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单恋一枝花》 第一章 有迷香的味道! 一名十四岁的大女孩嘴里咬着干草,摇头晃脑的在苳风阁查勘,找寻着香味的出处。 她叫作月半香,这名字是她去世的娘亲帮她取的。 她有着明眸皓齿,长相却不如她母亲那般让人惊艳;她的个性不差,至少是个让人容易相处的小孩,可她不讨喜的是,她不仅是脸,露出衣物外的皮肤都有着不自然的暗色,活像个小黑炭,让人看了就想避开。 月半香身上的衣着跟府里下人一样的粗俗,但她并不是下人。 她是府里柳员外的私生女,她的娘亲是毒月派的药人,在逃出毒月派没日没夜的试药时,遇到柳卿菽,两人私通款曲,不小心搞出她这条人命来! 药人的性命向来不长,至多也只能活到二十余年而已;她的娘亲月凌桦带着仅五岁的她来到柳家,以毒月派骇人惊俗的毒咒逼迫,硬是让柳卿菽不甘愿的收下她,而那时的柳卿菽早已有两个家室、五个孩子了。 她从母姓,因为柳卿菽不让她认祖归宗──纵然柳家的人都不把她当人看,但她并不在乎,只要有顿饭可以吃就好,只要有床可以睡就好,其它她根本不在乎! 只有娘亲丢下她的那一晚,她哭了;而在接下来的几年岁月,不论柳家人是如何的欺负她,她都没掉过半滴泪。 她又瘦、又小、又黑,手背上有着药人的烙印──是一轮轮廓残缺的半月──那是她一出生就带着的;而她淡黑的肤色也是甫出生就带着的,甚至她的发色也不健康,是棕色又带着银丝的颜色。 因为她的这些特征,她一直都被以异样的眼光看待着。 她的娘亲告诉过她,她跟娘亲一样都活不久,娘亲要她在有生之年,放手做任何想做的事,不管是多么悖礼、丧德的事都可以去做! 月半香看了自己这一身的异样,颔首没有辩驳。 她的娘亲很美,跟她完全相反──娘亲白若雪、美若仙,而柳卿菽喜好美色,凭着大把的钱财将她的娘亲骗到手,却在听闻娘亲是毒月派之人后,丧胆逃走,只因毒月派在江湖上向来是以狠辣出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不可沾惹! 月半香的娘亲并不担心柳卿菽的丢弃,独自抚养她,直到娘亲发觉自己的年限将至,夜夜呕血到天明,便决定将她带去给柳卿菽抚养。 之后,月半香便再也没见过娘亲,也没看过娘亲的遗体。 在她寄身于柳府的日子中,一天天发觉到柳府的腐败──她的爹亲柳卿菽除了性喜渔色,也爱好藏娈童享用;大娘与二娘则是会偷人,而二姊与三姊更是跟长工有勾搭;大哥和爹的新妾有染…… 因为柳府对肉欲的糜烂,让她每每闻到迷香的味道,就会禁不住好奇来看,看是谁又沦落于爪牙下? 这次的迷香味放得极重,让睡在远处东厢柴房的月半香都能闻得到,顶着黑夜的月色,她摸到苳风阁,这里是爹亲住的地方,而迷香的味道就在里头的第二间房,是爹亲最常与娈童翻云覆雨的地方。 她看过不下数十次这档子事,从一开始的脸红心跳到现在的无动于衷,她适应得很快。 迷香味很重,但爹亲并不在这里! 若她没记错的话,今晚是爹亲到新妾那里睡的日子,为何这里还有迷香味蔓延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月半香撬开门锁,推开檀木门,迷香味扑面而来,她却没有屏息──娘亲的药人体质让她继承了,所以她不怕任何的药与毒,甚至凌驾于母亲之上,她的药人资质很高,一款药,她只需花半个时辰就可以免疫。 迷香她已经闻到不想再闻,对她一点药效都没有。 门里的大床上躺着一名粗声喘息的男孩,男孩的年纪看起来比她还小,软若云的乌发披散着,他衣衫凌乱的将身体蜷曲,看起来万分痛苦。 他……是在挣扎吗? 月半香感到很讶异,被爹亲带回来的娈童她是看过的,都是异族的贫民孩子,卖身以换取钱财,他们迎合爹亲的模样都很放浪;但这个男孩有着潭黑的眼,和比女人还美丽的黑发,看来并不像是异族孩子,连他的神色跟姿态都不同于那些曲意迎合的娈童。 她走上前,这是第一次有人让她有股冲动想看清楚。 男孩的神智昏迷,并未发觉她的靠近;她爬上床,将男孩揽过来,男孩很轻也很娇小,她目测男孩应该只有她的一半身高。 「喂,你还好吧?」她轻声的问,拍拍他的脸,拨开他脸上黏湿的发。她知道自己不该动爹亲的娈童,可就这个男孩,她想让他认识她。 「妳……妳是……」半瞇着眼,男孩勉强提起神智,眼色蒙眬的睇向月半香。 天啊!好美,月半香的神魂在这刻竟被这男孩的绝色给攫走了。 她从没看过比娘还美的人,而这男孩竟然美得不可方物──他的五官深刻,眼、眉带着妖艳,唇比刚开苞的花儿还要娇嫩欲滴,那紧蹙的细眉更是带出一丝娇怜的味道;加上迷香的效果让他陷入半昏厥的状态,他就活像是一道佳肴,等着人来蹂躏、糟蹋他…… 吞了吞口水,月半香移开贪婪的目光。「我叫月半香,你呢?」 「龙……龙倚天……」男孩困难的抬起沉重的眼皮。「妳……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你不是爹带回来的娈童吗?为什么还想逃呢?」那些娈童拿了钱,什么事都甘愿做,被摆弄什么姿势都愿意。 龙倚天咬牙切齿的吐话,纵使因为迷香的侵袭使他的气息很不稳。「不……不是!我是……被绑来的……」 月半香眼睛一亮,他是被绑来的,那就不是爹亲该有的……那……那就可以是她的啰? 她笑得眼睛闪亮亮的,露出可爱的贝齿──是娘亲说过的,只要是她想要的,都可以得到。「你当我的弟弟好不好?你当我弟弟,我就救你出去。」 龙倚天瞪着她。 「我没有比我小的弟妹……我是家里最小的小孩,大家都叫我小小姐;你当我弟弟好不好?只要有辈分跟权力就可以欺负人……你让我试试看欺负人的滋味好不好?」她的声音有点抖,不知是兴奋,还是耻于自己的思想。 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对这么漂亮的龙倚天做那些爹亲,还有大娘、二娘,以及那些名义上是她的哥哥、姊姊们对她所做的欺负行为,且说不定她还会反过来保护他呢! 但是可不可以偶尔让她欺负一下?偶尔就好。 见龙倚天久久不回答她,她害怕的赶紧换了个条件。「不然……你让我亲一个……好不好?」 看久了柳家那些人交欢前的亲吻,她也会好奇那种滋味是什么,如果是跟这个漂亮的男孩……应该会很好。 「妳好怪!」龙倚天骂她,一般的小姑娘是不会这样趁人之危的开条件吧?想欺负他、鄙视他?甚至是亲他?哼……凭她也敢! 「我……我是啊!」对于他的指控,她并不否认。 隔着柳家的墙,她听到外面女孩们的欢声笑语,而她却是落寞的过着孤单的生活;隔着柳家的墙,她听到外面的人是怎么嘲笑着她的存在──他们说她是杂种、是怪物,说她的肤色与发色是那么的奇怪,要她不要随便出来吓人!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很怪呢?「你到底想不想逃出去?」刻意摒除心里的罪恶感。 「当然要……我已经两天没睡了……谁我都不让他得逞……我一定要离开这里!」龙倚天闭着眼说,虽然他的身体虚弱无力,但神情却是高傲得不肯屈服。 好高傲的男孩!她不想摧折他,因为她喜欢他的高傲──那是她所没有的,要是她也有他的高傲,说不定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她一把抱住龙倚天,他软软的身躯让她有点害羞,她小心的将他抱离床上。 「妳……我身上有迷香……」 月半香笑笑的抬起手背给他看。「我是药人的孩子,才不怕。」 龙倚天看见她模糊的手背,在那手背上刻着有缺口的半月,就跟她的笑容一样,残缺了一块──在他的眼里,她笑得很不真实。 她是真的在笑吗?可他明明就感受得出来,她一点笑意也没有啊! 那半月记号是毒月派的药人印记,他不会认错,可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毒月派的人? 而药人,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理当被关在毒月派的深山里,终生不得离开毒月派,连死都只能死在毒月派里。 他看她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出门,那姿态就像是鼠儿,怕给人瞧见了会人人喊打! 他的心房在这时竟然因为这个怪女孩而揪紧了。 「有了!我记得应该是在这里。」月半香在夜里的视线不佳,好不容易跑到厨房附近,低身在泥地摸索着这里的暗道。 摸着摸着,她始终摸不到暗道的门,夜色愈暗,她的眼力就愈差,甚至跟瞎子没什么两样。 前几年她的眼力还没有差到这么严重,看来药人的体质还是让她的身体有所损伤啊! 看着她摸索的模样,龙倚天忍不住出声。「在左上方。」 「耶……你……你怎么看得见?」她高兴的往左上方摸上去,果然摸到暗道的门把。 她以为龙倚天应该被迷药熏得不知天南地北,迷药放得这么重,可以看出爹亲是真的很想要这个男孩屈服于他之下。 这个龙倚天长得这般妖美,就跟娘亲一样,真不是件好事。 汗湿的手握上长满青苔的把手,就在这时,远远的她听见爹亲愤怒的咆叫声──爹亲叫嚷着是谁动了他的人?叫嚷着府里的房灯一盏盏点起,整个柳府都被惊醒了! 看来爹亲是真的非常觊觎这个龙倚天,半夜还爬回房里想求欢。 「发什么呆?快打开暗道!」龙倚天急忙唤回月半香的神智。 月半香惊跳起来,发现自己竟因爹亲的咆叫而流了满脸的冷汗,她看了一眼怀抱中的龙倚天,而他那双潭黑的眼正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要是被爹亲知道是她放走了他的娈童……不晓得会怎样?她咬着牙说:「瞧我为你牺牲的,我救了你,你一定要当我的弟弟!」 吃力的推着老旧的石板,她打开了密道门。 「是谁在那里!」转角处有火光,那是总管的声音,他正拿着火把赶过来。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这是她第一次想要救一个人,是她第一次想要得到一个可以被她欺负或疼爱的弟弟,所以不要破坏她的愿望! 心跳声很大,她抱着龙倚天跳入暗道,花了许久力气才打开的暗道门一转眼就被她从暗道里给关上了。 「人呢?」 「不在这里!刚才明明有听到声音!」 「老爷气得快要翻了这座府了,快!咱们手脚要快一点。」 脚步声慌乱的聚集后又散开,应该是分批去寻人了。 「喂,妳哭什么?」待地面上恢复一片宁静,龙倚天开口问,脸颊被如小雨般落下的眼泪给弄湿了。 他练过武,在暗得不见五指的暗道里仍然清楚的看见月半香惊慌的脸上挟带着喜悦的神采,她淡黑的脸哭得很丑,却没发出哽咽的声音。 「我没有在哭啊!」她笑说,误以为脸上布满的是冷汗,而不是她的眼泪。 「妳逞什么强啊?」 「我才没有逞强!」握紧发颤的手心,她笑着说,觉得自己像是握紧了什么,好像有份希望存在。 她现在是个姊姊了,是姊姊就可以有力量跟勇气保护比自己小的人,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她一直都是弱小的! 嗯,有力量的感觉真好。 「你几岁?」抱着他,她边摸索着漆黑的环境边问。 「十岁。」 「我大你四岁……我可以当你的姊姊。」 「妳干什么这么坚持?」坚持把他当作小孩?从他懂事以来,没人会对他这么不敬,居然想拿辈分来压他、来……保护他! 他不禁脸红了,所幸月半香在夜里的视线很差,看不到他又羞、又窘的表情。 咚的一声,她的头撞上了墙壁。 「看不见就不要乱走!」他带着恼怒的叫道,月半香额头上的肿包让他看得好不顺眼! 「我已经看不到了……现在大概是三更了吧……只要三更一到,不管有没有烛台,我都看不见。」她气馁的用力睁眼,眼前却还是一片黑。 真是不争气,居然在这种时候看不见了,一点也不威风,原本她是想在救他出暗道后,端个架子骂骂他,欺负他一下。 「所以妳会瞎到明天早上才看得见吗?」 「嗯。」月半香继续伸手摸路。 「那妳干嘛救我?妳应该知道天色愈晚,对妳来说就愈危险!」晚上就会看不见的女孩居然大着胆子挑这个时间带他逃跑,这不是笨吗? 「我怎么想得了这么多……你那时好惑人啊!」有眼睛的都知道要绑走他给自己享用。 「我该庆幸自己的长相吗?」他冷冷的问。 因为看不见,所以月半香无法辨别龙倚天是否会忌讳他人痴迷他的外表。「若你长得跟我一样又丑、又怪,我是不会救你的!像我这样的人我很明白,救了跟没救是一样的;但像你这么漂亮的人,救起来比较有意义,多的是人奉承跟讨好,认你做弟弟的话,我还有杯羹可以拿。」 「闭……闭嘴!」龙倚天很讨厌她话里的语调。 「哎呀!我太势利眼了吗?可是救你的确有好处可以捞的感觉……」她露齿笑着,咯咯咯的,很难听。 龙倚天撇开脸哼着声。 月半香知道自己讲的话让人不快,但她仍是端着那轻佻的笑容,对着龙倚天笑着,却没再多说。 抱着他,途中碰撞到墙壁好几次,她只是咬着牙,半声都不吭,手也没有一刻离开过龙倚天。 是她的就要好好把握……她心中有种被快乐涨满的感受,原来这就是有奖励等着她的感觉啊! 她的野心可不只这些──娘亲说过,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依她的长相……绝不会是她选人,而是人选她,这样是找不到幸福的! 其实幸福只是个奢侈的名词,她只要能由自己选择要嫁的人就好,如果这个漂亮的男孩愿意做她的义弟……说不定她可以跟他卢,让她当他的妾、给他养,这么漂亮的弟弟要让她看多久她都愿意……真的。 「到了、到了!」迎面撞上一面大墙时,月半香感觉不到痛楚的兴奋大叫,手也四处的摸索,果然没摸到其它通道。 「到什么?这是死巷!」月半香几乎被大墙撞扁了鼻子,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龙倚天暗自在心底骂她的笨,伸出袖子粗鲁的替她抹去。 笨蛋!看不见就休息啊!干嘛一直撞墙?哼!鼻梁都快要被撞断了,还一直流着血,她是想要让他愧疚吗? 「绝处逢生!」月半香指向自己的头顶上方说道。 龙倚天仰头看,果然看到一道闭锁的门。 「当初我挖暗道时,想说把门做在头顶上,将来就算有人发觉了这个暗道,也不会知道要怎么出去!」准确的摸上门锁,她轻易的撬开。「这通道是我挖的,我很自私,才不肯跟人分享!」 「出去是通到哪里?」 月半香伸手将他扶出暗道口,眉眼间净是兴奋的神采──纵然她现在根本看不见任何景色。 「天霄山的山脚!」确定龙倚天攀出暗道后,月半香也跟着攀了出去。 映入龙倚天眼里的是他再眼熟不过的山头与夜景。 「很美吧……这里可是『邢龙山庄』所在的地方喔!『邢龙山庄』盛名远播,不论是江湖人士,还是官与民,或是非正道人士,全都敬其三分,任谁都惹不起山庄里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皇帝也一样……」笑说着,脸上带着欣羡的神采。「要是我也住在『邢龙山庄』该有多好,就能够天不怕、地不怕了;而且天霄山真的很美,四季如春、景色如画,根本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地方!」 「这有什么稀奇的,笨蛋!」龙倚天低声嘀咕。 「什么?」月半香左右张望。 弹了弹衣袖上的尘埃,龙倚天尝试着站起身,以确认能自行活动,脱离迷药的控制。 他伸手扯住茫然呆站在原地的月半香,「我在这里,唉!」其实他现在已经可以丢下她跑了……可他在干嘛? 「耶?你可以动了?」她枯瘦的手被一双小小的、温暖的手所覆盖,这让她的心里一喜。 「是啊!瞧妳满身热汗,不如妳就在这里休息,我会陪妳待到清晨,之后我就自己回家,不劳妳送了。」 「不!我……我送你回去!」紧紧回抓住他温暖的手,她有点慌张的说着。 「妳看起来已经很累了。」瘦得跟猴子有得比的女孩能抱着他走这么远,应该是她的毅力够坚强,他是很感激她,但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我要认你当义弟……我要见你的父母,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正因为妳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才甘愿陪妳到清晨,以确保妳的安全;至于义弟的事,我可没答应!」 「我不管!你家在哪里?」 抓住她手的力道加大了,但月半香害怕失去他的神情却让龙倚天感到不忍。「就在这里。」原本不想说的。 月半香沉默了一会儿。「这里……我记得可以住的地方就只有『邢龙山庄』而已。」半里外,再无其它人家。 「是的,我就住在『邢龙山庄』。」 邢龙山庄威名远传,是个集结三教五流的地方,山庄庄主性喜收留奇人异士;庄内的幕后主事者则有「五龙」,皆是由庄主从一堆孩童中挑选出来栽培到成人,再由庄主各赠名号,分别是「青龙公子」、「血龙公子」、「云龙公子」、「贝龙公子」及「廉龙公子」。 五位公子各司其职,成为山庄背后的力量,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只要五龙一哼声,各教派便会草木皆兵、心惊胆战,没人惹得起「邢龙山庄」。 而每隔二十年,五位公子便会找出下一届继任者来栽培,五龙至今已是第五届了。 「你是……山庄里的小孩?」是啊!她该想到的,像他这么漂亮的男孩,若不是被这么大的势力保护着,应该早就被糟蹋了吧?哪还轮得到她的爹亲呢! 「是啊!我不过是顽皮出外溜达,竟然就被那个色老头……呃……妳爹给绑了,早知道就听师父的话,带个侍从出门。」 她心想,他有师父……他是学艺的吧?而且还待在「邢龙山庄」,那是她永远高攀不起的地方,看来他多的是人护着他…… 她的保护似乎微不足道!月半香没有深想龙倚天是不是下一届的公子,只是觉得心里有点落寞。 「坐着聊天吧!我说会陪妳到天亮就会做到,目前的我还不能自由带人进出山庄,所以没办法带妳进『邢龙山庄』去作客。」拉着她坐下,龙倚天解释着。 月半香在意的不是这个,她在意的是──纵使她再怎么努力的去救一个人,可是只要是她想要的,就都会离她而去,到最后,她还是孤单的。 「我不想聊天……我要睡觉!」一把拉过龙倚天,月半香抱住他盘坐的大腿,背着他直接枕在上头。 「喂……妳!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比我小四岁,又没关系!」任性的叫着,她继续霸占他的腿。 他是可以用武功推开她的,可当他感觉到腿上有湿意时,却硬生生的收回手──她又哭了……明明是个年纪比他还大的人……她是在哭什么?他可没欺负她啊! 「我给你两个选择,你一定要选一个,一是你当我的义弟,一是你得让我亲一下,你自己选!」她窝在他的腿上说道。 「什么?!」这家伙明明还在哭,怎么下一秒却迸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语! 「你不选,那我来帮你选啰!」 「我是绝对不会当妳的义弟的!」绝对不行,当她的弟弟……开玩笑,他光想就觉得讨厌。「当然也不准妳……」 亲这个字还没说出口,龙倚天就被月半香堵住了唇! 仗着身形,她将龙倚天推倒在地上,按住他挣扎的手,狠狠的吻他个彻底。 龙倚天瞪大眼,在两人的唇与唇接触的剎那,他有股被雷击的酥麻感,只觉得自己使不上力,可明明压着他的女孩并没有用迷药灌他啊! 「放开小少爷!」一个冰凉的兵器突然抵在月半香的下颚,逼得她离开龙倚天的唇瓣,逼得她只好放开他。 来人提起龙倚天的衣领往自己的背后藏,以保护者的姿态捍卫着。 「元护卫!你怎么会在这里?」龙倚天看到元护卫的身后还有一批侍卫,将他团团围住保护着。 「我们接获线报说你就在柳府,原本我们打算夜袭,让柳员外尝尝苦头,顺便把你给带走,想不到一出山庄就看到你在这里……被这个女孩给唐突!」元护卫狠狠的瞪向跪在地上,容颜被披散的头发遮住的月半香。 「别这样……她在夜晚是不视物的。」龙倚天在元护卫又提起未出鞘的剑时,赶紧出声阻止。 「这无关她唐突你的事……」元护卫完全不懂龙倚天为什么要替这个女孩说话──他不是一向最讨厌外人觊觎他的美貌,或是对他不敬吗?这女孩不是犯了他的禁忌吗? 「我跟她……」 月半香抢着开口,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对着龙倚天说的。「是我把你给救出来的,而我向来不是那种付出却不求回报的人,所以我救你,一定得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所以我夺走了你的吻;日后我们互不相欠,我会忘记你的。」她边笑边说,笑容还咧得很大。 又是这种看不到笑意的笑容,真假!龙倚天在心里暗恼着。 「小少爷可是将来的『血龙公子』,妳这个胆大包天、口出诳语的女孩,还不快点道歉!」元护卫提着裹着剑鞘的剑,打向月半香的手脚。 「元护卫!」龙倚天根本来不及阻止。 月半香缩起被打得瘀青的手脚,「『血龙公子』……哈……哈哈哈!」 「妳笑什么?」元护卫的怒意再度被牵起。 「当不成我弟弟的人原来是『血龙公子』,真可惜……可我不希罕……我才不希罕,不是我的我就不会要!」抹掉已干的泪痕,月半香还是在笑,并一步步爬向暗道。 「喂,妳看不见!」龙倚天推开侍卫想要跑向她。 而月半香像是听不见他的大喊,自行跳入暗道。 然后龙倚天听见暗道里传出碰撞的响声,一定是她跌倒了…… 「小少爷,我们回去吧!」 「可是……」龙倚天望着暗道口。 「回去吧!」元护卫摇摇头。「她走了又怎样?你是不能带那种女孩回山庄的!」 「也是……况且我已经不欠她了。」只是……被强行夺吻的感觉竟然没让他感到恶心。 或许再过几年,他就会忘记这个个性古怪,说话跟做事又有点疯的女孩。 第二章 在清晨的大街上,一名清瘦的男子身穿粗布衣,头发以白布巾包起,让人着不见发色,他的肤色是庄稼人的黝黑,眼眸则是灰得不见焦距的色彩,他的脸带俏、微俊,低着头缓缓穿梭在人群中。 他走路的感觉像个老人,每一步都很稳重的踏着,且每走几步路就会停下来,抬起那双过于淡色的眼眸左看右看,等将所有景色都纳入眼底后,再低着头继续慢步走。 举止奇特的男于是前几个月才开始出现在京城的,一开始,大家都对他投以好奇的目先,但不论是谁去问他话,男子都是低头看着地上数蚂蚁,一句话都不吭。 或许他是个哑巴吧! 渐渐的新奇感过去,大伙也就习惯于这个怪人每天在清晨时出现,傍晚时离开了。 他们揣测,这个哑巴男子应该不是京城的人。 “哑巴公子,上这儿来吃茶啊?”黝黑男子撩袍踏入茶馆,默默的挑了个角落的住子坐下,店小二主刻积极的迎上来。 哑巴公于是这里的人对他的称呼””因易他从不开口说话,但从他的反应来看,他绝对不是聋子。 黝黑男子轻轻颔首。 ”老样子,龙井茶?” 他又点了一次头。 ”马上就来”店小二转身去准备了。 男子自怀中全出一本破旧的书册,翻开来专注的读着 周遭的客人们都习以易常,但仍有几桌外地客好奇的投过去几眼,总觉得这个男子跟茶馆很不搭轧。 明明是个粗衣的小老百姓,且从他的衣着上看来,不是庄稼人就是下人,可他却没有庄稼人或是下人的粗俗态,反而显 得气质很沉静;他的身上随时都带着破书,却又不像是时下落第的读书人般的满口胡诌,反而沉默得很。 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端着自己的小菜与茶壶来到男子面前。 小兄弟,可以共桌吗?” 黝黑男子慢吞吞的自书册里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无声的点头,又继续埋首于书中。 “我叫江益南,小兄弟你呢?”江益南善意的微笑。 黝黑男子没有理会他,仍直盯着书上的字。 ”小兄弟,我在问你的名字呢!” 店小正巧在这时插话进来。客倌,哑巴公子是不说话的。”将龙井茶搁在黝黑男子面前。 他主刻替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的啜饮着。 “公子?”江益南的面色怪异。”他....穿着并不像......“ 店小二笑道:” 是不像,这位公子可是四不像呢......既不像是江湖人,也不像是读书人,更不像是个下人,连我们也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就只好这样叫他了。” “哦......”江益南还是不解。”他......真的是哑巴吗?” ”哑巴公子从来不曾开口说过话。”店小二只能这样回答,因为没人知道黝黑男子是否真的会说话。 “我懂了。”江益南摸摸鼻子,觉得自己是在自讨没趣,面对一个哑巴......真无聊。 店小二于是退下去到别桌替新来的客倌服务了。 江益南尴尬的吃着小菜,与黝黑男子沉默相对,这让他感到痛苦极了,他可是十分爱聊是非的人,且致力于闯荡江湖, 只可惜他出身于书香世家,会的就只有一张嘴,是比不上江湖上的侠客的;但他的希望却是能以刀剑闯荡江湖,享受独行的自由。 茶馆里的人来来去去,一些包打听的布井小民或是爱聊天下大事的人们,最盛聚在此地。 突然闹烘烘一片,踏进了一批人。 “啊!那不是”邢龙山庄”的......”江益南兴奋得频频望向那群人。 黝黑男子在听见”邢龙山庄”四个字时,原本淡漠的表情有着轻颤,还瞪大眼看向引起整个茶坊注意的人群。 那群人里有两个长相出众的男子----一个是穿着杏色,面貌俊美的男子;另一个则是身着铁灰色衣衫,面容严峻,两人身后的人则是其他各门派的武公子。 两位公子与各门派的武公子们有礼的作揖,包下了楼上的雅座,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楼落坐。 ”太难得了,我真是三生有幸,居然可以遇到”血龙公子”与”廉龙公子”!尤其是”血龙公子”,要见到他一面可是机会渺茫啊!”江益南与所有在场的客人一样,兴奋难当的直望着楼上的身影。 黝黑男子同样热切的仰首望着那姿态尊贵的两道身影。 ”小兄弟,你也有兴趣啊?”江益南讶异问道。 黝黑男子用力的点头。 “那你清楚”邢龙山庄”的事吗?”不是他爱鄙视人,而是这个黝黑男子活像是个从没见过世面的人,从也与黝黑男子同一桌观察得知,黝黑男子的视线虽然一直停留在泛黄的纸上,但其实却是竖起耳朵聆听着茶馆里人们谈论的是非,再无聊的话题,黝黑男子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黝黑男子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江益南皱着眉,这个小兄弟将茶馆里乱无章法的言谈均奉为事实......该不会是压根分不清什么是道听途说吧? 黝黑男子身形偏薄似女,脸型生得不错,带着令人看不腻的俊俏味,被他这样定定的注视,竟会让江益南心跳加快。 看着黝黑男子以那双灰色的眼瞳直盯着他,想听他讲解”邢龙山庄”的事迹,江益南咳了一声,”那就由我来替小兄弟介绍介绍吧!” 江益南热心的说道:”“邢龙山庄”在江湖上独占暨头已有数十年,一直深得民心与江湖人士的敬重;他们行事向来以义理为重,活像是江湖上的大家长,专门出面处理大事。 ”邢龙山庄的主事者计有五位,由上任庄主赋予名号,五位公子中其中一位为下任的庄主继任者,今年是以”血龙公子“赢得重任,成为当任庄主,他今年满双十,算是少年出英雄。”江益南的口气中充满了敬佩。 ”五公子名司其职,每届皆是如此,像”血龙公子”行走江湖,”贝龙公子“行走商界,“青龙公子”周换于贵族、王储之间,”云龙公子”云游四海,探天下之局势,而“血龙公子“则是任宫人。这一届的公子能力更胜于历届公子,他们的名声响递整个中原,他们的义行被世人津津乐道,每个地方的说书人皆以这届公子的传奇事迹作为脚本,在各茶坊、酒楼里演说。 ”而这届的”血龙公子”在容貌上更是属上等男色,着过他的人,没人敢说有谁比他更加绝色,他平定了江湖上最大桩的血仇案,也铲除了虎啸帮的贼窝----虎啸帮可是积祸二十多年,没想到他一上任,便将虎啸帮处理得妥当,平定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简直可说是个难得的奇才!” 黝黑男子听得很入迷,兴奋得直点头傻笑。 “你知道在楼上雅座,哪位是当今的”血龙公子“吗?” 黝黑男子摇头。 江益南伸手指着。 “瞧!穿杏色衣袍的儒雅男子就是”血龙公子,在他身旁穿铁灰色衣物的男子则是”廉龙公子”,自从”血龙公子”就任庄主后,江湖上就鲜少见到他的身影,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幸运。” 黝黑男子兴致勃勃的往上看,在看到穿杏色衣裳的”血龙公子“面貌后,笑容突然一滞,他慌张的移回眼,不知怎的,看到传说中的”血龙公子”的脸,他竟没有想像中的欣喜若狂,虽然只是远远的瞧,面容不是看得十分清楚,但仍是让他感到心乱如麻。 黝黑男子饮下杯中的龙井茶后,搁下碎银。 ”小兄弟,你要走了?”江益南问。 黝黑男子微微勾笑,算是回答了他。 那笑勾起了他脸上的酒窝,将那张俊俏的男色变得可爱起来,让人也不禁想跟着笑。 “小......小兄弟,我们还能见面吧?你每天都会来这里吧?” 黝黑男子闻言,对江益南的热切有点僵住,半响后,他有了动作,卷趄旧书册塞回衣袖里的暗袋。 ”小兄弟......” 他对江益南摇摇头,江益南知道他的意思了,看来黝黑男子并不想跟任何人有所牵扯。 ”月半香,你死到哪里去了?” 在柴房里看着破书的黝黑男子抬起头,连忙拆了头上的布巾,当下一头棕色带着银丝的发披散而下,她慌忙换上曳地长裙,跑出柴房,躲到附近的草丛下。 ”月半香,你给我滚出来!”如她所料,那愤怒的女性嗓音从前庭转移阵地来到柴房,直捣她的小窝,绣鞋一脚踢开了柴房老旧的门扉。 “该死,她跑了!”看向柴房地上留着月半香喜爱的破书,女性嗓音顿时扬高了八度。 “二.....二少奶奶,有什么事急着找小小姐?”提着水桶从厨房走出来准备去浇水的小女婢怯怯的问。 ”哼!找她自然是有事。” ”可是小小姐躲人的能力很好,要是她真的不想被你找到,二少奶奶是找不到她的。” 二少奶奶气愤的直跺脚。”之前明明有逮到她过!” ”二少奶奶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小小姐吗?奴婢可以尽力帮二少奶奶找小小姐。” ”那就拜托你了。” ”是。”小奴婢福身,目送二少奶奶走远后,放下水桶,跑向小草丛。”“小小姐,二少奶奶走了。” 瞬间,草丛里冒出一头插满树叶的女子。”谢谢你,秋儿,每次都麻烦你帮我掩护。”月半香感激的笑说。 “没什么,这是应该的,小小姐。”秋儿伸手将月半香头上的树叶拨去,拉她起身。 ”这里就只有秋儿待我最好,我都已经是个老姑娘了,秋儿却还是对我这么好。”月半香拍拍衣上的尘埃,一把拉住秋儿的手。 她--月半香--己是二十四岁,是个黄花老姑娘了。 在她年二十时,府里待嫁的大姊与二姊正要出嫁,她偷了府里一个下人的衣服,随着娶亲队混出门,想见见世面,恰巧遇到卖身养父的秋儿,月半香掏空所有的积蓄送给秋儿,没想到秋儿在一个月后竟然跑到柳家来当下人,且在知道月半香在柳家的境遇后,秋儿不但没有跟着大家一起欺负月半香,还时常偷偷帮助月半香。 月半香的大哥与二哥旱己娶妻妾,妻妾中又以二少奶奶最不受宠!虽然是正室,但因个性骄纵无理,使她遭受丈夫的冷落,而每当她受气时,最常去找月半香的麻烦。 ”今晚府里家眷都要上夜市,顺便去放灯,小小姐要去吗?” ”我不去。”拍了拍身上的尘埃,月半香想也不想的回道。 “为什么?小小姐,今晚很热闹的,有不少闺女想请纸灯送好因缘呢!小小姐也应该......” ”我不相信姻缘。” 秋儿闻言怔住,不相信姻缘?!怎么会呢?女孩子一辈子最奢望的就是能有好姻缘,遇见懂得疼惜自己一生一世的夫婿,小小姐应该也不例外才对。 “小小姐如果是怕被夫人和少夫人为难的话,秋儿可以帮小小姐,让小小姐偷跑出府。”她才不信小小姐不会渴望有好 的姻缘,小小姐值得人疼惜与爱护的。 ”你瞧瞧我的长相,你要我求什么呢?”月半香似笑非笑的掬起自己的头发,“光是我的发色跟我的肤色就够引人非议了,不会有正经人家的公子会想娶我的。” ”小小姐,月老一定会给你好姻缘的,你何必要放弃自己呢?” “秋儿,你还年轻,是有相信这些风花雪月的资格;但我已经二十有四了,已经不能再去期待那些传说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月半香笑出声来。 ”在很久以前......到底是多久以前我也忘了,我曾经邀请一个个男孩参与我的生命,但他拒绝了。 ”当时我气得强吻他,虽然隔天我就把他的长相给忘得一干二净,但自从那次以后,我就知道就算我再努力,却是什么都没办法拥有的,我已经不想再花心思去渴求任何的愿望了。” 月半香看了看红艳的夕日。“再说嫂子们、大娘和二娘,还有哥哥们、爹,他们都不会喜欢我出去露脸的,他们平常看到我就是一顿打骂,我可没有讨皮肉痛的习惯......咦?秋儿,你是在哭什么?” ”没......小小姐....小小姐好可怜.....””秋儿涨红脸,为月半香的际遇又气又急的哭着。 这府里没一个好人-----上从老爷到下人,没人看得起小小姐,净是欺负地,当小小姐是出气筒;小小组过了待嫁年龄也没人替她作主,难不成小小姐就要这样孤伶至死吗? ”我并不可怜,秋儿,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可怜的资格。“ ”不!小小姐很善良,你买下卖身葬父的秋儿......” 月半香打断秋儿的话。“我只是一时兴起,那时我只想试试帮助人的感觉是什么而己,以前我也看过许多跟你一样处境的女孩,我并没救过她们,一次也没有!” 不忍心听月半香这样批判自己,秋儿转过身。“我该去做事了,小小姐保重,别再穿男装偷溜出门了......那很危险。” 月半香咧着嘴。“那是我唯一的乐趣。” 秋儿再看她一眼,”尤其是入夜时别出去......你在夜晚的视力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月半香敷衍的挥手赶人。”快去工作吧!别害我成为你工作怠惰的凶手。” “小小姐,我走了。”明白总管会来查班,秋儿二话不说,提起笨重的水桶赶去庭院工作了。 看着秋儿的背影,月半香轻叹,她一点也不希望有人这么的关心她......是想报恩吗?但秋儿连自己却自顾不暇了,哪顾得了她? ”你们这群人是饭桶吗?叫你们找人,为什么找不到?” 树梢动了动,有人差点因这高亢的嗓音而吓得摔下去,月半香扶好要掉不掉的头巾,无奈的将半躺的姿势转换成坐姿,牢罕的抱住树干,灰色的眼瞳从树叶缝隙望下去,看见榕树下站着泼辣骂人的二嫂,而她面前则站着二十多名奴仆。 月半香不悦的垂着眉,二嫂骂人为什么还特地跑到庭院?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清净的场所,真是的,打扰她休憩的时间。 挨骂的奴仆里有人嗫嚅的站出来。“二...二少奶奶,我们确实已将将府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可就是没瞧见小小姐。” 月半香微讶的露出好奇的神色,找她?二嫂虽然很爱找她的麻烦,但每每因找不到她而迁怒后都会作罢,这次却把奴仆们都叫出来痛骂一顿,还余怒难消,真是奇怪,到底这次找她有什么事? ”说不定小小姐又偷跑出去,所以我们才会找不到人。”另一名奴仆附和道。 ”该死!要是真的跑出去,那就麻烦了!”二少奶奶懊恼的说:你们分两批人,今晚我会上东街杂布,其中一批人就随我出去分散找人;剩下一批人则留在府里给我继续找,找不到的话明天就没饭吃!” ”是,夫人。”奴仆们整齐划一的回答,低下的脸上显示着不满。 “你们可以退下了,别忘了要将月丫头给我揪出来。” ”是。” 奴仆们退下后,在一旁闷不吭声许久的总管迎上前。”二少夫人。” ”咳?许总管,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二少夫人责骂他们是饭桶时,我就来了。”许总管诚实且恭敬的回答, ”二少夫人要调人找小小姐,怎么不找我帮你分配人手?您这样随意调动我底下的人,我会很为难的。” 二少奶奶哼声,高傲的抬高下巴。“身为柳家二少夫人,难道不能指使奴仆做事吗?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是着不起我吗?” “小的不敢。”许总管精明的眼瞳。”二少夫人,要是您没什么想隐瞒的事,那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指使人。” ”你......” 二少夫人,想在小的面前摆架子,那也要够资格!” 月半香有趣的继续看,哇啊!自从老总管退休,换上他儿子继任后,柳府就比以往还要势利眼,比过去更懂得把有名分的主子压得死死的,现在她亲眼一见,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说吧!有什么计谋就招来,我会考虑考虑要不要帮你。”许总管的眼神扫过二少夫人忍气容声的面容,嘴角还翘高,仿佛是在嘲笑她。 许总管真是浪费了一张好好先生的睑......月半香心里微微叹息,他现在这种表情还真是阴险,幸好她没做过惹恼他的事。 二少奶奶咬牙,不甘愿的开口。”我在柳府的地位已不如丈夫的新妾,我没办法再忍下去,我嫁来这里是要事顺,而不是屈就于别人! ”正好,老爷心里的毒瘤就是月丫头,只要她—日在府里,老爷就要多担心一日----既要担心毒月派的人会找上门,又担心他们的毒咒;想把她给嫁出去,又怕没人敢收! ”只要我帮老爷除去心底这根芒刺,纵然我的丈夫不宠幸我,我也能因为老爷的信任而稳固自己在柳家的地位,日后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敢问二少夫人要如何将小小姐赶出席?” 二少奶奶势在必得的娇笑着。我已派人打听过,前几日”邢龙山庄“的血龙公子宴请各门派公子畅谈大事,惟独没请毒月派的公子,今晚毒月派的人要上京城来找血龙公子理论,这正是个大好机会!!参月派是不会让药人离开无夜山的,只要让他们知道月丫头的存在,她就算不想走也不行!” ”二少夫人厉害,这的确是个妙招。”许总管点头赞许。 ”那你帮是不帮?” 许总管偏头想了一会儿,张嘴正要回答,一旁的椿树突然发出沙沙声响...... 之后,一抹轻盈似蝶的身影跃下树梢。 ”是谁?是哪个混帐竟敢偷听?真是好大的狗胆!”。二少夫人白了脸,瞪着身着男仆装,背对着他们的月半香,没有认出此人就是她口里的月丫头。 ”抱......抱歉。”话落,月半香己脚底抹油的跑了! “该死!要是他把话传出去,那就糟了!”。二少夫人忿忿的看着跑走的人影,转头对着许总管下命令。”你是掌管柳家所有奴仆的人,应当认得方才偷听的小胆子是谁吧?主刻去给我把他揪出来!” 许总管只是淡淡的哼笑。“我有说要帮你吗?女人,你还没有资格指使我!“ ”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浑小子!”。少奶奶的尊严扫地,羞愤的举起手要赏他一巴掌。 许总管毫不怜惜的掐住她的手。”搞清楚,这里可不是你娇纵妄为的地方!” ”呜......痛!”二少奶奶求饶的想把手给抽回来。 望着月半香离开的方向,许总管以平淡的声音缓缓道”还有,方才的人并不是小子,她是小小姐。” ”什么??”二少奶奶的脸色顿时变得更为惨白。 二嫂居然要将地出卖给毒月派?? 不行!她要逃,一定要逃! 跑到厨房旁的泥地,月半香俯身摸索着被青苔覆盖的暗道把手,正当她想用力拉起,一双黑亮的鞋子不轻不重的压在她的手上,阻止了她的行动。 月半香连头也不敢抬,只能维持着跪姿。 “小小姐,你想跑去哪里?”许总管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她的肩膀缩了一下。”总管,你想帮二嫂抓我吗?” “没有啊!我只是好奇而己。”许总管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以为我不会注意你吗?你挖的这些暗道,我早就查出来,只是懒得封死你的去路罢了。” 闻言,月半香微讶的瞄向许总管清冷的面容。 许总管继续询问:“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为什么要一直留在柳家?对你来说,只要有得吃、有得住就行,什么地方都无所谓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一直留在柳府苟且偷生?别的地方说不定会更容易生存,你难道都没想过吗?” 被说中了自己的个性,月半香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她没想到第一次和许总管说话,竟会是聊这些。”我在忍。” ”忍什么?” 月半香抬起头,”忍着等我娘亲回头来找我,既然她是在这里丢弃了我,那她就一定会回头来这里找回我,除非她真的死了! “我想在我的心里,我还是个孩子,所以才会有这样无聊的愿望;等了这么多年也算够了,我己不想再等下去,我死心了,你让我走吧!”她渴盼的盯着压在她手上的大脚,希望许总管能走。 许总管深深的盯着她看。“你真像是一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老鼠。” ”随你怎么形容。”老鼠?她像老鼠?她倒是一点也不觉得。 猛然的,一具熟悉的身用从角落迸出,扑向许总管,让毫无防备的许总管稳不住步伐,朝一旁倒下。 ”小小姐快逃!” “秋儿!”月半香惊叫,这个声音她是不会认错的。 可用天色已黑,纵使她再怎么用力张眼往秋儿的方向望,却还是看不太真切,就只看见在黑茫茫的一片里有着两团影子正在纠缠。 “小小姐,我都知道了,二少夫人居然想出卖你,你快逃啊!” ”可是秋儿......”月半香担忧的想朝秋儿的方向走去--不靠近一点,她看不清楚秋儿怎么了。 “逃了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小小姐,秋儿求你!” 然后,一阵砰然作响的声音发出:再之后,四下一片寂静。 月半香觉得自己此刻全身发冷。”秋儿......”她低喃,全身僵直在原地。 ”秋儿没事,你放心。”许总管朝她走来。“你走吧!我不会拦你。” ”咦?”月半香楞楞的张着嘴。 许总管协助她拉开暗道的门。”快走!我可不保证下一秒我不会反悔。” 月半香深吸—口气”不准为难秋儿......这不关秋儿的事!” ”我行事向来公私分明,你放心,她会安好的。” ”嗯。”月半香垂着眼眺入涪道。 ”别再回来了!“在暗道的门关上前,许总管丢下这句话给她,之后,暗道门便被完全阖起。 月半香将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蹲下身子,接着地上的打火石,在门锁上点起小大漫烧,等确定这道门已被她焚坏后,她才跨着步伐走进暗道。 这里,她是再也回不来了! 第三章 "大哥!"在拥挤的人潮中,谢貂扯着喉咙朝卖灯的摊贩前那名身穿杏色衣袍的男子大叫。 杏色衣袍男子的长相倾城,过往人群一看到他,便忍不住着迷于他的绝世容颜:他有着一双好看的剑眉,如夜色般的墨眸:涤色的薄唇,他的五官生得极好,那张比女人还美的面容没有娇弱,只有狂傲,他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就像是头沉静的豹,不能随意招惹。 身着杏色衣袍的男子听到叫声,回过头,捧着买到的纸灯,在车水马龙的人群中挤到谢貂面前。”四弟,不是叫你们自己去玩吗?怎么还来找我?脸上明显的写着不耐。 "大哥,你还是回去好了,别参加放灯节了,听说毒月派的人已经放话说要找你!”谢貂满头大汗,看来找他很久了。 龙倚天的脸色不变,懒懒的挑眉:"来就来,有什么好怕的? "大哥,毒月派的蛊毒举世无双,放眼江湖,至今还没人可敌得过,要是他们向你下毒...."”谢貂要他重视此事的严重性。 "毒月派的毒之所以会举世无双,是因为他们拿人命来试毒不是吗?"龙倚天淡淡道:"要是他们没有"药人"试毒,哪来今日的恶名?毒月派下手狠毒,从不考虑后果,在我眼里就只是个邪派,我身为血龙公子,怎么可以畏惧邪派?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谢貂 哀叹的抚额。"所以大伙才要我盯着你,其实现在大家都在找你。” ”大家?“龙倚天眯起眼。”哪个大家? 谢貂大刺刺的笑说:”当然是除了你跟我以外的五龙公子啊!” 龙倚天大声抗议:”可我好不容易出庄玩耶!” 他好不容易解决完部分公事,争取到今晚出外玩乐的机会,如今被他们这么一榄和,他还玩个屁——五龙公子一起出现,整个京城都会为 之疯狂的! 谢貂抱歉的拍拍他的肩。”你天生就没有玩乐的命,认命吧!”语气像是非帝替龙倚天哀悼似的:”想想你的身分与美貌吧!你绝对是跟玩乐设有缘....噗喔!大哥,你干嘛打我?遮住被打扁的鼻梁。 “我是男人,不准对我使用”美貌“这两个字!”龙倚天握紧拳头恫吓谢貂 ”抱歉,大哥,我错了:”谢貂 赶紧往后退一步。 邢龙山庄的人都知道庄主龙倚天最痛恨别人说他长得美,就算当时他的心情再好,只要一听美貌两字,一定会变睑。 偏偏云龙公子谢貂 天生就是少根筋,老是忘记龙倚天的禁忌总是非帝诚实的提起龙倚天的痛处。 ”大哥!拜托你别为难担心你的我们,回庄吧!”被打了一拳仍不死心的谢貂 硬着头皮,伸手扯住龙倚天的衣袖。 ”放手,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很难看。”龙倚天轻蹙剑眉,更何况我们两个都是男人。” “不放!放了就会被另外三人围殴!”放了龙倚天,他会被二哥 三哥和五弟围剿的! ”那你就不怕被我打吗?“龙倚天很讶异的问。 ”呃...”指尖颤了颤,谢貂 考虑着该不该放手以求保命。 ”亲爱的四弟,你还记得我们五龙公子是靠什么来决定兄弟的排行顺序吧? “武功造诣”谢貂 愈是回话,背脊愈是寒毛耸立。 龙倚天的唇弯得很美丽。“我排行老大,而你排行老四,你居然不怕我的道行?”手指关节按得想哩啪啦作响。 “我当然怕...”谢貂心中也是百般的不愿意——谁想要来堵这只大魔王啊?要不是他的名声这么响亮,又是山庄庄主,他的生命贵重到他们丢不起,大家又岂会这么鸡飞狗跳? ”既然怕,那就别碍路!”龙倚天托起脚,毫不客气的将谢貂踢离他的视线范围。 “痛....大哥!”被踢趴在地的谢貂忍着屁股上的疼痛,连忙起身张望,而龙倚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糟糕...跟丢大哥了!”谢貂苦着脸,搔着头,自衣襟内拿出五色烟火往空中一放。”希望其他人能及时找到大哥。”放完讯号的他叹口气,内心祈求着上苍能保佑大哥安好无事。 现在她到底该往何处去?月半香从密道爬了出来,茫然的站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不知何去何从。离开柳家,离开这座京城,就再没有她所熟悉的人、事、物了,所以她不想离开,纵然是在这个庆祝放灯节的热闹夜晚,在这京城的街道,她很有可能会被二嫂抓回去卖给毒月派,但她还是不想离开这里。 其实被毒月派带走也没关系,听说药人只要不因撑不住药性而死亡,就会有三餐可以温饱 有地方可以入睡,过这样的日子她是无所谓的;可是娘亲曾告诫过她要她别像娘亲一样被困在无夜山里度过大半个岁月,却没见识过世面,娘亲希望她可以比娘亲长命.....可以看更多的东西。 ”哑巴公子?” 月半香吓了一跳,瞪向唤住她的男子,回神后的地这才想到她现在身穿男装 头戴布巾,并非如在柳府里身着女儿装。 "呵呵....看你的表情,该不会是忘了我吧?我是江益南啊!前几日在茶馆与你共桌的人。”江益南搔着脸,望着月半香的脸蛋,看着月半香的脸慢慢的烧红起来,他觉得这个小伙子看人的眼神实在很专注,害他有点不敢直视月半香的脸。 月半香着了他好一会儿,而后慢慢的点了头,她认得他。 江益南欣喜的对她直笑。”小兄弟认得我就好,着你手里没拿纸灯,应当不是要来参加放灯的吧?你是要来着血龙公子吗? 月半香眨了眨眼,血龙公子.....似乎是位身着杏色衣装,让她看了第一眼就感到熟悉且不安的人...... ”血龙公子往苗宁溪那个方向去了。”江益南指向南街。“我正巧想向血龙公子请教、攀谈两句,咱们就一块走吧!” 不等她回应,他拉着她往人群里钻。 她...并不想见什么血龙公子啊! ”抱歉,人多,我拉着你的手比较不会走散。”说着,江益南更抓紧她的手。 "看!血龙公子在耶里!”没过多久,江益南就找到了被人群围住的杏色身影。 其实地很想告诉江益南,她真的对血龙公子没兴趣。 ”血龙公子!血龙公子!”故意忽视他人愤怒的眼神,江益南硬是挤开前头的人,成为站在血龙公子旁的少数人之一。 “小弟瞻仰公子的威名甚久,不知公子是否能开导小弟几句话,好让小弟茅塞顿开? 眼见崇拜的人近在咫尺,还挪眼瞧了他一眼,江益南顿时激动到快要不能自己。 ”呃—这—龙某不敢当,龙某自认这天下事仅略知二一,再加上龙某的才疏学浅,无法指点阁下什么;但互通学识倒是龙某所热爱的,还请阁下等龙某一会,不然这纸灯可就找不到时机放了。”龙倚天卓立在溪旁,难以自弃的风采自内而外的绽放,那神态跟气质令在场的人们折服。 唯有一人例外! 拜夜里视线不佳的因素,让月半香全然不受龙倚天的魅力所影响,她躲在江益南身后,努力昧眼盯着龙倚天手掌心上捧着的纸灯瞧着。 她想起秋儿告诉过她,诚心祈求的佳人,纸灯会送个好姻缘给她,她并不想要姻缘...但是...但是...她有个渺小的希望... 折成鹤形的纸灯像是有双能够承载每个人希望的翅膀,纸灯中心灿灿燃烧的小火光大把纸鹤染成澄彩的身躯,美得让她睁不开眼。 或许是她的视线落点异于其他人,也或许是她的眼神格外有着某种执念,让龙依天在上千张脸中,独独注意到月半香---他注意到她那张黝色却带着熟悉的脸蛋! 龙倚天尧是呆呆的望了她一眼,这一眼的感觉很复杂---他的内心有种冲击,撞得他有着刹那的无措,接着涌上心头的...竟是不舍。 他活了二十年,能让他产生不舍感觉的就只有十年前救过他的那名怪女孩---那名怪女孩他从来却没有忘记,他以为那天的事对他来说只是记忆中的难堪,但不知为何,他却一直念念不忘那名女孩,他会在空闲时记起地,甚至会担忧她救了他后日子过得好不好,他很想去看望她,可又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去找她! 眼前的小公子有几分像是当年那个怪女孩... 龙倚天忍不住趋前几步,站在月半香面前。“你...想要纸灯的话,就给你吧!”将纸灯凑到她的面前 月半香被龙倚天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怯怯的睁着眸子盯着他。 龙倚天释出喜意的微笑。”你刚刚一直盯着我的纸灯瞧,你想要就拿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愿望可以许的。” 在场的闺女们听到这句话,无不惋叹,唉!原来血龙公子不是来求姻缘的。 月半香欣喜的收下,连一句谢谢也没说,转身蹲在溪边,小心翼翼的放下纸灯。 清澈的溪水载着纸灯渐行渐远,月半香连忙将手掌合十在胸前,对着纸灯许愿。 ”愿望要说出来才会灵哦!”旁边有人提醒着。 江益南皱眉道:"可是哑巴公子不会...” 江益南还来不及向众人解释他身旁的小公子是不会说话的,此时的月半香却突然开口了—— “希望十年前被我欺负的小男孩,现在能过得很好。”专注的盯着漂远的纸灯,她勾是淡然的笑容,诚心说道。 十年前的小男孩?龙倚天不禁将视线停在她的脸上:”你...” "血龙公子!幸会了。"不远处有名贵气男子摇着轻扇,身后领着数十位面戴奇异图腾面具的武仆缓步走向龙倚天。 贵气公子的面容俊俏,身穿紫绸衣衫,衣袖上绣有蓝蝎子;不少人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谁,纷纷变了脸色。 有人大喊---- ”是毒月派的人!快...快跑啊!” 中了毒月派的毒是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的,要活下去,就得一生受毒月派所支配,这是何等可怕啊! 毒月派的声名狼籍,凶残手段已人尽皆知。众人玩乐的兴致全都跑光,连滚带爬的逃离现场,深怕遭受波及。 江益南拄着月半香一起逃跑,月半香被动的跟着跑,还频频回头望向龙倚天的方向。 “衣袖上绣有蓝蝎...你就是毒月派的二公子,号称蓝蝎子的月浪刍吧?龙倚天抽出身侧的佩剑,对阴邪的贵气公子道。 毒月派!来跑远的月半香听闻这三个字,当下止住奔跑的步伐,她...该在这个时候逃跑吗? "不愧是血龙公子,还挺会认人的。"月浪刍笑道,下一瞬间却变了睑色 既然如此,为何在上次大会时,独独没邀请本派的公子,你这是在歧视本派吗? "贵教派行事作风并非龙某所能认同,不以武术比画,而以蛊毒逼迫人们畏惧你们,用这种方式来得到江湖权势的方法,使龙某难以与贵教派交好。”龙倚天冷面答话——来者不善,他也不想给对方好脸色看。 月浪刍哼声:”少在那里文皱皱的说话,瞧不起我们就直接说,因为你的关系,使得本数派背地里受到人们的嘲笑,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本数派的厉害!” 月浪刍将手中的轻扇一抖,轻扇像是被染色的绢布般,扇色由白转成蓝紫色,三柄染着紫色奇毒的刀片躺在轻扇上,就像是恶兽的尖牙。 "血龙公子,受死吧!”脚下一蹬,月浪刍挥舞着毒扇朝龙倚天冲去。“我要向世人证明,就连邢龙山庄之主也无法敌得过毒月派!” 电光一闪间,龙倚天已拔出绦血剑,从容不迫的用剑身抵住杀到眼命来的毒扇,”你以为你的武功能敌得过我吗?“厉眼瞪着自不量力的月浪刍。 ”本公子向来不打败战!”言下之意,就是信心十足了。 “很好,那我们就以武来见真章吧!”语落,武器交锋的铿锵声不绝于耳。 这 武斗,不到五分钟就可见成败---- 挥舞着绦血剑的血色剑身,龙倚天每一步舞剑的动作却恰到其分的制住月浪刍的动作,身形优雅有如蛟龙,将绦血剑舞得行云流水。 反观月浪刍,被龙倚天打得节节败退,只能吃力的以扇面接住龙倚天的剑击,没办法将扇毒刺进龙倚天的体内。 龙倚天还没认真对付他,他已露出败相。 被一面倒的情势及龙倚天像是逗小孩般的舞剑态度,这令月浪刍感到非常光火。”混蛋!别瞧不起我!” 他知道龙倚天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才没使出全副武功来打伤他,而他最气的就是这种举动——装什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就是有龙倚天这种人及邢龙山庄的存在,才会使得毒月派的名声变得更加污臭难堪! 特立独行才不是罪! 伪君子才是罪该万死! "用统纱毒!"月浪将持手伸入袖中抓了一把事先藏在暗袋里的毒粉,朝着不及防备的龙倚天的脸上撒了过去。 毒粉有如白雪般降下,落到身上的触感就像是纺纱般。 龙倚天瞪大眼,上好的轻功让他闪过大部分毒粉,但仍被泼上了一点毒,而光这么一小撮毒粉就让他立刻全身无力的跪倒在地,绦血剑亦离手落在身边。 "多撒一点!"月浪刍站在倒地的龙倚天面前,胜利的笑容就绽在嘴角。 原本旁观的武仆们上前,遵照命令的将身上的纱毒拿出来撒在己动弹不得的龙倚天身上。 "这毒粉只要你一运气,主刻就会死!"月浪刍猖狂大笑,笑声十分 刺耳:除非你有药人的血,不然你就准备向阎罗报到吧!” 药人?这令龙倚天霎时想起十年前救过他的女孩,那女孩的手上有着残缺的月亮印记,她的笑容也跟月亮"样既朦胧又不真实,但他却觉得那张笑脸很漂亮。 他记得那个女孩叫作...叫作...眼睛不经意向上扬,龙倚天瞥见那个有着灰色眼瞳的小公子还没走,就在两公尺外的一棵大树后看着他们。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名小公子的视线似乎一直都落在他的身上。 那双眼睛一直都是怯怯的,就跟十年前那个女孩眼里的神钧一模一样。”月...月半...月半香" 他好想抓住那双眼睛的主人,可毒粉己在侵袭他的意志,龙倚天挣扎的朝小公子的方向伸手,冲口而出那他从未忘记的名字。 "哑巴公子,不要再看了,快走吧!”江益南吓得冷汗直冒,试图把月半香拉走。 他拉着哑巴公子没跑多远,哑巴公子却又回过头来看戏;他舍命陪君子,现在戏落幕了,血龙公子落入毒月派的手里,他们还不赶快逃走---正派人士阵亡,难遭他们这种小卒能够打败邪教吗? 过了好一会儿,月半香才开口,“我看到了...他...他在叫我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我呢? "哑巴公子,你在说什么啊?江益南对月半香所说的话感到一头雾水。 江益南很有义气的陪着她,并没有丢下她先逃跑,她觉得很感激,回头深深看着他:”谢谢你。” "什...什么啊...我们是好朋友,说什么谢谢!”江益南的脸一阵红,觉得只要她一注视他,他就心跳加快,难道他有断袖之癖? 甩掉江益南握住她臂膀的手,她客气的道:“ 你先走吧!我不走了。” ”为什么?“江益南感到很错愕。 “我想救血龙公子,平常的我是很贪生怕死的...但因为难得有人认识我吧!我想要知道他为什么会认识我?她对江益南微笑着。"明知道好心不等于有好报...但反正我己无家可归,死于一时的好心也无所谓。” "哑巴公子...”目速她一步步走出藏身的大树后,江益南暗骂着自己的窝囊,却也提不起勇气阻止地。 人...果然还是贪生怕死的! ”堂堂的血龙公子居然也有落到我们手上的一天。”月浪刍揪住龙倚天的头发,从地上拽起。”让我想想要怎么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龙倚天一声不吭,睑上倔强得不肯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月浪刍眯起愠怒的眼,往龙倚天的脸上揍了一拳,龙倚天脸上被殴出瘀青,血丝缓缓自嘴角流下。 ”丧家犬就要有丧家犬的样子!混帐!“月浪刍唾骂着。 ”二少爷,马车己备妥。”戴着奇异图腾面具的武仆上命禀报。 "很好,待会儿就把血龙公子带上我们的马车,看邢龙山庄的人怎么上我们毒月派救人。” ”住...住手!”打断月浪刍的话,一道带着恐惧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 一名奴仆打扮的男子走过来,他的头上戴着布巾,脸上隐约还看得见害怕的神色 月浪刍眯起眼:“你想干嘛?想救人吗?哈!凭你这副德行吗?像个娘们的家伙” 当下一群毒月派的人都笑了,对月率香很不以为然。 她深吸—口气,一把扯掉头巾,一头异色头发落了下来,”是,我就是娘们!” 四周顿时噤声,气氛是一阵沉默。 月浪刍的瞳孔缩了一下,隐含着一些激动---这女人,有趣!”你想救他?你不怕我们吗?“双手环胸,带着压迫的意味。 月半香吞了吞口水:”怕…’’ ”那就快走!毒月派是不对女人动手的。” 月半香握紧拳,忍着惧怕感。“我不怕你们的毒,我不走!”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半香低头看着龙倚天,而对女人没防备的毒月派成员眼睁睁的看着她拾起绦血剑,没衡量力道就往自己手腕划下一刀,并将伤口凑到意识迷茫的龙倚天嘴边。 手腕喷出大量鲜血,龙倚天本能的喝了几口。 "你在干什么?没用的!只有药人的血才能救他!"月浪刍被月半香勇猛的做法吓了一跳,锋利的绦血剑恐怕己斩到她的动脉了,这个女子怎么会这么不要命的想救龙倚天? ”我就是药人!”月半香不避讳的说出事实。 地紧紧抱住尚不能动弹的龙倚天,而他则是被月半香的鲜血给染得全身是红。”你们对他下春几次,我就救他几次!看你们还能不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法来打倒他,告诉你,他待会儿一定可以站起来打跑你们,你们还不快走!" 反正依二嫂的个性,她迟早也是会被毒月派的人给锁定,现在被发现她也无所谓! 武仆们各个面面相觑,要不要就此撤退,毕竟他们并没有能耐对打得过龙倚天。 眼见龙倚天的眼瞳开始聚焦,月浪刍明白眼前女子说的是实话---她真的是药人! 但让药人流落在外,是毒月派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就只除了一个特例——而那女人的孩子他们的确还没寻获。 朝身后的武仆们做了个手势要他们静候指令,月浪刍朝月半香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月半香。”她老实回答。 ”你是月凌桦的女儿对吧?” “你知道我娘?月半香怔楞住。"她还活着吗?脸海里闪过娘亲夜夜呕血的画面。 "她还活着,只要你跟我们走,就可以见到她。"月浪刍朝她伸出手。 月半香的脸袋一片空白---娘亲还活着的消息让她感到又惊、又喜,可要是她现在就跟月浪刍走的话,就一辈子都得困在毒月派了。 "不要...不要跟他走!"气息开始稳定的龙倚天捉住地尚在滴血的手腕,按着她的穴道试图替她止血!力道大到让月半香的脸色发白,这才意识到手上的伤。 "血龙公子,你是想跟毒月派抢人吗?居然敢怂恿他们的药人! 龙倚天哼笑。"说是抢人也未免大过了。"气运丹田, 一股腥甜冲上喉头,他咳出体内黑血,一手拦过月半香,撕下自己衣袖的一块布,绑住她的伤口。 "这么快就没事了?”瞪着已经可以自行活动的龙倚天,月浪刍深感不悦,有种好事被破坏的不快感。 不愧是毒月派最顶级药人月凌桦的女儿,她的血具有极佳的疗效。 龙倚天运气过后,抄起绦血剑护在月半香面前。”月姑娘,你救了我两次,这次我一定会保护你,你若不想回毒月派,我就帮你!”抹去嘴边的血,他坚定道。 "两次?“月半香闻言傻住,哪来的两次?她只救过他这一次而已啊! "月半香!你不想见你娘吗?月浪刍喊。 月半香犹豫了,表情显得很彷徨。 见她有所动摇,龙倚天感到很慌张,他私心的想留住她---多年不见,他不要只见这一次面后就再没办法看到她,他心里的感受很折腾,她这颗残缺的月亮,他好想能够一直看着她! 反正让她回毒月派并不是件好事,那里对药人而言就只是个囚困的牢笼,于是他对着她说:”你不是想要个可以欺负的义弟吗?你还记得吗?我那时拒绝了你,但现在我答应你,你不要去毒月派!” 不由分说,龙倚天握住月半香的手腕,使力一拉带入自己怀里。 月半香的脸撞上龙倚天宽阔健硕的胸膛,一股男性气息扑鼻,令月半香瞬间恍神,分不清是否是因为大量失血而使她的反应变得缓慢。 “主子,要抢人吗?”武仆们拿出名自的武器,问着表情阴郁的月浪刍。 ”这是当然!” 可正当月浪刍想要与龙倚天来硬战时,上方的天空突然绽出五色烟火! 就在这一刻,四周掠过数道人影站立在龙倚天身前,四名各具风格的男子拿出作战的武器紧盯着月浪刍一伙人。 ”是邢龙山庄的公子们!” “该死,我们撤!"情势明显不利,月浪刍放弃讨回药人,带着武仆们仓皇逃离。 第四章 "抱歉,我们大哥给你添麻烦了。”四名名具特色的公子朝她鞠躬。 受此大礼的月半香半张着嘴,全身僵硬、无法反应,这辈子从未被人这么有礼的对待过,而且对象还是鼎鼎大名的邢龙山庄的公子们,让她受宠若惊。 长时间被柳家人欺负,她已习惯以低姿态来迎合别人,所以当她受到礼遇时,反而会不知该如何才好。 而公子们还—一向她介绍起自己! "初决见面,我是五公子,青龙公子燕子归”优雅出尘的孱弱少年道。 ”我是三公子,贝龙公子金朝旭。”头戴紫绫冠,手握算盘的贵气商人道。 “我是二公子,廉龙公子莫恒舆。“身着铁灰色官服的男子道。 “我是四公子,云龙公子谢貂场。”市井味十足的布衣男子道。 ”多谢姑娘对大哥出手相救,敝庄的马车就在不远处,恳请姑娘到敝庄作客。”最擅长交际的燕子归友善的对她提出邀请。 她想去!她梦寐以求想看上一眼的邢龙山庄,她没想到竟有一天能受邀进入! ”月姑娘,你还好吧?”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却兴奋得瞪大,龙倚天担心她呼吸急促是因为失血过多,健臂一弯抱起她。 "大哥,你在做什么引"谢貂 惊呼。 不近女色、温文有礼的大哥竟然会不经姑娘的意愿就亲昵的抱起。“还有,大哥,你怎么全身都是血?”连脸上都是! ”那是月姑娘的学,月姑娘,抱歉,请你跟我们去一趟邢龙山庄。”不容多说,龙倚天抱着月半香坐上马车。 梦里,纸鹤形状的纸灯在一片漆黑中游着:而在河的另一边,则有一名瘦矮的黑影在那里等着。 她期盼着,纸灯在河里还没游到一半,中心的火光猛然窜烧,火蛇将纸灯烧尽,残星余灰被火蛇撞入水面下,沉落至消失无踪。 她吓着了,惊魂未定的睇着---吃了纸灯的大蛇在水面上舞动着,冲昼出流星般的尾巴,滚入对岸瘦矮黑影的手掌里。 暗黑的空间亮起了微光,瘦矮的身影身上散发出点点星光,身影的主人是个小男孩——是个令她眼熟的男孩! 心中有股确切的叫声说着——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十年前被她强吻的男孩!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男孩的声音远远的、轻轻的。 他的脸一片黑,她看不清楚。 “我很抱歉过去轻薄了你!”所以她才会希望他能过得好,不希望当时她的唐突带给他伤害。"原谅那时的我太孤独、太一无所有,才会急着想从你的身上得到足以安慰我的东西!” 小时候的她无知不懂,任性的蛮夺,长大后一回想此事,她就深恶痛觉自己当时的小人心态。 男孩淡淡的又重复了那句话——”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她忘了,不论是他的名字还是长相...她全都忘了。 男孩旋身背对着她,身影瞬间拉高挺拔,成为高大的男子身躯。“为什么要忘了我?” 对于近乎指控的话语,她无话可说,也无话可反驳。 在她默言的刹那,梦境碎裂,她睁眼醒来,楞楞的盯着陌生的床顶。 ”月姑娘,你醒了?”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一名碧衣女婢与水色衣衫的男子正坐在她的床侧。 身着水色衣衫的男子有着粗狂的五官,但好看的脸上爬着一条长长的刀疤,自左眉延展到右侧下巴。 男子的体魄高大壮硕,却很有亲和力,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他咧笑笑得阳先灿灿。”姑娘一上马车就昏睡了,现在感觉还好吗?有无哪里不适?” 他伸手想要诊量她的脉搏。 月半香警觉的收起手臂,甩开他的手掌,缩躲在床角。 碧衣女婢见状,大笑出声:水色衣衫男子尴尬的收回落空的手。 他哭笑不得的问"月姑娘忘了我吗?我是云龙公子谢貂 啊!我明明有向你介绍过自己的。” 碧衣女婢在谢貂 的一个瞪眼下收起笑声,开口说道:“我叫小青,是派来服侍月姑娘的:月姑娘,四爷的医术是本庄第一,请放心接受四爷的诊治”鼓舞的哄着月半香。 月半香红着脸,伸出手臂到谢貂 面前。”抱歉,我在夜晚时,视力并不好,所以才会不认得你。” ”没关系,我不介意”谢貂 专注的诊脉,不一会儿就收回手。"看来月姑娘并无大碍..."你的夜盲是天生的吗?” 他很好奇的问,因为月半香那双眼眸淡色到让人会误以为她是瞎子。 ”是体质吧..."我只知道我的年纪愈大,愈夜不视物了。” 谢貂 抚着下颚沉思。“这种病况我倒是第一次听到...罢了,月姑娘,由于你的血很特别,我擅自借走了一些——因为大哥急于保护你,在身上还残留有毒素时就运功,以致中毒的情况有点严重,为了完全剔除他身上的毒素,我只能这么做,请你原谅我们。” 听他这么说,月半香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腕上缠了好几圈绷带,只要她一扯动,腕上两处伤痕就会隐隐抽痛。 而这两处伤口,一处是她自己划伤的,另一处则是谢貂炀为了用血而划伤的。 ”你介意吗?”谢貂炀细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并不介意。”月半香弯起淡然的笑,她的血能救人..."原来一直没用处的她,一直胆小苟活的她,还是有点用处! "姑娘待会儿请 驾到后庭,我大哥在那里等你,他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嗯。“虽然不知龙倚天找她有什么事,但她还是颔首。 “我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姑娘了。”谢貂畅摆手道别。"姑娘下次别再不认得人了啊!”带着调侃的笑声,他关门离去。 这下换月半香尴尬了。 小青小着。"四爷个性皮皮的,就像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大男孩,他的话你就不要太在意了。” "嗯。“寄人篱下,她没想跟谁计较。 小青自身旁的椅子上拿过事先准备好的衣衫。”姑娘要见庄主,让小青帮你打理打理吧!” 月半香任由小青替她打点妆容,伺候她穿上一袭月牙白的女装。 "抱歉...我有点不习惯。”些在铜镜箭,月半香透过镜子看着小青俐落的替她挽了个髻,系上翠玉琉璃簪。 她平日扮男装的时间比穿女装久,就算是穿上女装,也是邋遢得不经整理;如今被小青的巧手装扮过,她就好像是化身为闭月羞花的名门闺女,美了好多。 但这样的她好像不是自己,月半香觉得很不自在,连走出房门的勇气也没有。 小青插着腰。"姑娘要见的是我们庄主,庄主可不是一般人见得到的!仪容当然不能马虎。” “你们很崇拜庄主?”听小青的语气,血龙公子好象高不可攀,地位很神圣呢! "这是当然!山庄上下每个人都很爱戴庄主,只是庄主每年回庄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要见他,还得请示过其他四位公子:月姑娘如此幸运,能单独会见庄主,这可是许多姑娘求之不得的机会。” 小青要月半香正视镜中的人。"月姑娘,你长得并不难看,还有几分姿色在,是看起来很清爽、干净的姑娘,虽然不会让人一眼就觉得惊艳,但着久了是愈来愈有味道的。” “我会领你去见庄主,不过庄主要求与你单独谈话。”小青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你放心,庄主人很好。” ”嗯。”月半香看着镜中的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增添自信的笑容。 站在造景美丽的后庭院,小青指示着。“月姑娘,直走进去左转就是了,庄主就在那儿等你。” ”我知道了。”月半香踏入花香遍布的庭院,好奇的左右张望,惊呼着庄院的美景。 不愧是大户人家,比起柳家的庭院,山庄的规模与景色都好太多,美得可比人间仙境。 循着青瓷铺铺的小径走着,不远处有着交谈的声音—— "元叔,你先退下吧!" 中年男子的声音显得冷硬。”是元护卫,庄主。” ”好吧!元护卫,你先退下。” "不可,属下必须时刻保卫庄主的安全。“ “我不是小孩,有能力自保,况且我的功夫也没那么不济,需要有人时刻盯着我。” “...” ”元叔,你不必以沉默表示抗议。” ”是元护卫,庄主。”再次指正。 ”改天我一定要剥开你的脑袋看看,相信里面一定都是石头做的。”咕哝抱怨。 而回应他的则是更深的沉默。 "庄主的话是绝对的命令,这是邢龙山庄的首条规矩,元叔,你退下去!“ ”是,庄主。” ”真是的..."每次都非要我拿身分来压人。” 交谈的声音没了,月半香看见一名头发有着些许灰白的中年男子出 现在转角处,只匆匆着了她一眼就走人了。 那就是元护卫吧!她似乎曾看过他... 没有多想,她顺着小径继续走,看见一抹杏色身影坐在石桌旁,乌发随风飘扬。 她吓了一跳---她梦境里的那个男孩的背影,跟他的很像! "月姑娘。”注意到她的到来,龙倚天自石椅上起身,礼貌的请她入座。"月姑娘醒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吧?桌上那些糕点是为你准备的。”斟了一杯茶给她,顺便将桌上的甜糕推到她面前。 ”谢谢。“月半香脸红的接过茶跟糕点。 "月姑娘不必跟我客气。”龙倚天对她绽放笑容,那笑容暖若春阳,美得让月半香的脸皮都烧红了。 真是个好美的男人啊...她觊觎得就快流下口水了。 ”美?”龙倚天的笑容一僵。 月半香发觉自己不小心将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而被称赞美的男人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字眼。 “你觉得我美吗?”龙倚天啜了—口茶,脸上看起来并没有不悦。 "嗯!真的很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月半香忘了紧张,用力的点头保证。 龙倚天深深的看着她!平常要是被人用美这种字眼来形容他,他是绝对高兴不起来的,他可是堂堂的男人呢!被以形容女人的字词冠在身上,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种屈辱 不过这张容貌能引起月半香的注意,他对美这个字眼就没这么在意了,敛下眼帘,他笑了。”是吗?谢谢。” 月半香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低头吃起糕饼,他怎么又对她笑得面目如春呢?害她都不敢再看他的脸了。 "月姑娘。”再抬眼,他的眸中都是希冀的神采。“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月半香的心顿时沉沉的一跳---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梦里男孩的声音仿佛近在耳际。 难道—难道— 月半香绞着手指。”你是庄主—"血龙公子” “那我的名字呢?”外人只知他是血龙公子,他的真名倒是很少人知道,但他曾经告诉过她! ”你叫—你叫—"月半香捂着愧疚的脸,双肩抖动着。"我都忘了,名字和长相都忘记了—"你是被我强吻过的男孩吗?我不记得我有勇气玷污邢龙山庄的公子。“ 龙倚天隔着石桌,抬起她小巧的脸。”你确实是轻薄过我。” 月半香倒抽—口气,直觉想要避开他的注视,罪恶感今她的心跳如鼓。 龙倚天不让她如愿,两手定住她的脸。"看着我!” “你想干什么?”月半香苍白着脸问。 ”乖,看着我。” 月半香慢慢的转动眼珠,不甘愿的对上他的,下一瞬间,她掉入玄色的漩涡中---龙倚天的眼清澈明亮,宛若夜明珠,在他的黑瞳中仿佛有着上万颗星光,吸引着她驻足于其中。 “我并没有怨恨于你。”他指着自己带笑的眼睛。"我相信我的眼睛会很诚实的告诉你这个事实。” 她不禁红着脸颔首,她确实没看见他的眼中有着任何怨慰,这么清若明镜的灵魂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会忘记我,一定是因为我们相遇的回忆并不怎么美好。”龙倚天摸摸她的头。”那我们来重新制造回忆吧!这一次,我绝对要你牢牢的记住我。“ 制造回忆的第一步,龙倚天选择进行”攀亲带故”—— 邢龙山庄共计五大院落,分别建在山庄内属于金、木、水、火土的风水之上。 血龙公子住的五行里的火,足赤羽院; 廉龙公子则住在五行里的木,是镜莲院; 云龙公子住的是五行中的士,是云海院;青龙公子住的是五行中的水,是归燕院;贝龙公子住的则是五行中的金,是朝金院。 在五大院落之间建有凉栖庭,是五龙公子聚会的地方。 一大旱,龙倚天就召集尚未出任务的公子们聚在凉栖庭,要他们见证他与月半香结易义姊弟的一刻。 对于自己说出要当她义弟的承诺,他是说到做到。 他知道要让月半香留下,就得用关系来绑住她,不然依月半香畏首畏尾的胆小性格,要是不经意让她给跑了,他不知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再与她相遇。 由元护卫与四名邢龙公子,五个大男人横眉怒目的当见证人,目视着他们捻香朝天地一拜,做出永不离弃的誓言后,简单的完成了结拜仪式,还交换了誓物。 龙倚天交换的物品是家传的玉佩,而月半香则是搜遍全身,尴尬的抓出身上仅有的物品——一本破书。 龙海大笑着接过,直说没关系:心意最重要。 心意最重要才怪!月半香觉得自己都快被旁观的五名大男人的毒 眼给烧成灰烬了,尤其在囊空如洗的她拿出破书的那一刻。 月半香实在不好意思收下跟破书价值相差云泥之隔的玉佩,可在龙海天美得让人无法抗拒的笑容之下,她只能心虚不己的收下。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义弟了,香儿。”换了身分,龙倚天趁势改了对她的称呼。 从来没人这么亲昵的叫过她的名字---柳家人视她为无物,秋儿谨守本分的只愿叫她小小姐,她的名字有时连她自己都差点忘记 刍龙倚天用着亲切的方式叫唤她的小名时,她的心里是感动的,从龙倚天的眼瞳里,月半香确确实实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就映在里面——长久被周遭人忽略的自己,如今竟能被人正眼注视着。 龙倚天的出现就像是上天迟来的礼物---她想要义弟,不用明说,他就是知道,还慷慨的完成她的愿望;她想要过安稳的生活,龙倚天也知道,直接让出赤羽院里的空房,让她入住邢龙山庄。 明明是陌生人,龙倚天却很清楚她心底的渴望,这让月半香不禁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旁人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元护卫抱拳上前。”庄主贵为五龙公子之首,屈就于一名药人之下,真是太儿戏了。” ”是啊!大哥,若你当了小姑娘的义弟,这不就代表—代表—” 龙倚天顺着谢貂 的话继续说下去。”代表现在这山庄权力最大的人不再是我血龙公子龙倚天,而是药人月半香。” 四大公子与元护卫的脸皆黑了一片。 ”大哥,先不论义姐弟的事,先是月姑娘令人争议的身分就不适合待在山庄里。”很清楚其中利弊的廉龙公子莫恒舆沉声道。 龙倚天悄悄将月半香护在身后,挡住那五双不善的眼睛。 “药人在江湖上容易遭人杀害,他们的血是不少邪派所争夺的东西,而毒月派上门来讨人也是迟早的事,大哥,你留下她,必然会给山庄带来不少的麻烦。”青龙公子燕子归指出重点。 ”再说,邢龙山庄从不留无用之人,月姑娘要留下,必得证明自己的能力。“贝龙公子金朝旭则是很现实的点出。 龙倚天面对弟弟们不认同的话语,眉间烦闷的打了好几个结。 ”我...我想先回房了...”揪住龙倚天的衣袖,月半香脸色发白的说。 ”怎么了?不舒服吗?”龙倚天殷勤的关怀着她,偏冷的面貌闪过令在场的人都惊讶的柔和神采。 "不是...我只是想回房..."月半香不忍心看到对她好的龙倚天受到其他五个人的为难,所以才想离开。 “我让你送你。” 月半香急急的打断他的话语。“我自己回去!”娇小的身影快步的离开了凉栖庭。 龙倚天叹息的目光随着离去的小身影而动容。 ”大哥...”还有人想上谏。 ”我等她等了十年。”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龙倚天毫不隐瞒的道。 ”咦?”一干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叹声。 "难不成她就是..."一群人开始汗颜。 "是的,她就是我曾经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强吻了我的女孩!” 他们五龙公子之间是毫不隐瞒的,虽然彼此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多年来,他们为邢龙山庄的付出,相互支持而产生的患难之情是远远超过一般兄弟的。 所以关于龙倚天将一名小女孩深深放在心底怀念的事,他们全都知道。 十年前,正在接受邢龙山庄正统教育的龙倚天,对于月半香施于他身上的蛮横行径是嗤之以鼻的,他无法理解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月半香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由里到外都是光明磊落的他,就像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天之骄子一样,认为人作恶并没有所谓的逼不得己,所以一旦犯错,就该接受该有的惩罚。 在遇到月半香后的三年内,他都是这样想的,他用这样的理由拼命说服自己忘了月半香那个怪女孩,但他却办不到,总是在身无旁事时,莫名想起她那残缺的笑容与胆怯的眼睛。 他的思念从一开始的厌恶开始变质了,但他自己却是毫无所觉;直到成年的他送定退隐的师父,开始正式接管血龙公子之位后,他走访人间、行走江湖,着尽人间形形色色的事物后,这才发觉到自己对那个怪女孩的心意。 每当他遇到处境凄楚的女孩时,他总会怒发冲冠,忍不住冲动的先送上一拳给残害者:有时元护卫拦不住他,都会叹息的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一点也不像平时冷静的他? 他的反应都是先发楞好一会儿,之后仓皇的别过头,久久说不出话---他不想说的是,他常在耶些可怜女孩的身上看到当初月半香那抹残缺的微笑。 而后他在一次与兄弟们的聚会上,在几杯黄汤下肚后,他终于吐露了他的忧愁。 当时的谢貂 曾调侃的笑他。“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怪女孩了吧?” 这句话对龙倚天来说有如雷殛,但没过多久,他便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解答---他微微的笑了,多年来的不解总算是得到答案。 原来他是喜欢她啊! 忙于奔走的龙倚天并没有闲暇在认清自己的心意后去寻找她!只要他尚在血龙公子的住置上一天,他的身心就必须奉献在邢龙山庄身上。 每个人都有着一辈子想要珍惜、爱护的人,他的兄弟们也是,他们懂他的心意,发誓不论他选择了谁,都会尽全力的支持并保护他喜欢的对象。 现在,他们依然支持着他。 邢龙公子们三三两两走出山庄大门,肩负着任务出门;而尚留在山庄里的龙倚天则是带着神秘的笑容,看着离去的兄弟们,该是他行动的时候了! 第五章 坐在山庄后院的花海中,月半香抱着自邢龙山庄的书阁里借出来的书册,心不在焉的翻阅着。 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她总爱闻着纸墨味,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才不过半天,她就开始想年她的破书了---那本破书陪了她几年都忘了,在柳家的日子实在是过得茫然。 那本破书是许总管尚未接任老总管职务时,她自老总管房里偷出来的,那是本时下最不风行的言情书。 老总管也不跟她计较,任由地偷去阅读。 她毕竟也有心思属于少女的时候,看着书里的内容会开心,还会分不清楚现实与想像的差别;在她双十年华后,她不再看书里的内容,只是单纯的喜欢上翻阅纸张的感觉,与嗅闻着泛黄纸皮上的书卷味。 翻书翻得无聊,她搁下书,邢龙山庄的书册保养得很好,没办法像那本破书能产生抚慰她心灵的效用。 夕阳西下,她还是坐在花海里一动也不动。 眼前的景色随着天色开始模糊,花朵变得憔悴,在她眼瞳里的世界也开始陷入了黑暗。 该是令人恐惧的眼盲时刻,她仍是张着眼,细细的经历这样的过程。 夜盲的感觉她已习惯了,只是有一天比一天还早一刻钟夜盲的感受,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有一天变成了瞎子呢? 说实话,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对过一天算一天的她,烦恼也只是几分钟的时间罢了---过得去的就过去,至于过不去的—一就算了。 如果她够聪明,就不会这样放弃自己,可惜她知道自己很笨,笨到懒得挣扎。 赤羽院她己不想去了,就让她待在山庄的隆院里自生自灭,应该不会有人来找她 这种一个人的世界一直都是她的生活方式。 血龙公于好意安排她住进邢龙山庄,他对她很好,但这让地联想到柳家的秋儿---两人都是被她在不经意之下所救,但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报恩。 为了她,被自己的兄弟和属下为难,不值得吧? ”香儿。” 她吓了一跳,意识从沉思中狠狠回神,杏色的衣衫模糊的在她的眼前晃过,她再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蒙蒙的。 心凉了一半---她通常都会在夜盲时躲到无人的地方,这次却被人撞见。 “怎么了?不知道我是谁吗?" 月半香想了一下,作血龙公子的忙碌,应该不会是他,那就有可能是五龙公子里待她还算和善的云龙公子谢貂畅吧! ”是云龙公子吗?"她迟疑的开口。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中带着笑意。“你看不见了吗?也对,天色都这么暗了,不然你怎么会不认得我呢!” 一双男性的手掌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带你回赤羽院。” 她楞楞的任由他拉着走。”那些书—一” “我等会儿会叫人来收拾。” “你知道我晚上看不见—一你是谁?"男人的手牢牢的握住她的柔荑,适切的力道没有握疼她,但也让她挣脱不开。 男人又笑了。“是龙倚天,会跑来找你的不是我,还会是谁呢?当我办完公事,回到赤羽院想看看你,你却不在那里,我急得绕着整座山庄在找你呢!你晚上会着不见就不要就跑,嗯?不然我会担心的。” 为了找她而跑遍整座邢龙山庄—一月半香只觉得受宠若惊”我—一我不需要同情或是报恩,我不需要别人补偿我!” 龙倚天停下步伐,眼不视物的月半香一古脑的撞上去。 龙倚天顺势搂住地。”我是你的义弟,我没有同情你,也没有报恩的念头。” 月半香弓着身躯,瞪大了瞳孔,着不见让她的感受变得更为清楚!一副温暖的身躯抱着她,是男人的躯体。 她想起柳府里糜烂的男人们!爹亲还有她的哥哥们,偷看到他们鱼水之欢的情景时,一、两次还会感到新奇,但接下来她只觉得恶心,男人跟女人的关系令她感到作恶。 她不喜欢男人,谁她都不想接受,她不会像娘亲一样的。 现在抱着她的人不是男人!月半香反复告诉自己--一他是义弟,是比她年纪还小,不会伤害到她的男生。 龙倚天以复杂的目光看着怀中的人儿渐渐的放下防卫,他并不想以义弟自称,但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做---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月半香的防心必定很重,如果不这样接近她,他恐怕会连一点机会也没有。 咬咬牙,他的声音放得更柔了。“我是你的义弟,你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只会做让你开心的事,我的关心,难道你不接受吗?" 月半香忙不迭的颔首,是她想大多了,他是义弟,他对她好是没有什么理由的,毕竟她身上没有可以捞好处的价值。 龙倚天是真心对她好的,她相信。 换了角度看待龙倚天的怀抱,月半香开始觉得龙倚天身上的男性麝香味并不具有侵略性,他的那健臂温暖得值得她依靠,虽然他的这具身体己不是小时候可以任由她抱起的瘦小尺寸,可这样就够让她满足了。 月半香漾超大大的笑容,有找到人可以依存的感受。”义弟,你不会为难吗?如果留下我的话。” “哎!你叫我倚天就可以了。”他真的很不喜欢义弟这个称呼,称呼自古以来只是用来提醒人们对特定的人该遵守的言行举止,但对心怀不轨的他来说,要一直听到这个称呼是很痛苦的。 “好,就叫你倚天。”月半香单纯的觉得叫名字可以更亲切点,就顺应着他的心意叫了。 龙倚天微微红了脸,看来自己有着超乎想像的纯情呢!轻咳一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他庆幸着月半香看不见他别扭的神情,不然他的情感可能就要穿帮了。 “香儿,你不必担心我,我的兄弟们已经接受你了。”龙倚天开口告诉她,要她不必再忧虑。 ”咦?怎么会?"月半香很讶异,她想不通龙倚天到底是怎么说服自己的兄弟的?她是个身无所长的人,并没有让人心服的特质。 邢龙山庄是容纳名界能人异士的地方,就连奴仆都有两把刷子,怎么是她能沾上边的? “因为你是我选择的人,你不知道吗?庄主也是个不错的恶势力喔!” 没想到他竟会开起玩笑,月半香先是呆了一下,而后也笑出声。 是因为把她当成自己人了吧!不然外人眼中冷漠有礼的血龙公子,怎么会这么轻松的对待她呢! 想到这,容易满足的月半香又是一阵感动”谢谢你。” 她已经很久没笑,也找不到笑的理由,有时候她也不免会悲伤,想想没有牵挂的自己,除了傻傻的等着娘亲外,还剩下什么? 念头这种东西,想大多就会掉进死胡同里:悲伤本来就是无底洞,一旦掉进去就容易深陷,就算再爬起来也容易钻回去,所以她习惯不要想太多。 她端正心神,感受着手掌上传来龙倚天温热的温度,眸中有股温热。 娘亲,她已经有了可以牵挂的人,真好—一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若要用什么来形容他与月半香的关系的话,龙倚天心想,月半香该是有着隐晦光芒的缺月,而他则是拥有着大片天空的云彩,正因为拥有太多,所以想补足她的那个缺口。 当他听到月半香带着卑微的声音向他道谢时,他是震惊的,心疼简直要淹没他所有的感受。 她到底是受到怎样的待遇,才会将每一份小小的幸福都当成是得来不易的珍贵,含泪的感激着他做的一切? 要是当初他有将她带进邢龙山庄就好了,她就不会无助的过了这么多年,可是当年他若真的有保护到她,现在的他就不会想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献给她了。 他还想再多给她一些什么,让她多笑一些。 ”大哥。“谢貂 敲门。 ”进来吧!”龙倚天亮起火摺子,让入夜的房间点上光亮。 “大哥怎么现在才打灯?"入夜已有两、三个时辰了,怎会此时才打灯? ”刚刚在想事情。“沉思到忘了打灯。 ”什么事能让咱们庄里最聪颖的大哥想这么久?" 龙倚天指尖扣了扣桌面,要谢貂畅与他对座。”我想什么不关你的事,你又带酒来?” 谢貂 把藏背后的白酒放上桌。”大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酒就不想谈事情哪”说着,还豪爽的大笑着。 ”随你。” 谢貂畅斟了一杯酒给龙倚天,自己则大口大口的直接拿酒坛灌了起来。”大哥,月姑娘的事,我们都办好了。” “嗯。”没多说什么,但龙倚天嘴角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他的满意。 ”包合制造月姑娘的新身分,还有抵制毒月派放话说我们掳了他们的药人的事,我们都办好了,今后月姑娘就能正大光明的进出邢龙山庄了。” “她的新身分是什么?"通常他只需下达一个指令,他们就会将细节全部办妥,他只要做大决策就行了。 ”你师父的义女,我们有捎信给远在归隐岛的他,他答应给予月姑娘这个身分” ”他没多问吗?"谈到师父,龙倚天难免有些怀念,想多听一些师父的事。 “他说你不要将生命全都投掷在邢龙山庄,他很高兴他遇到了这辈子最想珍惜的姑娘:因为有些事,错过就再没有第二次了,所以你要好好把握。”谢貂 笑着。“他是这样说的。” ”师父就是师父,总是轻易说中我的罩门。”龙倚天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他永远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师父。” 见谢貂 的脸都快埋进酒坛里,龙倚天皱眉,他可不想房里多躺一个男人占位。”你不回云海院吗?" ”唔—一”他大爷继续喝酒,不鸟龙倚天。 着样子,他是醉了! “滚出去!”下一刻,谢貂畅就被踹出房门,在赤羽院吹了一整晚的冷风。 ”小姐,小青来服侍你了。” 月半香睁开眼,阳先自窗棂间透进房里,在她身上照出轻浅的光影。 小青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水盆,对她一笑。“小姐,早。” “我不是小姐。”月半香揉揉眼,坐起身来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小姐了。”小青伸手用毛巾将月半香的手脚洗净。 不习惯的月半香别扭的接受服侍,几度想从小青的手上夺走梳洗用具。 小青掩嘴笑了起来。“没见过被人服侍还坐立难安的人。” 月半香通红着脸。”以后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一我又不是真的小姐。”在柳家,她的小姐之名是名不副实:在邢龙山庄里,她只是个攀附着血龙公子光环而住进来,摆明是来当食客给人养的没用之人。 “我刚刚说了,从今天起,姑娘就是小姐了,是咱们邢龙山庄的小姐。”檫净月半香的颜面,小青放下水盆。“姑娘是前任血龙公子方城弑唯一的义女,因为身虚体弱,故从未对外露过面,但确实是邢龙山庄里唯一的小姐。” ”什么?“月半香错愕的听着小青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谎言。 她压根不认识前任血龙公子方城弑,也没久居过邢龙山庄,这说词岂不是在骗人吗?“我才不—一” 小青眼明手快的捂住月半香的嘴。“嘘!这件事是假的,我们心知肚明就好了,你不准否认!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个身分,邢龙山庄上下都会替你护航的,你就乖乖做你的小姐。” 月半香膛着眼,他们要集体欺骗吗?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反正假的总有一天会变成真的,你没听过三人成虎吗?邢龙山庄上下加总起来大概有上千张嘴吧!江湖上也没有人不买邢龙山庄的帐,小姐,你就安心吧!” 安什么心啊?月半香只觉得哭笑不得。 “小姐,让小青伺候你穿衣。”小青拿出月牙白色,青荷滚边的女衫。 又是月牙白色的衣服! ”怎么—一又是这种颜色的衣服?"接连两天都是,虽然织工精致、图案惟妙惟肖,但每当她看见自己黝色的皮肤披上这么纯净的颜色,总有种糟蹋了的感觉。 她没有如云飘逸的乌发,也没有晶莹剔透的雪肌,怎么配得上穿这样的衣服呢? “这是庄主交代下来的,庄主应该是觉得小姐很适合这种颜色的衣服,才会这样吩咐的。”小青仔细的替月半香整衣弄发,衣衫上连个皱褶也没有。 ”咦一是倚天吩咐的?"她张了张嘴,完全没想到。 “是啊!待会儿庄主会带姑娘出庄,向众人证实你是他的义姊、是前任血龙公子的义女:谎话要做全套的,人们都爱相信眼前所见之事,所以庄主要将你介绍给江湖上有名、有权的老前辈,让他们为你做见证,以杜绝不实的流言蜚语。” 月半香闻言都傻住了。 ”庄主办事很周全,很多事都帮小姐设想好了,很保护小姐呢!”从来没看过庄主为哪个姑娘这么费神过,月半香真是大幸运了。 月半香低着头,觉得胸口满溢了感动。 让胆小的她有了立足之地,龙倚天真是太懂得怎么让她开心了。 “香儿,你好了吗?我来接你了。” 纸门透出一抹熟悉的身影,敲在门上的单音节同一时间也敲进了她的心房,月半香有些慌乱,一直都是空荡的只住着自己一人的心房此时竟然响起纷乱的鼓噪声。 她并不知道这就是心动,只能无措的任由脸上泛起彤红。 ”庄主,小姐已经好了。”小青笑着开启门扉,让龙倚天踏入房内。 龙倚天只跨入门槛一步,看着她,对她泛起温和的笑。”香儿,你今天很漂亮,你很适合干净的月牙白。” 从未被称赞过外貌的月半香支吾得说不出半句话,她—一很漂亮? 棕黄的头发,黝色的肌肤,应是会被人讨厌的长相,而他却说很漂亮。 月半香自梳妆台前起身,一步步走向龙倚天。“你这个骗子!美丑都不分了吗?我差点就要相信你的话了。”微微激动的朝他喊着。 看来她的外貌给她带来很大的自卑感,所以她的情绪才会兴起波澜。”我是说真的。” 他的话语很沉静像是可以洗净她伤口的清泉般:他的话里有着他的诚挚,让她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牵着她的手,龙倚天将月半香带入怀中。“小青,你可以退下去休息了。” ”是。”小青以暖味的眼光目送他们离开。 “你不喜欢自己的长相吗?"走在长廊上,龙倚天低声问着怀中的月半香。 月半香顿时慌了。”不是很喜欢。”因为她的长相经常被人嘲笑、鄙夷,长久下来,她怎么会喜欢自己的样貌呢? “你是不满意哪里?" ”头发—一还有肤色,其实我眼瞳的颜色还曾经吓到小孩过。” “可是我觉得你不满意的地方,我都很喜欢。”独一无二的她,最入他的眼了。 月半香扯出毫无笑意的笑容。”你不用安慰我。“ ”我没在安慰你。”龙倚天沉肃的说:”我会让你知道,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江湖上的的消息传得很快,不出半天的时间,名界人士对月半香的名字都己略有所闻,除了看过月半香的江湖老前辈们外,许多人都想见她一面。 邢龙山庄向来只有公子作主,如今突然冒出个隐身多年的小姐,让邢龙山庄又多出一层神秘面纱,话题性个足。 江湖之事以讹传讹是常事,传到后面,旱己将月半香形容成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病弱天仙。 不只如此,她还博学多闻、智赛诸葛,传闻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投错胎成了女儿身:前任的血龙公子方城弑初遇此名女娃,并被她机智的眼眸给吸引,便认了此孤女为义女,让她住进邢龙山庄,成为邢龙山庄背后的助力。 据说,不少江湖大事都是由五名邢龙公子向月半香讨教后,才有解决的办法。 如此罕见的才女,使江湖上不少小有名气的年轻侠客踏上邢龙山庄来求亲,而侠女们则是递出请帖想一会月半香的才智。 于是她的房间里莫名涌进堆积如山的请帖与传书,其中还不乏文情并茂的情书,月半香瞪大眼询问小青,才知竟有这么荒诞的传闻。 那天他在现场,不过因为她不擅交际,与那些老前辈们寒暄了几句后就跑去角落,捧着龙倚天怕她无聊而给她带来的闲书阅读,怎么会想到事情竟传得这么离谱? 小青心虚的干笑。”嗯—一其实—一我想会传得这么离谱,一定跟四爷脱不了关系啦!” 云龙公子谢貂是在市井出生,虽然是好汉一条,但他那口从餐馆说书人嘴里学来的那套实在是有够天花乱坠,在拉拢江湖势力时是挺管用的,所以庄主也就没逼他改过来。 怎么知道这次会害到自己人---谢貂畅造谣的功力一流,一直以来,他都是江湖上的情报中心,任何流言在他的管控下是不会太超过现实:但这回他却放任这次的流言壮大,看来里头一定有几分是他自己加油添醋进去的,所以才会到最后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月姑娘,不好了!”房门猛然被撞开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貂 慌急的闯进门。 “四爷,这里是女孩子的闺房,你有没有礼貌啊?"小青叉着腰,气势汹汹。 ”呃—一情况紧急哪!小青,先别跟我计较。”小青熊熊的怒火就要烧到他了,谢貂 赶紧求饶。“月姑娘,咳—一你干嘛瞪我?” 月半香不语,指着房里占了大半面积的书信,控诉的眼神射向谢貂 谢貂畅冷汗直流,哈哈哈的傻笑想蒙混过去。”咦?怎么会有这么多传书跟信件呢?会不会是送错房了啊!” “四爷!”小青觉得谢貂 简直是邢龙山庄之耻,居然敢做不敢当。 ”先别跟我算帐啦!月姑娘,快去找大哥,不然就来不及啦!快,快去朝金院!大哥在三哥那里。” ”朝金院在哪?"她从进邢龙山庄以来,就只逛过赤羽院,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月半香糊理糊涂被谢貂 拖着走,小青则跟在后面对着谢貂 碎碎念,执意要让他学到教训,骂得他狗血淋头。 朝金院富丽堂皇,区额以金黄朱砂题写院名,主院落的梁柱还足以纯金打造,是五大院落里装潢最奢侈的,传说是第一代贝龙公子亲手所建,他说惟有金钱堆积的住所才有动力使人想持续富甲四方,因为富有的欲望是永无止尽的,所以他才会打造一屋让他每天都能看见金子的院落,而他也在这样的环境下缔造了邢龙山庄的第一个传奇。 月半香听了谢貂畅的解说后,觉得第一代的贝龙公子一定是疯子,竟然为金子疯到这种地步——醒来要看到金子,睡前也要看到金子,执念好深,疯子跟天才果然只有一线之隔。 “三哥!”直闯主房,还未闯入门内,里面就传来金朝旭的怒吼。 “谁准你在我的院落用跑的?你这个粗鲁狂,你知道我院落的地板是用什么打造的吗?它可是混着百分之三十的金子打造的,你有钱赔我吗?" ”没有。”谢貂 委屈得垂着肩膀。 呜—一他所有的钱都拿去和江湖上的朋友喝酒喝掉了,他穷到快被鬼给抓了,偏偏三哥一个月仅给一次零用钱,他一不小心就花光了。 ”没有就给我安分一点,用走的,开门小心开,要是撞坏哪里,你就准备等着饿死!” ”是。”唔—一这整屋院落撞坏哪一个地方,都不是他能赔得起的,他真的好可怜。 “进来吧!” 得到命令,谢貂畅马上忘记刚才被骂了些什么,用力揣开门。”三哥!” 砰砰砰的数声后,地板上出现了不明肉体!谢貂 在瞬间被秒杀,打 趴在地上了。 ”刚数落完你,你就忘了,欠打!”紫冠的俊逸男人站在谢貂畅的身旁居高临下的骂他,还补上一脚。还好门没被你给揣出裂缝,不然我会让你一整年都没有酒喝!” 此情此景下,月半香呆楞住,小青则是当场捧腹大笑。 ”咳—一嗯,习惯就好,邢龙山庄的公子都挺不像样的,反正他们在外面人模人样,我们自己庄里知遭他们有性格上的缺陷就好。” 月半香心中对邢龙山庄的憧憬,似乎已经开始龟裂了。 金朝旭往意到她们。“抱歉,让你们见笑了。”保持着完美的商业式微笑---标准的四十五度角的笑容。”进来吧!” 若只着金朝旭的颈部以上是很赏心悦目---他的笑容在精明中带有一丝干练,有着世故、成熟的魅力:不过颈部以下的肢体正在施暴---将谢貂 揣到角落以免占位。 不愧是商人,很有笑里藏刀,暗中捅人下地狱的可怕能力。 “月姑娘,我自西域带来名种色罐,不知你喜欢哪一种?"金朝旭将月半香与小青请入房内。 龙倚天也在房里,他的头发半湿的披着,像极了上好的绸缎。 ”色罐?"月半香看向龙倚天身前的檀桌,檀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名种颜色都有。 ”是啊!因为大哥说想染成跟你的头发一模一样的颜色,说这样你就不会自卑了,可是我很烦恼,竟然找不到跟你的发色相近到没有误差的色罐。” 月半香闻言脸色一白,对上龙倚天赤裸热切的眼神。 ”我会让你知遭,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月半香的胸口大力起伏着,她深深吸着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倚天—一我想跟你谈谈。”最后,地声音虚弱的对龙倚天说道。 “好。”龙倚天胳臂一弯,将月半香带出朝金院。 “你不过是我的义弟,有必要做这么多吗?" 在后庭院,两人在风中对立,先出声的人是月半香,她的语气中带着疲惫,脸上则是充满了矛盾 挣扎的情绪。 他的做法让她觉得很沉重,可另一方面却又让她感到十分惊喜---沉重的是,他为了她而想改变自己:惊喜的是,他对她的在乎超过她的预料。 ”没有必要吗?我想成为你最亲近的人,我想让你信任我、依赖我,如果不多做些什么,你是不会敞开胸怀让我住进你的心房的。” 龙倚天的声音在微凉的风中,带着侵袭她心灵的热度。 “你不喜欢自己,我不会勉强你,但我想让你一点一滴的喜欢上我眼里的你,你要自卑可以,我陪你,就算你再畏缩,躲进再小的洞穴,我也会跟随,我要你习惯我的有在。” ”你就这么霸道吗?"月半香啪地掉下了眼泪。 无牵无挂是孤单,但是有了牵挂的人,心里的负担竟然是这么的重,那种喜怒哀乐不再属于自己,被牵制着走的感觉好沉、好痛。 ”对不起...我并不是想要让你哭的。”龙倚天暗骂自己太急切的想让她接受他,反而弄巧成拙,他连忙拿出汗帕,勾起她的脸,替她檫着泪珠。 “我只是—一只是—一唉—一”平常的能言喜道在月半香的眼泪下被击溃,龙倚天将言语化为行动,将月半香抱在怀中拍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良久,在月半香被安抚到就快睡着时,她听到他这样的低叹着—— “我只是想疼惜你。” 月半香含着泪:心弦被大大的撼动着,她伸手反抱住龙倚天,缓缓的睡去。睡去。 第六章 那天之后,她接连两个月都没看到龙倚天! 托着下颚,她在凉亭里望苦水池发呆,人工池里倒映出她的容颜——一张忧愁,眉头深锁的脸。 她是怎么了? 摸着自己的脸,她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表情,看不到龙倚天对她来说,是这么的难受吗? 她是在他面前哭了,可那并不代表她在怨怼他的霸道,她只是不知该怎么告诉他心里的感受,那种混乱她心湖,那种既甜蜜又不舍的感觉,她不知该怎么向他倾吐。 眼睁睁的看着误解她意思的龙倚天离开了赤羽院,不知要去哪里,她远远的望着他,几度张口欲言,却还是无法跟他解释,就那样让他离开了。 心被凿空了,空虚感让她连夜晚的冷风都感受不到,她—一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所以龙倚天才不肯为她留下? “小姐。”元护卫在凉亭外必恭必敬的喊着。 月半香缓缓转头,眼里还是有些迷离。 “小姐,午膳了。” ”是吗?抱歉,我不怎么饿。”她看到凉亭外站的是元护卫,不禁脱口问:”倚天呢?" 看见元护卫就应当有龙倚天的存在,听说元护卫自十四岁就跟随着龙倚天,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俩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庄主不在庄里。” “是吗—一”有气无力的她又趴回原处,继续盯着人工湖发呆。 这己不是她第一次询问龙倚天的下落了,小青每次也只是回复她这么一句,这就好像是套好的说法一一每个人都知道该怎么敷衍她,让她只能斥退小青,自己晃到凉亭。 ”小姐是故意要为难下人吗?你一天就只吃一餐!“元护卫踏入凉亭,伸手将凉亭的帷幕拉下,挡住她看湖的目光。 为难?她并没有,她是真的设有胃口。“我并没有—一” 她想解释,元护卫却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吗?你现在就只剩下一具皮包骨的身躯,你是想夺得谁的同情?" 元护卫凌厉的目光扫在她的脸上。“我还记得你!我还记得你,小姐!” 月半香被他凌人的气势给逼退了一步。 ”你为什么又出现在庄主面前?你是想从庄主的身上得到什么吗?" 月半香瞪大眼,元护卫的脸让她莫名感到熟悉起来,耳边喧嚣的滑过了什么,让她听不太清楚—— “小少爷可是将来的”血龙公子”,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孩,还不赶快道歉!” 当年那声音跟元护卫的声音好像! 对了—一被她轻薄的小时候的龙倚天—一身边是有个护卫,那时候依天称呼他为”元护卫”! ”庄主是不会看上你的!他这一行是去搭救江湖上颇有名望的刀侠东放翁的孙女,他的孙女是个知书达礼, 贤淑温良的闺女,还是个名满江南的才女,据说她的容貌更是美得有如沉鱼落雁。” 月半香连连退后,因为元护卫一直逼上前,他的话尖锐得像是直劈她的脸,像是要将她逼出邢龙山庄似的。 “你以为在庄主看过东放翁的孙女后,还会再多看你一眼吗?" ”元护卫,是谁准你在月姑娘的面前碎嘴!大哥是留你下来保护月姑娘,不是叫你爬到她的头上欺负她!”荏弱少年不知是什么时候进到凉亭的,在他们发觉时,他己一掌隔开逼近月半香的元护卫。 “五爷—一”元护卫狼狈的敛下锐气。 龙倚天叫元护卫留下来保护她? 青龙公子燕子归对月半香释出温和的笑容。月姑娘,你还好吧?" 月半香正要开口说她没事,但脑中乱糟糟的她却在不经意下又退了一步,突然后脚踩空,她在瞬间跌落到凉亭的长梯下。 她作了一个很长的梦,像是将她自有记忆以来的日子都重播了一次似的,那梦长到让她有种溺毙在梦里的感受,她感到自己呼吸不过来,还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但记忆的影像却是清晰得可怕。 她记起所有不记得的,刻意忘记的所有事一一 她记起了小时候龙倚天的长相,记起自己是怎么欺负龙倚天,记起自己那时是怎么看待龙倚天的出现,记起自己是怎么卑鄙的想拥有他,还记起自己那可悲到龌龊的思想! 元护卫的逼迫让她唤起了危机感---她不能再继续无知的看待自己的过去,她欠了龙倚天什么是该要记清楚。 她想要个义弟,可以让她欺负;她想要这个义弟能娶她做妾—一但这些都只是拖累人的想法,想要完全不付出任何代价却接受别人的付出,这是罪恶的! 东放翁的孙女,她是比不上的,她的粗鄙自己知道,她不该会她的残缺去耽误谁。 眼泪逼出了眼角,怎么了?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只要一想到龙倚天搭救了东放翁孙女的画面,她的心就会痛进骨髓。 美人是该与英雄配,她是在舍不得什么? 身为义姊,该是要为义弟着想,而不是自私的想要切断他与其他姑娘的可能,她并不是他的谁啊! “香儿—一香儿—一”温软的感觉落在她的脸上,像粉蝶一样的轻柔,像雨滴一样的纷落,试图将她的难过给拭去。 想像着失去龙倚天的月半香则是空虚得难受;心像是冷到了极点。”谁能—一谁能永远陪着我—一永远属于我—一” 突然一副身躯附上她,也抱紧了她。“香儿,你想要的人就在这里啊—一我做得到你想要的。” 倦累的月半香茫然的摸上温暖源,对方身躯上的体温流进了她的心湖,让她有种踏实感。 被她一触摸,身躯的主人忍不住冲动的吻上月半香的嘴唇。 月半香没有挣扎,需要拥抱的此刻,她已经无法分辨出对错。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一只要你喜欢上我,甚至是爱上我。”撬开月半香的唇唇,龙倚天深深吮住月半香的舌头,与之纠缠。 月半香禁不住唇舌的刺激,本能的想退缩;龙倚天将她压向自己,不许她离开。 “想要你属于我,这辈子我就只有这个自私的愿望而己,你能怜悯我吗?"龙倚天情难自禁的一遍又一遍吻着月半香,直到气喘吁吁,他忍着欲望抱着月半香的娇躯以平息自己的气息。”我喜欢你,月半香,我喜欢你。” ”小姐是作了什么好梦,连睡着都在笑呢?" 小青的回话让早起却还意识混沌的月半香顿时觉醒了,脸也红了。“没什么—一”她不敢说自己觊觎龙倚天到对他作起春梦,梦到他对她告白,甚至还吻了她。 唉!真是罪孽,她居然对义弟的心思不絮。 但多亏了这 梦,让她阴郁的心情好多了!怀着龙倚天就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错觉,让她睡了一个好觉。 捧上热烫的粥,小青服侍月半香进食早膳。 “对了,小青,我怎么换了房间?"环顾房间,月半香疑惑的问。 小青楞了楞。”小姐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这是庄主的房间啊!“ 月半香闻言,当下掉了手中的汤匙。 ”邢龙山庄的主子们是轮流守庄的,昨天是五爷当家,是他吩咐将昏迷不醒的小姐暂时安置在庄主的房间,好让知道你受伤的庄主安心,谁知后来庄主并没有让小姐回房。” 月半香的脸色又是青又是红的,难不成昨晚的梦不是幻觉?想起龙倚天在夜里沙哑惑人的嗓音,她心跳得飞快,他的每一句话语都灼热得烫伤着她那防备不及的心。”倚天昨晚回庄了吗?" “是啊!小青也吓了一跳,照理说,还要再两日,庄主才会回来。” “哦—一”藏起慌乱的眼神,月半香拾起汤匙继续将粥往嘴里送,但心事重重的她根本就就是食不知味。 ”小姐,让小青好好的打扮你,今日庄主帮你安排了活动,要去游湖呢!”小青扶着月半香在梳妆台前坐下。 ”什么时候决定的事?" ”今儿个一早。”小青秀出精熟的绘妆技术,不一会儿就替月半香状扮好美丽的容颜。“东放翁为了答谢庄主搭救他的孙女,邀请庄主一起游湖;东放翁是德高望重的江湖老前辈,庄主不好意思婉拒,只得答应,但前提是要小姐跟二爷陪同。” “我?"需要邢龙山庄最沉稳的二爷陪同是可以理解的,但怎么会多出个她? ”知道小姐跌落凉亭受伤后,庄主就下今,除了危险任务外,只要他出门,必会带着小姐一起,这样庄主才肯出发,庄主就是担心小姐会再出事。” “他多虑了。”她又不是经不起碰撞的孩童,况且那一跤是她不小心跌的,这山庄里可是既安全又舒适。 ”不管怎么说,庄主的话是绝对的命令,小姐在想什么,就自己去对庄主说吧!” ”嗯。”嘴里是这么应和着,但她还是被拐出庄了。 来接她出庄的是邢龙山庄的二爷廉龙公子。 当廉龙公子莫恒舆站在她眼前时,他那压迫人的气势吓得她双脚发软。 她怕廉龙公子!因为他的眼神厉得可以逼出人心里的罪恶感!不坦荡的人是根本无法站在他的面前,所以她几乎避免着跟他正面接触! 她是个不坦荡的人,当然会吓得直发抖,莫恒舆那张喜恶形用于色的脸勉强勾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你不必怕成这样—一我没有要审人。” 月半香仍然继续抖啊抖的,活像是只要找个地洞钻的鼠儿,完全听不进莫恒舆的话。 莫恒舆出于无奈。”抱歉了,月姑娘。”手刀直接劈下去,将被打昏的月半香打包出邢龙山庄。 “让你接个人—一你打昏她做什么?"头顶上传来叹息。 ”月姑娘怕我,这是下下策,我也是不愿意的。” ”她没事会怕你?" ”大哥,平常人一见我就怕,更何况是月姑娘呢?" “也是—一外面先让你去应付,我等会儿就出去。” ”嗯。” 舱门被关起,月半香悠悠的睁开了眼。 ”香儿。”俊美的脸冲着她一笑,龙倚天关怀备至的将她从床上扶起。“你还好吧?后脑勺还会痛吗?抱歉,二第真是太粗鲁了。” 看到两个月未见的容颜,月半香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思念龙倚天,积郁已久的心情像是拨云见日,她情不自禁的笑了。 畅快的笑容、笑弯的眼儿,这是她第一次放松心情,是发自内心的笑容。龙倚天气息一窒,忍不住摸上她的脸,轻轻吻上她的眼皮。“你笑了,看到我很开心吗?我可以这么想吗?" 龙倚天的笑容很美,美得像是为这一室铺上了春天的气息。 月半香的笑容一顿,感受到男性手掌摸在她脸上的温度,还有近在咫尺的温热鼻息,混沌的理智全部回笼。她先是红了脸,然后尴尬的避开他的触摸。 她想起那一夜模糊的记忆!热切的亲吻与告白,虽然不清楚那是否只是她胡思乱想的梦境,可却足够让她对眼前的男人产生警戒心。 龙倚天不是她可以得到的,她怎么可以再次亏欠他? 维持着义姊弟的关系就好,只要退回那条界线内,她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龙倚天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掌,眼里复杂的闪过了痛苦的神采,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以对。”香儿,你还在生气吗?" 知道他指的是染发的事,月半香连忙摇头,不想再让他误会。 “那是—一”除了那件事外,龙倚天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月半香想避开他。 ”我没有生气。”看他还在追问,月半香慌忙澄清。 没有生气?龙倚天压根儿不信——只要他往床沿多坐进去一点,月率春就愈往里面躲。 船舱外传来敲门声,”大哥,东放翁希望您上去跟他喝一杯。” ”你挡不住了吗?” ”是。“莫恒舆在门外应声。 ”好,我这就上去。”龙倚天伸手摸摸月半香的头。“香儿,跟我一块上去好吗?我希望你能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活动。” ”好。”这要求并不过分,月半香顺从的答应了。 打开舱门,龙倚天扶着月半香爬着木梯上到甲板,一上甲板,月半香眼睛一亮,惊奇的左顾右盼。 ”这是东放翁最喜爱的游船,堪称江南之首,没有一艘船比这艘船更大、更华美了。”龙倚天小心的牵着月半香,怕心思都在看船的月半香会一不小心栽下去跌倒。 月半香并没有发现到龙倚天亲昵的举动,她仰头看着船舷外的风景,湖与山接壤着无际的天空,景色美不胜收。 “这是玄粞湖,很美吧?"一记老迈的声音问道。 ”嗯,很美!“月半香点头如捣蒜,对眼前的美景移不开眼,没发觉身前站了一个老翁和一名妙龄少女。 妙龄少女噙着合宜的浅笑,挽着白发老翁的手,朝龙倚天额首。 ”东放翁,林姑娘,很荣幸能受邀同游。”龙倚天伸手与东放翁相握。 他轻推了一下月半香,月半香赶紧回神,正视眼前的一老一少。”你—一你们好。“ ”香儿,初次见面,小女子是林鹊芝,我一直很仰慕月姑娘的风采,期待能与你会面。”林鹊芝朝月半香仪态大方的开口。 ”香儿,这位是东放翁与林鹊芝,林姑娘是东放翁的亲孙女,是难得一见的才女,琴棋书画都很擅长。”龙倚天为月半香轮流介绍着。 ”龙公子谬赞了,小女子才疏学浅哪能比得上名声远播的月姑娘。”林鹊芝谦卑道,举止仪态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月半香看到痴了!林鹊芝是个大美人,就如同元护卫所叙述的,是个才貌兼具、饱读诗书的人才,比起自己,林鹊芝才更适合邢龙山庄的小姐之名。 “香儿,东放翁在问你话呢!” 月半香一抬头,发觉自己的唇办与龙倚天的嘴唇就只差一根指头的距害,她红着脸想往后退,却反而将自己更送入他的胸怀。 她这才发觉自己从上甲板到现在,一直都被龙倚天给揽在怀中。 龙倚天被她惊惶的模样给逗笑了,手臂紧紧的将她揽在怀中,笑声 近她的耳边。“香儿,你真可爱,好像小鼠儿啊!” 在他的怀中一直乱钻,她是想钻到哪去呢? ”龙公子,您跟您的义姐—一”东放翁私心的想将孙女与龙倚天配成一对,故而带了不常出门的孙女一起上船,可看到龙倚天对月半香的态度,不禁好奇难道他们不是单纯的义姊弟的关系吗? ”义姊不常出远门,若有失态,尚请见谅。”光看东放翁的表情,龙倚天就心知肚明他想问些什么,但仍笑笑的将话题引开。 东放翁瞄了一眼龙倚天仍环抱着月半香的举动,轻咳一声。”虽然江湖儿女是不拘小节的,但没有名分的男女抱在一起,实在不妥。” 况且邢龙山庄的主子们,不论是男、是女,皆是没有血缘关系。 “确实是不妥,但义姊身虚体弱是众所周知的,她前些日子还在山庄里跌倒受伤,虽然她是我的义姊,但也仅大我四岁而己,师父将他的义女托付于我,而我若不将她随时带在身边照顾,万一发生什么事,尤某势必难以心安,也难对师父有所交代。” 她并没有身虚体弱—一 她也不是龙倚天师父的义女—一 月半香头痛的看着继续将谎话愈圆愈大的龙倚天,可她也懒得去拆他们的台,就算她说出实话,也没人会相信她吧! 此时莫恒舆走上来,身后尾随着几名东放翁的徒弟提着酒瓮。 眼见酒来了,东放翁肚子里的酒虫马上蠢蠢欲动。”龙公子,这酒可是老翁珍藏多年的美酒,你可得赏脸与我来个不醉不归!” 龙倚天揖身。”这是龙某的荣幸。”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到一旁去畅饮了。 莫恒舆默然来到月半香身旁。”这是大哥交代要给你的。”手上拿的是三、四本闲书。 龙倚天真是大了解她了,待在陌生的环境里,她会坐立不安,可一旦有书册可以转移注意力,她就能够处之泰然。 月半香感激涕零的捧着书,莫恒舆还搬来小凳子让她坐在上面,安适的看书。 莫恒舆拿着未批阅党的公事,在离月半香不远处的船舷上坐着批示。 此时,林鹊芝款步挪向月半香。”月姑娘”轻唤道。 月半香自书册里抬头,眼瞳明亮,那抹淡色的目光竟然闪着慑人心弦的光彩,令林鹊芝不禁暗退一步,心微微一跳。 难不成月半香真是大有来头?她看人的目光向来准确,而这个月半香却让她无法一眼估量出她的分量。 自从被龙倚天所救,林鹊芝就对龙倚天芳心暗许,而她的爷爷哪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当然极力挽留龙倚天待在他们的府院,以便朝夕相处,看能否促成这桩美事。 怎知龙倚天在接到邢龙山庄传来的飞鸽传书后,当下脸色大变,急急告辞离去。 失望的她询回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爷爷告知是龙倚天的义姊跌落凉亭,他赶着回去看她。 又不是个孩子,跌了跤,休息几天就好,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可看龙倚天归心似箭,依她的女性直觉,那个叫月半香的义姊必定是龙倚天重要的人。 林鹊芝很不甘心---她将自己培养成才貌双全的才女,为的就是要找到个能匹配她的人,龙倚天正巧符合她的条件,如今却眼睁睁的跑了。 她应当是个条件优渥,任谁都想娶进门的名门闺女,在她及笄之年,踏破门槛的求亲之人明显告诉了她这个事实,可龙倚天却没将眼神放在她的身上过,为什么? 她到底有哪点不如他的义姊了? 外传月半香貌美如仙、智慧超群:可今日一见,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一一她是称得上有张鹅蛋脸,且是宜男宜女,但却构不上美女的标准:她棕色的头发十分抢眼,可却不像是西域女子,她的眼睛淡色到像个瞎子,但实际上,她却依然能视物:她的应对进退显得十分笨拙,完全没有冰雪聪明的迹象,唯一符合的就是她身上有股成年书卷味。 综合以观,月半香算得上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女子。 眯起眼,林鹊芝遗想一采月半香的虚实。“月姑娘,传言您的才智甚高,小女子冒昧,想和月姑娘切磋一下棋艺。” 月半香睁圆了眼,对林鹊芝的讨教感到很讶异。 ”传言都是夸大的,我并没有这份能耐可以和林姑娘切磋棋艺。”月半香缓缓回各 林鹊芝挺着胸,仰高头。“小女子的才学若在江南堪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月姑娘何妨与我一较高下?" 林鹊芝对切磋的坚决让月半香感到很无奈,”怕是会让林姑娘感到失望,但既然林姑娘这么坚持,那我就献丑了,希望林姑娘别见笑。” 于是她们以棋会友,以三次对弈来决胜负。 月半香这一生中从没下过几次棋,拿棋的手势亦不流畅一一她还是柳府小小姐时,曾跟着姊姊们附庸风雅过,但她下棋多半下不认真,因为她用明白自己”一定”得输给姊姊们,不然免不了要吃一顿打骂的。 但眼前的林姑娘并不是她的姊姊们,她要求的也不是月半香摆明认输的下棋方式。 月半香开始认真,虽然几度被林鹊芝流畅又攻击力十足的下棋方式给吓到,但她迂回以进,观棋如观人,面对凌厉的棋步,她以退为进,到最后,三盘棋都是被月半香小赢了。 “多谢承让。”月半香拭去额上的冷汗,对她来说,这几局赢得侥幸一一侥幸让她守住了邢龙山庄为她编织的虚假形象。 林鹊芝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连输三盘---她不留意的小地方,竟然都被月半香的棋给蚕食了。 月半香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只是小赢她而己:但是怎样的脑袋能控制这样的小赢呢? 月半香,这女子不容小觑! ”月姑娘不必客气,这棋确实是你让了我:月姑娘真不愧是邢龙山庄的小姐,这几盘棋让小女子获益良多。”收敛起高傲,她对月半香另眼相待。 ”是您客气了。”突然被尊敬,月半香连忙回礼。 ”希望还有机会能与月姑娘再度切磋棋艺,下个月林家堡有个茶会,到时恳请月姑娘能够前来。” “呃—一嗯。”月半香对这个邀约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她还要再来吗?她可没有那么多好运。 “月姑娘,你的意下如何?" ”我不晓得—一这事要问倚天。”觉得自己快要挡不住了,月半香只得推托。 ”问龙公子吗?"林鹊芝娇羞的看向龙倚天举杯喝酒的背影。 月半香很不喜欢林鹊芝看龙倚天的眼神,那种饱含恋慕与欣赏的眼神,让她很怕龙倚天会被抢走。 她不够美,也不够落落大方,比起林鹊芝,她的价值也只配当个义姊而己,她真的很怕当自己与林鹊芝同时站在龙倚天的面前时,他的眼睛会只看见林鹊芝。 ”龙公子。”林鹊芝跨着莲步,礼貌的欠身道。 “林姑娘找我?"龙倚天放下酒杯,拉出清浅的笑容,视线穿过林鹊芝,直直落在月半香身上。 月半香脸色欠佳,眼神带着观察的意味看着他,她是在想什么?龙倚天不禁疑惑起来。 ”龙公子,下个月林家堡有个茶会,名方文人雅士皆有受邀,不知龙公子届时能否让月姑娘来林家堡共襄盛举?当然,若是龙公子愿意,也是十分欢迎您的到来。”说着,一双眼含羞带怯的看着龙倚天。 东放翁连忙帮腔道: “ 我这孙女可是林家堡的骄傲哪!她可是为不少文人墨客办了许多读书会,带领着各地的文风啊!月姑娘来必定不会吃亏,说不定还能结识未来的良人哪!” 良人?龙倚天眯弯了眼,看似是在笑,但长长的眼睫却盖过了闪着寒意的眼。 香儿想去吗?怪不得她期期艾艾的观察着他。“香儿,过来。”朝月半香招手。 在林鹊芝的美丽之下,倚天还有注意到她!月半香开心到无以复加,小跑步到他身旁。 可惜她的笑颜被龙倚天误解为,她是想去茶会以认识未来的”良人“,这令他感到很不是滋味。”香儿,我是你很重要的人对吧?” 月半香毫不犹疑的额首。 ”无论如何,你做什么事都会以我的意见为优先对吧?"龙倚天施展美男什,美美的笑容配上温哄的语调,旁人都看呆了,月半香当然也不例外。 月半香头点得更勤了,脸红扑扑的好不可爱。“恩,因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他是难得对她好的人。 龙倚天的笑更有魅力了。“那我希望你不要去,你客应罗?" ”嗯!”全然不知自己答应了什么,月半香继续对着龙倚天的笑容傻笑兼发呆。 哄到想要的答案,龙倚天收回令人垂涎的笑容。“林姑娘,很抱歉,香儿无法去。” 一群人当时大梦初醒,错愕的看着变脸迅捷的龙倚天回复到客气疏离的态度,方才热情的笑脸与温柔全然不见踪影。 林鹊芝在看过龙倚天的温柔后,更加的迷恋他!这样的绝世男子,月半香能得到,她也想拥有。 林鸽芝当下使了个眼色给东放翁,而东放翁也主刻会意了。 ”龙公子别不领情,要是怕月姑娘出事,有你陪伴出席也是可以的,老翁说话算话,只要你愿意,林家堡随时欢迎你来:说真的,我孙女这样的好女孩,你不喜欢吗?要是你想娶,我随时都会点头答应呢!” 林鹊芝娇羞的嗔声。”爷爷!” ”哎啊!这样就害羞啦?哈哈哈!” 月半香呆楞的看着林鹊芝与东放翁一搭一唱,很明显,东放翁是想将自己的孙女嫁给龙倚天:而林鹊芝的想法更是尽在不言中!她那眼波间流转着的不正是愿意两字吗? 嫉妒令月半香的胸口酸涩得发疼,她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来跟她抢龙倚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谢谢东放翁的美意,林姑娘确实很好,但龙某近年并没成家的打算,因为山庄里实在是有太多的事要处理了。”龙倚天婉转的回道。 “邢龙山庄的公子成家的年纪皆在三十岁上下,这我明白,但好姑娘可不是随便就遇得到的,不如龙公子就先将我孙女给订下来吧!这样总比等到你成家的年龄到了,才去找好姑娘来的好。”东放翁继续说媒。 ”这—一”龙倚天为难的皱着眉。 ”不—一不行!” 闻言,东放翁和龙倚天都楞住了,因为那拒绝的声音不是别人,而是出自一旁沉默许久的月半香。 ”月姑娘,这是龙公子的私事,你怎么可以阻挠呢?"东放翁捻着白胡,看似很不高兴。 而林鹊芝也不满的睇着月半香。 龙倚天则是起身,恭敬的抱拳揖身。“香儿是为我说话,东放翁就别跟龙某的义姊计较了,况且香儿说的也是事实,尤某确实无法耽误林姑娘,因为龙某已经有意中人了。” 第七章 翻阅着手里的名单,金朝旭走在中庭的长廊上,身后跟着一批新进的奴仆,约有二十多人。 至于站在金朝旭身旁的贴身待童小瞳则是替主人向新进奴仆介绍着邢龙山庄,替他接待着他们。 金朝旭翻阅到其中一张奴仆的资料时,上面的人名令他的眉头一皱。”这人—一” ”哇!主子小心!”转角处冲出一抹人影,小瞳急得大叫。 金朝旭没办法即时反应过来,迎面被接得七荤八素,当即倒在地上!那冲力简直要将他的内脏给撞出胸口了! ”主子、主子!你还好吧。“小瞳的声音尖得像是母鸡在啼叫。 金朝旭痛苦的呻吟。“住嘴!小瞳,再大叫就扣光你这个月的薪俸!” 小瞳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等晕眩感过去,金朝旭张眼想看看罪魁祸首是谁?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一名奴婢趴在他的身上,显然她也撞得不轻,喘了好几口气才能开口道歉。 ”小青。“一眼就看出闯祸的人是谁,金朝旭伸手将她扶起。 “怎么这么冒失?“小青算是资深奴婢了,自六岁就进入山庄做事,很难得会看到她这么惊慌。 ”禀三爷,小青在找小姐!” “你把月姑娘给槁丢了。“金朝旭闻言,神色立即严厉起来。 邢龙山庄占据半个山腰的地,若是真弄丢了人,要找上一天才可能找到。 ”奴婢去拿午膳,一回头,小姐就不见了!”小青急得就快哭出来。 小瞳眯眼看着不远处的凉亭。“小姐哪有不见?那边的人不就是小姐吗?“ 凉亭的栏杆上趴着一个纤细的白衣女子,佣懒的拿着鱼饲料喂着池里的鲤鱼,而她正是他们正在找的小姐-一月半香。 ”小姐!天啊!小姐!”小青尖叫着。 月半香在他们的注目下,猛然从栏杆上滑落,糊涂的栽进了池塘里---敢情她刚才是在发呆! 金朝旭十万火急的丢下手中名册,赶紧冲入池塘里将月半香捞出来。 ”小姐,你还好吧?” ”月姑娘,醒醒!” 月半香打了个喷嚏,睁眼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一群人。“你们怎么都在看我?“摸摸自己湿透的衣裳她只觉得茫然不解。 更令她觉得奇怪的是,她只不过是打个盹醒来,就有一群人围着她,而且还很紧张。 金朝旭与小青担忧的检视着她,而新奴仆们则是好奇的打量着她。 那群新奴仆里有一双不善的眼睛一直盯着月半香,甚至还慢慢的扬起一抹笑,只是没人注意到。 ”月姑娘刚刚是在做什么?怎么会跌进池子里。“金朝旭脱下外袍盖上月半香直打哆嗦的身躯。 ”我在想—一想事情。”月半香不好意思的道。 最近她总是无法集中精神,做什么事都是的恍恍惚惚——自从那天的游湖结束后,她老是在想龙倚天,想他说过的他已经有意中人了! 这句话击退了东放翁与鹊芝,但也击退月半香那份深藏在心底,对龙倚天不单纯的渴望。 她知道自己喜欢着龙倚天,他是这么的温柔,对待她是这么的体贴,谁会不喜欢呢? 只是那种喜欢是什么成分,她并不清楚:当龙倚天坦承他已有意中人时,她当下傻楞了好半天,内心像是坍塌了什么,她甚至不敢仔细探究。 她隐约知道,一旦厘清答案,她可能会承受不起! “想事情会栽到池塘里?你是想把自己连同鱼饲料一起喂鱼吗?“远远传来噙着笑意的声音,是龙倚天,他自桥头另一端缓步走来。 ”大哥,你回来了。”金朝旭道。 ”是啊!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自然就回来了。” 新奴仆们在小瞳带领下向龙倚天福身问安。”庄主,午安。“ 龙倚天微微一笑,朝他们颔首以礼。 被龙倚天看见自己落池后狼狈的样子,月半香狼狈的从地上站起身。”倚天,你—一你回来啦!呵呵!” 游湖回来后,龙倚天又消失了一阵子,小青跟她解释说这是常态,要月半香别太在意。 龙倚天自接管邢龙山庄以来,一直都是这么的忙碌。 但她是真的很想他,他不在时,她会觉得落寞:他回来时,她会感到安心。 “小青,带香儿下去淋浴吧!感染到风寒可就不好了。”龙倚天道,看了一眼月半香坡在身上的紫缎外衫,二话不说就扔回给金朝旭,换披上自己的外衫。 ”大哥,我是好意耶!“大哥的醋劲有必要这么大吗?金朝旭不免在心里咕哝。 龙倚天朝金朝旭扬起危险的笑容。”什么。“ “呃—一没什么。”算他怕了大哥,大哥的霸气在小时候就收敛起来,所以外人只看到他温和有礼的表象,但其实大哥暗地里对许多事都很极权一一愈是让大哥在意的事,他就愈是不容他人去威胁到他。 ”小姐,我们走吧!”小青前去搀扶月半香。 ”呃—一“她还没跟龙倚天说上半句话呢! ”香儿,待会儿见。”龙倚天笑着说。 ”嗯—一待—一会儿见!“听到这句话,月半香知道龙倚天是不会很快就离开邢龙山庄的,她这才开心的跟随小青离去。 ”这些是新来的吗。“龙倚天看向金朝旭身后尾随的一群人。 ”是。” “身家都调查了?“ ”是,都是清白的。” ”那就好,辛苦你了。”龙倚天拍拍金朝旭的肩膀。“还让你承担起总管的工作,委屈你了。” ”不会,若是交给别人,我才会不放心。”金朝旭解释着。 “你就是这样,责任感大重了,偶尔交给别人也无妨。” ”这句话应该丢回给你才是,大哥。” ”你—一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而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下,殊不知新奴仆里正有人准备伸出爪牙,席卷邢龙山庄! 一具胴体从浴桶里起身,一旁待命的小青拿起大布巾上前,包覆住这具胴体,细心的檫拭。 “我自己来就好。“月半香实在不习惯连洗澡都有人伺候的生活。 ”小姐若是不让小青做分内的事,就是在否定小青的能力。”小青严肃的说道。 “唉—一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每次当她要斥退小青时,小青就会拿这句话来堵地,让她哑口无言,不得不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但像这样,什么事情都有人盯着,这么没自由、 没隐私的生活,怎么会有人喜欢。 况且再这样过生活,以后她恐怕没有小青,就没有办法照料自己的起居了。 小青嘻嘻笑说:“ 小青当然知道小姐没那个意思,但在邢龙山庄,一个奴仆愈少被分配做事情的话,就代表着那个奴仆很无能。” ”有这回事。“ “是啊!所以小姐就别老是拒绝小青的服侍了。” ”嗯,好。”月半香觉得自己傻呼呼的,也不晓得小青说的是真是假,还是让她牵着鼻子走 “对了,小姐每次淋浴完,身上都有一种药香味呢!小姐知道吗。“ 让小青帮她披上单衣,她闻言一顿。”不知道。” ”是很香的味道喔!有种淡雅的清新感。” 月半香只能苦笑。“那是因为—一”因为她是药人! 但这句话她说不出口,虽然龙倚天送给了她新的身分,让她成为邢龙山庄的小姐,但她的过去是不会轻易被抹煞的,她的血、她的洋貌、她的这具身体,都是不能改变的。 ”小姐若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小青眼看月半香的脸色不对,机灵的主刻转换话题。“对了,小姐,今天是庄主的生辰,幸好庄主有回庄,不然我们暗地里筹画的惊喜就要付诸流水了。” 月半香姹异的道:”咦?真的!” “是啊!小姐,我有提醒过你的。”可惜小姐最近总是在发呆,她说的话,小姐总是左耳进、右耳出。 “抱歉,我忘了。”月半香显得有点慌乱无措。“可是我没有准备---怎么办?“ 小青窃笑着。 ”关于这点,小姐就别担心了,我们已经帮你安排好,由你当压轴!” “压轴?” ”是啊!因为小姐什么都没准备嘛!所以最简单的工作就给你,你只要帮我们把礼物送到庄主房间就好。” “真的不用准备什么礼物吗?“这样她会觉得她当义姊当得好失职,连基本礼节都没做到。 “不用,你只要念台词就好。”小青从衣襟里拿出锦囊,塞到月半香的怀中。”这是大家想出来的话,记得!只能当面打开,你不能偷看喔!” ”嗯,好!”月半香连连点头。 小青看着月半香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小姐都不怕被小青给卖了吗。“这么听话,好可爱。 ”呃?这是帮倚天庆生,为什么要把我卖了?“月半香茫然不解。 小青大笑。“哈哈哈!小姐好呆!”若小姐没有价植可以卖,怎么有能力当压轴呢? 小姐这么呆,让她好期待今晚的“惊喜”会闹得怎样!出这主意的四位爷们实在是有够厉害! ”小姐,总之到时你就依照我们的指示去做吧!”抹着眼角的笑泪,小青决定彻底出卖小姐,推羊入狼口! ”庄主二十一岁生辰快乐!” 龙倚天难得的楞住,他前脚才刚踏入饭厅,赫然看见山庄里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兄弟们更是全都到齐,显得好热闹。 这样的光景实在很难得,虽然他们五龙公子都心系着邢龙山庄,但却是聚少离多,往往一顿饭吃下来,总会有几个人无法到! 他们兄弟间不知有多久没举杯共饮,而和山庄里的人们也不知有多久没好好说话了。 竟然在这一天实现了他的奢望。他以为在他在退位前,是没有办法看见这样的情景。 “怎么不进去?大哥,你一定是感动到快要痛哭流涕了对吧?“谢貂畅在龙倚天身后道:”还是说大哥会害差,哈哈哈---晤” 龙倚天送了一拐子给谢貂,当场让他痛得蹲下身,连笑都笑不出来。 ”少碎嘴。”龙倚天冷冷的哼道,抛下他走进饭厅。 呜!大哥真是冷血份子!他要进去喝酒!大哥好狠啊! ”大哥,因为有你,这一天对我们来说才有意义。”莫桓舆第一个上前举杯 他们对节日向来都是大而化之,但惟有这一天是特别的,是他们绝对不会忘记的---对在进入邢龙山庄前是孤儿的五龙公子们来说,进庄的那一天就是重生的日子,自那天起,他们就不再是过去的自己,那天就是他们的新生辰。 这一天,龙倚天进入山庄,进入他们的生活,他们相遇、相知、相惜,那段时光让他们共同的成长,并蜕变成过去的自己所不能想像的茁壮,他们拥有了力量,能够实现他们的理想,邢龙山庄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束缚,而是助力。 龙倚天豪爽的乾掉第一杯。“二弟,我绝不会忘记这天我遇见你们,你是里面最沉默的孩子,从来都不笑,可却是最可靠的。” ”大哥,我也敬你。”金朝旭接着敬酒。“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吗?明明知道打不过你,我还是硬拼上去对你挥了几拳。” 龙倚天大笑,乾掉第二杯。 “我记得,三弟,那时是为了商行的标价,我们两人一言不合,拍着桌子准备干架!我骂你是娘们,没事总爱斤斤计较,你就冲上来跟我打起来了!” 回想起来,少年时为了小事而吵翻天,当晚他们就被师父罚跪算盘了。 ”大哥—一我敬你!“谢貂 捂着肚子,死抱着美酒。 ”你还爬得进来。“龙倚天挑眉冷笑,刚刚那一拐肯定不够重。 “哇!大哥,大日子不要杀生啊!”谢绍 赶紧退了几步,害怕再被他拐一肘子,那今晚的美酒佳肴就会离他而去。 “你还真是从小皮到大,嘴巴总是没个正经。”什么杀生啊?龙倚天摇头失笑,乾下第三杯。 ”大哥,虽然我鲜少回庄,总是住在外面,但在我的心里,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排行最后的燕子归敬上最后一杯酒。 “这是当然的,五第,这里才是你的家。”龙倚天乾下第四杯。 第一轮敬酒结束,厅外放着眩目的烟火,恭贺这个重要的日子 奴仆们也开始进行酒宴,佳肴摆上桌,众人和乐融融,欢笑声不绝于耳。 ”香儿呢?”环顾过整个饭厅,没见到那抹总是令他牵挂的倩影,龙倚天拉住小青问, ”啊!庄主等我划完这一拳再告诉你。”划拳划得正激烈的小青,头也不回道。 ”等你划完这一拳,就等着回家乡了”敢要他等?她是皮在痒。 这一句超有效,让小青立刻收起豪迈划拳的姿势,回复到训练有素的恭敬姿态。“禀庄主,小姐不舒服,所以先回房了:不过小姐坚持要帮庄主庆祝,现在在庄主的房间里休息,小姐说要跟你贺声恭喜后才要回房。” ”她怎么了?怎么会不舒服。“ “小姐是因为掉下水池而感染了风寒,洗完澡后仍然没有好转。” ”真是个傻丫头,不舒服还帮我庆祝什么?真是的,待会儿叫大夫来看看她。”龙倚天听了觉得又是怜惜、又是窝心。 ”是,庄主。” “对了,香儿吃了吗。“拦住要退下的小青,龙倚天继续关心的问。 ”只扒了几口呢!”小青老实回答。“庄主要小青带点东西去给小姐吃吗。“ ”不必了,我亲自带吃的过去。”没亲眼看看月半香,他没办法安心。 龙倚天走回饭厅的主桌,在桌上拦截走干贝粥与木耳莲子汤等凉品与甜品,在兄弟们夹菜恨晚的目光下,光明正大的抢食。 ”大哥,那甜糕是我的最爱,你不能—一”谢貂 拍桌抗议,马上被盛着剩菜的碟子打中脸,当场砰然倒地。 “大哥,等等,我的酥饼!”金朝旭瞪红眼,但却晚了一步,碟子己被拿走,迎面招呼他的是他最讨厌的青椒肉丝! 莫桓舆难得的脸色一变,不多话的他二话不说,主刻抱着自己的 饭碗飞窜出饭厅。 ”咦?二哥,你跑这么快干嘛。“燕子归很错愕,没有喜欢吃的菜,到别人的饭桌再抢就好,有必要逃出去吗? 下一秒,燕子归主刻知道为什么二哥要跑得这么快的原因了—— 饭厅从龙倚天起头开闹后,突然演变成大战——菜碟飞来飞去,大伙都玩上瘾了,平常不爽对方的人开始展开报复,纷纷拿对方讨厌的菜色奉送到对方的门面上,闹烘烘的混战开打! 突然,一盘炒红椒在混乱中飞到燕子归的头上。 “啊!抱歉,我砸错人了!”在混乱中玩得不亦乐乎,谢貂 敷衍的对中镖的燕子归道歉。 “妈的!这是炒红椒,混蛋!什么菜都可以砸我,就这个不行!”然于归的理智在瞬间断掉,马上炒起隔壁饭桌的辣红鸡丢过去。 ”不要再拿我煮的菜玩了!“大厨在饭厅里直跳脚,可惜完全没人鸟他。 饭厅外,龙倚天独善其身的拿着两盘饭菜,愉悦的哼着歌,留下一片他起头的混乱,拍拍屁股走人。 呵,就是要这么热闹才有趣! 红烛烧着,时间的煎熬使蜡烛滴下烛泪。 月半香绞着手,频频的望着门口,捧着”大礼“,她安分的坐在床沿等龙倚天进房。 原本地想坐在檀木桌旁的圆木椅上,可小青嘱咐他一定要坐在庄主的床上等人到,问小青为什么?小青则是暖味的笑着跑掉。 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月半香隐约有种被设计的感觉。 ”香儿,你在里面吗?“ 门纸上映出龙倚天的身影,月半香透着门纸,清楚看到他那令她称羡的头发正飘扬着,形成漂亮的弧度,她看呆了,龙倚天真是个连影子都很美的男人啊! “香儿?你不在这里吗。“温朗的声音又再问了一次。 月半香赶紧回神。”我—一我在!” 龙倚天推开房门,霎时站着不动---他朴实的房里竟被铺上大喜的红,这俨然是新房的布置,桌上甚至还摆着交杯酒与佳肴。 而他的床上则坐着披着大红衣却未戴凤冠的月半香。 这是—一什么意思? 龙倚天的气息因为期待而紊乱着,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杂乱无绪,放下手上的两盘食物,他关上房门,快步走向床边的月半香。 ”香儿—一这是—一”龙倚天的乌眸暗浓,声音转而沙哑。 ”今天是你的生辰,这是礼物。”被龙倚天瞧着,月半香竟然觉得气氛变得异样起来,仿佛夹杂着某种火热的感觉。 是因为龙倚天不同于以往的惑人眼神吗?还是因为这间房间内满是大红色的布置? “礼物。“龙倚天微笑着,他的笑容每深一分就更显魔魅。 ”是啊!”月半香总觉得龙倚天的反应跟她想像的不一样一一他跟平常的温和有礼相差甚远,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带着一种男性的魅诱。 她不过是依照指示穿着与布景相对称的红色衣裳,怎么龙倚天看她的眼神,不是她熟悉的温柔,而是带着—一她所不能理解的专注与渴望? ”礼物”仍捧在手掌心,可龙倚天自始至终都没注意到,月半香为了不让他继续用噬人的目光看她,她抬高”礼物”,想要让他正视。 ”倚天,礼物是这个!”抬高再抬高,只差没推到他的眼前。 ”这是—一”龙倚天接过”礼物”,眼里有半刻的疑惑。 月半香拿出怀中的锦囊,催促着龙倚天。”边拆礼物边听我说话,这是大家的心意。“ 龙倚天挑眉,悻悻然的坐在另一边的床头,一把撕开手中的大礼盒。 月半香开始依照锦囊里的纸条朗诵。”庄主,今天是您的二十一岁生辰,您花了大半的精神与时间在邢龙山庄身上,从来没真正为自己谋求过什么,更没正眼看过哪家的名门闺女,我们都很替你担心,没想到您突然有了意中人,在此将她献上,让您幻想一下,以便您及早有成家的会头。”月半香愈念愈瞪凸了眼。 愈下面的内容愈是难以启齿,月半香最后索性闭嘴。 ”继续念啊!”龙倚天的笑看不出喜怒,这 摆明是在闹着他和月半香的戏码,他却显得不温不怒。 “呃—一”意中人?什么意中人—一月半香不会傻到不知道那人指的就是她。这房里就只有她和龙倚天两人,难道还有别人吗? 她缓缓将视线投向龙倚天,想向他求饶:什么”礼物”嘛!这玩笑开得太过火了!他们两人是义姊弟,怎么还会有其他? 龙倚天将一件红蟒袍自礼物盒中抽出,默声的盯着她看。 月半香也瞧见了,更是如坐针毡。 虽是没见过新娘袍,但新郎袍她倒是见过!姐姐们的婚礼她曾偷偷去看过,因为姊姊们避她如蛇蝎,所以她没见过新房,也没见过新娘的衣着,更没闹过洞房,就只看过新郎倌敬酒,所以她认得新郎倌的衣着。 是红蟒袍! 那是新郎的衣袍!邢龙山庄的人居然送龙倚天一件红蟒袍! “怎么不念了?那给我看着。”龙倚天在月半香的惊呼声中,抽走她手中的纸条。 ”幻想完了请务必要完壁归赵,要是因一时冲动而压倒,后果我们概不负责!不过依庄主慢吞吞的追求步骤,恐怕是要追到天荒地老了:是男人就要快、狠、准,这句话是谢貂 奉送的,他说看准目标却迟迟不动作的男人不是男人,温文绅士对姑娘家是个屁,对月姑娘更是个屁—一”龙倚天眯紧眼,皱了纸条的一角。 “倚天—一你别放在心上,那是大家乱闹的。”月半香赶紧补上这句话想灭火。 没想到大家竟拿她来闹龙倚天,月半香感到十分尴尬,她跟龙倚天之间怎么会被拿来做文章呢? 他们两人间根本就没有暖味啊!大家竟然误会了。 ”乱闹吗?香儿,你是这么想的吗。“龙倚天侧过半边脸,头发俏皮的垂落着,掩盖住他的半张脸,让月半香读不出他脸上的情绪。 月半香原本以为依龙倚天对她的温柔,他下一步动作应该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幽默话语来解决她的尴尬,没想到他竟然反问她? 他是想要问她什么? “是啊!”她想不出要怎么回答他,只能顺着话语否认下去。 ”不,香儿,他们并不是在乱闹。“ 月半香发觉到龙倚天的身体微微倾向她,她反射性的往后退缩。 ”香儿,你还没送我生日礼物对吧?” ”嗯,是啊!”龙倚天的脸就近在咫尺,他的鼻息就喷在她的脸上,这让地紧张得屏息。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只要我能力以及,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月半香回答,这是她昨晚就想好的话,原本是想在送他大家准备的礼物时顺便告诉他---以义姊的姿态,以疼爱一个晚辈的口语说出。 可是在这一刻,她说出口的话微弱的完全没有说服力。 “这是你说的,香儿,你说到就要做到。”龙倚天揽住她的腰,封死她的去路,另一只手捧着她的后闹勺,温热的唇直接吻上她的。 她震惊得无法思考,只能姿态僵硬的接受了这个吻。 龙倚天的吻跟她梦里的温度是相同的。 ”这是我第二次吻你了,你还是傻楞楞地。”龙倚天离开她的唇时,低声告诉她这个事实。 这一话证实那一晚不是她的错觉! 月半香难以置信,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像是炸裂了、迸开了。”你说我们是义姊弟—一“ 他依然抱着她的臂弯,超越了这条界线。 ”那只是暂时的,我喜欢你,月半香!”龙倚天想在她的脸上看见娇羞的惊喜,但他却找不着:他只看到了满满的震惊! 龙倚天失望的低吼,想要纠正她的想法。 “那只是他们乱闹的,你为什么—一”为什么要附和他们?她不相信龙倚天对她抱持着这样的情感。 ”不!我从来没把你当作是义姊过:香儿,我说的是真的,他们也不是在乱闹,他们是认同了我留下你,认同了我想跟你在一起的渴望,所以才会这么做的。”才会编出这出闹剧,用意是在嫌弃他的手脚太慢。 ”你骗了我!“月半香愤然站起。 他骗了她,什么义姊 什么小姐的—一全都是假的! ”若不这么做,我怎么留得下你?难道我在第一次见面时说我喜欢你,说我想保护你,你会接受吗?你会进入邢龙山庄吗?“ 答案是否定的,月半香知道,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有多么不想被男女情爱所牵绊,因为她很害怕她会像娘亲一样遇人不淑,遇到像她的爹亲那样的男人—一 地不想跟娘亲一样! 她不想!就算对象是龙倚天—一她也不想,月半香不顾龙倚天当下的心情,主刻冲出房门! 第八章 夜半的赤羽院,在回廊里,一道影子在那里守株待兔。 看见月半香低头从主卧房跑出来,那抹影子一看,主刻笑得兴奋,提脚就追了上去。 月半香毫无目的的跑,她想甩开心里的郁闷,还有眼眶的湿溽。她跟倚天吵架了,感觉—一很差,差到她想一头撞上墙壁,停止自己那有如脱缰野马奔跑的思绪。 “不,我从来没把你当作义姊过:香儿,我说的是真的,他们也不是在乱闹,他们是认同了我留下你,认同了我想跟你在一起的渴望,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龙倚天的话像回音般在她的脑中回响着,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一 他骗了她,自始至终! ”若不这样,我怎么留得下你?难道我在第一次见面时说我喜欢你,说我想保护你,你会接受吗?你会住进邢龙山庄吗。” 龙倚天压抑的声音里有着许多的无奈与情非得己。 而更可笑的是,她对这 欺骗,在气愤的底下竟然有着一丝窃喜!排除了欺骗外,她其实是高兴的。 为什么她会有这么不一致的情绪?月半香停下脚步,摸着心坎,对于自己的情绪感到既陌生又椎心。 ”小姐。“ 突然,月半香的背后有着一道从没听过的女性嗓音在唤着她,而那声音阴恻恻的,像是不怀好意。 这声音—一不是小青! ”小姐,我找你很久了呢!” 月半香想回头,但内心的危机意识却叫她快跑,叫她赶快跑离背后的女子! 可那女子的动作快了一步,推开对面空着的客房,一把将月半香给拉了进去。“小姐,晚了,该休息罗!”声音中有着得逞的笑。 月半香想要大叫,可客房的门被紧紧阖上,她己来不及逃了。 “小姐,我是新进来的,你没看过吧。” 房里并没点灯,是黑暗一片,而这更是令月半香感到恐惧。 “我刚进来时,就想跟你打招呼呢!可是好多人在你身旁---你有没有想过你凭什么得到这些呢。” 回应她的就只有月半香害怕的喘息声。 那女子并不在意,继续说下去。”你应该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吧?我可是特地进来找你的。” 脚步声接近,月半香无法动弹的感觉到那名女子正在接近她。 “我是打哪里来的呢?你猜猜啊!”冰凉的手指扣上月半香的下颚。“不知道对吧?真笨哪!呵呵。” 女子的气息拂上月半香的耳边,用着很亲昵的方式轻声道:”我是从无夜山来的喔—一哈哈哈哈!” 无夜山?囚困药人的地方,是毒月派的毒窟! ”毒—一毒月派?“找上门来了!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月半香简直不敢相信。 ”嘘,别说那三个字。”捂住月半香的嘴,女子带着吊诡的语气说:”我恨那三个字,恨你,也恨无夜山。” ”恨—一”她若是毒月派的人,为什么要恨毒月派?而恨她又是什么意思? “毒月派派了三十个人来,就只有我成功的进入邢龙山庄。”女子拿起火把子打起火光,只吝啬的给月半香一小烛光看清楚。”看着我,你看着我。” 月半香倒抽—口气,往后跌倒,痛得龇牙咧嘴。 “这该是你的下场,是你的!不是我的!不是!”女子不肯罢休,擒住月半香的双肩,凶悍的摇着,她的声音像是地狱里的冤魂在叫屈着,让月半香感到好害怕。 一双白色的眼瞳,银色的头发,和诡异、惨青的脸,但那容貌却是名少女---跟月半香的年纪差不多! ”因为药人短缺,而药人宁死也不愿意产下跟他们有着相同悲惨命运的孩儿—一除非下药逼他们交—一才能拥有新的一批药人,这状况令药人短缺,毒月派便到外面去抓孩子回来试!看谁能够存活下来成为药人! “可为什么会是我?我原本是名门书苑的闺女,可是我却被抓了,还活了下来!我看过多少人在试药中死去,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又为什么被抓的人会是我?我应该活得幸福又快乐,我应该得到的那些却失去了!” 想到她因为名门书苑的闺女背景而不受质疑的进入了邢龙山庄,女子像是疯了般的笑着。”都是因为你,你天生就该是药人的命,却侥幸的逃过;要是你愿意牺牲,依你的资质,可以抵百位药人的牺牲,可你却不这么做,你害死的人反足以流成一条血何” 女子逼着月半香将她的一字一句听入耳里,女子的指甲陷入月半香的手臂,要月半香也承受她所承受过的痛苦。”是你!是你夺走了我和那些死去的,或是仍然活着的药人幸福的可能—一” “若不是因为你娘将你丢弃,你现在也没办法得到这些幸福:我也喜欢龙倚天,你就将他让给我吧!我从小就思慕着他,他不是你可以得到的人,既然你已夺走了我的幸福,那就把你现在的幸福还给我” 月半香听着女子的疯言疯语,女子将她被囚禁的所有怨恨都说了出口!那些在牢房里的黑暗,那些在试药时所想的每一种怨恨----她激愤的话语全都是血泪,她的每—口气都是要将郁愤倾倒而出,虽然话与话之间衔接得并不够顺畅,但那是因为女子已经疯了、狂了! 月半香打心底颤抖着身躯,这名女子是真的在恨她! ”那—一你想要我怎样?”既然恨地,那前来找她,必定是想从她身上拿走什么。 “我要你今晚就离开邢龙山庄,去镇上的客栈,月浪刍少爷会在那里等着你,他会带你回毒月派:然后由我来替代你成为这里的小姐,得到所有人的疼爱和保护。”女子自袖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那面具跟月半香的脸完全一样! “这是你欠我的,你的东西全部都是我的!”那女子笑得狂,也笑得苍凉 月半香看着那名女子,看到流下泪来。 ”你哭什么?你不甘心吗?你恨吗?你该恨的是毒月派,是他们逼我落到这步田地,是他们逼我这样剥夺你的!” 不!她不是在悲伤这些,这些根本无所谓,她只是明白了从来不让药人离开无夜山的毒月派为何让这名女子成为混进邢龙山庄的人选,是因为看到这名女子的她当下会明白一件事一一要是她没被娘亲丢充,没被龙倚天所收留,今天变成这名女子的人就会是她自己! 恨、怨—一是啊!一无所有是会逼得人变得疯狂,她明白,因为她也曾经有过这种感受!“要是我—一不离开邢龙山庄呢?” 不是她不甘愿离开才会这样问,而是这名女子喜怒无常,情绪已经不能控制,月半香是怕这名女子在邢龙山庄会加害于人。 女子缓缓用那双白色瞳孔盯视着月半香,久久后笑了。“你不想离开是吗?也对,这里的人都待你如掌上明珠般的疼爱,你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离开,就等着看你重要的人一个个的为你而死吧!” 一夜无眠。 除了恐惧,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占据月半香的情绪了,但她仍然没有离开邢龙山庄——因为离开了,她就会变得跟那名女子一样,一无所有—一真的一无所有了。 这里的人给她温暖,给她容身之地;龙倚天的出现更是让她有了牵挂,邢龙山庄让她感受到自己是存在的,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不再是处处受到忽视的卑微。 要是回到没有龙倚天的时候,要是回到没有进入邢龙山庄的时候,那么要她回到毒月派,她是不会有半点挣扎的:但正是因为曾经得到过快乐,现在的她才会这么无法忍受失去 “小姐,你怎么了。” 小青的声音仿佛隔着一道雾,让她恍然,她现在是在哪里?月半香一回神,尘嚣立刻回到她的眼箭,所有的声音、画面全都挤到她的眼前,好象拨开云雾,回到了现实。 不少陌生的人远远的看着她,现在显得一片宁静。啊—一她有记忆了——早上小青来找她,说是邢龙山庄第一次办筵席邀了不少江湖知名人士前来,要她也去凑个热闹。 ”小青,你做了什么?香儿怎么闷着声,泪怎么流得这么凶?”龙倚天从包围他的客人中挤身而出,说了几句抱歉后,搁下那些与他共商江湖大事的前辈们,大步跨向她们。 他拧眉,抬起月半香的脸。“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别一味的哭,你说说话,不然我以为是小青欺负你了。” 小青连忙摇头以示清白,”我什么也没做!” 她—一哭了吗?月半香摸摸自己的脸,摸到一片水渍,她现在应该很丑吧—一 哭花了脸,难怪龙倚天会注意到她这边—一 昨晚被那名药人女子威胁时,她不敢去找龙倚天---只因他们吵架后还没和好,她怕他会不理会她—一 她怕他俩就连说话都会感到尴尬。 ”真是的,不舒服就别默不作声,还是因为昨天的事—一咳—一我—一我很抱歉—一昨晚—一是我太唐突了—一你就别哭了—一我会舍不得的。”龙倚天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从身上搜出巾帕檫着她的脸。 他的手劲—一小心翼翼又温柔---像是深怕碰坏她似的。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却因为她的眼泪而先拉下脸道歉,倚天—一倚天—一这名字不管念再多遍,都会让她的心窝发暖。 伸出手,月半香情不自禁抱住龙倚天的腰肢,将脸埋进他的胸怀,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呃—一香儿—一”她的主动投怀送抱,他是应该高兴,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他轻咳一声,感受到不少视线往他们这边投射过来。 “小姐,礼节、礼节!”小青压低音量,提醒月半香该有的行为举止,还拼命的使眼色。 但月半香假装没听见,现在的她只是个需要慰藉的孩子,她需要这份温暖。 镪咚! 瓷盘的碎裂声令月半香反射性的张眼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一名奴婢打扮的女子在不远处,无声的对上月半香的视线,她的手垂着,像是蓄意让手中的盘子掉下去似的。 那奴婢的睑—一月半香全身顿时僵硬--- 昨夜的白瞳与银发在奴婢的身上的消失了,她现在的发色与眼瞳和正常人无异,但他嘴角翘高的警告笑容,证明了昨晚是真实的梦魇。 ”你在做什么?连端个东西也会打翻!”资深的老奴婢斥责是那名女子。 女子低下头,状似在乖乖听教,但她的脸却是侧着倾向月半香的方向,无声的用唇形对月半香的诉说着—— 离开血龙公子,他不是你的! 月半香颤抖的松开了紧揪着龙倚天的手。 “香儿。”隐约感觉到月半香的不太对劲,龙倚天在她松开怀抱后,想伸手拉住她,以便清楚她现下的神情。 月半香撇开脸,推开龙倚天的手。”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看了一眼仍在等待他的前辈们,龙倚天仍是不放心的再问道。 ”嗯。” “那我等会儿再过来找你。”龙倚天不想延后筵席结束的时间,决定等会儿才来处理她的不对劲。 ”倚天!”药人女子的出现令月半香很不安,她拉住龙倚天的衣袖,想立刻告诉他有关药人女子的事。 “什么事。”龙倚天好脾气的回头,不远处的前辈们则是不断朝他催促着。 ”你—一小心点。“怕耽误到龙倚天的应酬,月半香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好。”龙倚天摸摸她的头,回去 内和前辈们继续交谈。 “小姐,吃点甜品吧!”小青呈上凉糕。 ”谢谢。”月半香接过盘子,努力将视线放在凉糕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她的手里都是冷汗,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小姐!” 突然一双褐色的绣鞋踏进月半香的视线里。 小小姐—一只有柳府的人才会这样唤她—一而这声音—一月半香呆了一会儿后才慢慢抬起头。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小小姐!”眼前女子激动的上前抱住月半香。 月半香吃惊的掉了手中的凉糕,任由那名女子紧紧的抱着她:而女子的背后有一名男子不离不弃的守在身后,还吃味的瞪了月半香一眼。 ”许总管—一秋儿—一”她好惊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青机警的跨上前,隔开大伙儿。将月半香轻身后揽。”这两位是小姐以前认识的人吗。” 听说小姐以前的际遇不好,既然是认识的人,就要防卫。 “确实是以前认识的人,小青,他们不是坏人。”月半香没想到小青会挺身而出想要保护她,惊讶之余,赶紧解释。 “小小姐,我们很久没见面子,可以私下谈谈吗?”秋儿回着。 ”好。“她—口答应,因为她也想知道过秋儿的近况。 ”小姐!”小青不同意的想阻止。 ”小青,你先离开一下吧!”月半香祈求着 ”可是—小姐!” “拜耗你,小青,一下子就好。” 小青不甘不愿的福身。那小青先下去了,小青会在转角的常青树下等小姐喔!” 小青走后,秋儿热切的坐在月半香身旁,双手包裹着她的手。”小小姐,当初听到邢龙山庄的小姐之名是你的名字时,我就想来找你了!小小姐现在过得好 秋儿的神情像是见到许久不见的亲人一样激切,眼眸闪烁着泪光。 ”我过得很好。”月半香轻笑着。”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这是真的,邢龙山庄的人对她无条件的接纳与付出,是她这辈子都还不清的。 “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柳家对奴仆向来严厉,应该不会放他们跑这么远才是。 秋儿笑道:”因为我说我想来看小小姐,许总管就带我来了,他是动用了人脉带我进来的。”还羞赊回头看了许总管一眼。 秋儿跟许总管?月半香眨眨眼,然后笑意更柔了。 “对了,小小姐,你离开柳家没多久,许总管就辞职了,而我也不想继续待在那里,所以许总管就买下我的卖身契,带我一起走了。” ”他和我一起在外面经营商行,目前我们经营得有声有色喔!小小姐,就算你在邢龙山庄受了气,也可以到我们的商行来,我们可以照顾你;如果邢龙山庄是你的第一个家,那—一可不可以将我那里当成是你的第二个家?” “小小姐,你对秋儿来说是很重要的!你偶尔来看看我好不好。”说到后面,已经有点委屈了,因为秋儿知道,小小姐那时离开,就是打定主意不会再回去的! 依小小姐的个性,也不会想要探听她的的息,可她不要这样,她不想跟小小姐失去联系,所以才会主动前来找小小姐,她要让小小姐知道,有人在思念着小小姐、牵挂着小小姐。 许总管叹气。”秋儿,别把你的眼泪、鼻涕留在脸上,真脏!”一把抓过秋儿的脸,拿巾帕檫拭着。 “因为太久没见到小小姐了—一呜一”她忍不住嘛! ”真是的,很丑你知不知道。”许总管嫌恶的道,空出一只手从身上拿出一张纸,写下商行的名字跟分部,递给月半香。”喏,要找我们就看这个找,别辜负了秋儿的好意。“ 月半香伸出手接过: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原来,秋儿和许总管并不是她生命的过客;原来,在柳家,并不是没有人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她! 这时候回想起来,的确,在柳家时,许总管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欺负过她;而秋儿则是一直在暗地里帮着她。 ”对了,小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赶走你之后才辞职吗。” 不是凑巧嘛?月半香对许总管回以疑惑的眼神。 许总管解释道:“ 因为你娘当年在离开柳府前,曾经拜托过我爹,说是如果有机会就要他帮你离开柳府:我爹并没有找到适当时机,但我找到了,所以我放你走,算是达成了使命,既然完成使命,那我自然就不必再待在那个腐败的地方了。” 娘亲拜托老总管—一月半香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件事。 ”你娘虽然没有尽到为人母的责任,但我只能告诉你,她尽力了。” “我—一我明白。”月半香颔首,内心其实还是很震撼。 “秋儿,该说的话说完就该走了,我们还有商行要去巡视。”许总管拉着不想走的秋儿想要离开。 月半香见状,连忙对着他们说:”我—一我会去找你们的。” 秋儿含着泪,带笑的说:”秋儿会一直等着你来喔!”大力的挥手,与许总管一起离开。 目速这对俪人离去,月半香想到要去常青树下找小青。 她的眼睛不经意扫过筵席会,瞄见那名药人女子正端着盘子靠近正在商讨大事的龙倚天身边,女子的眼眸里窜过一抹狠辣。 月半香原本平复的心弦在瞬间被拉紧,她提起衣裙,奋力冲进筵席里,像是要挽回什么似的焦急而恐慌,客人们被她的蛮劲给冲得一阵慌乱,纷纷退开了。 药人女子嘴角勾着笑,像是早就发觉到月半香的注视,而她的那抹笑则像是个警告一一 ”你不离开,就等着看你重要的人一个个的为你而死吧!” 女子昨夜的话是一种警告,不要、不要!不要伤害龙倚天!月半香将手伸得又直又长---她这辈子从没这么奋力过,像是要张翅捍卫属于自己的东西似的。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似的! 月半香眼睁睁的看着龙倚天自药人女子的手中接过清酒,在没发觉任何异样的情况下,他与前辈笑闹的饮酒。 不要! 她大叫着---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像是她的声音,因为那声音是这么的胆战心惊,连她自己听了都像是要心碎了! 所有人错愕的看向月半香,就连龙倚天也一样,他看着月半香飞奔而来,正要开口询问,突然一抹黑血自他的口中喷丽而出! 那血喷上了月半香皎白的衣裳,在衣裳上点缀着无数黑色的血花,就像是绽放的黑玫瑰,隔着衣裳,朵朵黑玫瑰刺伤了她所有的知觉:而更让她怔忡的是,她就只能看着龙倚天从她的眼前倒下,而她的手却没办法接住他! 第九章 ”月姑娘,大哥已经设事了。”谢貂 替龙倚天盖妥棉被后,半转过身,对一直驻守在床边的月半香说道. 月半香一直都是苍白着脸,模样像是稍一轻触,就会崩溃似的:她的手臂上伤痕累累,那是地割血给龙倚天解毒的伤口——当时的她,根本就不顾在场有多少人在看! 而她的举动也已让所有人都猜测出她的身分了。 不过幸亏月半香反应得快,不然龙倚天可能就要回天乏术了,因此,邢龙山庄 看月半香仍傻傻的站在原地,谢貂 柔声又道:“月姑娘,大哥已经设事了,你去休息吧!我会顾着他的。” ”嗯—一”月半香点点头,伸手抹抹脸,摇摇欲坠的走了出去。 谢貂 看着月半香的背影,张口欲言,最后还是不忍说些什么,毕竟,大家心里都知道,能不毒到让龙倚天无法发觉到的就只有毒月派! 而月半香想必也是明白这个事实,故她多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似乎也是无谓的。 月半香回到房间,小青正在里面待命。”小姐。“ 她连抬眼看小青的力气都没有。”你退下吧!“ 小青一动也不动,只是垂着眼道:”请恕小青无法遵命。” 月半香也不理会小青,她就像个累坏了的孩子,连鞋却没有脱,就缩在被子里,静静的躺着。 ”小姐。” 月半香将自己包得更紧,连脸都不肯露出来。 小青坐在床侧,摸着月半香的头。”小姐,谢谢你。” 谢什么?没什么好讲的,是她害了倚天,是她拖累了倚天—一被子里暗黑黑的,让月半香有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如果她没来这里就好,她从来都不想让任何人因她而受伤,她恨自己没有及时告诉龙倚天有关那名药人女子的事,所以才会让他在毫无防备的借况下喝了毒酒! 龙倚天倒下时,她好怕他那双闭起来的眼眸没有再张开的可能,那种恐惧排山倒海而来,几乎要将她给淹没。 她这才知道,原来她最怕的不是自己回毒月派后会受到的折磨,她最怕的是龙倚天的死亡! 她宁愿是自己牺牲,而不是龙倚天。 头顶上传来轻轻的柏抚、v蚣,你很害怕吧?想哭就哭吧!” 隔着棉被,月半香抱住:棉被传来颤抖,小青知道小姐哭了。 ”为什么要自责呢?小姐已经尽力了。“而且也确实的救回了庄主。 月半香不语,只是持续哭着。 小青叹息。”小姐不要想大多,哭累就睡吧!这里还是你的容身之地,一直都会是的。” 直到夜深,小青反复确认月半香己经睡着了,这才放心的回去休息。 而爪牙,通常都会出没于夜半时刻! 药人女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月半香的床边,轻柔的将手放在月半香的脸上,用今人害怕的方式来回轻抚。 月半香被吓醒,抓住那只轻薄的手。 “是谁?”月半香看不见,在夜深时刻,她算是个瞎子。 ”我啊!”药人女子出声。 月半香一股火气涌上来。”是你!你竟然对倚天下毒!”握紧拳头,她几乎全身都气得在颤抖。 只要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月半香就会控制不住的抓狂,因为那一瞬间,她以为这个世界崩塌了,而她的心也变得死灰了! 都是这个女子害的! “你这是在怪我罗?可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是你不乖、不听话,而不听话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但—一就算这样,你怎么能!“能这么轻易的就杀人?他们要找的人是她,可后来却波及无辜,龙倚天—一 他差点就死了! “我为什么不能?我说过我要夺走你的一切!原本我是爱慕龙倚天的,可今天我突然看烦他,所以就先从他下手了,谁教他一眼都不愿意看我,是他活该!” “我比你更可怜,我比你更应该得到龙倚天的疼爱,可在他的眼里却只看得见你!你到底有什么好?反正他对你也只有同情而己,既然我们都得不到他的爱,那杀了他又有什么不对?” 月半香怒红了眼,这个疯女人!疯女人! 但与其气这名药人女子,其实她更气的是自己,她气自己的懦弱,气自己在潜意识里依赖着龙倚天,以至于没有害开邢龙山庄—一 她气自己没有及时提醒龙倚天有关这个药人女子的事—一所以才会害龙倚天中毒。 “如果龙倚天再这么无视于我,那我会再下一次毒,让他学到教训。”药人女 而这句话恰巧踩到月半香的愤怒底线,她一把握住药人女子的手臂,扑上药人女子。”不准你再动他!不准!” 两人在地板上缠成一团——药人女子不甘示弱的打回去,两人都打得伤痕累累。 在混乱中,月半香掐了药人女子的颈部,边掐边哭,泪水在她的脸上蔓延,那是痛恨的泪。 她好痛恨自己,好痛恨自己的存在,因为她替龙倚天带来了危机。 在她身下的药人女子开口了。”你看看你,你想杀了我对吧?像你这么卑鄙的人,就只适合待在毒月派那样的毒窟,那里的人都跟你一样,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怎么会以为你配得上龙倚天呢? “龙倚天从内到外都是光明磊落的,你说!你忍心继续利用他对你的同情心而制造出更多邢龙山庄的人的死亡吗?” 月半香颤抖的收回手,撇开看不见情绪的脸。 ”离开这里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你的美梦己经结束了。” “香儿呢?”龙倚天一醒来,就不断问着周遭人这句话。 奴仆们来来去去,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模糊其词,每个人都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龙倚天气得不顾痊愈未久的身体,翻开寝被,想要自己去找人,不再指望那些人了。 “大哥,躺回去!”谢貂阳捧着汤药正要进房,刚巧撞见这一幕,差点没吓坏他的心脏。 ”香儿呢?” 糟糕!听这语气,火药味很重,他肯定会被炸到,谢貂 开始捧心皱眉,无病呻吟。“啊!大哥,我突然很不舒服,汤药我先放在桌上,你记得要喝啊!” 龙倚天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唬过去,相处这么多年,他可不是白混的。”香儿呢?不说我就—一“ 将目光放在窗外一棵大树上。“我突然觉得拿汤药浇树也挺有意思的。”嘴角笑得愉悦。 谢貂 马上站直,不再装病了。“大哥,你何必拿自己的身体来威胁我呢?” ”因为就是知道你绝不会允许有人在你的医手下病了,尤其是兄弟。”龙倚天道:“也只是因为担心香儿,你就原谅我吧!” 唉!这下不是他不挺兄弟,而是他也很无奈,谢貂 朝外面投射出请谅解的眼神。 而待在外面的人则是气得直跳脚,直想冲进去掐住谢貂畅那个办事不力的家伙。 “咳—一大哥,月姑娘已经离开邢龙山庄了!”谢貂畅委婉的说。 龙倚天冷冷道:”然后?” “嗯—一就是—一”在龙倚天的杀人目光下,谢貂畅实在不太敢说出实情。 “是我们故意让她离开的!”莫恒舆自门外一群推托的人影中现身,一开口就开门见山,很诚实说道。 龙倚天瞪眼。”你们敢!” ”大哥,若不这么做,无法斩草除根!一来可剥了毒月派的毒窝:再者,月姑娘对毒月派是有心结的,她势必得回去一趟,她的亲娘还在那里,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个契机。” ”可是—一“龙倚天的脸上只有急切的神色。 ”大哥,我们都知道你很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但这对她真的好吗?她该面对的,我们就该放她回去面对。” “另外,我们逮到一名药人!”金朝旭手中拖着一个表情凶狠的女子,扔进房,顺手把黑色假发与人皮面具丢在地上。 ”月姑娘离开前,有留一封信提醒我们要小心,在新进的奴仆里,有着毒月派的人混进来:不过这女子装得实在是太不像了,先是说话的方式与眼神就很容易被人给识破。“ 龙倚天在床榻上半撑起身躯,垂眼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整头银丝,那双眼瞳则是混浊的银白,她朝龙倚天狠戾的一笑。 龙倚天面无表情的瞥过眼,眼里净是冷光。”就是她吗?她就是毒月派派来的人吗?” “是的,他们的用意不难猜想,无非就是想用药人女子的处境来影射月姑娘,让她知道自己是无法逃脱既定的合运;而这名女子确实是某名门书苑的小姐,只是当初那书苑为了自保而送出自己的小孩到毒月派作为人质,当时的毒月派利用这种 手段,控制了不少名门正派。”金朝旭解释着,也为自己的疏失感到抱歉。 ”控制了不少名门正派是吗?”龙倚天沉吟着。 药人女子虽然手脚被捆绑,但依然很狂妄。“喂,血龙公子!” 龙倚天连一眼都不肯施舍给她,始终无视于她。 ”喂!” 龙倚天咋了一声。“把她带下去。”非常厌恶看到她。 药人女子不甘愿的厉叫着。”你不觉得我可怜吗?你不觉得我比月半香还需要人疼爱吗?就是有你这种冷漠的态度,才会让我想要对你下毒!也只有月半香这个瞎子,才会看不出你骨子里的无情!” 龙倚天淡淡的笑了,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那又如何?我骨子里无不无情又关你什么事?” 药人女子以高亢的声调笑着。”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觉得你够可恶,你骗了全天下人的倾心与信赖,既然你无情,那我还真算是做对了一件好事。” “好事?”龙倚天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字,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 ”是啊!你很同情月半香是吧?但她已不需要你的同情了。”药人女子哈哈大笑着。“因为她就要把她的一生给葬在毒月派了,只要她一回毒月派,她就会是毒月派的小姐,是要和月浪刍少爷共结连理的!” ”比起这里,你不觉得那里更适合她吗?她不需要邢龙山庄这种虚伪之地!”药人女子将想讲的话痛快的宣泄出来,她看见在场所有人因为她的话语而被牵动了情绪,那种悲伤与愤怒的情绪让药人女子只觉得兴奋。 就是要这样,她就是要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可怜---只要看到别人痛苦,她就会快乐,因为只要她将所有人都变得跟她一样,那她就不会是异类了。 ”大哥!不要动手!”谢貂 冲上去拦住握紧拳头欲下床的龙倚天。 龙倚天的怒气锐利得像剑一样,整间房间都可以感受到他那奔放而出的怒气,这让大伙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药人女子也惊愕得直往后倒,但却没有挣扎,死,她不是没有想过,那种事有什么好怕的? 在试药时,她不知曾经历过多少次的生死徘徊,那种感觉她早已麻痹了! “我是不会杀你的!“良久,龙倚天才愤怒的出声。 药人女子诧异的瞪大眼。 “我并不同情你,但在香儿眼里,你就是一部分的她所反射出来的镜子,就因为你也是药人,才会让她有这种错觉,如果我伤了你,那她就不会再回来了。” 一旦伤了药人女子,一直都对自己身上留有的血液及模样耿耿于怀的月半香,就更不会相信龙倚天是接受她的! 月半香身上的发、肤,确切都是药人的特征,如果他无法同情药人女子,同样的也无法同情月半香的身分,那么月半香对他口中所倾诉的爱意就会有所怀疑,就会无法相信他是爱她的。 龙倚天憎恨毒月派的手段---好高明的手法。 ”大哥,要怎么处置这个女子?” “暂时将她关起来,让香儿来决定怎么处置她。” 药人女子在被拖走前,一直瞪大眼环视着所有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失控?你们该大叫、该哭泣的,月半香是不会再回来了啊!说不定她会因为试药而死在无夜山里,你们都不在意她吗?” 大伙只是以冷静的目光看着药人女子,情绪完全不因她的话语而兴起波澜。 小青是第一个站出来开口的人。“为什么我们要顺了你的意?我们可不是你这个心思扭曲的变态,只想着看别人痛苦!” ”小姐会回来的,我们都很清楚,小姐眷恋着邢龙山庄,她一定会撑到我们去救她的,她并不像你想的那么脆弱!” 药人女子的言行不再对众人有任何影响,她垂下脸,不发一语的任由邢龙山庄的奴仆将她拖下去。 龙倚天朝自己的弟兄们勾勾手指。”过来,我有个主意。” 五龙公子们在龙倚天的一番指示下,纷纷露出神秘的笑意。 毒月派是吗?该是围剿这个狂妄的邪派的时刻了。 ”吃点东西吧!” 倚在树头小憩的月半香闻声,睁开了眼。 月浪刍手里牵着一匹骏马,将自城里买来的乾粮塞在月半香的手中。 这是第四天了,她跟着月浪刍赶了四天的路程---当她到客栈找上月浪刍时,今人意外的是,月浪刍是只身命来,并没有带任何奴仆! 月浪刍简短的解释着,人多会拖累行程,所以他当晚就将马匹牵出马房,深怕被人追上的赶了一晚的路程。 月浪刍对待她是无微不至的,月半香很惊讶,因为这和月浪刍带给她的第一印象相差甚远!她第一次见到的月浪刍,是个狠辣的邪气人物,和现在好相处的模样简直是云泥之隔。 看穿她的疑惑,月浪刍告诉她,他只会对自己人好,但凡毒月派的人,他一向都是很好说话的。 她已经被看成是他的自己人了吗?月半香摇摇头,这句话让她有种背叛邢龙山庄的感受,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她是渴望回到邢龙山庄的,才不过四天的时间就让她的思念泛滥成灾——梦里思的、念的全都是待在邢龙山庄的日子:梦到龙倚天时,总会让她心头泛酸得直想哭。 她不想离开有龙倚天的生活,可她只会拖累他,害他受到伤害,她想回去,但又不敢回去,也不能回去。 “你又不想吃了吗?”月浪刍看着发呆的月半香问道。 跟着他东奔西跑的月半香常常看着食物发呆,最后还是没吃什么,就跟着他赶路。 几次下来,他从一开始的无视于她,到现在有些光火。 这些举动在他眼里就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是在威胁着他---因为待过邢龙山庄:心思全放在那里的月半香绝不会是他想带回去的人,一心向着外面的月半香怎会全心全意为了毒月派而牺牲自己? 月浪刍咬下最后—口包子,扔了油纸,抓住月半香的藕臂,运用男子优越的身形,将她困在他与树的中间。”你很爱梦呓,你知道吗?” “呃?”月半香想退,却徒劳无功的靠着树干,睁眼看着欺上身的月浪刍,不明白他想干嘛。 ”每天睡觉都是倚天、倚天的喊—一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名字很碍耳?” 月半香僵直着身,看月浪刍恢复了狠辣的邪气神情。 ”碍耳到—一我想直接返回去杀了—一” 月半香惊恐得尖叫,直接拦阻月浪刍未说出口的话。“不要!不要伤害龙倚天!不要!” ”那就不准再提到他!搞清楚你是属于哪里的。” 月半香噤声,下唇咬得死白,眼里的雾气死撑着不落。 威胁完她,月浪刍轻柏月半香的头。”乖乖吃完东西,我们好上路:我是为你好,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会好好的照顾你,邢龙山庄不过是你一时误踏进去,现在你只是回归正轨罢了。” “嗯。”月半香点头。 ”乖女孩。“月浪刍满意的松开对她的威胁,拿起乾草喂着骏马,准备再休憩半个时辰后就出发。 用力抹去眼里的雾气,月半香深怕月浪刍会因生气而勉强她将乾粮吞入腹中,抚着酸痛的胃,她不禁想念起龙倚天的温柔,只要受了委屈—一她都好想找他:只要看到倚天,她就会忘了烦忧与痛苦。 但想要不拖累倚天、想要保护倚天,就得听月浪刍的话,顺着月浪刍的意,让毒月派不再去找龙倚天的麻烦,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半个时辰后,月半香果然从月浪刍的脸上看到和缓的神情。 ”很好,有听我的话。“看了一眼她手中空了的油纸,月浪刍又摸摸她的头,牵着她来到骏马旁。 月半香僵硬的任月浪刍牵着她的手,他明明察觉到她的抗拒,却还是依然故我的牵紧她的手。 包括上马也是,月浪刍看准月半香不敢吭一声,直接张臂抱她,亲昵的搂着她驾着马。 这样不经同意的态度,好似已经将月半香看作是他的所有物了。 ”只要看到脸上有戴图腾面具的人,就代表毒月派到了。” 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月浪刍轻柏月半香的脸,要昏昏欲睡的月半香张眼望向前方。 两排面戴图腾面具的奴仆跪伏在地,恭敬的迎接。“欢迎二少爷、月姑娘回到毒月派!” 中气十足的恭迎声让月半香顿时清醒,她微膛眼,居高临下的看到一排排穿着紫蓝衣物的门生纷纷出来。 月浪刍抱着月半香扶下马。”以后这里就是你这辈子都离不开的地方了。” 将身上的大衣脱下包覆在瘦弱的月半香身上,大衣上都是月浪刍的气味,月半香难受的想挣扎,却被他紧紧抱住,难以挣脱。 “告诉月半香她现在是什么身分!”月浪刍朝门生与奴仆命令着。 ”少夫人” 月半香抖着身子,背脊感到一阵剧冷。 “你娘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明日就是我们的完婚日。” 月半香闻言,只能颤抖着唇办。 月浪刍勾过她的下颚,阴狠的告诉她。”这就是锁住你的方式,自古女子都是以夫为尊,除了对我有利的事情外,你连其他的思想与行为都不能有,明白吗?” 月半香藏在大衣下的脸微微的点了一下。 ”别告诉我你还会想着血龙公子,当你踏进这里,成为这里的人,你就跟他是敌对的立场了!” “我---知道 。“声细如蚊纳,月半香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含吞下被月浪刍的话语刺伤的痛苦。 不忍怀中女子的娇弱,月浪刍又补上一句。”我会照顾你,只要你以我易尊,我就不会亏待你,不准你希罕邢龙山庄,这里是不会输给那种地方的。” ”嗯。” “带她下去休息。”月浪刍对着女门生们下令。 女门生们赶紧上前接手照顾月半香,而月浪刍则和其他人一起前去商讨门派大事。 “少夫人,您要休息吗?”搀扶着月半香,女门生问。 月半香抬眼看着毒月派占据的深山,那阴寒的山林里好似吞没了不少冤魂的血泪,阴雾满山满谷,净是今人不寒而傈的气息。 娘亲—一就住在这里吗? ”我想见我娘。”月半香淡淡的说道:”我想见她。” 女门生们互着一眼,有点犹豫。 ”少夫人,大夫人不是这么容易见着的。” 大夫人—一是谁?月半香微愕。 女门生赶紧解释道:”少夫人,月凌桦夫人是现任门主之妻,我们都尊称她为大夫人。” 另外一位女门生也讨好的道:”少夫人很久没见大夫人了吧?我们会帮您问问的,少夫人这趟路舟车劳顿,我们先伺候您休息。” 月半香没有答话,女门生们就当她是答应了,殷勤的伺候着她。 虽然月半香大半时间都像是哑巴一样的无言,任由她们摆布,反正她们只要能做个样子给二少爷看就可以了,女门生们也乐得伺候不刁难的女主人。 接近傍晚时刻,月半香被通知可以去见自己的母亲。 穿着一袭幽暗披上夜色的纺纱衣,月半香入了主阁楼。 ”大夫人在里面等您,少夫人。”脸上戴着图腾面具的男仆道,指向有着三扇门扉的雕花大门。 奴仆恭敬地退下,留给她们母女俩私人的时间,月半香对着雕花门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这才伸手推开门。 娘亲就在里面! 对娘亲的记忆,虽然被时间给洗退得差不多,但血液的牵挂让她一眼就知道,不会错的,那人就是她的娘亲。 堂座上,一名病弱女子正趴坐在上头,她软若无骨,病恹恹的直打量着月半香, 女子美若天仙肤似雪,但那头发却已是银丝满布。 说不上来的,这 会面让月半香有点害怕,她低着头,用面无表情来掩盖自己复杂的心思。 “我的女儿—一你是我的女儿吗?”女子用月半香久违的声音,虚弱的朝她缓缓伸出手,那枯槁如柴的手朝月半香的方向激动的颤抖着。 纵然女子己经无力从床榻上起身,却仍想缩短与月半香的距离而奋力伸出手,这让月半香莫名的红了眼眶。 这是她的娘亲吗?这真的是她的娘亲吗?月半香捂住口鼻,不发出一点声响。 娘亲,记忆中的她好高大,是令月半香仰头才能望见的身影:娘亲的个性是敢爱又敢恨的潇洒,面对爱与不爱的男人从不犹豫。 她爱娘亲曾经不放弃的努力想抚样她,也恨娘亲将她丢在柳家自生自灭,虽然娘亲自以为已将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给了她,让她不受到毒月派的控制,但娘亲不会知道小时候的她,要的足与娘亲一起共生死,而不是孤独的一个人活下来。 不论是柳家的事,或是任何事,娘亲从来不问她的意愿—一 现在的娘亲像是随时都会撑不下去似的,月半香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脆弱的女子 娘亲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她很明白---娘亲让她不相信男女情爱,不相信自己的寿命可以看尽人间百态,不相信自己能得到幸福,这些影响在她的心里堆成高高的魔障,是一道推不倒的高墙。 可是娘亲在她心里的高大影子,在这一瞬间就像被击垮了一角,发出碎裂的声音。 ”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一”女子朝月半香招手。 月半香无法抗拒,不为什么,只为那是与她有着唯一血缘的娘亲,只要娘亲的一个举动、一句话,就能深深撼动着她。 提起裙摆,月半香踏着地毯走向堂座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娘亲。 每走一步,都让她的紧张多一分! 当月半香在月凌桦面前站定,月凌桦摸摸她的脸,细细的描绘她的轮廓,像是在复习——将她与记忆中那个小女孩重叠。 ”你长得这么大了。“月凌桦将月半香仔细看过一遍。”你—一这几年过得好吗?” 月半香低头,口气很轻淡,“还可以,那娘—一你呢?” 月凌桦笑了,那笑花在雪白的肌肤上像是一抹樱血。”很好,我过得很好,被捉回毒月派后,我才知道无夜山这个地方才是我们唯一能活着的地方,所以我找你回来,你一定也可以过着跟我一样的好日子。” “我不懂娘的意思。”月半香的拳头紧紧握着,指甲狠狠陷入肉里。 “我总是找不到对的人来爱,以致流浪了好久:但毒月派门主居然开口说要娶我,完全不介意我的过去,还说只要我能为毒月派完全的付出,他就会用我想要的方式来爱我,做我最好的丈夫,这是药人一生最大的奢求! “当二继子月浪刍告诉我,他已经发现了你的行踪,而他也愿意跟他父亲,也就是门主大人一样,以婚姻的方式来对你完全的付出,我想我终于找到可以让我们母女俩都得到幸福的方法了。” ”娘,你用你的身体健康而交换来的婚姻—一幸福吗?”用试药的方式换取爱情,这只是利益交换。 “幸福啊!就算是虚假的也足够了,人跟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吗?你无法保证你能够被那个人爱多久,如果可以用条件来牢牢的套住对方,让对方无法没有你,这种必须互相从对方身上取得想要的条件,才不必担心等着心碎的来临,因为对方就算再虚假,都必须要迎合你,因为你身上有着他必须得到的利益。” 月半香深深的看着月凌桦。 月凌桦的口气仍是那种敢爱敢恨的跋扈感觉,但却也夹杂着对人世间的疲惫感。 爱很难追求不是吗?娘亲终究也老了,竟然想用这种方式来得到感情的温暖,这是过去的娘亲所不屑去做的方式。 月半香不放弃的想从月凌桦的脸上找到曾经年轻的证明。”娘—一你知道吗?我害开柳家后,拥有了一段快乐的日子,我—一喜欢上一名男子,一名高攀不上的男子。“ 这是月半香离开邢龙山庄后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喜欢上他了,因为他的好太过难忘,就像呼吸一样,已经控制了她的每一次脉动。 月凌桦握住她的手。”那—一不一定是真的爱情,我已经切身体会过了:相信我,我替你安排的才是最适合你的,你不要走到跟我一样的地步时才后悔。” “可是娘,你曾经—一”曾经那么努力去争取想要的,曾经那么费心的逃离毒月派,甚至带着她去流浪,那些呢?那些勇气呢? ”那是年轻时的荒唐岁月。“月凌桦用这句话封死了过去试图做过的努力与挣扎。 月半香的心冷了,她知道娘亲把自己投射在她的身上,像是要挽回过去似的---娘亲想要阻止她踏上错的路 可是她不是娘亲,不是—一 松开娘亲握住她的手,月半香垂着颈,轻轻道:”娘,谢谢你,谢谢你曾经年轻过。” 没有娘亲的年轻,她是不会害开柳府,不会遇到龙倚天,更不会拥有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没想到月半香会说出这句话,像是回避什么似的,月凌桦别过脸、闭上眼。“嫁给月浪刍吧!他是不会辜负你的。” 娘亲的模样好陌生,那种沧桑,那种想要把愿望加诅她身上的强硬,让月半香感到好失望。 ”退下吧!我想休息了。”月凌桦气虚道。 “嗯。”月半香躬身退下,离开前,她又道:“ 娘,我不是你的影子。” ”退下。”带着不耐烦,月凌桦拒绝再听进半个字。 ”是。”关上雕花门,月半香背着门掉下一滴清泪。 什么是身不由己,她终于体会到了,原来过去的她还是够自由的。 第十章 四杯毒药—一呈放在月半香的面前! 十位毒月派的长老捻着花白的长胡须,朝她到眯眼散笑。“从今天起,你就是毒月派的二门主之妻,但你必须要接受考验。” 长老指着月半香面前的四杯毒药。”这四杯毒药皆是未试验过的新毒,要是你熬得过毒性,凝成毒药的抗体,为毒月派的毒带来新的研究进展,那么,你今日就能正式成为毒月派的人。” 讲白一点,就是毒月派的长老们并不相信月半香的药人资质,想要试探试探。 月半香并没伸手取过,她很害怕饮下这一杯杯的毒药,就会失去再次见到龙倚天的机会。 心里有着期盼,所以想苟且活着,想再次遇见好事—一例如—一能遇见龙倚天,就算是只能看着他也行,她就是想活在有他的地方。 ”你娘,也就是月凌桦夫人,也曾经历过这套试验后,才嫁给我爹的。” 房外,一直在观察他们的月浪刍出声,表情冷漠。 ”二少。”长老们朝月浪刍道:”我们是经过门主同意的。” “我有阻止你们吗?“月浪刍用嘲讽的表情嗤笑着。”继续啊!”他并没有不同意他们试验月半香。 只是此事没先问过他,这未免也大无礼了。 月半香呆呆的看着毒药。“娘—一也做过这种事?“她以为娘亲在这里要风有风、要雨得雨—一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花白的发—一病弱得不能行走的残躯—一原来这就是代价! 她不想变成那样—一她不是娘亲,不是!她要的也不是如同娘亲的下场!她还有奢侈的愿望,她想离开这里去找龙倚天,就算她配他不上! 下颚被粗鲁的勾起,月半香吃痛的与月浪刍四目相接。 ”你在想谁?“月浪刍用一种看穿她的眼神,阴骛的低问。 月浪刍那双凶狠的眼神令月半香恐惧的收敛起心神,她二话不说的捧起毒药,一杯杯的全数灌下。 她要保护龙倚天,只有一小份力量也好,她不要让月浪刍找龙倚天的麻烦,没有了她的倚天,是无法再次好运的避开毒月派的毒,她要获得月浪刍的信任。 月浪刍面无表情的盯着月半香将毒药全部吞入腹中,毒酒顺着她的颈项婉蜒而下,他伸手拿布巾拭去。 喝下毒药的月半香眼睛瞪大,眼瞳透着血丝,她艰辛的拉住月浪刍的衣袖。”我—一我嫁—一嫁你。” ”嗯,好。“月浪刍颔首,大掌盖上月半香的眼。 松下心神的月半香张口将黑血吐在月浪刍身上,顿时昏倒过去。 月浪刍即时抱住月半香的身子,手指抹过她嘴角的黑血。”她第一次试药就给她这么猛的毒药?是想要她死吗?“ “呃—一”长老们我看你、你看我,支吾其词。”我们也只是想看看她的能耐罢了。” 其中一个长老笑说:”事实证明,她的能耐挺高的不是吗?资质超越她的娘亲呢!” 月浪刍采了采月半香的鼻息,她开始从杂乱无章调回到正常的呼吸步调,身体也从冰冷逐渐回温。 “她确实是个很好的药人。”月浪刍不否认道。 “二少,要把握一个女人最有效的方法只有一个,你应该知道吧?“长老们纷纷发出难听的笑声。”不打扰你们了,二少,好好把握啊!” 房门被关上,而月浪刍并没有离开房间。 她听见天空被烟火迸裂的声音。 ”该死!” 而她的上方传来月浪刍的低咒声,他睁开眼,夜盲的她此时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月浪刍正从她的身上跨下床。 月浪刍身上仅有单衣,他捞起地上的外友,从容的套上。 房门外的人很紧张。“二少、二少!不好了!” ”别再嚷嚷!我这就出来!”系上腰带,月浪刍套上黑靴,下了床。 月浪刍在她的房间?月半香睁着眼,忘了自己从何时就屏息着,她颤抖着冰冷的手,眼睛不敢往下着,慢慢的接上自己的身子。 只剩一件肚兜—一 脑际只觉一片空白,她感到天昏地暗,差一点就哽咽出声;她咬紧下唇,直到尝到唇上的血液,才制止住自己发出痛哭声。 月浪刍头也没有回。“我们省过拜堂的仪式,洞房晚点再补全。“ 月半香蜷曲着身子,持自己埋闷在被子里,不发出声音。 月浪刍半侧着身,对她嗤了一声。”要不是你不像你娘亲那么好槁定,我也不必这么卑鄙。” 一位心里已经有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女人,除了让她认命外,再也没有其他更有效而快速的法子了。 月半香把被子抓得死紧,指尖一阵白;月浪刍依稀听见被子里有着颤抖的哽咽声。 门外又传来催促的声音,月浪刍丢下一句”你好好认清自己的处境”后,就推门出去 门外的人不断的道歉,还将眼睛望进喜房里,其中好奇的成分多于愧疚。 月浪刍关上门,堵住那些人的目光,低斥了几句,便走人了。 房里只剩下清冷与黑暗,月半香经过打击后,已经没有力气离开这深深伤害了她的密闭空间,只能无神的维持着缩在床上的动作,让漆黑的空间蚕食着她赢弱的心神。 她还是不够坚强,这点牺牲算什么? 她不会想再看到龙倚天倒下的,她该接受 承纳这一切的委屈,为什么还要难过? 她不要自己这么脆弱! 揪住胸口,月半香命令自己吞下痛苦,强逼自己不再流泪。 外面,烟火炸裂天空的声音再次震惊她的神经。 烟火像是序幕,炸出喧闹声,而杂沓的声音里则是有着凶狠的粗骂声与哭号声,甚至还有兵器交会的锵然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房里的她觉得那些声响像是隔着帘幕,听来好不切实际,她全然不知外面的借况。 ”香儿,快跟我走!” 房间被人闯入,她认得那是娘亲的声音——月凌桦是费了大半的力气才走进房间,拉住床上的女儿。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来灭毒月派,你快跟我走!”月凌桦将地上的衣物套上月半香的身子,拉着她就要走。 烟火的声音又在天空炸开! 月半香记得,烟火一是邢龙山庄的信号—一是邢龙山庄的人来了吗?是为了她吗? ”娘,我不跟你走,我有想去的地方,是邢龙山庄。”月半香笑了,那笑容让月凌桦感到嫉妒,因为那笑容是她这辈子都笑不出来的!是已经找到心之所在的笑容。 ”不!你要跟我走,我是你的娘亲,为什么你不陪我?“ 月半香从月凌桦凄厉的声调中听见了浓浓的孤独味,娘亲像极了小时候的她!!那个强拉着龙倚天渴求陪伴的无赖样。 “我已经老了,我已经不能再忍受失去任何东西了,没有人真正的关怀我、爱我: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为什么不能满足我的愿望?“ ”你剥夺我的自由,要我嫁给月浪刍—一就是为了要我留在你身边吗?娘!“月半香轻轻的问。 在这一刻,月凌桦不得不承认。”是,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我的掌控下活着—一我—一只是因为爱你—一才—一这是我想出最好的办法啊!” 月半香垂眼,沉默的松开扶持月凌桦的手。 岁月改变了娘———以前的娘亲,是那么竭力的想改变命运:现在的娘亲,却 是屈服于命运,还死抓着能留住的温暖与陪伴,就只为了填补她找不到真心的人的孤寂。 月半香泪流了。”娘,你想自私,我也想,可你不要决定我的人生,我的人生要由我自己决定!不管好坏,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要再替我做决定!”娘亲的爱只会让她感到一种无法挣扎的痛苦。 月半香的话让月凌桦深深觉得她就要失去这个孩子了,睁着眼,她奋力想伸手抓紧月半香。“香儿!” 月半香突然被一具高大的身躯紧紧的抱住,隔离了娘亲对她的魔咒。 “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龙倚天焦急的看着她,发觉了她的衣衫不整。 他正要开口询问月半香发生何事,月凌桦己先一步抢去话锋。 ”你恨我吗?“看着月半香,月凌桦认真的问。 先是丢弃她,又将她的人生带回毒月派,还逼她与二继子成亲—一 她是任性,但却自我催眠那全都是为了月半香好,可事实证明并不是如此,她一直都做错了,女儿的身边有着一个男子真诚的守着她,而她身为母亲的人却是—一 月凌桦明白月浪刍己经出手了,这教月半香以后要如何面对心上人?她犯下这深恶的错误,女儿会恨她吗? “娘,我不恨你。”月半香说得毫不犹豫。“没有原因,我就是无法恨你。”因为她毕竟—一还是她的娘亲。 月凌桦凄惨的笑了,接着转身离开。 ”娘,你要去哪?” 月凌桦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是最后的一眼。“我不能离开我的夫君,就其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也一样。” ”娘—一” 月凌桦没再回头,服侍她的奴婢连忙迎上前扶着她,带她走离毒月派的混战。 ”香儿,我是来带你走的。” 月半香抱住龙倚天,将盈满思念的脸埋在他的怀中。“你为什么要来?“ ”很简单,因为你没回家,而我来带你回家。” 月半香感动得哭泣着,他说那里是她的家—一她真的可以回邢龙山庄吗? “在想什么?哭得这么可怜。”抬趄她的脸,龙倚天笑意满盈。 月半香连忙抹掉脸上悲喜交加的泪水。“—一我只是太开心了。” ”傻瓜!”龙倚天给她一记温暖的拥抱。“抱歉让你受委屈了,我应该保护好你的。” 月半香用力的摇头再摇头,她只是做应该做的事,不管她受委屈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要不让他受伤,要她做什么却甘愿。 ”香儿,我可以吻你吗?“ 月半香闻言,红了脸,虽然看不见,但她可以想像龙倚天正拿着温润的眼眸看着她。 “我很想你。”掬着她的发丝凑到嘴角亲吻,龙倚天沙哑的低喃出自己的情感,毫不掩饰。 她也很想他,月半香没有拒绝的让龙倚天吻她,甚至伸手勾住他的颈项迎向他。 龙倚天的心被撼动着,这举动代表的意思太多---香儿已经接受了他的情感吗?不然向来不曾主动的她,怎会这么明显的表达情意呢? 微风吹过耳鬓,龙倚天伸手持月半香垂落在胸前的发勾回耳后,并且结束这 吻。“回庄后,我们成亲好吗?“ 龙倚天相信,不推拒他亲昵举动的月半香己经愿意成为他的妻子,让他照顾她一辈子。 月半香的唇角轻轻的颤动,嚅声的说了句被风打散的轻语。 而龙倚天则是霎时顿住了笑容,也在刹那间没了喜意—— 她说,她已经被许人了—一 一天! 毒月派在一天的时间内就被灭门了! 邢龙山庄集结所有亲属受到毒月派掳走、支配的门派们计划了这次的围剿行动,共计有上百个门派参与,其中也有卖邢龙山庄面子的大门派参与,一举将江湖一大毒瘤毒月派成功的铲除。 毒月派的毒虽是举世无双,但他们万万没料到,杀进门派的人们并不是不畏毒月派的毒,而是他们—心只思念着被囚在毒月派的亲人。 毒月派败就败在以人命作为要胁,才会落得被反噬的下场! 派门里叛的叛、逃的逃,全是一盘散沙,才使得灭门的速度出人意料之外的快,仅费了一日的光景。 坐上马车,月半香撩起帘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己人去楼空的无夜山。 一双大手主即撩下帘子,制止她再回望无夜山。”那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男性手臂箝制在她的两侧。 月半香回首,对上龙倚天那双幽黑的眼眸。 幽黑的眸中有着一抹让她心痛的疲惫,月半香多想伸手盖住他的眼,告诉他不要这样看着她。 她知道,当前一晚她诚实的告诉他,她已经被娘亲许给月浪刍时,龙倚天的真心己被地狠狠伤害了! 龙倚天当下的反应是错愕得张大受伤的眼,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直盯着她瞧,想在她脸上找到半点开玩笑的迹象。 泛着雾气的眼,她好想自私的蒙骗龙倚天没发生过这种事,她知道就算是说谎,他也会相信她的;可是她办不到! 她不能欺骗龙倚天,所以她抖着手,揪着凌乱的衣衫,努力从喉中发出破碎的声音。”对不起,我的身子已经被看过了—一”她在脸上挤着颤抖的笑容,想化解龙倚天与她之间凝冻的气氛。 龙倚天沉默的再次将她抱进怀中,不说任何一句话,直到上马车前,他都是冷淡无语的。 方才那句话——“那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他是想告诉她,不管她经历了什么,都还是属于邢龙山庄吗? 在她鼓起勇气想开口问时,龙倚天抽开双臂,坐回马车另一侧,撑着颚,闭眼假寐。 他那不复热情的态度让月半香不禁猜测起他的心思——或许他已经对残花败柳的她—一没了喜欢! 马车太大,他们一人坐一头,中间隔了好大的空间与距离。 第一次,月半香清楚觉得,其实他们两人是可以如此陌生的—一 握了握冰冷的手指,月半香对自己嘲弄的笑,义姊—一她就只要当义姊就好—一还能怎样?不要才想了! “小姐,欢迎回来。”小青帮月半香接风洗尘,还不忘给了一个拥抱。”小姐,我就知道庄主一定能把你带回来!” 月半香微笑着。”嗯,我回来了。” 看着邢龙山庄的景色仍是不变的美丽,去毒月派的事就像是一场梦——只有在这里的日子让她记得既清晰又快乐。 “小青,香儿就拜托你了。”龙倚天交代道。 ”是,庄主。” 龙倚天偕同同行回庄的其他龙公子离开了赤羽院。 月半香则是回望着龙倚天飘逸的身影。 ”小姐?” 怕被看出心思的月半香笑着回头。”我好累,好想吃个饭,睡个觉。“ 小姐一定是在毒月派里承受了不少不人道的事,小青心疼道:”小青马上去办,小姐在这儿等着。“ ”嗯。“待小青离开后,月半香想起在回邢龙山庄前,龙倚天曾告诉她,先前想伪装成她的药人目前被关在地牢里,等待她的发落。 没多想什么,月半香找了个奴仆带着她去地牢。 地牢的守卫看到月半香,恭敬的开锁让她进牢里探望那名药人。 那名药人被关在清冷阴湿的地牢,这让月半香感到很不舒服,但她该给那名药人一个交代,毕竟那药人是因而她被关。 领她入牢的守卫提着火把道:” 小姐,您要入牢房内采视吗?“ 月半香正要点头,牢房里己先传出那药人女子的声音—— “不必!我跟她,哪有那么熟!”说着,咯咯的笑。 ”放肆!”守卫喝斥。 “我要跟她单独谈谈。“月半香道。 ”是,小姐。“守卫退下。”谈完后,请小姐喊一声,我马上过来。” “好” ”怎么?看我想做什么?“药人女子在牢里阴笑着。 月半香趋近牢房,隔着铁牢,药人女子虽是原本面目——皑发、白眼,但却消瘦了几分。 毒月派被歼灭了,你想去哪呢?“ 药人楞了一下,哈哈大笑。”你好大的本事,因为你,血龙公子把毒月派给歼灭了是吧?哈哈哈!” “没这回事—一你是名门书苑的闺女吧?名门书苑也参与了这场战事。” 药人女子更放大笑声,”哈哈哈,不,我是他们不要的孩子!你想骗我什么呢?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恨你了吗?” ”我是说真的。”月半香柔柔的笑说:“ 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药人女子笑出泪来,分不出是悲还是喜。”周京蝶---我是周京蝶,为什么?你跟我原本该是差不多的,可现在的我却觉得在你面前是抬不起头的?“月半香那张宽恕的脸让她感到莫名的悲痛。 “是啊!我们原本是差不多的。”月半香坚强的维持着笑容。“所以你不该被关在这里,只有牢房外才有天空:你的名字中不是有个蝶宇吗,毒月派跟这座牢房已经不能再限制你了,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吧!” ”为什么—一我曾经害了你—一“月半香怎能轻易的原谅他?换作是她,才不会这样就算了。 ”我想,放了你,我也能放一部分的自己自由。”如果周京蝶能重新活出一段好的生活,那她就会相信自己也有得到幸福的可能。 “我不会说谢谢的。”周京蝶瞪着她道。 ”没关系。“她并没有奢望。 ”离开这里后,我会过得比你更好。” ”我相信。” 放弃激怒月半香,周京蝶撇过头,气焰不寻。”放我出去吧!” 月半香朝外面喊了一声,请守卫放周京蝶离开。 周京蝶只对她说了一声,“总有一天,我会再来找你。”便离开邢龙山庄,去找寻自己的人生了。 数着日子,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她已经有三个寒暑没有见到龙倚天了。 穿着皮裘,她被包得暖呼呼,小青才允许她出门。 她没向邢龙山庄的人问过龙倚天的下落,她怕问起他,会被发现她是个残花败柳,却还对龙倚天有着不该有的感情。 她的感情只能埋种在心底,任由枝桠滋长茁壮,缠绕着她整个的真心。 怪就怪在她太晚认清自己的心意,才会来不及挽回什么,而这并不是龙倚天的错,她不会怪他太容易改变心意。 街道下着冬雪,依照冻红的手里的纸上写着的地址,她来到秋儿与许总管经营的商行。 秋儿看到她,激动得又是抱她,又是哽咽的。”小小姐终于来看我了!”她喜不自禁的对着商行里的人们喊着。 而就在秋儿还想奔到街道上大喊时,许总管大感丢脸的将这个“家丑”给领回来。 ”拜托你不要再来了!你若来,她肯定会屡次都做出这种丢脸的事!”许总管脸臭得比马还长。 秋儿则像是被处罚的小孩似的,面对着墙壁忏悔。”不知道是谁—一前几天还抱怨小小姐从不来看我们—一“ 许总管涨红了脸。”秋儿!” 月半香对他们打情骂俏的行为莞尔轻笑。”真抱歉贸然来叨犹—一冒昧一问,秋儿与许总管成亲了吗?“ 秋儿与许总管不约而同的红了脸,还异口同声的说----- “谁—一谁要跟他啊!” “谁—一谁要跟她啊!” 这是好事多磨吗?她还以为他们早已经定下来了。 “先不说我们的事,小小姐呢?嫁人了没?“秋儿问道。 月半香抚着脸笑说:“我的年岁己是嫁不出去了。” “咦?血龙公子没有娶—一”下半句,秋儿被许总管识相的捂住嘴,禁止她继续发言。 ”没关系,让秋儿说吧!”她已经明白自己该定位在哪里,不会再因这些话而感到伤痛,只要能继续待在邢龙山庄,只要能远远望着他的身影,这样就够了。 “秋儿,说话要经大脸!”许总管还是小声叮咛,深怕秋儿口无忌惮,乱戳人的伤处。 ”那—一血龙公子娶过哪家的姑娘吗?“秋儿小小声的问。 “秋儿,你又乱问了!”许总管无奈的叹息。 月半香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已经许久没再过问有关龙倚天的事了—一 或许这就是逃避---虽然他俩处在同一座山庄里,却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世界。 月半香简单的对他们诉说她曾去过毒月派的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血龙公子就这么现实喔?“秋儿打抱不平。 许总管赏秋儿一个爆栗。“笨蛋,平常人家是不会娶被看过的女子,就算那 婚姻己不作数也一样!更何况邢龙山庄可是个赫赫有名的世家!”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你!”秋儿哀叫。 “谁教你这么笨!八面玲珑这个词有没有听过?你要学着点。” “就是不懂,有话就讲,有些话不说,对方是不会明白的!”秋儿拉着月半香,摇着她的肩。”小小姐,你不是还爱慕着血龙公子吗?那就去告诉他,不要自己闷着,你这样,他也不会晓得你在为他而苦:如果你讲清楚,而他还是不要你,那你就离开邢龙山庄!” “我会养小小姐的!我会帮小小姐找个好对象,我们不希罕他!依小小姐的岁数,是应该要找个真正能安顿的地方,而不是无尽的等待。” 许总管难得认同了秋儿的话。“小小姐,秋儿说得对,你就放手一试吧!他如果不要你,也只是显示他曾经说的真心不过是说说而己。” ”我—一我怕失去他。“她也是想说的,但她配不上他—一怎么敢说呢?若说了就代表要分离,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说! ”你想这样不清不楚的继续下去吗?抱着揣测的想法,就这样相处下去吗?人之所以会后悔,就是因为遇到事情时不敢去做,小小姐,试试看吧!不然你永远都会有着这份遗憾的。”许总管劝道。 ”嗯,好,我会去试试看的。”月半香眨了眨泪雾,笑说道。 虽然害怕,但她还是想去试试看,毕竟龙倚天曾经对她付出过这么多,现在将事情给说清楚,相信会对彼此都好,她不想再拖累他了。 他似乎是被自己的兄弟槁得团团转? 龙倚天认真的思索着这个可能性---在歼灭完毒月派的当天晚上,他与兄弟们同桌喝酒,不小心说漏了他与月半香之间的困境! 他担忧着该怎么让月半香不顾世俗规范的嫁给他,却没敢对她说出安慰的话,他怕会戳她的伤疤。 当时他的兄弟们大放厥词的说事情包在他们身上,却半个好点子都没给他,在还未想出办法解决前,谢貂畅突然向他求救,说有罪犯逃出来,于是他急忙跟着四弟去抓人! 一年半后他准备回庄,三弟又发急书说他的商船遭海寇劫夺,于是他又赶去北运河帮忙抓海寇。 接着五弟又说他接到恐吓书,十日内有人会去谋杀他;龙倚天当下又赶到五弟处所夜夜守着,却半个人影没看到。 再接着是二弟要求他跟着一起去漠北押解朝廷重犯,并加油添醋的胡诌对方的来头甚大,需要镇压:于是他又包袱款款的飞奔去漠北—一 这样轮流要求他支援---很不正常—一哪有这么刚好,他一空闲下来就有事情发生? 三年!他们整他整了三年多?那群家伙是吃饱撑着,忘记他的拳头有多硬了。 龙倚天气得脸色发青,恨不得将那群皮在痒的弟弟们抓到眼前,狠狠的修理他们一顿。 偏偏那四个家伙都不在邢龙山庄一好样的,等他们完成任务回来,看他怎样对付他们。 “庄主,欢迎回庄,要洗尘吗?“因为庄主经常回庄后没多久又外出,奴仆们只好先问过后才行事。 “麻烦你了。” ”是。”奴仆恭敬的离开。 进到赤羽院,龙倚天不禁想起月半香—一不晓得她过得如何?仓促将她安置回邢龙山庄,不知她有无怨怼? 可是他目前还没想出如何说服她和他在一起的理由—一他还是先休息一下,再好好的思索,这次他一定要先处理完与月半香的关系后再离开。 进房的他,错愕的看见月半香就等在屋内。 三年未见的月半香风姿更为成熟,但她围着皮裘衣,毛茸茸的装扮,可爱得让龙倚天想到小白鼠。 ”很冷吗?怎么不打火取暖?“龙倚天拿出火盆,熟练的燃起,房里顿时温暖许多。 “等你—一我不想乱动你房里的东西。” 龙倚天拉她坐在火盆旁取暖,每一个举动都亲昵得好似从来没有那三年的空白。 ”想喝热汤吗?“瞧月半香低低瞄了他一眼,身子还在颤抖,龙倚天不禁怀疑天气有这么冷吗? 手在火盆上烘了烘,温度应该是最适当的,她怎么还会冷? 月半香摇摇头,猛然抓住他的衣襟。”倚—一倚天,我有话要对你说。” 连说话都在抖?龙倚天起身。“我帮你叫热汤好了。” “我—一我不冷!”像是要证明似的,月半香脱下皮裘,咬着牙扑上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到底是怎么了?“看她莽撞的想抱住他,龙倚天连忙将她抱起来,她的脚差点就要撞上火盆了,她是在急什么? 月半香下定决心的闭着眼,顺着被抱住的姿势,挫不及防的在龙倚天的脸颊亲了一下。“我—一我喜—一喜欢你!你不要再走!” 龙倚天闻言傻了,不禁瞪大眼。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己—一”月半香抹了抹红透的脸,“我不想耽误你娶好姑娘,我想早点跟你把话说清楚—一你对我是没有责任的,你不需要特地照顾我,你更不用担心我的去处,秋儿愿意让我去住她那里,所以—一 所以…。” 龙倚天堵住月半香接下来的话语,难以克制的吻住她。“是谁让你这个傻姑娘开悟的呢?“ 她说她喜欢他,他等她发现自己的心意己经等了好久。 将月半香轻放在床上,搂抱住她,龙倚天在她的耳边轻道:“我的感情比你还深,我爱你。” 月半香轻颤着,只因为他的这句爱语。 “我不要求你能跟上我的情感,但总有一天,你一定可以跟上我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一天比一天更加喜欢他。 月半香笑着流泪了。”但—一但我已经—一被看过了—一” ”你跟他并没有正式拜堂,是不算数的婚姻,况且他根本没有真正拥有过你。”执起她的柔荑,龙倚天问:“ 跟我成亲好吗?“ ”嗯!廖月半香使力点头,又是流泪又是笑的。 “傻瓜,不要再哭了。”龙倚天吻去她的泪,饱含着珍惜。”可以给我吗?“ 太久没看到她,又被惊喜的告白,如今佳人在怀,他己情难自禁。 月半香明白龙倚天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红着脸点头。 龙倚天在温存的过程里,每吻遍她一处,使呢喃着”你是属于我的”。 曾被月浪刍看过的难堪,在龙倚天的温柔触碰中—一解除,在这一刻,他们两人是毫无间隙的,是完整的拥有彼此。 在被龙倚天正式占有的那一刻,月半香轻哽了一声。 “我爱你。”龙倚天填满她,用温柔来驱除她心底所有的不安。 “谢谢你。”月半香知道,他是以跟她结合的方式来让她不再对自己身子被看过而感到自卑,他是身体力行的在告诉她一一他要她,他从没嫌弃过她。 龙倚天闻言,益发怜惜她。”傻瓜。” 翌日,他们成亲。十年后,他们归隐山林,不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