这一回能把她抓进王爷府,这柔软散居功厥伟,而且他还交代御医必须让柔软散不会伤身。 虽然端木似也觉得自己可笑。他没忘记他捉她的最大目的是要伸手捏住她美丽的颈项,他是要对她报仇,要她求饶,然而他却要求柔软散不准伤身,他俨然清楚自己无法杀她。 “看来你为了捉住我,用尽心机……”她深吸一口气,费力道:“你先是散布天朝广场练兵的消息诱我现身查看,接着又准备好柔软散对付我。”她扶着木柱的身子虽然无力,但还不至于软脚栽倒。 “你太难缠了,对付特别的你不用特别的方式,要如何诱你上当?”他绝不把她当成寻常女子。 “真卑鄙!”她冷哼。 “卑鄙?”他厉眸一眯,想到她可能设局陷害他,怒火又熊熊燃起。“说我卑鄙,你又好到哪里去?你第一次救我免于被宵小挟持,我曾经当你是出于善意,但看来那根本是一场戏,是你诱骗我放过你的天大阴谋!幸好我没有上当,而你眼见前计无效,为了保护你与‘圣宫’的安全,又使出这招借刀杀人,且使招之狠之毒,我算是见识到了。你怂恿我皇兄逼我离开中原土地,而出海危机四伏,一旦我失足又或是出战失败,沉坠无底深海里,被鱼虾啃噬,再回不了中土,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一套计划你构思得很辛苦吧?” 端木似视她为邪恶妖女。 虽然他的猜测有正确也有错误,像江湖宵小一事她分明是起来菩萨心肠救了他,可是出海剿盗一事又确实是她所同意的,她甚至为了此事而方寸大乱,进退失据,还因此中计被端木似所擒,可是为了让“圣宫”保持隐秘,她又不得不赞成让端木似出海,对她而言,端木似才是敌人。 见她半天未吭声,平郡王的神情更难看了。“默认是你所为的了?你承认自己卑鄙地献计给皇帝,指定我出海了?” “没错,是我千方百计要陷害你前往南海剿盗,逼你离开中土,最好来个两败俱伤,你就不会再有机会找‘圣宫’麻烦了。”她深吸口气,再道:“我都吐实了,你也看清楚真相了,我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她不再多言,把罪行都揽上己身,承认全是她的恶行。 可恶,还真是她所为!端木似的表情深冷,面对着想害死她的妖女。“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久久后,他讲话道,俊容充满着阴沉之气。 练蓠的呼息愈来愈快,回道:“没错……死很容易,所以快点,一刀就可以解决了!” “就是太过容易,一刀人头落地,岂不是便宜了你?你让我寝食难安,你陷害我,你还让我这么辛苦地追逐你,我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你?”他还要轻易地绕过她吗?这是一个要取他性命的妖女啊! “不然你想……你想怎么样?”她眯起眼,强提体力,用尽力气与他对抗,绝不昏倒示弱。 端木似看着她倔强的娇艳容颜,折下她的骄傲对她才是真正的欺凌,才能让她认输。 “你只要先向我求饶,我心情大好,或许会考虑从轻发落。”他诡异地露出一抹笑容来。 她瞅着他,回他一抹艳笑。她曾经向他道歉过,还给他一点尊严,那是宫主所赐予的建议,但没用。而现在的她处于绝对的弱势,她若求饶可以想见只会换到他的讪笑……不,即便人头落地,她也不会说一个“饶”字。 “尊贵的王爷果然只想看人臣服,偏偏我最不屑求饶了,休想。”她怎么可能求饶?她已不在乎性命存在与否,既已落入他手中,要她以身殉宫她也甘之如饴。 她的笑容让他心一紧,她果非常人。“我不会要你卑躬屈膝地磕头认错,只要你告诉我‘圣宫’的所在位置,我就可以接受你的忏悔。”他虽发狠话,但还是下不了重手,端木似也对自己的留有余地束手无策,天底下就唯有练蓠能够让他一再让步。 “你要知道‘圣宫’的位置?”她闭了闭眼,随后摇头,道:“王……王爷至今仍是不愿放弃追查‘圣宫’?” “当然要查。”“圣宫”是她最强大的依靠,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这神秘的地方,让她没有退路。“如果你说了‘圣宫’的位置,我答应饶你一命。” “你不需要……不需要饶恕我,更休想从我口中听到任何答案……你还是……还是杀了我吧,现在可是你杀我的最好机会,错失这一次,下一回就换你倒霉了……”平郡王果然邪恶,净想一些刁难她的伎俩,只是他的种种刁难对她无用,她有一颗坚毅的心。 “下一回,你认为我会留有机会让你跑掉,再回头对付我吗?练蓠,你只要说出‘圣宫’所在,我不会折磨你,而且对你也有绝对的益处。我们可以谈笔交易,传闻‘圣宫’财宝难以计数,一旦我攻陷‘圣宫’,宫里的财宝我让你搬走一半。”他诱惑她。 她秀眉耸起。“你在说什么笑话……” “你不爱金银珠宝?” “杀了我比较干脆。”只要她死,他的怨气就会消失,也不会继续找“圣宫”了。 他看着她决然的表情,她此刻明明只有待宰的份,而大部分的人不都是生命至上,为了保命,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愿意做吗?但她却不怕死,施予利诱也无用,她的骄傲难以折下,他与他对阵总得败得一塌糊涂,所以这一次也一样束手无策吗? 不! “我不杀你,但我要把你放在我身边,我活多久你就更我多久,我不信你不说出全部的秘密。你就跟我一起出征,前往南海吧!”端木似蓦然决定道。 “你要带我出海剿匪?你疯了!”她不敢相信他竟有这种点子。 “出海剿匪可是一件苦差事,而且这个坏点子还是你弄出来的,那么就由你随我一同去尝这苦果,共享同生共死的滋味吧!” “同生共死?谁要与你同生共死啊?你该不会因为要出征吓傻了,所以开始胡说八道吧?”练蓠被他这句话给吓着了。 他不是吓傻,而是要不到她的臣服,想杀她却又杀不了手,在百般“无奈”之下,唯有将她绑在身边,他才觉得心安。 端木似轻轻笑道:“一旦出征不顺,就得一起葬身大海,这当然是同生共死。怎么,你怕了?” “怕?我怕什么?”她想了想,也知道此刻受制于他,根本逃不了。“而且就算我不去,你也会强迫我上船吧?”练蓠讽道。他是不能违逆之人,而且跟他出海,至少不必惦记挂念,这次会被他所擒,不就是心软之下的劫数吗?就跟他去吧! “很好。”他对她充满赞赏。 “唔……”练蓠眼前的景物突然晃荡,她双脚一软,又往下载到,端木似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先回床上休息,柔软散的药效未过。”对她的心疼又出现,端木似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做不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来。 练蓠甩了下头,意识到自己跌进他的怀中,想要挣扎,一仰首,见他的俊容居然就近在眼前,瞬间不舒服的回忆又袭上心间,她下意识地以右手捣住嘴唇。 端木似眼一眯。“你就是怕人家碰你的嘴唇?”该追问此事了,他要值她掩唇的原因,再也不容许她回避。 练蓠迷蒙的焦距被他决断的神情吓回神,他俊逸的脸庞写满着探索的欲望。“什、什么?你说什么?” 殊不知,她愈逃避反而愈搔得他心痒难耐,这次诱引她现身,也就是想在出征前弄清楚一切,那填满胸臆的妒忌之情让他难受到非要追问出答案来不可。 “你为什么不让人碰你的嘴唇?”他再问,一张俊容又慢慢地贴近她。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练蓠装傻,她还以为他忘记了。 “不用再装傻,我可没有忘记你脸上的嫌恶以及深深的伤悲。” “我不知道你在胡扯些什么?”她努力地聚气,转身要逃,他反倒捉开她捣唇的手,教她大惊失色。 “你惊恐的背后一定有段故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告诉我。”端木似摆明了不信她的话。 她杏眸圆膛,他在猜她的感情故事。 “说啊!”捉住她皓腕的手一紧,道“依你不畏不惧的个性,谁能让你伤心、痛苦、惧怕?想必是一段锥心刺骨的伤害吧?” “你别胡乱猜测。”她无力地道。 “你到底遇见过什么事?告诉我。” “没有。”他的追问让她想起被背叛的难受,五脏六腑又被狠狠地绞拧着,好痛。 “有,这中间一定有很重大的故事,否则依照你洒脱自我的个性,你不可能被影响至斯。”他修长的右手食指开始沿着她略显苍白的面颊走,执意问道。 “我的事情又与你何干?”练蓠轻颤着,突然想到宫主所说的引火上身,她似乎把最可怕的麻烦之火惹上了身。 “你心里有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欺负了你?”端木似直接询问。 她娇颜刷白。 “你拒绝我靠近是那个阴影在影响着你?”谁会让个女子捣唇且拒绝靠近?他大胆猜测着,肯定与亲吻有关,而这个不知名男子竟然能够影响练蓠的情绪。妒忌又搅动心间,让他即便要出海剿盗,也生死难料,但就是要在出征之前把答案问清楚。 “够了够了,你不把心思放在出征上头,打探我的私密做什么?”她的思考能力虽然钝钝的,但还是能够想,尤其猜不透自己为何会在端木似前露出破绽来,她的情伤一向隐藏得极好。“……你不要——唔……” 练蓠瞬间傻住,她的唇被什么软绵绵的触感给碰了下,那是唇片吗?她被吻了? 端木似的确是迅速地俯向她,在她的唇瓣上印了一记,让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成功偷着一记香。 练蓠呆呆地想起方才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第四章 怎么一回事? 练蓠努力地将焦距锁在俊美无俦的端木似身上,他脸上有一抹得意的浅笑。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只是一记轻轻的碰触,但那是吻吧?她的唇被他蜻蜓点水地啄吻了下,而他的唇温还留在她唇上,最让她震惊与不解的是,她怎么没有作呕的厌恶感? “你……你怎么可以……可以碰我的唇……”她质问他,口气却显得无力,食指抚上嘴唇,再度讶异自己居然没有厌恶感与恶心感。奇怪了,那一直存在且无法消抹的排斥感觉怎么不见了?她的嘴唇被端木似这么一啄之后,原本挥不去的曾文封竟迅速褪灭掉,换上的是端木似的气味,她竟然能够接受另一个男人的味道。 “什么叫做我怎么可以碰你的唇?我为什么不能碰?”端木似听到她的质问,不满地反问,妒意又横亘于胸臆间。他就比不上那个男人吗?“那个男人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只准他碰你,不准我碰你?” “那是因为……”练蓠迎上他的妒忌与愤怒,心神又恍惚得厉害,对端木似的喜欢感觉更浓了点,只是,她何必告诉他私密之事?“何必咄咄逼人?而且你不断追问我答案,到底想做什么?除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以外,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猜不透。”她的气力又恢复了一些,让她可以继续与他对峙,这柔软散的效果古怪,让她气力不定,也影响着她的决定。 “我就是想知道。”那妒忌的痛啃噬得他好难受,而他不仅问不出“圣宫”所在地,她不让别人碰唇的秘密也问不出来,他堂堂平郡王竟被她吃定了?不,他不允许。 练蓠突地挣出他的钳制,颠踬地往后退。明知端木似居心不良,可他的坚持与命令却愈来愈像催魂曲,让她无法再回避,她几乎快守不住这藏了一年的秘密了。 “你非要逼问故事,难不成是想取消我?”说完后,她倒是先笑了出来。“我此刻是少了气力,可我还是有一点点理智,我怎么可能傻乎乎地让你笑我,让你凌迟我的自尊?” “如果真有男人辜负你,我不会笑你,我只是想帮你对付那男人出气。”端木似回给她这个答案。 “你要对付那个男人?”说完,她无力地跌坐地上,这话深深震撼了她。 端木似走向她,单脚蹲跪在她面前,道“如果他欺负你,我会对付他,让你平息怒与怨。” 练蓠看着单脚蹲跪在她面前的端木似,震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他不是敌人吗?怎么此刻像是闻声救苦的神祗?她该相信他的话吗?她当初也是傻乎乎的以为曾文封的誓言是真实的,结果却惨照背叛之苦,同事男人,他的保证能当真吗?况且,端木似远比曾文封难缠千万倍。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痛苦?告诉我,我要他后悔。”他黑澈的双眸盯着她,温热的大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瞬即,他掌心的热穿透了她的防护,崩坍了她封固的墙,她的精神突然变得亢奋,她突然好想知道端木似对感情的态度,她想知道端木似与曾文封差别多少? 练蓠努力地使出全身力气,细细端详他的神情,说道“也许听完我的故事,你会转而去心疼那个被我怨恨的男人,又或者……或者转而为他打抱不平,因为我对他的要求太多太重。”不知道端木似会不会不屑她的坚持? “说。”他的手握得更紧。 她闭了闭眼,心中藩篱被端木似莫名地打破,再加上她得跟他一起出海,其实未来前途难料,而讲出秘密来除了引他发笑外,也无法再伤害她什么了吧? 好,说吧,就说吧,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喜欢过一个男人,他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聪明书生,相处后他说喜欢我,愿意与我结为连理,更答应只会娶我一人为妻,绝不花心。只是,他虽然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最后还是偷偷背着我偷情,又去与另一名姑娘交往。在我知道事实后,立刻割舍他,走人离开,并且再也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则小故事,如何,我是不是大惊小怪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我却要求书生一生一世只许爱我一人。”她想在他脸上找到偷笑的表情。 “那个男人背叛你,好大胆,该死!”端木似咬牙迸话。 她眼花了吗?端木似眼中闪燃着怒焰?他觉得她有道理,也认为书生有错吗? “他叫什么名字?还活着吗?”他再问。男子三妻四妾的确稀松平常之事,不过那男人让她受到伤害就该死!他不会管其它人的想法,唯独不想让练蓠难受。 “他活着啊。怎么,他很倒霉对不对?莫名其妙地被我给怨恨了,被不合理地要求只能娶妻一人,还不准花心风流,书生很可怜吧?你会不会想为他掬一把同情泪呢?”她不敢相信端木似的不平,一定是柔软散在作怪,她不仅全身酸软无力,连脑子也昏了,才会误会他与她站在同一阵线。 她得撑着呀,她得把他看得透彻才行。端木似应该跟全天下的男人一样,都认为三妻四妾理所当然吧?更何况,他还是位王爷呢! 端木似问道:“那个书生现在落脚何处?本王传他过来问问。一个朝三暮四的瞎眼书生也敢花心风流,我倒是要看看他凭哪一套本事,也要教训他,还你一个公道。” “要他还我公道?你真的认为他有错?” “让你不悦,他就该死!” 他义愤填膺的模样令她震惊,一时间无法相信他竟偏心她至此,忍不住继续追问他。“可是男人本来就可以拥有三妻四妾,书生朝三暮四哪里有错?你不认为是我大惊小怪了,是我这妖女违背常理规范吗?再说,高高在上的端木王爷您该是妻妾满室了吧?你该感同身受,认为是我的要求太过分呀!” “我尚未娶妻纳妾。” “呃?”她傻住,思绪又飘飘渺渺了。 他再道:“况且,别人不老实与我何干?你怎么可以毫无道理地把我和他视为同一等人?你侮辱我。”怒火翻腾,脸上却无丝毫表情。 她气力又渐渐散去,喃喃说道“但平郡王爷的身份远比书生尊贵……理所当然会流连花丛……逢场作戏……”小小书生就不甘于一夫一妻,高高在上的王爷又岂会专情?她祈望得到的专一、专宠、独爱,不可能在平郡王身上得到的。 “你又拿我跟个不知名的贱民做比较,你就如此轻视我?”她真是有违于世俗规范的女子。朝阳王朝对女子的要求规范虽不严谨,但可没听说过女子胆敢要求男子只能娶妻一人的,但她倒是一直强悍地要于男子平起平坐。 “我……不是轻视……我是认为你……你高贵、强大、众人畏惧……谁、谁能羁绊住你……”她的心猛跳,跳得狂烈。她是成功地听到了他对爱情的想法,可思绪里却也对端木似有真满满的好感,甚至无法再把对曾文封的厌恶理由套到端木似身上。 “是没有人敢羁绊住我……”端木似话才出口,却立刻吞了回去。谁能羁绊住她?眼前这位美丽又超脱世俗的女子就能做到。 她是一个让他方寸大乱的女子,一见着她就会失去控制地想亲近她,就宛若此时……他的脸靠近她的娇颜。 她瞠目,看着他的俊容渐渐靠近自己,她却无意闪避。 旋即,一股热气席上她的樱唇,端木似开始吻她,在唇与唇相触的一刹,她一点儿都没有推开他的欲望。 他的唇开始纠缠她的,与她的唇舌翻滚缠绵,练蓠细喘着,身子更加虚软无力,依偎在他的胸膛。他搂抱着她,唇片滑至她的粉颊、耳畔,含着她的耳垂,接着再移至她雪白的颈项处。 “不……”强烈的骚动让她惊心,她竟然接受端木似到这般境界。“唔……” 他灼热的气息又往上移回至她唇上,含掉她的退怯,以最温柔的姿态引诱着她。这女子让他魂萦梦系,他的心甘愿为她变柔软,他只想吻她,就只要吻她,而且未来若只能吻她一人,似乎也不错。 她的唇仍然被端木似狠狠地霸住,而这份狂狷强势却不再让她讨厌,相反地,她甚至迷醉在他的深吻之下,几乎要忘了曾文封这个男人。 她不是想比较这两个男人的不同吗? 但在感觉到端木似与她同一阵线时,心立刻偏向了他,甚至不去理会他是真心吐实又或者是她的幻听,直接就跌进了他的魅力里。 端木似加重汲取她口中甜蜜的力道,四唇热切亲密地相缠着。 她的胸脯随着激烈的情绪而剧烈起伏,呼息混乱,在恍恍惚惚之间,她又看到他温柔的眼神,也听到他痛骂书生的喃语,更加感动了,虽然她偶尔也会气恼自己是否太容易感动、太轻信男人了、尤其他可是平郡王爷端木似呀! 好不容易拉开了点空隙,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问着答案。“我要求感情忠实,我要一夫一妻,我只想爱一个男人,我只要一个男人与我白头偕老,这样过分了吗?” “不过分,你练蓠够格。”端木似回应她后,唇舌又一次与她的芳软小舌纠缠得更彻底。 半晌后,她叹息地喃语着。“说得好轻松……” “若是你属意我为夫婿,我倒是愿意只娶你一人。”端木似飞来一句承诺。 “啥?”她宛遭雷击,身子无法动弹。她有没有听错?端木似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你若属意我为夫婿,我愿意娶你练蓠一人为妻。”端木似深邃的眼眸凝睇她,再说一次。 练蓠傻傻地瞅着他,脑袋里除了混乱还是混乱,她急着想分析刚才听到的话是真实的还是她幻听?她努力地想厘清,可是她愈思考,脑子却愈是胀痛,而且眼皮还愈来愈沉重,蓦地,一片黑暗席卷了她,接下来,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微微曙光慢慢地透进房子,洒进了舒适雅致的寝房中,一条花色雪白淡雅的锦被,盖在婀娜美妙的娇躯上。 睡在床铺上头的正式练蓠。 她身子动了下,眼睫毛也微微颤动,慢慢地,她睁开双眼,戚觉到自己此刻正睡在一张床铺上。 她昏睡过去了?她睡了多久?下一瞬间,端木似的话又劈进她脑中—— 若是你属意我为夫婿,我倒是愿意只娶你一人……我愿意娶你练蓠一人为妻…… “平郡王爷说他愿意娶我一人为妻,而后我就……就没了意识……然后现在谁在王爷的床上……床上?!”唬!练蓠神情聚变地坐起身,转首看着大床的另一边,并用手心探探被褥上有没有别人睡过的余热与气息。幸好没有,她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端木似会直接爬上床与我共枕,乘机对我……还好没有、没有啊……”她闭上眼,心思百转千回,慢慢地又回忆起昏睡前与他的对话,就是那骇人但有甜腻的说辞震慑住了她。端木似竟说只会娶她一人?备受震惊的她本想质问个清楚的,不料在关键时刻,却体力支撑不住地昏睡了过去。 但,她发现自己已偏心地想去相信他的话。 哪怕理智不断提醒她这可能只是端木似丢下的魔咒、只是动听的催魂曲,可是她的心就是控制不住地不断偏向端木似,想去相信一个矢言要折磨她、刁难她、伤害她的王爷与曾文封是不同的。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她骂着自己,制止芳心再向端木似倾靠而去。“我竟这样轻易地相信端木似,实在太不小心了!没道理高贵尊傲的王爷、不懂歉意为何物的网页,在听闻此事后会立刻为我打抱不平,且表明愿意娶我一人为妻,我该去思考这可能是他所布下的陷阱,他是有企图地想对我好才对呀,毕竟端木似非常人啊……”她揉着头,对自己这么容易就受到引诱感到生气又懊恼。“曾文封的前车之鉴不能忘,我不是约束着自己要事事观察,要懂得旁敲侧击吗?对了,柔软散!一定是柔软散的药效让我幻听幻想了,才会在听见端木似的甜言蜜语就立刻上钩,一定是柔软散在作祟!”她一直找着自己会臣服动心的原因,也揉着额角逼自己清醒过来。 叩叩!敲门声响起。 她抬首,问道“哪位?”端木似不可能有礼地敲门进入吧? “练姑娘,奴婢送来盥洗用具以及热腾腾的早膳,奴婢叫茹儿。”门外怯怯的女声说道。她一直站在门外观察寝房里的姑娘是否起身了,一听到动静,连忙来服侍。 “进来。”练蓠吸口气,对门外的女婢道。 “是。”女婢推门入内,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长相甜美,但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态度十分严谨。“请姑娘快些盥洗且食用早膳,量了就不好吃了。” “放着就好……” “不行。”小女婢摇头,还把装了温水的盥洗用具直接端至她面前。“奴婢要先伺候姑娘盥洗,否则王爷不悦,奴婢就惨了。” “先放着。”练蓠心乱如麻,想先思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女婢突然抽噎起来。“请姑娘快些梳洗并用早膳,否则王爷会认为奴婢工作不力,会惩罚女婢的……” 练蓠看着她紧张得小脸。平郡王爷的威权岂是一个婢女可以抵抗得了的?她不好为难小女婢。 “好吧。” 练蓠开始梳洗,而女婢则赶紧把碗筷都摆好。 “练姑娘请用。”她催促道。 小女婢见她用了半碗米粥后,吁了一口气,放心地准备离开。“茹儿先告退了。” “等一等。”练蓠放下碗筷,唤住小女婢。 “姑娘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练蓠迟疑了会儿,思忖片刻后,还是问了。“我可不可以问一下,王爷府现有几位王妃需要你去侍候?” “王妃?”茹儿眨着眼睛,摇头,回道:“没有王妃,王爷尚未娶妻。” “尚未娶妻呀……”闻言,练蓠高悬的心绪突然一松,再追问:“那王爷可有中意的姑娘又或者有未婚妻子?你可知道又或者听闻过?” 茹儿又摇头。“奴婢没听过王爷喜欢哪家姑娘,倒是要求皇上指婚许配给王爷的千金小姐多不胜数,可是王爷从未同意过。” “这样啊……”民间其实也没有端木似娶妻的传闻,不过她本以为是王爷在家里藏了娇,没想到他还真没有妻妾或是红粉知己。“没事了。” “那奴婢告退了。”她行了个礼,赶紧退了出去。 练蓠看她出门,也没再多问,只是静静地用着早膳,听到他没妻妾并拒绝皇帝婚配时,她觉得很开心,因此唇角一直扬起,直到渐渐发觉身体的力气竟然又消散且凝聚不起时,她脸色才倏地一变。 “柔软散!”练蓠傻了,也懊恼了,自己怎么会这么的愚蠢与不小心,竟然没注意到柔软散的药效其实已经褪去,但她一迳地陷入端木似有没有欺骗她的拉锯战里,却忘了要逃走。 咿呀——开门声响起。 她睁眼一看,是端木似。 “早膳有问题,你又对我……下药……”她啥都不想地直接询问他的用意。“是你的主意吧?而我……我竟然上当了,又一次服下柔软散……”她被他搅乱到忘了谨慎注意。 “小丫头才能让你掉以轻心。”他为了留下她,已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用小女婢来卸除她的戒心。“柔软散虽然不会伤身,可是却会让食用者浑身无力且渐渐昏睡,不过你昨日可是强撑了好一段时间才昏睡过去,你的意志之强悍,我不敢小觑,但半天的药效已过,我只好再诱你服用一帖了。” “你……你为何还要给我俯视柔软散?这是要证明……证明你能制伏我吗?” 他凝视她愤怒的神情,道:“是怕你逃了。我不想给你离开的机会,你妖女般的滑溜性格我不敢小觑,我得想办法留住你,而你也是第一个让我大费周章才能留在王爷府的女子。”他承认自己已被她迷到晕头转向,即使先前对她口出恶言,还不友善地威胁她,但那根本都是找她的借口,只是他口头上并不承认自己陷得这么深。 闻言,她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大笑,他为了留住她,无所不用其极,而她自个儿则想着端木似对她的种种态度,也入迷到忘记要逃走。 “对了,你昨天还没有回答我就昏睡了去,现在醒了,该给我个答案了。” “你要我回答什么?”练蓠装不知。 “你忘了?”他脸色倏地沉下。 “昨日的我身与心都被……被柔软散给控制了……那药效作祟,我的……我的脑子不清楚,人更是……更是糊涂了,所以也许说了些糊涂话,你就不要放在心上,而我听到的……听到的也不真实……我不记得了……”她不断摇首。“昨日的事我不记得了,我不想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呃!” 端木似倏地逼近她的脸。 练蓠住了口,迎视着他,这一回却没有赚头拒绝他的倾近。 两人相互凝视。 他堂堂平郡王爷端木似居然得对个姑娘低声下气?他明明是想捉她来刁难欺负的,现在却变成捉她来宠爱,而且为了跟她“黏”在一起,还得无所不用其极。 “我说我愿意娶你练蓠一人为妻,这可不是糊涂话。”他再次说道。 “……喔。”她应着。是了,她现在仍然被柔软散控制着,所以容易激动幻听啊! “就‘喔’一声?” “现在的我被柔软散给控制住了……我会幻听、会幻想,无法判断现在听到的是什么……”她咬牙回道,曾文封的教训让她无法轻信别人的甜言蜜语。 端木似恼愠,召来奴仆下令。“来人啊!备马!” “备马?你要带我……带我去哪儿?”她问。 “出去走走。”他取来斗篷,帮身子无力的她罩上,以防她着凉,往房外走去。 马房仆厮已牵着一匹黑色骏马在大门口等候着。 “你到底、到底要带我去……去哪儿?”练蓠完全无法掌控这霸道王爷的思绪。 端木似没有回话,直接抱起她,利落地上马,两人共骑一马,离开王爷府,而且不是往市集的方向行进,而是向着西门出城。 “往西城门走?西城门外二十里处就是崎山……去崎山做啥?”她问着。京城出入口共有四个城门,分别为东西南北门,这四城门里,就数西城门较少百姓进出,因为那是除了要往西域方向才会行走的环山道路,路况并不好,所以多半是旅人商户又或者武林帮派护镖者才会选择此路,大多数百姓都不从西城门进出京城的。 骑马一个时辰后,便是一条环山路,循着山路绕行过崎山,山岭虽不高,但还是有几处危险的区域。 “你为什么要往崎山走?”练蓠坐在马鞍上,背倚靠在端木似的胸膛上。端木似驾驭马匹的功夫了得,身中柔软散的练蓠虽然坐在骏马上,却没有不舒服之感。 “崎山的山腰处有一块人间仙境,我建有一座行宫,想带你去看看。”他带她出门透气,否则再待在寝房内与她对峙,他怕自己会气到呕血。 “去看行宫?何……何必呢?这又有什么……什么意义?” “明日一早我就要带领一百名兵将出发前往广爱县,搭战船出海剿盗,今天是在京城的最后一日,想带你走走看看。”出海剿盗会是什么后果,他无法预料,而出海的危险他亦心知肚明,能不能顺利归来难以预料,所以他想带她游览他的天地世界,想把握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享受与她共处的快意。 她身子无力地道:“明天……就要出发了?” “你气我强行带你出征的决定吗?”他问。 “不生气,我只当……是自作自受。”她淡淡回道。扪心自问,她也没想要离开,至今仍是。 端木似听着她的回话,沉默了。她的不生气是因为走不了,看淡了?还是……想陪他? 高大骏马灵巧地往前奔驰,通过一段绿林茂密的山路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绿草如茵的平坦地出现在面前,只是平地的边缘,还是斜陡的山壁,离谷底可有百丈距离,壁面上满是杂草,亦有从石缝向外蜿蜒长出的松藤盘据。 奔驰中的骏马慢慢缓下,端木似对怀中的她道:“通过这处绿草地,再沿着山路走约半炷香时间,就可以看见行宫了。” 此时,原本明亮的天色突然变得暗淡,有一大片乌云遮掩住天空,不安的感觉一波波地涌上她心头,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练蓠看着前方扬起的尘土,有三匹高大的骏马方才曾经从他们身旁通过,但不知怎么回事,那三位旅人打扮的汉子此时却又把马匹调回头,目朝他们本来。 “他们是谁?你认识吗?似乎是朝着咱们而来的,那样子瞧来……不怀好意啊……”练蓠感觉到这三人来意不善。 “别理了。”端木似拉着缰绳驭马,要从一旁通过。 “站住!”其中一名黑衣大汉暴喝,以坐骑横挡住端木似的骏马,问道:“你怀中的女子是‘圣宫妖女’吧?把她交出来给我!” 端木似锐眼一眯。“你认得她?” “那当然!大爷我在江湖行走数十年,见多识广!虽然我也只是瞄过她一眼,但那就够了,因为‘圣宫妖女’的美貌是让人难以忘怀的……”黑衣大汉愈说表情愈痴迷,一对牛眼直瞪着她貌美的脸瞧。 “原来是好色之徒!”这三人垂涎的神情让端木似非常的不悦。 另一名汉子重重捶了伙伴一拳,提醒他勿见色而忘了要事。“快点把她弄过来,到时你要怎么玩就怎么玩——啊!” 啪!巴掌声响起,紧接着响起堕地声。 “嘴巴给我洗干净!”端木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施展轻功,朝着嘴臭的汉子赏了一巴掌,而大汉座下的肥马受到惊吓,立刻嘶嘶鸣鸣,马身一晃,就把汉子给摔在地上。 “可恶!”黑衣汉子见同伴堕地,先前痴迷的神智吓醒了,另一位青衣大汉也立刻施展轻功,朝着马背上的练蓠而去。“我来!捉到妖女不仅能玩,还可以问出‘圣宫史册’的下落。” “你们休想知道!”马背上的练蓠瞪看着飞窜而来的青衣大汉,但她身体无力,也不敢乱动,怕一动,跌下马,会显露她中毒的真相,反而给这三个冲着“圣宫”而来的匪徒机会。 端木似见状,立刻飞身回至马前,阻止两人靠近练蓠。“滚!”他暴喝一声。 “你想逞英雄?受死吧!”三名汉子不知端木似的身份,只想铲除这块挡路的石头。 下一瞬,青衣汉字先是扯下束在腰间的软鞭,特殊长鞭挥出,指望端木似的面门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端木似的袖中乍现一把短匕首,一挥,斩断了长鞭。 “削铁如泥的宝物竟被你一刀砍了?”三名汉子看傻了眼。这软鞭可是他们从一位制造武器的高手那里买来的,鞭的材质虽然非常轻软,但杀伤力十足,他们使用了三年,尚未遇见过敌手。 端木似打从上次中了蒙汗药后,就认知道在江湖上行走必须谨慎小心,所以加强了贴身武器好保身。 “你要小心一点,这三个……三个人是高手,并不好对付……”马背上的练蓠连忙提醒端木似。 端木似的眉心耸起,担心起身后的练蓠。他为了防止她离开,用柔软散控制着她的行动打算在上船出海后再解开对她的禁制,不料此时却突然遇袭……他很可能会害了她!“你想办法先走,服下柔软散的你是应付不了这三个人的,而且柔软散并没有解药,因为它的药效只会维持半天的时间。”他低声说道。 “我无所谓……你要……要小心。”练蓠反倒要他注意自己的安全。 蓝衣汉子与黑衣汉子又甩鞭。 端木似来不及回话,先持匕首挥向蓝衣与黑衣汉字,打算先解决这两人。 岂料,黑衣汉子原本要挥向端木似的动作一顿,跳到了另一头,转而攻击起练蓠! “看我的!”黑衣汉子的柔软长鞭快狠地直甩向练蓠,而无法行动的练蓠根本难以闪躲。 但见端木似立刻舍弃对付蓝衣汉子,转而飞身到练蓠面前,只是来不及出刀阻止鞭子伤害练蓠的他,只能直接用自己的左手臂挡住飞来的鞭子! “啊——”练蓠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了。 第五章 咻——电光火石间,端木似的左手臂被长鞭划过,现出一条血痕来。 但端木似哼都不哼,冷着脸孔搂住练蓠下马,移到安全位置,流星般的动作,成功护住练蓠。 “你留在这里,找到机会立刻走。”他先将练蓠放到一旁,吩咐道。 “你流血……流血了……”练蓠看见他手臂流血,心急地道:“是你该快走才对……你快走吧,那三个人不好对付……你自己走,不要被我拖累……” 闻言,他心一喜,练蓠也很在乎他的安全。 三名汉子已重新站起,再度持鞭而来,长鞭如蛇信般嗜血地飞舞,意图席卷两人。 “受了伤的你……连要保护自己……都、都有困难了,不用管我……”练蓠吃力地说完话。 “什么叫不用管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引开他们,你立刻走!”端木似为了不让三人接近练蓠,忍着手伤,回身与三人周旋。 “不行,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受了伤……”练蓠左顾右盼,咬牙苦撑站起,得找人帮忙啊!她四处张望,终于发现前方又有飞扬的尘土,似乎有马匹商队来了。 “得找帮手才行……”练蓠努力地抵抗柔软散的药效,用尽全身的力量往前走,想向商队求救。 端木似对付三名恶徒,不让他们有机会缠住练蓠,眼角余光瞥见练蓠总算离开了,他更要替她争取时间才行。 “别让‘圣宫妖女’跑了!”青衣汉子转身时看见美人试图要逃,大喊一声,要去追她。 “站住!”端木似揪回青衣汉子。 练蓠听到喊叫声,更急着要找救兵了,只是虚弱的身子让她走得跌跌撞撞的,而且视线还有些迷迷蒙蒙,倏地,一个踩空,她的身子整个往下滑去! “啊——”练蓠惊呼,整个人滑下满布碎石杂草与藤蔓的陡坡。她双手一捞,幸运地抓住一条藤蔓,但柔软散却让她的力气无法凝聚,手又松了开,再往下滑落。 “唉呀!‘圣宫妖女’要掉下悬崖了!”汉子不舍地叫出声音来。 闻言,端木似大骇,凶狠之气立现,大喝一声,一刀先是砍中青衣汉子的手,紧接着又击中黑衣汉子的脚,再一踢,踢倒第三人,让他们痛到无法动弹。 摆脱三人后,端木似立即飞窜至崖边,见她抓住了藤蔓,也立刻抓着另一条藤蔓滑下陡坡,拉住了她。 “撑着点。”他抓住她的右手。 这片崖虽然陡峭,但幸好不是笔直的悬崖,这让浑身乏力的练蓠还能踩着石头支撑身体,而她的右手臂则被端木似紧紧地拽住。 只是,她的气力不断地流失。下面可是深渊,如果撑不住掉下坠落,将生死难料。 “放开我,你自己……自己快爬上去……你也、也受了伤……撑不久的……再不、不放开我,我们会一起……一起掉下去……”他手臂有伤,却奋不顾身地抓着她,这股保护她的意念很真实,她领受到了。 “那就一起掉下去。”他回道,开始后悔对她使用了柔软散,才会陷入此刻的危险境地。他本来打算要拉着她一起出海尝尝同生共死的滋味,但此刻面临了生死交关,他却想要她好好地活着,不愿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她一怔,端木似竟然愿意跟她一同堕落深谷?她有没有听错? “会、会死的……若一起掉下去是会死去的……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在深渊下……”练蓠努力地把话说完,左手无力地松了点。“啊——”她惊呼,又往下沉了一些。 “捉紧我。”他紧紧抓住她,硬将她又拉上一点,不管手臂上的血因此而流得更多了。抬首看着崖顶,他思索着该如何将两人弄上去? “……你后悔了吗?其实你若杀了我,就不会……不会发生……发生现在的状况……” “我不后悔,而且我不会让你和我摔死在这个地方。” 她心弦波动的好厉害,端木似不断表明愿意陪她一起掉下深谷,他这样的守护动作,她虽然感动,但也心生矛盾。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而她该接受他是真心的?他没有其它企图吗?“放手……我快撑不住……你就放手吧……” 端木似就算被拖下山谷也不放手,现在面临生死交关,守护她的心意好强烈,他不仅要救她离开坠谷的危机,他甚至改变心意不要她陪同出海了,总之,他就是不想让任何伤害发生在她身上。 “哈哈哈哈……要不要我就你们呀?要的话,就求我们,求我们啊!哇哈哈哈……”崖顶上的三人喜形于色,只要捉到这两人,“圣宫”的秘密应该就能到手了! “我不想……落、落在那三个混蛋的……手里……”练蓠坚决地道。 深植在细缝里的藤蔓根部一松,端木似与练蓠又往下一沉。 “先把你送上去再说。”端木似打算用自身的力量将她甩上崖顶。 “你……你自己上去就行……快上去……”她神智更晕眩了,气力像是要消失,柔软散让她无法集中精神。 “喝!”、“啊!”吵杂声突然从崖顶传来,紧接着听到剧烈的打斗声以及哀嚎声,未几,又想起一阵阵的求饶声,而且是那三名匪徒在向人乞求饶命! “滚!”一句沉稳的命令逸出。 “好,我们滚,滚!多谢大侠饶命……”匪徒恐惧害怕地嚷道。 “是你的师兄铁汉在崖顶上。”端木似立刻认出这声音,崖顶上的男人是练蓠的师兄。 练蓠撑起最后一丝力量,抬首一瞧,迷雾中看到师兄的面孔,心安了。“真的是师、师兄……幸好……” “你快把练蓠救上去!”端木似朝顶上大喊,崖顶上已没有任何异响,看来那三个恶汉应该被铁汉击退,逃之夭夭了。 “知道了。”铁汉旋即抓着藤蔓走下陡坡,先搂抱住练蓠,回到崖顶,而后端木似也攀爬上崖顶。 铁汉抱着呈现半昏迷的练蓠,闪到三尺外,不让端木似靠近。“她是我师妹,我带走了。” “等一等!”端木似急道,本想趋前将练蓠抢回来,可是一想到他明日就要出海,动作便嘎然而止。 当悬挂在陡坡时,他已经决定不让她出海冒险了。 铁汉退了一步,对平郡王说道:“你受了伤,绝对打不赢我的,不要妄想抢走我师妹。” 端木似深吸口气,回道:“我暂时不会抢回她。” 铁汉扬眉,还以为要大打一架,没想到他竟主动收手。“为什么?你为了找我师妹用尽心机,怎么此时去愿意改变主意放过她?” “和你无关。”端木似回他一句,不愿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在坠崖时,他只有保住她性命的念头,既然不愿意她坠崖死去,那又何必带她出海冒险?一旦出征不顺,她可是会跟他同葬大海的。他已不想这么对待她,他不想她死,因此打消与她同生共死的决定。 “怎会无关?她可是我师妹。”铁汉故意说道,又看了眼昏迷的练蓠,问:“还有,她是怎么了?为何会昏睡不醒?” “她中了柔软散,不过睡一觉就没事了,你好好安置她。” “是吗?”铁汉对端木似的作为愈来愈好奇了,而且方才端木似救师妹的举动印证出他对师妹的在意,这平郡王分明对师妹充满善意。 端木似再说道:“正因为她是你师妹,我才容许你暂时带走她,不过我要你转达一句话给练蓠——当我胜利返回中途的消息一出,她必须到广爱县来迎接我。”端木似不愿解释放过练蓠的原因,反而直接对他下令。 “你在说笑吧?要我师妹主动去见你?”铁汉笑了,这平郡王果真骄傲,然而他对师妹的感情倒是表示得很清楚。 端木似不理他的嘲弄,再度强调。“当我胜利返回的那一刻,我要在广爱县的码头上见到她,要她千万别失约,必须在码头等候我。”端木似道完,忍着手伤回到马背上。 “喔?这么强硬?”铁汉扬眉,对平郡王有着英雄惜英雄之感。虽然一直是敌对状况,但方才看了他用生命守护师妹的态度,对他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记住我的话。驾!”语毕,端木似踢了踢马腹,拉着缰绳往京城方向而去。 铁汉目送他离去,又看着怀抱中昏睡的练蓠,思忖着端木似的想法。 端木似先前用尽一切手段就是要找到师妹,现在却让她离开,看来他并不想带师妹出海。再回头想着方才平郡王就他的行径,明显透露出他不想师妹的生命遭到威胁…… “看来平郡王对你很好呢!”铁汉看着昏睡的师妹,心有所感,但他不知道师妹的态度,所以现在只能把她带离京城,至于下一步要怎么做,还是得由她自己做决定。 一个月后 练蓠站在一处山头上,眺望着远方,那是一片美景,翠绿的林木形成一条弧线,但却是蜿蜒致海的边缘。绿林、白天、蓝海,三大美景连成一气,散发出令人赞叹的壮观气势来。 遥远的那一端就是广爱县,也就是端木似出海的地点。 端木似前往南海剿盗,便是由广爱县码头出海,而他出海距今也已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她被留在中土,端木似最后没有要她玩同生共死的游戏,他放过了她。 他为什么会放过她?她不懂,端木似先前用尽心机甚至使用了柔软散,就是为了要捉住她,但却在关键时刻救她姓名且放她离开。 她回想起自己清醒时,坐在一旁照看她的是师兄铁汉,而师兄脸上还出现一抹奇特的表情…… “师兄别担心,我没大碍,柔软散的药效一过,我就会恢复元气了。”她以为师兄在担心她的健康,连忙解答,也问道:“端木似呢?” 铁汉打量着她的神情,回道:“他回王爷府了,而我则带着你绕过崎山,离开京城,来到符安县,找了这家客栈让你休息。” “他让你带我离开?”练蓠吃惊极了,她被救上崖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没想到结果他竟会让她走人。 “是,他主动要我带你走,不打算让你出海。”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说要与我同生共死……” “什么?什么同生共死?” “呃?没事,没什么!师兄听错了,没事……”她娇容一红,急急否认,不想让师兄看出她内心深处的真正情绪。 铁汉眼眸一转,故意问道:“师妹,你就跟我回去‘圣宫’吧。” 她摇首,回道:“不了,我暂时不回‘圣宫’,我想去平郡王府,我——”她倏地住了口,因为看见师兄尽是探索的神情。糟糕,她这么回话不就给了师兄怀疑她的机会? “你还要去平郡王府?在你好不容易才摆脱平郡王后,怎么又急着要前去自投罗网?”这平郡王对师妹是充满着善意,那师妹对端木似呢?铁汉想知道答案,因此试探性地追问她。“你是怎么了?从来没看你一直在做糊涂事,先是一个人傻傻的跑来京城,接着还不让平郡王抓到。若非我听到风声,说天朝广场上有一女子被平郡王挟持,我怀疑是你被擒,而派驻在朝廷的细作也证实你被端木似捉住的讯息,因此我快马加鞭地赶到京城来营救你,又正巧接获到你们从西门出城的消息,怎会实时地救了你和端木似?”他紧紧睇着她的神情,想要知道她是怎么看待端木似的。“现在好不容易脱困后,你还要去王爷府找他?你就这么舍不得他?” “不是这样的……”她该怎么回话?她要对师兄承认,自己对端木似是有感情的吗? “那又是怎样?你对端木似产生感情了?”铁汉干脆直接问她。 吓!“没有,没这回事!师兄别胡说!”练蓠下意识地选择否认。她能轻易地相信端木似且爱上端木似吗?不,不可以的,她对端木似的质疑还未消除啊!他是一个打定报复主意的王爷,一个用极端又霸道的手法追逐她的王爷啊!而且,他和曾文封看待感情的态度或做法会有所不同吗?……不,她不能轻信了,她要保持怀疑警戒的心情,哪怕端木似守护了她,但难保这不会是他设下的苦肉计。 铁汉继续道:“我有胡说?当你们跌落陡坡,生死难料之际,他紧紧拉着你不放的画面,教我印象深刻。他在乎你,而你也爱他吗?” “不,师兄……”她惊恐地看着他,铁汉的问题震得她头昏眼花。怎么师兄会觉得她喜欢上端木似呢?“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拼命摇头否认。 “他对你很爱护。”铁汉在到处他的观察。 “师兄做此判断太过不明智了。”练蓠硬是否认,虽然坠崖当时,端木似用生命守护着她的安全,而后亦怕危及她性命而不带她出海,她感受到了他的友善,也该大受感动,可是…… 她就要因此而栽进端木似设下的爱情陷阱里面吗? 不不不,万一这是端木似的诡计呢?她不能忘记他一直想要报复她的心态。 练蓠急道:“师兄推测得太过了,没有爱与不爱这回事。端木似不让我坠崖是有目的的,他一直想透过我查出‘圣宫’的位置,所以才会使用手段诱惑我对他卸下防心,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她狼狈地说着。 “你是这么想的?” “对,他设局引诱我,目的是为了凌迟我的自尊,我就是这么看待端木似的。”语毕,她不再回答师兄的询问与试探,她对端木似划下一道线,不愿越过。 所以练蓠并没有前往王爷府,更没有追到广爱县,因为一旦她追着端木似跑,就会承认了她是爱上端木似的…… 嘶——练蓠座下的白马嘶鸣喷气,拉回了练蓠神游的理智,她拍拍爱驹,随后驾驭它往山下走。 这一个月来,她就在广爱县外到处行侠仗义。 她并没有忘记为“圣宫”建立好名声,她到处救助民众,也为一些小帮派出头,为的就是帮“圣宫”累积名声资产。 当然,也可以顺便谈听到端木似最新的征战消息。 师兄有告诉她,端木似强硬留话要她在打胜仗回返中途的第一时间,到广爱县码头迎接他。 不过,她不会去的……对吧? 练蓠失笑了,笑自己犹豫反复的心思。不愿意承认对他有情,怀疑他有目的,然而面对他的生与死时,她却又会为他担心不已。 这段日子她会选择在广爱县附近的城镇做善事、积阴德,除了是为”圣宫“建立好名声与累积实力外,另一方面,她亦在为端木似祈福。她还是打从心底希望端木似能够平安归来,她总是不断地祈求他能安全无恙…… 平安无事,胜利归来。 经过一个半月的出海征战,终于传回端木似成功剿灭南海作乱的海盗,即将凯旋而归的好消息。 在平郡王所搭乘的主战船尚未抵达广爱县码头时,先回来传达讯息的兵队已经将平郡王得胜的消息广为传播,一方面回禀皇帝,再则跟地方高官商贾们分享细节。 这场胜仗让举国欢腾,尤其是深受海盗所苦的临海省份以及靠海吃食的渔民们,对平郡王端木似的勇猛与胜利更是赞不绝口! 在这其中,尚有一名剿灭海盗的大功臣出现,她也成为人们口中讨论的焦点。 此人名唤罗小芯,她其实是海盗首领之妹,然而她却大义灭亲的帮助了平郡王,也因为有她的指点以及协助,让平郡王可以直剿海盗的大本营,快速取得胜利。 这位罗小芯声称已经厌恶海上打打杀杀的生活,同意只要端木似饶恕其家人的性命,就愿协助。 然而大部分的人们却不明白,平郡王向来骄傲,怎么会和敌人合作?美其名是为了剿盗的速度,但事实真是如此吗?也因此,罗小芯与平郡王的关系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而在罗小芯与平郡王一起坐船回到广爱县码头,甚至一起转往京城时,关于这两人有暧昧交情的传言更像是得到了证实般,众人都说平郡王必然是爱上了罗小芯,这才愿意合作,并且连袂回到京城来。 “似弟,你太厉害了,赢了难缠的南海海盗!朕感到无比欣慰,这要好好酬谢你!”朝阳王朝皇帝前段日子怀疑其端木似的忠心,谁叫他的二十名亲兄弟里头,就以平郡王最令人无法捉摸。虽然似弟不曾显露过贪图皇位的野心,可是人心难测,他怕似弟一朝变了,再加上海氏一族的处理让他起了戒心,所以才会派似弟出海剿盗。 现下,他亲自验证了似弟不顾自己性命安危为他守护江山,他对似弟重拾信赖,亦不再觉得似弟有反叛之心,并且对先前的怀疑感到抱歉。 “多谢皇上赞美,皇上能满意臣弟的处理,臣弟亦感到安心。其实此次征战能够成功,全靠皇上福荫,征战之路才可以如此顺利。”端木似用自身性命来证明他对皇帝之位绝无兴趣,也让皇帝重新信任他,而搞出这项诡计的练蓠与“圣宫”听到他得胜,应该会捶胸顿足吧?因为挑拨离间的计谋失败了。 尤其是练蓠…… 那可恶的妖女,竟然没有出现。 他一下船,踏上码头,就焦急地寻找她的娇颜,却怎样都寻不到她的芳踪,甚至特意留在广爱县三天,依然没见到她的身影。 他本来以为练蓠会开心的前来码头迎接他的归来。 这回征战会决定使用速战速决之法,并且与罗小芯合作,为的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广爱县来见她。 岂料,练蓠并没有现身。 端木似的心凉了一大截。 她为什么不出现?是漠视吗?她心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 妖女练蓠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即便他对她释出了友善,也展现了保护,但他先前的付出全成了白忙一场。 “似弟,为兄忍不住想再称赞你这次出色的表现!在你出征前,就先对海盗设下了连环计谋,一开始让众人以为你所带领的兵将不谙水性,岂料这根本是你的障眼法,你故意释放错误讯息让众人以为你自大不懂海战,而海盗首领因为无心了传闻,对你掉以轻心,这让你剿盗变得容易许多,再加上有罗小芯的里应外合,哈哈哈,海盗该败!朕决定给你个大赏赐,你等着接旨吧!”皇帝对他的剿盗计谋仍然津津乐道,并且神秘兮兮的要赏他封赐。 “多谢皇上。”端木似心不在焉地应着,他现在满心满脑思索的都是练蓠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了,那位海盗首领的妹妹也跟着你回来王爷府了,你有怎么处理她?你跟罗小芯交情匪浅的传闻一路上不曾间断过,朕也没听你否认。怎么,你当真喜欢她,要娶她回府当妃子?”皇帝也听到了关于来那个人交情匪浅一事,好奇地询问。 “没这种事,罗小芯对我剿盗之事是立下了大功,她想到京城一游,我只是成全她。另外就是罗小芯对我还有用处,所以我暂时留她在王府。”原本他只是要完成罗小芯游京城的心愿,不过他也听到民间在讨论他与罗小芯的暧昧情事。初时,他有意斩断流言,澄清此事,可是后来迟迟不见练蓠出现,他便心思一转,决定任由外界流传他与罗小芯交情匪浅的说法。 他倒要看看练蓠有何反应? “睁开眼,我要你看着我!”永璘强悍的要求。 真霸道!她轻轻睁开双睫,映入眼帘的是他渗着薄汗的俊脸,以及一双充满邪欲的黑眸。 “您……又想做什么?”她身子都不知被他激烈的折腾抽搐过几次,夜也过了泰半,可这家伙还精力旺盛的不放过她,她的背以及胸前早湿濡了一大片…… 恭卉一阵天旋地转,在他惨无人道的掠夺下,身子再度教他推上极致的高点,最后颤然无力的瘫软在他怀中。 他手仍拥着她,亦喘着,感受到她心悸的软倚,明显已经乏力,这才满足的阖上氤氲黑眸。 室内只剩两人交互喘息的声音,良久,亲昵的气氛才渐渐平息。 “我说,恭儿。”散漫的语气就像是要与她闲聊,可却惹得恭卉立即戒慎恐惧的睁眼,还轻挪了下身子。 少了紧靠的温度,永璘睁眼瞧了两人稍远的距离。 他脸上并没有表情,只是继续说:“昨儿个上朝时,听瑞亲王说,你阿玛找到了。”他不疾不徐的说,不讶异耳边立即传来抽气声。 欢爱过后,这确实是一个很好“聊”的话题,不枉他刻意选在这时候告诉她这件事了。 “这事确……确定?”豁然坐起,恭卉颤声问。 “瑞亲王掌管刑部,他说找到了,应该就是找到了。”他双臂往后交错,将头枕上去后慢答。 “他……在哪里?”她咽了口口水后,再问。 “在牢里。”他瞅向她,静静看她呼吸紊乱,却仍力持镇定的模样。 “在牢里……他会有怎生下场呢?”她声音绷得死紧,连牙都要咬崩了。 “身为皇亲国戚,却贪赃枉法,侵占赈灾官银,贪污筑城公帑,私相卖官,敲诈勒索乡绅,无恶不作,事发后带罪潜逃,皇阿玛震怒,将他的家产充公,夺去他的牒子,贬他为庶人,待缉拿归案后,应即刻问斩。”念了一大串罪状,他最后要说的只是一个死字。 明知如此,可恭卉还是难以承受。“可这事过了五年,皇上兴许会顾念旧情,网开一面不再追究……”她忍不住怀抱一线希望的问。 永璘瞟了她一眼,眉头拢起。“他抛家弃女,逃匿五年,毫无担当,皇阿玛更怒。” “所以,他断无活命的可能?”她呼吸更急促了。 “十之八九吧。”他答得不轻不重。 她脸色登时转青。“真的没救吗?”想起含恨而终的额娘,她心痛的问。 “你想救他?他当年急忙抛下你们母女,完全不管你们的死活,只带着得宠的侧福晋走,害得你们母女流落街头,凄惨度日,你为救病重的额娘最后还入了妓户,要不是我一念之仁收了你,下场……啧啧,这样你还愿意顾念旧情?”他懒笑着摇首,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恭卉握拳咬牙。“他毕竟是生我的人,况且当时是我和额娘不跟他走,不是他不愿意带我们走的。”她为自个的阿玛辩白。 “就算是如此,他走得也太狠了,竟没给你们母女一点安顿,而且一走多年,音讯全无,压根没管过你们的死活!” “这……我想阿玛他自个东躲西藏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否则不会对我与额娘不闻不问……” 他扯开嘴角冷笑。“得了,不必多说,我明白了,他是你阿玛,你想怎么替他开脱是你的事,不过明儿个上朝时,我会问一下瑞亲王,瞧皇阿玛是否有了旨意,结果如何,再要人转告你。” “谢谢贝勒爷。”她低下首,心情激动。 虽然终于有阿玛的消息,不过若是这种消息,还不如音讯全无得好,起码还为阿玛保留了一线生机啊…… ☆ ☆ ☆ “还是没有消息吗?”焦急的在厅上来回踱步,恭卉询问身后的婢女。 几个婢女也跟着紧张的摇头,她们习惯惧怕这位小总管,见她难得心神不定,神色焦躁,所有人也跟着提心吊胆,就怕不小心触怒她。 小总管三年前正式接掌病弱的老总管职务,她严厉的处事态度,与老总管截然不同。 她不允许下人犯错,一旦有疏失,必定严惩不贷,不像老总管总是念两句,纠正过后也就算了,这女人的可怕只有与她共事过的人才知道,所以众人对她的态度皆是谨慎有回,绝不敢稍有松懈。 见婢女们戒慎恐慌的模样,恭卉无奈的暗自叹气。不是她要严厉待人,实在是因为这些年来那男人的行为更加乖张,要不是她出面“顶着”,这些人连抱怨她无道的机会都没有,恐怕就成了那家伙刁钻下的牺牲品了。 可这话说出来谁信?那家伙在外人面前总是“韬光养晦”,无论何时何地都整洁优雅,一副无懈可击的高尚雅贵公子模样,谁会知道私下的他其实蛮横无理到令人不齿的地步?! 为了“普救世人”,所以她只得忍受被指控狐假虎威的恶名,任下人们在背后埋怨骂她。 只是她不太理解,永璘为何要在外人面前“转性”?可转性是好事,他为何不全面转个透彻,只对外转了性,对她就变本加厉的挑剔?! 想着想着,她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早些年他的龟毛也只有在某些事物跟地方上显得特别,脾气虽然古怪,但伺候他的人勉强还应付得过去,可这些年,尤其在她接手掌管贝勒府之后,这家伙的劣性就变得无法无天了,没有一件事不挑剔,没有一件事不讲究,惹得她疲于奔命,为的就是满足他大爷的恶习,倘若他一不舒坦,倒楣的不是别人,绝对会是她! “来了,贝勒爷朝上有消息来了!”就在她越起越生气时,终于有人奔进大厅里来通报了。 “有消息吗?贝勒爷怎么说?!”她惊喜,忘情的抓着刚由宫里抹汗奔回的太监问。 太监不着痕迹的缩回手。这位小总管身分特殊,既是贝勒府的管事,也是贝勒爷的女人,贝勒爷对女人的干净与否相当重视,连一根毛发也不容沾染,尤其是眼前的这个,贝勒爷的态度很清楚,一般人连衣角也碰不得。 “贝勒爷就要回来了,他要您在前厅候着。”他有礼的退开两步,传达主子的交代。 “候着?就这样,没别的?”她急于知道的消息一句也没有?! “呃……没有,贝勒爷就只有这样交代,没别的。”太监不知她到底在等什么消息,只能苦笑的说。 她心下一阵失望,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的问:“贝勒爷是自个回来还是有贵客陪同?” “是有两位贵客同行。” 她眼儿再度二兄。“是谁?” “瑞亲王以及葛尔沁郡王。” “有瑞亲王?!”她马上欣喜起来。他请瑞亲王来亲自告诉她阿玛的消息吗……不对!身边还多了位郡王,葛尔沁郡王,这人是谁啊?他来贝勒府做什么? 才露出的喜色又逐渐淡下。那家伙要她候着,似乎跟她想知道的事没关…… “小总管?”太监小声的唤。 “嗯?”正烦着,她随口应了声。 “贝勒爷就要回来了,你不准备吗?”太监紧张的提醒。 每当贝勒爷出现,众人在她的指挥下,就会如临大敌,非得做好万全准备因应不可。 恭卉这才猛地回神,面色一整。“当然要!”回头,她又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坏人脸。“你们还等什么?取出贝勒爷专用的茶具,沏茶、备果子,还有要人重新再将门槛刷一遍——” ☆ ☆ ☆ 光洁无垢的大厅上,现下坐了三个人,珍贵芳香的黄山毛峰茶,香气充满一室。 此外,大厅上还站了个人,这人满心失望。 “我说永璘,皇上要将日本公主指给永瑆,你说可能吗?”瑞亲王闲聊似的啜着茶问。 “应该不可能,十一哥早娶有福晋,皇阿玛应该不会要他牺牲他的福晋。再说这回是日本主动示好,还提议和亲,可皇阿玛对待他们的态度挺冷的,似乎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永璘同样写意的半倚在紫檀椅上。 “是吗?可我觉得日本这回的和亲来意不善,像是有阴谋。”说话的是葛尔沁郡王。 他年经约莫二十七、八上下,相貌极有大汉男儿的威仪,可眼神带点阴气,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他的属地在蒙古,长居关外,在蒙古草原上十分有势力,是个不可忽视的人物,此次他蒙圣上召唤,特意整装入京面圣,下朝后便应永璘的邀约,来到贝勒府作客。 “阴谋?”这话可让瑞亲王吃惊了,人也跟着坐正。“此话怎讲?” “日本垂涎我大清国领地已久,不时有船只入侵咱们的海域,对沿海渔民发动小规模攻击,这回居然主动提和亲,你们不觉得有异吗?” 永璘淡淡的瞄了他一眼。“郡王属地在蒙古,竟对沿海之事了若指掌,佩服佩服。” 葛尔沁眼神微闪。“哪里,我只是关心国情,顺道多了解边防之事罢了。” “哦?郡王将蒙古治理得有声有色,我常听人说,以郡王之才,留在蒙古真是大材小用,有不少人建议皇阿玛该召你回京委以重任才是。”永璘笑说,眸中却无笑意。 葛尔沁听了,不动声色的自贬。“葛尔沁不才,怎好留在京城丢人现眼,照我说,还是快快滚回蒙古喂马去吧!” “郡王说这是什么话!你的丰功伟业都传到京城来了,连永璘都赞誉有加,我瞧改明儿个就进宫向皇上提一提,让你就此机会顺势留下吧。”瑞亲王笑得异常热切,老眼闪着算计。 葛尔沁力持平稳的神色终于有异。“真的不用了,我还是喜欢闻蒙古草原上的马粪味,京城这地方娇气太重,我这粗人住不惯。” “郡王是真待不惯京城呢,还是怕留下后被困住,再也回不去?”永璘语调慢吞吞的,听来没啥用意,可话中内容可就是让人脸色大变。 “永璘,你是什么意思?”葛尔沁果然跳脚,霍地起身,不慎撞翻了茶几上的杯子,茶水溅了他一身。 厅上的恭卉见状,立即拍手要人上前清理破碎的杯子,自个则是掏出绢帕,亲自帮他擦拭溅湿的衣袖。 略微清理后,她便要退下,一抬眸,却发现他正瞅着自己看,她轻点了首,正要离去,他却拉住她的手腕。 “谢谢。” 堞卉瞧了他一眼,不见轻佻,应是真心言谢,便淡声说:“不客气。”接着收回手,又站回永璘身后。 永璘散漫的坐姿不变,只是半垂着的眼角轻轻扫过她的手腕,藏在眼底的是一抹深思。 “永璘,你刚说这话不对,若教外人听了,还以为我对皇上有贰心,才教万岁爷有意调我回京,防堵我作乱。”回过神,葛尔沁不满的冷嗤。“我以为你邀我一聚,是想与我结交,瞧来我是误会了,你根本没这意思!” 永璘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你没误会,我确实有意与你结交,所以才找来皇叔作陪,今儿个还打算设宴款待,可我这人就是说话不得体,你可别误会我才好。” “是啊,是啊,这永璘就是嘴拙,有时连皇上都会念他几句,要他别将人得罪光了,所以你也别多想,他没别的意思的。”瑞亲王跟着打圆场。 此话才让僵凝的气氛缓了缓,葛尔沁脸色也不再难看。 “郡王今儿个就留下让我款待吧,我会让你尽兴的。”永璘笑说。 葛尔沁眼光不由自主的瞄向他身后的女人。“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多谢郡王赏脸,那咱们移驾偏厅,我想美酒佳肴都已备妥——”永璘立即起身要走,后腰却教人不着痕迹的拉扯了下,他讶然的转身,就见身后的人儿朝他挤挤眉,又瞟了瑞亲王一眼,这才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冷笑的朝瑞亲王道:“皇叔,咱们一面走一面聊聊。你说那逃了五年的简王待在天牢也一阵子了,皇阿玛的发落下来了没有?” 瑞亲王瞧了瞧他身后,立刻就明白了。这丫头在贝勒府多年,他当然清楚她的身世,也知道永璘是为她问的。 “多庆的罪行天怒人怨,皇上昨儿个就有谕令下来,今秋,斩立决!” 闻言,恭卉脸色瞬间刷白,急急转身,不让人瞧见她的震惊失态。 可她的模样早落入永璘眼底,但他什么表情也没有,甚至还露出浅笑,托着客人的手肘往外走。 “皇叔、郡王,我这厨子做的菜可了得了,他是皇阿玛特地赏给我的,能做出满汉全席,就连去年皇太妃过府作客时,尝了他的手艺,都赞不绝口的直嚷着要向皇阿玛要人呢……” 第六章 懂了,原来如此,她一直想不透的关键点终于有了答案。端木似根本是两个女子都想得到手,才会一边跟罗小芯好,但又不放弃她,他竟以为她会愿意臣服于他。 看来端木似忘了她无法容忍三心二意的男人,哪怕男人只是一时被女人的美貌给迷惑住,她都无法接受。自她行走江湖起,有时在外头看见男人偷腥,她会立刻暗中惩罚偷腥的花心男,知道内情者,会暗中赞她,但大多数人并不明白原因,只知“圣宫妖女”若心情不佳,就会找看不顺眼的男人教训,这也是她被江湖人士称为妖女的原因之一。 练蓠再道:“我感激的对象是我师兄,至于你,坠崖当时你拉着我,还说愿意陪我一起掉下深渊,我想那只是你一时心怀愧疚下的胡言乱语,放心,我不会当真的。这一趟我会前来京城,是另有公事要处理,岂料这些天来却看见了书生告示,我知道是你所为,因此想请你撤下告示,可又害怕见了你会引发不必要的风波,就在踌躇之际,就在想着要不要现身时,没想到你竟然眼尖地瞧见了我。” 她的妒忌心终究坏了事,幸好还有书生告示可以当作借口,才不会被看穿心绪。 端木似凝视她,久久后,问道:“回答我,你师兄有没有告诉你要来广爱县迎接我一事?” “有,但我觉得没必要,甚至此时此刻的见面也都是多余的。” 闻言,端木似笑了,他双管齐下地设局引诱她,无非就是要让练蓠现身,原本以为她会因妒忌而来,岂料她根本不把他怕善意放在心上,竟一直想走。 练蓠再道:“我话已经讲清楚,告辞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走?”若不是这重要的一瞥,也许这辈子就无缘再相见了。 她心一悸。“你留我才没有道理——” 此时,罗小芯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这位姑娘是?”这一路她追得好辛苦,而且还追丢了,幸好绕了一圈后终于看见了他们。眼前的女子叫练蓠吗?她耳尖地听到平郡王喊她练蓠,那不就是告示上的名字? 罗小芯一边喘气,一边打量眼前的花容月貌。这位女子竟然比她更美丽,但最恐怖的是一身冷漠的气质,此人散发出来的奇异气息让她紧张,肯定会成为她的大敌。 “请问姑娘是谁?”罗小芯再问道。此女似乎对王爷充满着不屑,但这样的反应却让她紧张,这完全不对劲,天下间的女子照理都会臣服在平郡王脚下才对,不该流露排斥的神情。 “你就是传闻中令平郡王心仪的女子罗小芯?”练蓠不答反问。此女就是让端木似完全忘了引诱她掉入陷阱的关键。好,看仔细了,这位罗小芯……嗯,是挺美的,只不过眉宇之间似乎带了抹恶意,然而情人眼中出西施,端木似喜欢她,旁人无权置喙。 “我确实是罗小芯,请问你是王爷的……”罗小芯紧张地问着,直觉眼前这女子是个强大的威胁,而且应该是认识的,瞧,王爷居然紧紧捉住对方的皓腕不放。 练蓠道:“不用理会我的身分,我是不重要的人,倒是外头都在传言两位恩爱非常且形影不离,看来传言不假。王爷你可要好好宠爱罗姑娘才是——哎,我这建言也太多余了,想必你已将罗姑娘捧在手心呵护着了。” “是啊,王爷宠我,我很感激王爷接受我,我发誓一定会用心服侍王爷的。其实罗小芯为奴为婢都无妨,我不会计较身分地位,只求能在王爷身边侍候,哪怕王爷要我侍……侍寝,我也都心甘情愿并且感激着王爷。”罗小芯抢先告白,总觉得此人是个严重威胁,她非要先抢先赢不可。 “那你就好好侍候,让王爷开心。”练蓠冷硬地吐话。 “好。”罗小芯开心到要飞上天了,这位美人竟然主动退让,完全不用她费工夫赶。“我当然会好好侍候王爷的。” 端木似冷眼观看着练蓠与罗小芯在讨论着如何侍候他之事。他利用罗小芯原本是要引发练蓠的妒忌心,但却完全没用,好样儿的。 练蓠要拉开抓住她的手掌,再道:“两位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吧。王爷也该放开我的手了,我有要事待办。” 端木似的眼神倏变深沉,突地,他硬拉着她往王爷府的方向走。“跟我来!” “去哪儿?放开我!”她大惊,硬是扳开扣住她皓腕的修长手指,甩开了他。“你该陪伴的是罗姑娘。” “对对对,我来陪,就让我来陪伴,王爷请跟我走才是。”罗小芯凑过去要证明自己的重要性。“王爷,我陪你回王府吧。” 端木似的目光只锁定练蓠,他堂堂平郡王竟连一个女人都留不住? 练蓠转身就走,往爱驹停留的地方而去。 端木似追着。“练蓠,站住!” 罗小芯跟在后面,把练蓠的名字记在心上,决定要找机会问问练蓠跟王爷的关系,还有这位练蓠就是寻人告示上的练蓠吗? 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正在树下等候女主人回来。 “站住!”端木似再度欺上前捉住她的皓腕。 “别过来!”练蓠又一次甩开了他的钳制,就要跃上马。 练蓠一而再、再而三地甩掉他,端木似忍无可忍了。“不准走!” “不准靠过来!”练蓠瞬间抽出挂在马背上的长剑,剑尖直指端木似的胸口,撂话道:“别再靠过来,离我远一点!” “剑?你怎么使剑呀?你要杀人吗?”罗小芯目睹练蓠将剑尖指向王爷,吓得哇哇大叫。“来人呀,有人要杀人了!快来救人呀,快来人呀——” 这一叫,惹来路人围聚,纷纷想看个究竟。 “不想出糗就别再烦我,走!”练蓠冷喝。 “王爷快走吧!咱们快点走,这妖女好可怕呀,你该赶她走的。”罗小芯狂叫着,她千万不能让这奇怪又美丽的女子跟平郡王太过亲近了。 “听到没有?罗姑娘好心的劝告你可要听进去,快走!”练蓠再喝。 “王爷,这妖女太可怕了,竟敢对你挥剑相向,你可是尊贵的王爷呀!”罗小芯一副快晕厥过去且替王爷打抱不平的表情。 “走啊!”练蓠再道。 “我不会走的。”端木似直视着练蓠,还缓缓地勾起唇角,笑了。 “你——”练蓠耍狠,剑头朝前伸,但仍离他三寸距离。 “你可以刺过来。”端木似笑得更开心了。 他疯了吗?练蓠瞪着端木似,冷冷地道:“别以为我不敢!闪开!伤了你,罗姑娘可是会心疼的。”故意将剑尖再往前一寸。 端木似看着剑尖,不闪不避,再道:“你若要伤我,那就出手吧。” “别以为我不敢!” “刺过来呀。”端木似挑衅地道。 练蓠美眸一眯。 忽地,端木似竟以迅疾之姿,将身体往前倾了过来! “啊——”罗小芯放声尖叫,她看见剑尖瞬间插进端木似的胸膛,而右侧白衣立刻沁出一片红色血花来!“杀人了——” “血……”练蓠没想到端木似居然自己欺上剑尖,一时间来不及收剑,就这么刺中了他。 她杏眸圆瞪,看着血在他白色的衣裳上染出刺眼的艳红,武装出来的坚决与狠劲瞬间瓦解了,对他这种不可思议的行径又气又恼。 “你疯了!”练蓠抽剑。 “啊——”罗小芯的尖叫声仍然响彻云霄。“来人呀,快救王爷啊!妖女杀人了,快捉妖女,快点通知官府抓住这会杀人的妖女练蓠啊!快点,妖女杀人了,练蓠杀人了——” “住口!”端木似喝道。一点小伤就鸡猫子鬼叫的,吵死人了。 练蓠也被罗小芯的尖叫声给震回理智,想上前扶他找大夫求诊。 “好,我不叫,那王爷要不要紧?你要不要紧啊?”罗小芯抢快一步地扶住平郡王。“我带你去找大夫,还有,你快点下令杀了这妖女吧!” 练蓠呆呆地看着罗小芯扶着端木似,她怎么又忘了,他并不缺女人照料。 “就让罗小芯好好照顾你吧!”练蓠讲话,而后转过身,又要离去。 “站住!”端木似甩开罗小芯,追上去。 “王爷,你受伤了,别跑呀!”罗小芯大叫着,却拦不住已冲到白马边的平郡王。 练蓠跃上马背,一抖缰绳,就要驾马离开。 端木似不顾伤口,提气飞窜上马,直接坐在她身后。 “你在做什么?”练蓠大惊失色,他竟然也跃上马,而且就坐在她后方,一旦被他抱住,她怎么走人? 刹那间,练蓠下马逃出端木似的钳制,要往城外而去。 在她下马的同一时刻,白马感觉到主人激烈的情绪波涛,不安地嘶鸣着,并且昂起马首,马足一阵乱踏。 端木似忽地灵机一动,倘若他假装摔马,受了伤,练蓠还会毅然走人吗? 意念才起,他就立刻执行。 坠马。 “啊——”罗小芯凄厉的尖叫再度响彻去霄,她看到白马四蹄乱蹬乱踢,还把端木似给甩飞了出去!“王爷坠马了!” 王爷坠马?! 罗小芯的喊叫让练蓠心一凉,倏地回首,果真看见他的身躯躺在地上,动都不动。 练蓠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冰冷了,啥都不想地奔回到他身边。“端木似?端木似!” “王爷啊……”罗小芯的感声绵延不停。 耳朵好痛……闭目躺在地上的端木似真想封住罗小芯的嘴,可又怕被练蓠识穿诡计,只好忍住。 唉,为了留下练蓠,他居然得要假装受伤,堂堂平郡王竟要装弱才能留住练蓠,而且无怨无悔,他分明是被她给吃定了呀…… 练蓠在端木似坠马之后,心焦地抓来四名路人壮汉帮忙,先从一旁的客栈拆下一道门板,让端木似躺在木板上,再将他送回王爷府。 罗小芯一路尖叫,但没人理她。 练蓠护送端木似直闯进王爷府,一路上管家完全没有拦阻她。 练姑娘曾在王爷府住过,管家知道她对王爷意义非凡,所以允许她在旁照料昏迷的端木似。 “你别进去,也别再尖叫了。”管家倒是拦阻了罗小芯,要她闭嘴,又把她请出王爷居住的“飞霞院”。 “御医马上会赶过来。”管家回头向练蓠说道。 练蓠点点头,看向被安置在床上的端木似,她竟一路护送他回王爷府,她不是要走了吗?为何紧张地一路照顾他回到王爷府? 都是剑伤与坠马硬是拉住了她离去的步伐,她无法不担心。 御医接到命令后飞快赶到。“王爷胸口的剑伤没有伤到要害,无碍的,你放心吧。”经过仔细诊治后说道,但有一个疑惑他解不开。“只不过昏迷这件事情嘛……” “怎样?”练蓠心焦地问着。 “……让他休息一下吧。”御医怎么诊断怎么奇怪,王爷胸部应该是无伤无碍的,但怎么会昏睡不醒?“明天过后若未醒来,老夫会再重新诊断开药。” “是,谢谢大夫。” “这是老夫该做的,来,药方子拿去,去请管家派人抓药。” “是。”练蓠送御医离去,也将药方交给了管家后,并未离开王府,又回到了他的寝房,来到床边,静静地看着错睡的端木似。 她嘴巴上总是说不要他,但身体却是诚实地表达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心意来,即便不信任他了,却还是关心着他。 可是,这样的自己会再尝到被背叛的滋味啊…… 端木似远比曾文封还要可怕,而且他强留她是要摘折她的尊严和坚持,要她臣服接受他想妻妾成群的美梦。 她该走的,她该走的啊…… 闭上装昏迷的端木似感觉到练蓠的注视,心情又转好了些。 他灵机一动地撺下马,假装受伤,想证明练蓠是否会头也不回的走人,结果她没有走,她终究不是麻木仁,她还是担心他的伤势而停下了脚步,这也让他的火气消褪了不少。 练蓠站在床边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即使受伤昏迷,他依然勾魂摄魄,让她放不下。 ……停,够了,不许沉沦!送他回到王府,已经够了! 再依依不舍,会害死自己的。 就再做最后一次的巡礼吧,仔仔细细地再将他看个仔细,然后烙印在心窝里,当老年后再回忆着,咀嚼着这个狠狠揪动她心房的男人是怎样的狂、怎样的霸、怎样的不讲理、怎样的花言巧语、又怎样的风流花心,让她恨,却又让她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练蓠缓缓地靠向他的俊容。 端木似虽然闭着眼睛,却突然有点不安的感受,怎么回事?莫非她要离开?蓦地,他睁开双目。 吓!练蓠一惊,傻住! 更快地,端木似用右手扣住她的后脑,直接将她的矫颜压向自己,并且用唇擒住她的唇,不留任何空隙,开始火辣地狂吻住她,渴切地吞噬着她的呼息。 “唔……”练蓠的思绪乱成一团,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端木似吻着她,意识到练蓠又要离去,他啥都不管地就是要留下她,这回一定要将她留在王爷府里,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哪怕变成她口中的刁难恶霸都无所谓,他就是无法忍受她离去。 练蓠感受到他双唇的炽热,终于回过神来。 “你根本没事,你骗我!”她奋力地推开他,杏眸圆瞪,意识到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昏迷。“你再次骗了我!你怎么可以假装受伤昏迷?你怎么可以这么的恶劣?”她被骗了,所以方才御医诊治时才会对他昏迷一事产生疑虑,原来他是作假的!“你可恶,竟敢假装受到重伤而昏迷不醒,你不择手段到了极点,我真不应该浪费同情心,救你回王府!”她竟然又是白担心一场。 “感谢你的同情心,而你的同情心也让我明白你对我不是绝对的冷漠无挂念的。”端木似倒是缓缓地微笑着。 练蓠矫颜一红,她眷恋的心思被看穿了?不,不行,不能被他发现自己的逃避是因为不想再尝到被背叛之苦。“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我有没有同情心你也不必在意,告辞了!”她急急要走,先逃再说。 “站住!”他沉声一喝。 她被他震摄住,脚步顿停。 他俊美的脸孔布上阴郁不满,视线缠住她,再次强调道:“我不会让你走的,任你气我骂我,我还是不会让你逃脱的。” 她亦是恼怒,这样的纠缠太辛苦了,她累积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迸发而出。“在出现了罗小芯之后,你还硬是不让我走,你就打算享受齐人之福的念头,你就喜欢女人臣服在你身下,你所看上指定的女人就得通通爱着你吗?你是那么的贪心,这样的令我愤怒!” “是你绝情到令我生气!我留你是要问清楚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练蓠现在是不是正在指控他的……花心?端木似蓦地嗅到她妒忌的味道,恼怒的情绪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急着要证实她的情绪。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对待你?你不断地证明你是个花心男人,想要罗小芯又要留下我,你甚至理所当然地认定我该跟罗小芯一起陪伴你、服侍你!但我再告诉你一次,我无法和别的女子共事一夫,麻烦你别再引诱我了,我不会动心,也不会再跟随在你身边的。当你看上罗小芯时,就该只专心于她,否则她太可怜了。虽然身为王爷,你想娶妻纳妾、风流藏娇,样样都行,但还是节制一点吧,一堆女人共享丈夫是很痛很痛的折磨,你不该这样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 端木似愉悦的情绪愈来愈扩散,她的指控与愤怒证明着她是在意罗小芯的出现。幸好他察觉到了,他差点就忽略掉她妒忌的情绪。她在妒忌罗小芯,她是会妒忌罗小芯的! “你过来。” “不!” 他倏地下床且掠上前。 “你——唔!”练蓠只是双眸瞬了一下,纤腰就给他给搂住了,并且下巴也被他扣住,柔软的双唇再度被他的唇给紧紧贴黏住。又来了,她的唇又被他占据了,而且她总是来不及防备。“不要吻……不可以吻我……”她摇首,努力闪躲他的唇。“……不准你再吻我……唔……不要,你不可以再吻我……”她好不容易又拉开点距离。 “我要吻你,我就是想吻你。你的唇本来就属于我,你的人也是我的,就算你躲、你藏,我一样会找到你,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把你捉到我身边。你是我的、你休想逃离。“端木似不断地表达要留住她的坚决。 “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厚颜无耻……不管我的想法,就要硬抢……”她喘息着,斥骂着他的无理。话都说尽了,他依然故我。 “谁教你是练蓠,也只有你能让我放不了手。”他道,又再次封住她的双唇,而且火热的舌还探进她的唇齿里纠缠,霸道地吸吮她的唇舌。 唯独对她放不了手? 这话让她傻怔,也让他又找到机会攫取住她的双唇。 端木似又在装模作样了,他又讲了一堆甜言蜜语想诱惑她上钩了。她明知道他的说法不可信,但为什么这些甜言蜜语却像潮水般不断地撞击她的心,扯动她的情,撩拨她的心弦呢? “你不能……”她硬是撇过头去,拉开距离。呼……差点就要沉沦了。 端木似停下了对她的缠吻,低声喘息着,沉声道:“我知道你厌恶一夫多妻,也厌恶花花公子。” “很好啊……”练蓠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瞪看她,回道:“既然知道我厌恶一夫多妻,也厌恶花花公子,那就别在我身上玩花心把戏……够了,别再纠缠我,也别再用甜言蜜语诱惑我,我不会上当,不会上当的……” “错,我对你说的话从不是甜言蜜语,我一直都只专注于你。我已说过,我要娶也只会娶你一人,我一直没变过。” 没变过? 他居然在有了罗小芯之后,又大言不惭地说只会娶她一人? 哈哈……她冷冷地笑了出来。 第七章 寝室里的气氛是僵硬窒闷的。 练蓠轻轻地笑,笑声却显得凄凉。 片刻后,她启开朱唇,幽幽回道:“你还敢大言不惭?你都不避讳地带着罗小芯同进同出了,现在却还对我表示只会娶我一人且没有变过,真是贪心的王爷啊……你已经要了罗小芯,还不放过我……够大胆,可是你以为我会傻傻地让你占尽好处吗?不,不可能,我不会同意我的男人花心风流的。” “我并没有花心风流。”端木似否认。 练蓠闭上眼,稳定情绪后,再度质问。“那罗小芯是什么?” “她是什么?她是我手上的棋。” “啥?”她一愣。 他看着她悲伤且不满的神情,再问她。“你的拒绝、你的冷漠,全是肇始于罗小芯的出现,对不?你是因为罗小芯而气我、逃避我,是罗小芯引发你的不满,对不?” “没、没有这事!”她若承认关键是罗小芯,岂不是证明自己妒忌了? 端木似却已认定答案似的,而且硬逼她非得承认不可。“你有。你讨厌我、排斥我,全是因为吃醋了,才会对我生气且拒绝来见我。” 她瞠目结舌,好半晌后才结结巴巴地回道:“你、你乱讲,你少自、自以为是!” “你妒忌罗小芯了。” “够了,王爷的身分是很高贵,但也不用一直往脸上贴金,我并不意外你出海一趟就带回罗小芯,在大海上,见到如花的美人,她对你好,甚至愿意为你大义灭亲,你收她进房并无不对。况且你堂堂平郡王,想娶多少女人就娶多少女人,根本不必去理会所谓只娶一妻的诺言,我很明白的,也早有认知,所以从来没有把你的说法放在心上,我不会介意。” “你明明就很介意。”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你有。告诉你吧,我对罗小芯根本没有爱意,我不会娶她,你着实不必再为罗小芯捧醋狂饮。”端木似决定说出真相,没必要让练蓠一直误会下去,而且她想确定的情绪已经出现了——练蓠真的在妒忌罗小芯。 “你又在骗人。”练蓠阻止自己相信他的解释。 “都是因为你没到广爱县见我,我一直等不到你的消息,才会放任罗小芯和我的暧昧流言四处散布,为的就是要让这则消息传进你耳里,激你现身来问我个究竟。” 她呆住,他的解释不断在她耳边回绕。他说是因为等不到她,才放任暧昧流言散布,可能吗? 端木似再问:“我倒要问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去广爱县迎接我?你该来找我的。”他对她的冷情作为还是不满。 片刻后,她逼自己冷静,让紊乱纠结的思绪厘出一处小小的清明空间来,要自己别被他的谎言所骗。“我为什么要去迎接你?我没道理让你趾高气昂地认为女人就该爱上你,且要巴着你不放。”曾文封的前车之鉴让她踌躇,因此在端木似出海剿盗的时间里,她有着信任与不信任的强烈拉锯战,但在听到他打下胜仗,准备回返的当下,她是控制不住地想去广爱县迎接他的,可是随之而来的竟是关于他与罗小芯的爱恋传闻,她如何再去找他? 端木似幽幽说道:“但我满心期待你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码头,在我打胜仗归来时刻能立刻看见你开心的笑脸。我以为你是在乎我的,毕竟我救你免于坠崖,又不忍让你出海冒险,还交代令师兄传话,我本以为你对我总有一丝丝感情,但你并没有。你不来,一直没出现,彻底漠视我,这让我生气,我自然要回报你的冷情,因此我容许罗小芯接近我,我不去否认也不去澄清这则虚假的爱恋传闻,原意是冀望能把你逼出来,倒是没想到你硬是不出现,还打算愈逃愈远。” 她深吸口气,喃喃回道:“你别编故事——” 他打断她的话,重申道:“我张扬这则假情假爱,我不澄清与罗小芯的恋情,最大的原因就是你不来见我。” “怎么你的花心变成是我的错误?明明是你克制不了风流心,见一个爱一个!够了,不要把你的滥情归咎成是我没去见你的过错!想你平郡王平时自信自傲,不曾求过人,而这次居然愿意放下身段跟罗小芯合作抗敌,分明是对她产生了情愫,才会容许她的接近,你明明对罗小芯有情!“ ”我会跟罗小芯合作,是要让剿盗的任务快速完成,这样才可以尽快回返中土见你,我是为了见你才会跟她合作的。“ 闻言,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心儿怦怦乱跳,但仍不想相信他。”明明在你船只尚未抵达码头前,你跟罗小芯的恋情就由先回来的兵队传出了,上自朝廷、下至百姓通通都知悉了这则消息,而且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你从不对外澄清,你是那样的堂而皇之,怎么这下子罗小芯又变成只是用来打仗求胜的踏脚石?” “我的部属因为我破天荒地与罗小芯合作,所以也怀疑我对她生情,且在下船后散播传言,我并不知情。抵达广爱县后,我是听到了这则风流韵事,却因为你的不出现、你的淡漠寡情,使得我不阻止恋情的消息乱传,想藉此逼你现身,但你不来,所以我又再贴书生告示,就是非要逼你现身不可。” 她双手捣着心口,怎么变成是阴错阳差的原因了?而且她还变成是因为风吹草动就定了他风流罪的心胸狭隘女子? “严肃地回答我,罗小芯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意义?”她睇着他,问道。 “只是棋子。”他强调道。 “棋子?”这可是好伤人的形容。 “罗小芯就只是一颗棋子。” 她沉默了,心绪激荡波动,且是偏向相信他的解释。她总是这样容易地相信他,可是……“当初的曾文封也是把海誓山盟说的煞有介事……” “曾文封?”他浓眉一蹙。 “不关你的事!”她急道。竟然在冲动之下吐露了书生的名字。 “曾文封就是那位书生?”端木似猜道。 “与你无关!” “有关,我正要找他,都是他的错!” 他口吻冷入骨髓的话瞬间劈进练蓠的心房里。 “为什么是他的错?”她错愕地问,怎么端木似对曾文封的气愤比她还强烈? “就是他害得你不相信我。因为曾文封对不起你,让你记忆着这伤痕,导致对我戒心重,对我充满着不信任,才会传闻一出,立刻就相信我是风流种而对我愤怒与不信任,所以罪魁祸首当然是曾文封。”端木似身为王爷,被奉承久了,他承认自己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心里的想法,一见到她失约,就直接利用罗小芯当刺激她的棋子,结果这一招却让练蓠把他跟曾文封想成是相同的风流人物,害他差点见不了她、失去她。 练蓠傻愣愣地听着,确实是曾文封对她的影响,让她不能容许自己重蹈覆辙,才会武装自己的情绪。 端木似再道:“幸好你还是来到京城让我找着,有机会说明一切。”这简直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相遇方式。 若问他为何一心执着于练蓠,端木似也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像被练蓠给制约住,怎样都离不开她。 端木似回忆与她初见面的那一天,就对她印象深刻,她的个性吸引住他,让她总想跟她谈话、交往,她带给他太多的惊喜,让他因此断了报复她的念头,甚至于还爱上与她周旋的趣味,享受与她拌嘴吵闹的快意,而他抛弃王爷的自尊却还得不到她全心的信任,得要绞尽脑汁用尽各种诡诈方式诱惑她才能见着她。 练蓠是那样的特别,让他一心想要绑住她。 当这喜欢的意念一起,端木似又想吻她了。 “这——唔……这是什么状况?走开……唔……”他的唇又黏贴了上来,还热切地啃啮着她的红唇,滑溜的舌探入她口内,疯狂地与她纠缠。 这吻像催情剂,练蓠一阵晕眩,几乎要沉醉进这美妙的漩涡里,但……不行啊! 练蓠好不容易拾回理智,以剩余的力气推开他。“不可以再吻我……” 端木似又愤怒了。“你仍不信我?够了,你别把我跟曾文封想在一起,我不是曾文封,你别用看待他的心来看待我。” 练蓠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了血,她惊诧地道:“你的伤口又流血了!”肯定是推拒他时弄到他包扎好的伤口。 “不碍事。” “要重新上药包扎才行。”她紧张地道。 “那你先答应我,不准再把我跟曾文封相提并论。” 她愣了愣,旋即又重重要槌了他一下,又气又急又无奈。“那你流血流到死好了!” 虽然她认为天下男人一般黑,也认为端木似没有理由为了一朵花而忠心一辈子,可他此时为了留下她而无所不用其极,连诈骗强迫都使用上的“卑鄙行径”,却是重重地撼动了她的心! “呃……好痛,你不要走……”端木似忽然弯身叫疼,看练蓠作势离去,连忙捣住胸口,一副疼痛难当的模样。 练蓠咬着下唇,想转身,却动不了,瞧他难受的模样,练蓠硬不下心肠弃他不顾,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 ☆ ☆ 顺着小径,通过一片花园,跨过拱门,就有一座美轮美奂的“飞霞院”,它是平郡王的寝居所在,也是王爷独占的空间,寻常时候就不许奴仆任意进入,在他受伤后,戒备更加森严了,所有出入口都有侍卫看守着,没有王爷应允,谁都不许入内。 罗小芯再度来到“飞霞院”前,她忍不住了,十多天来她不得其门而入,因为端木似故意派侍卫拦住她。 罗小芯又急又躁,她完全不知道练蓠跟平郡王在房间里做什么,都几日几夜了,她还是没办法见着王爷,反倒是那个害王爷受伤的妖女练蓠成为王爷府的上宾。 她曾向府里的奴婢打探,确定妖女练蓠跟王爷是旧识,所以管家一看她护送受伤的王爷回府时,就直接让她进入“飞霞院”。 反倒她这个跟王爷传出恋曲的未来王妃,到现在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被摒除在好外面、好外面。 罗小芯心急如焚,再这么下去她会被遗忘的,那她先前处心积虑的投降安排不就变成白费工夫了? “罗姑娘,请离开‘飞霞院’。”一道命令在她后方响起,吓得罗小芯差点跳起来。 “我不能站在这里?”连门外都不让站? “不许,请你离开。”侍卫毫不通融地命令着,要求她离远一点儿。 罗小芯深吸口气,硬是吞下这口怨气。“好,我退开,我走、我走。”为了不惹王府奴仆们的的反感,罗小芯暂时退了开去,不过她得要好好想办法突破这僵局……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罗小芯带着满满的不满与担忧,暂时离开王爷府,在外头闲逛散心。 她边走边想着,难道她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平郡王被那个叫练蓠的女子给迷了去? 路上,与她擦肩而过的百姓会对她指指点点,她明白自己是名人,而前些日子她总是跟在端木似身后逛大街,能够与王爷亲近以及四处传着恋情的她,可是羡煞了许多女子。 眼看她即将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可是一想到突然出现的练蓠,她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没人知道她即将被遗弃了,而这全是练蓠害的! 罗小芯虽然没问出太多关于练蓠与王爷之间的内幕,但她一眼就识穿平郡王对练蓠相当迷恋。 怎么办?她该怎么处理练蓠这个大障碍?为了再得到平郡王的青睐,她要想办法铲除练蓠才行。 罗小芯忐忑不安地往王爷府的方向走,却在接近王爷府时,戛然止步。 她瞧见王爷府旁的兴阳小巷口外,有一位长相斯文、书卷气极重的男子,他心事重重地在王爷府附近张望,好似有所图谋。 “那个书生想要做什么?……呃,等等!书生?”罗小芯福至心灵,开始端详负手踱步的书生,他满身书卷气息,该不会就是寻人告示上所要寻找的“书生”吧? 罗小芯心念一转,打算尝试一下。 “喂,书生!你是来找练蓠的书生吗?”她直接走向他,叫唤他,直截了当地问。 吓!“你怎么知道?”曾文封脸色微白地睇着这个陌生女子,被她的问题吓到了。 他最近老是被吓着,会前来京城,便是被一则古怪的寻人告示给弄得神魂不定。 有位名叫练蓠的女子在寻找书生,相约九月十五在京城“天香客栈”见面,因些曾文封急着想确定此练蓠是不是他曾经交往过并且打算要娶为妻子的美丽女子?当时的练蓠因为不愿接受他结交新欢而离去,不过他对她难以忘怀,所以乍闻此寻人告示,便特地来到京城探个究竟。 罗小芯大喜,居然一猜即中。“真的是你!”罗小芯开始打量这个五官秀气的年轻男子,果然是饱读诗书的书生样,只是他跟练蓠是什么关系? 这几日她不断在苦思挽回颓势的办法,而书法的出现会不会就是她的救命仙丹?呵,平郡王曾说她心机深沉,但她深沉的心机全是为了得到王爷的爱,她非要嫁给平郡王不可! “你为什么会猜测我的身分?你认识练蓠?”听这语气,看来这女子知道寻人告示的始末原因,他该乘机问个清楚。 “没错,我认识她。”太好了,她歪打正着地找到书生了。 曾文封看了下四周,道:“可否换个地方深谈?” “好啊!”罗小芯同意。 一个想弄清楚真相,一个怀着鬼胎,两人往偏僻的巷道而去。 曾文封问道:“可否请姑娘为在下解迷,那寻人告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请教姑娘贵姓芳名,跟练蓠有着何种交情?” 罗小芯反问道:“我想先知道你的身分,你又怎么会这么凑巧地出现在王爷附近?” 他想了下,谨慎地回道:“在下姓曾名文封,跟练蓠是旧识,我听闻寻人告示上有位名叫练蓠的女子约我九月十五在‘天香客栈’见面,这才匆匆赶到京城,但九月十五已过,我并没有见到练蓠出现在‘天香客栈’,心生疑惑之际,又耳闻百姓谈论到几日前有位名叫练蓠的女子护送受了伤的平郡王进了王爷府,因此想到王爷府附近探问消息,结果就遇见你了。” “我叫罗小芯,你听过吗?”看来这位曾文封跟练蓠交情匪浅,练蓠的名字一出,就急着来探访,这两人必定有着特殊关系,该不会……是旧情人,老相好吧? “原来你就是近来各处所讨论的未来的平郡王妃罗小芯姑娘。”原来也是来自王爷府,难怪会有消息,这么说来练蓠真在平郡王府内。 “没错,我就是帮助王爷打胜仗,也即将成为王妃的罗小芯,所以才会对寻人告示有一点了解。你想知道这寻人告示是怎么出现的吗?” “想,如果这位练蓠真是我的旧识,她要找我为什么又不写上我的全名,竟是用这么隐晦且奇特的方式?我不懂她的用意,我一头雾水了。”他想不透跟他断绝联络的练蓠怎么会有突如其来的贴告示举动,而且还没写他的名字。当时练蓠知道他跟第一世家千金秦晴有所纠缠,就气愤地掉头离开,自此他便不知她的行踪下落,直到这告示诡异地出现在各大县城里,他耐不住对练蓠的浓浓思念,这才背着妻子秦晴来到京城一探究竟。 “这张寻人告示并不是练蓠所为,而是平郡五端木似所做。” “啥?”他吃惊地瞪大眼。“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爷找你是因为他在生气妒忌,平郡王迷恋练蓠,只是王爷认为练蓠心里头有另一个男人存在,于是生心不满,所以假借练蓠的名义贴出告示,要把不知身分名字的书生引出来,好杀了书生,让练蓠彻底死心。”罗小芯开始编造故事,她决定要让曾文封以为练蓠对他旧情难忘,然后撮合这两人破镜重圆,到时平郡王知道了,一定会把练蓠赶走的。 “练蓠现在跟平郡王在一起?怎么会这样?”一股妒忌爬上心头。练蓠当初愤怒地与他切断关系,而他在有了第一世家千金的相伴后,每天思考着的都是如何利用第一世家的名望来为自己争出头,虽然他总会思念起练蓠,但练蓠芳踪难寻,所以也就不敢积极地去寻找她。 “而且王爷十分宠爱练蓠。”看着他妒忌的神态,罗小芯暗喜。曾文封还真是在意着练蓠呢! 曾文封又烦恼、又无奈,练蓠真想嫁给王爷?“我没想到练蓠会对个王爷有兴趣。” “看你的样子,练蓠跟你有过感情,你们曾经交往过对不对?所以王爷妒忌练蓠心里的那个男人就是你吧?”罗小芯再道。 “呃!”曾文封一愣,他与练蓠的交往过程不该让陌生人知道。 “不用对我否认啦,你会现身就是对练蓠仍有余情,存在着思念,才会一得知练蓠的名字就匆匆跑到京城来确定答案。” 思念练蓠?曾文封无法否认练蓠美丽的形影一直存在他心间,他无法忘怀。 练蓠啊……他眷恋的可人儿,只可惜她出身寻常家庭,比不上武林第一世家独生千金秦晴的地位。他虽然只是书生,却充满着雄心壮志。本想考状元来功成名就,但却幸运地遇上了第一世家千金秦晴,他救了她,而她也对他一见钟情。秦晴可是武林第一世家两老最宠爱的掌上明珠,他自然瞒着自己交往快一年的练蓠,与秦晴相处,相找机会再说服练蓠当妾,但练蓠却是大惊小怪地弃他而去。 虽然拥有一张绝美容颜,但练蓠是一个平凡出身的女孩,有机会跟他一起进入武林第一世家享受名望与富贵,不算当妾也没啥不好,但她却一味固守她的坚持——一夫一妻。 “你一定对练蓠旧情难忘。”她掌握到重要的关键了,她可要好好利用书生来把练蓠弄离开平郡王身边。第一步,就是促成曾文封与练蓠重修旧好,让平郡王愤怒,赶走练蓠! “你管太多了。”曾文封狼狈地道。 她续道:“不是管,是我也可怜练蓠。平郡王虽然在追求练蓠,但练蓠对你也是余情未了,王爷就是感觉到练蓠心里还藏着另一个男人,才会心生不满,而练蓠一直没有泄漏你的名字,就是害怕你被王爷杀了,所以平郡王在无奈之下,只好贴出这张奇怪的寻人告示,想诱你出现,这样你就能明白寻人告示为什么会这么奇特与古怪了吧?”罗小芯不断地编着故事,要把曾文封拖进她的计划里。王爷既然对练蓠迷恋,那么她就栽赃练蓠对旧爱难忘,让曾文封去跟练蓠纠纠缠缠,她再在一旁伺机煽风点火,非要让王爷把练蓠赶出王府不可! 曾文填充听到练蓠对他眷恋不舍,立即快乐得不得了。 只是,练蓠当时是不想与其它女人共事一夫,才会失望地离他而去,现在却是眷恋着他,看来练蓠改变个性吧?对,一定是变了,否则她也不会因为太思念他而被平郡王感觉到,让平郡王要揪他出来泄愤。她为了保护他不被平郡王找到,伤害,因此怎样都不肯告诉王爷他的名字啊…… 曾文封愈想愈得意,对自己的魅力更是充满着自信。 罗小芯凝睇着曾文封开心又得意的表情,这下子她更加容易撮合练蓠与曾文封破镜重圆,再去气坏平郡王爷,让王爷把练蓠撵出去了。 “只不过,王爷用寻人的方式引你现身,目的是要彻底铲除掉练蓠心中的男人,你怕不怕呢?”罗小芯得确定曾文封会不会不敢对抗。 “不怕。”曾文封没有害怕想逃的念头,因为平郡王虽然是尊贵的王爷,权势滔天,但他一样有着强大的靠山。第一世家可是武林响当当的第一豪门,他当时会舍练蓠就秦晴,除了秦晴对他言听计从且绝对痴心外,就是想一步步地接收第一世家的地位与名望,所以即便最后因练蓠之事与平郡王翻脸,仅恃着他是第一世家女婿的身分,王爷也会忌惮而不敢动他的。 “所以你是愿意再与练蓠破镜重圆喽?”罗小芯再问,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唆使练蓠跟曾文封走人。 曾文封突然顿了下,他当然想要练蓠,只是要怎么跟练蓠再续前缘?虽然他也曾想过要来个金屋藏娇,把练蓠暂时藏在秘境里,等他在第一世家的地位更稳固后,再将练蓠带进第一世家当他的小妾,可是平郡王现在纠缠着练蓠,他要怎么把她弄回来? “我是想找机会跟练蓠破镜重圆,只是我没有门路。”曾文封烦恼地道。 “我帮你如何?”罗小芯说道。 “你要帮我?” “对。” 曾文封突然想到平郡王不是即将迎娶罗小芯,那罗小芯是怎么看待练蓠的? “对了,你不是跟王爷情投意合,预备要成亲了,可是现在王爷又对练蓠纠缠不放,那你……你要做什么打算?你想把练蓠弄走吗?” “你可别误会我是想为了自己独占王爷而跟你说这些喔,我帮你并非要替自己铲除麻烦。”她敛眼,平心静气地道:“王爷是何等尊贵的身分,他想钦点谁为妻,没有人可以置喙,况且男子三妻四妾很平常,身分高高在上的王爷想要妻妾成群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即使王爷也喜欢我,但我可不会限制王爷娶妻纳妾,我是无所谓的。我是因为恰巧遇见你,这才热心地想帮忙你跟练蓠这对有情人成眷属,你可不要以为我不能容忍练蓠,要把她赶走喔!”她表现出自己的大肚大量。 “听你这么说,我实在不该误会你的。你的胸襟真宽大,女子就是该像你一样,有容人的雅量。”姑娘们真该向罗小芯学习,一旦他带回练蓠后,也得要她好好学习罗小芯的容人雅量。 “那我就来当内应,促成你跟练蓠见面,如果你确定练蓠仍然爱着你,就把她带走吧!” “我知道。” 曾文封一想到美人要再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就开心得想要仰天狂笑啊…… 第八章 风软软地吹着,云轻轻地飘,美好的天气,让端森似的心情更加舒畅,脚步也显得轻快。 他心情好得亲自上厨房监看厨师巧手烹调珍贵的养生鱼汤,也不劳奴仆侍候,自个儿亲自端着鱼汤从厨房行过小径,绕过回方廊,回到“飞霞院”寝室。 为了留下练蓠,他连王爷的尊傲都不放在心上,小心翼翼地帮她端来鱼汤。 端木似进了寝房,先将鱼汤摆在桌上,再走到床畔,看着仍然熟睡的练蓠。 这十多日来,练蓠一直在照料他,其实他的伤势并没有那么严重,但他乐得装虚弱,接受她的照顾,直到剑伤痊愈。 他用伤势逼出她的柔软心,留下她的脚步。 他把眼罗小芯的恋情做了澄清,她该会相信吧? 只是,练蓠的身子与心魂经过一件又一件的震撼,似乎是累坏了。 一个时辰前,端木似从床上起身时,练蓠居然无所觉,他发现练蓠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沉睡了去,他轻唤她去唤不醒,俨然是累坏了,连他心疼地将她抱到床上休息,她依然沉睡没醒。 端木似端详她美丽的脸孔,微微笑了起来。这些日子她其实可以找机会离开王爷府的,但她却留下来,是舍不得走,对吧?他因此大大地松了口气,只是一想到他为了留下练蓠竟然如此的“委曲求全”,真不知该哭不是该笑。 他,端木似,是高高在上的平郡王,是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活到二十五岁,这世上没有人敢冒犯他,唯独练蓠例外。 所以练蓠会不会是他嚣张太久后所遇上的“报应”?练蓠修理他,他却抛不掉,麻烦的练蓠,他却乐于把她锁在身边。 端木似坐在床边,开始脱鞋,还直接躺在她身旁,与她同床。 “唔……”练蓠嘤咛了声。眼皮好沉重,不过软软的床铺好舒服,教她直想往被窝里头钻。 这些天来她用尽心力照顾端木似,连帮他换药时都担心他的眉头会皱起,她是这么细心且用力地关心着端木似,只要他露出一丁点儿的不舒服,她就加倍地照料他。 其实这段时间她可以找机会走人的,但她却留下,还是心甘情愿地留下,一点走人的意念都没有,甚至对他的种种怀疑也几近消失。他强硬且不计手段地强留动作确实让她动容,不再认为他只是想刁难她、报复她的恶棍。 再说,就算她走人,端木似还是有办法找到她吧? 想到每回相见的状况,真是不可思议,端木似总能在人群中看见她、捉住她。 他为什么可以精密地掌握到她的行踪?她不知道。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天意,她就是要认命地和他在一起。 咦?床铺好像轻轻地动了下,有人上了床,是谁?她是在作梦还是真的发生了? 慢慢地,感觉到身旁有一股温热的气息,那是熟悉且安全好闻的男性气味,是……端木似?! 吓!练蓠倏地张开眼,侧首,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真是他!“端木似,你怎么睡在我身边?”她轻呼,想坐起。 他的手臂立刻横在她身上,压制住了她,不让她起身。 “我想睡就睡。”他答得理所当然。 练蓠动不了,也不动了,杏眸就这么静静地端详着他。他总是展现出王爷的霸傲之气以及无理作风,可却成功地将她留下了。 见她沉默了,端木似怕她误会他又使计谋,连忙声明着。“这次我可没有用柔软散强留你,是你太过疲惫了,我见你坐在椅子上不舒服,所以就抱你上床补眠。” “是吗?”她连被抱到床上都毫无感觉,分明是信任着他。 “我是好意。”他强调道。 “可是你直接爬上床,睡在我身边,让我名誉清白受到损伤,这也是好意?你不要以为这样做就可以让我死心塌地,只能跟着你。”练蓠提醒他别太自以为是。 “我当然不会这么想,我并不是在平世俗名节的女子,你向来自我,不理他人对你的评论,你是那样的随心所欲,只愿顾及自己的情绪,我明白你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对我也有认定,才会对我不设防,才会让我靠近吧?”端木似可是把她看得很透彻。 她喉头一梗,心颤不休。他说她对他不设防,也已接受了他,此言非虚啊!若是她所排斥厌恶的人,她连名字都不想听见,更遑论被他“压住”。 只是,倔说得理所当然,练蓠亦明白自己是被他愈捆愈紧了,但…… 但,她不是不想让他得意,以为可以完全掌握住她。“你太嚣张了,自以为我已臣服于你,我真该把你踢下床的。” “不怕我伤口复发?”他又装虚弱。 “复发?你应该痊愈了吧?”她脸色一变,泛出了担忧。 “是痊愈了没错,有你细心照料,我早就康复无碍。真亏有你,也谢谢你。”他一动,竟然就将她压在身下,深瞳凝视住她。 “你又骗我!”练蓠的心乱跳得好厉害,身子被他的体重与气息引燃狂烈的躁热,变得僵硬。 “我只想看你担心我的表情。” “坏蛋!” “我更想吻你,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的小嘴……”语毕,端木似直接低下头,噙住她的粉瓣。 “呃,等……唔……”她动不了,沉醉于他的缠吻之下。 “不止嘴儿,还有你的眉眼、你的鼻、你的头发、你的脸蛋、你的身子、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喜欢。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子、唯一想据为已有的女子,我只想娶你为妻。”仿佛永远尝不够似的,端木似啄吻着她的樱唇,不让她有一丝逃离的机会。 这誓言般的倾吐钻进她心里,练蓠又被煽惑目迷醉沉沦了。 “等一等,罗小芯……罗小芯……”突然,她想起这消失许久的名字。 “干么在这时刻提及她?你不相信她只是颗棋子吗?”端木似不满地问。 “我……” “她只是我利用的棋子,我没有喜欢上她,没有,一丝丝都没有。”他答得铿锵有力,不允许她再有任何误解。 “她还在王府里吧?你没再跟她见面吗?”不管是不是棋子,她毕竟在王府,且到处都在流传她快变成平郡王妃,端木似总该对她有个交代。 “不知道,我没再见到她,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在王府中。”他冷淡地回道。 练蓠眉心拢紧,有些可怜罗小芯。一个满心期待与王爷结为夫妻的女子,却只是被端木似拿来当棋子使用,且用过即丢,这样不是很可怜吗? 她道:“你不可以不理会她,你对她总该有个安排。” “放着就好,如果识相,她自然会离开,若不走,我过两天便派人送她回老家。”端木似没有任何的柔软心。 练蓠沉默了,彻底明白端木似只会在乎她、只想捉住她,对其它女人睬都不睬一眼,甚至绝情至极。 “为什么要皱眉头?何苦为罗小芯心烦?没必要。”他攫住她柔美的下巴,凝视她的目光一瞬也不瞬。 她与他对视,他的眼神闪烁的是坚毅与炽烈,那是只能容下她的光芒,也只有对于她有占有欲望。 练蓠已不知能再为罗小芯讲些什么了。 “别花心思去管不重要的人。”端木似说道,唇滑向她的唇瓣,又吻住她。 他一抱她就上瘾,亦想永远尝着她甜美的芳唇,那是发自内心的激情,若问他理由,他理不出,就只是想要拥有她。 她闭上双眸,轻轻喟叹。对他的种种质疑已然消失,更明白他非柔情之人,可偏偏这样的坏男人,她竟缱绻难舍。 端木似一边吻着她,一边说:“听着,我只想要你,这世上也只有你能让我不顾一切,非要抢到,非要留在身边,我认为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能让我如此疯狂了。” “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让你痴狂——你当真能保证?”她喘息着,反问他。 “我当然可以保证,因为我没力气了。要应付你这位麻烦女子就已耗尽我全部的精神与力量,我再没有余力去思索另一名女子了,没了。”因为她太难以掌握,对付她已够累、够辛苦,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闻言,练蓠再一次不知哭还是该笑,忍不住道:“你真是辛苦了,不过你现在除了要应付我,还得再去对付另一个人呀!” “哪来的另一个人?” 练蓠深吸口气,坐正身子,稳了稳情绪。有一件事得弄清楚。“曾文封的寻人告示呢?你撤下了没有?” 他摇头。“没有撤下。我不会撤下,除非曾文封出现见我。” 练蓠说道:“你不需要再找曾文封了,你贴告示的目的不是要引我出面见你吗?既然我已经出现,寻人告示便无存在的必要。” “不,我非得找到曾文封不可。虽然弄这寻人计策的目的是要逼你出现,但我说过,我不会放过曾文封。” “你真的不必为我讨公道。”她知道端木似讨厌曾文封,可是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需要,那个朝秦暮楚的奸诈男人欺骗你、待你不好,他该死!而且,因为他的背叛,让你对男人充满着怀疑,因而造成你对我存有疙瘩,无法全心爱我,不找曾文封教训,难消我心头之恨。” 她傻眼,他是那么认真地要对付曾文封。 练蓠忙道:“曾文封所娶的妻子是武林第一世家千金秦晴,第一世家的背景雄厚且名声及好,平郡王若突然去伤害第一世家的女婿,会引起大风暴,一不小心会让朝廷与武林爆发腥风血雨的。” “那又如何?”他一派宣战的模样。 “会制造麻烦。” “你以为我会害怕?” 他好坚持,真的坚持要找让曾文封。惨了,曾文封会倒大楣的。 端木似拍拍她的小脸,道:“你不用管曾文封,这事我会全全处理,你别插手。”端木似不要她去为曾文封伤神,牵握着她的手,将她带下床,道:“糟了,我忘了鱼汤,这下子肯定凉了。你把我迷住,让我只顾着想吃掉你,忘了你得要先补补身子。” “什么啊……”娇颜一阵赧窘,她不知该怎么回话,只能让他拉着走。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端木似忙碌地唤来女婢去热汤。 鱼汤尚未端回,但暖呼呼的感觉却已充斥心口,那是慢慢的幸福感……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在平郡王府内,华丽的“飞霞院”里,一条黑色影子在暗夜里迅速穿梭着,无声无息地通过一排房院后,停下,心里盘算了一下后,又往前走,接着来到王爷的寝室前,停在窗旁,倾听房内有没有动静。 黑衣人正是罗小芯,她略懂武功,但先前为了装姣弱好吸引平郡王,都不敢展现。她本来打算继续装模作样,可是她一直无法见到端木似,“飞霞院”全被护卫、奴仆给层层保护者,而除了进不去“飞霞院”,端木似也不到偏厅让她遇上,因此她高了,她总要让曾文封与练蓠的会面计划执行才行啊! 而今天,那他批护卫与奴仆终于被撤除了大半,门外都无人站岗了,这个好机会她当然要把握住,于是立刻潜入了“飞霞院”。 房间是暗的,是睡了,还是没人? 罗小芯蹑手蹑脚地偷窥,想知道练蓠与平郡王现在在做些什么? 她低着身子,正想用小大勾开门闩时,房内的烛火却亮了起来。 罗小芯身子一冷,看着门扇打开,僵硬的抬起头,对上练蓠绝美的容颜。 被发现了!反射性地,罗小芯手中的小刀刺向练蓠。 “你别激动!”练蓠回身,闪过,轻斥着。 罗小芯紧张地左顾右盼,握着刀柄的双手微微发颤。“你要去跟王爷告状了?” “不会,我不会去告状,而且王爷不在这里,刚才的事我就当是误会,你放心吧。”练蓠虽然不欣赏罗小芯,不过因为她被端木似当成棋子,替她抱屈的心情让自个儿不想为难她。 罗小芯暗暗松了口气,却不悦地道:“你是故意装圣女要我感激你吗?没用的,我才不会谢你!”这女子不是简单人物,她可是能把平郡王给迷得神魂颠倒的大妖女! “我没想施恩。”她回道。 “哼,没有就好!对了,其实是王爷要我来探望你的,我这做姐姐的,是该要来关心妹妹你才是。” “什么姐姐妹妹的?”她话中涵义很诡异。 “我说王爷打算娶你,也娶我入门当王妃,换言之,就是咱们将要共事一夫,我当然就以姐妹来相称喽!”罗小芯故意说道,想看她有什么反应。 “这话是王爷告诉你的?”她敛眼,问道。 “当然是王爷提议的!怎么,你生气了?你要离开王爷了?”如果能因此赶走练蓠,更好。 练蓠的心绪依然平静无波,不像以前那样的容易激动。罗小芯说端木似要两人共事一夫,她不相信,这是对端木似的信任已根深蒂固。 “你也赞成要共事一夫?”奇怪,练蓠怎么没有反应? “那是端木似的事情。”练蓠的预期依然淡淡的。 “王爷要娶我,你没关系?”她怎么没有任何感想与愤怒? 练蓠再道:“你能不能当上王妃是端木似的决定,操之在他手中,不用问我感想。” 罗小芯激怒不了她,便自己生起闷气来。其实王爷要钦点谁当王妃确实是他的决定,只不过练蓠未免太过淡然了,那愣愣的姿态让她心慌,这妖女的思虑怎么总是跟常人不一样,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不管了,还是让曾文封登场吧,练蓠这颗绊脚石非要铲除不可!“我见到曾文封了!”罗小芯抛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练蓠果然愣住,“曾文封?” “你应该对曾文封很熟悉吧?”罗小芯的眼神沉了。 “你怎么知道曾文封这个人?”练蓠觉得奇怪,罗小芯怎么会知道曾文封? 罗小芯挑了挑眉,道:“是王爷寻人告示产生了作用,曾文封被告示所吸引而前来京城,但他找不到你,不过坊间百姓都传言练蓠跟着王爷进了王爷府,所以他就到附近寻找,刚好被我撞见,我好奇之下跟他深谈了一番,谈到了你,这才知道原来两位是旧识。当然,曾文封想见你。” “曾文封想见我?” “是。你要不要见他?”无论如何,她一定要逼迫练蓠与曾文封见面,如此一来她好设计练蓠脚踏两条船的阴谋。 “不要。” “喔,那我去跟王爷报告曾文封在京之事。” “站住!”练蓠喝道。“不要跟王爷提及曾文封。” “为什么?”呵呵……看来练蓠对曾文封也是留有余情的。 练蓠不想让端木似这么快就跟曾文封对上,曾文封会很凄惨的。她并不是因为害怕曾文封受伤而不让端木似动他,反之,她是不想端木似招惹麻烦。曾文封对她而言已是该丢弃的废物,他不能够再对她造成影响,但万一端木似杀了曾文封,这将引发端木似与第一世家的对峙,怕是端木似会被麻烦给缠上。 “你不让我跟王爷报告曾文封出现,是为着什么原因?” “曾文封在哪里?”练蓠不答反问。 “你答应见他了?” “我希望他尽快离开京城,你能替我传话吗?”她要叫曾文封走远一点,别来自投罗网。 “不行,我不替你传话。我受曾文封之托来问你是否愿意见他,倘若你拒绝,那就算了,我去向王爷报告,让王爷来处理此事。” “我去见他。”练蓠决定道,不想再跟罗小芯周旋啰嗦,况且让罗小芯插手此事无异是自找麻烦,她不想让罗小芯知道太多往事。“但是曾文封已到京城之事你可要暂时替我保密,我自己会找时机向王爷禀告。” “可以啊,我替你保密,我什么都不说。好姐妹嘛,有共同的秘密是很棒的。”罗小芯奸计得逞地诡笑。 练蓠蹙眉。罗小芯能信赖吗?若罗小芯去向端木似告状,她想避免的冲突就避免不了。 “你去跟曾文封捎个小心,我要见他一面。”她得叫曾文封速速远离风暴,她再想办法让端木似打消对付他的念头。 “好。”罗小芯乐得答应。太棒了,曾文封想夺回练蓠,而练蓠也愿意去见曾文封,接下来就是在关键时刻让王爷知悉这两个老情人偷偷会面,如此练蓠脚踏两条船的卑劣行径就成形了! 到时平郡王一恼怒,肯定会把练蓠赶走,那她的王妃梦就得以实现了!真好,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繁华的京城,街道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端木似带着练蓠走出王爷府,说要走走逛逛。 “就只为了逛街?”练蓠并不相信。“你出门有目的吧?” 端木似侧首看她,回道:“你果然聪慧灵巧,一眼就看出我有目的。我想看曾文封会不会来京城教我遇见。” 练蓠顿了下,问:“曾文封来到京城了?”该不会已被端木似发现了吧?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到京城,我派人到第一世家找到曾文封,但第一世家回说他去了阙玉关,不知什么时候才返家。” “你派人到第一世家询问,那你可有跟第一世家提及我跟曾文封过去的往事?”她神色一紧。 “没有,我一点儿都不想你跟他的过去传得人尽皆知,我是想报复曾文封,但可没有要让你难堪。” 她松了口气。 看来她还不能跟端木似说曾文封已经到了京城,端木似会杀掉他的。 她虽然厌恶曾文封,可他罪不至死,一旦端木似杀了曾文封,将会引发武林大风暴,她一点都不想让第一世家的人再回头报复端木似,曾文封没这资格搅乱端木似的生活。 一位绝俊公子与一位绝美女子共游市集,引起侧目与讨论十分正常,百姓们对这一对璧人很好奇,渐渐地,四周的骚动愈来愈大。 “那不是平郡王吗?咦,怪了,他身边的女子怎么换了人?我记得先前跟在他后头陪同逛街的是罗小芯啊!” “对耶,她不是罗小芯!啊,我想到了,她是那日把受伤的王爷送进王爷府的女子,她叫……练蓠!对,她叫练蓠!” “练蓠好美啊,那是足以倾国倾城的容貌,比罗小芯美上十分呢!”有些男人偷偷站在一旁垂涎。 “你觉不觉得这名女子好像也是天朝广场点兵时被王爷掳走的女子?” “咦?原来早就在一起啦?” “罗小芯不是即将变成王妃吗?怎么练蓠又跟王爷在一起?” “笨蛋!王爷要享齐人之福啊!” “身为王爷,要娶十妻十妾都很正常。” “王爷想学皇帝三宫六院也可以啊……” 端木似与练蓠一路走来,民间百姓所谈之内容都是羡慕王爷可以左拥右抱,端木似却愈听愈心惊。 “看来我该对外界公告罗小芯对跟我无关,还要尽速将她弄出往复,以免到处流传我跟她的虚假恋情。”她怕再度击中练蓠的要害,让好不容易取得的信任又崩溃。 “不用了,现在的我没那么冲动了。” 端木似一征,看着她。“你不介意?” 她点头,对他绽露绝美笑靥,道:“我能清楚分辨出答案来,不会被流言给影响判断。” 端木似开心地看着她,她似乎不再被流言所应验,还对他产生了十足的信心,他一心一意得到练蓠全部的信任,看来是成功了。 蓦地,一道古怪的气流笼罩而来,端木似跟练蓠同时感觉到异状,接着,人群里突然爆出震雷般的响喝—— “不准动!把‘圣宫妖女’交出来给我!”数十名蒙面黑衣人行动敏捷地穿过人群,围住了练蓠与端木似。 “哇,这是什么?”百姓吓坏了,纷纷躲避。 “‘圣宫妖女’?你们是谁,怎么会说她是‘圣宫妖女’?”端木似阴沉地瞪着来犯的敌人,想知道这群蒙面人是何来历? “平郡王,你不必再隐瞒她的身份了,‘圣宫妖女’再怎么神秘,终究曾经露过相,那张绝美容颜更是让人难以忘怀。不巧,咱们‘风帮’就有人见过她,所以知道她在京城。”练蓠太美了,想不招人注目是一件极困难的事。 “你们是‘风帮’?”练蓠对身分曝光并不怎么在意,但以贪婪出名的“风帮”突然出现找她,教她觉得烦心。“你们‘风帮’找我做什么?” “要你跟我们走,然后叫‘圣宫’把史册交出来!” 端木似笑了。“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狂妄之辈不知死期将至,还敢大言不惭。 “当然,我们要拿到‘圣宫史册’!” “哇,她是‘圣宫妖女’,她居然是‘圣宫’妖女,她是妖女练蓠!”围观的百姓里有着武林人士,一听到“圣宫妖女”,耳朵立刻竖起,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专注地看着形势发展。 啪!有人打了另一个人的脑袋,纠正他,道“‘圣宫妖女’不是妖女,该改称为‘圣女’,而且‘圣宫’也不是恶帮,以前说‘圣宫’坏话都只是以讹传讹、乱讲的,其实‘圣宫’做了好多好事,是大好人,真正的恶霸是‘风帮’这帮贪心的匪徒才对。” 围观者有人愤愤不平地为“圣宫”洗刷不名誉的传言。 看来练蓠先前故意去为“圣宫”积德做好事已有效果,许多人开始传颂“圣宫”是良善之辈,肯拿自家宝藏帮助世人,为许多人解决麻烦,让众人对“圣宫”好感倍增。 “捉住妖女!”风帮不管圣人不圣人,决定先抓妖女练蓠当人质再说!“圣宫史册”太迷人了,一定要得到手,哪怕妖女跟当今朝阳王朝的平郡王打得火热,一样要捉住她。 “快躲!”端木似高声提醒练蓠。 一颗手掌大的火球突然出现,目朝练蓠丢了过去! “什么鬼宫戏?”练蓠见状,闪开。 “‘风帮’的绝妙武器,被火炼球碰触到者,将皮肤溃烂,虽然不会致死,但也够你受的了!站住,不准动!”“圣宫史册”的宝藏与绝世武功太重要了,当然要弄到手。 但见那颗火炼球竟像有生命似的,被“风帮”的领头大汉给操弄指挥方向。 “你也要小心!”练蓠要端木似注意这怪武器。 “他用细绳在控制火炼球。”端木似看出端倪,旋即身形一闪,跃向领头的汉子。保护练蓠是他唯一的念头,他不准任何人伤到她,谁敢对她有着不良企图,他都将杀无赦! 端木似的小刀削断了控制火球的细绳。 掌握着细绳的蒙面汉大惊,这细绳可是刀剑砍不断的神奇武器,但平郡王的小刀却是一斩即断。 数名大汉见火炼球落地,失去了效用,转身窜向练蓠,想用人海战术捉她。 “不准靠近练蓠!”端木似身手敏捷地拦截他们,不准他们接近她。 “滚开!”练蓠闪过,但后面又冒出两名大汉。 端木似见状,立即飞身至她身后,适时挡住打算偷袭练蓠的剑,顺势一踢,踢到了敌人。 练蓠松了口气,但明白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来者是一大群恶徒。端木似又像上回坠崖时一样,想为她挡灾,拼命守护住她,以她的生命安全为最优先考虑,这动作让她动容也感激。 “快叫官府捉贼啊!”百姓愈看愈心惊,纷纷大喊,要官府来救王爷。 “保护‘圣女’!不要让贪心的帮派捉着了她!”有几位武林人士开始出手相助。 “竟然大逆不道想杀王爷,把他们捉起来!” “捉住他们!” 端木似与练蓠合力御敌。 虽然面对的是凶狠恶徒,练蓠却无所惧,因为身边有个端木似。 向来独来独往的她,第一次深深感受到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妙。 “快救王爷!快点,来人呀——” “来了来了,官兵来了,官兵来了!”街上闹哄哄的一片。 端木似在混乱中,再对“风帮”警告道“听着,江湖帮派不论是黑是白,都不准再动‘圣宫’的脑筋,若有人敢违抗,休怪我平郡王出手剿灭!” “好大的口气!”“风帮”中有人叫嚣道。 端木似冷冷一笑,再道“如果不理会我的命力,就等着灰飞烟灭!” 这警告深深劈进“风帮”众人的心里,“风帮”的帮众一顿,背脊开始发凉。 “捉住他们,快点!” 数百官兵齐到,开始追缉“风帮”,让这群不信邪的帮众强烈感觉到与官府势力作对的可怕,还真会死于葬身之地。 “撤!快走!啊——”逃的逃,躲的躲,被抓到的则哀哀嚎叫。 端木似带着练蓠退出这混乱之地,剩下的就交给官府处理,他外出原意是想诱出曾文封,没想到却引来了贪心客。 离开闹哄哄的厮杀之所后,练蓠的脑子仍然不断浮现端木似撂下的狠话,忍不住再向他求证。 “端木似,你是不是说你不惜使用朝廷力量都要帮忙守卫‘圣宫’安全,绝不容许任何人打‘圣宫’主意?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停下脚步,看着他。 “我要守卫‘圣宫’,你不同意?”他反问她。 “你会放出这样的狠话是想自己去对付‘圣宫’吗?”练蓠可没忘记他最初也是将‘圣宫’视为眼中钉,而她先前会用尽心机去为‘圣宫’博美名,就是要防平郡王挟朝廷之力伤害“圣宫”。 端木似失笑了,道“我当时要对付‘圣宫’是因为你,既然你都陪在我身边了,我何必再去对付‘圣宫’?” “那你的放话保护……是什么意思?” 他剃着她,一瞬也不瞬地道“那时因为你在乎‘圣宫’,我也只好跟着在乎‘圣宫’,你要保护‘圣宫’,我自然也得相随。”端木似知道“圣宫”对她的意思不凡。 “这是爱屋及乌吗?”练蓠的眼眸晶亮热烈,感动的情绪让她伸手握住他的大手。 “是可以这么形容。”端木似也扣住她柔软的掌心,与她紧紧交握着。 “谢谢。”她笑了,与他携手而行,走向王爷府。 端木似亦笑了,她是那么心甘情愿地与他并肩同行,他想要的信任,看来是得到了! 最末回 罗小芯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已安排好练蓠与曾文封见面的事宜,但,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吓得手脚发冷。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震惊了她,练蓠是“圣宫妖女”一事让她差点昏厥过去。 这如雷贯耳的名号,竟然会是练蓠!一个随心所欲,不被任何人控制,且行为处事惊世骇俗的女子,现在就在她身边!其实她不应该太意外的,练蓠敢挥剑对付王爷,那就是妖女的行径了,不过,罗小芯想要确定清楚。 为此,她还去找曾文封问个仔细。 然而,曾文封却不知道练蓠居然是“圣宫妖女。” “什么?我不知道练蓠是‘圣宫妖女’,我不知道。”曾文封也傻眼,他根本不清楚这件事。 “她不是很爱你,那她怎么会隐瞒着你这么重要的身分?”罗小芯不满地呛道。 曾文封既尴尬又狼狈,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不被重视的原因。“也许她是有苦衷的,不管了,见了面我再好好问清楚。”他顿了顿,再问道“对了,你都安排妥当了没?练蓠愿意跟我见面了?” “她愿意,你快点去带回你的旧爱吧,最好是把她给带走喔!”罗小芯也硬着头皮继续执行计划,非要嫁祸练蓠是对王爷不忠的女子,把她赶走。 罗小芯甚至还使出一招杀手锏——倘若曾文封带不走练蓠,她就用曾文封的名义买凶杀练蓠,再嫁祸给曾文封!届时平郡王要杀的人会是曾文封,而她在中间翻云覆雨的事也将成为永远的秘密…… 罗小芯快步往“飞霞院”而去,四下无人,只有练蓠在花园赏花。 她逼自己稳住,不要害怕,为了制造练蓠脚踏两条船的出墙画面,为了让平郡王直接把练蓠赶走,她得要不怕妖女的反扑才行。 夕阳下,罗小芯走向练蓠,打算向她约定见曾文封的时日。 很快地,练蓠和罗小芯各骑一匹马,沿着山路走,愈往山腰,路经愈是蜿蜒难行。 在约定的时间,她们离开王府,从西门出城,往旅人休憩的“山中茶棚”而去。 练蓠对西城门的崎山印象深刻,毕竟她差点在此坠崖殡命,她更不会忘记对端木似的感动与对他坦诚爱情就是发生在此山间。 端木似呀……他这几日总是往皇宫跑,皇帝召见,不知有何要事?不过也幸好他不在,她就乘机去见见曾文封,要他快点离开。 “为什么约在西门崎山见面?”练蓠问着罗小芯。 “就方便些。”罗小芯回道。 方便逃走呀!山路可藏身之地多得很,万一她得要指挥杀人,也好有地方可躲可跑。“总之就是约定在这里。”罗小芯敷衍地带过,要练蓠别多问。她稍早前就安排好要暗杀练蓠的杀手躲藏着,待时机需要,她会有手势命令,届时就可以杀掉练蓠。 “就快到了,你可要跟曾文封好好地谈一谈。停——”罗小芯拉住缰绳,控制着马匹,又指了指前方的茶棚,里头除了老板与一位伙计之外,只有一个男人背对山路在喝茶。“你跟曾文封好好谈谈,我先离开。” “嗯。”练蓠轻应着,那背影确实是曾文封。 罗小芯骑马离去,现在已促成练蓠与曾文封见面,接下来就是把平郡王引来。依照王爷的个性,不可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子跟别的男人亲亲密密的,他必会大发雷霆,而后果就是把练蓠赶出王爷府。 呵呵呵……她忍住笑,暂时离去,要把王爷接到茶棚来。 练蓠下马,悄步走到男子身后,唤道“曾文封。” 曾文封握住的手一直在发颤,喊他的人是练蓠,他忘不了她娇美的声音,但她同时也是“圣宫妖女”,有些可怕……不,不能怕,“圣宫史册”太迷人了,他一定要得到手! “你是‘圣宫妖女’?”曾文封站起,回身,第一句话就是问这秘密。 “对,怎么?”练蓠也直接回答,看着他,愈看却愈觉得自己好奇怪,为什么当时会喜欢这么一个男人?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圣宫妖女’呢?”曾文封质问她。 “怕你吓着。”练蓠淡淡道,暗暗叹息了声。以前的自己或许喜欢他,但不到生死相许的程度,所以没有告诉他这秘密,但也幸好没讲,省去了许多麻烦,否则难保她不会被曾文封给唆使了。“你现在知道我是‘圣宫妖女’了,那又怎么样?” “怎么啊……”曾文封假笑,道“我想告诉年i ,我还是很爱你。虽然你是‘圣宫妖女’,但我更爱你了。”为了“圣宫史册”,曾文封想得回练蓠的念头更强烈。“练蓠,你也是忘不了我的吧?我知道你对我余情未了,你思念着我,你爱着我,你甚至还努力保护着我。练蓠,我好感动。” “你在说什么?”练蓠一头雾水。 “不用害臊,我都明白。你对我的感情依然是那么深刻,你甚至为了保护我而不肯对平郡王说出我的身分,我好开心。”他做出发誓状,向她保证道“相信我吧,我绝对会比平郡王更加的爱你!你对平郡王保持距离是对的,这世上只有我能爱你,就只有我。再说,王爷会娶的妻妾一定比我多十倍,我保证,除了秦晴之外,就只有你了,好不好?” 天哪,曾文封还以为她对他念念不忘?她只是为了不让端木似惹上麻烦而前来赶他的。 “我会好好对待你的,你不也想回到我身边吗?走吧,我们现在就一iqi 走。”曾文封深信罗小芯所释放的消息,认定练蓠对他念念不忘,他要乘机诱回练蓠,尤其在知道她是“圣宫妖女”后,更要从她手中把史册拿到手。 “你梦该醒了,曾文封。你听着,我没有要跟你走,我来见你只是要你立刻离开京城,不要让端木似找到你。”他喜欢幻想,就让他回第一世家去慢慢幻想吧! “你没有要跟我走?怎么会?你在骗我的吧?你是不是害羞?”曾文封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走,否则端木似会杀了你。”她直截了当地提醒他。 “你心疼我了?”曾文封脑子还是转不过来,开心地冲上前,握住她的小手。 “放手!” 练蓠正想甩掉他的手,身后突地响起一道声音—— “哇,她红杏出墙了!我就说练蓠红杏出墙,练蓠背着你跟旧情人勾搭,我没骗你吧?”罗小芯大呼小叫的声音震得练蓠一顿,回头,看见罗小芯身后跟着的竟然是端木似。 练蓠闭了闭眼,她不该相信罗小芯会替她保密的,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子怎么可能保密?不仅不会保密,看来这还是罗小芯有计划地陷害。 练蓠看着罗小芯领着端木似走了过来,当下明白罗小芯是故意安排她跟曾文封重逢见面,要让端木似误会她跟曾文封余情未了,诬陷她私会情人。真是一记狠招啊! 重要的是,端木似会相信她的清白吗? “王爷,您看,您看他们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握住,握得好紧好紧,好恩爱呢!”罗小芯大声指控着,她离开后,立刻去找平郡王,带他来茶棚看戏。 罗小芯早早就构思好整套阴谋了,虽然王爷最近老是进皇宫,但她已买通太监去跟端木似放消息,猜想端木似若听到练蓠跟曾文封密会,一定会急着赶来一探究竟。 果然,他跟来了。 真好,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太美妙了! 现在端木似亲眼看见练蓠与旧爱纠纠缠缠,她再煽风点火一下,王爷必然会把练蓠赶出王府的! “王爷,妖女就是妖女,不会专情的,您现在大彻大悟了吧?”罗小芯再道! “放开我!”练蓠甩开曾文封的手,走向端木似,道“这一切是有人安排的陷阱。”端木似会相信她吗? 端木似静默片刻后,才道“你没有告诉我曾文封在京城。” “你生气了?对不住,我只是不想你对他下手,所以才私下约他见面,目的是要叫曾文封离开京城,我只是要他离远一点而已。”练蓠解释道。她之所以要阻止端木似杀害曾文封,也是不想朝廷与武林发生对峙。 “我说了,曾文封的事情我会全权处理,你不该瞒我。”端木似又道。 他在怀疑她?“但你坚持要杀他,无奈之下,我只好私下跟他见面,就仅是如此。” “你是爱着我的,所以才不想我被平郡王给杀掉!”曾文封高声大叫,他相信练蓠是爱他的。 “住口!”练蓠回身给了曾文封一巴掌。“我不会保护你,我只保护端木似。” “不,你明明就保护着我,你是爱我的,你已用行动表示了!”曾文封不怕死的再加一句。“你来见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练蓠心一紧,看着面无表情的端木似。原来被误会被怀疑的感觉是这般难受,她不喜欢。 罗小芯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瞧练蓠这么紧张,王爷肯定是生气了。“王爷,练蓠偷人。” “我没有。”练蓠闭了闭眼,她成了背叛端木似的花心女子了? 罗小芯再道“王爷看透这妖女了吧?” “是看透她了。”端木似回道,却是慢慢地露出笑容来。 练蓠一顿,瞬间恍然,看出了端木似的意思。“你又骗我!你再次吓我,你根本没有上当也没有误会我,你刚才只是在作戏!” “不对,王爷是生气了,你跟曾文封这对旧情人好不容易才能见着面,我也好不容易才把王爷带来的,怎么会——唔!”罗小芯捣嘴,脸色惨白,这一说岂不是自打嘴巴,承认是她布的局? “我怎么可能会误会你呢?尤其面对的是这个混帐男人。”端木似一双厉眸瞪向曾文封,把他吓退好几步。 “干、干什么?练蓠应该是我的……我的……”曾文封结结巴巴地逞强着。 端木似道:“即便罗小芯打算误导我,把练蓠跟你这混帐当成是旧情复燃,练蓠脚踏两条船,但我怎么可能会上当?”端木似不为所动,他连误会练蓠的思绪都不曾闪进脑子里。当罗小芯“雀跃”地向他说明练蓠私会男子曾文封一事时,他想到的是——罗小芯在耍计谋。 罗小芯双腿发抖,连动都都动不了。“王爷……王爷您、您没上当,您没怀疑练蓠背叛您……” “我为了得到练蓠的信任,可是煞费苦心、呕心沥血,不被信任的苦头我怎么会转嫁在练蓠身上?你要我见到练蓠跟曾文封在一起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误会她,这我可做不来。你的雕虫小技根本上不了台面,休想影响我。”他对练蓠太了解了,所以他不会误会练蓠跟曾文封旧情复燃。 曾文封听着,此时终于明白原来都是罗小芯在编织陷阱。“罗小芯,你说,你是不是乱编故事?你害我以为练蓠还爱我,目的是要我去惹恼平郡王,是不是?” “你说什么啊?明明就是你想要练蓠,我才帮你的!”罗小芯也回击。 “我好冤枉,误会了练蓠还爱着我,这才会缠着她不放。”曾文封见自己性命堪虑,急着找寻逃脱的机会,“都是罗小芯故意害人,她该死,王爷要杀就杀她吧!” “该杀你才对!是你缠着练蓠,你明明就想偷王爷的女人!” 两人互咬对方,把罪过推给对方,因为他们了解练蓠的妖女身份与端木似的王爷地位可以轻易地将他们俩杀死。 “都是你的错!” “是你!” “你!” “你啦!” “你还要对付曾文封吗?”练蓠不想理会争吵的人,只看向端木似。“不要,好吗?让他走,别杀他。” “但他连累我追你追得好辛苦,甚至还设下今日这可笑的陷阱,难道不该杀?” “不要,真的没必要,我不想再对曾文封存有任何记忆了。虽然初开始我对你警戒,把你跟曾文封同等看待,但经过这么多事后,曾文封已不再有任何意义,我一点都不想记住这个人。况且,在你强势且不给空隙的掠夺下,我信任你,对你不再有任何怀疑,更愿意和你在一起了。我清楚地把你跟曾文封切割开来,也相信自己永远不会将你跟他重叠在一起。”她又睇了眼争论不休的罗小芯与曾文封,他们害怕到都语无伦次了,都只是为了保命。“我要摆脱曾文封,我也已经做到了,可是你若杀了曾文封,他的名字就会不断不断地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第一世家将追缠着你我不放好报仇,曾文封的名字也会一直出现,这不是又惩罚了自己?不要,够了。” 端木似听着,不动不移,被练蓠的说法给打动了。 “快跑!”罗小芯与曾文封见机会来了,一溜烟地朝山路两端各自逃走。 罗小芯逃之夭夭,能保住性命已是太美好,她完全不敢再去妄想自己可以得到平郡王的爱,她所施展的诡计没有一样成功的,现在能保住性命就要高喊阿弥陀佛了。哪怕她事前已安排了要杀害练蓠的杀手,但现在她完全没勇气叫那些人出来,先逃要紧。 另一端的曾文封也咻地不见踪影。 端木似仍站在原地,没有追去。练蓠说服了他,他只要守住练蓠就好,不要再让不相干的人等影响了他们的生活。 “谢谢你的容忍。”练蓠说着,娇颜绽露笑靥,美如花。 “为了让你得到平静与快乐,我尊重你的决定。”她回道,俊容亦是满足,因为有她。 浓浓的爱意包围着他们,两人深深凝视着对方,绽放出无尽的爱意与信任。 他们只会深爱彼此。 平静与快乐此后应该要伴随在练蓠与端木似左右才对,只可惜,人世间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小差错,不过幸好每一次的挑战对两人而言都只是小玩意儿,甚至还成了增添情爱的小乐趣。 “指婚?”练蓠乍听此言,柳眉挑得高高的。 “对,皇帝要为我指婚。”端木似呷了一口茶,回道。 两人原本惬意地在花园里享受饮酒吃菜的乐趣,但端木似却突然丢出这一记响雷。 “皇帝要为你指婚?为什么?”练蓠再问一次,确定自己没听错。 端木似回道:“这阵子皇帝常常召见我进宫相谈,为的就是要我挑选名门千金好作为指婚的依据。画师日日送来十张美女画像要我挑选,且不限人数,因为皇帝要犒赏我剿灭海盗有功,所以赐给我美人为妻为妾。” “喔。”听完后,练蓠又呷了杯热茶。 “就‘喔’?” “你想娶多少女子都随便你,我没意见。”她道。 闻言,端木似却是毛骨悚然。他清楚知道若真答应了指婚,必然大火临头。“你放心,我会告知你此事就是有了解决之法。先前为了给皇帝面子,我无法立刻回绝,不过现在时机已到,明日我便会去辞谢皇帝的好意。” “不用拒绝啦!”练蓠笑了,笑容却邪美至极。 端木似摇首,道:“一定要拒绝!所以我准备向皇帝报告,说我一旦同意纳妾,会被未婚妻子练蓠给折磨至死,皇帝疼惜我这皇弟,会收手的。” 练蓠杏眸一眯,问道:“什么叫折磨至死?” 他快乐地回道:“‘圣宫妖女’又凶又悍,可不是寻常女子,而且她还是一位连王爷都敢砍杀的女子,此事许多百姓都可以作证,所以那些想嫁进平郡王府的女子若要进门的话,可要三思会不会被妖女给‘击溃’?我相信那些姑娘们因为忌惮你的存在,不敢嫁给我的,那我就可以解决指婚一事了,而后我再向皇帝报告,说咱们端木氏一旦与‘圣宫’结亲,就代表朝廷与武林第一神秘组织合作,如此一来既能掌握武林动态,二来也不怕有武林人士对朝廷造反,所以皇帝若能容忍你这位妖女当弟媳,对王朝将有大大的好处。” 练蓠懂了他的阴谋。“皇帝为了朝阳王朝的永世长存,是会同意不再强迫指婚,而你便可以让皇帝有面子地收回他的赏赐。” “聪明。”他笑了,道:“但我可要先知会你一声,一旦我拒绝指婚的理由上禀,肯定会传遍天下,即便百姓都很清楚我只会娶你一人,但你却会变成可怕的泼妇。” “无妨,这消息同样会让你变成惧妻之人。”她皱皱俏鼻。 “就当礼尚往来喽!”他无所谓。 “好,成交!”她举杯,两人互干一杯美酒。 “走吧,一起去跟皇帝报告我的拒绝理由,然后再去‘圣宫’。” 练蓠点头。前去“圣宫”是她的意思,因为她把端木似视为最心爱的伴侣,所以要介绍给“圣宫宫主”,告知端木似将成为她的夫婿。 茂密苍翠的大树,绿林遮蔽天空,花草覆盖大地,这是一处平野地,但往前走个一盏茶时间,便会看见另一个壮观的风景场面,哪里有山水、有溶洞,还有大大小小的湖泊。 尤其是形状奇特的溶洞,竟然有数百个之多。根据曾牵进溶洞想找“圣宫”路径的冒险者陈述,那溶洞是洞洞相连,分布成一个无法记住路线的迷宫,十分恐怖,若有命重回江湖,谁都不敢再去第二回。 “圣宫”的位置可以保持神秘,乃因此而来。 若无“圣宫使者”带路,无人能闯进这神秘地方。 端木似就在练蓠的带领下,进入了“圣宫”。 端木似不得不佩服当年起造“圣宫”的能者,智慧能力之强,简直是天下无双。 “这位便是‘圣宫宫主’,他是平郡王爷端木似。”在约定好的会面时间里,练蓠偕同端木似,宫主则带着一名女婢来到“情阁”见面,一起用膳。 练蓠来向抚育她成长的“圣宫宫主”报告婚事,这是一项重要仪式,代表着她对“圣宫的感谢与不忘恩情,亦是将端木似纳为自己人。 端木似凝视神采俊逸的“圣宫宫主”,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年轻之人。他评量着这神秘人物,此人看似无害、尔雅,一身教人安心舒服的气质,不过那双眼瞳深处里分明藏着一抹危险的心思,他感觉到了。 用膳中,四人自若,并不拘谨,因此都是自己人,连照顾宫主起居的女婢也不必有太恭顺的上下地位之分,与主子同坐主桌。 宫主放下筷子,脸上的笑颜不曾消失过,他对疼爱的妹妹得到好归宿感到开心极了。 “练蓠带你来到‘圣宫’见我,代表她认同你是她的夫婿,也确定你不会对‘圣宫’有任何的伤害之举,你也是深爱着她的。”宫主也很满意端木似成为练蓠的夫婿。 “练蓠对我无所保留,愿意带我前来拜会宫主,展现对我的十足信任,我记住了,也不会辜负她。”没想到“圣宫宫主”是一位年轻人且毫无架子……是吧?即便他深瞳下隐隐有着危险光华,但他还是良善之人吧? 练蓠有感而发地说道:“虽然宫主不曾下令要守住‘圣宫’按的所在位置,但‘圣宫使者’个个都有强烈的使命感,会以保护‘圣宫’为要务,除非是信赖的伴侣,有把握伴侣绝不会变心,这才可以对最珍爱的他诉说‘圣宫’的秘密。” 宫主笑容不减,他真的很开心。“倒是我听见两位轰轰烈烈的恋情发展过程,那真是精彩又刺激啊!我早早就料到再大的风波都分不开两位,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注定无法割舍掉彼此的命定夫妻。” 练蓠记起宫主在她决定前去对付端木似时,就曾提醒她可别灭火不成而引火上身,结果她还真是被端木似这把烈火给融毁了固封的心灵。“宫主会算命吗?怎么一开始就看出我跟端木似会在一起?” “知觉,我就是认为两位会是一对。” “好厉害喔!”本来跟着他吃特吃的女婢抬起小脸来,崇拜地笑着,笑容可爱甜美极了。 端木似却道:“那我下一次可要让宫主为我算算,臆测我跟练蓠会有几名孩儿?” “哈啾!”女婢打了个喷嚏。“冷。”她的手忍不住探了出去,在桌子底下捉住了宫主热呼呼的手掌。 “怎么会冷?冬天未到。”宫主摇了摇头。 “我就是怕冷嘛!”她继续紧紧地捉着他的手掌取暖。 宫主笑了笑,没缩手。她的手真的好冰,他就熨暖她,无妨。 练蓠笑道:“喏,咱们的宫主毫无架子且仁民爱物,只要不与他为敌,他是掏心掏肺地对人好呢!” “是吗?”“圣宫宫主”绝对不是众人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温柔尔雅、与世无争,端木似就是这么觉得。 “当然。”练蓠道。“ “王爷见笑了,练蓠妹妹的赞美太过。”宫主谦虚地说着。 “没错,我也觉得练蓠太过崇拜与尊敬你。”端木似不客气地说道。 “喂!”练蓠扯了扯端木似的衣袖,她感觉到端木似对宫主有意见。“别欺负宫主!” “欺负他?”端木似失笑了。“谁有能耐欺负‘圣宫宫主’?反倒是我得要小心,可别被宫主卖了都还浑然不觉呢!” 王爷言重了,在下岂敢对付王爷?”宫主一脸无辜地说。 伪装,又是伪装。端木似不断地感受到他的隐藏,但因为练蓠跟宫主有着深厚的兄妹情谊,而这位“圣宫宫主”也对部属们真心照顾,这才会让慧黠的练蓠看不到他阴暗的一面。 “我直言吧,宫主其实想利用平郡王府的势力与权利,让‘圣宫’更稳固,不被敌人发掘,因为就算‘圣宫’再怎么神秘厉害,其实也是禁不起朝廷与武林人士的集体围剿,所以宫主很期待练蓠能跟我相恋,最好还能成为夫妻,让原本是‘圣宫’敌人的我变成保护‘圣宫’的靠山,这就是宫主的希望。” “呵……”宫主用笑脸回应。 “端木似!”练蓠皱起小脸制止他,又一脸歉然地看着宫主。“对不起,他只是胡乱推测。” “没关系。”宫主一点儿都不介意。 端木似却继续再道:“也幸好宫主对部属很照顾,又真心保护者你爱的部属,以你这样的利用,我可以容忍,不追究。” “端木公子把我家宫主形容得好奸诈喔!”女婢一手捉着宫主软又热的手掌,一边眨巴着杏眸道。 “你可以仔细观察我所说的是否为真。”端木似给女婢建议。 “好啊!”女婢点头,又紧紧握住宫主的手,继续为自己保暖。 “对不起,宫主,端木似他……他口无遮拦。”练蓠无奈地说着,都不知要如何阻止了。 “无所谓,我真的不介意,不就是自己人谈天说地,恰巧讨论到我的性格吗?我听来也觉得有趣呢!继续用山吧。”宫主展现他的好风度。 一顿饭虽然是在各怀心思的情绪下结束,不过还是很愉快。 练蓠与端木似离开“情阁”,转而欣赏起“圣宫”的环境。漫步在桃源仙境中,练蓠为他介绍“圣宫”中一草一木、一屋一瓦的美丽景物。 端木似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对练蓠道:“你放心吧,你家宫主不会不开心,况且他隐藏真实性格久了,怕会得内伤,我直接挑明说,正好能帮他宣泄埋藏真性情的郁积之气。” “你又在说什么啊?” “要你不要为他担心。” “好,我不担心。换个方式想,宫主即便为人奸诈也无妨,太老实反而才会被人欺负。” “没错,就是这样。”端木似站在苍劲古松旁,望着前方的好山好水与满布的花朵,再度握住她的柔荑。“不管宫主了,管管我们自己。离开‘圣宫’后,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我想到处游走、玩耍,若路见不平,就来拔刀相助,不必拘束,自由自在的,可好?”她雀跃地提议道。 “好,当然好,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都好。”端木似回应道。 “谢谢!”她开心地抱着他。 灿阳下,相拥的身形是最美丽的剪影。因为他俩,让“圣宫”传散出浪漫与幸福的气息,无穷无尽且不断扩散开来。珍爱,传散着…… (全书完) 编注:关于海悦&唐小萋的爱情故事,请见采花834《淘气小妻》。 书后记事 稿子完成了!中间休息了一个长长的农历年假,就因为放假放得太高兴了,结果完稿计划一再延后,差点就来不及,幸好一切没事,不过自己可要再积极点,快快把下一本“xx小妻”给生出来才行。 连清今年春节过得十分愉快,而读者朋友们是不是也放了个快乐的假期呢?” 虽然《麻烦小妻》的出版时间离农历年已过了一段时日,但连清还是想跟各位拜个晚年。 祝大家从此时此刻起,每天都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天天都过得幸幸福福唷! 对了,读友看到连清前面写了个“xx小妻”,数名不是xx啦,那是作者本人还没有生出新书书名来的代称,请再等一等,我会尽快写出“小妻系列”的第三本来。 嘻,“小妻系列”,这是我临时冠上的系列名,因为一开始写古代稿时,根本没料到我会发展成一套系列。 当初连清好喜欢“小妻”这两个字,于是加上了“淘气”,“淘气小妻”便成了第一个故事,而后《麻烦小妻”冒了出来,接着就雄心壮志地想要写第三位小妻的故事了。 难得连清会想一口气连续写出三本古代稿,全是因为书名的关系。当然啦,自己写着写着也愈写愈开心,愈写愈期望读者朋友能够喜欢“小妻系列”。 照旧,不管是您的批评指教或者是要给作者的鼓励,都欢迎写信给我,请寄到狗屋出版社,感激,多谢。让我知道读者的感觉,我才能从中得到新的灵感与动力喔! 谢谢大家。 咱们下一本书再会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