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 第一章 好吵、好吵…… 她的头很痛很痛,头痛欲裂,拜托,让她好好睡一觉,不要吵…… 可是,周遭仍是不断传来纷乱骚动的声音。砰砰砰、咚咚咚、砰砰砰…… 远方好像有尖锐的号角声响起,骚动声更加剧烈了。 吵死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一瞬间,江雪葵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涣散的眼瞳渐渐凝聚焦点后,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卧在森林里面,就躺在一堆落叶上方。 这……这是哪里啊? 雪葵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慢慢站起来,下意识地喊着。“甜甜?丝绮?妳们在哪里?”她焦急地找寻另外两个姊妹。 脑中最后的记忆,好像是有一道光说什么她们不该被炸死,三人可以复生,不过要到另一个地方完成什么任务。然后,她们三人被神秘的光圈完全包裹住身子,一直往下坠、往下坠,好像落入深不见底的黑洞,直到她逐渐失去意识。 “那我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森林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甜甜?丝绮?妳们到底在哪里啊?快点回答我!”她不安地左右张望,这片广大又蓊郁深幽的森林让她觉得很不安,空气中飘散着诡异的气息,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呜呜~~远方又传来号角的声音,紧接着“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彷佛有什么东西用力撞击地面般,整个大地为之撼动。 雪葵吓得花容失色。“天啊!发生什么事了?” 轰隆隆的声响以及号角声越来越刺耳,她吓得往浓荫深处奔去,希望能找个山洞躲藏,但一爬上斜坡后,映入眼中的景象却让她目瞪口呆,吓到连呼吸都差点停止了。 不。不会的。 这……这是什么啊?! 她看到一群大象疯狂地往前逃窜,公象、母象、小象通通没命地拔腿狂奔!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数量如此庞大的象群,象群发出的声响简直惊天动地! 这还没完,由森林深处还窜出一大堆数也数不清的动物,有狐狸、麋鹿、野獐、野狼、犀牛、兔子、山猪、猴子、色彩斑斓的大老虎等等,每一群都数量惊人,而且全部像是集体中邪似的,不要命地拔腿狂奔。 嘎嘎嘎~~空中传来雁鸟的鸣叫声,雪葵震惊地抬头,发现数目惊人的雁鸟好像受到很大的惊吓,正仓皇飞窜着,不断地呼唤同伴。 整座森林好像被什么诡异的力量用力掀动了,万兽狂奔,鸟雀惊窜。 呜呜呜~~呜呜呜~~号角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尖锐地鸣叫着,彷佛索命符般,让人头皮发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看一群动物都往同一个方向拚命窜逃,江雪葵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也只能跟着跑。她边跑边喘气,真想抓一只兔子起来好好问个清楚,更想对着天际大吼! “喂!那个不负责任的天使,到底在哪里啊?要我们去某个地方完成任务,可是这里到底是什么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啊?” 她该不会被天使丢到亚马孙河丛林或是非洲某个食人族的部落吧?天啊,不要啊!她才莫名其妙地被炸死一次,好不容易复生了,不会一转眼又被食人族丢进热锅煮来吃吧?她不要这么悲惨啊! 雪葵跑到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实在跑不动了。瞥见前方有个小山洞,她立刻钻入里头躲起来。呼,她快累死了,因激烈奔跑,肺痛到要爆炸,再也跑不动了。 就在她躲入山洞的同时,清楚地听到一阵声势惊人的马蹄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惊心动魄。然后,数支箭凌空划过,她惊恐地摀住唇,看到数只中箭的野雁由空中狠狠坠落,身上满是鲜血。 咻咻咻咻咻!箭绵密地飞过来,宛如箭雨,紧接着,哀嚎声四起,麋鹿被射中双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山猪、野獐、还有好多只兔子也都面临着同样的命运,全倒在血泊中,有的还在哀哀嚎叫,大部分皆已气绝身亡。 “天啊,这是……这是在狩猎吗?”雪葵吓得全身发抖,躲在山洞里,连大气也不敢乱喘,深怕发出一点声响,自己也会变成那血淋淋的猎物! 突地,达达的马蹄声更加清晰了,而且还间杂着男人兴奋的吼叫声—— “哇,大丰收!你看你看,那几头倒地的麋鹿多么肥美!咦?居然还猎到珍贵的雪狐,太棒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雪白漂亮的珍贵雪狐呢!雪狐身上插着大王专用的宝石御箭,大王的箭法实在太厉害了,简直是箭无虚发,天下无敌啊!” “别发呆,大王的御林大军快到了,我们先去把猎物整理好。” 雪葵躲在山洞里,小心翼翼地把小脑袋探出去,只见一群穿着古代猎装的男人下了马,动作迅速地整理尸横遍野的猎物。一滴滴冷汗从她的额头冒出,缓缓滴落,她有些傻眼了。这……这是什么情形? 她听得懂那些男人交谈的内容,可是,他们的穿著为何如此怪异?简直像是从古装剧里跑出来的,而且,他们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大王、大王的。 她喃喃低语。“我该不会撞进某部古装电影的拍摄现场吧?可是,这么真实的狩猎……” 那个天使说要把她们送到某一个地方,难道那个地方离台湾很远很远,甚至……根本不在原本的时空里? 她紧紧按住怦怦乱跳的心口,不敢再想下去。“不,不会的!我才不会遇到这么离奇又倒霉的事,不要自己吓自己,别胡思乱想……” 嘴里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可说到倒霉,她这一阵子可真是倒霉到无人能敌了,就连好不容易跟亲爱的姊妹们搬入租来的屋子,举杯庆祝生日,也能遇到楼下瓦斯大爆炸。 这时,山洞外头传来更大的骚动声,好像有千军万马朝这里奔来了,号角声也更加尖锐。 “吵死了,我的头好痛……”雪葵痛苦地摀住耳朵。 “前导军退下,大王驾到!”有道浑厚的嗓音大喊着。 大王?真的有大王?雪葵惊恐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偷偷往外瞧。 汪汪汪汪……只见一群士兵牵着不停狂吠的猎犬,声势惊人、浩浩荡荡地狂奔而来,紧跟在后的是阵容坚强,个个手执长矛弓箭、腰佩弯刀的御林军,他们护卫着一群身着猎装、驾着骏马的王宫贵族。 一名臣子惊喜地道:“哇,收获真是丰富。满地都是山猪、麋鹿、野獐,居然还有珍贵罕见的雪狐呢!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这一次的围兽真是满载而归啊!这也难怪,毕竟我们祈国的大王是人人敬畏、闻风丧胆的,不但百姓尊崇,万兽也敬畏,是足以统领天下的真命天子呢!” 另一名臣子也赶紧附和。“对啊,大王不但箭法一流,在战场上也是骁勇善战,锐不可当,宛如从天而降的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跟英勇的大王一比,风国和沧浪国的王简直像是连马都骑不好的软脚虾啊!” “哈哈哈……对、对,那两个没用的王的确是软脚虾,国力根本不堪一击嘛!假以时日,我们祈国一定可以在大王的带领下挥军过江,一举歼灭那两个小国,一统江山,称霸中土!” 中土最繁华之地为沧浪江与掬月江交接的广大盆地,此处三国鼎立,以沧浪江为界,东方祈国、西方风国、南方沧浪国,三国各拥有肥沃的腹地千里。 这当中有一非常特殊的地形,就是三国的交接地带——鹦鹉洲。沙洲因形状酷似鹦鹉而得名,两大江河汇流之处船运发达,为了抢夺船运带来的巨大商机,这个地方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鹦鹉洲曾经引起三国之间的大战,多年前,在激烈战役后依旧分不出高下,因此,最后在三个国家的勉强同意下,把这寸土寸金、商机无限的鹦鹉洲列为边境共管地带。三国各自拥有自己的势力,维持着恐怖的平衡关系。 所谓恐怖的平衡意指——只要这个地方有任何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就很容易把事情越闹越大,甚至演变成战争,干戈相向。 因为目前三个国家都势均力敌,再加上长年征战,劳民伤财,因此战争稍缓。但,边境交界处不时仍会传出一些小规模的纷争。三位君王个个野心勃勃,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平时皆养精蓄锐,只待时机发兵,一举歼灭其它两国,称霸中土,成为九州岛真正的霸主。 为首的男人不理会臣子们的谄媚,他面无表情地策马继续往前行,犀利的黑眸微微瞇起,似乎并不满意这次围猎的收获。 大王?这个人就是这些人口中的大王?躲在山洞里的雪葵小心地屏住气息,胆颤心惊地看着。 那是一个过分高大的男人,端坐在赤黑发亮的骏马上,更显得他的气势无比凌厉,宛如天神。他的身形高大强健,穿着由虎斑兽皮缝制的猎装,彰显出他的粗犷与落拓。他头上配戴着一顶由线条刚硬、造型粗犷的方形玉石和橄榄石所组成的玉冠,不羁的浓密黑发迎风飞扬,眉毛浓密刚烈,搭配上犀利精锐的黑眸,简直令人不敢逼视。他的鼻梁巍峨如山岳,五官斧凿般棱角分明,方正的下巴彰显出他性格中的强悍、绝不妥协。 雪葵的目光移到他坚实强健的手臂和长腿,他的肌理结实,毫无赘肉,每一寸钢铁般的肌肉彷佛都充满着原始的爆发力。这男人就像是一头最危险的野兽,睥睨一切万物。 他真的是大王吗?虽然对珠宝不内行,不过她也看得出那玉冠上的宝石价格不菲,而且他手上的弓箭也镶着宝石,看起来气势矜贵,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王者的傲气。雪葵越看越心惊,冷汗不断沁出。 这一切……好像是真的。这些人不像是在拍古装戏,她好像……真的被丢到一个古老的时空里了。 天啊,她真的好想尖叫,更想宰了那个办事不力、老是出错的天使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丢到这个怪异的地方来?救命啊! 不过现在不是尖叫的时候,她告诫自己不能慌。首先,她必须先找到一个更隐密的地方好好躲藏,不能让这些人发现她。这个山洞不算安全,万一那个男人突然下马想要休息而发现她的存在,搞不好会把她当成猎物杀了,剁一剁煮来吃呢!呜呜呜,她的人生不会这么惨吧?雪葵小心翼翼地控制呼吸。 这时,外头另一端的草丛里突然发出很细微的声响,兽王反应灵敏地射出一箭,草丛中掀起骚动,有几匹野狼疯狂窜出。 臣子们高兴地大喊。“有狼!快,快射杀!” 好机会!趁着那一群人策马追逐狼群时,雪葵蹑手蹑脚,悄悄地爬出山洞,确定没有任何人注意她后……拔腿狂奔! 快跑啊!能跑多远算多远! 她的动作已经非常轻悄了,没想到,那个大王像是背后多长出一双眼睛似的,竟突然一拉马缰,转身往她的方向冲过来。 “站住,不准动!”兽王威风凛凛地大吼。 妈呀!怎么会被发现啊?雪葵快吓昏了,更是加快速度地逃窜。呜呜呜,上帝保佑啊、妈祖救我啊、菩萨显灵啊~~她真的不想被射死啊! 好有趣的猎物。祈尧峰策马疾追,炯亮黑眸闪着兴奋的光芒。那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动作笨拙、跑得很慢、差点摔跤的小女人。她是祈国的子民吗?不可能。全祈国人都知道这座狮头山是皇室御用的狩猎区,没有任何人胆敢接近狮头山半步的。 那么,她是谁?难道是来自风国或沧浪国的奸细? 不管她是谁,都引起他的兴趣了。祈尧峰笑得更加猖狂,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 狩猎久了,不管猎到狮子或是老虎都已经无法满足他的征服欲望,这一回,他想狩猎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拉弓搭箭,紧夹马腹,如风如雷地追逐。呵,猎物越是惊惶逃窜,他越是热血沸腾。 眼见大王只身策马入林,忠心耿耿的贴身护卫也紧追上前。“大王,请勿一人独自前往,前方恐怕有埋伏。”虽然说这里是祈国领土,不过在先皇时代,风国和沧浪国曾经派刺客潜入祈国想要暗杀祈王,先皇差点就惨遭毒手。因有前车之鉴,身为御前护卫的他们不可不慎,有必要严密保护大王的安全。 “全部退下!不准跟上来!”祈尧峰喝令,不准护卫继续跟随。他举起弓,咻咻咻咻地连续射了四支箭。 “啊啊啊——救命啊,我不要死啊!”听到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雪葵惊声尖叫。 蓦地,她看见前方有一棵巨大浓密的大榕树,树梢垂落无数长长的气根,气根几乎要触及地面,看起来似乎可以当屏障。没时间细想了,她迅速转身弯低身子,以背抵住树身,双手则护在胸前。 “不要啊,千万不要射到我!”下一秒,她发现自己被箭矢钉在树上,动弹不得。 祈尧峰不愧是狩猎高手,箭无虚发。那四支箭其中一支钉在雪葵衣服宽松的肩在线,另一支钉住她右臂的衣料,第三支箭钉住她的衬衫下襬,第四支箭则钉住她及膝短裙的裙襬,四支箭深深地刺入树身,牢牢地把她钉在树上! 该死!发现自己宛如困兽般被钉在树上,雪葵气愤地挣扎,可她一扭动身体,便听到布料碎裂的“嘶嘶”声。她惊骇地低头一看——天哪,她衬衫的布料裂开了!从领口到胸前裂开一道缝,虽然里面还有穿着胸罩,不过已经春光外泄了! 她气愤地想拔起那些箭矢,没想到,箭矢钉得牢牢,任凭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拔不动,糟的是,几番挣扎下来,反而让衣服的裂缝变得更大了!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啊?”雪葵又惊又慌之际,一阵激烈的马蹄声传来,那个大王已经策马奔到树前了。 祈尧峰一拉缰绳,赤黑色的骏马便乖乖地停在原地,他利落地翻身下马。 走了几步后,他姿态悠闲地停在原位,似笑非笑地勾起薄唇,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看着她因胸前布料破裂而大泄的绝美风光,非常满意自己的顶尖箭法所造成的惊人效果。 “你……你看什么看?”雪葵气到抓狂。“快点放开我,我是人,不是你的猎物!”气死她了,她发誓只要一恢复自由,一定要把他那双可恶的眼睛挖出来! “呵呵……”他笑得更加嚣张邪恶,姿态慵懒地道:“我建议妳最好不要再乱动,不然……”炯亮的黑瞳牢牢停驻在她浑圆的胸前。 雪葵惊恐地发现自己越挣扎,布料碎裂的面积也越大,紫色的蕾丝胸罩已经有一半暴露在外面了。她愤恨地咬牙,聪明地选择不再挣扎,至少,她才不要让这混蛋大饱眼福! 她紧握双拳,怒吼:“你聋了吗?快点放开我!” “呵呵,小丫头挺有精神的嘛!”祈尧峰迈开步伐,好整以暇地走过来,嘴角挂着浪荡不羁的笑容,黑眸晶粲炫亮,灼灼地盯住她,惊喜地发现——这个猎物真漂亮! 眼前的女人身材高,虽然穿着奇怪的服饰,不过,那几支箭却把她的曲线勾勒得更加凹凸有致。她的脸蛋小巧白嫩,双颊漾着天然晕红,一双水汪汪的美眸却喷着熊熊怒火。挺直秀气的鼻梁下是樱桃小嘴,她的唇型小巧,宛如红滟滟的樱桃,丰润中散发着娇艳魅力,令人很想亲吻。 男性的眼眸充满激赏地从她的脸移到她的身躯,放肆地饱览那粉腻丰满的胸部、曼妙的女性曲线。坦白说,她的服饰真的非常怪异,根本看不出她属于哪一个国家?而且,她的裙子居然只到膝盖,露出了一双修长的美腿。 祈尧峰很感兴趣地挑挑浓眉,就算是青楼花妓,也不会穿着这么暴露的裙子。所以,她的身分真的很可疑。不过无妨,反正她是个身材火辣的大美人,而他素来偏好美女,绝不错过。 他看得出她骨架纤细,柳腰不盈一握,挺翘的臀部包裹在及膝裙里,双腿粉嫩雪白,毫无瑕疵,可最令他无法移开视线的,是她胸前那一大片欺霜赛雪的肌肤,胸前的浑圆起伏令他血脉贲张,黑眸更加深沈了。 “你到底看够了没有?放开我,把你的箭拔开!”承受着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雪葵气到双颊烫红。这男人真可恨,不但变态地用箭把她钉在树上,甚至毫不避讳地上上下下打量她,那么火热直接的眼神令她心慌意乱、怒火狂烧。 祈尧峰眼底的笑意更浓,饶富兴味地问:“妳是谁?哪一国的人?叫什么名字?” 由她的穿著,他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祈国子民,那么,会是风国或沧浪国派来的奸细,想要祭出美人计好迷惑他吗?呵呵,唇畔的笑容更加猖狂了。说实话,这个奸细虽然够漂亮,不过脾气好像挺火爆的,一点都不温柔婉约。不过,她瞪大双眼骂人的模样,还真是充满魅力,娇俏可爱啊! 呵呵~~每天在后宫看腻了曲意承欢、毫无个性的女人,这个脾气火爆的小美女倒是令他眼睛一亮,完全挑起了他的征服欲望。 江雪葵没好气地吼道:“我不需要回答你!喂,你快点把这些箭拔走,听到没有?” 祈尧峰还是一派悠闲轻松的模样,盘着双手很感兴趣地继续盯着她。他怎么舍得把她从树干上解救下来呢?她被钉在树上的模样多么娇艳又性感诱人啊,尤其是胸前的绝美春光…… “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不怀好意地扩大笑容,晶灿黑眸闪烁着激光。“小丫头,妳要知道,妳犯了很多条罪。第一,由妳的服饰,我可以判断妳绝对不是祈国人,那么,妳是风国或沧浪国派来的奸细吗?第二,不管妳是哪一个国家的人,胆敢擅闯本王狩猎专用的狮头山,就是违背皇令,理当论斩。第三,妳对本大王不恭不敬,出言不逊。以上任何一条罪状,都可以让妳立刻人头落地,严重的,还会诛九族,明白吗?” 魔魅的男性脸庞更加凑近她,粗犷的男性气息也笼罩她的全身,他似笑非笑地拿起佩带在腰间、镶着许多美丽璀璨的稀有宝石的弯刀,让那冰冷的刀鞘缓缓地沿着她的发鬓往下滑,滑到她细嫩的脸蛋上,英挺的俊脸漾出诡异的微笑。 “怕吗?怕死吗?” 尽管膝盖已经吓到频频打颤了,可雪葵还是命令自己不许昏倒。要镇定、要镇定! 她气愤地吼道:“废话少说!既然落到你这个变态手里,算我倒霉。你要杀就杀,无须多言!”哼,士可杀,不可辱。就算她是个小女人,也有大志气! “哈哈哈……很有个性嘛!”他扬眉,爆出更豪迈的笑声,一脸兴味盎然。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狩猎,没想到,居然会让他碰上这么强悍有趣、美丽火爆的漂亮猎物。 他以指腹爱怜地、缓慢地滑过她细致光滑的脸颊,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垂上,性感地低喃:“美人儿,先告诉我是谁派妳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粗犷的气息笼罩着她,雪葵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发烫了。他的唇离她好近好近,只要再往前一点,就可以亲吻到她的脸颊,而这个暧昧的距离让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烧灼热力。她的女性感官不安地骚动着,分不清究竟是害怕,还是…… “快说啊。”他很满意地看着她惊慌又楚楚动人的模样。“快说实话,我乃是祈国兽王祈尧峰,只要妳肯一五一十地招来,我可以放妳一条生路。” 兽王?雪葵心下一惊,清楚地想起了天使曾经说过的话——妳们得让三个王握手言和……骁王、兽王、厉王…… 那么,这个男人就是兽王喽?哼,瞧他这副野蛮霸道的样子,根本就是一头野兽,还真是人如其名啊!最可恶的是,他的手居然肆无忌惮地在她脸颊上任意游走,甚至一路滑落到她的颈子上! 他的指腹好烫,似乎带着奇怪的魔力,被他轻抚过的肌肤全都泛起一层粉红色泽……够了,她拒绝再让他乱吃豆腐! “收起你的脏手,不准碰我!”雪葵狠狠地瞪着他。“我不是什么奸细,信不信随便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她认命地闭上眼睛,恐惧地等待死亡的滋味。呜呜呜……她真的很倒霉啊,好不容易有复生的机会,没想到居然落到一个残酷嗜血的暴王手里,眼看就要魂归离恨天了…… 望着她因恐惧而悄悄颤动的红唇,祈尧峰勾起更魔魅的笑痕。他凑近她,满意地欣赏那细致无瑕的肌肤,汲取她身上的如兰馨香,手指滑到红唇上,暧昧地摩挲着,轻轻弹戏那娇艳欲滴的唇瓣。 “别怕,放轻松点,我不会马上杀了妳的。”满意地看到她的小脸全染上绯色霞红,更满意指腹下柔嫩得像是丝缎般的绝顶触感。他相信,这小女人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必定都像丝缎般柔滑。 放轻松?放轻松?雪葵气到七窍生烟!这该死的男人把她钉在树上,还上下其手地乱吃豆腐,现在居然好意思要她放轻松?会不会太过分啊? “住手,我警告你不准再摸我的脸——哇!”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见眼前青光一闪。天啊,野人就是野人!他拔刀了,他真的要杀了她! 认命地闭上眼睛等了许久,却没有传来任何痛楚,她不禁疑惑地又睁开眼瞳,只见眼前的男人手持弯刀,笑得好嚣张。 祈尧峰坏坏地道:“别紧张,我知道妳不喜欢本王的宝石御箭,所以只是好心地想替妳把箭身给砍了。” 雪葵低头一看,发现他确实是用弯刀把箭砍了,可是只砍了一半,箭矢的根部还是牢牢地插在树上,她还是被钉在树上当“标本”啊! 她更加愤怒了,这该死的男人根本只是想戏弄她,喜欢看她恐惧的模样!算她倒大楣,才会落到他手上任他欺凌! 她气得大骂:“你根本就是残暴不仁的昏君!这样戏弄我很好玩吗?你你你……你死一千遍都不够!” 祈尧峰打从一生下来就注定是祈国太子,天资聪颖的他从小尽得父王的宠爱,一帆风顺地登基为王,受尽万人尊崇。从来没有人胆敢这样骂他,而且还骂他是残暴不仁的昏君。照理说,他应该会勃然大怒,直接把这女人给杀了。可是,很奇怪,看到她因气愤而颤抖的身躯,还有眼角那抹晶莹泪光时,他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用力撞击般,一股奇妙的、复杂又兴奋的情愫蓦地弥漫胸膛。 他的后宫佳丽众多,不过,每个女人都拚命巴结讨好他,曲意承欢。那些女人对他而言都是同一副脸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率直的女人,她的愤怒、她的惊慌、她的楚楚可怜,在在都强烈地吸引着他。 这是自从皇后病逝后,第一次,他真正对一个女人兴起怜惜的情愫。 充满掠夺的眼眸渗入柔情,他动手,轻轻松松地拔起箭矢,儒雅地笑着。“我不应该把妳钉在树上,妳自由了。” 雪葵惊疑地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哼,算这暴君良心未泯,懂得尊重别人。她尝试地迈开步伐,双脚却酥软如棉,使不上力气。好糗啊,大概是方才用力奔跑,再加上被钉在树上后紧张过度,她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光了。 “小心!” 眼见她差点摔跤,祈尧峰伸手揽住她,她霎时跌入一堵宽阔温暖的胸膛,纯男性的阳刚气味也填满她的呼吸,侵袭她每一个女性感官。 “我可以自己站好……”雪葵羞得面红耳赤,想要推开他,可她的双脚真是不争气,越想跟他保持距离,她整个人却越是软绵绵地偎入他的怀抱。 这是她第一次跟男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从不知道,原来男人的胸膛是这么宽阔精壮,结实的肌肉紧贴着衣衫,男性炽热的体温完全包裹住她,当他的大掌用力扣紧她的纤腰时,滚烫的火苗好像也跟着窜入她的肌肤、她的血液,令她的心急速地收缩。 她羞得手足无措,搞不清楚自己为何这么晕眩无力?抬起水汪汪的眼眸,红唇颤抖着说:“请、请你放开我。” 怀里的小美人娇羞可人,柔若无骨,秋水盈盈的晶瞳以及花瓣般的红唇似乎散发着强烈的邀请,祈尧峰的阒眸更加深沈,毫不迟疑地俯下脸庞,气势慓悍地压住她的唇。 他的吻非常霸道,宛如骄傲的城主巡视他所拥有的土地般。他尽情地碾压、熨暖那甜美的蜜唇,以吻煽情地描绘她的唇线,好像在吻一朵盛开的花,舌尖强悍地闯入她的唇腔内,席卷她的如兰馨香,追逐她的丁香小舌。 老天,他怎么可以吻她?她应该用力地给他一巴掌,而不是这么没出息地任他为所欲为啊!雪葵奋力扭动身躯,一直往后退,可却把自己逼回树干上,背脊都抵住树身了,还是无法挣脱那火辣辣的热吻。 他的舌尖在她的檀口里恣意嬉戏、翻搅,汲取她的蜜露,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焚焚热力燃烧了两人的感官,大手也隔着衣物爱抚她曼妙的曲线,在她的颈窝、胸前、纤腰处洒下一簇又一簇的激情火苗。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满意地放开她肿胀的唇,黑瞳熠熠生辉,闪烁着绝对的征服。 “呼呼呼……”雪葵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差点以为自己要窒息了。瞥见他唇畔得意的笑容,她登时又羞又恼。可恶,她怎么会被他吻到心神荡漾、天旋地转?喔,她真不想承认这个女人是自己!不敢再多看这个魔鬼一眼,她低头想跑,不料却被祈尧峰扣住双手。 祈尧峰嗓音醇厚地道:“别跑,女人。跟我回皇宫,我会封妳为王妃,赐给妳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经过这一吻,他更加确定自己要这个小女人。他坚信她绝对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更何况,就算这女人是奸细,他也不怕。他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主,压根儿不怕任何人,当然更不可能怕个女人。在他眼底,女人只适合躺在床上取悦男人,完全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不管男人或女人,都会乖乖地、谦卑地臣服在他的脚下,他相信,这个小女人也不会例外。 而且,他喜欢她嘴里的味道,甜甜的,带着蜜桃芬芳,还掺着一股纯净的感觉,激起他更凶猛的欲望。他更喜欢她容易泛红的清艳小脸,喜欢这女人柔媚的肌肤,喜欢她时而嗔怒,时而羞涩的眼神。 不管她是什么身分,从今以后,他会让她彻底明白——他就是她的主人、她的夫君、她的王,只有他可以完全拥有她。 封为王妃?雪葵傻了。不,她才不要当这暴君的倒霉王妃,她更没兴趣卷入诡异复杂的后宫争斗! 她急切地道:“我不会跟你回宫的!事实上,你不明白,我……我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不过,她会努力找到那个老是出错的笨天使,要求天使把她放回二十一世纪。 祈尧峰很不悦地锁起浓眉。“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很难解释,反正,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他眼神犀利,目光烁烁地问:“妳叫什么名字?” 在他威严冷冽的注视下,雪葵突然有点气虚。这男人的确有一股令人臣服的魄力,她不自觉地乖乖道:“我叫江雪葵。可是,我真的不能跟你回宫,更不会成为你的女人。” 他冷峻地说:“我是大王,大王的命令岂容违背?” 说着,他利落地脱下绣着腾云驾雾龙纹的深紫色披风,将她整个身躯完全包裹起来后,气势十足地大喝:“霍将军!” “属下在。”一名将领立刻恭敬地上前。事实上,御林大军早就守在十步之外保卫圣驾的安全了,尽管隔着一点距离,不过,他们都看得出来大王“有事在忙”,因此,除非大王主动召唤,否则他们也不敢出声僭越。 祈尧峰下令道:“传令下去,为期七天的春狩结束了,把所有的猎物平均分给底下的人,该好好奖赏的人,都由你负责打点。” “是,属下遵命。” 一名手下牵来祈尧峰的赤黑色骏马,他抱着雪葵,帅气地跃上马背,威仪凛然地发号施令。“启程回宫。” 传令兵一个接一个地传谕下去。“摆驾~~大王回宫~~” “大王回宫~~” 行动整齐划一的御林大军浩浩荡荡地护卫大王策马疾奔,而硬被掳上马的雪葵无力反抗,只能一直大吼。 “你不能抓我回去,我说过我不做你的妃子!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这个人怎么都不讲理啊?你真的很青番耶——” 她迎着强风,吼得声嘶力竭,吼得声音都沙哑了,只可惜,祈尧峰置若罔闻。 祈尧峰快马加鞭地往皇宫前进,马背上,载着他最感兴趣的漂亮猎物。 第二章 雪葵像是猎物般被祈尧峰硬带回宫里,他将她带到一栋雕梁画栋的华美宫殿后,命令一群宫女道:“好好侍候娘娘沐浴、更衣。” “是的,大王。” 宫女万分恭敬地垂首,然后,雪葵就被一群宫女绑架式地簇拥到一处占地宽广的豪华浴池,以羊脂白玉打造的浴池里已经放满了温泉水。 几句动作灵巧的宫女服侍着雪葵宽衣,让她泡在蒸气里的温泉里。有人为她轻轻擦背,也有人为她洗头发,另一名宫女则捧起她的双足搁在自己腿上,仔细地按摩。 天啊,真是舒服啊~~泡在热呼呼的泉水里,雪葵紧繃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享受地闭上眼睛。 原来这就是帝王级的享受啊!躺在这里就有人帮你洗澡、洗头、按摩小腿,真是好命啊~~等等,现在不是觉得舒服的时刻,这些人把她人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的,为的就是待会儿要把她送到那个暴君的床上去啊! 一想到那男人野兽般的眼神,雪葵的心脏又怦怦乱跳了。她待会儿就要被他吃掉了吗?他会对她这样又那样、那样又这样…… 被翻红浪的限制级画面让雪葵蓦地羞红了脸,不行不行,她跟他根本还是陌生人,她才不准他碰她呢!虽然说他接吻的技巧真的很高明,让她原本纯净的世界完全崩毁,身躯与灵魂都莫名地渴求着,渴求一种她还无法分辨的异样情绪…… “天啊,我在乱想些什么啊!”惊觉自己的思绪脱轨了,雪葵懊恼地轻拍脸颊,企图恢复理智。 见雪葵打自己的脸,一旁的宫女吓得“咚咚咚”地匍匐跪地,颤声问:“敢问娘娘,是不是……小的做错了什么?” 眼见七、八个宫女全跪趴在地上,雪葵也吓呆了,赶紧道:“没有没有,你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只是有点热,头有点晕罢了。”这些人不要跪那么整齐又迅速好不好?吓死她了! 大宫女立刻吩咐。“娘娘头晕了,快扶娘娘出浴!丝绸单衣拿来,宫扇拿来,香油准备!” “是。” 训练有素的宫女立刻各司其职,两名宫女一左一右地搀扶她站起来,一名宫女拿来雪白包巾包裹住她湿润的身体,温柔仔细地轻拍干后,扶着她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另两人忙不迭地以泛着茉莉香的香油为她滋润全身肌肤,还有两名小丫鬟则拿着宫扇为她搧风。 长相清秀讨喜的宫女捧着托盘,问:“娘娘,这是可以清新润肺、滋补养颜的百花酿,请娘娘服用。” 雪葵端起来轻啜几口,嗯,果然温凉适口,甜甜的,非常好喝,她感激地道:“谢谢。”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能服侍娘娘,是小的最大的荣幸。我叫做琴儿,这是棋儿、书儿、画儿。大王吩咐过,以后就由我们担任娘娘的贴身宫女,有什么需要,请娘娘尽管吩咐。” “喔,好的。”被这么多人团团服侍,雪葵很不习惯。“那个野人……呃,我是说大王,他要我以后住在这里吗?”天啊,这座宫殿又大、又华丽,飞梁跨阁,弯弯曲曲的回廊一堆,她根本不知要如何逃出去啊! “是的。”琴儿口齿伶俐地道:“这座‘揽月宫’是上个月才落成的,是皇宫内最精雕细琢的宫殿,在皇宫所有的宫殿中,距离大王所居住的‘朝阳宫’也最近。” 琴儿明白,大王把这座最华美的宫殿赐给这位雪葵娘娘,而不是赐给目前最得宠的梅妃或丽妃,可见雪葵娘娘在大王心底的分量非比寻常,她可得小心伺候着,千万不能怠慢。 “娘娘,请让我们为您着衣。” 宫女们捧来丝罗绸缎,先替雪葵披上一件雪白丝绸单衣,再穿上绣着粉蝶戏花图案的宫纱。琴儿为她薄施脂粉,以胭脂花细来妆点她的姿容;棋儿为她绾起美丽的云髻;书儿在一盘首饰上挑选出如意造型的琉璃耳环为她配戴;画儿则拿来一双很精致、点缀着珍珠的丝绸绣鞋为她穿上。 装扮妥当后,琴棋书画四位宫女簇拥着雪葵,领她进入纱幔飞扬、香烛摇曳的寝宫。 祈尧峰一派悠闲地斜倚在卧榻上,慵懒地伸直长腿,身边有太监及宫女殷勤地为他倒酒、张罗食物,矮几上摆满了珍馐玉馔,一旁还有乐师为他演奏小曲。 一看到雪葵娉婷婀娜地步入寝宫,祈尧峰的嘴角缓缓扬起惊艳的笑容。呵,他早知道这个女人容貌娇媚,不过倒没料到经过一番梳妆打扮后,居然会如此艳光四射、倾城倾国。 她乌黑的秀发被梳成一个弧度完美的云髻,简单地别上紫玉发钗;芙白的小脸眉似新黛,眼如秋水,眼波流转间尽是妩媚风情,两眉中央贴上绯红色梅花形状的花钿,更显得肌肤晶莹剔透;细致的耳环随着她的步伐盈盈晃动,晃啊晃的,撩拨着他的心湖。 她穿着一件紫雾色泽的宫纱,薄如蝉翼的宫纱下可以窥见那雪白细薄的丝绸单衣,单衣的领口偏低,露出一截雪白粉腻的冰肌玉肤。 他的眼瞳跳跃着更激赏的火焰,呵呵,他根本不在乎这一回的围狩到底猎到了多少珍禽异兽,连世间罕见的纯白雪狐他也不放在眼底,他只知道——自己猎到了无价之宝! 他举起手,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很识趣地垂首退下,并仔细地关上门扉。 听到背后门扉被关紧的声音,雪葵吓得倒抽一口气,紧张地东看看、西看看。天啊,这……这么大的寝宫只有他们两个人吗?那他……他马上就要对她…… 不!她恐惧地悄悄往后退。 祈尧峰沉声命令。“过来。” 承受着他强悍如豹的锐利目光,雪葵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直摇头,一直往后退。 祈尧峰似笑非笑地挑着浓眉。“女人,你真的很不听话。” 下一瞬间,他已拔身而起,飞窜到她的身边,大手一揽,将她打横抱起来,又身形如箭地回到卧榻,将她丢下。 “啊啊——”雪葵大叫,整个人在满是丝绸软垫的卧榻上翻滚,并惊骇地发现,因为连续翻滚,她贴身的单衣已微微倾斜,露出一大片丰腴饱满的酥胸!天啊,真是羞死人了! 她慌得立刻用两手遮住胸口。真不明白自己为何老在这个男人面前出糗? “别遮了。”她像是被猛兽盯住的小动物般,祈尧峰一寸寸地逼近她,狂野的气息袭向她,性感沙哑地道:“乖,过来,到本王的身边。” “不行,我……啊——”雪葵的话都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被那高大伟岸的身躯给箝制住!她的双手被扣住了,双脚也被他以长腿制服住,他把她困在他的胸膛与卧榻之间,俯下俊脸,坏坏地邪笑着。 “小丫头,你很喜欢玩游戏啊!没问题,反正皇宫够大,我可以陪你到处玩。你喜欢在哪里‘进行’呢?白玉浴池,还是外面的露台?号角台、东暖阁、西暖阁,或是你想到我所居住的‘朝阳宫’?要在议事堂,还是躺在我批阅奏折的檀木桌上?”王宫极大,绝对可以让他们玩得很尽兴。 “住口!你不要胡说!”雪葵羞到无地自容,天啊,这个变态真的是祈国的国君吗?为何他满脑子都是一些卑鄙下流又肮脏龌龊的画面啊? 惊觉他的手已经不安分地拉扯她的宫纱,她赶紧道:“等一下、等一下!你必须听我说,我真的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很快就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所以,我不能成为你的妃子!” 祈尧峰根本懒得理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祈国的贵妃娘娘。近期内我就会择一佳日向文武百官宣告,并正式册封你为贵妃,我会赐给你很多黄金珠宝,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自从皇后病逝后,皇宫一直无主,他没有再立任何女人为后,因此,贵妃已经是皇宫的最高权力者,这也代表他对这小女人的另眼相看。 雪葵气得头都昏了。“你还是听不懂吗?我不能当你的王妃——啊!” 尖叫中,她发现他已经剥除她那薄如蝉翼的宫纱,黑眸闪着期待的火焰,很感兴趣地盯着只着一件雪白单衣的她。单衣的材质轻软薄透,在胸前打了个蝴蝶结,雪葵非常讨厌那个蝴蝶结,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礼物,躺在床上等待男人拆开蝴蝶结似的。 祈尧峰的黑眸炽热炯亮,他非常非常喜欢这个蝴蝶结,蝴蝶结的带子紧紧抵住酥胸,让那两团浑圆显得更加高耸饱满。这女人有着妖娆丰满的身躯,却有一双不听话的倔强美眸,揉合成一股非常特殊的女性魅力。呵呵,他会好好征服这只小野猫的。 他以单手轻松地扣住她的双手手腕,将之固定在头上。英挺俊脸渲染上更深沉的情欲,以折磨人的缓慢步调慢慢拉开白色蝴蝶结,衣料往两旁滑落,那对饱满丰腴的凝乳也慢慢暴露在空气中,两朵绯樱在雪白山头羞怯地战慄着,惹人怜爱。 “不可以。” 不理会她惊愕的尖叫,祈尧峰滚烫的唇已经落在她敏感的颈窝处,落下一连串的亲吻,很有技巧地舔吻她小小的耳垂。在她酥痒到喘不过气时,绵密的吻来到纤细的锁骨,以舌尖挑逗、熨暖那充满香气的肌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御医焦急的声音—— “启禀大王,微臣有急事求见。” 祈尧峰不理会,以手、以贪婪的唇继续进攻那半裸的美人,勃发的男性欲望也毫不客气地抵住她两腿间最柔软的地带! 御医喊得更加急切了。“大王!大王!太子得了急病,情况危急啊!” 太子? 这一喊,总算让野兽般的男人恢复了理智。他的俊脸蒙上阴霾,拿起丝被轻轻覆盖在雪葵身上,转身放下大床上的帷幕,随便披了件长袍就下床,喝令道:“滚进来!” 太监领着御医进来,两个人恭敬地匍匐跪地。“大王。” “太子怎么了?说清楚,他得了什么病?”他沉声命令。 “大王息怒!”他不怒而威的气势已把御医吓得浑身发抖。“臣惶恐,太子似乎……似乎得了天花……” “什么?!”祈尧峰暴喝,气势骇人地抓起御医,用力摇晃他已经狂抖的身躯。“你再说一次!” “大王饶命、饶命啊!”御医吓到快晕眩了,脖子好像要被摇断了。“太子他……他在今天早上说头痛,有点发烧,微臣认为只是感染风寒,便开了汤剂让太子服用。没想到,服下汤剂后,太子却高烧不退,而且一直昏睡。” 他不敢再多拖延,听说大王已经结束狩猎回宫,便立刻奔来禀告。 祈尧峰脸上的表情极为凝重。“出现皮疹了吗?” “有……有一点,在胸前及腹部。” “混帐!没用的东西!”祈尧峰怒吼。“倘若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体太医院的人跟着陪葬!” 天花无特效药可医,且死亡的可能性极高。去年,天花由乡野一路蔓延到京城,死了很多人,很多王宫贵族家的幼童也因抵抗力差而难逃一劫。 而且,就算保住小命,很多幼童后来却发生眼盲或是严重肺疾等后遗症,也会在脸上或身上留下难看的疤痕,是令全天下父母闻之色变的重症。 太子祈浩濬今年七岁,是祈尧峰与元配长孙皇后唯一的子嗣,也是他器重的江山传人,听闻太子居然感染天花,他简直怒不可遏。 “大王饶命啊……”御医吓到面色如土。“微臣领着太医院的御医们不眠不休地在抢救太子,可是,太子这回的病症非常奇怪,像是天花,很多细节又不太像。例如太子有发高烧、昏睡的症状,这是天花患者的典型症状。可是,得天花的患者,大部分的皮疹都是出现在脸部,但太子的皮疹却只出现在胸部和腹部,脸部并没有出现疹子。因此,我们目前还无法确定真的是天花,也无法对症下药……” “混帐!”祈尧峰狂怒地摔毁一只香炉,浑身迸射出腾腾杀气。“你们这群御医月领国家的高薪俸禄,居然有脸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我警告你,立刻把太子治好,否则,你们这群昏庸无能的笨蛋就等着脑袋搬家,诛连九族!” “大王饶命!饶命啊!”御医吓得更是魂飞魄散,匍匐跪地,不住地点头。他知道来禀报此事一定会惹得龙颜大怒,但就算他有九条命,也万万不敢隐瞒太子的病情啊! 眼前最糟糕的是——群医束手无策,根本不知太子罹患了什么疾病!真的是天花吗? 雪葵躲在厚厚的帷幕内整理好衣襟,把两人的对话全听在耳里。她是护校毕业的,毕业前经由学校的安排,到过大型教学医院的内科、外科、妇产科和小儿科实习过,甚至连急诊室都待过,要顺利通过这些实习才能领到毕业证书。 凭着本身专业的护理背景,她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她也听得出那个御医非常惶恐,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肝脑涂地。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突然跑出来发表意见好像也很怪异,毕竟他们未必相信她真的拥有护理方面的知识。但……她又很想找个机会赶快远离这个邪恶男人,至少,绝对不能再留在他的床上! 倘若再继续留在皇宫里,她很可能会没有地弃械投降,被他吃干抹净,变成一个独守在后宫的悲哀女人……不,她不想这样,她更不愿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唉,到底该怎么做?好烦恼啊! 左右为难之际,雪葵突然想起已故的江院长。院长除了是个非常有爱心的孤儿院大家长,她本身也是从护校毕业的,孤儿院的孩童有什么作风感冒,只要不算严重,根本不用下山求医,院长的医药百宝箱里就有很多常备良药,什么疑难杂症,院长都可以用一个慈祥的微笑、温柔的拥抱,再加上适当的药物来解决。 对孤儿院的孩童而言,院长不但是充满笑容的妈妈,更是万能的守护神,只要有院长在的地方,孩子们都会好快乐、好安心。 当初,江院长知道雪葵立志报考护校,成为她学妹的时候,还很欣慰地勉励雪葵一定要成为一个最有爱心和耐心的优秀护理人员,不管身在什么地方,只要遇到有困难的病患,一定要竭力照顾他们。 院长是雪葵这辈子最最尊重的人,没有院长,她在襁褓时期早就饿死、冻死了。虽然院长已经在天国了,但,雪葵总觉得她并没有远去,只是换另一种方式继续守护他们这群孤儿,所以不管身在何处,雪葵都要求自己一定要达到院长的期许,绝对不能让她失望。 她答应过院长,一定会成为一位最有爱心的护理人员,只要见到需要帮助的人,一定要挺身而出。 这个誓言,她这辈子都不敢忘。 既然太子病情复杂,御医又束手无策,那么,目前她最应该做的,就是帮忙医治太子的病,也可藉这个机会跟这头野兽拉开一点距离。 打定主意后,雪葵从屏风后走出来。“让我试试看。” 她的出现让现场的人都很惊讶,祈尧峰沉默不语,不解地盯着她,御医和太监则交换了个古怪的眼神。奇怪,这个美人不是大王的新宠吗?她也懂得治病啊? “我是说真的,让我试试看。”雪葵认真地对着祈尧峰道:“我也学过一些医理,太子的病症听起来的确不像典型的天花。首先,他出皮疹的位置就不是天花患者应有的反应。” 她转向御医继续询问:“请问你仔细看过太子皮疹的颜色、形状或大小吗?皮疹是否会让太子感到发痒?皮疹扩散的速度是快或是慢?他是否高烧到持续昏迷、意识不清?” 原本眼神轻蔑的御医被她问住了,尴尬地思考着一连串的问题,支支吾吾地是回答道:“呃……这些细节微臣当然……当然有注意到,但,因为太子高烧不退,微臣一直忙着开散热剂让太子先降温,所以关于皮疹的形状……那个……好像、好像是……” “够了,闭嘴!”祈尧峰厌恶地命令,这个没用的老东西,连太子身上的皮疹都没有好好观察,他凭什么继续留在太医院?一群该砍头的饭桶! 他当机立断地下令。“你们先回‘东宫殿’,本王稍后就到。” “是。”太监与御医连忙退下,前去太子的寝宫。 祈尧峰转头注视雪葵,黑眸犀利又严肃,冷峻地问道:“你真的学过医理?”她方才话询问太医的话让他很惊讶,开始相信这个女人或许真的懂得医术,不过,事情攸关国家继承人的性命,他必须慎重确认。 “是的。”雪葵点头,眼眸澄澈如水。“我说过我来自另一个地方,我很难跟你解释那是什么地方,但我保证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而且,我所受的医理训练非常严格,绝对不会伤害太子的。” 祈尧峰更严肃地盯着她,黑眸锋利如刀,仿佛要以眼神剖析她的灵魂。好半晌后,他才一字一句,森寒地道:“他是东宫太子,是祈国未来的继承人,要承袭我的江山,绝不允许任何闪失。倘若出了半点差错,你就得脑袋搬家,懂吗?” “我明白。”承受他凌厉的视线,雪葵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这一刻她突然深切地体认到,这个男人是高高在上、主宰万人生死的一国之君。没有人可以在这么严峻的眼神下说谎,他的确有着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势。 “那,走吧。”祈尧峰转身,打算带她到“东宫殿”。 “等一下。”雪葵唤住他,鼓起勇气道:“我保证会尽心尽力地医治太子,可是,我想跟你谈一个条件。” “条件?”他戏谑地挑起浓眉,这辈子还没有人,尤其是女人胆敢跟他谈条件。 望着她充满期待的水眸,他淡淡地道:“说说看。”别人都万分畏惧他这位脾气暴躁的王,可是,这个女人好像压根儿不怕他,也没把他当大王看待。也许,就是这份倔强及固执,吸引了他的注意,让他无法把心思由她身上收回来。 “如果我医治好太子,你就得答应让我一直留在太子的身边当宫女,你……”她的俏脸又蓦地烫红。“你绝对不准随便轻薄我,不准碰我、摸我,我不当你的女人。” 她想清楚了,为了完成天使交代的任务,她势必留在这个朝代,可是,她又不想变成这个狂妄的男人的妃子,她不要莫名其妙地交出自己的身子,甚至是心,所以,她定要找一个最安全的位置,让她可以留在皇宫,伺机完成任务,但又不会害自己变成这男人的嫔妃之一。 闻言,祈尧峰非常不悦地眯起鹰眸。这女人真可恶,他那些宠妃个个争奇斗艳,费尽心思地想吸引他,博得专宠,就只有这女人对他的宠爱不屑一顾,当他是浑身爬满臭虫的怪物,真是大大伤害他身为一国之君的骄傲啊! 他面罩阴霾,语调更加危险。“为什么不肯当我的女人?” 雪葵垂下眼,不敢迎视他魔魅难测的视线。“这很难解释,反正我真的不适合当你的女人。不过,我会好好照顾太子的,等到有一天时机成熟了,我想离开皇宫的时候,请你放我自由。” “好。”出乎雪葵意料的,祈尧峰很爽快地应允,精烁的鹰眸漾着诡谲。“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本事治好太子?只要你可以医治他,我会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你要离开皇宫,我还会派马车和护卫护送你出宫。”哼,这女人越是不把他当一回事,就越是激起他浓浓的斗志。他会让她逐渐臣服在他的魅力下,徹徹底底成为他的女人,让她死心塌地地爱着他,舍不得离开他半步的! “东宫殿”烛火通明,御医们低声地讨论病情,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又焦虑的气氛。 “大王驾到。” “微臣恭迎大王。”御医们神情紧张地起身接驾。 “全部滚出去。”祈尧峰懒得看这群饭桶一眼。“留下一名值班医官。” “是。” 闲杂人等全退出后,祈尧峰示意雪葵接近太子。 雪葵望着躺在病榻上昏睡的太子,惊讶地发现他年纪好小,大概只有六、七岁,双眸紧闭,脸色很苍白,不时发出难受的低吟。她伸手探探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再检查皮诊的部位,发现太子的脸上没有半颗疹子,全部集中在胸前和腹部。 太子小小的脸紧皱着,喃喃呓语道:“娘、娘,我好冷……娘,抱我……” 细嫩又脆弱的嗓音让雪葵好心疼,她低声询问陪在一旁的琴儿。“太子的母亲呢?” 琴儿也低声回答:“皇后娘娘在产下太子没几个月,就病逝了。” 啊?他才这么小,居然已经推动母亲?雪葵的心更是揪痛。恍惚中,她好像看到幼年的自己。小时候她的身体很差,经常生病,每次一发高烧躺在床上,就哭喊着要妈妈、要爸爸,流着泪渴望能见到那对根本不曾谋面的双亲。 孤儿院的修女有限,每个修女都要负责照顾很多很多幼童,所以院长或修女只能按时喂她吃药,拥抱她之后又要忙着照顾更幼小的孩童,无法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有时,她会在高烧中痛苦地醒过来,看着一室的黑暗冷清,觉得诡异的夜色中好像潜藏着恐怖的野兽,要将她吞噬,所以她总是紧紧抓住被单,流着泪啜泣到天亮。 幼年的她常常一千遍、一万遍地自问:为什么?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我?为什么我一呱呱坠地就把我丢弃在孤独院门口?你们都不怕我冻死、饿死吗?我的死活都没人在乎吗?你们一点都不爱我吗?爸、妈,你们可知道我现在好乖好乖,我常常考第一名,是个好听话的孩子,我还会做好多好多家事,我绝对不会顽皮的,求求你们回来看我一眼好不好,只要一次就好,求求你们…… 不要想了!雪葵用力摇头,摇掉那突然涌上胸膛的愁绪,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救救这个孩子。看到他盛满痛苦的小脸,她的心也好难过,就算没有跟祈尧峰达成那个协议,最喜欢小孩的她,也无法放任太子不管。雪葵非常仔细地检查皮疹的形状,转头询问值班医官。“请问太医,太子可曾喊痛?” “倒是没有。”值班医官摇头。“太子的症状就是发烧和昏睡,并迅速出现皮疹。通常得天花的人会一直喊痛,想要动手抓破皮疹,不过太子尚未出现这种状况。”值班医官迟疑地望着她,在心底揣测着。听说这位姑娘是大王的新欢,还听说大王要封她为贵妃,不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太子治病呢?而且瞧她眼底的笃定神采,仿佛胸有成竹,已经知道治病良方了。 “我知道了。”雪葵点头。“太医,我需要你的协助,请你多开一些散热剂,让太子降温。还有,琴儿、棋儿。” “奴婢在。”两名贴身的婢女立刻上前一步。“请问娘娘有何吩咐?” “用不着把门户关得紧紧的,先去把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然后轮流以巾子冰敷太子的额头,让他忙降温,还要不断替太子补充水分。另外,要特别注意太子有没有手脚僵直喊痛的情况。倘若有,立刻告诉我。”发高烧可能会引起热性痉峦,也就是抽筋,若有就代表体温偏高,要马上想办法降温。 “是。”琴儿和棋儿分别去张罗要用的物品。 值班医官疑惑地道:“敢问娘娘,太子可以罹患天花?” 雪葵沉吟半晌后道:“我还不敢确定,不过,我认为应该不是天花,因为出疹的位置大不相同,他脸上连一粒疹子都没有。而且太子也不会觉得疼痛、想抓痒,所以我觉得,这可能只是病毒感染引起的突发性出疹。” 雪葵这时很庆幸,自己在医院的小儿科实习的时候,曾经亲自照顾过一名五岁的幼童,他得的就是突发性出疹。跟太子一模一样,疹子全部集中在胸前和腹部,胯骨一传十不断发高烧、昏睡,偶尔还会抽筋。 不过,幸运的是,这种病只是一般的病毒感染,无须特别用药,人体有自我痊愈的能力,大约出疹后四、五天,疹子就会慢慢消失,体温也会跟着下降。 跟曾经夺走很多人性命的天花相较,突发性出疹只算是比较难缠的感冒症状罢了,也不需要特效药,雪葵有信心可以医治好。 突发性出疹?那是什么东西?值班医官根本听不懂。“娘娘,您认为真的不是天花?这症状跟天花太类似了,太子发烧、昏睡,还出现疹子……”虽然说目前疹子只出现在身体,还没蔓延到脸部,不过太医院的人都认为应该是天花。天花可是无药可救的绝症,不知夺走了多少人的宝贵性命,尤其是抵抗力最差的幼童。御医们全都战战兢兢,深怕太子有个万一,届时可真是要太医院的人全部陪葬了! “我不认为是,当然,我会很仔细地继续观察,看看有没有任何变化。” “是,谨遵娘娘吩咐。大王、娘娘,请恕小的先行退下,去准备太子需要的散热汤剂。” 御医出去后,祈尧峰面色凝重地坐在床沿,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忧虑与担心全写在脸上,他沉声问“你应该知道天花的可怕,去年还曾经酿成大祸,使得我朝很多人死于天花。”原本以为已经控制住疫情了,没想到,今年的疫情好像又开始蔓延了,甚至波及到太子。 祈尧峰幼年的时候也感染过天花,很幸运地,他痊愈了,不过跟他感情最好的皇妹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他的表情更加凝重。“天花无药可治,只能靠运气。倘若医治不当,就算抢回性命,也有可能留下可怕的后遗症,例如——” 雪葵沉静地接话。“例如眼盲、侵蚀肺部,或是在脸上留下丑陋的疤痕。这些我都知道,我会尽力医治的。而且,我真的觉得太子罹患的不是天花,只是突发性出疹。”她知道在这个朝代,天花根本无药可医,只能尽力抢救。如果她没记错,历史上的皇帝包括古埃及的拉美西斯五世、中国清朝的顺治帝、法国的路易十五都是死于天花。甚至曾患天花而幸运痊愈的,则有清朝的康熙皇帝、美国总统华盛顿、林肯等人。 她郑重地允诺。“请你相信我,我不会拿任何人的性命开玩笑,我有把握治好太子。”他脸上的浓浓愁绪让雪葵意识到,他很爱这个孩子。瞧他那副心疼的模样,似乎巴不得生病的是自己而不是太子,这个认知让她对这个野兽般的男人稍稍地涌起一些好感,他原来也不是那么霸道嚣张嘛!不过,雪葵马上提醒自己,不管他是不是霸道嚣张的昏君,都与她无关。反正,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把太子治好,再完成任务。然后,她就可以重获自由,赶快去找丝绮和甜甜,回到属于她的时空了。 她转头,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大王,请你回宫,你在这里会让我们分心,无法专心照顾太子。” “你说什么?你居然胆敢嫌弃本王,认为本王碍手碍脚?”要不是这女人说可以治好儿子,他还真想掐死她! “雪葵不敢。”她甜甜一笑,笑得很狡黠。“只不过,接下来这几天是很重要的关键期,我要更进一步地判断太子是否真的没有罹患天花?天花具传染性,倘若传染给大王——” “我不怕!”他豪气干云地道:“这是我的儿子,我怕什么?更何况,我幼年已经得过天花了,有抵抗力。” “就算大王不怕,还是请大王先离开‘东宫殿’,且在太子痊愈之前都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入,进出的人越多,越有可能带来细菌,倘若把细菌传染给抵抗力已经很微弱的太子,后果将不堪设想。”她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他出现,离得越远越好。 细菌?祈尧峰没多加追问那是什么,只是瞪着雪葵冷冰冰的俏脸,可他没有发火,仅是魔魅地微笑,而后突然向前一步逼近她,在她来不及尖叫之前扣住她的下巴,堵住她的唇。 “唔唔……”雪葵又气又恼,这男人是精虫冲脑啊?居然就在这里,而且还是在自己儿子面前? 给了她一个火辣辣又嚣张的吻之后,祈尧峰才满意地放开她,猖狂地宣告。“无妨,你这个胆小鬼想躲在这里,就尽量躲吧!” “我不是胆小鬼!”雪葵气愤地以手臂抹去唇上那抹灼热的气息,怒瞪他。“请你不要再随便碰我!还有,你会遵守诺言吧?只要我可以让太子痊愈,日后等我想离开皇宫时,你就会放我自由。”她真讨厌他唇畔那抹浪荡不羁的笑意,真是邪恶。 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本王乃是统领天下的一国之君,君无戏言。”说完,他倨傲地转身,命令太监。“传令下去,今后医治太子的工作就由雪葵娘娘负责,任何人没有她的允许,都不准进入‘东宫殿’,太医院的御医也全听她的指挥。”哼,就知道这小女人使出浑身解数想摆脱他!等着瞧吧,他倒要看看,届时是谁舍不得离开谁! “谨遵圣旨。”太监恭敬地点头。 他命令。“回宫。” “大王回宫。”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护送大王回去“朝阳宫”。 这时琴儿和棋儿也回来了,雪葵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连忙赶到走廊上挡住她们。 “等等,方才我忘了问一件事,你们两人曾经得过天花吗?虽然说,我有九成的把握确定太子不是罹患天花,但我还是必须预防万一。倘若病情超乎我的估计,太子得的是天花,那么照顾他的人很可能会被传染,严重的话甚至有性命危险。如果你们心里有疑虑,大可现在退出,我不会怪你们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太子。大王那边,我会负责解释,不用担心。”雪葵觉得自己毕竟不是医生,不敢断言太子真的不是得到天花。因此,她不希望别人处在危险的环境中。至于她自己,因为小时候已经接受过疫苗接种了,所以不怕被感染。 琴儿和棋儿异口同声地道:“感谢娘娘的关心,我们幼年已经得过天花,不怕被感染。”金枝玉叶的娘娘居然会关心她们这些奴婢的安危,而不是视她们如蝼蚁般轻贱,姐妹俩很感激,心底也更加喜欢这位主子了。 “那就好。”雪葵松了一口气。“来,跟我进来,我们先帮太子降温。”她主动接过水盆,往房里走去。 第三章 四日后 “娘娘,温水来了。”琴儿和棋儿捧着水盆进来。 “好,来,我们帮太子擦拭身体吧!”雪葵拧了条手绢,擦拭太子的脸蛋,婢女则负责为他擦拭身体。这几天太子都处于半昏睡状态,睡睡醒醒的,醒来时只能喝点清粥,元气不佳,因此无法沐浴。 帮太子擦拭全身,并为他换了套干净的衣裳后,雪葵忧虑地望着他昏睡的脸。已经第四天了,虽然说,发烧的状况已经控制住,但是身体的疹子却还没消失,太子的精神也很差,大多时间都处于昏睡之中。 值班御医固定时间会进来看诊,他们虽然嘴巴上不敢说,可都以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尤其是一些资深的老御医,更是打从心里不相信她这个年轻女子居然会医术,而且还一口断定太子罹患的绝不是天花。而且,私底下人人都在谣传,说大王真是被美色蒙蔽了,才会把太子的性命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任她胡作非为。 雪葵轻探太子的额头,再度确定温度没有攀升。秀眉轻锁着,她知道御医们全都不服她,认为她耽误了太子的病情,迟早会出乱子。她心里也很焦急,可是,在护校所学的专业知识和实习的经验告诉她——这个病急不得,皮疹必须五、六天才会完全消退,只要皮疹一消退,病情就好了大半,整个人也会慢慢恢复活力的。 “娘娘……”一旁的琴儿忿忿不平地道:“娘娘这么辛苦,每天衣不解带,不分日夜地亲自照顾太子,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可是那些御医却在娘娘背后乱编派谣言,说娘娘是什么……不懂医术的妖女,打算害死太子,再来就要迷惑大王,让祈国灭亡了!听到这么可恶的谣言,真是令人气愤!” “我知道他们不服我。”雪葵淡淡一笑。“无所谓,反正我现在只想赶快让太子痊愈,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幸好太子的病情已经获得控制,他不再发烧,脸上连一颗疹子都没有,再度证明他绝对不是罹患天花。“太子今天一直在昏睡,差不多待会儿就会醒来,醒来后一定会肚子饿。琴儿,你先去御膳房,交代他们为太子准备清粥和清淡的小菜。还有,请太医院继续送调理身体的汤剂过来。” “是。” 琴儿退下后,雪葵感慨地望着因病而消瘦的太子。“这孩子真可怜,这么小就失去了娘亲。棋儿,太子有其他的手足吗?” “没有。”棋儿摇头。“太子的母后——长孙王后生下太子之后,因为身体虚弱而得了大病,没几个月就去世了,太子是她唯一的亲生骨肉。娘娘,您知道吗?大王虽然看起来粗犷不羁,但其实是个很重情义的男人呢!” “是吗?”一想起那男人的灼热逼人的视线,雪葵的心跳又乱了。她强迫自己收敛心思,故做冷漠。 “是啊!”一提起最崇拜的大王,棋儿眼底全是爱慕。“长孙王后是本国大臣的掌上明珠,听说也是大王的初恋情人呢!虽然大王后来拥有许多嫔妃,可是最爱的人还是长孙王后。长孙王后病危时,大王非常悲痛,他召来最厉害的太医,不惜花费巨资也要挽救王后的性命。只可惜,王后的状况却日薄西山,她知道自己来日无多,再加上娘家在朝中的势力已趋薄弱,担心自己倘若一走,襁褓中的太子更是无依无靠了,可能会被虎视眈眈的旁人加害,所以,她哀切地恳求大王善待太子,并要大王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保护太子的安危。大王郑重地允诺了,还告诉王后,这辈子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太子的,太子是‘东宫殿’的主人,也是王位唯一的继承人,病入膏肓的王后这才放心地含笑九泉。” 雪葵怔怔地听着,很难想像那个看似霸道无理的男人居然会有如此深情的一面。 棋儿继续道:“大王真的是一言九鼎呢,王后仙逝多年了,可大王却不再立后,后位一直虚悬着,为的就是要巩固太子的地位。很多嫔妃想尽办法争宠,希望能夺得后座,然后废掉太子,转立自己的儿子为王储。只不过,她们没有任何人得逞,大王依旧信守对长孙王后的誓言。” 原来如此。雪葵眼底兴起波澜。原来那男子也懂得真爱,懂得死生契阔的爱情。这几天,祈尧峰几乎每天都会来探视太子,确定他的病情已获得掌控,不过,两人不曾独处,他们的身边不是有宫女太监就是有御医。可,每当他以那深不可测的黑眸扫过雪葵时,她的心湖还是会掀起微妙的涟漪。她知道自己很没用,只要这男人出现,她的呼吸就紊乱了,喜怒哀乐全被他牵着走。 这很危险。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在意那个男人,应该牢牢管束自己的心,可是……可是……一个问题蓦地涌到唇边,她脱口而出。“你说王后仙逝后,有很多嫔妃想尽办法争宠,那么……大王……嗯……大王他目前最疼爱的妃子是谁?” 说完,她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粉颈,羞得不敢直视棋儿。喔,她真没用!口口声声说要远离那男人,但却还是很在意他的三宫六院,很在意现在最得宠的妃子是谁?很在意他现在人在何处?是否醉卧在哪个宠妃的膝上?喔……她真是笨蛋,笨到想一拳打昏自己! 棋儿慧黠地笑笑,假装没有看见主子脸上的粉红云朵,语气平淡地道:“以前大王最宠爱的就是梅妃和丽妃,这两个妃子都姿色过人,长袖善舞,很有心机也都有为王产下王子,所以在后宫的地位崇高,平时都互相斗得你死我活,想尽办法要铲除对方。不过啊,自从大王狮头山春狩回来之后,听说这两个妃子好像都失宠了,大王很少到她们的寝宫过夜,任凭这两个妃子使出浑身解数想讨好大王,大王还是对她们兴趣缺缺,把她们给急坏了呢!” “失宠?为什么?” 棋儿笑得眉眼弯弯,意有所指地望着雪葵。“皇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大王喜欢上一个女人了,为了她神魂颠倒,所以对后宫佳丽完全失去兴趣。” 谁?话已到了舌尖,可雪葵就是问不出口。 “棋儿,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棋儿那灿烂的笑容让她的粉脸发烫,红晕加深,越来越不自在。 棋儿笑咪咪地道:“娘娘,您明明知道我说的人就是您啊!虽然您对大王非常冷淡,甚至躲到‘东宫殿’好避开他,而且还坚持不肯当他的妃子,不过啊,我们这些下人都看得很清楚,大王对您很特别呢!这从他看您的眼神就知道了。喔,倘若大王用那么炽热专注的眼神凝视我,我想,我一定会幸福得昏倒吧!” 雪葵心慌意乱地道:“棋儿,不要胡说!” “我不是胡说。”棋儿很认真地道:“大王的确是对您另眼相待,您一回宫,他就安排您住入刚刚落成、最精致的‘揽月宫’,要不是您坚持留在‘东宫殿’,您就在早就是‘揽月宫’的主人,也被大王封为贵妃了。娘娘可知道,贵妃可是后宫的最高权力者呢!这些年来,梅妃和丽妃拚命争宠,就是希望大王能封她们为贵妃,主掌后宫,可大王一直没答应。” 雪葵双手绞着手绢,她不想听这些,不想听这些的后宫争斗,更不想成为后宫中没有灵魂、没有自我的女人,那太可悲了。 棋儿想起了什么,突然严肃地道:“不过,娘娘,奴婢还是要提醒您一件事,虽然大王现在很宠爱您,但您还是要多小心。听说前一阵子,由少数民族自治区送来了一位寒云族的公主,那公主据说长得清灵高雅,像仙女一样。” “寒云族?”雪葵一愣。“那是什么地方?” 棋儿解释道:“祈国境内拥有很多高山,高山区居住着许多少数民族,其中寒云族住在最北边的高山,因为语言和风俗文化都非常特殊,所以大王将那一区规划为自治区,允许他们保留古老的语言和文字,不过,还是要臣服于祈国,定时纳贡。除了进贡珠宝外,每十年,寒云族还会献上一位公主入宫,代表永远的臣服。” 寒云族的族长也是十年轮替一次的,族长的女儿就是公主。倘若族长没有生公主的话,便寻找族长的亲戚中有没有适合的闺女来收养,当成公主嫁入祈宫为妃。 棋儿的表情很紧张。“娘娘,听说寒云族专出美女,那些女人个个眉目如画、婉约多情,男人一看就会失了魂呢!对了,宫里最得宠的梅妃也出身自寒云族。娘娘,您再这样对大王不理不睬,小心被那个寒云族公主乘虚而入啊!听说大王已经见过那位公主了,还封她为婉妃呢!” 雪葵冷笑,如果他喜欢那个女人,那尽管去啊!反正他是高高在上、左右逢源的大王,永远有享用不尽的各地佳丽,就算没有这位寒云族公主,也还会有其他的美女不断地被送入宫中,他喜欢谁就尽管去啊!去啊、去啊!发现自己心头居然弥漫怒火,雪葵更加烦躁不安了。她疯了吗?何必为了他的事把自己搞得心烦气躁呢?真是的。 她匆促地道:“棋儿,我头有点昏,出去洗把脸。这里先交给你,我待会儿就回来。” 说完,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雪葵加快脚步走回自己的寝室,洗完脸后,还是觉得心头惶乱。 大王对您很特别呢、大王对您很特别呢……棋儿那些话不断地在她脑中盘旋。 可另一股尖锐的声音也不断地响起——听说寒云族专出美女,那些女人个个眉目如画、婉约多情,男人一看就会失了魂呢! 够了,她快疯了!她用力地摇头,告诫自己——他会觉得我特别,只是因为得不到,只是想满足坏男人的征服欲望罢了。一旦我跟后宫那些女人一样臣服于他,他才不会再多看我一眼呢!而且他的后宫佳丽那么多,环肥燕瘦,一应俱全,他永远不会只为一个女人停留的。 所以,她不能再被他影响,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心紧紧看管好!心绪乱纷纷的,雪葵干脆绕出回廊,朝外头走去。正要踏出‘东宫殿’时,正巧遇到书儿和画儿领着一群宫女,抱着洗干净的衣服被单,打算进屋子整理。 她们赶紧欠身问安。“娘娘吉祥。这么晚了,娘娘要去哪里?奴婢陪娘娘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只是去附近散个步,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书儿、画儿,你们整理好衣物后,就让宫女早点就寝吧!” “是。” 婉拒婢女的提议,雪葵一个人慢慢地沿着湖边散步。御花园非常大,楼阁亭台间植满奇花异卉,月色澄澈美丽,微风吹过,带来一阵又一阵的花香,还可以听到虫鸣的声音。雪葵的心情总算慢慢放松了,信步往假山旁走过去。绕过那个假山,有一处精致的凉亭,她想坐在那边发发呆,让心情平静后再回‘东宫殿’。没想到,经过假山时,却听到里面传来啜泣声,起初雪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她放轻脚步,仔细聆听,发现那哭泣声越来越清晰。 怎么了?会是哪个宫女挨主子的责打,所以伤心委屈地躲到这里来痛哭吗?雪葵一时之间进退维谷。倘若真的有人在里面痛哭,也许她应该先避开,留给对方一个空间。她脚步轻旋,打算离开,结果却不慎踩到一个小石头,再加上假山旁就是瀑布,地面潮湿,她滑了一下,低呼一声,赶紧扶住石壁,可脚还是轻轻地拐了一下,脚踝还被石头给撞伤了,好痛。 躲在山洞里哭泣的人也听到雪葵的声音了,紧张地冲出来。“是谁?” 两人一照面都愣住了,雪葵呆呆地望着一身雪白宫纱,气质典雅清灵,美丽得像是月光仙子的女孩。她好小,年纪绝对不会超过十七岁,但却长得好漂亮,精致的五官带着一股灵秀脱俗的味道。 云婉儿匆匆拭去泪痕,怔怔地望着这个穿着御医白袍,五官清妍,明艳照人的女子。这女人好漂亮,五官娇艳夺目,眉宇之间尽是自信风采。由她身上的御医白袍,她知道对方的身分了。 云婉儿低头行礼。“娘娘吉祥。” 雪葵一愣。“你知道我是谁?” 云婉儿温柔地微笑。“婉儿虽然刚入宫不久,不过已经听说了宫里有位可以妙手回春的女华佗。听说你独排众议,坚持太子绝对不是罹患天花,而且还有效地控制住太子的病情,让太子逐渐恢复健康,我真的好佩服你呢!” 刚入宫不久?原来这个女孩就是寒云族的公主——婉妃。 雪葵细看她的五官,果然柔美秀气,肌肤莹嫩,有一股弱不禁风的特质。她酸楚地想着,只要是男人,都会被这么婉约娇弱的女子所吸引吧?所以,他一定也会非常宠爱这个婉妃的…… 婉妃望着她,双眸满是崇拜。“我真的好佩服会医术的人呢!五岁那一年,跟我感情最好的小妹妹因为罹患重病而去世,握着她那变得冰冷的小手,我的心好痛好痛,一直在想,倘若我会医术就好了,就可以治好我最心爱的妹妹了……唉呀,我只顾着说话,刚才好像有听到你低叫一声,脚是不是扭到了?来,快坐下,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伤口?” “不用了……”雪葵想婉拒。 “没关系的。”婉妃盈盈一笑,弯下身子道:“虽然我不是御医,但也知道如果受伤流血了,要先用手绢包起来,避免伤口感染。我看看……幸好,你的脚踝虽然有被割伤,不过伤口极浅,也没流血,应该不碍事。” 婉妃欲站起来时,一个东西蓦地由她的宽袖滑出来,雪葵本能地帮她捡起来。“婉妃娘娘,你的东西掉了。” 啊?看到雪葵手上拿的书信,婉妃的脸先是一白,紧接着,痛苦弥漫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头突地泛红,泪滴慢慢地坠落。她面白如纸地接过书信,注视了一会儿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噙着泪,两手一用力,打算撕毁书信。 雪葵被她的动作吓到了,反射性地大喊:“等一下,不要撕!”她不解地望着婉妃。“由你的表情,我可以猜出你一定很重视这些书信,为什么要撕毁?” “重视?”婉妃的表情飘忽,泪滴串串坠落,苦涩地道:“有什么用?留着这些东西只会让我更痛苦、更绝望……”紧紧捏着信纸,婉妃蹲下身子掩面痛哭,藉由不断崩落的泪水来释放她的忧愁、她的绝望。 “别哭了……”雪葵焦急地轻拍她的背。“你别这么伤心,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有办法可以解决啊!要不,你说说看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也许我可以帮你。” 雪葵发现自己还满喜欢接近这个寒云族的公主,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上有股很单纯天真的气息,又或者是她那纯净无垢的漂亮眼睛很像江甜甜,楚楚动人的神韵则近似江丝绮。唉……她好想念甜甜和丝绮啊!在婉妃身上,雪葵好像同时看到了自己最要好的两个姊妹,因此很喜欢她。 闻言,婉妃却哭得更加悲伤,柔肠寸断。“没有人可以帮我,没有人……是我笨,我不该爱上他,爱上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即便我一点儿都不想嫁给祈王,但为了那个男人,我愿意被送入祈宫来,因为我好想见他,好想好想……我一定要见他一面,问他为什么不回寒云族找我?为何要遗弃我?他不爱我吗?我在他的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雪葵听得心惊胆颤。天啊,这位祈王新纳的妃子,心底爱的竟不是祈王,而是另一个男人?!“你说的男人……到底是谁?” 婉妃泪流满面,凄楚地望着被泪水渲染的书信,幽幽地道:“他是个将军……” “将军?!”雪葵呆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大王的嫔妃居然爱上个将军?老天,这事万一传出去,铁定是满门抄斩啊! 婉妃流着泪,抓住雪葵的手,悲痛地道:“娘娘,由你这几日衣不解带,尽心尽力地照顾太子的举动看来,我知道你定是个宅心仁厚的好人,你不会害我的。我之所以大胆地告诉你这个秘密,是祈求将来有一天,倘若我服毒自尽,或是被大王赐死后,请你可怜可怜我,将我的遗体送回那遥远的北边高山,送回我的家乡。我希望能静静地长眠在那片山,我的魂魄不愿停留在这座陌生的皇宫里。”她知道,倘若她成为一具尸体,只有身为御医的人可以帮助她,将她的遗体运回故里。 雪葵更加震惊了。“为什么你要服毒自尽?” 婉妃凄楚地微笑,笑容无比苍凉。“大约一年前,我们寒云族和其他的少数民族发生冲突暴乱,暴乱越演越烈,为了平定边疆,大王派了大将军前往高山区镇守,在那里,我见到了他,朝夕相处之后,便爱上他了。”婉妃的泪水滑落脸颊。“他是爱我的!离别的时候,他心痛地抱住我,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回高山区接我,娶我为妻,我们甚至交换了信物,互许终生。他说,他要回将军府禀告高堂,再来寒云族向我的父亲提亲,让我风风光光地嫁入将军府。我以为一切都会很美好,我等啊等,盼啊盼,但却没有盼到他,反倒盼来了一纸朝廷的诏书,上头说明已届十年,根据约定,我们寒云族必须献上一名公主给祈王,宣示永远效忠的决心。” 她的眼眶盈满痛楚。“我是寒云族唯一的公主,不管我如何哭求,爹娘都不肯理会,坚持要把我送入祈宫,而且还很严肃地告诉我,这是身为公主的使命,为了族人的长治久安、为了寒云族,我不可以任性,只能乖乖地进宫,成为祈王的嫔妃。” 婉妃拭着不断淌下的泪水,低切地道:“我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命运,势必入宫,所以我乖乖地接受安排,但我还是不肯认命,仍然对我们两人的爱情怀抱着希望。我希望在宫中能想办法联系上他,告诉他,这辈子,除了他我谁都不嫁,也绝不委身于任何男人。也许,我真的很不懂事,不懂国家大事,但,我懂得要对心爱的男人忠诚……我要跟他一起跪在大王的面前,求他宽恕我们,我们愿意被发配边疆,一世为奴,只求拥有相爱的权利。就算再苦,我只当他的女人,就算要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雪葵动容地听着,眼眶泛起薄雾。她真的没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婉妃居然如此坚强,如此勇敢地捍卫属于她的爱情。她被她感动了,真心希望这个小女人可以得到幸福。只要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很乐意尽全力帮助婉妃。 婉妃眉锁千愁。“可是,将军的态度却反反覆覆,他先是派人偷偷给我一封信,原本说好要带我私奔的,但是两天后却又送来这封信,说他身为祈国的臣子,三代都蒙受国恩,不能做出任何背叛祈王的事,否则他无法原谅自己。他说他非常痛苦,整个人像要被两股巨大的力量撕裂了。他要我忘了他,忘了在高山区发生过的一切,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他还要我当一名乖巧的嫔妃,好好地侍奉大王……” 婉妃悲愤地痛哭。“我做不到、做不到!我明明就深爱他,为何要构伺候另一个男人?倘若不是为了争取跟将军在一起的机会,我根本不会踏入祈宫。他好狠心,他以为凭一封信就可以斩断过去的情爱,可以把我推给别人吗?他……他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眼看婉妃哭成泪人儿,雪葵心疼地安慰她。“你别这么伤心,也许将军有他的难言之隐。对他们男人而言,家庭的荣誉是比自己的性命和爱情都重要的事,所以他宁可忍痛放弃你,也不能背叛他们三代效忠的朝廷,抢走大王的嫔妃,做出让家族蒙羞的事来。” “我不管,我只是一个很单纯的女人,我不懂国家朝廷这些复杂的事,我只想好好地爱他,这一生一世都守在他的身边服侍他、爱他!”婉妃眼里除了泪,还有浓浓的爱。“我明白将军的立场为难,所以一时无法下定决心,但我可以等,等到他终于有勇气带我走为止。可是,我不会让任何人碰我的,我已经准备好绝命丹了。” 雪葵大惊。“绝命丹?那是什么?” 婉妃取出随身配戴的项链,打开精巧的链坠,拿出一粒白色的药丹,淡淡地道:“这是毒性很强的毒药,服用后不消片刻便会气绝身亡。打从知道要被送到王宫那一刻开始,我就准备好了这丹药带在身上。我想过了,万一大王真的要我,我只好吞下丹药保住清白了。我当然渴望能跟将军白头到老,但,倘若要失去清白……我宁可一死,也不能带着残花败柳的身躯去见将军。” 雪葵倒抽一口气,心疼地摇头。“你……你真傻。” 婉妃抹着不断淌出的泪。“是啊,我好傻。我也知道这样可能害了族人,可是我真的办不到……除了他,我不准任何人碰我。幸运的是,大王似乎对我没有兴趣。” 那个野兽般的男人会对这么清纯高雅的公主没兴趣?不可能吧?雪葵分辨不出此刻内心究竟是什么复杂的滋味?好像甜甜的,有点开心……讨厌,这又不关她的事,她到底在开心什么啊?笨蛋! 婉妃继续道:“前几天,大王第一次到我的寝宫时,我紧张得都快昏倒了,看都不敢看他,紧张到双手都在发抖,但大王根本没有多看我一眼。大王命令宫女准备了很多酒菜,但却一直喝酒,我只好一直为他斟酒,后来他喝到醉醺醺之际,突然盯着我的脸,自言自语,讲了一串好奇怪的话。他说——不是她,不是。真可笑,我乃堂堂的祈国君王,居然会去在意一个讨厌我的女人?她宁可躲在‘东宫殿’也不肯见我,哈哈哈……真可笑!然后,大王往旁边一倒就沉沉睡去,从头到尾根本没有碰我一根手指头。” 听到这里,雪葵的粉脸胀红了,心跳扑通扑通跳得好快。他……真的那么说吗?他很在乎她吗?她在他心底占有很特别的地位,对吗?对吗?她可以这么想吗? 这时,外头传来宫女焦急的呼喊声—— “婉妃娘娘?婉妃娘娘,您在哪里啊?” “小红,你去那边找,得快点找到婉妃娘娘才行。” “是。” 婉妃不安地看着外头,仔细收好信。“宫女在找我了,娘娘,我先出去了,今天的事,求求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雪葵郑重地点头。“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要爱惜自己的性命,不要寻短。多给将军一点时间,我相信他是爱你的,他一定会找到解决事情的办法。”她真怕婉妃哪天想不开而吞下毒药。 “谢谢你。”婉妃感激地道:“跟你聊过之后,我的心里轻松多了,我会坚强的。那我先出去了。”说完,她匆匆走出山洞。 雪葵一个人怔忡地站在原地。唉,情关难过啊!不过,她真的很佩服婉妃的痴情,也可以了解那份捍卫爱情的决心。她默默地发誓,倘若有一天婉妃身陷危机,她一定要尽力救她,救她的恋人! ☆☆☆ 这一夜,雪葵看太子的情况满稳定的,连胸前的疹子都慢慢消褪了,便要这几天下来也累坏的琴儿和棋儿先到隔壁的厢房好好睡觉,白天再来跟她换班,自己则睡在一旁的软榻上,方便随时可以照顾太子。 夜里,她因困极而迷迷糊糊地睡去,却感觉到有双软软的小手一直摇晃她的手。“我好渴……” 啊?她立刻惊醒,睁开眼便看到太子抓着小被子站在她的软榻边,稚嫩的脸上还有朦胧的睡意。 “我要喝水……” “好,我去拿水。你不能下来喔,夜里很冷,这样会着凉的。”她赶紧下床,先抱着太子回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后,再取来温水。“来,慢慢喝。” 太子喝完水后,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以童稚的嗓音问:“你是谁?负责照顾我的御医和奶娘呢?” “我叫雪葵,现在由我来负责照顾你,御医他们白天会来探视。”雪葵避重就轻地道,她不忍心对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说,其实负责照料他的奶娘非常害怕太子罹患的是天花,所以这几天都装病在家,不敢踏入“东宫殿”。 “喔。”也许是因为生长在皇宫的关系,祈浩濬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早熟,他转转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继续追问奶娘的事,仅是好奇地看着她。“你负责照顾我,那你会医术吗?你不会害我病死吧?” 这几天,他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睡睡醒醒的,可每次睁开眼睛时,都可以看到这个漂亮的大姊姊。而且,大姊姊每天都用干净的手绢为他清洁全身,照顾他的动作也好温柔,在心底,他已经喜欢上这个大姊姊了。 雪葵微笑道:“殿下放心,我懂得医理。” “是吗?对了,我该不是得到了天花吧?你要据实以告,我不喜欢被欺瞒。”他的表情很严肃,年纪虽小,酷似父王的稚嫩脸上却已可看出储君的气势。 雪葵也很认真地回答他。“绝对不是。” “太好了。”祈浩濬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喃喃地道:“我就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倒霉,我可不想死,也不想变成一个满脸疤痕的丑八怪。”天花的疹子都在脸部,病患会忍不住去抓破脓包,因而留下永久性的疤痕。 雪葵忍不住噗哧一笑,她觉得这个小太子好可爱,明明满脸未脱的稚气,可讲话却故意装得很老成。 “你笑什么?”祈浩濬不悦地皱着眉头。 俊秀漂亮的小脸搭配那紧锁的浓眉……感觉好可爱喔!雪葵发现他们父子俩皱着眉毛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她敢打賭,太子长大后一定也是个英姿焕发、俊美无俦的男人,不知要迷惑多少女人的心哪!就像……就像明明知道祈尧峰是个危险的男人,自己还是悄悄地为他动了心哪!雪葵眼神一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祈浩濬很固执地追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刚才在笑什么?” “没事。”雪葵摇头,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请问太子身体还有没有任何不适?头会痛吗?身上的疹子会痒吗?” “不会。”祈浩濬明确地回答,抓起床上的小玩偶,专注地盯着她。“我觉得自己这几天好像一直在睡觉,睡得好饱好饱,现在睡不着了,你要负责跟我聊天。” “好啊!”雪葵嫣然一笑。她觉得人生真有趣,不久前,她还是一个很普通的台湾女孩,每天忙着找工作,或是跟甜甜和丝绮去找房子,没想到,现在她居然来到一个遥远的时空,在皇宫里跟年仅七岁的小太子秉烛夜谈,还真是奇妙啊! 祈浩濬好奇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耶!”雪葵笑笑。“我只能说,最近才因缘际会地进宫的。” “那你认识字吗?” “当然认识啊!” “所以,你现在在太医院当差吗?”祈浩濬又摇头。“不对,我从来没有听过女子可以当御医,你不是御医。” “严格说起来,我的确不是御医,不过你的父王亲自下命,由我来照顾你。”雪葵慧黠地望着他。“如果懂得医理,又可以妥善照顾病患,为什么女子不可以当御医呢?” “……”小小年纪的太子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歪着头、皱着眉,很认真地思考。“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耶!可是,在皇宫里的女人,倘若不是我父王的嫔妃,就是负责打扫的宫女,女人似乎只能做一点都不重要的工作。” “错了!”雪葵毫不客气地纠正他。“谁说女人只能做不重要的事?太子,你知道,只有女人可以生小娃娃,男人不会生孩子吧?倘若这个世界没有女人,只剩下一群男人,人类早就灭亡了,对不对?” 祈浩濬更严肃地思索着……好像没错耶,至少,男人真的不会生孩子。 雪葵继续说道:“还有啊,这次太子生病,太医院的御医都以为是天花,搞得大家很紧张。可是,我却独排众议,坚持太子罹患的不是天花,而是一种突发性出疹,并坚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医治你。你瞧,倘若不是对症下药,而是让你一直喝治天花的汤剂,你的病情也不会迅速好转。”她可不是要夸耀自己,只是啊,她真的很讨厌男尊女卑这种古老又错误的观念。她想告诉年幼的太子,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肯努力,每个人都有无限的可能。 小太子乌黑发亮的眼眸闪啊闪,思索过后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好,等到我以后继承了王位,我会改革立法,让女人也可以参加朝廷考试,进入太医院成为御医。” “谢谢你。”雪葵笑得很开心。“我相信太子殿下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位非常英明的君主。”这孩子真可爱,虽然早熟,却不骄纵,而且很喜欢思考。 被她夸赞,小太子粉粉嫩嫩的脸蛋漾起一抹红晕,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你刚刚说,你是最近才进宫的,那么你跟你爹娘分开时,是不是很伤心?”他知道宫女一旦进宫,至少十年内都不能出宫见家人,只能在皇宫安排的小别院里做一年一次的简单会面。 雪葵沉默了一会儿后,淡淡地微笑道:“我不知道亲生爹娘是谁。” 小太子瞪大眼睛。“他们都死了吗?” “不是那样。我是孤儿,一出生就被人遗弃了,后来被好心的人收养。活到这么大,我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爹娘,他们也不曾来找寻过我。” “啊?”小太子低呼一声。“我没有娘亲已经很可怜了,没想到,你连爹爹都没有。你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嗯,小时候当然很难过,毕竟别人都有亲生爹娘疼爱,就我没有。不过,收养我的人很疼爱我,再加上后来我认识了很多好朋友,所以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真奇怪,跟一个才七岁的小孩聊这些事,雪葵却不觉得突兀。也许是因为小太子的眸光极为温暖单纯吧。雪葵问道:“太子,你有好朋友吗?” 简单的问题却让原本活泼的太子瞬间安静下来,天真无邪的脸蒙上轻愁,闷闷地望着手里的小玩偶,低声道:“本来有。以前,我常常跟二皇弟浩炀一起在后宫玩捉迷藏,可是有一天,浩炀突然不理我了,我去找他,他都不肯出来见我。后来他才跟我说,他的娘亲说我是坏人,是我抢走了属于浩炀的太子之位,还说我登基后,一定会杀了他们母子。” 他眼眶发红,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淌在小小的脸颊上,拚命摇头。“我不会的!我不会杀浩炀,也不会杀害任何人,他们是我的皇弟啊!我只会保护他们,怎么可能伤害他们?后来,居然连三皇弟浩纬也跟我说一模一样的话,他们都不理我,不肯跟我玩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当了太子后,所有的人都不理我,害我一个人孤孤单单?这种太子谁爱当就让给谁当吧,我一点都不希罕!不希罕……” 雪葵听了好难过,不明白这些后妃为何要让丑陋的后宫斗争蔓延到纯净的孩童身上?小太子脸上的孤寂让她的心好痛,她很了解那种寂寞,那份说不出的苦。 她温柔地为他拭去泪,认真地道:“太子,这不是你的错,因为这里是皇宫,所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能比较复杂。唉,等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人世间充满了无可奈何的事。” 祈浩濬无比专注地望着她,突然开口,很认真地道:“那么,你可以当我的朋友吗?” “我?”雪葵一愣。 “不行吗?”童稚的小脸迅速蒙上忧愁,瘪起小嘴。 “当然可以啊!”不忍见那充满期盼的小脸失望,雪葵扬起更灿烂的笑容。“可以当太子的朋友,是我的荣幸呢,我很开心能当你的朋友喔!”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太子满意地微笑。“那么,以后我要如何称呼你?叫你御医姊姊吗?” “我不算御医,你还是直接叫我雪葵姊姊好了。” “好,雪葵姊姊,以后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小太子笑得好开心。“来,打勾勾,盖印章!” “好。”雪葵笑着伸出小指,两人一起喊:“打勾勾、盖印章,说到要做到喔~~”她笑盈盈地望着小太子充满期待的脸蛋,在心底叹息。真是一个好可爱又单纯善良的孩子啊,令人忍不住想要多多疼惜他。 这时,小太子打了个呵欠。 “你困了,睡觉吧。”雪葵微笑地为他盖紧丝被。“太子病体初愈,应该多多休息。睡吧,我睡这里陪你。”她把自己睡的软榻更拉近太子的大床一些。 两人一起躺下,太子睁着乌黑晶灿的大眼睛望着她,兴奋之情全写在小脸上,似乎很满意自己终于有了朋友。 “快点睡觉喔!”雪葵柔声哄着。“小孩子要多睡觉,才会长得又高又壮。” 一双细嫩的小手从丝被底下伸出来,拉住她的手,小小声地问:“雪葵姊姊,我可以拉着你的手睡觉吗?” 看到那么孤单的眼睛,雪葵的心又被拧疼了。“当然可以啊!” 他讲得好小声,还把丝被拉到接近鼻子的地方,不想让雪葵看到他害羞发红的脸。“你保证,你会一直陪着我?” 她笑得很温柔。“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除了‘东宫殿’,哪里都不去。” “不会偷偷走开?”他是个早熟的孩子,心底隐约知道奶娘不想来见他,他的心里好难过。其实,从小到大,他已经历经很多次离别了。 “不走开。”雪葵郑重地点头,在心底发誓,她绝不会伤害这个孩子。就算有一天,她真的要离开皇宫了,她也一定会花很长的时间跟太子解释清楚,让他了解离别不是他的错。 “你保证吗?”软软的童音已经加入浓厚的困意,他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固执地要求一个允诺。 “我保证。” 小太子这才放下心,抓着雪葵的手,脸蛋在枕头上蹭啊蹭的,很快地进入梦乡。 就着柔和的烛光,雪葵微笑地望着小太子天真可爱的睡脸。真是个可爱的小娃娃,睡着后还会发出像猫咪一样的呼噜声呢! 她躺在软榻上不敢乱动,就怕一动会吵醒太子,半晌后,才确定他已经熟睡。 尽管已熟睡,可太子的小手依旧牵住她的手,像是牵住一个遥远却温暖的美梦。 雪葵轻柔一笑,抓起被子覆盖住两人的手,另一手轻轻抚摸太子熟睡的小脸,水眸漾满怜惜。“乖,睡吧,我会在这里陪你的。” 听着小孩规律均匀的呼噜声,雪葵也困了,轻轻闭上眼睛,很快地进入梦乡…… 第四章 因为雪葵成功医好太子的病,并且让太子迅速恢复健康,所以祈荛峰对着文武百官正式宣布封雪葵为御医,而且是专业负责照顾太子的御医,她居住在"东宫殿",唯一的责任就是陪伴太子,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此举让朝中大臣议论纷纷,有老臣当场劝柬,直言江雪葵的出现很诡异,恐怕是其它两国派来的奸细,留她在皇宫中已是非常不妥,绝不可以再封她为御医,不过,祈荛峰根本不理会臣子们的柬言,集权于一身的他以威严慑住文武百官,让他们明白--这是皇命,不得违抗. 这天晚上,雪葵讲了几个床边故事,把太子哄睡后,回到自己的寝室,琴儿为她换上舒适柔软的睡衣,棋儿打来一盆温水让她净脸,书儿则为她梳理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 画儿捧着一盅温热的燕窝进来,"娘娘,这是皇上御赐的燕窝,御膳房的人说皇上交代过了,以后早晚都要送一盅燕窝或是其它的珍贵补品给娘娘,娘娘要现在喝吗?" 雪葵淡淡地道:"先搁着吧,我不太想喝". 书儿艳羡地道:"娘娘,皇上真的很宠爱您耶!我也听说了,这批燕窝是祈国专产燕窝的小岛---明珠岛所进贡的.明珠岛所产的燕窝等级最高,数量稀少,十分珍贵,不过效果惊人,服用数月就可以感觉到肌肤更加润泽莹白,据说皇太后已年逾八十,可是因为长期服用明珠岛的燕窝,脸上几乎找不到皱纹,肌肤非常光滑喔!" "对啊!"画儿笑吟吟的接口."所以大家都知道燕窝是养颜美容的圣品,只要一知道明珠岛进贡了燕窝,后宫嫔妃人人都抢着要,皇上把岛上的燕窝赐给谁,就代表那个人最得皇上的疼爱呢!"虽然雪葵娘娘早已声明她只想留在"东宫殿",当个普通的宫女,绝对不当嫔妃,不过啊,宫女,太监们看看都看的很清楚,皇上对雪葵娘娘是另眼相对的,而且想封她为贵妃,就等她点头. "是吗?"雪葵的脸上还是没有特别的表情,"既然这燕窝这么珍贵,你们喝吧,我真的不饿,要睡了"说完,她躺到床上,偷偷庆幸床榻的烛火昏暗,侍女们不会看到她绯红的双颊,又不禁暗骂自己真是没用,尽管一再告诫自己要心如止水,可听到这些话,她心里还是弥漫着甜甜的感觉......她迅速抹去,拉好被子,正要吩咐琴儿把蜡烛吹熄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很不寻常的骚动,一堆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东宫殿"门口,紧接着,负责通报的宫女匆匆跑进来,停留在暖阁外. 琴儿立刻推开门出去询问,"什么事这么慌张?小声点儿,娘娘要就寝了," "琴儿姐姐,不好了!" 接下来,不知宫女们说了什么,只见行事一向沉稳的琴儿,居然脸色大变的奔入暖阁. "娘娘---" 琴儿话都还来不及说完,雪葵就听到外头骚动声越来越大,透过窗影可以看到很多人高举宫灯停留在"东宫殿"外. 太监总管慌张地奔进来."快!快请雪葵娘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雪葵急忙下床,"琴儿,到底怎么了?" 琴儿脸色苍白."娘娘,大王,大王他......" 更多的宫女和太监聚集在暖阁外,焦急地道:"快请雪葵娘娘了......" "大王他怎么了?"一股尖锐的感觉揪住雪葵的心,让她突然觉得好慌,这么大的阵丈,这些宫人如此惊骇,难道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琴儿,快把话说清楚!" 素来冷静的琴儿却语无论次,"大王身边的宫人来报,说......大王的脸色发黑,似乎不行了......" 不行了?这几个字让雪葵脸上的血色迅速消退,来不及更衣,匆匆披上琴儿拿来的锦织披风,脚步一旋并往外走,不忘镇定的交待道:"棋儿,你留下来守在太子身边,交代任何人都不许发出声音把太子吵醒,我现在就去朝阳殿". 她才一踏出"东宫殿"就吓得怔在原地,几乎无法动弹,好多好多的宫女和太监,个个手持照明宫灯,脸色惊惶,不安地低声交谈...... "大王的情况如何?" "怕是不太好......我入宫二十年了,从没见过夜里起这么大的骚动" 什么?他要死了吗?雪葵也跟着慌乱起来. 琴儿和书儿扶着雪葵登入一顶精细的软轿,扬声吩咐"快!快到朝阳宫"! 负责抬轿的宫人健步如飞,以最快速度将雪葵送到朝阳宫,她一下轿,又看到人数众多的宫女和太监在朝阳宫前苦苦守候,见到她终于来了,每个人都悄悄松一口气,可脸色还是非常凝重. 有宫女开道,根本无须通报,雪葵被一路护送直接奔向大王的寝殿,整个王宫弥漫着诡异凝重的气氛,让雪葵几乎喘不过气来,只好抓住一名资深的宫女问道:"御医呢?太医院的人呢?既然大王病重?为何不传御医?快去传啊!" "小的......"宫女回避她的视线,颤声道:"小的不知,小的也是听命行事......" 老天,雪葵几乎要咆哮出声了,"快去传御医!你们想眼睁睁看着大王病死吗?"他会死吗?这四个字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不!她马上告诉自己,不会的!昨天她陪太子去后花园玩耍时,还有看到他啊!他看起来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她不想信像他那么强悍的男人会突然暴彆,绝对不会! 可是,为何这些宫人面白如纸,气氛如此沉肃凝重?莫非他真的得了什么要命的怪病?雪葵发现自己的双手在发抖,索性不再浪费力气去逼问那些慌乱的宫女,加快脚步接近寝宫,到达寝殿问口时,只见门前有一大批太监守着,个个冷汗直冒,看到雪葵终于出现,只差没跪下来磕头谢天. 为什么看到这些人恐怖惊慌的表情,雪葵的心也更浮动不安,倘若大王真的病重危急,要不要也把太子接来? "娘娘请先进去吧!"太监们不断冒汗,头都快垂到胸前了."快把娘娘送进去!"太监一左一右的开门,宫女们将雪葵轻轻往前一推,然后"喀"一声,大门在她背后被关起来. 寝宫中烛火摇曳,视线有些昏暗,雪葵惶惶不安的回头,又继续往前走,奇怪,为何这里连一个服侍的宫女都没有?她每走一步,清晰的回音便在空荡荡的寝宫回肠,气氛是说不出的死寂,难道他真的要死了?雪葵快步走到簾幕低垂的龙榻前,用力掀起簾幕,眼前的景像让她震惊到目瞪口呆! 那个她以为要驾崩的男人居然躺卧在龙榻上,好整以瑕地以金樽饮酒,一旁的矮几上摆满精致丰盛的下酒菜,脸上的气色不但不见落败,反而眉飞色舞,容光焕发! "你来了?"见到她,祈荛峰双眸一亮,满意地微笑,"动作是慢了点,下一回,我会叫宫女更快地把你送过来," "你......"雪葵小脸忽青忽白,恶狠狠地瞪着他,把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瞪到头,气愤地尖叫道:"我以为你快死了!" "死?"男人挑挑眉,不屑地嗤之以鼻"笑话,我是祈国的大王,是要一统江山的真命天子,我不会死." 闻方,她更气恼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搞这么大的阵丈,在三更半夜急传我入宫?"差点吓飞她的魂魄. "喔......"祈荛封懒洋洋地喝着美酒,"那是因为本王想见你,我命令太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你送到我身边,否则后果他们自行负责.他脸色阴森的下令,至于宫人一层一层地传话下去后会变成什么谣言,他可不管. 只是这样?只是这样?就因为这野人想见她,所以那群宫女和太监联手欺骗她,将她"端进来"给他,请他慢慢"享用"!?雪葵气到快喷火了,真恨不得抓起一旁的薰香炉往这王八蛋头上砸下去! "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你吓到我了?我以为你快死了!"雪葵愤怒地转身要离去,动作却不及他快,他佣懒地一出手,就让她整个人摔到龙榻上,稳稳跌入他的怀里. "放开!"她抬起眼,却撞入他浪荡不羁的幽眸,眸心幽深难测,燃烧着她不敢细看,让她手足无措,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她真的好讨厌他!她想推开他,可他却以壮硕的身躯压住她. 他撩起她的一缕黑发送到鼻间轻嗅,黑眸闪烁着勾魂摄魄的光芒."小丫头,你很关心我嘛,倘若我真的驾崩了,你会伤心?会哭泣吗?" "不会!"雪葵倔强的别过俏脸,不肯看他. "呵呵......"他很感兴趣地笑着."说谎不适合你,不过,面对你这样美艳的女人,本王允许你有放肆的权利." "放开我!" "不放."他的眸子里跳跃着熊熊欲火,利眸似狼一般牢牢地锁住她."小东西,本王已经给你很多时间了,你躲本王躲的够久了,你以为一直呆在东宫殿里,就可以躲开我了吗?傻丫头,那不能解决问题,只是欲盖弥彰,搬出东宫殿吧,乖乖当本王的爱妃,我会给你最多的恩宠." "我不要"她毫不考虑的悍然拒决. "呵呵,你可真无情啊,连考虑都不考虑就拒决?难道......你是怕自己会深深地爱上我?所以不敢面对我?"他笑的很狡猾. "谁说我不敢面对你?"明知对方在激将法,雪葵还是忍不住转头想骂他,可她一转过脸蛋,下巴就被他紧紧箝制住,火焰般的吻烙在她的唇上…… 数日后 阳光灿烂明媚的午后,雪葵命婢女驾着一辆轻便朴素的马车,悄悄经过宫门离开皇宫直奔向郊外,当然,这次出游是祈荛封批准的,随行的两名护卫,车马夫和琴棋书画四位宫女,都拥用深厚的武术底子,可以妥当的保护雪葵和太子的安全. 越过深密的森林后,他们选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停车,一下车,太子就快乐地奔向青翠地草地,快乐地大叫. "哇,好大好大的草原,好清澈的小溪啊!前方还有瀑布耶!这里好美喔!雪葵姐姐,我真的可以在这里玩吗?"从小到大,他没有踏出过皇宫一步,打从昨晚知道雪葵姐姐要带他出宫游玩后,他就兴奋得睡不着. "当然"雪葵笑着帮琴棋书画拿下一盘盘漆盒,里面装的都是丰富的野餐佳肴."太子,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水果或糕点?" "我一点都不饿"经过连日的调养,他又恢复往日的活泼健壮,红扑扑的小脸漾满兴奋之情,拉着雪葵的手就往前冲,"走,我们去玩!我看到有几只野兔在树林里乱跳,而且前面还可以玩水呢!"波光粼粼的溪水对他而言是最大的诱惑. 雪葵被他拉着往前跑,盈盈笑着,"好好,我一定陪你玩,别急嘛!"她早就认为太子不应该老被关在宫里,偶尔也要接触宫外的世界.这样让他身心更健康,也有助于早日了解民间疾苦,瞭解人民的需求. 祈浩濬拉着雪葵的手,雀跃地跑来跑去,第一次出宫,眼前的任何景物对他而言都好新鲜,好有趣,他们跑到森林里面试图抓住那些惊惶的野兔,又跑到瀑布前欣赏奔腾的水势,然后,祈浩濬快乐地踢掉鞋子,脱掉袜子,卷高裤管就往小溪里冲. 他发出满足的欢呼声,"哇,好冰凉,好舒服喔~~~这是我第一次在小溪里玩耍耶!哈哈哈,真有趣!雪葵姐姐,你看,溪里有好多小鱼!" 雪葵笑着提醒他:"太子,小心一点,水里的石头有青苔,很滑的,你千万不要摔倒喔!"幸好这溪很浅,就算太子摔跤也不会发生危险. 雪葵蹲下身,把双手浸入冰凉的溪水里,抬起头望着透过树梢酒落而下的金色光芒,水眸微皱,那一夜之后,她更加想尽办法要躲开祈荛封,甚至连他到东宫殿,她都谎称身体不适,没有出去接驾.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像鸵鸟,可是......她的心真的好乱啊. 是的,她承认她真的无法抗拒他,无论是身体或灵魂,她都被这个狂妄的男人深深吸引着,这个男人已经完完全全主宰了她的世界,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全部,她可以付出一切,完完整整地奉献自己的爱情与灵魂,把心都掏出来给他,可是,她无法得到相同的回报,爱情就算不能完完全全平等,也不该如此悬殊,那样太苦了.她不会是他唯一的女人,更不会是最后一个女人.他拥用她的全部,包括尊严,她却连他的心思都捉摸不定. 不公平,爱情为何这么苦?她不想当后宫那些没有灵魂,只会曲意承欢的女人,生死由他,喜怒由他,除了取悦这个男人,留住他的目光外,她的人生空洞无比......,不!那太可怕了,她不想陷入那样悲惨的地步,因此,她无法答应当他的妃子,更不敢面对他,只想暂时远离皇宫,出来透透气,让自己冷静一下.双手无意识地在溪水里拔弄,唉......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雪葵姐姐,过来啊!快点过来!" 祈浩濬快乐地呼唤,"你看,溪里有好多漂亮的小鱼!" 雪葵走到溪边,太子立即拉住她的手,"快点,下来陪我玩!" "可是......"坦白说,雪葵也很想把裤管卷高,让双足浸在那清澈见底的溪水里享受那清凉.不过,当了这么久的古代人,她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女人不可以随便露出双腿,那可是大忌."不行耶!我是女生,不可以随便把脚露出来." 太子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关系啊?而且这里又没有别人,快点下来陪我玩嘛,我一个人好无聊喔!" 被太子一怂恿,雪葵不禁左右张望了下,也对,两个侍卫和马夫各自站在一方守护他们的安全,离小溪有一点距离,再加上溪边有排树,就算她露出双腿,也不会看得很清楚,而且琴棋书画四名宫女就守在溪畔,别人根本就接近不了...... "好好,别拉了,我下去陪你玩就是."眼看快裤太子拉下水了,雪葵终于投降,把长裙轻拉起来打个结,再把里头的雪白绸裤卷到膝盖,扑通一声踩进溪里,水花四溅. 太子开心地踩水,在石头上跳来跳去,顽皮得像只小猴子,还搬开一块石头,"雪葵姐姐,你看,石头下面有好多蟹喔!哈哈,他们想逃走耶,原来蟹走路真的是横着走啊.哈!" 他淘气地抓起一只,倏地"啊"地尖叫一声,雪葵紧张地问:"怎么了?被蟹夹到手是不是?会痛吗?" "不会啦!"太子顽皮地大笑,把蟹放回水里,"哈,原来蟹会夹人啊,好凶喔!" 雪葵又好气又好笑,"谁教你要先欺负它,你毁了它的家,它当然要惩罚你啊!来,别顽皮了,我们先坐下来."她拉着太子坐在大石头浸泡双足,享受习习凉风,看着美丽的花瓣在半空中飞舞,旋转,慢慢地落到溪水里. 祈浩濬好奇地道:"雪葵姐姐,为什么女生不能被看到双腿?" 雪葵略一思索:"这个嘛......因为女生的腿是很私密的地方,万被别人看到了,就代表她的名节毁了,为了保全名节,必须嫁给看到她双腿的人"当然,她是一点都不认同这么冬烘八股的无聊观念啦!不过,既然已经身处在这个时空,她还是得乖乖遵守这个规矩,才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原来如此"太子歪着小脑袋,"当女生好可怜喔,不能爬树,不能骑马,不能四处乱跑,连到溪边玩耍都不可以,真的好麻烦喔!啊,我想到一个好方法了!"他眼睛一亮,正色道:"雪葵姐姐,我娶你!等我长大后,你就当我的太子妃,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名节的问题了!" "噗---"此话一出,不但雪葵笑弯了腰,琴棋书画四名宫女也忍俊不禁地掩嘴而笑. 雪葵笑着摇头,"我不能当你的太子妃,等到太子长大,我已经很老很老了,你不想要娶一个老女人当妃子的."呵~~这孩子好可爱喔,她会永远记得,自己曾经被一名俊秀漂亮的小太子求婚,好窝心喔! "没关系."祈浩濬拍拍她的手,很认真地道:"我不会嫌你老"雪葵姐姐漂亮又温柔,每天都细心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常常进故事给他听,甚至带他到溪边玩,是历位照顾他的女子中最温柔的一个,他最喜欢她了! 雪葵开心地亲亲祈浩濬可爱的脸蛋."谢谢你,太子,不过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后,会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你会很爱她,很珍惜她,不管发生任何事,你第一个想分享的人是她,你的眼里只有她,也的眼里也有你,那就是你生命中的真爱,无可取代的最爱. 无可取代的最爱......从小在皇宫长大,心智早熟的祈浩濬听得懂这段话,但有一点他听不懂--- "你是说,真爱只有一个吗?"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满脸疑惑. "可是父王有好多妃子." 那个好爸的王八蛋!雪葵在心里咬牙切齿,"太子觉得,有很多妃子是一件棒的事吗?" "那个......我也不瞭解耶!"太搔搔头,非常困惑.唉哟!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太难了."不过我觉得应该很麻烦吧,我曾经晚宴上看到梅妃娘娘和丽妃娘娘为了抢着帮父王斟酒而吵架,她们都是大人了,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吵的面红耳赤,还骂了堆不堪入耳的话,很不应该耶......后来父王也很生气,不但佛袖而去,还斥责她们两个,叫她们关在自己宫里好好反省,一个月不准出门" 太子做了个结论."所以,有太多妃子真的很麻烦,等我长大后,我会认真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后才封她为太子妃,绝对不会乱收一堆妃子,吵死了,我最怕吵了!"七岁的他不但容貌俊秀,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雪葵笑了,这孩子真可爱,聪明伶俐,一点就通,日后一定会是一个睿智英明的君主. 祈浩濬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是,天下这么多漂亮的女子,我要如何知道哪个女子才是我的最爱?" "很简单啊,倾听自己心里的声音."雪葵笑得更温柔,眸光绵远."当你不由自主地一直想着某个人,她的声音似乎一直在你耳边缭绕,一下响起这句温柔的话语,一下响起那句觉悟的深情的誓言,只要她开心,你就会跟着开心,她难过,你比她还痛苦,她遇到困难,你会拼命保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的话,那么,也话那个人就是你心里的最爱." "这样啊.原来如此,我懂了."祈浩濬点点头,机灵地盯着她,"雪葵姐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回答喔!你曾经爱过一个人吗?" "......"雪葵愣住了,太子澄澈的眼眸好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她心里最秘密最幽微的思绪. 曾经爱过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就像在她的心湖扔入小小石头般,涟漪不断地扩散,扩散,再扩散......过了好久,她才苦涩地低语."嗯,但我爱上的男人,并不是真的爱我......至少,他无法给我我想要的爱,一份专一的,两心想契的爱." 祈荛封可以很宠她,给她荣华富贵,数不清的财富,但那些通通不是她要的,她要的很简单,只是一份单纯的,专一的爱,真爱容不下一粒沙子,更容不下第三者,因为爱他,她无法跟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他,只要想到他跟其它嫔妃亲热的画面,想到他也以那深情的眼眸望着别的女人,想到他也会很温柔地拥忽她们,在她们的耳畔倾诉爱语.她就快疯了. "你说的男人就是我父王吗?" 突来的问句吓坏雪葵了,要不是双手都撑在石头上,好早就摔到溪里了! "太子?你......你为何......这样问?"她吓得都结巴了. "嘿嘿,我很聪明吧?"祈浩濬顽皮地吐吐舌头."很简单啊,因为皇宫上上下下都知道我父王很喜欢你,要封你为贵妃,可是我不肯接受,雪葵姐姐,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父王?他不够好吗?" "不是他不够好"雪葵苦笑."而是我不能接受那样的爱情,我要的爱情是专一的,绝对的,一夫一妻,一世真情,牵手到老"她突然想想苦苦等待将军的婉妃,不知她现在情况怎样了?雪葵真心希望,那一对有情人可以找到容身之处,成就他们的爱情. 一夫一妻,牵手到老......太子似懂非懂地咀嚼雪葵说的话,天真地道:"我太明白你说的话,可是,如果有一天,雪葵姐姐变成我父王的妃子,我会很高兴,我更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当我的母后." 雪葵很惊讶:"太子,你不排斥你父王太立新的王后吗?" "不会啊!我只是不喜欢梅妃娘娘和丽妃娘娘,因为她们对我好凶好凶,常常在私底下用好可怕的表情瞪我,而且还不准二皇弟和三皇弟跟我玩,倘若父王要立她们为王后,我一定会很伤心的,可是雪葵姐姐你最疼我了,不但细心医治好我的病,只要我半夜做恶梦惊醒,你也是第一个赶到我身边的,只有你会温柔地哄我睡觉,讲一整夜的故事给我听,从来不喊累."他双眼发亮地抱住她,俊秀地小脸满是孺謩."所以,我最喜欢你了,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留在皇宫陪伴我!"小孩子的心思最单纯,却也最剔透,清楚谁是真心爱他,谁只是敷衍他. 雪葵感动地道:"谢谢你,太子,我也很喜欢你,"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了,他是一个好单纯却又好寂寞孤独的小孩,她发誓绝对不伤害他,就算有一天必须离开皇宫,也会好好地跟他说明,不让他伤心. 祈浩濬兴致勃勃地开始踢水,"水好凉喔,我们来打水仗吧!" "不行--"雪葵的话还没说完,太子已经顽皮地跳到水里,掬起清澈的水泼到她的身上,霎时,雪葵身上都湿了,太子则继续哈哈大笑地继续泼水. "哈哈哈,好好玩喔!来啊!来泼我啊!抓不到,嘿嘿,你抓不到~~~"他身手矫捷地跳到另一块大石头上. "太子!"雪葵抹去脸上的水珠,又好气,又好笑."好,既然你已经开战,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完蛋了,今天我一定好好地修.理.你!"捧起水,她毫不留情地泼过去,祈浩濬马上就变成了落汤鸡. "哈哈哈......"他笑得更开心,拼命掬水泼雪葵."话别说的太早,不知道是谁修理谁呢!来吧!" 雪葵笑阗躲开."好冰喔!你好过份......" 疯狂玩乐的两人恣意大笑,完全没有注意到柳树后始终有一双织热的眼眸正牢牢地锁住他们,锁住他钟爱的儿子,也锁住那个固执不听话,却令他无法移开视线的女人...... 第五章 快乐地打完水仗后,雪葵和祈浩濬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湿透了,比落汤鸡还惨。宫女拿来两条可御寒的大披风为两人披上,扶他们上马车,命令车夫快马加鞭地赶回皇宫。踏入“东宫殿”后,雪葵只留下琴儿服侍自己,要棋儿、书儿和画儿去太子的寝殿帮忙服侍,张罗热水和姜汤,以免年幼的太子感染风寒,又生病了。 在大浴池泡过澡后,琴儿扶着雪葵起身,为她擦干身体后,穿上柔软的雪白绸衣,外罩一件粉杏色宫纱。她坐在梳妆台前,让琴儿为她把头发弄干。 头发干了后,琴儿打开茶壶却发现热水不够,她知道雪葵娘娘睡觉前喜欢喝一点红枣茶暖暖身子,便道:“娘娘,我去拿点热水,马上回来。” “好。”雪葵慵懒地坐着,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象牙梳,细心地梳理越来越长的头发。 今晚月色如水,推开轩窗,窗外静得可以听到松子悄悄坠地的声音。拿着象牙梳,雪葵闭起双眼,低着头很细心地梳理长发,打算喝完红枣茶后就上床睡觉。今天玩得好开心,不过也很累。有几缕长发打结了,她轻轻拉扯却分不开,一时恼了,正想去找一旁的剪子来剪开时,象牙梳却被人接了过去,来人以俐落的手法解开了那纠缠的发。 仍闭着双眼的雪葵以为是琴儿,软软地道:“琴儿,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去睡吧,我自己梳头就好了。对了,待会儿你要睡觉前,先去太子的寝殿看看她们有没有好好服侍太子。太子应该睡了,要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乱踢被子哦,另外记得要关好他的窗户,别让他受寒了。” 对方不出声,仅是沉默而细心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动作很温柔,完全没拉痛她。 “琴儿?”听不到对方的回答,雪葵睁开眼睛,一抬眼,却撞入一泓神秘炽热的黑潭。竟是他?! 雪葵大惊,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手肘撞倒梳妆台上的胭脂盒,盒子掉落在地。“啊!”她懊恼地低呼。真是的,她干么表现得这么惊慌啊?像从没见过男人似的,好丢脸。 “我来捡。”祈尧峰很满意她的手足无措,笑意横生地弯腰捡起那个胭脂盒,把想逃走的她牢牢地按在椅子上。“坐下,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帮你梳理长发而已。” 雪葵被他按在原位,整张脸已经不争气地泛红了。“我的婢女……” “你说琴儿啊?”祈尧峰语气轻快地道:“我在门口遇到她,叫她去休息了。” 也就是说,所有的人都被他打发走了,没有其他婢女会再进来?!雪葵懊恼地轻咬下唇,很想抗议他为何随便支走她的婢女,可话到了舌尖,她还是聪明地选择沉默,她知道,不管说什么,她都赢不了这个狂妄的男人。 他就站在她的背后,很有耐心地以象牙梳梳理她那头及腰长发。雪葵正襟危坐,气息紧绷,清楚地感受到背后男人炽热的体温、一身绸钢铁般的肌肉。她的寝室很宽敞,但他闯入后,她突然觉得空间变得很狭窄。她每一个呼吸都盈满他粗犷的男性气味,那嚣张的气息甚至侵入她每一个毛孔,钻入她的血液,拨弄她最纤细的感官。 祈尧峰很有耐心地梳理她的如瀑长发,深邃鹰眸漾满激赏。沐身过后的她,美得清灵出尘,不可方物,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女人从外表到内心,都牢牢地吸引住他,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她的眼眸盛满惊惶与无助,可是朱唇却倔强地紧抿着,美艳与固执在她身上揉合成一股最奇妙,也最强大的吸引力。他就是迷恋她这股傲气,她真是漂亮又难以驯服的小东西。 她的肌肤光滑如缎,眉目如画,朱唇芳馥,眼波迷离如醉,有几缕乌黑的秀发轻轻佛过她的脸颊,衬得那巴掌大的脸蛋更加莹白。她穿着一件柔软贴身的绸衣,由他的角度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最美的风景。他看到那一截纤细而雪白的颈项,由颈部到肩膀形成一道绝美的线条,无瑕的肌肤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再往下望,绸衣的腰带轻轻打了个结,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也勾勒出她胸前的高耸浑圆。他很清楚,在那身绸衣下,是一具多么雪艳妖娆的诱人胴体。男性眼眸跳跃着更危险、更具侵略性的火焰。 他炽热的视线让雪葵坐立难安,暧昧的气氛回荡着。他、他……该不会又想对她…… 她紧张地开口。“我……我的头发这样就可以了,时、时候不早了,请大王早点回寝宫休息吧!”话说得结结巴巴的,她还差点咬到舌头。 祈尧峰发出浑厚的笑声,戏谑地道:“别急,本王还不想休息。”呵呵,如此娇艳多姿的美人就在眼前,要他如何平心静气地躺在床上“休息”呢? 放回象牙梳后,他很感兴趣地望着她梳妆台上的物品,拿起其中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盖,发现是一盒粉。 “这是什么?”他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勾起笑容,瞄向她曼妙的身躯。“是扑在身上的香粉吗?来,我帮你。”他有点印象,最近有来自南海的上等珍珠研磨而成的精致珍珠粉进贡入宫,无比珍贵,可外敷全身当香粉,也可食用。他还曾经为八十岁的皇太后亲自送去,取悦她老人家。 “不用!”天啊!他在说什么啊?这一回,雪葵吓得整个人跳起来,往后退。 哈哈!她越紧张,他逗弄得越快乐,他喜欢看她那张精致的脸蛋布满红晕。 她一直往后退,不过,因为祈尧峰高大的身躯堵住出口,因此她只能一直往墙角退,惊惶的眼神像极了饱受惊吓的小动物。 “葵儿,过来。”他噙着浪荡的笑容,好整以暇地诱哄着,见她死命地躲在墙角不肯动,他便一步一步,缓缓地接近她。充满掠夺的眼神,沉稳的步伐,张狂的气焰,他像头飞扬跋扈、尊贵骄傲的狮子,嚣张地接近被他盯上的猎物。 她缩在墙角,他再度发现她的肩膀好小,身形柔若无骨,雪白的小脸布满霞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柔软的朱唇微启着,不知是想破口大骂,还是想尖叫?呵呵,无论如何,她真是他最迷恋、最无法舍弃的漂亮猎物啊! 被逼入墙角的雪葵无路可退,而他已来到她的面前,健臂一伸,轰轰松松地抓住她,很熟练地以一掌反扣住她拼命挣扎的双手…… 还没睁开眼睛,她就感受到一连串细碎的吻不断落在她的眉、她的睫、她的小鼻头、她的粉颊,还吻到她的耳垂,每一个吻都带着很煽情的气味。 她好想继续睡,因此娇嗔地抗议着。“不要闹……”他要了她整个晚上,接近破晓才让她沉沉睡去。 男人发出浑厚的笑声,吻着她光洁的臂膀,大手又袭向她的胸前。“小丫头,我知道你累坏了,不过,现在已经晌午了,你确定还要继续睡?” 晌午?啥?晌午?!这两个字总算让雪葵吓得睡意全消。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她懊恼地低吟, 恨不得再倒回床上装睡,可以的话,真希望就这么一直装睡下去,不要醒来,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么难堪的事实了!她居然……居然一丝不挂地跟祈尧峰躺在床上,她的黑发披在他的肩膀上,十分暧昧,而她整个人还牢牢地枕着他雄健的胸膛,双手甚至放在他精壮的腹肌上!哦,好丢脸哦! 相较于她的慌乱,祈尧峰却显得春风得意,精神饱满。呵呵,独享了一整个夜晚的软玉温香,此刻有说不出的通体舒畅,俊脸更是容光焕发。他彻彻底底地品尝过珍珠粉了,终于知道这东西为何是养颜美容,而且男人女人都爱它啊! 其实,每个妃子的寝宫里,几乎都有一盒珍珠粉,只不过,祈尧峰压根儿没有仔细注意过那些妃子的梳妆台上有什么?就如同他从没注意过梅妃和丽妃的长相有何不同一样。因为想宠爱这个小女人,所以他才会想更加了解她,知道更多她的琐事,也因此发现了珍珠粉的“妙用”。呵呵,真是很精彩的闺房情趣啊,他会上瘾的。 雪葵可没他那么悠哉,她不断地暗骂自己:笨蛋,笨蛋!你真可耻,居然跟他翻滚了一夜,还睡到隔天中午!最糟糕的是,这里是“东宫殿”耶,并不是大王所居的“朝阳宫”,万一太子突然跑来找她,或是被那些宫女把这件事给传了出去……哦,完了,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面红耳赤的卷起丝被,滚到大床另一边,努力地把身体缩到丝被里。可以的话,她简直想就此人间蒸发,永远不要踏出寝室了!她瞄到床畔有一叠摺叠整齐的衣物,太好了,一定是琴儿悄悄送进来的!不过,琴儿是何时送干净的衣物进来的?她进来的时候也看到她躺在这野人怀里熟睡吗?……天啊,她觉得自己真的全毁了! 她红着脸道:“你……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了。” “好啊,你穿啊!”祈尧峰笑意更深,换个更慵懒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摆明了不愿错过美人着衣的绝顶风光。 可恶!雪葵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笑得像个无赖的坏男人。他摆明了就是要欺负她是吧?哼,他以为她这么没用,这样就拿他没办法吗?才不!她紧紧抓住丝被,困难的移动身子,小手拼命地伸长,捞起放在床尾的一叠衣物,然后抱着丝被,行动笨拙地下床,迅速躲入内室暖阁,那里原本就是她更衣的地方。没想到,她前脚才刚踏入暖阁,都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一堵欣长的身影也跟着窜了进来。 “你做什么?”雪葵慌乱地大叫,好怕他是光着身体,因此赶紧丢下手里的衣服,掩住双眼。“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啦!”她都躲到这里来了,他居然还阴魂不散地跟进来?色狼! “哈哈……”祈尧峰爆出一串更浑厚的笑声,很感兴趣地盯着她羞不自胜的模样。“别紧张,我不会对你乱来的。把衣服给我,我帮你穿上。”白天当然不会乱来,毕竟晚上有情调多了嘛! “不!不要!”雪葵的两手依旧紧紧捂住眼睛,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你快点出去啦!万一……万一被人撞见,一切就完了!”她还要在太子面前保持形象呢! 祈尧峰不悦地沉下俊脸,这可恶的小女人真是上天专门派来伤他自尊心的,老爱三番五次地重挫他的大男人尊严。跟他在一起被人撞见就“完了”?有这么严重吗?他可是堂堂的祈国大王,受到万民的爱戴,有多少美女渴望他的青睐耶!可她硬是把他嫌得一无是处,仿佛见不得光似的。他决定了,一定要赶快册封这小女人为皇贵妃,他要名正言顺的拥有他!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懒懒地命令。“女人,认分点,你是要自己拿掉那碍事的丝被,还是要我帮你?”哈,她以为抱着那件丝被就可以当作盾牌吗?真是笑话!只要他想,就算她的眼前有铜墙铁壁,他依旧可以轻易地摧毁,丝被算什么? 他居然把她要穿的衣服拿走了!雪葵情急之下偷偷睁开眼睛,隔着指缝偷看他。幸好,这个野人至少还知道要在身上披一件宽袍,不是赤身露体的。 她伸出手抢夺自己的衣服。“衣服还我,我自己会穿,你快出去。”一边赶他出去,她还要留神注意外头有没有什么声音,深怕婢女在这时间进来。哦,倘若这一幕又被撞见,那她真的不用活了。 她越是想抢回衣服,祈尧峰越是想逗弄她。他紧紧抓住她的衣物,丝毫不肯放手。“傻丫头,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如果你再继续抢这些衣服,万一衣服破了,那就只好请婢女再送一套新的来了。呵呵,反正你拥有很多美丽的衣裳,相信不差这一套。” 这番话成功吓阻了雪葵。对哦,这样宫女不就势必会撞见这里头的暧昧情况吗?不不不,她已经够丢脸的了!不得已,她只好投降,愤怒地瞪着祈尧峰。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他不是大王吗?现在是大白天,大王不是应该有处理不完的国事吗?他为何还不滚去上朝啊?为何还留在这里跟她勾勾缠?真烦耶! 美人发怒了,祈尧峰的黑眸却更加炽热闪亮。那娇嗔恼怒的小脸别具风情,眼波盈盈流转,勾去他的心魂。呵,这小女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却拥有倾城倾国的艳丽容貌,举手投足间尽是妩媚风情,而且还有最令他迷恋的倔强脾气。 “我没想要怎么样啊!”他很无辜地耸耸肩,仿佛在包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坏孩子般。“我说过了,我只是想帮你着衣,如此而已。” 雪葵愤恨地瞪着他,很清楚这男人的脸皮厚得宛如铜墙铁壁,倘若她不顺从,他一定会跟她窝在暖阁里耗上一天的。他是祈国的大王,不怕闲言闲语,也没人敢非议他的行径,但她就不同了,届时各种版本的谣言不知会传得多么精彩,她可丢不起这个脸。而且她毕竟要负责照顾太子,没办法跟他一直耗在这儿。哼,算他狠!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交出衣服。 祈尧峰胜利地微笑着,激赏地道:“这才乖嘛!” 雪葵白了他一眼,气闷地咬着下唇不说话,不过,她还是不肯让这男人太得意。她伸手拉下暖阁锁窗的竹帘,让竹帘坠地,完全阻绝外面的阳光,暖阁内阳光变得昏暗。哼,她才不要赤身露体地让他看光光呢!然后,她红着脸,动作缓慢地卸下紧紧抓住的丝被。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简单的一个动作,她的脸却迅速烫红,小脸一直低垂到胸口,不肯抬起来。 祈尧峰的黑眸更加深邃,迷恋地锁住她酡红的娇顔,锁住她的羞怯。此刻的她不着寸缕,及腰的乌黑发丝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略微遮住高耸雪峰上的蓓蕾,但若隐若现的红莓却更引人遐思了……她羞得连眼睛都不敢直视他,朱唇轻颤,整个人像是误闯人间的仙子,清灵得令人屏息,又像是最神秘的妖精,只要一个妩媚的眼神,就可以让男人神魂颠倒,抢着为她赴汤蹈火。 他定定地锁住她被红潮占据的容顔,她的肌肤好细致、好美,白里透红中还散发着女性馨香,这么近距离地站在她的身边,嗅闻她令人迷醉的香气,他只觉得身躯紧绷,发烫到疼痛,胯下的欲望蠢蠢欲动、叫嚣着。他很想再度压倒她,把她掳回床上翻云覆雨,尽情汲取她的一切,不过……俊美的脸庞掠过一抹苦笑。不行,昨晚他几乎是贪得无厌地索求着她芳润的身子直到凌晨,她一定累坏了,倘若这时再把她抓回床上,这小女人一定会狂怒发飙的,搞不好还会用她的利爪抓伤他呢!呵呵,其实他挺欣赏她的利爪的,可就怕万一真的惹恼她,她会更加地远离他,不肯当他贵妃。为了大局着想,他只好先忍下来了。 祈尧峰惊讶地发现,这是第一次,他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费尽心思,每做一个动作前,都会在心底反复思量着她会不会开心?他想尽办法要取悦她,渴望看到她露出甜美的笑容。他从来没有这样娇宠过任何女人,就连长孙王后生前也不曾。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他就是喜欢宠她,想把她搁在心房最柔软的地方。 拿起素色单衣,他轻柔地为她穿上,在她腰间打了一个蝴蝶结。他再度发现她真的好娇小,楚腰纤细掌中轻,却又得天独厚地拥有一对坚挺浑圆的丰乳,没有任何男人可以抵抗这么柔媚的美人。不过,普天之下除了他祈尧峰,任何男人都不会有机会窥视她的美、她的媚。因为,她只属于他。打好蝴蝶结后,他发现在她的锁骨附近有点点吻痕。呵,他知道,那是他昨夜烙印在她身上的痕迹。 “会痛吗?”他含笑问着,大手轻轻抚过细致的锁骨。“下一次,我会轻点。” 轰!好像有一座火山在雪葵体内炸开,要不是她现在衣衫不整,铁定会夺门而出!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这恶棍在说什么啊?下次?下次?居然还有下次?哼,他慢慢等吧! 美人又嗔又怒的表情犹如三月桃李,祈尧峰唇畔的笑容更加扩大,双眸精灿有神。原来帮美人儿着衣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啊!呵呵,古人有画眉之乐,他现在才知道,除了画眉外,闺房之中还有珍珠粉、帮美人着衣等等很多乐趣,真是挖掘不尽啊!因为想宠她,想跟她在一起,所以任何事都会变得新鲜有趣吧!对了,下回可以服侍美人沐浴。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想到可以饱览她媲美羊脂白玉的丰润肌肤,曼妙有致的胴体,他不禁开始期待了。 穿好单衣后,祈尧峰又拿起一件拥有精致刺绣的罗裳和绢裙为她穿上,最后再加上质地柔软的坎肩。穿好了,他退后一步,拉起竹帘让阳光透进来,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宝髻松松梳挽就,眉似新黛,眼如星辰,手如春葱,腰如约束,穿着华丽典雅的宫妙,显得气韵高雅,冷艳姝绝。 “真美。”他占有性地覆住她的肩头,热唇刷过她的耳畔,沙哑地低语着。“你让我想起了一首古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中 ,佳人难再得。” “……”雪葵想轻推开他,可整个人被他粗犷的气息包围住,她觉得自己的双手似乎失去了力气,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大声,声音之大,让她不禁担心他也听到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击中她的心弦,幽微的情丝被搅乱、被烘暖、被撩动了……她一直提醒自己要远离这个男人,他太魅惑人心,太危险了,总是可以轻易地左右她的情思。她费尽心思想避开他,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老天爷似乎很喜欢把他们两个人兜在一起,唉……这究竟是不是孽缘啊? 雪葵的小手不安地绞着坎肩,承受着他灼热又坚定的视线,她觉得自己最坚固的心防好像悄悄崩落,被他的强悍、他的柔情给摧毁了。人非草木,她当然感受得出他对她的怜惜与特别,她也无法否认自己的心湖正掀起惊涛骇浪,每一根心弦都悄悄刻上他的名字,烙印下属于他的张狂、他的霸气。可是……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她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是属于另一个时代的人,来这里只是要完成天使交付的任务而已,任务一完成,她或许就会被送回原来的时空了,若是如此,那么她就不该贸然交付真心,因为爱得越深,离别的时刻就会更加痛苦。可是,她真的快沦陷了。 她越来越无法抵抗属于他的阳刚魅力,存在两人之间的,不仅是男人与女人的肉体吸引,还有更强烈的灵魂契合度,仿佛她历经这么多奇怪的浩劫,穿越遥远的时空,就是为了要遇见他,遇见这个狂妄自大,却把她搁在心头宠爱的男人,就是为了要承受他的吻,他的万千宠爱。这么尊贵骄傲的男人如此深情、如此专注地为她穿好罗裳,如此宠爱她,她无法不动情,更无力管住早已暗许的芳心,唉…… 暗自神伤之际,他以拇指和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他,似笑非笑地道:“什么事这么操心?别烦恼了。既然我已经看过你的脚,那么,我一定会负责到底,我会娶你的。” 什么?雪葵愣愣地反问:“什么脚?” 他眨眨眼,笑得很坏。“昨天下午你带着太子去郊外玩,你们在溪边玩得可开心了,两人还坐在大石上享受濯足之乐,那份悠闲真令人羡慕啊!”说真的,当时他好想由树叶中现身加入他们,不过他也知道,那么做会吓跑佳人。 啊?雪葵吓得倒退一步,无法相信他也看到了!不、不会吗?“骗、骗人……”她犹做困兽之斗。“昨天只有我带着太子外出,你不是在‘明和殿’跟大臣们议论国事吗?” 他无所谓地浅笑道:“国事什么时候都可以说,不过烂漫的春光稍纵即逝,要好好把握啊!所以,你们的马车一出宫,我就跟着策马外出,一直跟着你们到溪边了,没想到居然看到你跟太子打水仗打得很开心呢!”那两个武功深厚的护卫当然看见他了,但很识相地没发出声音,假装啥都没看见。 “你……你居然偷窥?!”天啊,好丢脸啊!如果地上有个洞,她铁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她真的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偷偷地跟踪他们,甚至看到那一幕--她不顾形象地卷起长裙和绸裤,和太子打水仗! “别紧张。”看到她绯红的脸蛋,他笑得更是得意。“既然我已经看过你的脚,那么,你理所当然是我的人。喏,这就是信物。”他由身上解下一块玉偑,亲自为她戴上。其实,早在上回在“朝阳宫”缠绵之后,他就找出这个珍藏的玉佩想送给她了,无奈佳人一直躲他。 “等、等一下……”雪葵来不及阻止,只能呆呆地看着已经被安置在她颈间的玉佩。好美,她从没见过色泽如此璀璨夺目的碧玉,碧如湖水,绿如翠羽。玉石被雕成一个美人侧形,雕刻手法格外讲究,是很精细的双面雕工,每个细节都打磨得非常圆亮。美人见眉如画,梳着宝髻,脸上有一抹神秘的笑意。虽然她对玉石没有研究,但也看得出这碧玉的质地罕见,摸起来温润坚密,再加上这无懈可击的雕工,想必价值连城。 “很美吧?”他轻抚着玉佩,炽热双眸直直望入她的眼底。“这是我国近几年来开采出的玉石中,最精美的一批,我特地命老工匠雕成美人,不过,一直没有送给任何一位后宫嫔妃。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它是你的了。”中土三国中,风国专产羊脂白玉,祈国则拥有丰富的碧玉,玛瑙的产量也很多,为国家带来大笔财富。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回过神后,雪葵想把玉佩取下。 祈尧峰按住她的手,黑眸传递着令她怦然心动的魔力,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道:“这是我给你的信物,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你将它取下,明白吗?还有,明天我就会册封你为贵妃,册封之后,你必须搬到‘揽月宫’居住,那是你的寝宫。贵妃乃是后宫最高权力者,你不会受到任何委屈的。当然,你还是可以继续照顾太子,那孩子喜欢你,很信任你。”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雪葵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喃喃低语。“不,我早就说过不当你的妃子……” 他的笑容依旧宠爱,眼神却犀利专制。“傻丫头,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你很清楚,我要你,不打算放过你,所以,成为我的妃子是最好的安排。” 她急切地道:“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 祈尧峰以手指按住她的嘴唇。“不要再说这么奇怪的话了,女人,就算我再宠你,你也不能如此刁蛮。” 雪葵泄气地望着他,明白这时自己再如何解释穿越时空的原委,这个男人都不会相信的,他只肯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事。 他专制地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等着接受册封吧!”男性眼眸透露着喜悦,他拥有很多美丽的妃子,不过,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期待明日册封大典的来临。娇艳的她穿上属于贵妃的华丽宫纱后,一定更美、更倾国倾城。 “不,我不能接受,我无法当贵妃。”她摇着头,眼神哀伤。“你不能这么强迫我,这不是我要的爱情。” “爱情?”祈尧峰冷冷地咀嚼这两个字,“我可以赐给你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永远宠你,确保你在后宫的尊崇地位,但,不要跟我要爱情,那是无聊的东西。” “爱情不是无聊的东西!”她反驳,心头更冷了。“我不要荣华富贵,不要这些金山银矿。我可以粗茶淡饭地跟一个男人吃苦,但我的爱情必须是专一的,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世真情,牵手到老,这一生只爱一个人,眼中只有一个人,会给对方最完整、最坚定的爱。” 祈尧峰面罩阴霾地望着她,他并非不懂爱情,倘若不识情滋味,他也不会把这刁蛮却美丽的女人稳稳地搁在心上。可是,她讲的话他无法认同。他可是万民爱戴的祈国大王,为了传承社稷江山,他需要很多后宫妃嫔为他留下子嗣,生下很多像他一样卓越优秀的男儿。 他冷峻的开口。“葵儿,不要无理取闹,你明白我是君王,身为一国之君,有几个后宫妃嫔是很正常的事。” 雪葵幽幽地望着他,眼眶浮起薄薄泪雾。这一刻,她觉得好悲伤,为何自己会爱上这个男人?为何要爱得这么苦? “如果你认为我在无理取闹,那么,应该从现在开始就把我打入冷宫,不要再见我。我不能改变你的想法,但是,我也无法跟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你。我可以疯狂地爱你,为你付出一切,我不要别的女人瓜分你的注意,瓜分你的宠爱,我不要你去抱别人,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讲到最后,她已哽咽,晶莹的泪珠缓缓坠下。 祈尧峰无言凝视她,这是第一次,这个倔强的女人在他面前落泪。有种力量狠狠撞击胸口,胸臆之间闷闷的、痛痛的,好像最珍惜的东西被无情地摧毁了。他舍不得她落泪,他想讲些话来安慰她,可却发现自己语塞了。他该说些什么?她要的是一份专一的爱,那种爱,他给不起,至少,目前不可能。 “葵儿……”这丫头一定要让他这么烦恼吗?为何不能像后宫那些女人般温驯听话?像梅妃或丽妃,那两人争夺贵妃的宝座已经很久了,倘若他随便挑一个来当贵妃,被挑中的人肯定喜出望外,痛哭流涕,跪坐在地上谢主隆恩,而不是像雪葵一样,露出一副要她当贵妃,好像要把她拖上断头台般的痛苦神情。可话说回来,倘若雪葵跟那些妃子一样,只知道顺从他的喜好,完全没有个人意见,没有独特的想法,他也不会这么迷恋她,为她神魂颠倒了。他伸出大手想拥抱她,可她却转过身去。 “请你别碰我。”倔强地抹去脸上的泪,“你先出去,可以吗?”她不想在他面前哭,不想表现得这么脆弱,可是……他真的很坏、很过分。他害她爱上了他却又无法给她一份专一的爱情,甚至还强迫她得留在后宫,她的人生变得好乱,她恼他,但更恼自己。都怪她意志不坚定,她不该对他悄悄动心,还痴傻地献上全部的真情。 她背对着他静静地流泪,没有哭出声音,可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泄漏出她有多悲伤。她的泪水螫痛祈尧峰的心,巨大的罪恶感袭击他,这一刻,他才缓缓意识到,他好像真的很混蛋,真的狠狠地践踏了一个女人的真情,但…… 迷惘盘据他的黑眸,他真的不懂,对她而言,当他的后宫妃子是这么痛苦的事吗?在这世上,很多男人都拥有三妻四妾啊!更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理当拥有三宫六院,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可是,她的泪……够了!一个个的疑问几乎要淹没祈尧峰,他不想再拿这些小事来困住自己了。反正,他就是要她,就是要定了这个名叫江雪葵的女人! 他冷冷地下令。“总之,你必须接受我的安排,这是皇命,不容违抗。等内务省的人全安排好后,你立刻搬入‘揽月宫’。你会拥有更多的宫女,珠宝商人也会定时为你送上最华美的珠宝。”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后,他才转身步出暖阁,回到寝室,命令婢女进来为他换好朝服,进“明和殿”处理政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簇拥大王离去,留下雪葵一人征征地留在明阁。她颤抖地举起手轻按自己的唇,唇瓣上还残留着他滚烫的温度,这是令她迷恋却也伤痛的味道。她仿佛还可以嗅到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从头到脚、从内心到灵魂,他早就完全俘虏了她。他在她的每一寸肌肤都烙下专属的印记,她很清楚,就算她逃离皇宫,逃到天涯海角,甚至回到了原来的时空,终其一生,她也永远无法忘记这个男人,永远无法把他的放荡不羁、他的狂妄自大、他的炽热深情、他为她戴上玉佩时,眼底那抹令人心醉的柔情、他的一切一切,由她的脑中抹去。 她,已经是失去自由灵魂的女人。 为何会这样?泪水淌落在御赐的玉佩上,玉雕的美人似乎也在哭泣。倘若她不是这么爱他就好了,因为爱他,她无法潇洒地离去;因为爱他,她好介意他的三宫六院……她讨厌自己变成这样的女人,身陷一团混乱,却又无力改变什么。 “我该怎么办?”魂魄仿佛被抽走了,她呆呆地坐在地,水眸不再清澈灵动,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言的悲伤…… 第六章 立秋了,秋风起兮,早晚多了一丝寒意。 “娘娘!娘娘!” 书儿和画儿兴奋地走进来。“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雪葵怔地站在轩窗前,望着一片片坠落的绿叶,淡淡地问:“什么事?” “娘娘,我们方才经过‘揽月宫’,看见里面装点得好高贵典雅,雕梁画栋、珠帘帷幕,真是美不胜收呢!除此之外,还有一箱又一箱的珍珠翡翠、玛瑙璎珞、绫罗绸缎,以及丝路商旅所进贡的珍贵香料不断地被扛进宫去。总管太监说了,大王命令他们尽速打点好,下个月初就可以请娘娘正式迈入‘揽月宫了’了!” 雪葵已经在前天接受册封,正式成为祈国的贵妃,位居三宫六院之首,可是,她没有任何喜悦。 画儿疑惑地问:“娘娘,您看起来怎么都不开心阿?大王如此宠爱您,听说梅妃和丽妃以及其他娘娘们,个个气到七窍生烟,可又不敢造次。哈哈,梅妃和丽妃神气很久了,可大王自从娘娘进宫后就冷落她们,不再去她们的寝殿,那两人的寝殿形同冷宫,这下正好消消她们的气焰!” 书儿也开心地道:“这叫恶有恶报!谁教梅妃和丽妃气焰高张,得宠时目中无人,一不顺心就杖打宫女,还逼死过好几名宫女,视人命如蝼蚁,此番失势,真是大快人心。” 雪葵静默地听着,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一旁的琴儿看出不对劲,机灵地道:“娘娘早上陪太子去御花园散步,这会儿大概是想午歇了,我们都退下吧!” “是。” 宫女们退出后,雪葵依旧表情落寞地站在原地。唉......她该怎么做?前天的册封大典中,她面无表情,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祈尧峰决定的事,但,难道她真的要搬入“揽月宫”?不!她做不到,她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当他的女人。只要是人,都会有私心,她爱他,自然也渴望能得到他一心一意的爱。她渴望他深邃的眼眸只看着她,渴望他温暖的胸膛只属于她专有。这,真的是奢求吗?心好乱好乱,如果可以找人谈一谈就好了,至少心里不会这么闷...... 望着窗外的朗朗晴空,雪葵突然好想念甜甜和丝绮。算算日子,她们来这个时空已经三个月了,不知她们过得如何?好想她们,只要她们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她至少不会这么孤单无助。 “甜甜、丝绮......”越想越难过,一滴泪慢慢凝聚在眼角,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道温暖的金色光芒,雪葵错愕地睁大眼睛。这道光跟当初把她们送到古代的光好像! 她突然想起当初天使曾说过一句话——如果你们齐心祈求,就能相聚。 那么,这道光可以带她去见甜甜和丝绮吗?是这样吗?光芒的范围越来越大,也更加温暖,整个包围住她,隐约中,她好像听到了好姊妹清脆的笑声...... 鹦鹉洲——三国的交接地带,沙洲因形状酷似鹦鹉而得名,两大江河汇流之处船运发达,为了抢夺船运带来的巨大商机,这个地方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等雪葵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离开皇宫,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她惊愕地左右张望,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紧邻江河的商业重镇,有两条大江在此汇流,来往的船只很多,岸上商家林立,许多人忙进忙出地穿梭在各大商号之间,熙来攘往,一片繁荣景象。 “我怎么会在这里?”雪葵茫然地行走在浅滩上。奇怪,难道是那道神秘的光把她带到这儿的?毕竟,她刚刚人明明还在祈国的皇宫阿! 岸边聚集了一些人,她正想走过去找人问个清楚,没想到一转头便看到两道俏丽的身影,让她惊喜地尖叫出声—— “天啊!甜甜、丝绮!” 两人的表情也是从震惊转为狂喜,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又笑又叫。 “真的是你们,我好想你们!”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甜甜笑着抓住两位好友的手。 “你们过得好不好?”丝绮急着想知道她们两人过得好不好。 三个人激动地拉住对方的手抢着说话,雪葵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们太激动了,来,我先说。”她率先说道。“我现在住在祈国皇宫,身份......很难说明,刚刚被册封为贵妃。不过,这并不是我愿意的......唉,内情待会儿再解释,换丝绮!” 一段时间不见,丝绮整个人好像更加纤细了,但双颊红扑扑地,看起来精神很好,只是她挽起的双手有着半干的污泥,连小腿肚上也沾染了一些泥巴。 “我是风国皇宫里的小宫女,至于那个骁王就甭提了,他老是找我麻烦,讨厌得很!” “为什么?” “他瞎了吗?还是他有毛病?” 甜甜和雪葵同时炮轰那个对丝绮不好的男人,居然会有男人如此冷落娇柔的丝绮?那男人倘若不是瞎子,就是哪里有毛病。 “因为他天生就是个讨厌鬼!”丝绮扮了个鬼脸,趁此机会向好姊妹们阙竞天的坏话。 “甜甜,换你说吧!对了,你怎么会穿成这样啊?”雪葵再问。 丝绮和雪葵都穿着古代的衣着,雪葵头梳云髻,发上饰有精致的珠翠和金步摇,穿着高贵典雅的宫纱,以及葡萄紫色双面刺绣坎肩,再加上胸前那色泽夺目的翠绿玉佩,一望即知她非常受宠。看来,那个传说中自大的祈王,可是把雪葵捧在手里呵护着呢!至于丝绮,穿着新芽绿衫,如云的秀发以简单的珠珞做为装饰,装扮清新可人,简单的衣着反而让她眉目如画,气韵脱俗。反观甜甜,居然穿了一身男装。 “你在哪个国家?还好吗?”丝绮和雪葵异口同声地问。 甜甜露出招牌的灿烂笑容,甜滋滋地道:“放心啦!我人在沧浪国,呃......我是王后......” “王后?!”雪葵惊讶地问:“天啊!沧浪国的风土民情与众不同吗?母仪天下的王后,居然可以打扮得这么率性,好羡慕喔!” “甜甜,你是怎么当上王后的?你喜欢厉王吗?他对你好不好?”丝绮快好奇死了。 就在三人陷入吱吱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紊乱时,那阵熟悉的金光竟又再次出现,包围住她们三人。 “这是贴心小叮咛。”天使的声音,从光源中传来。“我只是要提醒你们,距离完成任务的期限,只剩下三个月。”说完,光源竟然就慢慢缩小。 “喂喂喂,等等!”甜甜连忙喊着,只差没扑上去,把那个光源抱入怀里固定住。“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光源先是停住,而后有些不情愿地慢慢扩大,恢复原先的尺寸。 “你们的任务达成了吗?” “呃,没有。” “骁王、兽王与厉王,可有和好的意愿?” 三人面面相觑,同时无奈耸肩。“嗯,也没有......”并不是忘了当初约定好的任务,只是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后,发生了好多事,她们应付接连发生的状况都来不及了。何况,她们根本不知道那桩任务该从何着手? 光源里传来叹息。 “别忘了,你们只剩下三个月。如果你们的任务没有成功,三个月的时间一到,不但你们会死,连这三个国家的人民,也会跟着陪葬。” 三个人的脸上,同时露出惊骇的表情。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先前怎么没说?”雪葵气急败坏地问。 “呃,我怕你们会有压力。” “这不是压力不压力的问题,三个国家呢,这关系多少条性命啊!” “对啊,你快把事情说清楚!” 柔和的光源,因为遭受连番的责备而稍微缩小了一点点。天使的声音,从光源中传出。 “位于沧浪、祈国与风国三国西方、骁勇好战的贪狼国,正在整军经武,准备出兵攻打中土三国。”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中土三国的实力虽强,但仍不敌贪狼国,如果分别迎战,都只会战败。唯一的办法,就是三国齐心协力,组成联军,才有一线生机。” “这就是你送我们来的目的?”雪葵问,娇艳的脸儿上神情严肃。 “是的。”天使说道。“这是三国唯一的机会。”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失败了呢?”甜甜很小声的问,紧张得手心冒汗。她作梦也没想到,在任务的背后有着这么沉重的使命。 “那么,贪狼国就将血洗中土三国。”天使语气沉重,一字一句地说道:“到时候,三尺以上,不论男女老幼,全都将被赶尽杀绝;三尺以下则沦为奴隶,一生一世戴着脚镣,日以继夜地做着苦工,当最卑贱的奴仆。” 字句中所描绘的恐怖景象,吓得三个人面面相觑,心都沉到了谷底。 雪葵面白如纸。太可怕了,天使所说的屠城惨状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倘若贪狼国真的攻打过来,这一片如诗如画的美丽风光恐怕会面临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势必尸横遍野,惨不忍睹。不!想到祈国被歼灭、子民们断手断脚的痛苦死状、可怜的孩童沦为最低贱的奴仆,戴着脚镣忍受漫长的痛苦......不行!她不能让深爱的太子面临这样的下场,不能让琴棋书画这些宫女失去性命,更不能让祈国的万千子民饱受战火摧残,终致灭国之命运!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男人失去他的国家、他的全部!绝对不行! 最后,是丝绮先开口。“只要三国可以合作,就可以改变国家被消灭、百姓受到折辱的命运吗?”她问道,弯弯的柳眉紧蹙,心思更是千回百转。 “没错。”天使说道,光芒转动着,映照在三人苍白的小脸上。“记住,你们只剩下三个月。”说完,光源慢慢的缩小,然后消失不见,留下惴惴不安得三人。 眼见三人的脸色都异常惨白,甜甜首先恢复笑容,鼓励地握住好友的手,努力加油打气。“不要担心,我们还有时间。我们一定会成功地说服那三个男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谈合作计划。” “是啊,我们一定可以办到的!”雪葵点头附和。不管要她付出多辛苦的代价,她都要拯救天下苍生免于战火波及。她是真心喜爱这个国家,喜欢哲理的一切。 “也许过程会很辛苦,毕竟我们要说服的是三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不过我们一定得全力以赴。”丝绮不忘信心喊话。 虽然心事重重,但甜甜仍勉强挤出笑容。“别这么紧张嘛!来,我们唱歌唱歌!” 话一出口,另外两个女孩都笑了,默契十足地把手叠在一起,张嘴便唱起卡通歌曲“小甜甜”来。这虽然是首儿歌,却是她们三人最喜欢的一首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或挫折,只要一唱这首歌,就可以带给她们神奇的信心和勇气。 “自立自强有信心,前途光明又灿烂......” 三人唱着唱着,眼眶都红了,作梦也想不到还可以聚在一起唱这首歌。上一次唱这首歌时,还在原来的时空里,为了庆祝搬入新居,没想到却遇到楼下瓦斯爆炸。也因为这样,她们才会有这么离奇的际遇,被送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各自领会甜蜜又有点苦涩的爱情...... “呜呜......”最多愁善感的雪葵快掉泪了,紧紧抱住两个姊妹。“我好感动,没想到还可以跟你们聚在一起唱这首歌。” “别哭了,你一哭就会好丑的,小心你的兽王不要你了!”丝绮故意糗她,拉起干净的衣袖为她拭泪。“别担心,只要我们永远记挂着彼此,一定还有很多机会可以相聚。” “没错。”甜甜用力点头。“因为我们是好姊妹啊,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都要一起经历、一起分享。眼前,贪狼国的威胁已迫在眉睫,我们得快点回去,说服那三个男人抛弃成见,进行和谈。” “好!” 点头后,三人眼前又出现一道温暖的光,她们彼此看了一眼,知道这次的相聚要结束了,不禁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再见,要加油喔!加油!加油!” 当灿烂金光将她们三人紧紧包围住时,在鹦鹉洲交易热络的商贾们已发现浅滩上正发生的这幕奇景。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首先发现的人伸手一指,身旁的人随着他的手势望向浅滩,纷纷发出惊呼声。 “那团灿烂金光从何而来?” “光芒之中有三个年轻姑娘啊!” “她们究竟是妖?是神?是魔?” 众人倒抽了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不小心撞见天女降临,或是妖魔乱世?如此奇特情景使得人心惶惶,顾不得手边的交易,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始终没有人有答案。 光源又把雪葵带回皇宫,回到她的寝室,可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宫里已掀起惊天的巨变。 琴儿神色慌张地走进来。“娘娘,您听说了吗?那个来自寒云族的婉妃,已经被卫兵抓到‘明和殿’了!” “什么?发生什么事?”雪葵很震惊。 “听说婉妃私下约了护国大将军雷寒昕在御花园的假山山洞里见面,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被总管太监撞见,总管太监大声嚷嚷,并立刻找来士兵,把两人押到‘明和殿’,交由大王亲自审判!” 糟糕!雪葵惊吓地抚着胸口,上一回在假山遇到婉妃之后,她就在心里默默替她担心,希望她跟将军之间的爱情可以有一条活路,没想到,还是被宫人撞见了!而且一直到现在,雪葵才知道,原来跟婉妃互许终身的人,就是护国大将军雷寒昕。 她很忧虑地问:“大王很生气吗?” 琴儿回答道:“听说非常震怒。大王向来很倚重雷将军,事实上,雷将军跟大王年纪相仿,小时候两个人还常常玩在一起,大王一直视将军如亲兄弟,对他推心置腹。可将军居然跟他的妃子有染,等于两人同时打了大王一大巴掌,让大王绿云罩顶,太难堪了!” 雪葵听了更担心。这样的话,婉妃和将军恐怕凶多吉少,搞不好还会被推上断头台,甚至有抄家灭门之祸,毕竟,欺君可是大罪啊! “不行,我必须去见大王!”雪葵欲往外冲。 “娘娘,不可以!”琴儿赶紧阻止她。“大王怒火正炽,您还是不要去趟这趟浑水,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雪葵脑海中不禁涌起那一夜婉妃含泪诉说心事的画面——她说她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只懂得要忠于心爱的男人,她只爱将军一个,这辈子绝不再委身其他男子,就算要死,也要和爱人死在一起。 她被婉妃的爱情感动了,那一份死生相随、无怨无悔的真爱,就是她一直渴求,却又没有福分得到的珍宝。 “不行,我还是要求见大王!”雪葵坚定地往外走,至少,她必须保住婉妃和将军的性命,给相爱的两人一个机会。 不顾婢女的阻拦,雪葵硬是闯到“明和殿”前,驻守的侍卫看到她非常惊讶。 “贵妃娘娘吉祥。”奇怪,大王最宠爱的贵妃娘娘为何会在这时出现? 雪葵道:“我想求见大王,请代我通报一声。” 侍卫长一脸为难。“大王现在正在亲自审判将军和婉妃娘娘,王上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闯入‘明和殿’,也不准打扰。” 雪葵很坚持。“我明白侍卫长的难处,但事关人命,请您千万帮我通报声。”她很清楚祈尧峰的脾气有多暴躁,万一他在盛怒下亲自拿剑杀了将军和婉妃......那可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啊! 侍卫长看出她的坚决,也只能奉命行事,立即垂首道:“是,卑职马上进去通报。” 但一会儿后,他灰头土脸地出来。“娘娘,大王说他谁也不见。” 糟糕......雪葵更加忧心地望着紧闭的宫门,他大概真的气坏了,婉妃和将军恐怕危在旦夕......不!就算惹得龙颜大怒,她也要见他,替这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求情,至少,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就这样,雪葵不肯离去,默默地守在“明和殿”门口,晚膳时间到了,仍坚持不去用餐。 第七章 夜风吹起,雪葵枯守两个时辰之后,侍卫长再度进去帮她通报,这一回总算带来好消息,大王愿意见她了。 侍卫长领着雪葵进入“明和殿”,高高燃着的巨灯,将人影拉得更长,沉寂的殿堂内回荡着令人不安的气氛。 雪葵看到祈尧峰端坐在龙椅上,脸色冷酷森严,杀气在他眉宇之间游走,不禁心下一惊。她从没见过他如此狰狞的一面。 雷将军和婉妃两人戴着手铐,无言地跪在角落,一脸惨白,眼神空洞而绝望。 看到雪葵,一直低着头的婉妃突然抬起头来,对她微微一笑,笑容里包含了无限的感激与说不出的哀伤、感激,是感谢身为贵妃的雪葵甘冒风险进来为她求情,哀伤……则是预知了自己和将军的悲惨的命运。大王不会放过他们的,但明知如此,她仍无悔。可以跟心爱的人死在一起,好幸福。 看到婉妃凄绝美丽的笑容,雪葵的心头更酸。婉妃曾经告诉过她,为了守住贞节,她随身携带着绝命丹。这么至情至性的女子,为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她做错了什么?她没错啊!她跟将军早在高山区就两心相许了,只可惜造化弄人,身不由己,她偏偏又成了祈王的嫔妃……爱情没有对错可言,只问是否真心。 看到雪葵进行,祈尧峰神色严肃地走下龙椅,进行另一偏厅,冷峻地问“为何求见?” 他浑身辐射而出的肃杀气焰令雪葵有些胆怯,这男人真的动怒了,锋利如刃的眼神几乎能杀人于无形,可她还是说出了想说的话。 “我……我是来求情的!我明白将军和婉妃犯下了滔天大罪,可大王,请你相信,他们两人绝对不是有意欺瞒。婉妃曾向我坦承,早在一年前,雷将军镇守高山边境时,他们两人就因朝夕相处而日久生情,甚至交换信物,互许终身了。将军还打算回京城向爹娘禀告后,再赴高山边区向婉妃的族人提亲,娶她进将军府。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十年已届,又到了寒云族必须将公主送入王宫的时刻。婉妃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被送进王宫的,她一点不想欺瞒大王。雷将军更是挣扎很久,他知道自己蒙受国恩,不能背叛你,但是--”。 “够了。”祈尧峰的脸色更加阴鸷,“你到底想说什么?” 雪葵深吸一口气。“大王,他们的确有罪,但罪不致死,求大王网开一面,将他们放逐到边疆,一世为奴。”她知道这是婉妃的心愿,只要可以跟心爱的男人相守,为奴一点都不痛苦。 “住口!”盛怒的祈尧峰所到额上青筋乱迸,一拳狠狠地敲在檀木桌上。“该死的雷寒昕!雷府三代蒙受国恩,本王甚至当他是亲兄弟,对他推心置腹,结果呢?他居然勾引本王的妃子!他混帐!该死!” 他的怒火更炽,杀气腾腾。“为了一个女人,他胆敢背叛本王,摧毁本王多年来对他的信任、朝廷对他的期望,他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尽管他骂得疾言厉色,俊脸也笼罩阴狠气焰,但雪葵仍听出了一个很大的关键点--从头到尾,祈尧峰之所以暴怒的原因都是雷寒昕的背叛,他没有提到婉妃的名字,一次都没有。祈尧峰无法接受雷寒昕的背叛,并不是因为心爱的女人被抢走,而是因为他视雷寒昕如亲兄弟,所以才无法忍受今天这种局面。弄清楚这一点后,雪葵紧张的情绪稍缓,已看出一线生机。 “大王,倘若你无法原谅这两人,就判他们当庭杖刑,然后发配边疆为奴,这一生一世都不许离开天寒地冻的边疆半步吧!” 这已经是她绞尽脑汁所能想到的最佳对策了。一来,这两人毕竟犯下欺君大罪,一定要好好惩戒,以正朝纲,保住王上的威严。二来,如果可以让他们远离京城,在遥远偏僻的边疆,不会再有任何指责,他们可以当一对最平凡恩爱的爱侣,等事过境迁,过个八年、十年之后,他们再低调地成亲,甚至孕育下一代也没人会晓得。届时大王大概也早就气消了,所有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祈尧峰盯着她,眸光深沉锐利。“你为何要替他们俩求情?” 迎视他厉冷的冰眸,雪葵无畏无惧地道:“因为他们早在一年前就相爱了,那时候彼此都是自由之身,云婉儿也还不是婉妃,严格说起来,他们没有伤害大王,更不想伤害大王,就算有罪,也罪不致死。” “谁说他们罪不致死?”胸臆间的怒火狂烧,祈尧峰愤怒地拔出长剑,冲回殿上。“该死的叛国逆贼和不知羞耻的妖女,今天我就杀了你们,以正朝廷纲纪!” 青冷的剑芒直窜过来,危急中,雷寒昕挺身挡在婉妃身前,刚毅的脸庞满是自责和痛苦,暗哑地道“末将自知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求大王开恩,放婉妃一条生路吧!求求大王!”说着,他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又磕头,“咚咚咚”的巨响回荡在大殿上,直到额头都磕出血来了还不肯停,一心一意只想保护心爱的女人。 “不要,不要这样……”双手被戴上手铐,婉妃无法拉起他,只能心痛地扑在他的胸前,含泪哭喊。“将军,我永远都是你的婉儿,生不改此心,死不改此情已!” 雷寒昕心痛地道“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是我害了你……”悔恨莫及。倘若自己可以早一点对大王说明这件事,而不是闹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许大王也不会如此震怒。 雷寒昕感到很对不起视他如兄长的大王,无颜再见龙颜,只求一死。 婉妃泪水决堤。“不!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住口!”祈尧峰铁青了脸咆哮。“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本王面前卿卿我我?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王现在就杀了你们,再剁下你们的首级挂在城门示众!” 他的怒火始终难以平息,当年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因为争夺王位,计划毒杀他未果,父王在震怒之下,赐死了兄长的母亲,再将两个一下子贬为庶民,流放边疆。 没有兄长的他只能把雷寒昕当成自己的兄长看待,当他还是太子时,雷寒昕常常进宫伴他读书,两人一起念无聊的典籍,一起捣蛋,捉弄年迈的西席,一起玩乐。 十五岁那一年,两人还曾打扮成平民模样偷溜出宫玩,结果在街上遇到地痞流氓的挑衅,和他们打架打成一团,当时身高比他高一点的雷寒昕,总是奋不顾身地挡在他面前为他挨拳头。直到后来,即使也已经长得比雷寒昕高了,但一遇到危险,雷寒昕还是会反射性地冲到他面前护驾……他永远忘了不了那一幕幕,他是真的把雷寒昕当成亲大哥一样看待!而今,为了这个女人,雷寒昕竟然背叛他这个兄弟,丝毫不珍惜两个间将近三十年的情谊! 他怒焰腾腾地高举着剑,打算先杀了那个该死的妃子,这时,雪葵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大喊“大王请手下留情!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求大王给他们一条生路,不要这么残酷!” “让开!”双眼满是愤怒火焰的祈尧峰暴声怒吼,一手拉开欲扑过来的雪葵,剑尖直指婉妃的咽喉。 眼看婉妃即将丧命,雪葵情急地大吼“住手!你这个残暴不仁的昏君!这毕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怎能说杀就杀?你难道忘了,雷将军就算有一千个不是,他毕竟也曾为朝廷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啊!” 祈尧峰转向瞪着雪葵,更阴森寒冽地质问“你刚才说什么?你胆敢骂本王是残暴不仁的昏君?”他已经气到失去理智了,他还敢来火上加油? 手腕被他抓得好痛好痛,可雪葵依旧愤怒地喊着“你乱杀人就是昏君!你根本不懂爱情,不懂何谓坚贞,何谓死生相许!这一辈子,你都不懂什么是一生一世的真爱!” “你!”祈尧峰突然笑了,只是,那嗜血的笑容令所有人背脊发凉,浑身颤抖。“很好,很好,你骂得好。胆敢这样辱骂本王,你也想陪他们一块儿死吗?” 眼看锋利的剑尖直指自己的咽喉,雪葵凄然冷笑,眼底无比荒凉。“你是王,当然可以决定我的生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一刻,他的剑恍若已经穿透她的胸膛,把她的心刺得血肉模糊了。倘若心爱的男人永远不懂真爱,不懂她要的爱情,她苟活着又有何意义?罢了罢了,她好累,她不要再被爱情伤得这么痛,这么苦了。 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之道。 只不过,她难掩内心深深的遗憾,就这么死了,她压根儿来不及求大王捐弃成见,和其他两国和谈,阻止祈国遭受贪狼国的攻击。 对不起,太子,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了,甜甜、丝绮、对不起,我真的狠没用,无法完成我们的任务…… 气氛无比紧绷,祈尧峰狠戾地瞪着她。她为何不开口求他?这该死的女人为何让他如此心痛?她就不能温驯一点,乖顺一点吗?求他啊,快点开口求他! 眼看情况失去控制,跪在地上的雷寒昕哽咽地道“王上,求你饶恕贵妇娘娘,她不是有心的,我们两个罪人死不足惜,但,求您放过娘娘……” 他们衷心感谢雪葵的义气相挺,但他们不能拖累她,不能让她卷入这场风暴中。 “闭嘴,没有你们说话的分!”祈尧峰怒喝,腾腾杀气几乎震碎屋瓦。 就在这时,丞相大人悄悄进来,合身颤抖地匍匐跪地,“卑职斗胆禀大王,鹦鹉洲……传来很不寻常的消息。”每说一个字,他的牙齿都在剧烈打颤。唉,要不是兹事体大,他真不想在这时冒犯龙颜,真怕大王一怒之下,那柄利剑会朝他砍来,让他当场身首异片啊要! 祈尧峰怒斥“有事快奏,奏完就滚出去!” “是,是……”丞相的身体抖得宛如狂风中的落叶。“今天有人在,在鹦鹉洲看到了贵妃娘娘,他和沧浪国的王后以及身穿风国服饰的宫女娶在一起,三人还紧紧拥抱,相谈甚欢。” 鹦鹉洲是三国交会的商业重镇,往来的人非常多,那一幕让在场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其中也包括了各国的探子,他们由不同宫廷的衣着认出了那三个女人的身分,觉得事情非常怪异,因此便紧派人快马加鞭地将消息传回京城,禀告圣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雪葵的脸更是失去最后一滴血色。糟糕,原本她是想在今晚告诉大王有关贪狼国的事的。 没想到会在这种状况下被别人抢先一走,他铁定误会了。 果不其然,祈尧峰的脸色更加森冷骇人,瞪着雪葵“他说的全是事实?” “是……”她别无选择地承认。 更剧烈的痛楚掠过他的脸庞,他咬牙,一字一句地逼问“你为何会跟沧浪和风国的人在一起?”难道,你真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巍峨华丽的宫廷仍在,但他却觉得自己的世界已一寸寸塌陷、崩落,心底有个尖锐的声音在狂笑“祈尧峰,你真是失败,你的人生好荒谬!先是推心置腹的好友,接下来,连心爱的女人也要背叛你了。” 背叛!背叛!还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还有什么人是真正属于他的? “不是那样!”雪葵急切的解释。“我说过,我绝对不是奸细,跟我见面的的确是沧浪国的王后以及风国的宫女,但我们只是联手促成一件很重要的事,位处荒漠之地的贪狼国势力日渐庞大,窥视富饶的中土三国,很可能近日就会出兵突袭,逐一屠城,三国都不能幸免。论实力,三国中的任何一国都不是贪狼国的对手,唯今之计,就是三国要达成合作协议,并肩抵抗贪狼国,才有一线生机。” 祈尧峰的表情高深莫测,停了半响才道“你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你究竟如何跟那两国的人取得联系” 没错,他已经注意到贪狼国的蠢蠢欲动,也明白贪狼国很可能近日就会起兵攻打过来,为了这件事,他已开始跟数位将军展开秘密议谈,可这一切都是秘密,身处后宫的雪葵如何得知? 雪葵言词恳切地说“我可以解释我何会知道这个消息,也可以向大王保证,沧浪国的王后和风国的宫女都是我的好友,我们三人并没做出危害三国的事。” 他神情哀伤,缓缓地说道“至于我的来厉……大王可还记得,狩猎那天你抓住我的时候,我曾经说过,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事实上,我来自数百年之后,我在我原来的时空已经死了,魂魄却阴错扬差地被天使送来这里。天使要我达到一个任务,就是促进三个国家的合作,以免苍生受苦。倘若我任务失败,无法达成三国合作的任务,也会失去性命,再死一次。” 忍不住在心底叹气,此刻真是最糟糕的解释时机。狂怒的他不可能相信话的,可她也很无奈,她曾不止一次试着要解释自己的来历,例如他为她戴上玉佩的那天,她就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只是他一直不肯听、拒绝听。 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都惊愕不已,婉妃和雷寒昕面面相觑,难以理解贵妃娘娘到底在说什么?她是不是……疯了? 祈尧峰的脸色更阴沉,徐缓地开口。“你在胡说什么?说!你到底是哪国派来奸细?”太奇怪了,什么数百年之后的人?根本是匪夷所思! “我说的全是真的!”雪葵好急。“大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你一定要正视贪狼国的威协,万一他们真的发动突袭--” “够了,住口!”他暴躁地怒喝,必须紧握住拳头,才能控制自己不上前掐死这个女人。可恶的女人,可恶!可恶!她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他费尽心思讨她欢心,可她为何满嘴谎言,毫不留情地背叛他?为什么?她对他,难道没有一点点感情,一点点留恋吗?她好狠! 一旁的丞相赶紧道“大王,这女人分明是来亡国的妖孽!竟敢欺瞒圣上,满口谎言,还说什么自己来自数百年后?荒谬!可笑!根本是在愚弄圣上!求大王明鉴,这妖女一定是害怕身为奸细的事被揭发,才会编出这么可笑的谎言!留这妖孽危我社稷,将来必酿大祸,求大王速速将她赐死!” 事实上,早在祈尧峰由狩猎山区将雪葵带回皇宫那刻开始,群臣就议论纷纷,极度反对大王将一个来路不明、可能是奸细的女人安置在后宫,甚至恩宠有加。群臣联名上书劝谏,可大王却始终置之不理,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闭上你的嘴,滚出去!”祈尧峰厉声怒喝,嚇得丞相连滚带爬地逃出去。 他阴鸷地望着雪葵,眼底的冷芒令人胆颤心惊,沉声问“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坦承你是哪个国家派来的,有何目的?老实招来,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雪葵伤痛地望着他,良久才有办法开口。“所以,你不相信我,你还是认为我会背叛你,会伤害你这个国家的人民,伤害太子?” “该死的你快点说出实话!”祈尧峰有些急躁地怒喝。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我不是奸细,信不信由你。”语毕,她决绝地转过脸云。心怎么会这么痛?他为何不信任她?泪眼望着跪在地上的雷寒昕和婉妃,雪葵突然觉得好悲哀。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做不到,反观雷将军与婉妃,他们的爱情是多么坚贞不移,没有任何人可以拆散他们,就算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这才是爱啊…… “你居然还满口谎言,不肯吐实?”他不明白,她为何还不说实话?他不会杀她的,因为他根本下不了手!但,为何她要一再地伤害他的感情?她果真是个妖女,是专门践踏他真心的妖女! “我说的全是实话!大王,很多时候亲眼所见的并非就等于真相,别人看到了我跟沧浪国的王后以及风国的宫女在一起,但我们在一起难道就代表我们在谋议危害三国的事吗?你身为君王,却听信谣言,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根本就是昏君!” 这该死的女人又骂他是昏君!祈尧峰气到急怒攻心,暴喝到“来人!” “是!”数名侍卫立刻踏入大殿。 “把这三个罪人押入死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探监,违令者,格杀勿论!” “是!”感觉到大王骇人的怒火,侍卫们动作迅速地押起三人。 雪葵被擒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仅是淡淡地、伤痛地望了那男人一眼,然后就迅速地把眼光移开。 不在乎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心,已经死了…… 第八章 霍将军跟婉妃有染、再加上贵妃娘娘卷入奸细凝云的事情,很快地轰动了整个后宫,每个嫔妃都在热烈的讨论着,快乐地祈祷那个独占大王恩宠的贵妃快点被处死。其中,以梅妃和丽妃最为雀跃。 自从雪葵进宫后,大王连一次都不曾召她们侍寝,她们的宫殿形同凄惨的冷宫。原本以为贵妃被押入大牢后,大王会回心转意,想起她们的婉转温柔,可等啊等、盼啊盼,都半个月过去了,大王还是不曾踏入她们的寝宫一步。私下询问太监,才知道大王这半个月来都没有召唤任何妃子侍寝,天天都在寝宫里发怒乱骂人,脾气非常暴躁,宫人们个个战战兢兢、戒慎恐惧。嫔妃们听到这个消息更加生气了,那个该死的贵妃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让大王变得如此失常? 琴棋书画四名宫女非常担忧雪葵,准备重金打通关卡,买通看守的狱卒让她们探望娘娘,可狱卒一口拒绝了,并非不贪财,而是谁都看得出来这次龙颜大怒的程度非比寻常,倘若因为贪财而丢了性命,那可划不来啊!然而,琴棋书画四人依旧天天去哀求狱卒,这一天,她们甚至带着一直吵着要见雪葵的太子来到死牢。看到太子泪汪汪的双眼,再加上恳切的哀求,以及诱人的黄金,狱卒终于心软了,要琴儿和太子披上暗色披风以避人耳目,趁着夜深人静时带领他们走秘道进入死牢。 狱卒领他们摸着墙壁往下走,感觉视线越来越昏暗,空气也更潮湿,还夹杂着腐败的气息。走到最底端,狱卒不安地左右张望,确定无异状后,从腰间取下一大串沉重的钥匙,连续开了四大道复杂的大锁后,让他们进入囚禁雪葵的牢房。 狱卒离去前叮嘱道:“快进去吧!记住,长话短说!我一来催促你们,你们就得立刻出来,否则会害我人头落地啊!” “谢谢大哥,谢谢!”琴儿不住地道谢。“我们一定会把握时间,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说完,她转身带着太子走入囚房,一看到孤伶伶地躺卧在稻草堆中的女人,琴儿的眼眶不禁发红了。天啊,宁宁好像吃了不少苦,看起来好惨,她柔软华丽的宫纱早就被粗布囚服所取代,发丝变得凌乱,脸色也苍白憔悴很多,整个人好瘦。 “呜呜......” 稚嫩的哭声响起,琴儿低头一看,发现太子满脸都是泪,已扑上前抱住了雪葵娘娘。“雪葵姐姐!姐姐!” 原本处于半昏睡状态的雪葵突地被惊醒,一看到琴儿和太子,不禁感动得落泪。“你们怎么来了?不行!琴儿,快保护太子回‘东宫殿’,万一让大王知道这件事,后果不堪设想,你们快走!”尽管想太子想得发狂,雪葵仍狠心地赶他们走。她不能让悲剧继续扩大,她不要纯净额太子心里蒙上阴影,看到这么多无奈的事。 琴儿哭着道:“娘娘,让我们跟您说说话吧!您放心,狱卒会帮我们把风,一有风吹草动,他会立刻领我们直奔秘道逃走的。娘娘,您看看太子吧,这孩子好像您,每天晚上都哭着问您在哪里......” 太子泪汪汪地紧抱住雪葵。“不要赶我走,雪葵姐姐,我好想你,好想......”孩子的心思是最单纯敏感的,谁是真心对他好,他一清二楚。他最喜欢雪葵姐姐了,这几天他一直哭闹,吵着要见她。 他哭着闹:“父王为什么把你关在这么可怕的地方?这里好暗又好冷,你的被褥好破旧,上面都是补丁,根本无法御寒,你会生病的!我要马上去见父王!” 雪葵泪眼婆娑紧拥抱住太子。“太子,乖,听雪葵姐姐的话,这不完全是你父王的错,姐姐也有做错的地方,所以你不可以跑去对大王大吼大叫,知道吗?还记得姐姐教过你的吗?无论如何,对长辈都要谦恭有礼、要孝顺。” “可是......”祈浩濬哭到双眼通红。“为什么要吧你关在这里?你是好人,你绝对不会做坏事的,他们不该吧你关在这里!” 雪葵爱怜地轻抚太子的头发,淡淡地道:“大王对我有些误解,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苦心。”眼前她最担心的,是贪狼国入侵的危机。就算病死在死牢里,也是她的命,但倘若她无法解救祈国百姓,让祈国陷入水深火热中,那她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太子望着她,问:“姐姐,我听说雷将军和婉妃娘娘也被关入死牢,他们又犯了什么罪呢?” 雪葵亲亲他的小脸蛋,温柔地道:“没有,他们没有犯罪,雷将军和婉妃是真心相爱,天下之大,他们只求一个小小的容身之处而已。他们深爱着对方,把对方当成一生一世的伴侣,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改变。” “一生一世的伴侣......”祈浩濬眼神迷惘,这些话,上次去溪边抓鱼的时候雪葵姐姐也告诉过他。 雪葵容颜消瘦,水眸漾着淡淡的哀伤。“是的,一夫一妻,一生一世的伴侣,那就是真正的爱情。”她的晶眸涌起泪雾。“太子,你还小,很多事要等你长大之后才能明白。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怨恨你的父王。你要乖乖留在‘东宫殿’继续学习,凡是谨言慎行。姐姐相信,将来你一定会是以为英明的君王,你的聪慧伶俐、善良敦厚,都可以为百姓带来福祉。” 祈浩濬死命地抓住她的袖子,豆大的泪珠争先恐后地坠落,哽咽地道:“你要离开我了吗?雪葵姐姐,你答应过永远不离开我的......”呜呜,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一直离开他?奶娘走了,二皇弟、三皇弟早就不跟他玩了,现在连雪葵姐姐也说这种话!他好慌,他不想一个人孤单地守在冷清寂寞的‘东宫殿’...... 太子的泪拧痛了雪葵的心,她不舍的亲吻他圆润的脸颊,抚摸他软嫩的小手。“不是这样的,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但,倘若经由审判,判定我真的做错事,我可能被逐出宫。” “我不要!我不要!”太子嚎啕大哭,死命抱住雪葵。“你骗人!你明明就答应过不离开我的,雪葵姐姐骗人!呜呜,如果你一定要走,带......带我走,不要再留下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打从有记忆开始,都是历任奶娘在轮流照顾他,没有人像雪葵姐姐这么爱他、宠他。他还偷偷期待她能当他母后,这样,他就不用老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二皇弟和三皇弟了,他们都有好疼他们的娘亲,就只要他没有...... “太子!”紧抱住他,雪葵的泪水已决堤而出,她何尝愿意离开这孩子?经过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她对太子视如己出,凡事都第一个想到他,只是,现在她自顾不暇,真的没有能力再给太子任何承诺,她只能哭泣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没用......琴儿,太子太激动了,你快点带他回‘东宫殿’。”深怕太子的哭声引起注意,雪葵只好忍痛吩咐道。倘若被人发现太子出现在死牢,那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梅妃和丽妃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用尽手段联合大臣废除太子,改立自己的儿子为王储!她要尽力保护太子,绝对不能让他遭受到任何危机。 “是,奴婢遵命。”琴儿了解主子的一番苦心,含泪扶起太子。“太子,我们先回去吧。” “我不要!我不要离开雪葵姐姐!如果要关她,就把我也一起关在这里!”他泪流满面的小脸埋入雪葵的怀里,不肯抬起来。 听见骚动,狱卒匆匆奔来,紧张地道:“太子殿下,小的给您磕头了,拜托您小声一点啊!这么大声嚷嚷会被别人发现的,到时小的铁定脑袋搬家啊!” 此时,一道冷峻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太子,不准哭!” 突来的声音令众人心头一惊,慢慢地转过来,顿时,狱卒和琴儿都惊恐地匍匐跪地,颤声道:“大......大王吉祥,求大王恕罪......” 完蛋了!完蛋了!千防万防,甚至还买通别的狱卒守在其他入口处了,怎么还会这样?大王是懂哪里冒出来的? 眼看狱卒和琴儿都吓到浑身颤抖,雪葵赶紧道:“请大王不要责罚他们两人,更不要责罚太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硬逼狱卒让琴儿进来探望我的,如果有罪,请大王加重处罚雪葵一人。” 祈尧峰定定地望着她,黑眸深不可测,冷冷地开口。“通通滚下去。琴儿,立刻护送太子回‘东宫殿’。今天的事,不要再让我撞见第二天,更不准走漏一点消息。” “是、是!谢大王不杀之恩,谢大王不杀之恩!”狱卒拼命磕头,千谢万谢之后,赶紧溜之大吉。至于琴儿也赶紧护送太子回东宫,以免再生事端。 囚房里,只剩祈尧峰与她两个人,雪葵默默地望着他,望着男人斧鎜般的深邃五官,望着他寒冽冷酷的眼眸,幽幽地在心底叹息。“我可以提出两个请求吗?” “你说。”祈尧峰表情严峻,被囚禁约半个月,听见她终于开口求他,他的信赖居然偷偷地松了一大口气,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倔强,该死的固执!被关进死牢的人明明是她,为何他会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囚禁,也失去了光亮?富丽堂皇的宫殿突然变得冷冷清清,他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致,不想狩猎,不想饮酒,不想举行宴会,不想跟妃子们登华美的画舫寻欢作乐,什么都了无兴致! 没有人知道,每夜他都会从一条只有他知道的皇家密道进入死牢,隔着栅门沉默地望着躺在稻草堆中昏睡的女人,前几天她感染风寒,夜里拼命咳嗽,他还亲自端来汤剂,抱着因高烧而昏迷的她,一口一口地喂她喝药,她常常吐得他一身湿可他每夜任何怨言,依旧动作缓慢、轻柔地把剩下的汤药缓缓地哺喂入她口中,直到隔天早上醒来时,她的高烧才退,也不再头痛欲裂。没有人直到这件事,就连雪葵也不晓得,毕竟她整晚都处于半梦半醒中。 祈尧峰的凛凛黑眸闪着复杂的情愫,这女人让他爱得好苦恼、好没尊严。他可以悍然无惧地面对强敌,就算要跟贪狼国决一死战,他也会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地迎敌。但面对这个小女人,他却变得好笨拙、变得束手无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开口开口求他吧!不要再让两人的关系如此冰冷,快开口吧! 雪葵认真地道:“请你不要浪费时间调查我是不是奸细,那不是重点,贪狼国的威胁与日俱增,请你们一定要赶快拟出对策。”虽然被关在这个又湿又冷的地方,但她可以忍受肉体上的种种不适,不过一定要确定祈国的百姓是平安的。 祈尧峰冷傲地道:“关于这一点,本王已经在和兵部大臣商议了,自有因应对策。”根据祈国派去的探子回报,贪狼国的确正在招兵买马,蠢蠢欲动,他们当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可能坐以待毙。 雪葵又道:“既然中土三国势必会和贪狼国展开一场生死战役,请你先别雷将军。我明白他犯下了打错,但国难当前,急需将才。我听说雷将军曾经平定边境多场战役,个性沉稳,熟悉兵法,善于调兵遣将,所以何不让他出战,戴罪立功呢?如此一来即可弥补他所犯下的过错,又可解救苍生免于被杀戮的命运。” 祈尧峰冷漠地注视她,玄亮黑眸透着一股冷芒,冷笑道:“你很有闲情逸致嘛!都已经被打入死牢了,还开口闭口地管别人的闲事,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命运。怎么,你就这么有把握,认为本王一定不会杀你,会赦免你吗?” “不。”雪葵平静地摇头,翦水双瞳宛如星辰般闪烁着纯净的光芒。“我知道自己很难洗刷污名,摆脱奸细的嫌疑,但就算要死,我还是希望能帮雷将军和婉妃求个情,因为在他们两人身上,我看到一份让我深深动容的爱情。” “爱情?”祈尧峰笑得更加议讽。 “是的,爱情。”雪葵的表情很认真,眼底透露着哀伤及一缕淡淡的惆怅,低声道:“我很羡慕那样的爱情,那是我一直追求却又无缘得到的。他们的两人世界是那么单纯美好,没有任何人可以介入。这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只为一个人倾注柔情,只为一个人欢笑、悲伤、祈福,心理、眼里都是对方,和对方一生一世,牵手到老。” 她的声音好轻好轻,却狠狠地击中他的心。好像有一枚炸弹在他体内引爆了,他的刚愎自用,专制骄傲都被炸得粉碎,轰然倒塌。第一次,他如此清楚地看见这女子的心,看见她纯净澄澈,宛如水晶的心。透过她水灵又澄澈的眼眸,他终于清楚地看到了她要的爱情。她说,她不需要荣华富贵,也不要金山银矿,她要的,就是一颗最简单、最真诚的心。 我可以粗茶淡饭地跟一个男人吃苦,但我的爱情必须是专一的,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世真情,牵手到老,这一生只爱一个人,眼中只有一个人,会给对方最完整、最坚定的爱...... 我不能改变你的想法,但是,我也无法跟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你。我可以疯狂地爱你,为你付出一切,但我不要别的女人瓜分你的注意、瓜分你的宠爱,我不要你去抱别人,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 上一回他为她佩戴玉佩,要她当一名安分的妃子时,她流着泪这么对他说。那时候,祈尧峰不明白她到底要什么,甚至觉得这女人真是不可爱,但看到婉妃与雷将军死生相随的真情后,他顿时幡然醒悟,他懂了,他终于明白对这女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她一直追求的爱情又是什么。原来,她要的东西很简单,但却很难,对他而言很难。一份简单的、专一的爱,他给得起吗?倘若他给不起她要的爱,而硬把她囚禁在后宫,那么,她是否会像一朵离了水的花,迅速失去活力,失去灿烂耀眼的笑容,失去强劲的生命力,快速地凋谢呢? 在这几日的审问中,祈尧峰知道,为了雷寒昕将军,婉妃随身携带着绝命丹,只求保住贞洁,只求这一辈子跟最爱的人厮守。为了婉妃,雷将军甘愿豁出一切,甘愿变成人人喊打的死囚,也要捍卫属于他们的爱情。这两人的爱情曾让他暴跳如雷,火冒三丈,而今,他却在这两人和雪葵哀伤的眼里领悟到一件事——真爱的确存在,而且,并不愚昧。相反地,最愚昧的,恐怕是这一辈子都不懂真爱的人。那么,他的爱呢?祈尧峰自问。他非常宠爱这个女人,但,他可以给他的爱是否够坚强,是否够义无反顾?就算周遭的人嘲笑辱骂,他是否可以沉稳坚定地捍卫这份爱情呢?一种尖锐的情绪迅速在胸口蔓延,祈尧峰不禁感到慌张起来。他还没做好准备,他还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份来得又急、又紊乱的情愫,他更不知,该如何回答心底那道清晰的声音—— 如果你真的爱这个女人,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仿佛要震破他的耳膜,震毁他的五脏六腑。像要逃避那直逼灵魂的质问似的,祈尧峰迅速转身进入密道后,奔出死牢。 雪葵默默地站在原地,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默默地望着他所消失的方向,晶瞳凝聚又苦又咸的泪花...... 一旬后。 暮霭沈沈楚天阔,远方传来闷雷,似乎要下大雨了。 ‘明和殿’内,祈尧峰站在窗旁望着远方山头诡计多端的云朵,一站就是一个下午,没有任何人胆敢上前打扰他。 随着雨丝的飘落,他原本布满阴霾的脸色稍齐,似乎某个困扰着他的难题已慢慢理清,只不过,还有一缕沈郁之气锁住他的眉心。 这时,太监恭敬地上前道:“启禀大王,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祈尧峰原本想拒绝,但念头一转,这几天忙着兵部研讨出兵策略,已经好几天没去‘东宫殿’看看太子了,让他进来也好。 “宣。” “是。” 穿着明黄色冠服,戴着小王冠的太子独自走进来。“儿臣向父王请安。”祈尧峰一摆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后,才转头望着太子。“什么事?” 祈浩濬严肃地盯着他,眼底有小小的怒火跳到。“父王为何要囚禁雪葵姐姐?她曾经把我从鬼门关前抢救回来,还衣不解带地照顾我,她绝对不会是奸细!” 祈尧峰撇开复杂的眼眸,继续盯着窗外,淡漠地道:“这些事,父王自有主张,你无须过问。” “不!这关我的事!父王囚禁我未来的太子妃,当然关我的事!” 祈尧峰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身瞪着儿子。“你说什么?” 剑眉朗目的祈浩濬很有主张地道:“我喜欢雪葵姐姐,要等个六年,我要她成为我的太子妃!”根据祈国的传统,东宫太子是十三、十四岁时就可以选定太子妃了。 祈尧峰发现这个儿子似乎变得很不一样了,才七岁的他居然有着很坚定的眼神,这是因为生长在皇室的关系吗?他不禁冒汗问道:“濬儿,你可知道雪葵娘娘年纪比你大?” 祈浩濬很不屑地道:“我知道啊!但,只要有真爱,年龄并不是问题,因为相差几岁而否定一段爱情,那真是太肤浅,也太愚蠢了。” 儿子说得振振有辞,祈尧峰呆了好半响后,才有办法找回自己的声音。“呃......濬儿对爱情的见解果然宏观超脱,父王非常欣慰。不过,雪葵娘娘无法当你的太子妃。你也明白,她是父王的嫔妃,已经受封为贵妃娘娘了。” 祈浩濬愤怒地道:“既然她是您地贵妃,您为何没有好好保护她?为何把她扔在又湿又冷地死牢,让她病得只剩下半条命呢?这就是您照顾她地方式?”他今天又偷溜进牢里看雪葵姐姐了,眼看雪葵姐姐愈来愈憔悴,祈浩濬实在受够了,无法再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所以决定前来向父王问个清楚。 看着儿子眼底跳跃地怒火,以及脸上地坚定表情,祈尧峰恍然明白,他地儿子不再是一个只会玩乐地小孩子,他已经又自己地思考方式了,懂得分辨善恶,懂得提出质问。因此他并没有被忤逆地不悦,相反的,他又地是欣慰。这孩子才七岁就又这种据理力争、悍然无畏地魄力,将来一定会是个勇敢地君主,他选对继承人了。而且看这孩子忿忿不平地模样,今天似乎不打算善罢甘休呢!祈尧峰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很好,那么,他们现在就放下‘父王’与‘太子’这两个虚浮地身份,以‘男人’地身份,展开男人与男人之间地对谈,或者该说......谈判? 祈尧峰表情认真地问:“太子认为我不该囚禁贵妃?” “当然!倘若父王真地爱她,就应该完全信任她!雪葵姐姐绝对不是奸细,她是真心爱着祈国地子民,这一点,父王的心底应该最清楚。” 太子清晰地话语直抵祈尧峰地脑门,让他又拨开重重谜团。是啊,他很宠这个女人,但,他真的了解她、懂她、信任她吗?这一刻,祈尧峰终于懂得,被囚禁在死牢里地雪葵,眼神为何那么哀伤绝望了?因为她地心在悲泣,吟哦自己最爱地男人居然不信任她!相较之下,她当然会更加羡慕婉斐与雷寒昕之间坚定地爱情了。 祈浩濬条理分明地道:“雪葵姐姐曾经告诉过我,真正地爱情是一夫一妻、一生一世地,这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会认真地爱她、保护她。所以,我决定了,等我登基后,我会立一个我最喜欢地人为王后,除了王后外,我不需要其他地后宫妃嫔。” “是吗?”祈尧峰眼神沉敛,若有所思。 祈浩濬继续道:“那么多妃子真地好吵,而且,倘若......倘若二皇弟和三皇弟跟我都是同一位母后所生,他们就不会跟我绝交,甚至骂我是小偷,偷走了原本属于他们地王位了......”说到最后,那稚气未脱地脸庞上多了抹哀伤。 儿子脸上孤独忧伤让祈尧峰震惊、心疼。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向到这个问题?为何没向到太子的处境?原来,身为王储的他是那么地寂寞,根本没有真正的朋友,所以他才会那么喜欢雪葵。往事历历在目,他回忆起自己也曾受过地伤痛。 无情最是帝王家,当年为了争夺王位,两个同父异母地王兄联手下毒想毒杀他,倘若不是母后机警,亲自为他检查食物,他早就被毒杀身亡了。知道自己被一直尊重的王兄下毒后,祈尧峰痛苦万分,但其实他知道,被贬为罪人、终身流放到边疆地王兄心里也很苦。造化弄人,他们都无法选择自己地命运,而王位争夺战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祈尧峰不愿再历史重演了,就算浩濬没有可以信赖地亲手足,祈国宫廷也绝对不能再发生兄弟阅墙、下毒暗杀的惨剧。数百年来地后宫恩怨、王位争夺地悲剧,就到此为止吧! 是的,到此为止。 这四个字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中,祈尧峰突然发现,原本郁闷地心豁然开朗,他地心不再沉甸甸地,不再彷徨无依,取而代之的,是拨云见日地笃定。他终于知道这几日为何会烦躁不安了?因为,他隐约明白又什么事情自己做错了。可他是大王啊,从来没有人敢纠正他、质疑他,因此,他才会一直不肯承认错误。但,君王也是人,也是普通地凡人,只要是人,就会又犯错的可能。 他想起雪葵说过地很多话,想起她渴望的爱情,最后一丝盘踞在他眉头地乌云终于散去,黑眸犀利清澈。有股热烈地情绪在胸口沸腾、燃烧,他想给心爱的女人和儿子最温暖、最安全的环境,祈国地宫廷应该是充满欢笑的,而不是弥漫着争吵与钩心斗角。他会以实际行动证明给那个倔强的女人看,他要她相信——他的爱情不会输给雷寒昕,他的爱也可以很坚强、很专一! 祈浩濬皱着眉头道“父王,您还是要继续囚禁雪葵姐姐吗?不能保护最心爱的女人,算什么成功的男人?”他心里好急好急,只想早一点把雪葵姐姐解救出来。 这一句话更像暮鼓晨钟,狠狠地震醒了祈尧峰。他知道,倘若他再不改变,将会失去最珍贵地东西,也会被儿子和雪葵联合起来唾弃他、瞧不起他。 哼,他才不让他们两个又联手排挤他的机会呢! 他的心,已经作好了最清楚的决定。 第九章 揽月宫 琴棋书画四名宫女殷勤地服侍雪葵出浴,取来最柔软的浴巾为她擦干身子,而后迅速为她披上最轻软而保暖的丝绸单衣,扶她上床。 琴儿为她弄干头发,镇定地指挥。“棋儿,先去检查太医院送来的补品。书儿,快把那扇锁窗关紧,连一点风都不许吹进来,娘娘病体未愈,不能受寒。书儿,这两天夜里寒气更重了,你去内务省说贵妃娘娘需要顶级蚕丝褥子,命他们立即送来。” “是。” 宫女们训练有素地分头进行,躺在床铺的雪葵却没有特别的表情。她的眼神有点空洞,仿佛还无法适应这巨大的转变。昨天夜里,她还是死牢的阶下囚,忍受着潮湿阴暗,还有整座死牢腐败的气味,以为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太阳了。但今天一早,太监总管却带着人到死牢宣旨,说皇上已经查明贵妃娘娘与奸细一案毫无关连,因此立刻放她出来。 她被宫女接回精致华美的揽月宫,琴棋书画四人伺候她沐浴净身,还为食欲不佳的她张罗清淡的食物,哄着她吃下半碗清粥和一些小菜当午膳,又喝了太医院送来的汤剂。 琴儿示意其他宫女先退下后,微笑地道“娘娘一定累了,请娘娘午睡片刻。” “等等。”雪葵唤住欲退下的她。“琴儿,婉妃和雷将军呢?他们是否也被释放了?” 琴儿摇头。“没有,娘娘,他们两人犯下的是欺君大罪啊,不可能这么轻易被释放的。” “不行!死牢里的湿气好重,婉妃的身子骨那么弱,她撑不下去的。还有雷将军,既然我们要跟贪狼国打仗,更需要将军出来保家卫国啊!我要去见大王!”她急着想起身下床,可一动,眼前却一阵黑,整个人差点往下摔。 “娘娘!”琴儿紧紧地抱住她,苦口婆心地劝着。“奴婢知道娘娘一心一意解救婉妃和雷将军,但先缓一缓吧。您看您虚弱得都走不动了,还是先好好睡个觉吧。” “可是,婉妃她……” “别担心,等您养足了精神,任何时候都可以见大王,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琴儿安慰她,为她把帷幕放下。 雪葵乏力地又躺回床上,也许是这半个月都饱受折磨,吃不下、睡不着,常常以泪洗面的缘故,她真的累了,浓浓睏意涌上来,她很快地进行了梦乡…… 雪葵睡得非常熟,再醒过来时,已经接近晚膳时分。 她刚刚坐起身子,一直守候在纱帐外的琴儿便上前道“娘娘醒了?娘娘一定饿了?先喝点汤剂,奴婢立即传膳。” 虽然没有胃口,但雪葵还是强迫自己把汤剂都喝掉,也多吃了半碗饭。她希望自己明天就有办法下床去找祈尧峰理论,她要他立刻释放婉妃和雷将军。 用过晚膳后,书儿微笑地道“娘娘,太子来了。” “太子?!”雪葵惊喜地道,只见太子一脸喜悦地跑进来扑入她的怀里。 “雪葵姐姐!你没事了吧?头还会痛吗?有发烧吗?” “没有,我很好。”雪葵开心地拥着他笑。 琴儿在一旁含笑提醒。“殿下,你该改称呼喽!不可以再叫姐姐了,是娘娘。” 雪葵笑着摇头,“没关系,称呼一点儿都不重要。” 祈浩濬却从善如流地点头。“对,我应该要称呼您为娘娘。”呵,他知道琴儿是在提醒他--现在先称“娘娘”,可能不久之后就可以改口称“母后”了。 太子歪着小脑袋,认真地道“听父王说,明天一早要在明和殿召见贵妃娘娘,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是吗?”雪葵疑惑地望着琴儿,但见后者点了点头。 “是的,稍早大王已让宫人来传话,明天一早,请贵妃娘娘移驾到明和殿,大王说有重要的大事宣布。” 重要的大事?雪葵疑惑,会是什么事?他为何不先把婉妃和将军放出来? 祈浩濬小小的脸上有丝担忧,很认真地问“娘娘,父王这次把您关入大牢,您会原谅他吗?” 雪葵一愣,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无法恨那个男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仍是痴痴地爱着他。 “娘娘,原谅父王吧!”太子为他求情。“娘娘曾经教过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虽然我父王平日看起来威风凛凛,不过他也有糊涂的时刻,也会犯下愚蠢的过错,这次的事,请娘娘原谅他吧!” “太子。”雪葵笑了,捧起他红扑扑的脸蛋。这孩子真的可爱,眼神这么纯净清澈,讲起话来却像小大人似的。“你希望我原谅你父王吗?” “是啊!”祈浩濬用力点头。“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噗--”一旁的宫女忍俊不禁地偷笑,雪葵也笑了。 “好,是看在太子和面子上才原谅他的,这都是太子的功劳喔!”她捏捏浩濬的腮帮子,这孩子真是太讨人喜欢了。 祈浩濬笑得好开心。哈哈,太棒了!这样一来,雪葵娘娘很快就会跟父王恢复“甜蜜的感情”,也许很快就会变成王后,正式成为他的母后呢!他太幸运啦! 祈浩濬偎入雪葵的怀里撒娇。“娘娘,我好想念你喔!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留在这里?我好久没听您说睡前故事了。” “当然好!”雪葵笑着拥住他。“你今天就睡在这儿吧。琴儿,你派人回去东宫殿说一声。” 太子开心地跳起来。“太棒了!” 翌日,雪葵在护卫和宫女的护送下,来到明和殿。 进入殿内,只见身穿龙袍的祈尧峰高坐在龙椅上,青石地板上阵列着许多刑具,看起来十分阴森可怕。 看到刑具,雪葵的秀眉不禁蹙起。这是什么意思?祈尧峰要对婉妃或雷将军用刑吗?不,她绝不允许! “爱妃,你来了。”看到她,祈尧峰眼底闪过欣喜的光芒。“过来,坐在本王的身边。”他昨晚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去揽月宫,为的就是想让这累坏的小女人好好休息。岂料,他一早就听说太子留宿揽月宫,还缠着雪葵讲了好几个睡前故事,然后再香香甜甜地抱着她沉沉睡去!哼,这小子动作可真快啊,教他嫉妒死了! 龙椅高地安置着一把非常精致的椅子,雪葵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坐下,劈头便问“为何有那些刑具?你要对谁用刑?” “爱妃稍安勿躁。”祈尧峰微笑,笑容高深莫测,扬声道“带进来吧。” 语音甫落,高大的门扉被推开,一群士兵押解着两个人走入大殿,正是雷将军和婉妃。 雪葵紧张地看着他们,虽然他们身上没有伤痕,没被用刑,但两人都好消瘦憔悴,婉妃更是瘦到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跪下!” 雷将军和婉妃双双跪地。 祈尧峰面容冷肃,沉声道“雷寒昕,你身为护国大将军,居然染指本王的后宫,荒淫无耻,败坏我祈宫纲纪,你可知罪?云婉儿,你身为祈国的嫔妃,却不知廉耻地与雷寒昕在染,红杏出墙,不守妇道,你可知罪?” 两人低头回答“罪人知罪。” 祈尧峰冷笑“欺君之罪理当论斩,本王要诛杀你们九族都不为过!不过,念在雷府一门出了不少将才,为朝廷立正许多汗马功劳,本王就大发慈悲,网开一面。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雷寒昕仗打五十大板,云婉儿仗打二十打板,打完后两人可发配边疆为奴,一生一世都不能踏出冰天雪地的高山冰原区,更不准成亲、不准生下子嗣。” 此话一出,雪葵第一个跳起来。打五十大板?那还有命吗?就算是粗壮的汉子,搞不好三十大板就筋骨断裂,血肉模糊了,迸论五十大板?在,而且,婉儿已经那么消瘦憔悴,她哪禁得起二十大板的酷刑啊?恐怕打个三下她就会香消玉殒了。 雪葵脸色发青地想阻止。“大王,万万不可啊!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雷寒昕就磕头大喊“罪人领罪!但恳求圣上大发慈悲,让罪人代替婉妃承受那二十大板。” 祈尧峰很爽快地回答“准。” “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雷寒昕重重地叩首。 “不--”婉妃脸色惨白如错地悲吼。“我不要你这样,你会死的!我自己可以挨那二十大板,我还可以替你承受那五十大板!大王,求求您开恩,雷将军已经疯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求求您收回成命,让罪人云婉儿独自承受七十大板!” 雷寒昕痛彻心肺地吼道“婉儿!不许在圣上面前无礼,快住口!”她不知道他的苦心吗?不论是挨五十大板或七十大板都会死,他自知死罪难逃,因此死前最后的心愿,就是好好地保护心爱的女人。他恨自己无力带她远走高飞,但,至少让他为她挡掉最后的劫难,挡掉所有的苦痛,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眼见两人抱在一起痛哭,雪葵再也无法忍受了,她站起来厉声大骂。 “祈尧峰,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昏君!你无血无泪吗?你的心肠是黑的吗?这两个人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居然要把他们杖毙庭下?你干脆连我一起打死好了,我也犯了错,理当问斩!”她居然会爱上这么残酷血腥的男人,爱上这无能的昏君!她的心好痛好痛。 祈尧峰面容严峻,转头望着雪葵,猛烈的戾气令人胆寒,可她仍毫不退缩地瞪视他,美眸喷出熊熊怒火。她不怕死,倘若爱上的男人这么混帐,那还不如一死! 祈尧峰起身,缓缓地走到雷寒昕和婉儿的身边,眉宇之间盘据着诡异的风暴,命令道“全部退下,本王要亲自杖打这两个罪人。” “是,是……”所有的士兵和太监都被大王森寒如刃的氧气哧得冷汗直流,因此火速地退下,并关上殿门。 一瞬间,明和殿内只剩下四个人,还有阴森森的刑具。 祈尧峰面无表情地拿起巨大木杖,犀利的双眼盯着雷寒昕,斥喝“站起来!” 雷寒昕深深地望了婉儿一眼后站起身,刚毅的脸庞有着义无反顾的深情。 “不准用刑!”眼看情势危急,雪葵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想阻止祈尧峰,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目瞪口呆。祈尧峰高举木杖,但不是打向雷寒昕,却是让木杖笔直地坠落! 呼--木杖撞击在光可鉴人的青石地板上,发出巨大又骇人的声响,那可怕的声音直直钻入脑门,令人恐惧到几乎要掩住双耳。 木杖掉落至地上后,祈尧峰眼神犀利地望着雷寒昕,一字一句道“护国大将军雷寒昕听令!” 意外的转变让雷寒昕非常错愕,但仍迅速地下跪“臣接旨。” “贪狼国的威协迫在眉睫,本王令你三日后开始严格训练军队,日夜操练不得怠惰,待时机成熟之后,与本王率兵迎敌。” 他盯着雷寒昕,缓缓地露出释然的笑容,高大的身躯显得更加危险。“那七十大板先欠着。这次战役,倘若你没有砍下对方将军的脑袋,本王会加倍地打你一百四十大板,打得你脑袋开花,尸骨无存,明白吗?” 突来的转变让雷寒昕完全呆住了,他身躯颤抖地望着祈尧峰,眼眶逐渐发红,涌起泪雾,哽咽地磕头“是……罪臣领旨!臣叩谢大王不杀之恩,啊谢大王不杀之恩……”一滴滴的泪水掉落在青石地板上,他明白,这是大王所能想出的最周全的方式了。对外,大王可以宣称自己已亲自杖打了两个罪人,巧妙地救了他和婉儿,给他和婉儿一条活路,一条可以抬头挺胸,重新做人的路。 祈尧峰尊贵而平静地道“即日起,婉妃摘下嫔妃的封号,你再也不是祈国的嫔妃,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 “感谢大王,感谢大王……”婉儿也泪流满面,频频磕头谢恩。“将军!”婉儿抱住他一起痛哭,两人的泪水和在一起。原本以为只有死路一条的,作梦也想不到他们的爱情居然有峰回路转的机会,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相爱。 两人哭得像是孩子,以颤抖的手抚摸彼此的脸庞,眼泪是喜悦的。跌跌撞撞这么久,眼泪都干枯了,终于……终于看到希望了! 雷寒昕在心底郑重发誓,这一辈子,他会永远守护婉儿,更会拼命守护祈国,守护他最尊重的大王!他的性命是大王重新赐予的,为了这个国家,就算肝脑涂地,他也万死不辞! 祈尧峰转身走入另一偏厅,把究竟完全留给那对饱受磨难的有情人。当然,雪葵也很识趣地跟了过来。 一进入偏厅,祈尧峰便注意到雪葵脸上也全是泪水,他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挑着浓眉,似笑非笑地道“真是爱哭,这么一点小事就哭成这样。”那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恐怕会让这个小女人哭倒长城吧? “你……”雪葵掏出手绢,她知道自己一哭,鼻头就会发红,丑死了,可她就是停不下来,因为雷将军和婉儿抱在一起的那一幕实在太感人了。这个男人好过分,居然故意搞了一堆刑具来吓人。可是,她好高兴他能如此宽宏大量又睿智地处理问题,没有折损一名重要的将领,没有为宫廷带来血腥杀戮。他让两个真心相爱的人长相厮守,也保住两个家族数十余口的性命,他已经进步很多了,不是什么专制霸道的昏君。 祈尧峰透过轩窗,望着排列在明和殿后头的一排嫔妃的寝宫,悠然叹息。“唉,真可惜啊!倚梅宫、紫泉宫、排云宫、明珠宫、清风宫……这些富丽堂皇的宫殿转眼就要变得一片荒凉了,可惜啊……” 雪葵不解地问“为什么?” 他意态慵懒地道“前两天太子来找本王,说了一大堆话。他说他以后要找一个最喜欢的人当王后,不需要其他后宫嫔妃,他说养了一堆妃子吵死了。本王仔细想想,其实也挺有道理的,女人一堆真是又吵,又麻烦。所以,就由本王率先废除三宫六院的陋习吧。” 雪葵只觉得心脏怦怦怦怦,跳得好快好快。她屏气凝神,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祈尧峰继续道“本王想过了,本王登基十年来,总共有三个儿子,其中一个就是太子。除了太子继续居住在东宫殿之外,其他两个儿子长大后就封为亲王,他们可以继续留在皇宫,过着最优渥的生活,但绝对不会让他们碰触兵权,如此方能除去王位之争,他希望这三个儿子能成为好兄弟,真正拥有亲密的手足之情。而两个亲王一旦成亲了,就要搬到亲王府去自立门户。至于两位公主,可以跟着她们的娘亲,也可以留在皇宫,由奶娘继续抚养。当然,公主此生都保有王室封号,就算出嫁了,也仍是皇族成员。 顿了顿,他云淡风轻地道“本王会给所有的嫔妃一笔为数可观的钱财,让她们带头金银珠宝风光地返乡。如果嫔妃们不愿意返乡,本王会在京城为她们准备华丽的宅邸。所有的后宫都会摘去嫔妃封号,本王会赐予他们贵族封号,这一生都保有崇高的地位,享尽荣华富贵。当然,这些嫔妃永远都可以见到自己的孩子,也可亲自教育他们,本王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骨肉缺少母爱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雪葵只觉得浑身的备注都往脑门冲,心脏狂跳到几乎难以承受。他要废除三宫六院的制度?是真的吗?真的吗? 祈尧峰坐在黑檀木椅上,慵懒地喝着茶。“本王不是说过了吗?养一堆女人真的很吵。梅妃和丽妃好几次就当着我的面争风吃醋,吵得不可开交,简直是魔音传脑,烦死人了。所以,趁这机会让后宫恢复清静也好。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雪葵却死命地瞪着他,泪水缓缓占据眼眶。他要废除后宫……因为知道她无法跟其他女人分享他,所以,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呜呜……她真的想不到,唯我独尊的他居然退让到这种地步,她她想用力掐自己的手臂,她是不是在作梦啊?很怕这是幻觉,雪葵真的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臂。掐一下,好像真的会痛,再用力一点掐…… “你在做什么?”祈尧峰失笑地抓住她的手。“小笨蛋,干么一直掐自己?” 雪葵拼命深呼吸,但豆大的泪珠还是滑出眼眶,她吸吸鼻子,哽咽地道“你为什么 要这么做?” “对啊,我也常自己问,干么要做这么大的牺牲呢?多傻啊!”他吊儿郎当地微笑着。“你对我好凶,一点都不温柔体贴,还三番五次地骂我是残暴不仁的昏君呢!”可是,他认栽了,他就是喜欢她的爽朗、她的坦率直接、她毫不做作的真性情。他更喜欢看着她陪伴太子的模样,每次听到她跟太子的轻快笑声,他都好渴望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嬉戏。只有这个女人可以给他如此平静又温暖的感觉,真正拥有“家”的感觉。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也有很寂寞的时刻,他渴望拥有爱情,渴望被爱,被需要、也被照顾,这些,他在这个小女人身上全找到了。只有她,在她眼底,他从来不是一个君主,而是一个是否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只需要她,她会给他一个最幸福的家。他会身先士卒地奋勇杀敌,给祈国的黎民百姓一个温暖的家。而他自己的家,当然就得由这个小女人一起来组成,家中还有他们共同疼爱的太子,他们三个人将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 “我……”被他这么一讲,雪葵的泪水落得更凶了。她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温柔,甚至屡次犯上,乱骂他是昏君,照理说,他应该早就把她处死了,而不是这样宠爱着她。她哭得泪如雨下,这男人真的好坏,总是可以轻易惹哭她,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好,让她这么感动呢? 祈尧峰爱怜地把她搂入自己怀里,熠熠生辉的黑眸漾满宠溺。“傻丫头,你真的好爱哭啊!怎么又哭了呢?你知道吗?太子有一次很严肃地教训本王,说‘不能保护最心爱的女人,算什么成功的男人’所以,我想成为可以给你幸福,保护你的男人,我想给你……你渴望的爱情。” 最后一句让雪葵的泪水完全决堤,她把脸埋入他的胸膛恣意大哭,眼泪是甘甜的、是喜悦的。老天爷!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原来发生那个爆炸事件,竟是她幸福的起点。她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绕了好多弯,受了许多挫折,走错了一些岔路,也掉了好多泪,但,她终究找到了自己最渴望的爱情,遇到一个她以性命来爱,他也爱她的男人,她觉得自己好幸福。每一滴泪都像是天使的祝福,熨暖她的心窝,此生,她再无所求了。 择泪涟涟的脸庞,她不安地问“你将那些嫔妃全部送出宫,这样好吗?” 祈尧峰沉稳地回答“一开始,她们也许会觉得愤怒或慌张失措,但时间一久,她们就会明白,与其被锁在深宫后院当一辈子的怨妇,还不如早出宫,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对那些嫔妃本来就没有爱情,与其让她们往后数十年都死守冷宫,抑郁而终,还不如让她们早日出宫,恢复自由之身。就算有一天,某个妃子找到了情投意合的好男人,想要嫁给对方,他也乐观其成。而且,对于每一位王子和公主,身为父王的他也都已做好妥善的安排和规划了。他们随时都可以进宫见父王,他的怀抱永远留给心爱的子女们。 雪葵紧接着问“那你愿意和其他两国的君王合作,并肩抵抗贪狼国吗?”这是她是挂念的事。 祈尧峰略微沉思了下才回答。“老实说,评委会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向来是狂妄自大的,我认为自己才是九州真正的霸主,总有一天会一统江山,因此,我不屑跟他们合作。可是,这几日我反复思量着与贪狼国的战役,反复思索身为大王的我,肩头的责任是什么?我明白,我的责任是保护江山社稷,保护黎民百姓,而不是愚蠢地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让我子民们去送死。因此,我愿意在适当的时机,与风国和沧浪国那个野人……呃……大王洽谈合作。”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道“传奇,还是非要用血才能写下,尤其不能用人民的血。” 一席话让雪葵听得热泪盈眶,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这一刻,她好感动也好骄傲。她爱上的,是多么睿智伟大的男人啊!他懂得捐弃成见,以百姓的福为最大考量。避免烽火连天,血流成河的惨状。 “谢谢你……”她真的好感动,他为她改变了许多,做了好多事,还给了她梦寐以求的爱情,给百姓一个平静的家园。 他深深地望着她“不用谢我,上回你曾经说过,倘若你任务失败,不能促成三国合作,你不会再死一次,那句话震醒了我,让我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无法失去你。就算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我也不仁让你去冒险的。因此,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雪葵无法再言语,只能更紧、更紧地抱住他,倾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喜悦涨满胸口。这个男人是他的丈夫、她的全部、他一生一世的归宿! 祈尧峰点点她的小鼻头,语带玄机地道“好了,国家大事本王自有主张,你别操烦了,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什么意思?”雪葵不解,还有什么是她必须烦恼的吗? 他笑得意气风发,炯亮的黑眸渲染上邪恶之色。 “你知道的,本王的后宫都空了,从今尔后,本王只有一位王后,所以,日后就偏劳你了。对了,多准备一些珍珠粉吧,会用得着的。”边说,他火热的眼神边直勾勾地锁住她,把她的粉颊盯出两朵红云。 “你、你……”雪葵的脸迅速胀红,小脸像是熟透的番茄。老天爷,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邪恶的话?这里可是议论国家大事的神圣殿堂啊! 祈尧峰开怀大笑,他就是喜欢看她这副羞不自胜的模样,既娇憨又可爱,迷离的眼波好娇媚,完全撩动他的情欲。一把抱住他软馥芳香的身子,他坏坏地在她耳边呵着热气。 “别再你呀你的,本王我为了你,都快变成和尚了,还不好好地亲亲我当补偿?” 说来说去,他要的就是美人赏的香吻啦!他知道在大殿的那一对一定也是吻到欲罢不能,吻到情深无怨尤,身为雄壮威猛、热血沸腾的祈国君王,他怎么可以输人呢? 说着,火热的唇已封住那张香甜的樱桃小嘴,深深地,缠绵地吻着她。两人气息灼热,唇与唇交换着永志不渝的真爱…… 第十章 数日后。 夜深了,但“朝阳宫”内依旧是喜烛高燃,因为今天是大王册封新后的大喜之日。 今日上午吉时,“明和殿”里钟鼓齐鸣,喜乐大作,在文武百官还有太子的见证下,头戴凤冠、仪态万千的雪葵由王上的手中接过中宫玉玺,正式成为祈国的王后。 帝后牵着笑咪咪的太子登上楼台,接受群臣的欢呼跪拜。大王意气风发,拥着王后和太子,笑得合不拢嘴,任谁都看得出王上有多么宠爱这位新后。 虽然,册封大典途中,沧浪国的厉王与王后江甜甜突然出现,吓坏了大伙儿,但是两人不但未带兵马及武器,还主动释出善意,说明纯粹是来祝贺兽王封后的。看在来者是客,而三国协谈势在必行的情况下,兽王也展现宽宏气度,将两人奉为上宾。对于沧浪国厉王与王后的突然来访,祈国众臣虽然非常讶异,却也知道和平之日不远了,对今日的大典来说,这无疑是一份最好的贺礼。 夜深了,值夜班的琴儿轻轻点起廊上的宫灯。大王和王后一整天都大宴宾客,接见皇室成员、接受祝贺,此时一定累坏了。因此她的动作极轻巧,不想吵醒了寝殿内那对有情人。没想到,寝宫外却传来不寻常的声音。 太监领着左右丞相两人,脚步踉跄地奔过来,惊惶地道:“出大事了!我们要立刻求见大王,快点通报!” “可今天是王上的新婚之夜,王上特地交代过,绝对不准打扰他们的。”琴儿有些为难。大王都这么说了,谁敢去通报啊? “兹事体大,快通报!”左丞相一脸严肃,汗如雨下。“风国的大军已经坐船渡过掬月江,抵达我国边境了,现在正快马加鞭地朝京城奔来!” “什么?”琴儿吓坏了。天啊!怎么会这样?这是突击吗?风国居然在半夜发兵? 蓦地,龙凤流苏帐被掀开,祈尧峰脸色铁青地披着外袍下床。他都听到了。那个该杀千刀的风国野蛮人非但没有合作的诚意,居然还挑他的大喜之夜率兵突击,坏了他美丽的春宵时刻!该死该死该死!那个野人一定要这么缺德吗?他一定要亲自扭断那王八蛋的脖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虽然祈尧峰下床的动作很轻,但缱绻过后刚刚入睡的雪葵还是惊醒了,她揉揉惺忪睡眼,拉起雪白襦衣遮住娇躯。“大王?” “没事,你继续睡,本王出去一下。”祈尧峰回头温柔地亲吻她的脸颊,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咒骂风国的王八蛋!你居然坏了本王的新婚之夜,害本王得离开温柔乡,本王绝对要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雪葵嗅出不寻常的气息,跟着穿好衣服。“一定出事了,告诉我。” 祈尧峰知道瞒不过她,拿出两件最保暖的皮裘,一件披在自己身上,一件为雪葵系上,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出寝殿。 “大王、王后。”一看到他们两人,所有的人立刻下跪。 祈尧峰当立断。“先上城楼的眺望台。确定是风国来犯?”他牵着雪葵,大快步地往前走,左右丞相和宫女、护卫则紧跟在后。 右丞相回答。“没错,是风国。” 风国?雪葵非常震惊。不,她不相信风国的骁王会做出让丝绮伤心的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风国?很好、很好!”祈尧峰狰狞冷笑,由齿缝中迸出话来。“他们胆敢半夜来送死,就休怪本王心狠手辣!”祈国军队可不是不堪一击的,今晚他会好好地“招待”这群贵宾! 一群人已登上城楼的眺望台,漆黑夜幕中,只见边境的烽火台一座接一座地迅速点燃,橙红火光熊熊燃烧,传递着危险的讯息。 祈尧峰迅速下令。“召集所有的将军,叫他们组成迎战队形,全副武装,等待本王的命令。”哼!倘若风国真的要突击,他也会给这些混蛋迎头痛击,让他们身首异处! “是。” 雪葵心惊胆战地望着火光跳跃的烽火台。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绝对不相信风国会举兵来犯,可是…… 这时,另一名将领冲上楼台,朗声道:“大王,这是风国大王派遣使者送来的书信!” “拿过来。” 祈尧峰拆开书信,也看到里面夹带着要给雪葵的信,两人看完信后,雪葵脸色蓦地发白。 “天啊!原来丝绮犯病了,而且病入膏肓……大王,他们不是来攻打我们的,骁王只是带着心爱的女人来看看我,并且希望我可以帮助他一起挽回丝绮的性命!请你立刻撤下城楼上的弓箭手,不要放箭,不要引发战事!”她好怕一个差错,会酿成两国互相残杀的悲剧啊! 楼台之下,厉王与甜甜也已经赶到。甜甜的眼里满是讶异,还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猛瞧。 雪葵转头忧虑地看了甜甜一眼,又匆匆回身。怕祈尧峰不相信,她把那封信拿给他看。 祈尧峰过目,略微思考后下了决定。“所有的军队依旧维持战备状态,弓箭手也坚守岗位,但,除非得到我的亲自下令,否则谁也不能轻举妄动。”他可以相信风国不是来兴战的,但他仍要保护自己的国家,不能冒险。 这时,城楼的众人已经看到远方卷起滚滚黄沙,风国军队逼近了,外侧还有祈国本地的军队,打从他们一进入祈国领土后,就一路戒备跟随。 兵临城下,祈尧峰领着众人走下眺望台,下令。“开城门!” 一打开厚重坚固的城门,就看到风国的皇家马车被众多军队簇拥着,一个表情严峻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抱着身披雪白毛裘的女人下了车。 骁王与祈尧峰冷冽地交换了个眼神,两个气势猛烈的男人互相打量着对方,熊熊火花在半空中互撞,气氛无比紧绷,周遭的戎装精兵感受到腾腾杀气,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祈尧峰锐利如刃的视线几乎要在骁王的身上戳出好几个大洞,这毁了他大喜之夜的该死家伙!他正要发怒,没想到,那男人却笔直走向一旁被他牵住手的雪葵,恳切地开口。 “请你救救她!”骁王阙竞天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怜惜,似乎恨不得生病受罪的是自己而不是江丝绮。 雪葵和甜甜两人心痛地望着小脸发白的丝绮。 “丝绮,你还好吗?”雪葵看到丝绮娇容惨澹,虚弱地被骁王抱在怀中,不禁悲从中来。 “丝绮,你哪里不舒服?”江甜甜见到丝绮的病容,万分心疼。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江丝绮泪光闪闪,情绪激动难平。 “可怜的丝绮……”江甜甜感同身受,难过地说道。 “你又犯气喘了是吗?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江雪葵柔声安抚着。 “别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江甜甜紧握着丝绮的手。 “来,深呼吸,慢慢放轻松,不怕喔!”江雪葵握住江丝绮的手,露出温暖的笑容,对一旁的宫道:“快将贵客带入别馆,还有,快请太医院的最高御医,动作快!” “是。” 宫女抬来软轿欲接过江丝绮,但紧紧抱住她的阙竞天却紧扣住丝绮的手不肯放。 雪葵温柔地望着他,柔声道:“长途跋涉下,丝琦一定累坏了,我们先把她送入别馆休息,并立刻煮汤剂给她喝。她是我最好的姊妹,我一定会尽力救她的,请相信我。” 骁王仍是不肯放手,视线始终牢牢盯着怀里的人儿。“不!本王要亲自抱她进去。” 丝绮也回望阙竞天,款款深情,尽在不言中。 “我知道了。”雪葵微笑,和甜甜交换一个会心的笑容,她们都看得出这个男人非常疼爱丝绮。 “请往这边走。”宫女立刻开道,领着贵客往前进。 被晾在一旁的两个大王又你瞪我、我瞪你,怒目相视。看在彼此心爱的女人的分上,他们是没有直接拿武器起来互砍,不过还是很讨厌对方。但是为了中土的和平,看来他们只好先放下彼此的成见,也收起蠢蠢欲动的剑鞘,坐下来商议大事了。 ☆☆☆ 精致的别馆灯火通明,太医院的最高御医被紧急召来,熬煮一种只产于祈国、专治哮喘的草药呈上来。也许是终于见到好姊妹,再加上感受到骁王坚定不移的爱,浓浓的爱情和友情包围住丝绮,给了她更强烈的求生意志,因此连续喝了两碗汤剂并适度的休息后,丝绮的气色已慢慢恢复红润。 虽然夜已深,但难得贵客临门,所以雪葵命令御厨端出丰盛的佳肴美酒款待嘉宾,知道甜甜喜欢吃烤羊肉,还特地烤了一只香喷喷全羊送上来,让甜甜大快朵颐。 雪葵一手握着丝绮的手,心里还是很忧虑。“丝绮,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骁王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她可以看得出骁王是很疼爱丝绮啦,但他们是不是曾经大吵过?否则,丝绮为何会哮喘发作? “你放胆说,有我们在,我们会马上替你讨回公道!”甜甜也放下油滋滋的羊腿,豪迈地拍着胸脯保证,摆明了挺好姊妹挺到底,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情绪不稳,才又犯病。”元气还是有点虚弱的丝绮躺坐在雪葵特地命宫女为她备上的卧榻上,柔声解释着。 “你怎么会突然情绪不稳?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雪葵可不认为事情会这么简单。 “是啊,丝绮,你何时这么含蓄来着?被欺负就大声说啊!况且向来都是你欺负人比较多,你怎能让人欺负去?这一点都不像你。”江甜甜语带责备,不希望她受委屈。 “我才不是含蓄,就像甜甜说的,向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分,哪有别人欺负我的分?你说,我可能受尽他的欺负而默不吭声吗?”江丝绮鼓起双颊替她的男人澄清污名。 一旁的祈尧峰听见骁王成了被指责的对象,笑得好乐。哈哈哈!他就知道,像这种会破坏别人大喜之夜的缺德鬼,肯定不是好东西!骂吧骂吧,凶悍的娘子军尽量骂吧! 眼看好姊妹要误会骁王了,丝绮赶紧解释。“我只是为贪狼国的事感到烦躁。” 一听到贪狼国这三个字,就像是平地响起一声雷,震得江雪葵与江甜甜都眉头紧锁,恐惧弥漫心头。 “贪狼国将士虽然残暴好斗,但是我风国的战士亦非等闲之辈,贪狼女王若以为她的大军能够如入无人之境,杀尽我风国将士,那是她太自以为是。”阙竞天冷哼一声,要江丝绮别再担心贪狼国。 祈尧峰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个该死的王八蛋!不但缺德,连嘴巴都很讨人厌啊!他真想把这恶棍抓出去,用臭水沟的水好好洗洗他的嘴巴!“听骁王言下之意,是说我祈国将士,就抵抗不了贪狼国将士?” 连厉王都不甘示弱地加入战场。“我沧浪国将士也不是泛泛之辈,骁王不会认为,只有你风国的战士,可以抵挡贪狼国大军入境吧?” 眼看这三个男人各摆臭脸,快吵起来了,三个女人好气又好笑地互望一眼,各自挨到心爱的男人身边,晓以大义。 雪葵啼笑皆非地望着祈尧峰。“王,你是主人耶,身为主人就要有恢弘气度,怎么能动不动就生气呢?” 祈尧峰脸色铁青,恨不得亲手掐死那两个混蛋。“你都不知道,这两个缺德鬼和贪吃鬼有多野蛮、多讨人厌!” 雪葵掩唇偷笑,很明白祈尧峰最痛恨的就是新婚之夜被破坏这事,娇声地劝着。“大王,大人有大量,你就别气了,气坏身子我会心疼的。” 边说着,软软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胸膛,红唇绽放出更甜美的笑靥。 美人笑靥如花、柔声劝慰,再加上胸膛上那只软绵绵的小手摸啊摸的,祈尧峰只觉心中的火山已经被削去大半个山头了。“哼,这次我就看在王后的面子上,不跟他们计较了!”不悦地瞪了另外两个男人一眼。 丝绮也苦口婆心地劝着骁王。“不管是祈国、沧浪国或是风国的将士,当然都不会不如贪狼国的将士,只是贪狼国人诡计多端、暴虐无道。上一回他们为了夺取你的性命,使计掳走我,还伤害许多人,让我实在不敢对他们掉以轻心。” 雪葵闻言大惊,非常气愤。“什么?!丝绮!你曾被掳走?” “贪狼国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使出这种卑鄙手段!”甜甜也大动肝火,心疼好友受过的苦。 “大王救了我,所以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你们别为我担心。”江丝绮微笑着,要好姊妹别为她操心。 “太好了,所以我说,合作绝对是必要的。”江甜甜强调。 “我从不怀疑大王您有击败贪狼国的能耐,但若是能以最短的时间、最少的伤亡,来杜绝贪狼国的野心,大王您何不做出对风国百姓最有利的选择呢?”江丝绮续道,说明合作的好处。 “况且,如果三国不能合作,我们三个就会……”雪葵也赶紧加入说服,兽王与厉王已有了初步协议,目前就差骁王点头同意了。 “就会如何?”阙竞天追问,他未曾听丝绮提过这事。 “我们会死掉。”丝绮心情无比沉重地回道。 骁王非常震惊。“你为何从没告诉过本王此事?” 不知道这件事的厉王也紧张地抓住甜甜,气势慓悍地追问。 眼看厉王和骁王因为处在状况外而暴跳如雷,祈尧峰搂住雪葵,骄傲地道:“我很高兴,你早就告诉我这件事,没有一个人承担。”呵呵,他就知道他跟雪葵的爱情是很崇高神圣的,才不是那个缺德鬼骁王和贪吃鬼厉王可以比拟的! 雪葵轻叹一口气。“我可以了解甜甜和丝琦为何没有告诉厉王和骁王,因为这件事不但诡异,而且很复杂,牵涉的层面太多。” “我懂。”祈尧峰深情地望着她。“但,你明白的,只要能让你快乐,任何事情我都会去做,任何困难我都会一一克服。”她走入他的生命,给了他真正的爱情,跟他一起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一起领受更多的爱,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得到她的芳心。 “我明白。”雪葵感动地反握住他的手,对这个把她捧在掌心的男人更爱几分了。 两个转头,眼看另外两对也处理完危机了,又浓情蜜意地抱在一起。在三个小女人的催促下,三个男人终于同意签署协议,联合出兵。 三个好姊妹屏气凝神地看着他们三人共同签署协议,当最后的落款签下时,心中大石落下的三人不禁扬起会心的一笑。 三个男人脸上的表情皆莫测高深,心思各异地签完协议。 “啊!终于签署完毕,你们为接下来愉快的合作握个手吧!”江甜甜兴奋地提议。 闻言,雪葵差点笑出来。甜甜真可爱,居然希望这三个骄傲自大的男人握手?哈哈,这难度恐怕仅次于把母猪赶上树吧! “握手呀!不然接下来怎么快乐的合作,你们说是吗?”江甜甜快乐地继续敲边鼓鼓吹。 “心无芥蒂的合作,的确很重要。”江丝绮轻咳了咳,避开阙竞天的眼瞳说道。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江雪葵看着脚上的绣花鞋,像是突然对上头的花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三个男人看着对方,若不握手,就显得他们气度太过狭小。他们是一国之君,自然得有泱泱大度,不管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这个手非握不可。 兽王抬起手,眉间紧锁,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厉王抬起手,嘴巴紧抿,慷慨就义。 骁王抬起手,面色凝重,期望这一刻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三只结实有力的大掌迫于无奈,如蜻蜓点水般,迅速地交握了下,随即放开,仿佛摸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充满了厌恶感。 兽王右手粗率地在衣袍上使劲擦拭,恨不得将已受到玷污的右手剁掉。 厉王瞪着他的右手,感觉他的右手不再属于他,而是属于别人的。 骁王强忍下命人拿盆清水让他清洗右手的冲动,神色木然,将右手置于身后,尽量不去想。 在三人交握又放开之后,突然间,一团光芒凭空出现,金灿光辉中还有片片粉色花瓣飘落。 兽王火速抄起江雪葵,将她带离可疑光芒所能碰触到的范围。 厉王用力拉过江甜甜,将她护卫在身后。 骁王警戒的揽住江丝绮,将她拥在怀中。 那阵金光,她们可是再熟悉不过,全都知道金光之中,就是那个将她们送来这里的天使。 悦耳的音乐当啷响起,光芒中央的天使开口。 “恭喜你们,终于达成我所交付的任务!”花瓣飘啊飘,乐声铿铃哐啷,天使好不得意。 祈尧峰杀气腾腾地瞪着那个天使,站在雪葵背后牢牢地抱住她,抱得好紧好紧,深怕她会突然消失。这个奇怪的东西出现的方式这么怪异,他得小心守好雪葵,绝不让任何人抢走最心爱的妻子。 “你们已拥有全新的生命,可以回到你们的世界了。”天使快乐地宣布,预期她们会高兴得欢声雷动、落泪感谢,结果却不是祂所预期的。 “不!我不回去!”江甜甜首先大声反对。 “我也不要!”江雪葵也不愿回到原本的世界,手指和祈尧峰紧紧相扣。她感受到这男人的恐惧,转身给了他一个最温柔的笑靥。她不会离开他的,绝不。这里,才是她永恒的归宿。 “我们要留下来!”江丝绮也明瞭姊妹们的心思,她们早就把心放在这里了,她才不要离开阙竞天。 金光耀眼,天使轻笑着,仿佛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带着笑意的语音飘出,伴随着更多的花瓣,以及喜气洋洋的音乐。 “你们确定吗?” “确定!”三人异口同声。 “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再更改。”天使提醒。 这是最后的机会,但是她们都为了心爱的男人,选择留下。 “我们都不走。”她们说。 “那么,我就依从你们的愿望,让你们留下。”天使说道,金光缓缓往上升起,最后融入了上方的石壁,穿透,而后消失,只留下更多的芬芳花瓣,以及一句道别。“再见了,我祝福你们。” “呼……”天使消失后,祈尧峰紧绷的身躯才逐渐放松,激动地拥住妻子。“幸好你没跟那个天使走。”亲眼见到沐在金色光芒中的天命,祈尧峰突然惊觉那股力量是很神秘、很庞大的,可以带走雪葵、带走他的最爱。他不敢想像,万一雪葵跟着天使离开,他该怎么办? 单是想像失去雪葵、失去她的笑容,他的心就痛到宛如烈火煎熬、万箭射中般。同时,他也更感谢这小女人愿意放弃原来的时空,为他留下来。 “我不会走的。”雪葵柔柔地望着他。“我的丈夫、我的家就在这里,我永不离开。” “永不?”他更用力地抱紧她,亲吻她细致的脸颊。 “是的。” 得到她坚定的承诺,祈尧峰的俊脸漾出最深情的笑容,温柔地吻着她,由脸颊一路吻到那香甜的小嘴,每一个吻都代表更多的爱、更坚定的誓言。 远方传来鸡啼声,破晓了,第一道曙光透过窗棂射进来,也洒落在中土三国的每一寸土地上。农夫们勤快地下田耕作,商人热络地进行交易,孩子们也欢笑地奔向学堂。 这是一片美丽富饶的大地,也是他们永恒的家乡…… 尾声 又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御花园里鸟鸣啁啾,美丽的粉蝶双双飞舞。 淡雅花香飘入锁窗,飘入王上的寝宫,在珠帘、纱幔飞扬之间浮动。金丝镂空的典雅燻笼里,瑞龙脑飘散着宜人的芳香。 甫生产完一个月的雪葵王后披着玫红晨褛慵懒地坐在梳妆台前,软软地道:“去唤琴儿来,叫她为我梳头、贴花钿。” 铜镜里出现一个英武威扬的男人。祈尧峰爱怜地吻着娇妻。“不急,头发可以待会儿再梳,先让本王为你画眉、贴花钿。” 他兴致勃勃地拿起眉笔,其实,他这个王后雪肤花貌,唇不点而丹,眉不画而黛,根本无须多余的装饰。而且,产后的她变得更加粉嫩丰腴,在珍贵药膳的滋补下,肌肤更是吹弹可破。因为亲自哺乳,她瘦得很快,身材比以前更凹凸有致了。画好眉后,祈尧峰很感兴趣地为爱妻贴花钿。他用金铂、云母片和羽毛在她额头中央黏成一个精致的梅花形图案,嫣红的花钿衬着王后的玉脂红唇,整个人更加明艳照人。任何人一看,都会知道这是一个沉醉在幸福中的女人。 “真美。”祈尧峰爱恋地吻着她,非常迷恋她的芳馥体香,大手很不安分地想把她抱回龙榻上。“时间还早,还不用上朝,王后,来……” “讨厌,你少不正经了!”雪葵红着脸轻打他,拉紧晨褛,不让这个男人乱摸。“别这样,待会儿太子会先来请安。还有,琴儿也会把以儿抱来让我哺乳。” 一提起粉雕玉琢的宝贝女儿,祈尧峰脸上满是身为父亲的骄傲,他得意地道:“说起我们的宝贝双儿,可真是人见人爱啊!前天我几位皇姑入宫,本王抱着双儿接见她们。咱们的双儿虽然才满月,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无比灵活,看到谁都不怕生,格格直笑,笑起来真是甜美可爱,长大后保证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哈哈哈~~真不愧是本王的心肝宝贝啊!”据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句话真是一点儿也不错。双儿自从出生后就尽得父王的宠爱,在祈尧峰眼底,全天下最美的女人除了亲爱的王后,就是小情人双儿了。 他温柔地抱着娇妻,亲亲她粉嫩的左边脸颊,又亲亲她白皙的右边脸颊,诱哄着。“我们的双儿那么美、那么可爱,王后,再为本王多生几个小公主嘛!而且太子也好喜欢双儿,每回看到宫女抱她,都抢着要抱,非常疼爱这个妹妹呢!其实,只要你肯再生一个,不管是男的或女的都好,本王绝对不会重女轻男,真的,我会一视同仁的。” “才不要!”雪葵嘟起红唇。“生产痛死了,我差点痛昏过去呢!要不是甜甜和丝绮赶来陪我,我真不敢想像自己挺得过去。” 自从三国合力大胜贪狼国之后,在三个女人的穿针引线下,这三个男人已经不再视对方为死敌了,他们允许自己的女人常常到其他两国作客。不过,这三个男人之间……呃……还是能不要碰面就不要碰面。 当然,与贪狼国的那场战役,在三国的联手出击下,获得了空前的胜利,把那群野蛮人打得落花流水,非常狼狈地滚回西方荒漠之地,再也不敢对富饶的中土有非分之想了。 至于雷寒昕将军也立下大功,英勇地砍下贪狼国将军的首级,让军心士气大振,势如破竹地歼灭敌人。如今,将军已迎娶婉儿为妻,过着最幸福的日子。 “不痛不痛,你痛,就咬本王的手啊!你生双儿时,本王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吗?”而且,手还差点被你咬断了。最后一句他当然不敢讲出来,毕竟爱妻为了生孩子痛得死去活来的,他只是贡献一只手臂而已,就算痛死也不敢乱叫,只好含着眼泪自己乖乖找药搽搽了。 眼看这男人又要把她搂回榻上,雪葵羞得娇斥。“不要闹了啦!我还有正事要办。我要写信邀请骁王和厉王带着丝绮和甜甜和祈国,喝我们双儿的满月酒。”又可以跟好姊妹聚会,真是开心啊! “别急,信件等等再写嘛,先让本王好好地亲亲你。孩子的娘,你不可以这么狠心,有了太子跟双儿后,就把本王踢到一边啊!”纱帐又被放下了,遮住了旖旎春光。 他好爱好爱他的妻子,他的王后。不管她是来自什么时空,她的身分永远不会改变,两个间坚定的爱情,也永远不变。 感谢上苍把这可爱的女人带来这里,给他一个充满欢笑的家,也给他一个最幸福的人生,给他很多、很多的爱。他们会一起守护这片雄伟壮丽的土地,为万千子民打造出幸福的家园…… ———全书完 编注: 一、沧浪国厉王与甜甜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842《倾国》 典心◎著。 二、风国骁王与丝绮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843《倾国》 沈韦◎著。