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紫纱》 前言 席红绫圆睁着眸子,气呼呼的看着坐在大位上的席诺理,见乾爹不理不睬的样子,她只有将眼光扫向天风、天云、天冰、天霜和小哥天雨。 「七妹,别瞪了,再瞪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天雨隐含着笑意,调侃着怒视着他们这几个大男人的七妹。 「不公平,为什麽我们女人就不能入‘天火’,而一定要待在‘云霓’。」红绫不理会小哥的调侃,迳自重复着从刚刚到现在都还没有获得解答的问题。 「乾爹,你看七妹看我们的样子,像不像是要把我们大卸八块啊?唉哟,我好怕哦!乾爹,你要保护我们哦!」天云笑笑的说道,接着扫视着白缎、蓝丝、绿绮和紫纱,审视着她们的反应。 被调侃的红绫生气的跺着脚,然後对着席诺理慈祥的面容,生气的叫道:「乾爹偏心,我讨厌乾爹啦!」 「小七……」席诺理对於红绫的话不以为意,正待开口要劝劝这个自小就脾气爆燥的女儿,怎料才一开口,就见天风庄严的抢了话。 「小七,你这是干什麽?不管怎麽说乾爹都是为了你们好,你怎麽可以这麽不懂礼貌,难道乾爹会害你们吗?」 糟了,惹大哥生气了!红绫暗地里吐了吐舌头,然後才一转刚刚的口气,嗫嚅的说道:「本来就是嘛!乾爹有性别歧视。」 「你还说!」一向少言少语的白缎赶紧再拉了拉红绫的袖子,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後才转向席诺理和天风他们说道:「乾爹,虽然红绫说的话不礼貌,可是其实这些话里面有很多也是我们的心声,自小我们和大哥他们一样的勤练武术和枪术,为什麽他们能加人‘天火’,而我们却不能呢?」白缎有条有理、一丝不紊的朝着乾爹和众位兄长说出自己的疑问,语气没有刚刚红绫的火爆,却也用她的沉静表达出她的不满。 加入‘天火’一直是她们这几个姊妹的心愿,怎麽知道今天乾爹竟然剥夺了这个机会,让她们真的是不服。所以她们决定今天要据理力争,让乾爹答应她们的要求。 本以为以乾爹疼她们的程度看来,只要她们用点心思再撒点娇,乾爹一定会同意她们的要求的,怎麽知道狡猾的乾爹也知道自己的耳根子软,所以电召大哥他们回来,想要藉此让她们打消念头。 「小六,乾爹不是偏心,你们几个女娃儿可是乾爹的心肝宝贝,乾爹当然不希望你们像天风他们一样水里来、火里去的让人担心,平日乾爹就够为他们五个大男人担心了,难道还要教我这颗已经老得快要跳不动的心,再为你们这几个娃儿提心吊胆的吗?」席诺理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是……」白缎还想再说,可是却被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 「好了!你们不准再惹乾爹心烦,乾爹也是为了你们好,听到了没有?」向来稳重的天风也不赞成几个妹妹加人‘天火’,所以开口制止了白缎的话,「难道你们都不听乾爹的话了吗?」 听了天风的话,红绫和白锻对视了一眼,然後又很有默契的同时转过头看向绿绮,她们几个之中,也惟有绿绮不怕这个向来稳重的大哥。 「大哥,不是我爱说,你那严峻的面容,吓得了红绫和白锻,可吓不了我绿绮,既是不平之事,为什麽又不能说?」绿绮不负众望的开了口,她怕天怕地可就是不怕天风的严峻。 「小九,你……」众家兄弟有志一同的一声哀叹,碰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他们还真是拿她没辙呢! 「那你们想怎麽样?」天云拍了拍一脸怒容的天风,好脾气的询问道:「只要你们说的合情合理,二哥怎麽说都会帮你们。」 「还是二哥明理,我们只不过想要有个机会来证明我们的能力,证明你们能加人‘天火’,我们同样也能。」一得到二哥的保证,蓝丝迅速的接口道,把她们几个商讨出来的结果说了出来。 「怎麽证明?」天雨颇感兴趣的说道。 「我们一人各接一个任务,只要能够完成,你们就得二话不说的让我们加人‘天火’,若是没有完成任务,我们就会乖乖的经营‘云霓’,怎麽样?」 「行!不过任务可得由我们选,你们可不能专挑软柿子吃。」天云不理众家兄弟反对的脸孔,一个劲儿的答应道。 「没问题!」向来爱好刺激的红绫巴不得有愈困难愈刺激的任务,让她过过瘾,当然是不会反对二哥的提议。 天云给了众家兄弟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然後才转过头对着妹妹们说道:「若是谁不肯接二哥指派的任务,便算是弃权了,谁也不能赖皮哦?」 白缎、红绫、蓝丝、绿绮和紫纱没有异议的颔首答应着。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决定却从此改变了他们十个手足的一生…… 第一章 紫纱缓缓的步行在淡水的河堤边,脸上挂着惯有的轻愁,心中思索着二哥刚刚交给她的任务——让素来以嫉恶如仇闻名的骆君农接受‘天火’,并且视‘天火’为朋友,在必要时提供‘天火’援助。 这样的条件,紫纱一听就知道是二哥为了要她知难而退所想出来的妙计,她早就知道事情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却没有想到二哥会出了这样的怪招,她在脑海中搜寻着有关骆君农的档案。 骆君农原为富豪之子,不料在他十五岁的那一年,他父母被黑道分子所杀,虽然凶手随後就被警察逮捕,可是却造就了他对黑道深恶痛绝的个性。 但他却是一个极有商业头脑的男人,因为自从他十五岁开始,便一边求学一边管理父亲的公司,让原本已经十分稳固成长的服饰公司开枝散叶,名扬海外,与‘云霓’同为国内两大服饰公司,另外其集团更包括了珠宝、香水、化妆品,甚至连近日来十分受到大众肯定的艺人经纪公司他也涉足於其中。 这样一个男人可想而知必定有着如钢似铁的意志,不容他人动摇,但是二哥却选了他做为她的任务,要让他彻底了解‘天火’,继而成为‘云霓’的助力。 任何人都知道,要改变骆君农对黑道的看法很难,何况她拿什麽身分去着手这一件事呢?紫纱轻叹了一声,二哥为了阻止她们几个姊妹进人‘天火’,可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但是她又不能拒绝接受这样的任务,因为二哥早已声明,若是拒绝任务便是弃权。 「小妹、小妹……」听到熟悉的声音,紫纱抬头寻找着声音的主人,方一抬头,便看到一身火红的红绫迅速的往她这个方向奔来。 「绫姊,找我有事吗?」紫纱等红绫站定後才轻声询问着,语气不疾不徐,犹如她的个性一般。 红绫微喘下一口气,看清了紫纱的面貌後,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便开始数落道:「怎麽了,又是忧愁满面,我不是告诉过你,做人要开开心心的,别动不动就心情不好,那是会短命的。」 「我没事。」紫纱轻声的说道,声音轻轻柔柔的彷佛是一道春风吹过人的心田。「我好端端的怎会心绪不佳呢!绫姊不要总是为我担心,我很好的。」 「没事、没事!我看是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你也是藏在心底……不肯告诉我们这些兄姊。」红绫小声的咕哝着。 抬头望了下天际,紫纱感受得到红绫对她的关心,这样的感觉让她不由得眼眶一热,只不过麻烦别人不是她行为处事的原则,即使亲如兄姊的他们,她的应对之道还是多有保留。 自从被乾爹收养以後,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关心备至,可是生活在这样的幸福之中,她却时时担忧自己随时会从这样的美梦中醒来,毕竟她是一个不祥之人,老天爷是不会这麽轻易的放过她。 紫纱轻轻摇晃着头,想要将不该来的思绪晃出,她抑下了自己千回百转的心思,转向红绫轻柔的问道:「绫姊,你急急忙忙的找我有什麽事吗?」 「喔!对哟,我有事找你。」红绫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恍然大悟的说道。 紫纱看着红绫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觉中竟噗哧的笑了出来。绫姊总是这个样子,外表看似精明,实则脾气火爆,但是个性却又十足的迷糊。 「好啊!你敢笑我?」红绫双手擦腰,气呼呼的说道,「再笑我就不理你了。」 一抹忧虑瞬间窜上了紫纱的明眸,她急急忙忙的说道:「绫姊,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唉!」红绫轻叹一声,不舍的瞅着紫纱,自从这个小妹妹来到她们的这个大家庭以後,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生活着,生怕得罪了他们这些兄妹,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 「好妹妹,我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怎麽急得这个样子呢?」红绫拉起紫纱的手,不舍的说道。 「绫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紫纱又再一次的强调着,语气里还存着一些心急,但是看得出来她已经尽量的平息了自己的恐惧,免得让红绫担心。「你别放在心上好吗?」 「好了,我都说过几百次了,我们是好姊妹,比亲姊妹还亲的姊妹,彼此之间开开玩笑无伤大雅嘛!」这句话在白缎、蓝丝、绿绮和她的口中已经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了,但是不知怎的这句话就是住不进紫纱那颗顽固的小脑袋。「下次再这样小心谨慎的对我,我可就真的要生气了。」 「我知道了。」紫纱轻咬着下唇,嗫嚅的说道,「我只是……」她想改的,在这些兄姊的爱护之下,她想融人他们,真的很想要改掉这些坏习惯,但是就是没有办法忘却…… 「既然知道了,就笑一个给绫姊看看,你再这样轻蹙蛾眉的话,到时被大哥看到,我又少不了一顿骂挨。」红绫伸手抚平紫纱纠结的眉,疼爱之情表露无遗。紫纱勉强的展开笑颜,然後轻问道:「绫姊,特地到这儿来找我有什麽事吗?」 「我刚刚一回来就听见二哥找你过去,是不是有任务给你啊?」红绫好奇的询问着,自从那日二哥许下承诺到现在已经一个多礼拜了,一直都没有动静,好不容易听到有那麽点谱了,她这才急急忙忙的想要探询真相。 「是啊!」紫纱就知道红绫想问的是这个。「二哥已经给了我一个任务。」 「是什麽任务啊?」红绫听到肯定的答覆就急急忙忙的问道,「刺不刺激?好不好玩?」 「绫姊,你当我们是在玩吗?加人‘天火’是我们自小的心愿,而这个心愿不是用来玩的。」紫纱好笑的看了红绫一看。 「那你先说是什麽任务,好不好玩由我自己来评断,这总成了吧!」红绫没有办法像紫纱那样认真的过生活,在她的生命里,她认为每一件事情都是游戏。 「二哥要我将那个对黑道嫉恶如仇的骆君农变成‘天火’的好朋友。」没有隐瞒,紫纱诚实的说道。 「哇!真的假的?」红绫不信的看了紫纱一眼,她从来没有料想到二哥会出这样子的怪招,这个任务虽说刺激,可是却难极了,谁不知道在台湾有个对黑道深恶痛绝的男子,而那个男人正好就是骆君农,要这个骆君农成为世俗人眼中的黑道组织‘天火’的朋友,实在是太难了! 「当然是真的。」紫纱将目光由红绫的身上转向河上,看着河水不断的汇入大海中,大自然的气势磅礴能平抚她的烦躁,但是这次却没有办法,看着她最爱的景色,一股气闷自心中延伸而出。「我还正愁着该怎麽办呢?」 红绫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儿,又凝望着紫纱的侧面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小妹,你是真心想要加人‘天火’吗?或者是因为不想要让我们失望,所以想加人‘天火’?」 「我当然是真心想要加人‘天火’!可以跟你们一起做清道夫的工作,是我进人席家以後的惟一愿望。」连思考都没有思考,紫纱马上就回答道,她的面容闪着一抹光彩,可是没一会光彩便马上黯淡了下来。「可是看样子,我是没有希望了。」虽然在‘云霓’的工作也很愉快,可是从小看多了人生的黑暗,‘天火’就像是她人生中的一座灯塔,是她的目标。 「那好,既然真心想要加人,那麽绫姊一定帮你想个办法,让你达成任务。」红绫生平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的脸上有忧愁,於是她对紫纱许下了承诺,无论如何也要让紫纱达成任务。 「希望如此。」紫纱再次抬头看向天际,心中的不安自从见过二哥以後益发的强盛,彷佛有什麽事要发生似的,又彷佛是自己多心了。 一片的混乱交织出一片的心烦,向来小心翼翼维护自己心绪的紫纱也忍不住对着昏黄的夕阳长叹一声…… * * * * * * 「不、不!」一阵叫唤自骆君农的口中逸出,将他自梦境中拉出,他猛然的睁开双眼,瞪视若天花板,好一会儿才自刚刚梦境中的杀伐血腥里回过神来。 这一阵的骚动让躺在他身边的女子也醒了过来,她拿起床边柜上的闹钟瞄了一下时间,才转身面对骆君农。 「你怎麽啦?时间还这麽早就醒了。」娇嗔的语调随着一双玉手慢慢的抚上了骆君农的胸膛,并在其上眷恋不已。 他甩了甩头,然後转头看向睡眼惺忪的邵若星,一股嫌恶自心中扩散开来,心想自己昨天怎麽会在这儿过夜呢?他从来不在女人住处过夜的,女人之於他就像是一种游戏,不必太认真的去玩,有得玩是很好,没有玩也没有关系。 「你到底怎麽了嘛!」邵若星爱恋的盯着眼前这个财貌兼具的男人,这是第一次他上她的床,也会是将来无数次的开端,对於男人她一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即使是这个优游花丛,无数粉蝶儿想要捉住的男人亦然。 虽然外传骆君农是一个无心的人,对於女人他怜、他疼,但却从不曾付出真心,而且他在开始交往之初都会事先说出自己的游戏规则,若是遇到不想玩的女人,他也不强求,但若一开始接受规则却触犯规则的女人,他是不会留下情面的。 所以很多和他有过一段情的女人都不曾对他有过怨言,而这样一个令人爱恨交加的男子,她邵若星怎麽可以放过呢? 「农,若是你有烦心的事,说出来嘛!」见骆君农一直没有答话,邵若星更是加把劲的娇声软语,一伸手更是抚上抚下的,十足十的像是一朵娇俏可人的解语花一样。「人家心疼你,别把烦恼往心里塞,好吗?」 这样的娇俏却没能将骆君农收进网里,相反的更让他看清楚了邵若星的虚伪,因为她的话里是关心备至,可是眼中的欲望却随着她的抚触而逐渐升高。 骆君农冷笑一声,然後甩开了缠在他身上的邵若星,起身走向放置衣服的柜子前,开始着衣。 她眷恋的直盯着他伟岸的身躯瞧,一股难耐的欲人渐次上升,可是她却不敢造次,怕是有了这一次却没了下一次。 「农,你要走了啊!」邵若星也跟着下了床,来到骆君农的身後,伸出玉手环抱着他的腰身。「天都还没亮,怎不多留一会儿?」 他依然默不作声,只是掏出笔在支票上签着名。「这是一张两百万的支票,算是给你下半年的生活费。」 「农……」听闻他冷冷的音调,邵若星的一颗心霎时跌落谷底。「好好的,怎麽突然来这一套呢?」 「你知道规则的,所以……」骆君农伸出自己手中的支票,见她不伸手去接,便摆放在刚刚放衣服的柜子上,然後不再多说什麽就直接往门口走去。 「农,人家只是关心你,你不喜欢,下次我就不问了。」这时,邵若星才回过神来,一把拉住骆君农的手,想要阻止他的脚步。「我是真的爱你,别这样对我。」 「爱我?还不如说是爱我的钱吧!」他一针见血的说道,然後更残忍的勾起一抹冷笑,只手抬起她的俏脸。「想进我骆家大门,你还不够资格,不如好好拿着这张支票再继续寻找下一任金主,要不然扯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 「你……」对於骆君农的冷言冷语,邵若星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想她从出道到现在,哪个男人不是对她又宠又哄的,惟有他…… 「一夜两百万,你的身价已经很高了,不要再奢想不属於你的东西。」说罢,他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被污辱过!邵若星恨恨的看着骆君农离去的方向,刚刚欲望交加的迷蒙双眼已不复见,而眼中残存的是对他浓浓的恨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长长的指甲嵌进了邵若星柔细的掌中,汩汩而流的鲜血代表着她的憎恨。「我恨你,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这样污辱我。骆君农,你等着瞧,我会让你跟我一样痛不欲生的……」 * * * * * * * 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潮,紫纱紧捉着手中的报纸,禁不住有些迟疑了,想要认输回家,可是想起绫姊在她出门前的叮咛,却又不由得停下脚步来。 其实若她不想这麽做,大可以回家去的,但她就是这怯生生的性子,生怕绫姊真生了气,说她不识好歹,这可怎麽办呢?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绫姊好意帮她想出这个方法,可是绫姊却忘了她真的有点害怕人群。 「唉!」低叹了一声,又想了想绫姊的办法,她直觉这不是个好办法,心想还是回家去吧!就算绫姊要生气,依他们几个疼她的心意,也不会有多生气。 想着想着,她便举步往对街的马路走去,想要拦计程车,不料才刚踏出脚步,便听到一声尖锐的煞车声。 她猛的抬起头一看,就看到一部车子急速的往她这边驶来,眼看就要煞不住了。出於学武的本能,她想要往後翻个身,但才翻过身便感到一股椎心的疼痛自脚踝传来,硬是让地爬不起身。 「shit!」骆君农诅咒着,心想昨晚才甩掉了一个蜘蛛精,而今天早上又差点撞上了人,他最近是在走什麽霉运啊?骂归骂,他还是赶忙开了车门,想探视坐在地上的小姐,口中忍不住的朝着地咕哝着,「小姐,现在是红灯,你就算不想活了也不要拉着别人下水啊!」 紫纱刚刚任由自己的思绪奔腾着,却没有发现到灯号已变,猛然的踏出了脚步,才险些被疾驶的车子给撞上。 「对不起、对不起!」紫纱不好意思的直道着歉,边说还边想要起身,但是才这麽一动,那股椎心的刺痛又传了过来,她抚了抚脚踝,强忍着疼痛站起来,然後又朝着骆君农说道:「真的是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我没事了,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 天啊!这个女人可真厉害,短短几句话里面竟然有四个对不起、抱歉,他从来没有碰过这麽有礼的女人。骆君农摇了摇头,现在的女人不都是盛气凌人,根本不懂得对不起这三个字怎麽说的吗?怎么这个女人不但低着头,还就这麽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抱歉的,这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奇。 「你还好吧?」看她强忍着疼痛、低着头,那种小媳妇的样子,令骆君农勉强的收住了自己的不耐烦,关心的询问道,「有没有怎麽样,要不要我送你到医院去?」 「医院?!」一听到这两个字,紫纱猛的抬起头来,一个劲儿的摇着头,「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我真的没事,不需要去医院。」 水灵灵的大眼、瓜子般的俏脸、两片细长的柳叶眉间夹杂着一种不知名的忧愁,再衬上黑瀑般的长发,美!真是太美了!好一个出尘清灵的女孩,就连他这个纵情花丛的男人,也忍不住心里的那一股悸动。 感受到一股炙人的眼光不断的在她的身上打量着,紫纱不禁又低下头。「先生,若是没事,我得走了,而你也别在这儿挡了别人的路,好吗?」 话一说完,她便迅速的想到迈开脚步离去,但是才跨了出去就因为脚踝上的疼痛而跟跄了一下。 「小心点!」骆君农急急的上前扶住她的身体。「看看你,还说没事,连走都走不好了,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我没事,我还得赶着去应徵工作呢!」真是天不从人愿,本来想回家的,哪知道才踏出去便被车给撞了,她这才想着,不如就顺着绫姊的计画,去应徵那个工作吧! 「瞧你都快要站不稳了,还是先去医院吧!免得伤口恶化了就不好了。」连骆君农都要讶异自己的耐心和关心了,他向来对这种走路不长眼睛的人没个好脸色,更何况她耽误他的还是公司里最重要的一个会议。 「先生,我真的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她一开口又是一句道歉,然後才温柔的拒绝道:「但是我真的没事,还是请你先离开吧!免得阻碍了别人的交通。」 「这……」他犹豫的看着自己车後头有些阻塞的车阵,然後再看看她一脸的坚持,只好点点头。在临走之时,他自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紫纱。「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的伤有问题.你可以随时和我联络。」 「没问题。」紫纱接过他的名片,没有细看就收入了随身的皮包。「今天真是抱歉,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小姐……」他不舍的又再唤了一声,心中升起一种想要了解她的渴望。「请问芳名是?」 紫纱回头轻轻一笑,轻声说道:「若是有缘再见,下次我一定告诉你。」 「可是……」骆君农不甘心的犹豫着,毕竟这是第一个能让他在第一眼就入了眼的女子,实在不舍得就此让她离去。 「好了,别再问了,我若再不去应徵那个工作的话,说不定就真的不用去应徵了。」她说完,还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报纸。 骆君农被她手中的报纸给吸引了,看到报纸上的那个大红框框圈着的不就是他的公司所刊登的徵才广告吗?原来她要去自己的公司,一种喜悦自他的心中漾开。「好吧……那麽我只好祈祷我们还有缘再见了。」而且就是在等一会就会再见了,你等着吧!他在心里想着。 「若是有缘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的名字。」紫纱一说完,便留下轻笑,一跛一跛的离开了。 骆君农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自震天便响的喇叭声中惊醒,快步走上车去,摇头失笑的说道:「我这是干什麽?这麽眷恋不舍可不是我骆君农该有的行为呢!」 * * * * * * * 车潮随着骆君农的离去而变得更顺畅,这时在街角上有两个俊美异常的男于站立着。 「二哥,你看看骆君农这个男人一脸若有所思的直盯着紫纱瞧,这种男人可靠吗?」一早就被二哥拉来看好戏的天雨,一脸的担忧的说道。 天云笑着摇摇头。「紫纱的模样生得太好了,再加上她怯生生的模样,不要说是骆君农,只要是男人都会被她迷惑的。」 「可是,骆君农那男人在花丛堆里,名气可大得很,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推羊入虎口的嫌疑?」虽然二哥极有把握,可是天雨还是禁不住的担心着。 天云盯着紫纱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意有所指的问道:「这些年来,紫纱在我们家过得可好?」 天雨不吭声的想了一会儿,「吃得虽好、穿得虽暖,可就是太客气了,不像其他几个女孩儿,会偶尔对我们撒撒娇,我总感觉她的生活举止有点儿太过小心了些。」 「没错!紫纱小时候的事情,我们都或多或少清楚,所以我们都疼爱她多一些,希望她能快乐一点。可是自小在那种环境下生长,看人脸色多了难免就会小心些,无法真正放下心融入我们。」天云点了点头,然後说出自己的意见。「而我这麽做是希望能找一个会疼爱她的人,让她的心有归属,能拥有一个自己真正的家。」 「但是,骆君农他的花名……」天雨还是不放心,骆君农在台湾虽然有个正义之士的美名,可在花丛堆里也是一只非常勤劳的蜜蜂,向来视女人为无物,以紫纱的性子能够制得住吗? 「骆君农会这麽花心是因为他在寻觅,寻不到一株好花,自然是停不下来。」天云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就像是大哥,几年来还不是同骆君农一个样,可是这一年来,为了那个小不点,你觉得大哥的改变如何?」紫纱是他的妹妹,他自然不会希望紫纱在感情上受到伤害,而骆君农是一个霸气十足的男人,可以用骆君农的激情敲开紫纱总是上了锁的心房,更何况他深信骆君农是一个有能力保护紫纱的男子。 天雨想想天风这一年来的样子,像是真的为那不知在何地的小不点给收了心,心知二哥的看法没错,於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姑且不论他的花心,可是他厌恶黑道,更不可能接受和‘天火’有关的女人啊?」天雨再一次说出自己的另外一个担忧,想起紫纱的逆来顺受,他真的不希望她再吃苦了。 「看你平时聪颖得紧,怎的现在却胡涂了起来。」天云敲了敲天雨的头,一脸似笑非笑的直望着他说道:「你说说我们‘天火’」的宗旨是什麽?」 「铲除黑道中所有的败类!」 「那我们的头头是谁?」天云再问。 「国家警政署长的好朋友,也就是我们的乾爹。」 「那你觉得以骆君农的个性,他厌恶的会是我们这种黑道的清道夫吗?」 「可是……」天雨反驳不出话来,但是略一深思,还是觉得不妥。「但骆君农完全不知情啊!」 「那就是紫纱的事情了,她从来不曾替自己争取过什麽东西,这次我们也只能在旁边敲敲边鼓,其他的事情得她自己来做,如此她才能真的打开自己的心扉。」 「二哥,你真是老谋深算啊!」天雨由衷的称赞着,心里还暗地提醒着自己小心些,免得哪一天着了这只狐狸的道。 「好说、好说!」天云洋洋洒洒的笑声在天空中散了开来。 「二哥,话说回来,我们跟是不跟啊?」 「不跟了,知道他们有了接触就好了。」天云举步迈向自己的车子,准备回到‘天火’办些事情。 「紫纱一向怕面对人群,这一次应该不会出什麽事吧?」天雨还是放不下心来,想起紫纱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他就生怕她被人给欺负了。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潇洒的说完,天云就拉着天雨上了车。「我们总不能一辈子护着她,不让她出来试试吧!」 「也对!」被二哥一说,天雨也不再坚持什麽的乖乖上了车,只能请老天保佑,这次紫纱真的能获得她的幸福。 第二章 紫纱仰头看向跃理企业的大门口,一颗心跳得飞快,她很紧张,真的非常紧张,想起绫姊期待的目光和刚刚的小意外,她在心底说服着自己,还是进去一趟吧! 但是心头上挥之不去的是二哥隐含深意的眸光,和自前些天以来那抹不安的感觉,再加上刚刚的那场车祸,已经让她的脑袋里交杂着无数的混乱。「放弃」和「继续」在她的心中不断的交战着,使得她原本一向平静的心湖起了骚动。 但是加入‘天火’的愿望是她们五姊妹的约定,她实在不希望自己又成为异类中的异类。最後,她深吸一口气,低头审视自己的服装,不想再让自己退缩,便微跛着脚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大厅里走去。 「小姐,您好!」紫纱来到柜台前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然後等待柜台小姐抬起头来,她才继续说道:「我是来应徵的,请问我该填些什麽表格吗?」 杨丽芳看了紫纱一眼,便将准备好的表格拿给她。「这些表格你快点填一填,我们已经差不多要截止报名了,我得快点把资料给送上去。」 一听完这话,紫纱马上低头填写着表格,却突然感到自己的身後有一道炙热的光芒扫向她,她马上回过头去巡视,但却没有任何发现,她笑着自己的多心,然後才将手上的表格交还给杨丽芳。 「这样就可以了,不过因为今天来应徵的人实在太多了,你可能得等到下午两点才轮得到你,所以还是请你下午再过来一趟。」杨丽芳瞄了瞄她写好的表格,不带感情的说道。 实际上跃理企业这次徵的职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秘书,但是从早上九点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个女人在会议室中等候着面试,所以再怎麽排也可能排不到紫纱。 唉!又是一个花瓶,杨丽芳不屑的想道,难道她们不知道跃理企业的总裁虽然是一个情场好手,但却绝不能忍受自己的属下是个花瓶吗?但今天来的却都是又美又艳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当花瓶的料。 「啊!要下午才可以进行面试吗?」紫纱不可置信的轻问着,在好不容易才踏进这间堂皇气派的大楼後,对方竟然要她下午再来,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那个勇气再来一次。 「是的。」杨丽芳耸了耸肩,算是作了回答。 「那……好吧!」犹豫了一会,紫纱终於决定回家去。今天已经够不顺的了,先是出了车祸,然後又碰上满山满谷的应徵者,她的一颗心已经跌到了谷底,要她在这儿惴惴不安的等着面试,她是真的做不到。还是回家吧!她心想昨儿个设计的服装只设计到了一半,现在回去正好可以做完另一半。至於二哥交代的任务,还是再请绫姊另外想个法子吧! 心中这麽一决定,紫纱就想要离开了。「小姐,如果真要等到下午的话,我可能就真的没办法来了,我想你就不必把我的资料呈上去了。」 「好吧!这资料就还给你了。」杨丽芳耸了耸肩,从面前整叠的资料的最下层抽出了刚刚紫纱填的资料,递还给了她。 杨丽芳才一将资料交回给紫纱,内线电话便接着响起,紫纱对着杨丽芳漾开一抹轻笑,示意她快接电话,然後才举步离开。 怎料才走出大门口,身後便传来高跟鞋急急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轻喊。 「席小姐,你先别走啊!」杨丽芳对着紫纱的背影直喊着,也不知道为什麽,刚刚总裁竟然特地打电话来要这位小姐上去。 听到阵阵的呼喊,紫纱习惯性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轻柔且有礼的询问自身後追来的杨丽芳。「请问什麽事吗?」 杨丽芳在她的面前站定,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席小姐,刚刚的那通电话是我们总裁拨下来的,他希望能优先面试你。」 「啊?!」紫纱错愕的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在自己已经放弃的同时,竟然会出现这种状况。「这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当我说你走了以後,总裁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说若是没有追回你,我就得回家吃自己了。」对於刚刚骆君农大吼的声音,杨丽芳还心有馀悸,「所以,能不能拜托席小姐千万得上去一趟,好吗?」 「这……」紫纱犹豫着,实在搞不懂今天是怎麽了,「放弃」和「继续」的抉择总是一个跟着一个来,每当她要放弃时,却总是会有状况发生。 「席小姐,拜托你!」杨丽芳双手合十,直朝着紫纱拜托着。「好歹上去一趟吧!」 紫纱点了点头,轻轻漾起了笑,心想古人不是说:既来之,则安之,那她就上去看看吧!「好吧!我随你回去便是。」既然是指名要见她,总是不能让柜台小姐替她受委屈。 「谢谢你!谢谢你!」杨丽芳感激的说道,对她的印象也大大改变了,原先以为席小姐也像之前的那几个女人一样的骄傲,但是现在却完全感觉不到她的骄傲,只觉得她的轻轻浅笑好像是一阵春风一样,让人感到很舒服。 於是,紫纱便又回头朝跃理大楼前进,但是才踏出一步,她便微微皱了下眉。 「怎麽,你的脚有问题?」杨丽芳关心的问道。 紫纱轻轻摇摇头,她一向不要别人替她担心。「没什麽,只不过刚刚扭伤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好,我们快进去吧!」若是不赶快进去的话,杨丽芳还真怕待会儿总裁会忍不住冲下来。 「嗯!」看着杨丽芳着急的模样,一向为人着想的紫纱不禁加快了脚步,完全没有顾虑到自己的脚伤,更不顾那阵阵传来的刺痛。 * * * * * * * * * 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踢开来,骆君农毫不迟疑的自窗外拉回自己的视线,然後连瞄都没有瞄向来人一眼,就轻吼道:「君商,难道你就不能学一点礼貌吗?」 骆君商一脸的无辜样,便大剌剌的往骆君农前面的那张椅子坐下,然後才好整以暇的开口道:「这个门不是造来让人家踢的吗?不然门造得那麽结实做什麽?」 骆君农轻抚着自己的额头,给了骆君商一个白眼,对於她的回答感到有点头痛。对这个惟一的亲人,他总是莫可奈何,谁教她是他最疼的小妹呢!「有什麽事,快说吧!」压抑住自己的无奈以後,他无力的问道。 骆君商完全收起在商场上的那一套精明干练,换上了另一张属於骆君农小妹的俏脸。「听说,大哥早上为了一个来应徵的女人,对杨丽芳大动肝火?」 她一脸色打听的模样,不禁教他失笑了起来。「什麽时候,咱们君商也变成道道地地的包打听了,不过是三分钟以前发生的事,怎会你现在就知道了?」打趣似的口吻是这个硬汉对妹妹的眷宠,在小妹面前,他永远摆不出一张冷酷的脸。 「非也!只要是在这间办公室里面发生的事情,不用我去打听也自然有很多人抢着来告诉我。」 「喔!既然你什麽都知道,还来这里干什麽?」骆君农反将了小妹一军,想要藉此堵她的嘴,别在这里烦他。 只见她不慌不忙的接了招,说道:「本人具有实事求是的精神,若是不据实相告,到时‘谣指部’发出多种版本,大哥不要怪君商没有管好属下。」 「你……」骆君农没辙的看着她,摇头轻笑,早知道要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妹就此收手是不可能的。 「快说!快说!」骆君商急急忙忙的催促着。她直觉的认为这件事情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她若是没有得到第一手资料,怎麽能跟她的老公献宝呢?而大哥一向风流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但是他也有他的原则,就是「好免不吃窝边草」,从来不对自己公司的女职员下手,可这次竟然为了一个有可能成为窝边草的女人大动肝火,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骆君农看着眼前的骆君商,不敢相信她就是外界盛传的骆氏之冰,平日精明干练的她现在却像个孩子一般,真不知道何方盛怎麽受得了她。 说人人到,正当骆君农思绪行至此处,办公室的门又「砰」的一声被踢开了,进来的人正是他刚刚思绪中的男主角——何方盛。 「又跑到大哥这儿来调皮了。」何方盛一进来,还来不及跟骆君农打个招呼,便大剌剌的往骆君商身边的扶手坐下,对着她宠溺的说道。 看到眼前此景,骆君农不觉申吟出声,一个骆君商已经够教他头疼了,现在……「夫妻俩一个样,大门是用来敲的,不是让你们用来踢的。」他无奈的说。 「门造得那麽坚固,本来就是让人踢的!」夫妻俩异口同声的说完,然後又相视一笑,其中的浓情蜜意自是不在话下。 「你们……」骆君农轻摇着头,刚刚还在帮何方盛叫屈,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多此一举。 「快快,言归正传。」 「快说,为什麽对杨丽芳大动肝火?」 又是有默契的一个问题同时自两人的口中流泄而出。 骆君农轻叹一口气,看来今天要是不说实话,自己还真是不可能全身而退。「其实也没什麽,只不过今天遇上了一个挺令人着迷的女人……」他一五一十的把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事情全说了出来,心中还不停咒骂着眼前的这两个克星。 「喔!原来是大哥凡心大动啊!」骆君商恍然大悟的说道,满脸抑不住的喜悦。 「什麽心动?」他轻斥道。「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是吗?」夫妻俩再次异口同声。「若真是这样的话,为什麽对杨丽芳大动肝火?」 「你们两个很空嘛,不用办事了吗?」骆君农老脸一红、脾气一躁,生气的斥道。 骆君商与何方盛对视一眼,传达了相同的讯息以後,便由何方盛开口说道:「啊!我想起来了,我们等一会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两人同时起身,往门外快速的彻去,临走前还不住的将两人的窃窃私语传至骆君农的耳中。 「你看这事有没有得玩?」何方盛对亲爱的妻子说道。 「有得玩,一定有得玩……」骆君商兴奋的回答。 「太好了,这阵子日子实在过得太无聊了。」 「是啊!」 终於,两人的声音隐没在那扇坚固的门後,骆君农平缓了脸上的怒气,对他们两人他一向是没辙的,所以他也不会真的生什麽气。 他将视线拉向窗外,正好看见杨丽芳和紫纱一同往跃理大楼走了回来,自刚刚便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想一个奇特的女子勾引着自己的注意,这可能果真如君商所说的——有得玩了! * * * * * * * * 依着杨丽芳的指示,紫纱站在总裁办公室旁的秘书处,经秘书通报後,她稍稍整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便敲门走进办公室。 一走进宽大的办公室後,首先映人眼帘的不是那个一直背对着她的骆君农,而是这个大办公室的摆设,原本她以为像骆君农这样有钱的商人,是很难脱离那种炫耀财富的心态,怎麽知道这间办公室里,简简单单的只有一大面的书墙、一个大半圆型的办公桌,再加上一组大沙发。 但这还不是最令紫纱吃惊的,最让她感到讶异的是那一大片的玻璃帏幕,在这楝参天的高楼中,运用了这麽一大片的玻璃,那窗外的蓝天真是教人目不转睛。她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见,感受着那居高临下的感觉,然後才努力将自己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骆总裁,您好,我是席紫纱。」还是这般的有礼,她不卑不亢的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宇. 「请坐!」骆君农还是没有将自己的身体转过来,只是沉着声让紫纱在办公桌前坐下。 一阵熟悉的感觉袭向紫纱的心坎,但是那感觉却模糊得教她捉不住,於是在这一片静谧之中,她只好先开口问道:「不知总裁有什麽事,一定要见我呢?」 「席小姐,你很守信用。」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将自己的身躯转正。「现在我知道你的名宇是席紫纱了。」 「什麽?!」紫纱闻言一愣,但是在见到那张俊挺的面孔後,她轻笑出声,「是你!」原来在自己任务中的骆君农竟会是早上差点儿撞上她的人,怎麽会有这麽巧的事情。她仔细的观察着他,浓密的两道眉配上一双深邃的双眼、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和宽阔的肩膀。虽然她是第二次见到他,但是她几乎可以肯定要改变这个男人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脸似乎写上了「绝不妥协」的大字,紫纱忧愁的想着。 骆君农当然不清楚紫纱心中的千回百转,但见到她的笑容敛去,换上的是那一抹忧愁,这让他的心里升起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想要抚平那几乎皱成一团的细眉。 「怎麽样,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骆君农语气轻快的调侃道,记忆中这样的语调,他只有在商君的身上用过,不料眼前的这个女子却能让他兴起同样的怜爱之心。 「人的相貌本是天生,何来满意之说呢?」她回过神来,直觉的忘了隐藏,便将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若是人人都以相貌来评判对对方的满意程度,那麽这世界又是何其的不公平啊!」 好一个灵慧的女子!他在心中暗自赞许。若是她说这番话只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那麽她真的做到了。在这个社会上,本来就有很多人是以貌取人的,尤其长得愈漂亮的女子,对另一半的相貌要求就愈高,然而自从遇上了眼前这个脱俗的女人,他对女子的观点便完完全全的被打破了。 「既然是如此,那麽你为什么直盯着我瞧?」他直言不讳的说道。 一阵红云飘上了紫纱的双颊,她习惯性的低下头,想要避开他那慑人的眸光。 「怎麽不回答我呢?」骆君农爱煞了她那红透的双颊,这让她的清灵更添了几许的娇艳。 她的头又往下垂了几分,最後才小声的说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只不过想要看清楚你有什麽三头六臂,才能在商场上占有这麽大的一片天;又有怎样的面貌,才能让你优游於百花丛之中而所向无敌。」 「哈!哈!哈!」他扬声大笑,眼光却不曾离开低着头的紫纱半秒钟。「好,说得好,损人也不带个脏宇。」眼前的人既羞怯却又对自己看法直言无讳,既显得清灵却又让人惊艳,多麽矛盾的组合啊!至此,他所有的情绪都已经被她给挑起,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一见而想再见,而这个名叫席紫纱的女人却做到了。「为什麽来应徵这个秘书助理的工作?」骆君农暂时将自己的注意力给工作,他低头审视着她所填的履历。「你刚毕业吗?」 「毕业有两年了,但都一直没有出来做过事。」紫纱抬起头来,看着他唇角隐含的那一抹笑容,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压根一点也不想执行绫姊的计画。「不过我後悔来应徵了。」 本来红绫的计画是,若是她能应徵到这个工作,那麽就可以先取得骆君农的信任与好感,然後再利用他的信任,博取他对‘天火’的认同,那麽她的任务就达成了,之後进入‘天火’的愿望当然也就跟着达成了。可是要取得他的信任,难免就会有所隐瞒与欺骗,这就是一直以来紫纱所犹豫的。 「哦!为什麽?」骆君农一听到她不想要这个工作,声音立刻往下沉了几分。 「我想我还是不习惯面对人群,要不是你威胁柜台的杨小姐,我早就离开了。」她隐含着指责的说道。 「既然入宝山,又怎能空手而回呢?」他挑着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心想,从以前到现在,总是人家巴着他,要他赏口饭吃,怎麽现在反而有点像是他在劝她接受他的工作呢?愈跟她谈话,就愈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很不一样,这让他兴起了一定要把她留下来的意念。 「我看就这样好了,我的秘书就要升迁了,所以你来当我的秘书好了。」骆君农一副他说了就算的语气。 「骆先生,我怕没有能力担负这样的重责大任,你还是另聘他人吧!」她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的就拒绝了,既然已经不想骗他了,何苦还来这个跃理企业受罪!不如回‘云霓’好好的做自己喜欢的设计工作,既然姊姊们都想进‘天火’,那麽‘云霓’就由她来做吧!也好让姊姊们安心去做她们想要做的事情。 紫纱没有考虑的拒绝让一阵气恼涌上了骆君农的心头,更让他兴起了征服她的欲望。 「怎麽,你很怕我吗?」骆君农讪讪的问着。 「当然不,我为什麽要怕你呢?」紫纱张口结舌的反问,不知道为什麽他要这麽说。 「那为什麽视我们跃理企业如蛇蝎,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样子?」请将不成,就用激将法吧!反正想他堂堂一个总裁,难道还会搞不定这个小妮子吗? 「这……我只是……那……」紫纱被他话里的沮丧给弄得啼笑皆非,她只是不想骗他而已,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既然没有理由,那麽你下礼拜一就来上班吧!」打蛇随棍上!这招向来好用极了。看她这会儿还有什麽话说?一抹贼笑自他的嘴角边漾开,他是一个商场的老将,又怎会敌不过眼前这个清灵的女人。 「你……我……」相较於骆君农的开心,她是苦在心里,心想这个人怎这麽霸道啊!「难道跃理企业这麽恶霸吗?我不想来上班也不行?」 「你来应徵,而我录用你,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麽说我恶霸呢?」他皮皮的反问:「若你真的不想来,那你来应徵做什麽?」 「我……难道不能改变心意吗?」她确实是因为他而改变心意的,这件事她并没有说谎,也说得不是那麽理直气壮。 「当然!」他一口答道,脸上所闪现的是自信的光彩,教人怎麽看都觉得这个人天生适於处在社会的顶峰。「除非……你很怕我。」他的唇上泛起一丝好奇的笑意,缓和了原本坚毅钢硬的脸庞,他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不管你怎麽说,我礼拜一都不会来上班的。」紫纱再一次重复着原先的答案,试着不被他温暖的笑意给蛊惑。 「哦!是吗?」骆君农勾起一抹淡笑,彷佛紫纱没有拒绝过他一样,然後他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一定会让你来我这里上班的,因为你将会是一项很好的挑战。」 「你……」紫纱被他的自大给气得不知该说些什麽,刚刚她怎麽会觉得有些的心动,他根本就是一个自大加三级的混蛋。 他不理会她忿怒的眼神,只是直接按下内线的通话键。「罗秘书,请你进来一下。」 办公室在骆君农交代完以後,便不再出现声音,整个室内呈现出一股窒碍的沉默。 从来没有人能撩拨起她的怒气,而他是第一个,但是基於诚实的原则,不论如何她就是不能接受他提供的职位,思绪到此,紫纱没有多想的起身想要离开。 而骆君农也没有阻止她,只是跟着她的身後往门外走去,然後用她绝对听得到的声量,对着正要进来的罗秘书说道:「罗秘书,从礼拜一开始,席小姐就是我的私人秘书,安排一个最靠近我的位子给她,方便我一叫她就听得见。」 这些话一句一句的传进了她的耳里,她忿怒至极的回过头来,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後大声的说道:「我没有兴趣为一个不知尊重为何物的人工作,所以你可以省省你的交代了。」说完以後,紫纱拚命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压抑自己心中的骚动,从容不迫的踩着优雅的步伐离开。 他不舍的看着她的身影隐没在电梯里,心中若有所失,他也实在没有把握礼拜一她究竟会不会来?只是他有预感,他们之间的缘分不会只有到此而已。 而尴尬的站在一旁的罗秘书,看着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不知该如何是好?「总裁,刚刚您交代的事……」她怯怯的问道,虽然今天总裁的嘴角隐含着笑意,可是她依然不敢造次,因为他向来是严肃的。 回过神来的骆君农,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後对罗秘书说道:「照着效吧!就把她安排在我的办公室里。」说完,他兀自眷恋的往紫纱离去的方向瞄了一眼,而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是那头黑缎般的长发和清灵的脸庞,加上一双隐含不悦的双眼。 第三章 星期日的早晨,淡水河边人声鼎沸,自从捷运通车以後,原本已经有点儿被人们遗忘的淡水老镇,再次活了起来。 然而,这并不影响紫纱爱的心情,对於这条河、这片海,她总是有一股难以割舍的情感,这是她寄托心事的地方。才二十三岁的她却有着四、五十岁的心情,想想也实在太过於沉重了,她不禁轻叹了一声。 自从前几天和骆君农见过面以後,她一直在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去他那儿上班,不想欺骗他的心情依旧,可是茫乱的心情中硬是多了点想见他的心情。他那张坚毅的脸庞总是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吃饭时、睡觉时、设计服装时、发呆时,甚至走在街上时也是如此。 一见锺情吗?或许是吧!这样的心情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愉悦的,可对她来说,这样的心情却紧紧压抑着她,让她难受极了。想见他却怕他知道了真相以後会鄙夷她,不见他却又时时想着他。 「唉!」轻叹又自她的口中逸出,原本平静的心情已经不再,她知道有些事情开始了,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到原点。 沿着河堤跟着河水,她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河海的汇流处,眼前乍现的宽阔,让她有了一些领悟,她痴痴的凝视了海面好一会儿,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遗忘吧!」紫纱对着自己轻声却坚定的说道。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字,却用了她好几天的时间,才终於自她的口中逸出。 说完以後,紫纱开始往回走,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她得去找二哥,向他说明自己的心意,就不需要再多花那些时间,让自己好不容意下定的决心被那隐隐约约的感情给挑动。 * * * * * * * * 紫纱走向占地宽大的别墅,无心流览平日赞叹的美景,加速了自己的步伐往二哥的书房走去。 这里的外表像是一个别墅群,可里面却是隐龙卧虎,这里就是‘天火’的基地,一个令黑白两道闻之色变的组织。 她一改平日的优闲,站定在天云的书房门前,脸上有着一瞬间的犹豫。但是,她依然坚定的举起自己的手,轻轻的敲在书房的门板上。 「请进!」书房内传来天云好听的嗓音,紫纱没有让自己再有犹豫的时间,马上便推门走进去。 「二哥,有空吗?」一进门,照往例一样,她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来意,只是有礼的询问着可否打搅。 这样的有礼却令天云无意识的皱了下眉,就是这该死的礼貌让紫纱永远不能融入这个家的和谐。他先阖起手边的文件,然後才起身向她走去,脸上漾开一抹亲切的微笑。「小妹来找我,再怎麽天大的事情,也得先放下啊!」 他引领着紫纱往书房的沙发走去,示意她坐下,然後自己才跟着在她身旁的座位坐下,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水给她後,才开口询问:「有什麽事吗?」他当然不会傻得认为紫纱来找他的目的,是像其他几个妹妹一样来缠着他撒娇的。 看她轻愁覆面,欲言又止,那眉宇间的忧愁较往日更甚,他马上就可猜出她一定有心事。「有什麽事情?告诉二哥。」天云爱怜的轻声诱哄着,声音中多了一抹深深的怜惜。 「二哥,我认输了,不想再进‘天火’了。」紫纱轻启朱唇说出自己的来意。 「为什麽?碰到什麽困难吗?」天云一惊,怎麽也料不到紫纱要说的话竟是这个,若是她真的有这个念头的话,那麽他精心设计的计画不就毁於一旦了吗? 「没有。」她摇着头、抿着嘴,避开天云审视的目光,避重就轻的说道,「只不过我突然发现我的最爱还是服装设计,留在‘云霓’做事,可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紫纱,告诉二哥实话。」她的闪躲,天云是看在眼底。「你所说的话都是推托之辞,二哥是你的亲人,这些话拿去骗骗别人可以,但是别拿来敷衍二哥。」话声中多一点的严厉,扫向紫纱的目光中也有了更多的审视。 「二哥……」紫纱轻唤了一声,然後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你和几个哥哥,不是都希望我们别进‘天火’,怕我们危险,怎麽这会儿我说不去了,你也怀疑这怀疑那的呢?」 「那是另一回事,但是你的不诚实令我生气。」天云端起了‘天火’第二把交椅的架子,语气虽不至於让人不寒而栗,可是却让紫纱知道,他真的有些生气。 她静默的咬着唇、低着头,不想直接面对天云的怒气,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说或不说对她而言都是一种为难。 「小妹,我们是亲人,可是你却总是妥善小心的收藏着自己的心事,这让我们不知该怎麽疼你、宠你,更不知道该怎麽把你纳入我们的羽翼。」天云语重心长的说着,可愈说就愈觉得一股闷气自心里涌上,在他的世界里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惟独对这个惹人怜惜的小妹,众家兄弟皆无计可施。「你总是小心翼翼的,谢谢和对不起总是挂在嘴边,你自己说,你有把我们几个兄姊当成是亲人吗?」他话愈就愈重,而她的头也愈来愈低。 有的!你们是我仅有的!紫纱在心中呐喊着,可是却不知该怎麽表达,从小看尽别人的脸色,隐藏自己的情绪才是惟一的生存之道,这样的生活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而且……「对不起!」她还是只能嗫嚅的道着歉,不知道还能为自己辩解什麽? 天云叹了口气,无力的感觉掩盖了刚刚的气闷。「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把我们当成了什麽?是陌生人、是洪水猛兽,还是……」 「不!」紫纱急急的打断了他的话,眼眶中蓄积已久的泪水竟就这样流了下来。「你们是我仅有的,若是没有乾爹,没有你们的存在,我……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听到紫纱的话,天云的心一阵的快慰,可是再看到她的泪水,他又忍不住心疼了起来,他轻揽着她的肩膀,一个劲儿的低声安慰着,「对不起!是二哥不好,二哥说的话太重了些。」 「二哥没有错,错的是紫纱。」她轻喃着,脑海中浮现的竟是以前大娘骂她的话。「我只不过是一个扫把星,不值得你们这样真心相待的,或许……我的存在只是上天的一个过错。」 他心中一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在紫纱的心里有着这麽沉重的想法。「我不许你这麽说,天塌下来都还有哥哥们帮你顶着。更何况,你不但不是上天的过错,还是上天给我们的恩典,要不然我们怎麽可能会有你这麽惹人怜爱的小妹呢!」 她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直盯着天云瞧了好一会儿。「二哥……」她投进他的怀中,释放出多年来的委屈泪水,这是第一次她在他们面前泄漏出自己的情绪。 紫纱哭了好一会儿,才在天云温暖的怀抱中抬起头来。「二哥,那退出任务的事?」她询问道。 「给二哥一个好理由,我就答应你。」心疼虽然还在他胸臆之中蔓延着,可惟独这件事不能轻易的答应。 「这……」她迟疑的说道,然後她终於下定决心把自己心里的感觉说出来。「我不想去做是因为不管任务成不成功,我都不想看到他鄙夷和轻视的眼神。」 「因为他厌恶黑道,你怕他也跟着会厌恶你?」思考的能力瞬间回到天云的脑子里,看起来她真的对骆君农有几分的喜欢,既是如此,更不能轻易的让她放弃。 「嗯!」紫纱点点头,一朵红云飘上她的脸颊,以二哥的聪明不难知道她话里的含意。 「如果你喜欢他,你更应该接近他、告诉他,为你去争取一些什麽属於自己的东西。」 她摇了摇头望着他,眼中充满着矛盾、痛苦和凄楚,她想起往事,知道老天对她从来都不算仁慈,她从来没有属於自己的人、事、物,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既然是这样,那她又何苦去吹皱那一池的春水呢?「不可能的,他适合更好的女人,我配不上他。」 「你……」天云气极反笑,向来他都知道紫纱是一个柔弱的女孩,但她该死的有一颗顽固的脑袋,足以气死圣人。 「二哥,我是认真的。」紫纱有些不服气的看着他的笑,心想难道他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吗? 他有些无奈的敛去笑容,然後看了她一会儿,才用略微严厉的声音说道:「我不管你的计画是什麽,但是你若就这麽放弃了,我发誓我一定会告诉大哥你喜欢骆君农,那麽大哥一定会不择手段把你喜欢的东西绑来你的面前,你要这样的结果吗?」 大哥是会这麽做的!紫纱瞪大的眼睛直视着天云,略微思索一下後,寻求保证的问道:「若是我愿意去做,那麽不管结果如何,你都答应不管我和他之间的事?」 「我保证!」他肯定的说道。 「好,那我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不成功的话……」 一看到她让步,他马上接下去说道:「船过水无痕,这件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谢谢你,二哥。」紫纱虽然有些生气,可是她还是真诚的向天云道了谢,她知道他是为她好。 「不客气。」天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怕生命中的那些不可预知的事,万事还有二哥帮你扛着。」 她朝他露出了进入书房後的第一个笑容,然後便起身往书房外走去,虽然结果不如她所预期的,可心中的思绪却更清明了几分。 礼拜一是一个很难得的大晴天,冬天的阳光赶跑了寒风,让人感觉很温暖。紫纱缓缓的走在马路上,抬头看向天际,那高高挂在蔚蓝天际的太阳好像是在嘲笑她内心的晦涩。 本来她不想来的,可是二哥的威胁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耳边出现,所以她没得选择的一定得来。反正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而这一个月她只要认真的当一个好秘书就行了,然後等三个月一到,她就会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既不算是骗了骆君农,更不算是骗了二哥。这麽一想,她的心情也跟着稍稍偷悦了起来,原本沉重的步伐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说我霸气,你还不是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自她的耳际响起。 原来是骆君农看到紫纱往跃理大楼的方向走去,他忍不住就先在路边停好了车,赶紧追上来。 听到这句轻快的调侃,她猛的回过头。「原来是你。」 「当然是我,不然还会有谁?」他高兴的看到她没有生他的气。「你不是说不来,怎麽这会还是来了?」 「是你自己说,我不来就是怕了你;我不怕你,所以我只好来喽!」不知怎麽的,和他说话,她就是可以放开胸怀,不似以往对别人的那样拘谨。这样的感觉甚至没有办法出现在和兄姊们相处的时候,但是不可否认的,能轻松的和人聊天真好! 「怎麽不晓得你有那麽听话?」骆君农带着笑意的埋怨着,谁教那天她要走的时候,还给了自己一顿排头吃。而且从那天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就怕今天早上到公司看不到她。没想到,车还没开到公司就已经见到她的人,他整个人的心情便轻松了不少。 「今天你的心情好像还不错哦!」他看着紫纱的笑颜,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两次见着她,总觉得她的眉宇之间有股淡淡的忧郁,没有想到她笑开来令人觉得更美。 「我真的是你的私人秘书吗?」她回避着他审视的目光,改变话题的问道。 「你的办公桌已经在我的办公室就定位了,这难道还会假吗?」骆君农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覆。 紫纱的心头起了一阵的骚动,因为他唇角勾起的那一抹笑意。「你既不知我的能力又不知我的过往,不怕我砸了你的招牌?」 「我信任你!」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给了她这个答案。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引起紫纱心中的一阵苦涩,若是他知道她的目的,他还会这麽说吗?她别过头去,不看他的脸庞,只是幽幽的说道:「希望我不会使你失望。」 骆君农轻易的感受到紫纱心绪的转变,刚才她轻松的心情已然忧郁所取代了。「你怎麽了?什麽事不开心?」他关心的问道,不知怎的,她的心情对他就是有极大的影响。 「没什麽。」她回避他的审视,然後刻意佯装出轻快的声音。「我们快去上班吧!今天可是我第一天上班,是我人生的新起点,我可不想迟到。」 「嗯!」骆君农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将这一份疑问放在心底,并在心中立誓——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对他毫无保留。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紫纱除了工作以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观察骆君农的一举一动上,只是愈了解他一分,她的心就多陷落一分,为了阻止自己再陷下去,她只好尽力的让自己保持忙碌。 虽然她的本行是设计,不过因为在念大学时,她曾加修过商业的学分,所以对骆君农派给她的工作,她一样驾轻就熟。 而即使紫纱花了很多的时间在适应这个新环境,但骆君农的身影就像是一个磁铁,不管任何时候都能吸引着她的目光,看着他专注的解决着公事上的问题,她终於知道「跃理」为什麽能和‘云霓’在服装界中并驾齐驱的原因。他不禁拥有绝佳的判断力,更对工作有着一股狂热和专注,天生就应该是一个王者。 而她也发现到,只要他的心神没有专注在工作上时,他的「视」力范围必定正对着自己,甚至有时那眼神中的灼热令她不得不把座位转个向,才能免除被他盯视的不自在。 今天是星期五,因为周休二日的关系,所以算是这个礼拜的最後一个工作天。看着外头的同事都忙着收拾办公桌、计画快乐的假期,紫纱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因为她已经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一个礼拜,她相信和二哥约定的三个月之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就在这麽想的时候,她忽然听见骆君农的椅子「吱」的一声,紧跟着是他气急败坏的吼叫,「罗秘书!」 「她已经走了。」紫纱瞥了外头空一人的秘书室,然後和缓的告诉他。在这工作了一个礼拜,她已经很习惯他在公事上的执着,也清楚他心情不好时会大吼,所以她并没有被这声雷声给惊吓到。 骆君农抬起头来,朝着她皱了皱眉头。「那叫罗秘书的助理进来。」 「她也走了。」紫纱起身走向他的办公桌前。「有什麽紧急的事吗?」 他抬手看了看表,但仍旧皱着眉头,再抬眼看看紫纱,然後低下头看看自已桌上那些凌乱的文件,嘴里嘟嚷着,「我交给罗秘书一份公文,今天非打好不可,可她竟然没有做完就先下班了。」 「我去她桌上看看。」她找到了打好的公文和手稿,然後走回办公室,把文件搁在他的桌上。「是不是这份!」 「对!」他急急的巡视着那份文件,然後又是一阵的低咒。「该死,数字都错了!这份文件明天就要的,罗秘书这次怎麽这麽大意呢!」 「我来修改吧!」她二话不说的拿起他手上的那封信,马上坐回自己的座位,开始工作起来。 骆君农紧紧的盯着坐在电脑前工作的身影,自她进公司这个礼拜以来,他忙得快要翻过去了,所以他也只能忙里偷闲时瞧瞧她的身影,而现在看她认真的修改着文件,觉得她更美了!不知是谁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说得还真有道理。 时间就这麽一分一秒过去了,紫纱安静专心的做着手边的事情,而他则是忘了自己的正事,沉浸在她的背影当中。 「总裁,好了。」她手捧着文件,递放到他的桌上,嘴里还恭敬的说道:「还有没有别的事?」 「啊!」恍如初梦大醒般,骆君农这才发现紫纱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赶紧低下头来审视着文件以掩视自己的失态。「没事了,真是谢谢你!」 「不客气!」她朝着他露出一抹浅笑。「总裁,若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下班的时间喊我君农吧!」他纠正她的称谓,觉得那样子高高在上的称谓硬生生的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给隔开了一大截。 「那怎麽行呢?」紫纱轻声拒绝着,对他,她已经有太多的绮想存在胸臆之间,若是没有一个距离的话,她真的没有把握能够管好自己的心,然後在三个月後全身而退。 骆君农倏的伸手捉住她的织手,诚恳的说道:「为什麽不行?我说可以就是可以!」 「不行!」紫纱顾不得接触时的那一阵悸动,急忙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快放开我啊!」 「喊一次我的名字,我就放了你,当然,如果你要喊我农的话,我也可以接受。」一个坏坏的笑容又自他的唇角漾起,那俊毅的脸庞加上那一抹笑容真是足以魅惑人心啊! 「你……」她的小手被掌握在他的大手中,一股股的热力自他的身上传来,惹得她的心一阵阵的狂跳,脸上也不由得红云满布,直是教人看了心动。 「快叫!」他嘴里催促着,眼睛还直盯着她娇羞的俏脸瞧着。「再不叫,小心我……」 怕他再说出什麽惊世骇俗的话来,紫纱只好嗫嚅的喊道:「君……农。」 「再喊一次!」满足的感觉充塞着骆君农的胸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给他这样的感觉,或许……他真的陷下去了也不一定,他这麽想着。 「我再喊一次,你可一定要把我放开喽!」见自己喊了一次,骆君农还不放开她的手,於是她肯定的要求道。 「当然!」他没有犹豫的答应着,虽然有点舍不得。 她低下头,掩住自己红透了的脸颊,再一次小声的喊道:「君农。」 「嗯,好乖!」他放开了她的手。 紫纱迅速的将自己的手收进外套的口袋,对於他的霸气感到没辙。 「我先走了。」不敢再迎向他炙热的眼光,她以逃难似的速度冲回自己的座位,拿起皮包便要离去。 但是,骆君农却早她一步在办公室的门口等着,斜倚在门边的他,潇洒的对着火车头似的紫纱说道:「一起去吃个饭吧!」 「我不……」她正要拒绝,但是他却已不容人拒绝的态度扶住她的肩头,彷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吃顿晚餐罢了!再不走,我就把你当晚餐给吃了。」他笑谑着恐吓她,他不懂为什麽自己明明能感受到她若有似无的情意,但是她却总是想要逃离他? 而顺着骆君农步伐的紫纱则是在心中一阵的苦笑,她不停的告诫着自己,这样的男人并不是她可以拥有的,他应该属於更完美的女人,一个和他一样站在世界顶端的女人,而不是她这个别有居心又没有人想要理会的扫把星。但即使她一声声、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她却犹然不自觉的愈陷愈深、愈陷愈深…… 第四章 紫纱机械式的坐上骆君农的车,任由他将她带往任何地方,此刻她的心是满足的,即使这只是她向老天偷来的一点点幸福。她瞟向正在开着车的他,他修长的手掌正优雅的掌握着方向盘,将他们带往不知名的目的地。 「你在想什麽?」他试着打破沉默。 「没……没什麽。」她略显慌张的回答着,彷佛自己的心思被别人戳破了一般。「我只是在想你要带我去哪里吃饭?」 骆君农笑了,再一次的放过她的隐藏,对她,他总是有绝佳的包容性。「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那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这是一个较为安全的话题,於是她紧紧的捉住这个问题,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他卖着关子,但是他有把握她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於是紫纱没有继续再问下去,撇过头去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突然,她意识到他们正转往阳明山的路径,她诧异的回过头来看着他。「只是吃顿饭而已,有必要到这麽远的地方吗?」 「稍安勿躁,我不会真的把你给吃了。」虽然你满诱人的!这句话骆君农只敢在心里说。 「你……」她嘟起嘴,不懂得为什麽人家说女人的风貌是多变的,其实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真的多变得吓人。一会儿温柔得教人心悸、一会儿霸气得教人生气,有些时候却似谜一样教人难以捉摸。 「别生气!」他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紫纱微翘的菱唇,安慰着她的怒气。「女人气多了容易老的。」 「你管我!」她一手拍开他的大手,然後赌气的说道:「我就爱变成老女人,你怎样?」他真的很能挑弄自己的情绪,以前的她总是静静的站在人群之外,隐藏起自己真正的感觉,而现在她却每每被他挑起无限的情绪,并且将之流露於外。虽然她很不习惯这样的表现情绪,彷佛赤裸裸的一般,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去讨厌这样的感觉,她喜欢在他面前展现自己,除了…… 骆君农摇头失笑的看着地孩子气的行为,赞叹的说道:「你还真像是个千面女郎,有着成熟的面貌,却也有着孩子似的淘气和出尘的清灵,真是风情万种。」 一听到他的话,她的脸立即红霞满布,嘴里还轻呻了一声,「无聊透顶,你还是专心开你的车吧!」 冬天里黑夜来得极快,慢慢的黑夜开始笼罩住车阵,也笼罩住他们俩之间,紫纱坐在车上昏沉沉的浅睡着,而骆君农则认真的驾驶着车子在蜿蜒的道路慢慢的开着,还不时回过头去看着她的美颜。就这样沉默静谧的开往他的目的地,一个他从来没有带过别的女人去过的圣地。 紫纱带着些微蒙胧的睡意跟着骆君农下车,但是迎面而来的景观和气息霎时的惊醒了她。 一座全由玻璃所造成的屋子,在月光下闪闪的发光,经由乾净的玻璃她看见了一大片的花海,没有任何的赘饰就令人感觉到那种神圣的美。 「好美啊!」一声赞叹在她的口中逸出,她紧紧的跟随着他的脚步,走上一条通往花房的小径,途中所有的花都和刚刚看见的花一样美丽的绽放着。「真的是太美了!」 「抬起头来看看。」他倾身俯在她的耳边轻声建议着。 她依言抬起头来,映人眼帘的竟是一颗颗晶亮无比的星星。「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骆君农引领着紫纱走在缤纷的小径上,直到她赞叹了无数声之後,才领着她停在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 花房的中间有两张粗藤椅,同样质地的藤桌上铺着一方灰玫瑰图案的桌布,上面摆着极精致的瓷器。一瓶红酒置於两只水晶高脚酒杯中间。另外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冒着热气的菜肴,正一盘一盘的摆放在桌子的中间。 她抬起头来看向他,心想要不是他的存在,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来到了梦中的仙境。「你究竟是怎麽办到的?」 骆君农则嘴角含笑,直盯着紫纱喜悦的脸庞,然後不知道从何处攀折了一朵花递到她前面来,此举令她眼睛一亮,只见他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枝鲜艳欲滴的长茎红玫瑰。 她感动的接下了这份礼物,轻嗅着花蕾的芬芳。 接着,他绅士的为她拉开一张座椅。「坐下吧!我好奇的小女人。」 他的小女人?!他的话在紫纱的心中漾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虽然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变成了「他的」,可是这句话却令她的心满足得想要呼喊。 「为什麽造了这座梦幻中的城堡?」她绶缓的落坐以後,便忙不迭的发问,对於眼前的美丽,她的心中有着很多的问号。 「因为一个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女人。」 听到这个答案,她原本漾着笑容的脸霎时沉下一半,心中酸酸涩涩的好不难受。 对於紫纱的反应,骆君农的心中有一阵的窃喜,这证明她对自己不是全然的无情,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大好,语调也跟着鲜活起来。「小时候,我最记得的一幕景象,就是妈妈站在满是玫瑰花的园子里,对着已经十岁的我和刚出生的小妹,唱着儿歌,那柔柔的嗓音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那你父母呢?」她不是不知道他父母的遭遇,只是此刻的她只想要忘却所有的事情,听他将所有的心事讲出来。 「那不是一个美丽的故事,你确定你想要知道?」他原本偷悦的脸庞和声调,因这问题不自觉的低沉了好几分。 「我要听,我要知道所有有关你的事情。」一点心痛在紫纱的心中蔓延,在她的心目中,骆君农是一个霸气的人,他理当不会有这样低沉的时候,看来这件往事伤他的程度比报告上的描述来得深得多。 「我十五岁那年,父亲的公司在台湾虽说不上是数一数二,但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间公司,或许是父亲的事业扶摇直上,引来他人的觊觎之心,常常会有很多的黑道分子前来收取保护费,可是我父亲是一个耿介之人,从不理会他们无理的要求。」 说到这里,像是忆及当初的景况一般,骆君农闭起双眼,顿了一顿才又开始说道:「就在我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天,我和几个朋友出外看电影庆祝,然後几个朋友又约好要回家切蛋糕,怎麽知道我们才一回到家,就看到母亲躺在血泊之中,而歹徒正朝着我父亲刺下最後致命的一刀。」 「天啊!」紫纱惊呼出声,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因为痛失父母亲才会憎恨生存在黑道的人,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亲眼目睹了父母亲的死状,难怪…… 像是没有听到她的惊呼,骆君农机械式的继续说了下去,「我发了狂的冲上去猛打着那几个男人,其他的朋友也跟着一起帮忙,可是却再也挽不回我父母的生命。事後,我在柜子里找到了我年仅五岁的小妹妹,从此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到今天。」 「所以你痛恨黑道,每年不惜花大笔的经费赞助警方?」 他点了点头。「那些人没有权利因为自己的私利,而去掠夺别人的生命财产。」 「可是,黑道中人也不是完全都是这样的啊!」紫纱为了他深沉的恨意而心痛,她觉得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杀我父母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可是不能否认的还有很多的黑道分子包娼包赌、残害社会,却没有付出代价。」 她静默了,很多观念是根深蒂固的,不管她怎麽样努力都没有办法改变,而骆君农今天之所以这样的成功,难道没有一部分的原因是那一份「恨」吗?她揣测着。 他甩了甩头,将残存的血腥画面自脑海中摇去。「很残忍的往事,令人不甚舒服是吧!」 「我只是心疼你所受的苦罢了!」第一次,紫纱没有刻意的隐藏起自己的关心,诚实的说道。 「谢谢你!」骆君农从来不曾将这件往事告诉过任何人,因为他不想在别人的眼中看见怜悯,但是她轻柔的话却抚慰了他的心。「你是第一个愿意分享我的往事的女人。」 「只要你愿意,我愿意时时刻刻的倾听。」那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紫纱这麽想着,她忘了自己的誓言,忘了要守护好自己的心,只是一个劲儿的想帮助骆君农遗忘过去。 晚餐在悠扬的轻音乐和彼此的沉默间过去,席间骆君农只是不断的将他隐含魔力的眼光射向紫纱;而她则一个劲儿的?避着他的眼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而陷入不可自拔的漩涡之中。 他可以感受到她的逃避与退缩,但是却也能感受到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悸动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心动可以形容的了。 饭後,他轻揽着紫纱的双肩,走到玻璃墙边眺望着远处的黑暗,低沉温柔的声音逸出令晚他的第一个问题。「说说你吧!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美不美丽,但是我愿意倾听。」 肩膀上传来的热力,提醒着她的处境,她藉由靠近窗墙的举动挣脱开他的轻拥,她看着黑暗的远处不时传来点点的灯光,昏暗且宁静。心想这绝对是他一个人独享的地方,一个拥着他无数秘密的洞天。但她不了解的是,他为什麽要带她来?难道……不可能的,骆君农是不可能会喜欢上她的,或许带她来只是因为刚好他想来而已。 「骆先生,我该回去了。」紫纱闪避着他的问话,不想再让他们两人之间的交集再深下去。 「君农。」他随着她移前的身影,跟着往前踏了一步,手臂固执的回到原位,然後他才更正道:「我认为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再是骆先生与席小姐了。」 她的脸微微一红,嗫嚅的说道:「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麽关系,充其量只不过是上司与下属罢了!」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他微一挑眉,轻松的让她知道了他的不满。 「我们……」紫纱语塞不知该怎麽回应,是与不是在她的心中徘徊着,就好像当初来与不来的挣扎般。她好想好想回答是,但是却不能;她应该回答不是,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是朋友吧?」骆君农略微沉下脸,进一步的逼问着,任何时候他都可以任由紫纱逃避,但惟独此时不能,因为他不能忍受她将自己推离她的身边。 她在他的逼视下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是屈服於自己心底的那份渴望,勉强的说道:「好吧!我们算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麽你可以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了吧?」他的唇角扬起一阵得逞後的微笑。 那抹微笑是那麽的迷惑人心,教紫纱看得痴了,她呆愣的回答道:「什麽问题?」 「就是你的过往、你的梦想,你的一切一切。」再一次重复着他的问题,骆君农的声音硬是沉了好几分,而显得更迷惑人心。「我不了解你,可是却已经被你迷惑了。」 她鼓起勇气抬眼看了看他,想要说出真相让两人重新开始,可是她不敢。刚刚听了他的往事和强硬的语气,她知道他真的是不能接受任何和黑道有一丁点关系的人,但她偏偏就是那个他会厌恶的人,更何况她和‘天火’之间还有着不能割舍的情感。他说他被她迷惑,但她又何尝不是一点一滴不设防的掉进了他的温柔里,虽然当初信誓旦旦的要扞卫自己的心,可是却连什麽时候失了这颗心,她都不知道。 「怎麽不说话呢?」等了很久没有答案的他,忍不住又出声问了一次,但他并不是没有发现她的脸色霎时变得黯淡无光。 骆君农的问题惊醒了思绪流转的紫纱,她低下头避重就轻的说道:「我的过去没有什麽好说的,反正逝者已矣。」她既不想说谎,但又不能实话实说,只好这样搪塞,反正她的过去也不过是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有什麽可说的呢? 「那你的现在呢?」她的欲言又止让他以为她的过去并不偷快,也不是她所愿意提起的,所以他也不多加追问,反正他喜欢的是现在的她,不是以前的她。「这个你总可以说了吧?」 紫纱勉强的在自己僵硬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现在的我是一个快乐的上班族,这是我的第一个工作,所以我很珍惜。」 「那你的梦想呢?」他以更温柔的语气接着问。 紫纱走回餐桌旁边,拿起放在桌上的香槟一口饮尽,但却冲不去她嘴里的苦涩。她的梦有很多很多——一个美丽的婚礼、一个快乐且属於自己的家、一堆聪明可爱的孩子和一个自己最心爱的男人。 但是她的梦在遇上他的时候便全碎了,现实的残酷惊醒她所有的美梦,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他,可是,隐藏在黑暗里的真相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他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的梦想就是快乐,只要让周遭所有的人都快乐,那麽我的梦想便圆满达成了。」她柔声说道。 「仅此而已?」骆君农惊讶的反问。「我以为你至少会说梦想有很多的钱,或是有一个很帅的老公。」他心想这不是现在社会上的女人共同的心愿吗?不过他早该知道紫纱是不一样的,不就是因为她的不一样,他才会不小心遗失了自己的心。 「名利如浮云,金钱再多若是买不到一点点的真心,要它何用?」紫纱喃喃的说道,对她而言,在这个世界上什麽都重要,惟有钱是最不重要的,而她不就是因为人类对钱的贪婪才会有她的悲剧存在。 她凝望着夜景,然而他却知道她并没有认真的在欣赏,她的焦点是凝聚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的眼中浮现的是浓重的哀伤。他渴望将她眼中的忧伤除去,他伸手揽过紫纱的肩,俯视着她的俏脸,温柔着宣示着他下一步的动作。「我要吻你。」 她看向他,睁大了眼,呼吸开始沉重了起来。「不要,让我们就这样做朋友,不是很好吗?何必弄混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要。」她的推拒没有影响他的决心,他简短的一个宇否决了她所有的话。 紫纱呆愣的看着骆君农的嘴向自己挪近却无法闪避,渴望与推拒在她的心里形成了拉锯,虽然明知不可为但是她却无法阻止心中的渴望。 当他的嘴触及她时,霎时所有的思绪自她的脑海中抽离,剩下的只有他的脸孔和温柔的低语。这一吻轻慢温柔,其中不含激情也不带索求,但是却已经撩起了紫纱内心的火种,令她情不自禁的瘫软在他的怀中。 她的反应使骆君农加深了他的吻,他的舌尖轻轻的探人她的口中,令她全身起了一阵阵的颤动。她本能的反应着他的探索,为他口中淡淡的酒味及烟草香着迷,为他的温柔奉献出她的热情。 好一会的热吻之後,紫纱的理智终於抬头了,她惊讶於自己疏离人群的背後,竟蕴藏着如此深沉的情感,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放肆自己的情感窜流。她努力的撇过自己的唇,却抽不回紧箍在他怀中的身躯,她只能低喃着,「我们不该如此做的。」 他以一只手抚摸着她浓密的黑发,粗嘎的声音显示着他身体的紧绷。「你应该,而且你表现得很好。」 当骆君农的手指环上她纤细的颈时,她强迫自己想到对他的欺骗,勉强的收拾起自己的心魂。「我不能这麽做,你是我的上司、我的朋友,但不可能是我的情人。」 「我的字典之中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他再一次霸道的宣示着自己的决心。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麽样就能怎麽样的。」紫纱淡淡的抗拒着他的话对她所造成的影响。 骆君农的决心并没有被她的淡漠给遏止,他只是再一次的强调道:「很多事并不是要去想,而是要去做的。」 「我该回去了。」紫纱想再不走怕是再也走不了了。 他并不掩饰自己的失望,抚着她颈项的手挪开了,但是却仍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松。「我允许你再一次的从我眼前逃开,但是绝对没有下一次。」 「你……这是何苦?有太多比我更好的女人,何必……」她忍不住的对他说道。 「走吧!我送你。」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迳自拿起她的外套,轻拥着她的肩。「记得,你永远会是独一无二的。」 夜风轻轻拂上他们的脸,夜晚的山区是宁静的,他们并肩走过花园的小径来到他的车旁。 他帮紫纱开了车门,她抬眼望了他一眼,四目交会的瞬间,他的手臂已经环住她,将她拢靠在自己的胸前。接着,骆君农的头一低,寻着她的唇,吮吸着她的娇嫩,紫纱明知该抽身离开,然而她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揪住他宽厚的毛衣。 好一会以後,他才撤去他温热的唇。「星期天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我不能。」她心想这样的纠缠已够教人解不开了,怎能再继续纠缠下去呢? 紫纱本能的拒绝着。 骆君农的眉头再次挑起,显露出他的不满。「我坚持,我会去你家等你的,别忘了。」说完,便绕过车头往驾驶座的位子走去。 紫纱摇摇头,不由得被他的霸气给弄笑了,真是个强硬的男人,连追女人都不懂得转点弯。 她坐上车系好安全带之後,才偏过头去看向才坐定的他,看着他沉下的脸色,她屈服的说道:「这礼拜天我真的有事,礼拜一请你吃饭,可以了吧?」 「可别反悔哦!」骆君农也不想逼得太紧,於是露出一抹笑容的说笑着。 「我可不敢,毕竟你还算是我的顶头上司,不是吗?」紫纱勉强的与他开着玩笑,心中的苦涩却随着他愈来愈明显的情感而增加。 「知道就好。」说完,他便熟练的将车子开上车道。 对骆君农来说,今天的晚餐愉快极了,而且还意外的偷了两个吻,甚至还感受到她对他的情意,虽然她极力的隐藏。 但对紫纱来说,却不知道该忧该喜,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心里翻腾着,教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烦躁的她倏的按下车窗,晚风袭面却浇不息她的焦躁…… 紫纱一向不是一个嗜睡的人,她认为睡觉只是一种生理需求,够了就好。通常她总是利用夜深人诤的这段宁静时光做许多事,例如:看看午夜场、看看小说儿,更或者静静的想一会儿心事。 可是令晚……今晚她却破天荒的想要睡着,因为惟有睡着了她才能不想起那两次动人心扉的亲吻。 然而躺在床上已经好一会了,但是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的目光不经意的瞥向摆在床头的红玫瑰,脑海中再次浮现起那缠绵的一刻。 她的心烦躁不已,却深知自己该将骆君农的唇印隐藏在记忆之中,从今而後用尽一切的力量阻止他掠夺她的心。但她深知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自己的心、因为他的信誓旦旦。 有那麽一刻,她甚至想要臣服在他深情的目光之下,不去管现实、不去管‘天火’、不去管一切的一切…… 但是她不行,如果他们的相遇不是在这样的境遇,她会不顾一切的为他呈现自己的心,可是他们的相遇却偏偏带着欺骗,她的家人竟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种人。所以她不能就这麽不顾一切的爱上他,因为有些感情无法割舍,所以有些情感便不能接受。 上天弄人啊!为什麽偏偏是他,但若不是他的话,自己难道就真的一生无憾了吗?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骆君农,她信倍那种相遇是属於地和他之间的缘分,多想就这麽沉醉。 热泪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长久以来她不曾流过泪,今晚她却决定任它决堤。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久,如果能向上天借来那麽一点的时间的话…… 泪无声无息的落下,彷佛在哀悼着她进退两难的局面。 其实若是她就这麽消失,骆君农是绝对找不到她的,而二哥那边,她有把握可以说服他放弃她们之间的约定,只是……不舍啊!她真的舍不得这一生惟一的爱恋。 这一夜,她含着泪入睡,就像是十岁以前的每一个夜晚,只是这一次的心痛却较往日更甚许多。 第五章 礼拜日的一大早,骆君农开着车,本想往阳明山的花前进,可是车才开了一半,他便随着一股突然涌至的冲动而往紫纱的家开去。 他这两天几乎都睡得很不好,因为只要一闭眼,紫纱的形影便立刻浮现在眼前,让他恨不得立刻去找她。 一路上,能见得到紫纱的激动深深的震撼住他,他从来没有爱一个人爱得这麽深、牵挂这麽浓,虽然总是有人说——为了一颗树而放弃整个森林是愚笨的,但是他却并不後悔。往昔的莺莺燕燕哪里能及得上紫纱的千万分之一,她绽放的笑容就像是朝阳,吹去他十几年来的冰霜。 他默记着早已熟悉的地址,选了个空位停好车,随即按下门铃,然後他不住的打量着映人眼帘的小屋。 门前有一个小花园,虽然现在是冬天,看不到百花盛开的景况,可是却可以想见当春风拂过时,这里会是多麽的美!花园的後面是一楝小巧可爱的房屋,虽然正面看上去不大,但却教人觉得很舒适。 在台北市寸土寸金的地方,这里的房价一定不便宜吧!以紫纱的家境……骆君农甩甩头,甩去心头的那一抹疑惑,猜想或许这是她的父母用一生积蓄所买下的吧! 门铃声响起时,紫纱正准备着早餐,她困惑的往门的方向瞧了一眼,心想今天她没有的任何人来,知道她住在这里的人也很少,怎麽会有人这个时候来按门钤呢? 原本住在淡水别墅的她,因为不想每天往来公司那麽远的路程,於是向天云借来这楝地平日就喜爱不已的精致小屋,而东西是一点一滴的搬过来,但几个比较大的东西是天云昨天派人送过来的,所以她今天得好好的整理一番。 她绕过地上杂乱的箱子,穿过小客厅後,便一把将门打开来,往门外看去。 「君农!」紫纱惊呼一声,只见得骆君农正优闲的站在门外,顿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她用力的作了一次深呼吸,然後直视着他。 「我来之前应该先打个电话给你,不过我想你很可能会拒绝我,但是我又很想来看你,所以我还是不请自来了。」他眼看着红晕布满她的脸,分不清地究竟是生气还是害羞,所以他只好照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似道歉又似调情。「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紫纱往复退了一步,暗自希望他别留得太久,要不然前天晚上才下的决心,这会可得…… 骆君农优闲的脱着夹克,一面打量着这间小巧的房子,他的眼睛瞄向那地上一堆堆的纸箱,再看看略嫌空洞的摆设。「你才刚搬来这儿吗?」他走向厅内惟一一张没有摆满东西的沙发,轻松的坐下以後,才朝着她问道。 「对。」她简单的回答着,看着他在这屋子里的自在,她有一些些的生气,但却有更多的喜悦,感动充塞着她的心。 「这屋子是你买的吗?」骆君农想起刚刚心底的犹豫,这屋子看起来只有她一个人住,那她的父母呢?「这里的地段不错,房舍又很精致,房价一定不便宜吧?」 「你觉得‘跃理’的薪水够我买这楝房子吗?」紫纱平静的反问着,心里却在思索一个好的理由。「这房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她移民美国了,但又不想将这儿的根全部毁掉,所以才便宜的租给我。」 「原来如此,不过这楝房子真的很适合你,精致小巧却又不虚浮。」他颔首真心的赞道。 「谢谢!」刚刚退去的红云此时又升了起来,她知道他喜欢她,可却不知道这个霸气的男人,竟能时时刻刻的说出这样的甜言蜜语。「你今天来……」 「我是不是闻到了什麽焦味?」骆君农打断了她的话,突然惊讶的问道。 「啊!」紫纱闻言冲向厨房,看着自己的早餐早已成了一片焦土,她急忙的要将锅子拿到水龙头下去冲,却忘了锅子的温度。 「小心!」尾随而来的骆君农看到她的冲动,激动的提醒着,却还是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 「啊——好烫!」一阵的混乱,锅子落地声和她的惊叫声同时展开,她挥着自己的手掌直叫痛。 他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的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怎麽这麽不小心呢?」 紫纱红着双眼,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暗怪自己的不小心引来了这场灾难,还在他的面前出丑。「对不起!我一急就忘了……」 他看着紫纱红着的眼眸,以为她痛得受不了,於是温柔的说道:「很痛是不是?我送你去医院。」 骆君农急急忙忙的拉着她往门外走去,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别去医院了,我不要紧的。」 「那怎麽行呢?看你都痛得哭了。」他不同意的想要拉着紫纱继续往门外走去,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他心一阵疼,更是一定要拉着她去医院。 紫纱硬是不肯走,觉得自己只是小烫伤而已,根本没有什麽大不了的,她的眼泪只是因为他的温柔而流。「我不去,这点小伤没什麽的。」她再一次坚定的说道,而且还甩开他的手以证明她的坚持。 「你……」骆君农看着她难得的固执,眼神在她的伤口和脸上来回审视,最後只好妥协的说道:「那你把你家的药箱找出来,我来帮你上药,虽然烫得不严重,可是还是得上个药,不然我不能安心。」 闻言,温暖的感觉再次包围着紫纱,令她又一阵的泪水涌至,她只好藉着转身找药箱的动作将泪拭去,她不想让他以为自己的伤口真有那麽疼,免得他又大惊小怪。 他拿着紫纱给他的药箱,温柔细心的为她上着药,他的眼角还不停的在小小的空间里四处寻找。 「昨晚那朵玫瑰呢?」骆君农望着她另一只手紧握着,知道她很紧张,可是却不知道究竟她是为了他的不速到访而紧张,还是也和他一样是因为这两夜都睡不稳的缘故。这两夜是他这生中,时间过得最慢的时候,他忘不了她接下玫瑰花时的那种欢偷的神情,一念至此,他便忍不住的想知道她是如何呵护那朵令她如此喜悦的花。 「在卧房里。」她诚实的回答,但是依然不能放松自己的身体,因为他太靠近了,他的气息令她紧张。 紫纱的话让他太开心了,她可曾看着它想着他?思及此,他快手快脚的包扎好地的手,问道:「你到底在紧张什麽?」 她的心剧烈的跳着,他的手指烧痛了她的肩头。「我没有在紧张,只是不想和你有所牵扯,我们当朋友不是根好吗?」 「来不及了。」他的手滑落到她的手肘。「昨晚我吻了你,而且你也回吻了我,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为什麽还要这样拒抗我?你对我明明是有情的。」 「好!」她用力挣开他的掌握,走向窗口望着窗外,略显激动的说道,「没错,我想我是喜欢那个吻,这样你满意了吗?为什麽一定要这样逼我,你知不知道我快疯了。」 骆君农默不作声,不想去打扰紫纱宣泄她一直以来压抑的情感,安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於回转过身,他温柔包容的笑柔和他平时坚毅严肃的脸庞,也逐渐平稳了她的情绪。「你是激起了我的情感,可是你知不知道那一切都不属於我?所以我努力的抗拒着,但是你热切的情感却教我的抗拒倍感艰辛,你懂不懂?」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对你的感情只有增没有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属於你的,为什麽你说不属於你?我的热情因你而起,所以这些情感当然都是属於你的啊!」 紫纱无言的看着他,不能吐实也无法撒谎。「你为什麽就是不能接受呢?我就是不能……」 骆君农想移近她,却突然反而朝後退了一步,身後靠着木制的酒柜,「秘密」这两个字倏的跃进脑海中。他思索着从认识到现在,紫纱若即若离的态度和时常挂在眉宇之间的忧虑,他敢确定她确实有事情在瞒着他,难道她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不,不可能!两天前的那个吻,她主动把自己依靠在他的怀中的反应绝不是作假的。此刻他真希望对她也能像在处理公事一样作出最好的判断。 「我这样不请自来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技巧的转了个话题,她的激动让他不想再绕着那个敏感的话题打转。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今天会见到你。」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紫纱的心情也不似刚刚那麽激动了,她平稳的说道。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我说过我喜欢你,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有我的陪伴,我会离开的。」 盯着骆君农长而有力的手指,她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不伤害他而能让他离开,但要命的是她抬眼一看到他的脸,她的心就背叛了理性。「其实,我也在想今天要怎麽样才能脱离这里满山满谷的箱子。」 「太好了。」 骆君农兴奋的笑着,另一只手揉弄着她的发丝,紫纱以为他会再吻她,不料他却指着窗外。 「看,一个美好的早晨。」 冬末的早晨很冷的,紫纱看不出有什麽美妙。 彷佛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说道:「用点想像力嘛!只要有你的陪伴,再恶劣的天气都会是美好的。」 让骆君农环绕她的腰,她放纵自己贴着他的胸膛,闭上双眼,降服在他的温暖、他的气息和他的力量之下。「是吗?」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揽着她就要往外走去。 紫纱在他的怀里转个圈,嫣然一笑,今天她要把所有的秘密都忘掉,安心的在他的陪伴中度过,一切的一切都等到以後再说吧! 不到片刻的工夫,台北的街道就被他们抛在脑後,眼前所见的是一棵又一棵的大树,光秃秃的枝杈上开始冒出嫩嫩的新生命,沿路上还有一些早绽的小野花。 骆君农心满意足的开着车,刚刚的怀疑也因台北街道的掠过而被他遗忘,他高兴的看着紫纱脸露惊喜的直盯着车外瞧,不时还发生兴奋的低笑声。 她全身放松的窝在座位上,看了窗外好一会儿之後,因为感受到他的视线而回过身来,她仔细的端详着他的侧影——坚毅的下颚、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睛,一张完美的脸就像是巧夺天工的雕像,但却不时在深幽的眼眸中散发出温柔的目光。 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什麽至今仍没有被美丽的女人给缠住?难道她的存在和他的存在原有着同样的一个原因——因为彼此吗?紫纱在心中偷偷的架构着属於自己的幻想。 骆君农专注的开着车,但却在移转视线时捕捉住她睑上好奇且甜蜜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问道:「想什麽?想得这麽开心人神。」 「没什麽。」她摇摇头,收起脑海中的甜蜜幻想,转头面对前方起伏的山林。「我们去哪?」 「不告诉你,等你到了以後就知道了。」他把今天的行程当成是一个秘密,准备给她一个惊喜。今天他要带她去的那个地方就像是花城一样,除了小妹之外,没有别的女人知道那个地方,而正因为紫纱在他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愿意和她分享。 「小气鬼!」紫纱朝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後又转向车窗外,好一会之後,她才开心的说道:「我知道了,你要带我到「梦中花园」去,对不对?」 「梦中花园?!」骆君农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她指的就是那天晚上他带她去过的花房,於是他摇了摇头,示意她再猜。 「那到底是哪里嘛!」软软的声音自紫纱的嘴中流泄,甜腻腻的娇憨彻底的显示出她今天心情的轻松。 她在上车的那一刻已经决定,既然阻止不了自己爱恋他的心,那麽她就无法顾及往後了,她愿意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交托给上天,让上天来决定他们之间的缘分。如果真相大白以後君农不愿意原谅她的话,至少她还可以带着这些快乐的回忆活下去。 「稍安勿躁!等会见到了,你不就知道了吗?」骆君农伸手轻抚着她黑锻般的秀发,温柔的轻声安抚道。他心中净是高兴与怜惜,高兴的是紫纱终於可以在他面前拿下面具,高兴自在的和他谈笑,而怜惜的是那一抹轻忧依然停驻在她的眉宇之间,彷佛是生了根似的。他知道她还是对自己有所隐瞒,可是他不愿意逼迫她,他愿意等待,希望她能了解他的真心,并进而信任他。 「好吧!既然你不肯说,那也只好这样喽!」语含埋怨的,紫纱怀着满心的好奇继续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对她而言,眼前这个男人有太多的面貌了,公事上的他严肃得吓人,私事上的他却总教人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两人舒适自在的天南地北的聊着,骆君农发现只要不触及敏感的话题,紫纱其实是一个满懂得表达自己的女人,不锋芒毕露亦不咄咄逼人,而且她知识涉猎之广,连他也觉得佩服不已。与她聊天就像是如沐春风般的舒服,使他获益匪浅,并且让他除去了过往对女人的印象,以前的他认为女人的功用就只有在床上,而紫纱的每一面都让他对现代的女人重新做了好的评价。 她的视线随着骆君农熟练的将车转进一条私人产业道路上,而发出了惊叹。 「不要告诉我,这座新型态的牧场也是属於「跃理」的产业。」 「你知道这个牧场?」他讶然的转头看向她。 「当然!」紫纱理所当然的回答。「我甚至曾经因为对这个牧场的经营方式大感兴趣,而想知道是谁有这样的巧思,可是谁知道这个牧场的经营者硬是一只忍者龟,用尽方式都不探出头来。」 她的话让正在开车的骆君农爆笑出声,不知道该对她的赞赏高兴,还是对她的调侃生气。她说得没错!这个牧场正是他所经营的,不过并不属於「跃理」的旗下,这座牧场是他母亲留给他的私人产业。 他秉持着母亲爱花爱草的心,将牧场划分为三,其中一块为花海,他结合了自己和园艺精湛的设计师,让这片花海随着四季的变幻,每一季都飘着令人心醉的花香。 另一片,则采用纽澳的放牧方式,在山坡上广植牧草,让来游玩的民众可和牛只一同仰望阳光、拥抱绿地。 最後,在其周围开发出一圈可以种植蔬菜的地,划成一畦畦的菜田供游客认养,平日有专人照顾,若遇周未假日则交由认养人,亲子同乐的在菜田里发挥自己的创意。 是一个具知性、感性的好地方,但是由於开幕不久,知道的人并不太多,他没有想到紫纱能一下子便猜到这个牧场的经营着便是他。 「你喜欢这儿吗?」骆君农在牧场的草皮旁边将车停下来,转头询问她。「我没有带过别人来这儿,但是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里。」 紫纱回头给他一个嫣然的微笑,便打开车门,往趴在地上的乳牛跑了过去。 她高兴的跟黑白相间的乳牛打着招呼,但或许是牛的审美观和人类不同,乳牛漠视着她清灵逼人的脸庞,不屑的转过头去,大大的鼻孔中还喷出气。 她不死心的再次、绕到乳牛的面前,朝着乳牛扮着鬼脸,就像是个小小孩一般,在阳光和绿地的拥抱之下,她尽情的展露着自己的笑颜。 这样的景象不禁教骆君农看得痴了,他笑看着紫纱像个孩童般的举止,执意要大乳牛理会她的神情,这样的一情一景都入了他的脑海,生了根、长了叶。 「紫纱,小心点!等一下,要是牛妈妈生气了,我可不理会你啊!」他出声提醒着她,虽然乳牛是一种满温驯的动物,可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更何况她还这样的孩子气,要是不小心有个什麽情况,那可就糟了。 紫纱回过身来,朝着他扮了一个大鬼脸,然後便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躺下来。「啊!真舒服啊!」 骆君农笑意盎然的摇摇头,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来。「从来没有看过你这麽开怀的笑过,真的这麽喜欢这里?」 「嗯!你想想看,若是能一辈子和这些温和的大动物生活在一起,少了人性的贪婪和狡诈面,还有蓝天绿地相陪,这是一件多麽愉快的事情啊!」 他顺势在她的身边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後,嘴里还喜爱还衔着一根刚刚随意拔下来的青草,整个人看起来既潇洒又写意。「你想要和这些乳牛生活一辈子,它们可能都还嫌你丑,懒得理你呢!我看这样吧!我牺牲一些,在这儿和蓝天绿地陪你一辈子好了。」 「你臭美,谁要你陪。」紫纱听到他的调侃之语,微嘟着嘴反驳着,神态娇憨,完全不似她平日的拘谨。「让你陪的话,我还不如去倒贴乳牛爸爸。」 「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那些又老又丑又庞大的动物?」骆君农的声音里有着浓重的威胁意味,彷佛对於她的话很不以为然。 「当然,瞧瞧它们多可爱啊!哪像你……」话还没有说完,未出口的话随即被一阵尖叫声所取代。 他一边毫不留情的直呵着她的痒,一边还不住的笑骂道:「敢说我比不上牛,看我怎麽修理你。」 「别……别这样,我怕……」她笑得喘不过气来,还努力的扭动闪躲着他的魔掌。 「求饶、认输、说句好听的话弥补我被你伤害的心灵,我才会放过你。」不肯停手的骆君农嘻嘻哈哈的说着,刻意隐藏着被紫纱扭动所挑起的情欲。好不容易,她终於对他放下了心防,他可不愿意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这一切。 「你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求求你放过我吧!!」她受不住的求饶着。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把我比喻得连牛都还不如。」他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句後,便停手。 两个人就这麽安静的看着天空,看着一片又一片的白云飘过,软软绵绵的教人看了就觉得舒服。 「谢谢你,我好久没有这麽开心了。」紫纱轻声的向骆君农道着谢,自从遇到他以後,虽然有挣扎、有迷惘,可是快乐总是比难过多得多,有时候甚至只要看着他,她就觉得幸福。 「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骆君农不避讳的说出了心中的话,对她,他从来就不想要有任何的保留,只希望她能快乐。 悠然的静默再一次的降临在他们之间,可是这次两个人的心里都流转着不同的愉悦,满足的感觉笼罩着他们,虽然他们只是单单的置身在这个世外桃源之中,却教他们忘了所有的烦俗。 「走吧!」骆君农率先站起身来,然後朝着她伸出手,脸上漾着一股微微的笑。「带你去畅游我的世界。」 紫纱毫不犹豫的伸出自己的手握着他,就像将自己的心交给他一样,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愿意就这样随着他走遍天涯。 他带领着她沿着一条红砖道徐徐的走着,没有人开口,任由两人之间的爱意流转,伴随着他们一步又一步。 十几分钟的路程之後,映人紫纱眼帘的是一楝两层楼的精致木屋,屋子的後面是一排接一排的长条建筑。 花房?!第一个在她脑海中浮现的字眼就是「花房」,她诧异的转头看向骆君农,很少见过这麽爱花的男人,但是眼前的这一个,彷佛只要是和他有关的地方,都充满了花卉。 「君农!」她瞪大了眼。「你……」 「很奇怪吗?」他不在意的耸耸肩。「这是我母亲的一个小嗜好,既然她已经不在了,这麽做也算是对她的一种纪念。」 「你很爱她?」就是因为爱得这麽深,所以对於害死他母亲的黑道才这麽的深恶痛觉吧!紫纱这麽想着。 「谁能不爱自己的母亲呢?」骆君农低下头,掩饰着自己脸上的伤感。「我想你也一样吧!」 她静默着,「母亲」是多麽遥远的一个名词,她甚至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了。 随着紫纱的静默,他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才发觉她神情有异。「紫纱,你怎麽了?」 「没什麽。」她快速的抬起头,藉着观赏木屋的动作逃避着他的审视。「我们进屋去看看好吗?」 「紫纱,你……」一阵挫败再次涌现,可是他没有再说什麽,只是带头走向木屋。 她在後头站了好一会,然後才跟上去,进入木门以後,她低着头嗫嚅的道着歉,「对不起,我只是……」 「你不用解释,我了解的,我应该更有耐心。」骆君农收起脸上的失望,转而面对她,温柔的说道。 这样的温柔,不断的侵蚀着紫纱的心防,一点一滴终於教她认输了。她抬起头,迅速的在骆君农的唇上覆上她的,当唇与唇相触的刹那间,他愣了一愣,接着便被满心的狂喜给占满心田。他狂热但不失温柔的抚触,教她迷了心,她的臂环绕上他的颈项,一意的回应起他激烈的需求…… 第六章 就在满室的春意盎然之际,骆君农突然收回留恋在那软玉温香的同体上的手,硬生生的阻止着即将到来的欢爱。 「不……我不能这样对你。」他烦躁的坐起身,双手不停的爬着自己浓密的黑发。「我这是在做什麽,我怎麽可以这样伤害你。」 「君农……」紫纱睁开迷蒙的双眼,不解的望向他,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麽。「是不是我太笨拙了,所以你生气了?」 他低头看向满面晕红的她,觉得她太纯真了,纯真得让人不得不怜惜。「不,不是你做错了什麽,而是我做错了。」他用无比的意志强压下内心热切的渴望,用温柔的语调说。 「你做错了?」她不解的重复着他的话,那语调中毫无疑问的显露出她的疑问,她是真的不懂,为什麽好端端的他竟然烦躁了起来。 骆君农温柔的轻抚着紫纱黑缎般的长发,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继续说道:「你太纯真了,我不应该在这种情形下侵犯你的。」虽然,我是多麽的渴望。这句话在他的舌尖停住。 「没有关系,这是我愿意的。」紫纱娇羞的低头轻道,就在他的温柔涨满她的胸臆那一刻,她已经决定将自己给他,回报他的一片深情,也不再抗拒自己满腔的情爱。 「不,你值得更好、更温柔的对待,而不是就这样的在地板轻率的亵渎你,只因为你是我心中完美的天使。」说完,他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天啊!看着她泛红的面颊,自己那股冲动实在不是可以轻易的抑止的。 「完美……」她已从迷情中清醒过来,听到这两个字,不禁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不,我不是完美的,我……」阴影又再度袭上紫纱的心中。君农啊君农,你错了,我不是完美的,可是这些话她又怎麽说出口? 看到她的欲言又止,他淡淡一笑。「现在什麽都不要说,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你要听好,不论你的过去是什麽,我都不在意,在这几次的相处後,我可以感觉得出来,你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也许你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可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在乎,那些都是你的过去。我惟一在乎的事是现在的你有没有……喜欢我?」爱这个字,他还是不敢轻易说出口,他知道对她操之过急的话,恐怕反而会吓跑她。 听完骆君农的话,一层泪雾轻轻蒙上了紫纱的双眼,再也没有什麽言语比得上这些真心的告白,从来没有人能像他如此深刻的走进她的心,用一种不计一切的温柔,那是一种多甜美的感觉啊! 此刻,她不再顾虑什麽了,不管未来会如何,她内心的感情之火已被点燃,心中所有的情愫都在此时绽放而不再压抑躲藏。 她拉住骆君农的大手,将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胸前,像是宣誓一样的清楚明白的告诉他,「你已走进我的心,在这里,你说我有没有喜欢你?」她的眼眶中滑落下一串珍珠般的泪水,这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美梦,让她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 一阵狂喜涌上他的心头,他两手紧握着紫纱的手,将她拉近身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然後双手环抱着地。「天啊,等你这句话,真是等得我头发都白了,可是你为什麽要哭呢?」说着他捧起紫纱的脸庞,双眼凝视着她。 「我是感动的哭了,原来爱一个人的感觉是这麽的美好,是你让我有了爱的勇气。」她诚实的回答,再次换来他轻柔的细吻。 他的双唇轻轻吻在紫纱的眼睑上,吻去她的泪,然後说:「从今而後,我不许你再掉一滴泪,所有的问题都有我来为你承担,我要你为我永远保持笑容。」 紫纱轻轻的点了点头,在他霸气的话语前,她的心再也没有一丝丝的空间可以容下别的事情,她的情也早已宣告沦陷。 骆君农的唇再度覆上她的,以至极的探索及温柔引动了她热烈的回应,她的手滑人他脑後的发中。热流在他血脉中奔腾,他搂她更深,温柔变成强硬,爱抚变成磨蹭,探索变成渴求。 紫纱颤动着、低吟着,他的唇已移向她的颈窝。欲望是一样有形的东西,当他吻上她的肌肤时,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他的手像游鱼,上下前後不断的游走。她抖着、喘着,他又再次的攻占她的唇,此刻的她什麽也不想管,只想无怨无悔的沉溺在疯狂之中。 骆君农望向她晶莹的眸子,他清楚的看到那里面已没有任何恐惧和犹豫。「我要你,紫纱。」 她什麽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以点头代表一切。 他一把抱起她走向房间,先轻柔的将她放平在床上,自己随後躺在她的身旁拥抱着地,在明了彼此的心意後,深藏的热情如火山一般的爆发了,随着骆君农的激情爱抚,一种燥热的感觉流窜紫纱的全身。 他搂着她,身体缓缓的贴近,她清楚的感觉着他的每一记震荡,情欲在她体内回旋上扬。渐渐的他加快了动作,感觉着她的颤动与变化,她的气息急促了,手指紧扣住他的肩头,他不再轻慢,他让自己的渴望自由奔放。 紫纱申吟着,一波接一波的浪潮冲刷着她,她就在滔天的巨浪中腾翻狂喊。当他将全部的生命注人她的体内时,她以为自己到达了极乐世界。她的手垂下,腿颤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骆君农注视着她,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紧张的线条,他满意的想着,这是自己给她的,自己给了她幸福安详,一种不可言喻的情绪激荡着他。 在绚烂的天堂中,两人同时享受到了性灵合一的极乐,就在这股宁静中缓缓睡去。 深冬的夜里,骆君农带着紫纱用完晚餐,才依依不舍的告别这座他们定情的牧场,这里的一切就像梦境,那样的完美、那样的教人割舍不下。 像是感受到她的不舍,他回过头来。捧起她眷恋不舍的脸庞,轻声的说道:「舍不得吗?等这季的服装秀完了以後,我们再来住它个十天半个月的,好吗?别这样眉头深锁的,教我看了才是真的舍不得。」 她抬起头来,微微的绽露出一个笑容。「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到时又推拖着,不肯带我来哦!」突然,一股寒意教她打了个冷颤,一种深沉的恐惧搅乱了她的心,隐约间她觉得有些事情就要发生了,可是却不知是什麽事情。 「怎麽,冷吗?」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快速的将之披上她的肩,然後大手一环,似是要为她挡去所有的寒冷。 「没什麽,只是觉得太幸福了,突然之间好害怕。」紫纱缓缓越过他,不想让他看见她眼里的恐惧。 「胡说八道!」骆君农惩罚性的轻敲了她的後脑勺一记,心想这个女人真是爱胡思乱想,看来他得再加油,免得她的安全感不够。 她迅速的让笑意掩去心里的担忧,然後回过头来,嘲笑似的恐吓着骆君农,「你敢敲我头,刚刚还说爱我,现在就敲我头,看来我得考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爱我了。」 「我……」紫纱的话让他一阵的紧张,好不容易获得佳人的心,怎麽竟被自己给破坏了,他急急的想要解释,这才看到她满脸的笑意。「好啊!你敢骗我。」 她快步的跑开,银钤似的笑声中载满许多深情,而他也不落於後的在後面紧紧的追逐着,终於两个人在黑夜的草坪上以深吻结束了这次的快乐。 良久,她才轻声的开口许诺这一辈子的爱情。「君农,我爱你!好爱,好爱,爱得我的心都痛了。」 「我心亦然!」骆君农再一次的拥紧紫纱,回应着她的深情。 「若是有一天,你不再爱我的话,求求你不要告诉我,只要静静的离去,让我还能在你爱的回忆下活下去,好吗?」 「我怎麽会不再爱你呢?别再胡思乱想了。」他连想都没有想的就回答道。 会的!会的!紫纱在心里呐喊着,等到他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以後,他会憎恨她、会看不起她的。她抬起头,像是一只企求主人怜爱的小狗,可怜兮兮的要求着,「你答应我嘛!拜托你。」 「我答应你,不管你的要求多麽奇怪,我都答应你,可以了吧!」他轻拧着她小巧的鼻尖,宠溺的说道。 「谢谢你,君农。」紫纱满足的闭起眼,她知道以後自己的记忆里会永远留存着他的爱,不管将来发生什麽事情,这样的幸福对她而言是够了。「谢谢你所带给我的快乐,这些在我往後的回忆中永远不会磨灭,就像我爱你的心一样。」 骆君农拥紧她,生怕一个不注意,她便会从他的怀中翩然而去,不知怎的,她的话让他有一种即将失去她的感觉。「别说这些,我不爱听,我们的爱不需要回忆,因为它时时刻刻都会存在我们之间,知道吗?」 「嗯!」紫纱点点头,不再多说什麽,但她知道有很多事不是他们想怎麽样就可以怎麽样的。 紫纱带着半是愉悦半是恐惧的心情下了骆君农的车,往自己的小巧的楼房走去,本来他坚持一定要送她到家门口,但是她却认为他们彼此都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来调适心情,好适应他们之间的新关系。 但是才走到房门,她便瞥见天云的跑车停在车库里,她的心中一紧,不晓得他怎麽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自从上次搬出来以後,有好几个礼拜的时间,她都没有再见过众家哥哥姊姊们。 她下意识的暂时隔绝他们,甚至连一向和她最好的红绫几次要来找她,都被她给婉拒了,或许她只是想要多一点的时间,好来储存对骆君农的记忆。 紫纱站在门前好一会儿,调适好自己的心情,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推开门走进去,那神情就像是个正准备上战场的士兵一样充满着恐慌,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麽。 「你回来了。」果然,她才一进门,还未适应黑暗的空间,便听到一阵熟悉低沉的嗓音传来。 她没有答话,迳自打开大灯的开关,待一片光明照亮两人的眼帘时,才看向天云充满关怀的脸庞。 「二哥,怎麽有空来呢?」她漾起一抹微笑,不想让二哥为自己担心,虽然这样或许瞒不过他锐利的双眼。 「我要再不来,你岂不真的要忘了我们了。」对於紫纱的心理,天云不是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心疼她的傻。「最近好吗?」 「当然很好!」除却心理的挣扎,自食其力的感觉真的很好,在「跃理」虽然不是做她最爱的设计工作,可是却没有身分上的包袱,感觉起来很自在。 他仔细的打量着她,发现一向纠结的眉头竟然漾着一股幸福的感觉。「你告诉他了?」 他的问题引来紫纱的一阵静默,她心想二哥终究是二哥,问的问题永远这麽一针见血。 「你没有告诉他,但是却和他在一起?」天云稍稍扬起音调,表示出他对她的行为有些不满,他真的是怕她再受到伤害。 「说与不说,对我而言是一项困难的抉择,与其面对他嫌恶的眼光,还不如就这麽着吧!」她缓缓的走向沙发,消极的说道。 「别人或许不了解我们‘天火’的性质和宗旨,可是你自小在里面长大,可以说你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我相信骆君农不是一个说不通的人,只要你好好跟他说,他会明白也会接受的。」天云苦口婆心的努力劝着紫纱。从她初次来到‘天火’时,天云就知道外表柔弱的她拥有着一颗不能信任人性的心,但是她可以不信任任何人,就是不能不信任自己所爱和爱她的人,否则这段感情是不可能得到善终的。 「二哥,你没有看到他谈到他父母的死亡时,那种对黑道深恶痛绝的表情,我怕……若是他知道我的身分以後,或许……」她断断续续的说道,对人剖析自己的情感对她来说是不容易的,但是她却不愿意再一次将自己至亲的人隔绝於心房之外。「或许,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我。」 天云轻揽着紫纱的肩,给她所需要的慰藉。「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当他知道的时候,他会……」 紫纱激动的打断他下面的话,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听人讲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不要说了,二哥……我求求你。」豆大的泪珠再次从她的眼中溢出,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是教人感到不舍和怜惜。 「小妹,二哥不是要逼你,只是怕你到时候会遍体鳞伤啊!」天云心疼的抹去她涌不尽的泪珠,心中暗自决定有机会一定要找骆君农谈一谈,或许……反正,他不能再任小妹这麽下去,若是他再不插手的话,只怕到时候不但没有好结局,反而让紫纱多了满身的伤痕和遗憾。 「再多给我一些时间,三天、五天、一个礼拜,我不求多,只希望再多拥有他的爱一会儿,到时候我会亲口告诉他真相的。」她哀求的看着他。 「紫纱,你何苦……」天云没辙的盯着紫纱瞧,当初自己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她是一个这麽死心眼的女人,若是这次不成功,只怕她的心是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到时候依大哥的脾气,不把他大卸八块,顺便将骆君农「拆解人腹」才真是奇怪了。 「这段时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在他的面前,自然而然的没有保留,就像是我命定中的那个人,我不敢奢想一辈子的幸福,只是贪心的想要多要求一些些时间罢了!」她喃喃的诉说着自己的想法,声音虽然轻得像是耳语,却一字一句的敲进他的心坎中。 「好吧!但是你必须答应二哥,永远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即使是……」天云没有将话说完,但是他深信以紫纱的慧黠,她一定懂得他的话中之意。 二哥的意思是要她不得自残吧!她懂得也了解二哥的心意,她不会更不能,因为在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的恩情得她来偿还。「我不会的,毕竟再怎麽样我还有一个家,不是吗?」 天云欣慰的点点头,这是第一次紫纱亲口承认他们的家是她的家,不管这一次的爱恋有没有结果,她永远都还有一个家,没有疏离、只有关怀的家。 骆君农吹着口哨,心情轻松的将车子停好,才跨着大步往自己的家门口走去,却发现在台阶上坐着一个女人。 邵若星!?个女人竟然还会来找他,他的耳边还犹记得她那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让他後侮,怎麽这会儿竟然会等在这儿?「你来做什麽?我不记得自己有邀请你来。」他不屑的瞄了浓妆艳抹的邵若星,心中不禁对於自己的没眼光懊悔,竟然会认为她美。他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又回到了平时坚毅冷硬的形象,除了紫纱和自己的亲人,任何人都不值得他温柔的对待,尤其是这个女人。 「农,何必这样拒人於千里之外呢?」一见到他的到来,邵若星马上装模作样的站起来,整个人驱近他,涂着寇丹的手还不时乘机抚上骆君农宽阔的胸膛。 他大力的甩开邵若星的手,对於她的亲近只觉得恶心。「有事快说,若是没事你可以滚了。」 「你……」她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令天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就算要发作,当然也还不是时候。 见到邵若星这样压抑自己的怒气,骆君农对她的感觉不但没有比较好,反而对她计算似的脸庞感到更加的讨厌。基於今天的好心情,所以他不再多说什麽,准备绕过她往自己的家走去,但是却被她给唤住了。 「想不想知道有关你的紫纱小亲亲的事啊?」她刻意用娇俏的声音说道,令人觉得刺耳极了。 「那不关你的事。」他再次举步,但是才走了一、两步就停了下来,转过身厉声说道:「如果你还想在台湾待下去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找紫纱的麻烦,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啧!啧!啧!」邵若星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显得更加恼怒,因为他对席紫纱愈重视,那麽她的计画就会愈成功,她不会让看不起她的人好过的。「想不到我们优游於花丛的浪子,竟然也会被一朵假花给欺骗了,而且还深情款款呢!」 「你这是什麽意思?」骆君农闻言停了下来,任何关於紫纱的话语都能获得他百分之百的注意力,因为对他来说,她重於一切。「我对你客气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对紫纱的侮辱。」 「哇!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邵若星的心里不是滋味极了,她就不相信自己会比席紫纱那个小贱人差。「我们伟大、英明的骆君农竟然也会陷入情网,还被遮蔽了双眼。」 他听闻此语,一阵阵熊熊的怒火自他的胸臆中燃起,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侮辱紫纱,而邵若星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说得这样不堪,教他怎麽不生气呢?「你明天可以开始准备移民了。」阴狠狠的说完这一句话以後,骆君农便要举步离开。 邵若星并没有被骆君农的怒气给吓倒,她就是要他愈生气愈好,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这下她可以肯定那个小贱人准备完蛋了。「如果你希望明天全世界的人一翻开报纸,就都知道你的爱人是一个商业间谍的话,你就尽管走吧!」她得意洋洋的说道。 他豁的转过身来,邵若星的话击中了他内心中最深的恐惧,他脸色铁青的瞪视着她,不发一语。 邵若星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於是偷快的扬扬自己手上的文件夹。「这里面有所有关系她的资料,她是‘云霓’的首席设计师,来「跃理」这个死对头的目的,相信你用膝盖想也可以知道她想要什麽吧!顺道告诉你一声,你公司这季的新衣,‘云霓’过两天就要拿出来发表了。」邵若星知道这样的事实一定可以伤到骆君农,像他这样高傲的男人,是不会容许自己爱错人的,他会恨得极深,就像自己一样。 「你到底要什麽?」他对於她的话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但是想起紫纱的隐瞒 和几次的欲言又止。但此刻他所想竟然还是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让她伤害到紫纱。 「我要你痛苦,一生都痛苦。」邵若星终於露出她本来的面目,从来没有人敢像骆君农那样的藐视她,所以她恨他。「这阵子我都在等,等着给你致命的一击,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真不枉我这阵子的努力啊!」 他快速的在脑海中盘算着她的话语有几分的真实性。「你以为你这样空口白话,我就会相信你?」 「就因为知道你不会信,才会拿来这叠所有报章杂志都会抢着要的证据来给你看啊!」说完,她将手中的资料丢向他。 骆君农迅速的翻了翻手上的资料夹,心中的情绪开始沸腾起来,资料夹中是紫纱在‘云霓’的人事资料及一些生活照,甚至包括她和‘云霓’负责人白继在一起的照片,不等翻完,他就知道邵若星说的绝不是空穴来风。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气,他真不敢相信紫纱会是‘云霓’派来的商业间谍,他爱她这麽深啊! 骆君农抬头看见邵若星脸上那嘲弄的表情,心中更是怒火中烧,被人欺骗是谁都不能接受的,更不要说是自己心爱的人。可是看着她那得意的表情,他脸上的线条突的森冷严峻起来。 「邵若星,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达到报复的目的吗?告诉你,没有人可以侮辱我,尤其是我厌恶的女人,从明天起你会发现再也没有人敢沾惹你,你会失去工作、失去地位、失去你现在所有拥有的一切,你加诸於我的,我会十倍还给你!」 说完,他甚至不想看邵若星大惊失色的神情,转头就进了自己的家门。 「骆君农,你敢……」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他头也不回冷冷的又补了一句。 「从今以後,我不要再看见你,你若是敢在我视线所及的地方出现,你会更清楚什麽叫做羞辱!还有我没什麽不敢,若是你真的了解我,你就会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 邵若星没想到骆君农的脾气居然这麽硬,他不是急着去找紫纱算帐,反倒先跟她算起帐来,完了!她知道骆君农一向说得出做得到,以他在商场上的地位和实力,她真的会失去现在模特儿的工作,也不会再有人敢和她在一起,天啊!事情为什麽会演变成这样?现在她开始後悔,似乎不该采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过既然如此,她还是有别的方法可以达到她的目的,骆君农,事情不会这麽简单就结束的。邵若星在心里说道。 骆君农大力的甩上大门,眼神阴沉的看着手上的那叠资料,再想起今日的缱绻浓情,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 他大步的走向自己的书房,翻开那厚厚一叠的档案夹,像是自虐般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细读那份文件。 他嘲讽的看着文件中的照片,那柔弱似水的外表却无法看出紫纱风采的千万分之一,这就是他为什麽会上当的原因吧!蛇蝎美人心——就是这整件事情中的最佳写照吧! 忿怒中的骆君农,没有想到这件事的所有疑点,‘云霓’以为这样就可以撂倒他吗?她们也未免太瞧不起他了吧!既然他在商场上能与长久以来屹立不摇的‘云霓’相抗衡,当然也不会就此认输!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席紫纱那个贱女人,她真狠也真行,竟然能在这个时候给他这最致命的一击。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凭他的设计功力,就算现在要全部将这季的走秀给抽换也不是什麽难事,他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至於,他们之间的私事,当然他更不会放过她的…… 第七章 隔天的清晨五点,紫纱就醒了,她知道自己只要一睁开眼就不可能再继续睡,不过这也无妨,反正她本来就打算早些起床、早些去公司,也好早些看到君农——这深深刻印在她脑海里的男人。 在热气腾腾的莲蓬头下淋浴,她的脑海中浮现昨日君农离去时深情的脸庞,经过昨日,一切都有所不同了,真不知道待会儿在公司相见时,他会说些什麽?紫纱愉悦的想着,所有的动作看起来都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这就是爱恋了吧!在昨天以前,她认为所有属於自己的都是苦涩的记忆,可是经过昨天以後,她也知道甜蜜的滋味是什麽了。 就在她兀自高兴的时候,二哥的话猛然的跃进脑海中——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个道理自己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又该如何呢?诚实以对吗?难——真是太难了! 紫纱甩甩头,消极的不去想这些难解的习题,她只想在君农知道真相以前,好好的、快乐的过日子。 想到这里,她整颗紧绷的心放了下来,快手快脚的穿戴衣物,并且在脸上施了淡淡的妆,让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没有一丁点往日的忧郁。 她快步的走出自己小巧的楼房,为了早点到达公司,还开了自己平日不常开的车,充分的显露出她的急切。 当紫纱抵达「跃理」的停车场时,七点三十分刚过,而骆君农的车竟然已经停在公司的门口,她的心头一怔,没有想到他会这麽早来,她本来还想先来为他泡个咖啡什麽的。 才走进「跃理」的门口,她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氛在她的周围蔓延,好几个一起工作的夥伴都不向她打招呼,甚至於连平日和她说说笑笑的骆君商都拿着冷眼看她。 她不解的看着大家别有用意的神情,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君商,今天发生了什麽事,怎麽大家都怪怪的?」 骆君商冷淡的看了紫纱一眼,亏自己平日视她为准大嫂,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去问我大哥吧!他在里头等你。」 「君商……」她还想再问些什麽,但是骆君商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完全不似平日的亲切可爱。 紫纱一头雾水的走进骆君农的办公室,便看到他坐在牛皮椅上,俯视着台北市繁忙的街头。 「君农,怎麽今天大家都怪怪的。」紫纱在座位上放下属於自己的东西以後,才边脱着外套边询问着。 「没什麽,可能是难得好天气的关系吧!」他转过椅子,脸色有些阴沉,让她知道事情没有他说得那麽简单。 「是这样麽?」今日他的冷漠和昨日的温柔判若两人,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骆君农没有回答她的话,兀自起身走到门边,将敞开的大门关上,并且落了锁。接着,他来到紫纱的身後,伸手攫住她浑圆的肩膀,将她扳过身来面对她。 「今天怎麽这麽早来,你很想我吗?」 「当然!」一面对他狂放的脸庞,她没有多馀的心思去思考大家究竟怎麽了,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我买了些早餐,准备早点来泡好咖啡,等你来一起享用。」紫纱有些兴奋的诉说着自己原本的计画,在她的想法里,能帮他做一点事情是很幸福的,毕竟他是这样温柔的对侍自己。 「是吗?」骆君农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力气之大似乎要将她揉碎。「让我来看看你有多麽的想我?」话一说完,他便低头攫住紫纱的唇,被欺骗的怒气使他毫不留情的掠夺着她的唇舌。 她只觉得热血在体内流窜,昨日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让她的脸一片的绯红。「君农……」 这一声的嘤咛唤醒了骆君农的怒意,他倏的伸手探进她的衣服之中,欺近那柔滑似雪的肌肤,他的动作中充满了惩罚和羞辱,而她虽然觉得奇怪,却无法抗拒他的诱惑。 看到自己达到了目的以後,他低下头将唇靠在紫纱的耳际,用危险阴沉的语调说道:「想不到你还挺入戏的嘛!‘云霓’的总裁给你的酬劳肯定很丰富,要不然你怎麽连你的第一次都奉献在这一次的任务之中。哦!或许这不是你的第一次,反正现在的医学发达得很。」他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继续残忍的说道。 「君农,你在指控什麽?」紫纱想要推开他的胸膛,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有什麽话,等你放开我以後再说好吗?或许我们之间有什麽误会啊!」 「现在再来演戏,不嫌太迟了吗?」骆君农忿恨的一把推开怀中的身躯,连看都不看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她。 「君农,你到底怎麽了?」她坐在地上,一头雾水的看着骆君农,不知道为什麽一个人的温柔可以消失得这麽快。一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什麽?」 他大跨步的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拿起一份资料大力的甩向她,不顾那四飞的纸张和自己的力道是不是会伤了她。 紫纱颤抖的拿起地上的文件和照片,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分,但是令她不解的是,难道眼前的这一切真的值得他发这麽大的脾气,更或者令他生气的是另有其事。 「怎麽,说不出话来了吗?」他冷嘲热讽的说,‘云霓’的首席设计师来我们「跃理」做秘书,是不是太过委屈你了。」 「君农,你听我解释。」紫纱的脸倏的变白,眼前这个冷冷的人不是她所认识的骆君农吗?为什麽感觉起来这麽的遥远和冷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要不是有人提早发现你是一个商业间谍,还偷走了我们这季所有设计稿,我还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一个女人。」骆君农毫不留情的指控着,她竟然还敢说这是误会,他会让她尝到欺骗他的代价。 紫纱不可置信的从地上爬起来,什麽商业间谍什麽小偷?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麽,她得把眼前的这一切都解释清楚,包括她为什麽会来这边工作的原因。「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做这些事,你要相信我啊!」她靠近怒气勃发的他身边,试图解释一切。 骆君农一个回身掠住紫纱的长发,使力的让她仰起脸来看着他,半晌之後,才又捉着她的头发迫使她看向他手上的文件。「这是什麽,难道这个人不是你?难道你不是‘云霓’首席的设计师?难道你来这边不是别有目的?难道你没有偷走这季的设计图?难道你没有隐瞒你的身分?」 一条条的罪状、一句句的指控,提醒着他是多麽的愚蠢,竟然相信一个满嘴说言的女人,竟然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心浪费在她的身上。他的怒气扬至最高点,并且蒙住了他的理智,他一个巴掌狠狠的将紫纱打倒在地,打碎了她的幸福也打碎了她的梦。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紫纱只是喃喃不停的否认着。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但是他的残忍再再的提醒她,这不是梦而是现实,原来她的幸福不过只有一天。泪像珍珠断了线的落下,她没有伸手去拭,因为心痛已经蔓延到了四肢,令她痛得不能动弹。 骆君农看向窗外,现在的他甚至觉得她的存在是他的耻辱,他纵横商场十几年,没有想到竟然栽在这种女人的手上。「我不管你承认与否,但我相信这份资料在法庭上绝对可以定你的罪,从现在起你不许出现在「跃理」,否则我相信法官会乐意审理这件案子的。」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完话,便按下内线。「罗秘书,叫警卫上来。」 说完话後,他连瞄都没有瞄紫纱一眼,只是迳自看着车水马龙的窗外,让忿怒燃烧着自己仅有的情感。 静默笼罩了整个室内,除了紫纱的啜泣声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骆君农的残忍令紫纱悲伤的无法自己,但她不怪他,虽然他的误会让她心痛,可是哀莫大於心死的她早已不想为自己辩解了。她虽然不是来做商业间谍的,可是她的确有另外的目的,不论如何现在不过是她预测中的结果提早到来罢了! 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静默,她收起失了魂魄的心,镇定的扣起自己刚刚被打开的衬衫钮扣,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总裁,有什麽吩咐吗?」警卫恭敬的询问着,两个人的视线在紫纱狼狈的模样和冷硬的总裁之间流转。 「送席小姐离开「跃理」,以後只要她出现在任何属於「跃理」的地方,马上报警处理。」骆君农决绝的吩咐道,眼光没有离开窗户片刻。 望着穿着制服的警卫,紫纱不禁扬起一阵苦笑,她看向高大俊挺的骆君农,他甚至不愿意回过头来看自己最後一眼。 她稳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子,朝着他的背影说道:「不管怎麽说,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我没有偷窃「跃理」的设计图,我不是一个商业间谍。还有,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梦,这是从来没有人给过我的。」她音调不稳的说完这些话以後,才举步走 向门口,当她迈出门口一步时,忍不住的又回过头来,轻缓而真挚的说着誓言, 「我爱你!」 失神落魄的紫纱在警卫的监视下离开了办公室,这下她知道刚刚进来时,为什麽所有人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可是,她真的没有泄漏「跃理」的机密,她没有。 那又怎麽样呢?反正君农已经恨她了、已经讨厌她了、不想再看见她了,她所恐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会发生得这麽快,思及此,她的泪顿时无法遏止的爬满她整个脸庞。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麽快?上天啊!为什麽要这麽快夺去她的美梦,虽然她明知道事情的结局会是如此,可她还是用了她所有的感情去下了这个赌注,只是为什麽不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她是多麽眷恋他结实的胸膛。或许,她真的就是不祥的。走吧,走吧!迟早要走的,不是吗?紫纱在心里呐喊着。 她就这样孑然一身的离开了「跃理」,这个给了她此生最美好回忆的地方。她什麽也没有带,皮包没有带、钥匙没有带,甚至连大衣都来不及穿,但是对她而言,一切都无所谓了。 街道上寒风瑟瑟,她的心也一如冰窟般没有一丝暖意。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像个行尸走向一样,在这个广阔的天空间彷佛就剩下她一人,一个无心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才渐渐的回复正常,原来一转眼,居然已是华灯初上,她竟就这样无意识的走了一天。她努力想要辨识自己身在何方,才发现自己正处於离二哥住处不远的地方,看来潜意识中,自己还是需要一点温暖的,而二哥大概是最好的人选。 她就这样举着发麻的双腿,一步步的往天云的住处走去,好不容易她走到他住处门前,还没有按门钤,大门便豁的打开。 「紫纱,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自从下午接到消息以後,他便派出‘天火’所有的成员,务必找到她的下落,可是从早晨到现在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 他在家里等着消息,想起紫纱那爱得彻底的神情,还真怕她会想不开,不料正当他再也坐不住,准备要亲自出马的时候,由玻璃窗瞥见了她的身影,才会在她还没有按下门铃前打开大门。 「二哥,我好痛……」紫纱一看到天云,便再也支撑不住的往他的怀中扑去。 他被印人眼帘的景象给吓傻了,紫纱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脑後,身无长物的她是怎麽来到这里的,难道她是从「跃理」走过来这儿的? 「你真傻!」怀抱着她,天云也忍不住为她的一身狼狈而怜惜,竟然为了那样的人伤了心更伤了身。「他不值得你这样的虐待自己。」 「值得的,这一切不过是我咎由自取,谁让我骗了他却又爱上他。」她喃喃的说道,她疲累的身躯,在他的怀中缓缓的放松,紧绷了一整天的身子,终於找到了靠岸的港口。「为什麽他不肯相信我是真的爱他,我没有偷他的设计图,二哥你知道的,对不对?」紫纱不断的诉说着一整天下来,惟一浮现在她脑海中的话语。「二哥,我好累,我想睡了。」 「睡吧!二哥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天云朝着她保证道,除了这样温柔的呵护着她,他亦在心底发誓,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他的家人的人。 他倾身揽腰将紫纱抱进房间,帮她盖好棉被,安顿好她之後,他才走出客厅,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众家弟妹和老大,什麽时候会冲过来杀了他。 唉!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天云的俊脸勾出一抹苦笑,谁教他什麽主意不出,出的主意竟然让紫纱弄得这样一身狼狈。果然,他的思绪还未停,门钤再加上敲门的声音已经震天轰响的叫嚣了起来。 天云认命的起身走向大门,该来的躲不掉,想起自己还曾在天雨的面前夸下海口,这下可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丢脸极了! 鱼贯进门的是天风、天冰、天雨,还有急性子的红绫和思虑周密的白锻,阵容没有天云想像的庞大,可是却也不可小觑。 「到底出了什麽事,你要发动大规模的寻人行动?」天风首先面色凝重的开口询问。 「是紫纱失了踪,不过现在已经找到了,所以没事了。」天云避重就轻的回答,不单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还顾及了紫纱的隐私,这种事说与不说,还是得看当事人。 「难道是为了骆君农那当子事,是不是那家伙做了什麽?」天雨嘴快的插口问道,让天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天云苦笑道,这下子男主角的名宇被说了出来,自己若是再不说,依他们每个人的能力,不消两个小时,这件事情的完整版就会一叠一叠的摆在他们的眼前。 「事情是这样的……」他这下子只好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说出来,惟一没说的是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事。 那就是为什麽昨天还幸福洋溢的紫纱,今天会被「跃理」的警卫给请了出来,骆君农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麽事,这件事连他派在「跃理」的眼线也查不出来。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受了很大的伤害,要不然也不会说话语无伦次的,还说什麽商业间谍、什麽偷窃的。啊!这肯定是问题的重点了,天云的脑中灵光一闪,虽然还理不出所有的事,但是朝着这个线索想下去,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该死!」听完天云的叙述,破天荒的第一个开口的人竟然是天冰,这个名副其实的冰人。「骆君农竟然敢伤了小妹。」 「没错,他竟然敢这麽做,我红绫一定第一个不饶他。」出声支援的是一向急性子的红绫,向来她是所有兄姊中最疼爱紫纱的。她光是想到骆君农竟然让紫纱连大衣都没穿的走了十几个小时,她就一肚子光火,不管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她第一个不会饶过骆君农。 「你们先别激动,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个地方很不对劲。」一向冷静的白缎开了口,从开始到现在她只是静静的听着,这是她第一次开口。「二哥,照你的说法,骆君农应该很爱紫纱,他不可能会这麽对待她,不是吗?」 「没错,我也觉得奇怪,据我派在「跃理」的人回报,他对紫纱可以说是一往情深,昨天我去找紫纱的时候,看她也是一脸的幸福。」天云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想问题应该是出在「商业间谍」这四个宇身上,难道……」白缎逐一的推敲着,希望能捉出一点头绪。 「大姊,别想了,我们杀去骆君农那儿,将这件事问个水落石出,不就什麽都清楚明白了吗?」红绫说走就走,话才刚说完,人已经起身准备照自己说的做。 「不行,这件事不是那麽简单,以紫纱的痴傻,她断然不会坐视我们对骆君农出手。」天云开口阻止红绫的行动。「我认为这一切还是得等紫纱休息够了以後再说。」 「我也这麽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人报仇,最重要的是紫纱。」白缎也出声附和,现在情况不明,冲动行事只怕会造成二次伤害。 众人各自思考了好一会儿,天风才道:「好吧!就照你们的意思,暂且按兵不动,等紫纱醒来再作打算;另外由天冰派手下调查出所有的事情;白缎和红绫就留在天云这儿,负责照顾紫纱;天雨则负责联络其他几个远在国外的人,迅速放下手边的事情赶回来。」有条不紊的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交代妥当。 「大哥,难道就这样放过姓骆的那个家伙?」红绫不服气的嚷着,对於天云和白锻的话颇不以为然。 「骆君农的帐我们记下了,只要紫纱愿意,我们随时可以讨回公道,可是紫纱那边……」天风沉着稳重的分析着,依他看来,爱情的事情他们很难插手,何况是紫纱那个死心眼的女孩,一切还是等她醒了再说吧! 话说完,天风瞪了天云一眼,然後带着天冰和天雨离开他的住处,没有再多说什麽,可是天云心里明白,若是这件事没有完美的解决,他的皮就得绷紧一点了。 炫惑的灯光、华丽的伸展台,在‘云霓’的服装发表会上,骆君农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而来,是来增加自己被背叛的心痛,还是因为心里还存着一丝丝的期望,或许自己真的是误会她了。 这两天来,他几乎夜不成眠,浮现脑海中的总是紫纱那张哀戚绝美的脸庞和心痛无比的神情,还有那句该死得要命的「我爱你!」更是不时的揪痛他的心。 他的心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徘徊,所以他来了,原本骆君商不愿他来,可是他依然抑制不住心中的那股骚动,还是来了。 灯光暗下,骆君农的大掌紧握成拳,显示出他的紧张。 一袭袭的服装在高姚美艳的模特儿身上展示出来,可是却找不着一丝丝「跃理」的影子,他的心僵硬了、心冷了、为了自己的无情和残忍的对待。 他无声无息的看完这场令他心痛的服装发表会,便悄悄的离开。坐上自己的车,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儿找到紫纱,向他诉说自己无尽的抱歉。 想到他那天盛怒之下的举动,连自己都感到汗颜,对一个自己最心爱的人说了这样残忍的话,甚至还打了她,天啊!他到底对紫纱做了什麽? 花了平常时间的一半,骆君农的车已经稳稳的停在紫纱住处的门前,门前的花圃依旧在夜晚吐露芬芳,可是屋里却是一片的漆黑。 他急急忙忙的奔上小阶,急切的猛按着电钤,可是迎接他的却是无声无息的阑静。 「紫纱、紫纱,对不起!你出来好吗?」骆君农不顾一切的叫唤着,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内却依然无声无息。他跌坐在地上,这时才发现对於他倾心相爱的女人,他的了解是多麽的少啊!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轻信邵若星的谎言,伤害了柔弱的紫纱,想起那日她的绝望,甚至连车子、皮包、和大衣都还留在「跃理」,难道… 恐惧紧紧的攫住他的心,难道紫纱真会想不开吗?她最後那张失了神的脸庞就像是失了生命力的花儿在瞬间凋谢,一切只是因为他啊,他重重的捶打着木门,像是要发泄出自己心中的侮痛。「紫纱,我知道错了!你快出来好吗?即使你不愿意愿祝我,只要让我知道你好好的,我就走,求求你出来好吗……」直到声嘶力竭、直到精气耗尽、直到双手沾满了血,骆君农才颓然的滑坐在地上。 紫纱凝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无声的落着泪,距离那一天真的已经过了两个礼拜了吗?怎麽一切的一切还恍然如昨日才发生过的那般清晰。 她记起君农无情残忍的话语,记起自己顶着寒风走过无数条街到了二哥的住处,记起自己以死相逼,才打消兄妹们毁了他的打算,更记起夜夜以泪洗面的悲哀。自从在二哥那儿得知君农疯狂的派出大批人马寻找她的消息以後,她的心更是痛又乱! 「小妹,你的病才刚好,别这样吹风,禁不起的。」天云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後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才出声道。 「二哥,我没事的,只不过是一点小风罢了!」她没有回过头,但是熟悉的嗓音告诉了她来人是谁。 天云上前一把揽住紫纱,有些心疼的将她拥进自己厚实的胸怀中。「既然想他,为什麽不去找他?想来他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才会日日上‘云霓’找你白锻姊要人。」 「往事东流,犹如云烟。」紫纱依在天云的怀中,一阵的温暖包围了她的身子,可却无法温暖她寒冷的心。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为什麽这样的固执。「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的痴爱眷恋,他的疯狂寻找,明明是可以误会冰释的一对,何必让你在这儿望海遥想,而他在那儿忧心寻人。」 「纵使这次的误会冰释了,可是下一次呢!我的心只有一个,这次碎了勉强有你们可以帮我修补起来,但只要我们之间的鸿沟没有填平,就算我这次回去找他,又有什麽用呢?」紫纱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相信依他爱你的情况,应该不会真正在意你的身分,何况只要给他机会去了解‘天火’,或许连他也会忍不住的加入也不一定。」天云就是没有办法忍受紫纱的郁郁寡欢,於是不自觉的帮着骆君农说着好话,希望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紫纱轻轻的摇了摇头,拒绝他的劝说。「只要能知道他活得很好就够了。」 「紫纱……」他欲言又止,她的固执,自己这次是真的见识到了。 她回过身来,镇定的看着他,轻声吐露自己的要求,「二哥,帮我照顾他好吗?依他嫉恶如仇的个性,他铁定会树立很多的敌人,以前没有出事并不代表以後不会,所以我不放心。」 彷佛是交代遗言似的,这一席话听得天云的耳朵都麻了,他厉声说道:「紫纱,我不许你做傻事。」 紫纱漾开一抹苦笑。「二哥,若要做傻事,这世上早已经没有我的存在了,我只是不想再待在这儿,想要去国外走走。但却又放心不下他,所以……答应我,好吗?」紫纱苦涩的说完,没有想到在自己被他伤得那麽深之後,第一个挂念的人还是他。 「紫纱,再考虑考虑好吗?骆君农不见得真的不能接受。」天云不死心的再次劝道。 「再说吧!现在的我只是想要好好的散散心,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好意和担心,但是她真的是累了,累得无法去抉择了。 「好吧!既然你这麽说,二哥也不好勉强你,但是凡事别太钻角尖,好吗?」 「嗯!」紫纱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走吧!」天云无奈之馀,只好轻拥着她慢慢的走回大屋。「出门在外,得处处小心,别再惹得我们担心。」 最近,为了紫纱的事情,他已经被家人骂得一个头两个大,要是这件事没有完美的结束,那可真是惨了。天云在心中思索着,最後得到了一个结论——不行!他不会让紫纱就这麽逃避下去,他会给她一段时间疗伤止痛,但是往後……那可就不一定了。 第八章 一年後 桃园中正机场 紫纱的心情随着飞机的落下而沉静,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因为目的地的到达而显得平静下来。 终究是归来了,自从一年前远扬海外放逐自己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打算要回来,但是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自己的那颗心。因为他而离开,却也因为他而回来,若不是在电话中,二哥透露了那个令人心惊的消息,或许自己现在已经前往世界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继续她的放逐了吧! 下了飞机踏上魂牵梦萦的土地,她迫不及待的买了一份报纸,想要探知是否有无他的消息。没想到才拿到报纸,便有一双手搭上她的肩,她急速的回过身,想要看清楚是谁搭住她的肩,照理说是不可能会有人来接机,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今天会回来,其实她是偷偷溜回来的。 「二哥!」看到身後的人时,紫纱不禁惊呼出声,心想二哥怎麽会知道她今天回来呢? 「你终於还是回来了!」天云低叹一声,紫纱这次难得的坚持可真是害惨了他,因为她放逐自己的行动,揪痛了每个家人的心,所以大夥只要见了他,就会露出像看到蟑螂一样的神情。 「二哥,你怎麽会知道我今天回来?」她将心中的疑问给问出口,她记得自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个消息,因为她只想悄悄的回来又悄悄的离去,回来只是为了看看他,确定他是否过得很好罢了! 「‘天火’的力量是很庞大的,虽然你自小学过武术、枪术和求生的技能,可是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所以那些家伙没一个放心你一个人待在国外,只好……」他耸耸肩,简单的交代着。 「谢谢你们,」千言万语也道不尽她对他们的感激,从小到现在,他们不断的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她、爱护她,不管封闭了自己的她能不能回报,可是他们就是不在乎,只因为他们是她的家人,这样的感情是割舍不去的。 「不客气!」天云漾起一个要她别在意的浅笑,然後顺手接过她的行李,护着她往门外行走。「这一年来过得好吗?」 「挺好的。」其实一个人只身在外能好到什麽程度,孤寂总是在她的身边不断的出现,啃噬着她。「他——过得好吗?」紫纱掩不住心中的关切,本来仅在脑海中盘旋的问题,硬生生的就这麽脱口而出。 「挺不好的,这一年来他的行事做风满强硬的,故而招惹了许多人,而其中有一帮人极明显的一直想要置他於死地,这也是这次事件的导因。」天云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全说给她听。 其实这一年来,骆君农的痴心早已感动了席家的人,他现在只要有空,几乎天天都会在‘云霓’报到一次,希望能够获得一点点紫纱的消息。 而当初的那桩误会也整个获得澄清,原来整件事情全是邵若星一手搞出来的。对於这件事情,‘天火’倒是没有插手,不过听说骆君农处理的时候,那毫不留情的作风让整个模特儿界没有人敢让邵若星走秀,甚至连以前想收她为情妇的几个小开,都因为他的报复行动而撒手,简直可以说是令她走投无路了。 对於这整个情况,更令所有明里的‘云霓’和暗处‘天火’的每一个成员,无不希望能帮助这对鸳鸯能够早日交颈。 「去找他吧!他看起来真的很苦,有时那股拚劲让我看了都不忍心。」天云继续从来没有完成过的任务——说服紫纱。 「我说过这样就够了,他有他的过往而我有我的过往,偏偏我们的过往全是背道而驰的。」她给他的答案依然是轻轻的摇头,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更何况,刻骨铭心的痛一次就已稍嫌太多,我不认为我能承受起第二次。」 「唉!」面对她的固执,天云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他真的不知道该怎麽样才能敲开她那颗顽固的脑袋。 「我回来的事,大家都知道吗?」紫纱带开原来的话题,她不想再继续那个令她难过的话题。 「不知道,我想你既是悄悄的回来,那麽一定也不准备见见他们了。」天云了解紫纱的想法,一直都是这样的。 「谢谢你,二哥!」好像她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那句谢谢,不过兄姊们对她的情意,她真的都好仔细好仔细的收藏在她那颗残缺不全的心中。 「要回大宅吗?」上了车子,他再确认了一次她的心意。 「不了!这段时间,我想待在二哥的小楼房。」紫纱想住在那楝造就她有苦有甘的精致小洋房。 天云二话不说的打着方向盘,上了高速公路往台北开去,虽然紫纱说的这般云淡风清,可是他有预感她这次的归来一定会为整件事情造就一个不一样的结局。看来他这个智多星得出面帮忙帮忙,否则一个有情、一个有爱的两个人还不知要在原地打转多久呢? 就在两人各有所思的情况下,他们驱车来到了紫纱睽违以久的台北市区…… 原该轻声细语的病房内,此时正在上演着第n次的世界大战,一片雪白的病房内却碰上了极为火爆的场面。 「盛,你说说大哥是不是真不讲理,医生明明要他再多休息几天的,可是他却不顾自己的安全硬是要出院。」骆君商没辙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在多次劝说不成之後,她只好拉自己的丈夫做战士。 「君农,你这一次受伤,让君商吓坏了,我看你还是留下来多住个几天,让我的老婆、你的妹妹安安心吧!」何方盛看着爱妻为了她大哥的伤急得直皱眉,心疼不舍的连忙出声劝告着。 「我没事,我要出院!」骆君农不理会两人的话,坚持着原先的决定。「不过只是个小车祸,我没有必要像个废人一样的躺在这儿。」 「你明明知道事情没有这麽简单,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单纯的车祸,这是有人蓄意谋害,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我们怎麽可能放心让你带伤出院。」骆君商的语气再次的扬高,她不懂为什麽大哥一定要这麽固执,公事上有她和何方盛可以代劳,并不一定是非他不可。 「反正你们去帮我办出院,要不我就自己去。」骆君农不容辩驳的说道。 其实他这次之所以会被人狙击,最主要的是他太过於心急的想要下南投,因为他委托的徵信社,在南投发现一个长得很像紫纱的女人,所以才急急的要他去确认,怎麽知道车行还没有一半就已经被对方盯住,而有了这次的住院。 现在他急着要再次南下,哪里还有精神待在医院里呢?「君商,大哥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骆君商不理会骆君农的话,只是迳自看向窗外、犹豫着有些话到底该不该说。 何方盛用肩膀碰了碰她,这才使得她回过神来。「不是我不帮你,是医生不让你出院,反正这次说什麽我也不帮你办出院。」 「君商……」骆君农不耐的想要自行起身,但是因为太急切的动作反而使得他因为昏眩而再次躺了回去。 「你看看你,身子根本就还没有好,就想要出院。」骆君商一边上前帮他弄好枕头,一边咕哝的抱怨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急着出院是为了什麽?可是要找人也得留着命去找啊!犯得着这样拚死拚活的吗?到时候人没有找到,自己却已经先倒下来,那样子的遗憾不是来得更多吗?」 「住口!」骆君农大声的喝止她的数落,那些话一字字、一句句都刺在自己的伤处,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残忍。「不准你提,不准你再说下去了!」 他的大喝让她一阵火气上来。「为什麽不能提?你都能这样没日没夜的寻找一个被你赶走的女人,为什麽我就不能提?」对於骆君农在这一年中,不但要忙公事,私底下每天还为了找人弄得焦头烂额的,骆君商早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她不说不是因为她不在意,只是不想在他的伤口上洒盐,现下她是再也忍不住了。 「你不会懂得这样的心情的。」骆君农挫败的说道,原来自己表面的不在乎只是装给自己看的,其他人早就看穿了他内心的在乎。「你没有经历过那种痛苦,怎麽能知道那种失落的可怕。」 「我懂的,就算以前不懂,可是看了你这一年来像个行尸走肉般的样子,也会懂的。」骆君商心疼的握住他的手,想要给他一点力量。「但是我更相信,以紫纱姊爱你的心,她不会愿意看到你变成这个模样的。」 「她还会爱我吗?」骆君农自嘲的笑了笑,就连自己都没有把握在他那样对待她之後,她还会爱他,为什麽君商就可以这麽肯定。 「会的、会的!」她急切的向他保证。他们都曾经因一桩骗局,彻底的伤了紫纱的心,可是她相信只要他们诚心的道了歉,紫纱会原谅他们的。 「我累了。」一席禁忌的话题突然剥开了他原本以为包里得很好的伤口,骆君农疲惫的闭起眼睛说道:「你们回去吧!我想要休息一会儿。」他不再坚持出院了,这一年他从来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现在他想休息了,想要思考看看自己的坚持到底还没有意义。 「大哥……」骆君商还要再说些什麽,但是却被她的丈夫给阻止了。 「让他好好休息吧!有话以後再说,他是真的累了。」何方盛以一个男人的心了解着骆君农,这样一个骄傲的男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可真的是身心俱疲了。 「好吧!大哥,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夫妻俩便连袂而去,将一室的安静留给骆君农。 就在骆君商和何方盛走出病房时,却没有发现一个身着紫衫的女子急急忙忙的闪避他们的视线。 她从刚刚就一直静静的伫立在病房的门外,倾听里头的对话,听得她一阵心酸、一阵心痛,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等两道身影逐渐远去,紫纱在门外待了好一会儿,终於抑制不住见他一面的渴望,她偷偷轻巧的打开房门,确定骆君农睡着了以後,她才不发声响的走进去。 乍见到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时,她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伸手轻抚着那眉、那唇。「你怎麽能这样对待你自己,这样的狼狈应该不属於你的。原不该再来见你,可是二哥的话却一字一句的印在脑海中,你可知道我……」话说到一半,哽咽的她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颓然的在病床旁边的椅子坐下,双眼怎麽样也不愿离开那身影片刻。「好好保重你自己,好吗?为了你,也为了我。」紫纱字宇心酸、字字哽咽的说。 突然,一只手倏的握住她的,骆君农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令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你终於来了,我终於找到你了。」他漾出一个大大满足的微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任她怎麽挣扎也不放开。 「你放开我。」紫纱只能说这一句,原本以马也已经熟睡,才敢放任自己的想念进来看他一眼,可是却…… 「不放——再也不放了!」他有些赖皮的神情,带着一丝企望的说道:「你愿意来看我,是不是因为你已经原谅我了?」 她挣脱不开他的手,只能任由那热流一点一滴的传进她的身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又哪来的原谅呢?」 「但是,你却失了踪,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说着,骆君农的神情一黯,想到这阵子苦苦的追寻,想到她竭尽所能的躲避着自己,想到是他一手将自己的最爱推离。「你一定还是怪我的,对不对?要不然你也不会任由我怎麽找都找不到。」 「或许是我们的缘分刚好只到那边吧!」紫砂扬起一抹苦笑,心中无力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 看到紫纱的神情,一种感觉突然窜进他的脑海,他略显激动的问道:「你只是想趁我睡着时偷偷来看看我,看看我死了没有,对不对?你不想让我看到你,对不对?你还没有惩罚够我,对不对?」 他相信要不是自己受伤的消息上了报,要不是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那麽她一定是不可能走进这间病房,当然更不可能让他看见她。难道她真的这麽恨他,恨到不顾一切的逃避着他,那麽她又为什麽要来看他?一连串的问题,让骆君农加重了放在紫纱手腕处的力道。 紫纱直摇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激动的他,为什麽他总是可以这样随便的就定了她的罪。「你怎麽可以这麽说?」 一看到她大受打击的脸,骆君农的心一惊,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一些混帐话,他急忙出声安抚道:「紫纱,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心急了。」 「算了,一切都无所谓了,现在我只希望能平静的过日子,也希望你能好好的过日子,不要让君商担心了。」紫纱刻意佯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着最不在乎的言语,可是天知道她是多麽的在乎。 「我不要……不要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在我好不容易遇上你以後,你怎能残忍的叫我放弃?」 她再次试着挣扎骆君农的掌握,但却无法撼动他刚铁般的意志分毫,最後她只得求饶。「你先放开我再说,好吗?」 「不放!不放!你可知道这一年来,我过的是什麽样的日子吗?日日夜夜在悔恨交集中度过,只要一想起当时我是如何残忍无情的对待你,我就恨不得杀了我自己。紫纱,我求你,不论你要用什麽方式惩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失去踪影,不要让我再见不到你,好吗?」骆君农不顾自身的疼痛,一个劲儿的紧握住紫纱的手,生怕她在眨眼之间又不见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终於再也忍不住的滴落,她努力的想要眨回眼泪,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不料意压抑心中的悲痛,泪却涌得更凶。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他深情无比的说道。「紫纱,答应我,别再离开我,好吗?」 「我……真的不能。」对於骆君农的深情,紫纱有了片刻的心动,但是她还是狠下心用力的拨开他紧握着她的手。「我该走了。」 「如果真的只有自残才能留下你,我会毫不犹豫的。」骆君农发了狠的拿起放在小柜上的水果刀,比在自己的胸前,对着急欲离去的紫纱说道。看着她的坚决,他无法可想,只能赌这一赌,因为他知道这次她一走,他绝对没有能再看到她的一天。 她紧张的看着骆君农,不敢相信一向沉着的他,竟然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举动。「你这是干什麽,快把刀放下。」 「我不要,除非你答应留下来,不再走了。」他孩子气的要求着,现在的他脑中惟一的念头就是留下她。 终於,她被左右为难的压力给逼得爆发了。「为什麽?为什麽你们一定要这样逼我,你用你的温柔逼我爱上你,用你的残忍逼我离开你,现在又用你的生命逼我回到你的身边,你永远是这麽的自私,可是你知不知道爱上你我很为难,离开你我很痛苦,现在回到你身边,谁能保证不会是下一次心碎的开始。」 「我能保证!你认为我还会让相同的错误再上演一次吗?紫纱,相倍我,若不是我无法承受再次失去你的痛苦,我也不会以性命相胁,我是真的爱你的啊!」 面对骆君农真情的表白,紫纱只是觉得自己真是有口难言。两人基本立场上的对立,要教她如何解释清楚?可是面对着心爱的人的痛苦,她又怎能视而不见,她也很苦啊!「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我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她激动的神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到底是什麽事情困扰着她,他真的很想知道,可他也知道她是绝不会告诉他的。 对於这项认知,骆君农觉得有一点点的心痛,但是他们已经因为无法彼此信任而失去过彼此,难道他真的还要重蹈覆辙吗?既然紫纱无法信任他,那麽就由他先信任她做起吧!他在心中定下了誓言。 他温柔的直视着紫纱,用尽所身的力量,深情的说道:「我不知道为什麽你会有这麽多的顾虑,我只知道我爱你而你也爱我,这样就够了。」 「不够的,我们之间有爱是不够的,天底下有太多的事情是不能以爱的多寡来解决的。」面对骆君农的深情,她对於自己的坚持有点儿动摇了起来,她无力的反驳道。 他放下手中的刀子,温柔的再次攫住紫纱的手。「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深情能够填平横跨在我们之间的鸿沟,我相信我自己能做到,但是,问题是你愿意试一试吗?」 「我……」她低头犹豫了好一会,他和天云的话不断的在自己的脑海中翻腾交错着。 他知道紫纱正在和自己挣扎,所以他用沉默来等待她给他一个答案。 终於紫纱的理智再一次的向情感投降,她真的渴望能再次拥有他的深情,再一次感受他温暖的目光。「我答应你,暂时我不会在你眼前消失,不要逼我,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终於骆君农的脸上漾开了这一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让他疲惫的脸庞闪现出一道道耀人的光芒,就如以前的他。 「还有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上帝已经开了我一次玩笑,我不想再接受另一个。」说完了这些话,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心放松了下来,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紫纱真的想通了,她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等到骆君农的伤好了以後,她会完完整整的将自己的忧虑说给他听,至於他能不能接受,这段感情是不是依然会有遗憾,就看他是怎麽想的了。勇敢一点面对,或许他们真的都能得到一份真挚的情感,若是不行,也算是给自己和他一个交代了。 想到这里,紫纱也朝着骆君农绽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同样是一片雪白的病房内,这一次却不再充满着火爆气息,相反的,真心流露的笑容在每个人的脸上绽开。 「紫纱姊,到底是你有办法,我这个固执的大哥任谁也拿他没辙,可是你一出现,他就乖乖的俯首听命了。」骆君商开心的开起她大哥的玩笑来了。 前来探病的骆君商和何方盛,本来还生怕骆君农又吵出要出院,外面的事现在还没解决呢!可是今天一推开房门,却意外的发现紫纱在里面,这个惊喜可让他们夫妻俩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哼,看你还敢不敢吵着要出院。」说完,骆君商还朝骆君农扮了一个超级的大鬼脸,他们兄妹之间好久没这麽轻松了。 「我的伤势又不是很严重,为什麽不能出院,你少在那里拿着鸡毛当令箭,看我出院後怎麽修理你。」笑容在骆君农脸上浮现,这是长久以来难得看到的景象,让他有心情和妹妹斗起嘴来。 「嘿,原来你还记得怎麽笑啊!真是不容易啊!」虽然她嘴上是取笑,可心中却有说不出的开心,自从发生了那一件事情以後,他脸上的笑容真是千金都难以买到的。 「君农,你伤势还没有好,不要急着出院吧,还是在医院多休养几天,好不好?」紫纱温柔的劝说道,昨天他们兄妹俩的争吵她都有听到,她也不希望他这麽早就出院。 「只要你答应天天来这儿陪我,要我住几天我都答应。」骆君农不顾房里还有其他人在,迳自向地撒着娇,一点也不怕损了自己的男子气概。 「你又威胁我!」紫纱佯装不悦的转过头去,心情轻松的她也有了调皮的心情,心想这个男人真是教不乖,得好好的再教育才行。 「对不起,你别生气嘛!」骆君农一看她好像生气了,一个心急便硬要从床上坐起,不小心却扯痛了伤口。「唉哟!」 「怎麽了?」她听到他的呼痛,便急急的转过身来,慌张的审视着他的伤口。 「弄痛哪了?我去叫医生好了。」 「别忙,没事的。」骆君农一把拉住紫纱,对於她的着急觉得窝心极了。「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她瞄向房里的另外两个人,看到他们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一片红云倏然的飘向自己的双颊。 「别生气了嘛!」他以为她还是不肯原谅自己,便再一次的要求道,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个纵横商界、无往不利的男人,反而像是个要不到糖吃的小男孩。 她轻啐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说道:「别乱动来动去的扯痛你的伤,我就不生气了。」 「遵命!」骆君农二话不说的答应了紫纱的要求,还顺势在她的掌中轻吻了一下。 「啧!啧!啧!」骆君商啧啧称奇道,「头一次看到大哥这麽听话,紫纱姊,你还真是驭夫有术啊!」 「君商,你……」被骆君商这麽一调侃,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看到紫纱发窘的模样,骆君农当然是舍不得,於是端起了大哥的样子,命令道:「何方盛,限你马上带着你的老婆离开我的视线,否则……」 「有了老婆就不要妹妹了。」骆君商轻哼了一声。「谁希罕!」 说完,她拉着自己丈夫的手臂,便往门外走去,但是在经过紫纱身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真诚的说道:「紫纱姊,真的很抱歉不分青红皂白的误会了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紫纱在意的本来就不是这件事,又怎麽会真的怪他们呢! 「另外,大哥就交给你照顾了。」看到自己大哥的笑容,骆君商知道也只有紫纱姊是最适合照顾他的人,另外还有一些话她却不知道该不该说?「还有……」 「还有什麽事你就说吧!」紫纱给了骆君商一个鼓励的笑容,不希望她将话藏在心底。 「大哥最近这阵子招惹了不少人,所以有空的话,劝劝大哥凡事别那麽明目张胆的,尤其是对黑道分子,我真的很担心啊!」 「我会劝他的,你放心好了。」她边送他们出房门边要骆君商放心。「公事上的事情,就要麻烦你和方盛多费心了。」 看来,她真的还得再去麻烦二哥一次了!紫纱在心中想道。 第九章 同样的微寒天气,紫纱开着车载着刚刚出院的骆君农,他们的车再次行驶在前往牧场的路上。 她看着正优闲的坐在一旁的他,一股满足自她的心中升起,如果可以就这麽一辈子伴着他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啊! 「紫纱,我们以後就定居在牧场里面,你说好不好?」他突然的问题打断了她的思绪。 「以後?」紫纱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以後呢,现在这个问题教她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突然,後面的车急速的超越了他们,而且是一辆又一辆,就在他们还来不及反应时,已超过他们的车突然停了下来,逼得她不得不踩下煞车。 车上下来了几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朝他们走来,紫纱回头一看,後面的车子也停了下来,这下他们是进退两难了。 「糟了,我们被包围了!」她紧张的说。 「镇定一点,先看看他们打算干什麽再说。」骆君农也很担心,他担心的是她的安危,至於自己,他才不会怕这些人渣呢! 「下车,不然不要怪我们对你不客气,骆君农。」其中一人开口命令道。 那些人的装扮上看来,似乎都带了家伙,情况对他们而言是不利的,所以他们当下决定还是先应付一下比较好。於是骆君农和紫纱对视了一眼以後,镇定的开了车门下车。 「哈!哈!没想到你骆君农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啊!」在几个大汉身後,走出一个身形妖娆的女子。 「是你,邵若星!你想怎麽样?」骆君农认出了她——那个一手设计陷阱,害他误会紫纱的原凶。 「我想怎麽样?骆君农,我当然是要报过去的一箭之仇,你够狠,为了这个贱女人,你不顾旧情逼得我走投无路,连想谋个生计都困难,可是你作梦也想不到,今天你们也会落在我的手里吧!」邵若星得意的娇笑着。这一年来,她日也等、夜也等,为了就是等到这一天的来临,她要骆君农向她求饶,她要他匍匐在她的脚边。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怎麽可以怪我,更何况若不是你,我和紫纱怎麽会分离整整一年。」他硬是不肯如了邵若星的愿,反而还用最不屑的表情回应着地的话。 「你……」她冷哼一声,然後恶狠狠的说道:「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别以为摆出这等的阵仗我就会怕你,若是真就这麽怕了你,那麽我还会不停的赞助警方打击你们这些败类吗?」 邵若星的目光凶狠的在他和紫纱的身上打转。「哦!你不怕死,难道你身边的这个美人也不怕死吗?」 她的话立刻引起了骆君农的一阵紧张,他自从公开支持警察扫除黑道的行为以後,就有了与黑道结仇的准备,也随时准备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可是他却不能拖累紫纱。 「邵若星,你要报仇可以,可是不准你伤害紫纱,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他厉声的朝邵若星说道。 「看看你的四周,你以为你还有以後吗?」她说完,便放肆的狂笑起来,彷佛他说了一个多麽好笑的笑话。 骆君农放眼望向四周全都是他们的人,他将紫纱拉在自己身後,就算要死,他也要护着她。「你们让她走,我任由你们处置。」这是他第一次同黑道妥协,为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君农,我不走!」紫纱感受到骆君农急欲保护她的心态,但是不管怎麽样,她都不能接受他的好意,因为她也以同等的心在爱他,同样也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伤害。她转而望向邵若星,语气和缓的说道:「邵小姐,有话好好说,若是君农有得罪你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何必摆出这等阵忙呢?」 「你这个贱女人,没有资格跟我说话。」看着他们争相的为着对方说尽好话,一股浓浓的恨意在邵若星的心底升起。「骆君农,若是你现在肯跪下来,跟我道个歉并且回到我的身边,或许我还会善心大发的原谅你。」 「作梦!」骆君农不屑的哼道。 「既然如此,你们一个都不准走,你以为这还是在你「跃理」的地盘上吗?你有什麽谈判的本钱?」邵若星讥讽的嘲弄着他。「现在是我说话,这一年来我费尽心思联络了道上所有恨你入骨的人,为的就是这一刻,那场车祸没要了你的命真是可惜,可是能换来席紫纱的出现,倒是更妙了。」她冷笑了两声。 「邵大姊,我看还是赶快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一旁的兄弟看到骆君农的气势,也不觉一阵的寒颤袭来,故而出声劝道。 「等等!」紫纱朝骆君农看了一眼,然後才下定决心的说道:「各位,我想你们也是道上数一数二的角色,你们这麽甘心被邵若星利用,难道就不怕‘天火’的制裁吗?」 此话一出,造成了在场所有人不小的震撼,看到这种情况,邵若星急忙的问道:「你是谁?为什麽你会知道‘天火’这个组织?」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你们的举动引来了‘天火’令’,是不是很不值得呢?」紫纱回避着邵若星的问题,继续煽动着信心已经有些许动摇的大汉们。 「你不必在这里胡言乱语,现在四下无人,杀了你们是神不知鬼不觉,‘天火’又怎麽样,至少它现在就救不了你们。」邵若星露出阴狠的神情,正准备下令动手时,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冷笑。 「谁说‘天火’救不了他们?」 邵若星往声音的来源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四周包围的兄弟,不知在什麽时候都已经换了一批人了,恐惧浮现在她的心里,是谁有这麽大的本事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击倒所有的人,这是不可能的,难道这就是‘天火’? 「邵若星,你还真是狠毒的女人啊,处心积虑想要害人,不过,我还是得在这里谢谢你,不然,要我一个一个去找这些败类,可就太累了,现在能一网打尽,算是你的功劳哦!」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在这个缓缓走向邵若星的男子身上,他那种光明磊落的气度让人不由得不折服。 「现在,你们是打算乖乖的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再费一番周章呢?」他说话的样子,就好像场中那几位大哥都已是笼中之鸟一样。 「你是‘天火’的人?我黑豹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们,向来对你们‘天火’礼让三分,今天为什麽要来破坏我们的事?」一位大哥开口了,这种场面邵若星是连话也插不上的。 「喔,原来你就是那个专门走私毒品的黑豹,不错、不错,看来今天的收获不小哦!而似乎你不太了解‘天火’,‘天火’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人,走私毒品和枪械,搞得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本来就是‘天火’要扫荡的目标,今天碰到我,算你倒楣!」 「你……我对你们‘天火’客气,可不是怕了你们!」黑豹还想作垂死挣扎, 只见那男子手一扬,周围的部属都将枪对准了场中那几个恶名昭彰的大哥。 「道亦有道,你们不该犯了‘天火’的忌讳,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说完,话锋一转,「至於你,邵若星,意图谋杀,这个罪名够你吃上几年牢饭了,祝你坐牢愉快,你在牢里会有好朋友招呼你的!」敢算计紫纱,算她瞎了狗眼。不过这句话在他的心里没有说出来,他可不愿现在就将紫纱的身分泄漏出去。 然後,只见他从容不迫,潇潇洒洒的走向骆君农和紫纱。 「抱歉,我们来晚了,让你们受惊了。」他先朝紫纱说完以後,才转向骆君农友善的说道:「我是席天云!‘天火’的一员。」 「那个在黑白两道都赫赫有名的‘天火’?!」骆君农没有理会天云伸出来的手,只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尔雅的男子,他实在不相信这名男子竟然也身处於那个阴暗的世界。 而关於这个组织的行事状况,骆君农感到有些好奇,听听他们刚刚的对话,彷佛他不是黑道,而是警察呢!不过虽然如此,但是骆君农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组织,虽然他们曾经救过自己。 对於他的反应,紫纱有些许的难过,但是她还是提起精神,虚弱的朝天云感激的笑了一笑。 天云无所谓的回了紫纱一笑,然後才缩回手,对着骆君农说道:「我知道骆先生向来有自己的原则,从来不和黑道打交道,但是所谓的黑道并不意味着一定是坏人。」 「哦!是吗?」骆君农不信任的反问着,在他的观念里面黑道就是黑道,没有所谓黑道中的好人存在。「那这些人,你准备怎麽办,私下解决?」 天云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手指了他们来时的路上。 此时,只看到一辆接着一辆的警车快速的往这驶来,骆君农本以为眼前的这些人都应该迅速的撤离,可是他们却从容不迫的站着。 「你们不走吗?」他好奇的问着天云。 「为什麽我们应该走?」天云好整以暇的反问着,对於他的反应感到有些好笑,等会来的人说不定还得向他们致谢,为什麽他们就该夹着尾巴逃跑。 「他们是警察,你们是坏人啊!」骆君农理所当然的说道。 「黑道一定是坏人吗?你等着瞧吧!」天云没有费力的去反驳他的说法,只是扬着眉撂下话来。 不一会儿,警车陆陆续续的将他们的四周包围起来,骆君农不可思议的看着一个一个从警车上走下来的警察和所谓‘天火’帮的徒众点头致意。这是什麽情况?什麽时候警察和黑道分子竟然可以这样的相见欢,印象中他们不是应该你追我跑才对吗? 更夸张的是,最後一部警车下来一位看起来像是高级警官的中年男子,竟然还一下车就热切的往他们这边走来。 「天云,谢谢你这次又帮警界捉住这帮败类,我们警察要是少了你们这些清道夫,还真的是不行呢!」 「黄科长,你太客气了。」天云示威似的向骆君农挑了挑眉,然後才扬起一贯潇洒的笑容对黄科长说道:「这次能将这些败类绳之於法,骆先生的功劳不小呢!」 这时,黄科长才注意到天云身边的骆君农和紫纱。「原来这就是长年赞助警方大笔经费的骆先生啊!幸会,幸会!」 「哪里,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骆君农一面寒暄,一面忍着满肚子的疑问看向天云。 天云哪里会不知道骆君农在想些什麽,但是他还是什麽都没有说,只是迳自向黄科长说道:「黄科长,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黄科长豪气的说道,然後转头看向自己的队员,确定他们已经处理好善後的工作以後,便再回过头来。「我们先走了,还得好好的查查这些坏蛋到底做了什麽事呢!」 「若是有什麽需要,可以随时借调‘天火’的档案。」天云例行性的交代着。 骆君农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不敢相信自己和紫纱的生命竟然是被他一向憎恶的黑道所救,而这些黑道分子和警察们熟络的宛如朋友,这一切让他对自己一向的信念有了全新的改观,或许自己认为的东西真的还是太过於浮面了。 「骆先生,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可是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我相信你身边的「席」紫纱,一定可以解答你所有的问题。」天云特别加重了紫纱的姓,相信以骆君农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猜出他的用意。而现在他正在为紫纱搭一座通往幸福的桥梁,因为他知道惟有将她所有的心结解开,他们两个才有真正幸福的一天。 「紫纱?!」骆君农满脸不解的看向紫纱,不知道为什麽天云说话口吻好像和她很熟稔。 「二哥,你……」一旁的紫纱也没有料到天云竟然使出这种招数,一时不察便顺口唤了他一声。 「我的小妹就交给你了。」天云嘴角含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张口结舌的人,知道该是他退场的时候了。「小妹,很多事情真相往往是最好的解答。」最後,他意味深长的朝着紫纱说了这麽一句话,然後像来时一样迅速安静的撤离了现场,将时间留给这两个思绪千回百转的恋人。 在这荒僻的小树林里,他们两人倚着车,默默无言的对视着,这一次骆君农学着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先开口预设立场,而紫纱则是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 「你……」她欲言又止,才一个你字出口便停住了。 他看着紫纱一脸的慌乱茫然,心疼着她的无措,便主动的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是兄妹?」 「嗯!他是我的二哥。」她话头儿一开,心中便不再那麽慌乱,又转念一想,自己本来不就是要告诉他所有的事情吗?这下正好,二哥帮她开了头,她也不必怕找不到机会说了。 「我不知道你有哥哥。」骆君农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自己对她的了解是那麽的少,或许这些事正是一直阻碍在他们之间的原因吧! 「我不但有五个哥哥,还有四个姊姊。」经过调整後的心情,紫纱已经能够轻轻松松的谈论起她的家人。「想听一个故事吗?」 他深情凝望着她,温柔的说道:「只要是关於你的故事,我都想听。」他有把握不管紫纱接下来要说的是什麽,他都可以接受并且包容,因为他是这麽的爱她,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事情阻碍他和她共度一生的决定。 他的深情稳定了她的心,令她不再犹豫,她温婉的嗓音开始叙述起她的一生。「我的母亲在我刚出生时就过世了,她是我父亲的小老婆,不过却深得我父亲的宠爱,在她过世以後,我还有一个父亲疼我、爱我,那时的我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的幸福,可是这样的日子过没多久,差不多是我五岁的时候吧! 「我的父亲也因为心脏病发而撒手人寰了,从此也就开始了我恶梦般的日子。我的大妈,也就是我父亲的元配,开始不断的用言辞羞辱我,以报父亲的爱被我母亲夺走的恨意,她纵容她的孩子,甚至仆人孤立我。」 紫纱略略顿了一顿,然後看了骆君农一眼,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丝嫌恶的表情。但是,他不但没有因为她的故事而看不起她这个私生女,反而还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要她继续说下去。 「或许是因为我也算继承人之一,所以她也不敢真的对我怎麽样,也从来没有把我赶出去,她只是不断的用各种方式羞辱我,说我是扫把星、说我是私生女、说我根本就不是我父亲的孩子,我每天都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渐渐的我封闭起自己的心,因为惟有这样我才能保护自己。一想到那段日子,一阵的感伤涌上了她的心头,热泪在她眼眶中打转。 骆君农轻轻的环住了紫纱的肩膀,将她收纳进自己的怀抱,给她力量驱除往日的伤痛。「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紫纱的心情终於略微平静以後,才又继续说道:「本来,我以为我的日子就要这麽的过了,没有想到有一天家中来了一个父亲的旧识,他不知从何处得知我的情况,便向大妈要求带我离开,并且要我放弃那笔为数不少的遗产。 大妈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拔除眼中钉、肉中刺的机会,於是马上就答应了我父亲朋友的请求。」 听到这里,骆君农的心感到一阵痛,他虽然年纪小小就失去了父母,可是紫纱失去蔽护的年龄不过是五岁而已,再加上一个善妒的女人百般虐待,她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啊? 好一阵子,他只是紧紧的拥着她,想将自己的心疼表达给他知道,直到紫纱的声音传来,他才能稍稍的克制自己的心疼。 「他就是我的乾爹,他把我从那个邪恶的地方拯救出来,然後和其他兄姊一样的给了我一个家,疼爱我们、关心我们,比我们自己的亲生父母还要好。」一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那个慈祥的老好人,她终於在历角勾出了一抹轻笑。「而他就是‘天火’和‘云霓’的创办人,他尽心尽力的教养我们,然後我们为了报答他,便依照他的心愿陆续进入‘天火’和‘云霓’做事。」 「可是就我所知‘天火’是一个黑道的组织,为什麽和警察的关系会这麽的好?」这是骆君农第一次的发问,问的自然是自刚刚便横亘在他心中的问题。 「那是因为‘天火’不完全是一个黑道组织,它是我乾爹应他好友警政署长的要求而产生的一个组织,宗旨在处理一些法律上无法解决的事情,它还有另一个名称,就是——黑道清道夫,有的甚至还有秘密的警察身分呢!」话说到这儿,紫纱的心情跟着放松了很多,看到骆君农的脸上除了温柔和包容的笑容之外,再无其他,她心中的大石也跟着落下。 「原来如此,那麽你一直抗拒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喽?」他举一反三的直觉知道她的抗拒一定是和这个有关。 「不止是这样,和上次你讲的一样,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紫纱打算一五一十的全盘说出,她决定他们之间不应该再存有任何的秘密。 她的话让骆君农的脸色微微一变,还可以从他的挑起的眉看出一些怒气,但他隐忍着。「这又是怎麽一回事?」 「去年,我和姊姊们因为不满自己不能为‘天火’贡献心力,而向乾爹和哥哥们要求进人‘天火’,但是二哥却规定我们每个人必须完成一项任务,才有资格进人‘天火’。」紫纱顿了顿,瞄了一下他有些发青的脸色,令她也不禁一阵的紧张。「而我的任务就是让你接受‘天火’,进而协助‘天火’。」 「所以你才会刻意放着你的设计师不做,来做我的私人秘书?」虽然已经答应了包容,可是对於她怀有目的的前来,骆君农的一口气硬生生的还是不怎麽容易忍得下来,口气当然也带了点危险的语气。 看见他的样子,原先的轻松倏然的自紫纱的身上抽离,一个心也被提了半天高。「可是,我早在应徵的那一天,就向二哥说明放弃任务的意愿了。」她急急的解释着。 「喔!」他的脸色松了松,可是还是决定不要太早原谅这个有点可恶却让他爱人心坎里的小女人。「那又代表什麽?」 紫纱有了些微的惊慌,「那代表着……我从那……那时候开始……就……」 「就怎麽样?」偶尔也该让她的心吊得半天高,否则她又怎麽会彻底的知道这一年来他是怎麽过的,骆君农有些坏坏的想道。 「就已经爱上了你了。」紫纱闭上眼,不顾满颊的潮红,大声的回答着他的问题。接着,她依然不敢睁开自己的双眼,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判决,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心中没事的感觉真好。 骆君农听了紫纱的话,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可是他刻意掩盖住白己的兴奋,决定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 就在她以为骆君农不肯原谅她的时候,却发觉他的唇已经以温柔的方式覆上了她的唇。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泪珠再次在她的眼眶中滚烫,只不过这次再也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颗颗闪着阳光、含着幸福的喜悦之泪。 「我爱你!」一番缠绵之後,他的唇来到她的耳际,许下爱的誓言。 「我也爱你!」这次,紫纱不再犹豫,她终於可以毫无顾忌的大胆说爱他。 「女人,这次我原谅你,可是下一次……」他十足十大男人的语气。「下次我要你知道,不管发生什麽事,在我说我爱你的时候,你可以完完全全的相信我,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依靠。」 「谢谢你爱我,谢谢你原谅我,谢谢你的一切!」热泪再次刺痛了她的眼。 「我们之间是不需要任何感谢的。」骆君农温柔的拭去她的泪水。「而且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秘密了。」 「嗯!」紫纱郑重的点点头,对着他漾开一抹深情的笑容。 一番的深情告白之後,紫纱和骆君农终於毫无芥蒂的再次上路,前往他们的目的地。两人充分的享受着误会尽释的愉悦,交握的手片刻都不愿放开。 他紧握住她的手,深情的说:「让我们回家吧!一个属於我也属於你的家,我还要给你一份惊奇呢!」 「惊奇?!是什麽?」她不以为自己今天还能承受什么样的惊奇。 「就让我保密一次,待会你就知道了。」骆君农神秘的说道,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 她由得他去保密,笑容也随着他调皮的语气不断的加深。 两个人在牧场的大门停车,映人紫纱的眼帘竟是一颗颗飘浮在牧场上空的紫色气球,每颗气球底下都系着一段紫纱,看来每一颗气球都满载着骆君农心中无限的爱意。 「君农,你……」感动在她的心中飘荡。「我真的好爱你。」 「嫁给我吧!」他乘机要求道,这就是今天他布置这一切最主要的目的。 紫纱激动的只能猛点头,她迅速的投人今生永远的怀抱。「我愿意……我愿意……」 骆君农的手指轻轻摩着她的脸颊,他的嘴封住他们彼此许下的诺言。当唇与唇现出空隙时,他悄悄的说:「我爱你,我的新娘、一生一世!」 偌大的办公室内,天云正向天风报告这次行动的收获,没想到在保护紫纱和骆君农的行动中,居然意外的逮到了几个败类,还报了邵若星的一箭之仇。 「天云,你看紫纱和君农……」天风在欣喜之馀,对这一对欢喜冤家还是有点不放心。 「放心,以他们之间的爱意之深,应该能化解这一段心结的,我们当初不也是因为如此,才让紫纱去接近君农的吗?」天云胸有成竹的说,「总算没有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啊!」 「还好,事情能够圆满落幕,要不然,你一定会被剥掉一层皮。」天风开玩笑的说着。 「能够看到紫纱有个幸福的归宿,冒点险也是值得的,不过好玩的事才正要开始呢,不是吗,大哥?」天云贼贼的笑着。 是啊,众家兄弟姊妹们,等着接招吧!天风心中正暗自盘算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